《一觉十年后,和冰山学霸奉子成婚了?》 第一卷 第1章 刚穿越,冰山学霸成了我老婆? “顾辰,你今天又发什么疯?” 卧室内,女人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顾辰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 看清眼前这张冷艳绝伦的脸,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石化! 姜若雪?! 我们学校那个眼高于顶、永远霸占第一名的西医天才? 我怎么会跟她躺在一张床上?我刚刚不是在网吧五连坐,准备通宵上分吗? 怎么眼前一黑,就跑到这女人床上了? 这能对吗? 姜若雪是医学院公认的冰山女神,但更是顾辰的死对头。 她信奉现代医学,对顾辰出身的中医世家嗤之以鼻,称之为“经验主义的巫术”。 顾辰虽然自己也讨厌学中医,但家族荣誉感作祟,没少在课堂上和她辩得面红耳赤。 两人见面,空气里都弥漫着火药味。 这种人,怎么可能跟自己…… 一定是她设计我!为了报复我上次在辩论会上让她下不来台,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 顾辰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她,迅速从床边抓起衣服就套。 姜若雪被他推得一晃,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与厌烦,她裹紧被子,冷冷地问。 “你又要去哪?” 以往这个时候,他只会像头发情的野兽,而今天竟然主动停下了。 顾辰穿好裤子,怒视着她,破口大骂。 “姜若雪,你真够可以的!不就是让你在全班面前丢了脸吗?至于用这种方式恶心我?你赢了,你成功了!以后我绕着你走,行了吧!” 话虽如此,但不得不承认。 眼前的姜若雪,比记忆里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身材……也远比想象中要有料。 刚刚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呸!错觉! 面对他的指控,姜若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你脑子被驴踢了?” 那件事都过去十年了,他今天抽什么风? 还骂她恶心他,设计他? 拜托,他们是合法夫妻。每次这种事,不都是他喝醉了酒,强迫自己的吗?真要说恶心,也是他更恶心! 顾辰气得差点心梗,索性摆烂。 “你还装!行,算我倒霉!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 他说着转身就走,手腕却被姜若雪死死扣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这么晚了,你又要去找林清浅?顾辰,你的脸皮到底还要不要了!” 顾辰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笑。 “对,我就是去找她!我喜欢她,全校都知道,你管得着吗?” 姜若雪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胸口剧烈起伏。 “好啊,你现在连演都懒得演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当你的保姆,还是你的提款机?” 结婚前他追林清浅也就罢了,可结婚后,他还把那个女人当成宝,对自己和女儿却像对待垃圾! 顾辰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什么?!” “你说……我跟你已经结婚了?” 姜若雪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不然呢。” “等等,我捋一捋。” 顾辰扶着额头,感觉世界观正在崩塌。 在网吧打游戏,然后突然出现在死对头的床上,然后她说他们结婚了。 而他,对此毫无记忆。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姜若雪,确实,眼角的细纹和那份沉静的气质,都比记忆中那个19岁的少女成熟太多。 所以……我穿越了? 穿越到了未来? “现在是哪一年?” “2034。” “!!!!” 靠!这不就是十年后吗!他从20岁直接跳到了30岁! 信息量过载,顾辰头痛欲裂,不敢相信这种玄幻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需要冷静。 “我去洗把脸。” 他快步走出卧室,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修现代简约的大平层里。客厅宽敞,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 这房子,一看就不便宜。 听姜若雪的意思,自己婚后还是个混蛋,去找白月光,而且似乎还是个吃软饭的。 不是,他想不通。 姜若雪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自己都这样了,她为什么不离婚? 还有,两人是死对头,怎么可能会结婚?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假的吧! 是在做梦! 顾辰快步走向卫生间,路过客厅时,眼角瞥见一个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尖在冰箱前鬼鬼祟祟地翻找着什么。 小女孩听到脚步声,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 她立刻关上冰箱门,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解释。 “爸爸……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就是有点渴,想喝口水……求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一声“爸爸”,让顾辰的灵魂都出窍了。 “你……叫我什么?” 顾念念紧张地攥紧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与恐惧,怯生生地问。 “爸爸……你不认识念念了吗?” 顾辰呆立原地,脑海里翻江倒海,但目光却死死锁在面前的小女孩身上。 瓷娃娃般的小脸,五官精致得不像话。鼻子和嘴巴像自己,那双清澈又带着一丝冷傲的眼睛,简直和姜若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墙上,还挂着他和姜若雪的结婚照! 完了! 全是真的!他真的穿越到十年后,娶了死对头,还有了个女儿! 可……女儿为什么看到自己,会怕成这样? 他一向喜欢小孩子,未来的自己,难道会虐待她? 顾辰沉默的几秒钟,在顾念念看来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更害怕了,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颤声道。 “爸爸,念念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把念念关进小黑屋好不好?” 顾辰心头一刺,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关小黑屋? 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放柔声音。 “念念,爸爸当然不会惩罚你了,别害怕,好吗?” 顾念念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得比刚才还大声。 “呜呜呜呜……” 她太害怕了,爸爸每次要把她关起来之前,都会这样假惺惺地笑,还会说“别害怕”这种鬼话! 第一卷 第2章 禽兽啊!连亲女儿都吓? 顾辰彻底麻了,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靠! 这到底什么情况?过去十年,他究竟是怎么当爹的? 能把亲闺女吓成这样? 念念的哭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姜若雪裹着睡袍快步赶来,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轻声安抚。 片刻后,她将哭累睡着的女儿交给保姆,转身面对顾辰,眼神冰冷。 “顾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念念一下试试,我一定让你净身出户,滚出这个家!”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初逼你结婚,毁了你和林清浅。你作践你自己,在外面鬼混也就算了,可念念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能拿孩子撒气?” “!!!!” 顾辰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是! 他只是讨厌姜若雪,什么时候到了恨的地步? 而且,未来的自己真的在外面鬼混,还拿女儿出气? 禽兽啊! 顾辰望着姜若雪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呼吸一窒,试探着问。 “如果我说,我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2024年,你信吗?” 姜若雪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像在审视一个拙劣的演员。 “哦?你的意思是,20岁的你魂穿到了30岁的自己身上,所以不记得中间这十年发生过什么了?” 顾辰眼睛一亮,姜若雪不愧是学霸,一点就透,脑子就是好使! 他用力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对你个头!” 姜若雪猛地抬手,一巴掌……没打下去,但指着他鼻子的手在发抖。 “顾辰,为了逼我离婚,你好成全你跟林清浅,连这种鬼话都编的出来?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被医院开除的?就是因为你这张嘴,谎话连篇!” 顾辰再次懵逼。 被医院开除? 他未来的自己,连医生都做不成了?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他想好好问问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姜若雪的样子,一个字都不会信。 必须先稳住她。 “好好,你不信就算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很晚了,熬夜伤肝。” 话一出口,顾辰自己都愣了。 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子时胆经当令,丑时肝经当令,熬夜伤肝胆”的中医理论。 一瞬间,无数晦涩的古医经文、诊脉手法、针灸图谱……如同数据洪流,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是爷爷!是那个被誉为“国医圣手”的爷爷! 这是……爷爷的知识? 姜若雪心尖也是一颤。 她没听错吧? 这个男人,竟然会关心她?结婚十年,他对自己连句好话都没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一定又是他的新把戏! 她冷哼一声:“收起你那套,我还是那句话,再敢吓唬念念,我们就法庭见!” 说完,她转身回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顾辰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更加迷茫了。 关系都差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刚才还在一张床上? 这十年,到底有多扭曲啊!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女儿房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他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保姆正焦急地给念念喂水,姜若雪也闻声赶来,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不烧,估计是晚上踢被子着凉了,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然而,顾辰的眉头却紧紧皱起。 凭借脑海中浮现的知识,他只听这咳嗽声,就听出了不对劲。 念念的咳嗽声短促而深,带着回音,像是从一个空瓮里发出来的。 这不是普通的感冒! 他走上前,沉声道:“她这不是风寒感冒,是寒包火。外有寒气束缚,内有积热未清。你带她去医院,西医只会当支气管炎治,用抗生素压下去,治标不治本,只会损伤她的脾胃,让她体质越来越差。” 姜若雪和保姆都愣住了。 尤其是姜若雪,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顾辰。 这个连执业医师资格证都考不过、被医院开除的废物,竟然在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主治医师面前,大谈医理? 还寒包火?他懂什么! “顾辰,你闹够了没有!” 姜若雪怒道,“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 顾辰却不理她,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手腕翻飞,迅速写下了一行字。 “麻黄3g,杏仁9g,石膏15g,甘草6g……水煎服,一副即见效。” 他将药方递过去,眼神清澈而坚定。 “信不信随你。但如果你还当她是你的女儿,就试试。” 姜若雪看着那张写着“麻杏石甘汤”的药方,只觉得荒谬绝伦。 这确实是治疗肺热咳喘的经方,但从顾辰这个医学领域的逃兵手里写出来,就显得格外讽刺。 “你以为你看了几本古书,就能当医生了?顾辰,别再让我看不起你了!” 她一把将药方拍在桌上,抱起女儿,准备自己先用听诊器听一下。 顾辰没有再争辩。 他知道,十年积累的偏见,不是一句话、一张方子就能改变的。 他颓然地回到客厅,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指纹解锁。 他打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赫然是——林清浅。 他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裙子,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温柔善良的女孩。 他点开聊天记录,整个人又麻了。 满屏都是他单方面的嘘寒问暖,和动辄5200、1314的大额转账,备注还是“无偿赠与”。 而林清浅的回复,永远是“嗯”、“哦”、“谢谢哥哥”,高冷得仿佛一块冰。 靠! 这不对啊!他记忆里的林清浅,连他送的一杯奶茶都说太贵了不肯收。 怎么十年后,就变成了一个只认钱的捞女? 而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舔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难道…… 十年后的自己,爱林清浅爱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 呸! 傻逼!他顾辰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当舔狗! 这事,绝对有内情!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清浅发来的消息。 “哥哥,睡了吗?我新代言的一款保健品,想在我们家医院上架,你跟你爸爸说一下呗?” 顾辰瞳孔一缩。 我们家医院? 他立刻打开浏览器,输入自己的名字。 搜索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第一卷 第3章 冰山老婆真香了? 他,顾辰,三年前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早已不是医生。而他爸,市中心医院的院长,两年前就因病退休了! 林清浅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只是习惯性地把他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顾辰压着火气,回了一句。 “我爸早退休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过来。 “啊?这样啊……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那你最近还好吗?钱还够花吗?” 看似关心,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利用价值还剩多少。 顾辰冷笑一声,直接关掉了手机。 所谓的白月光,滤镜碎了一地。 他心烦意乱地在屋子里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紧锁的房门前。 这是家里的书房,保姆说姜若雪不让任何人进。 鬼使神差地,他从门口的地垫下,摸到了一把备用钥匙。 他打开了门。 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药草味传来。 房间里没有他想象的奢华,只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艰深晦涩的古医籍。 《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 全是他当年弃如敝履的东西! 他随手抽出一本《伤寒杂病论》,翻开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书页上,写满了娟秀工整的笔记,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姜若雪的! 每一条条文下,她都用现代医学的理论进行对比、注解,试图去理解、去剖析这些在她口中“不科学”的理论。 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说,‘存人治病’是中医的魂。可如果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谈救人?——2027年,他被开除的那个晚上。” 顾辰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快速翻阅着,几乎每一本书上,都有类似的笔记,记录着她十年间,试图走进他那个被他自己抛弃的世界的心路历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那里没有别的,只压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大学合照。 照片上,他正和兄弟们在篮球场上胡闹,笑得像个傻子。 而在照片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冷女孩,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他从未读懂过的温柔。 顾辰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所以……那个处处与我作对、高冷如冰的姜若雪…… 她,一直都在暗恋我?!! 大脑轰鸣,顾辰拿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手指都在发颤。照片上那个清冷的女孩,用他从未察觉的目光,静静地看了他十年。所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那个在课堂上跟她吵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自己,在她眼里,会不会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这时,身后传来极力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咳……咳咳……” 是姜若雪。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嘴,脸色苍白,原本清冷的眼眸因为咳嗽泛起一层水雾。 顾辰回过神,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想都没想就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姜若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想把手抽回去。 “别动!”顾辰的语气不容置疑,手指沉稳地按在她的寸口脉上。 他的手很热,力道不大,却像一把铁钳,让姜若雪动弹不得。她愣住了,这个男人,结婚十年来对她非打即骂,什么时候敢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而且,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浑浊和厌恶,而是专注,一种她只在顶尖外科医生身上见过的专注。 诊脉不过十几秒,顾辰松开了手。 “长期熬夜,思虑过重,肝郁化火,又外感风寒。”他言简意赅,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这咳嗽,比念念的还麻烦。” 姜若雪的错愕还没消退,又被他这番话激起了怒火。 “顾辰,你装上瘾了是吧?别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她捂着胸口,气得又是一阵猛咳。 顾辰没理会她的讥讽,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我刚才给念念开的麻杏石甘汤,你没扔吧?” “当然扔了!我怎么可能拿我女儿的身体给你当试验品!”姜若雪想也不想就反驳。 “没扔。”顾辰笃定地戳穿她,“你没扔,你只是放在了厨房,还找了家里的电子秤,把每一味药的克数都称了一遍。” 姜若雪的身体僵住了,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知道?她明明做得那么隐蔽! 顾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平静地解释道:“你这个人,嘴上说不信,但骨子里比谁都较真。不亲自验证一下,你不会死心的。” 姜若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她完全看不透的人。 “走吧,去厨房。”顾辰没再给她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往外走,“正好,一锅药,两个人喝。” “你……” “念念的药量减半,你的加倍。再拖下去,你明天就准备请病假吧,主治医师。”顾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姜若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废物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厨房里,顾辰已经熟练地找到了砂锅。他将那些被姜若雪用小袋子分装好的药材倒进去,加水,开火,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那娴熟的姿态,仿佛他不是一个被吊销执照的废物,而是个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中医。 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这味道很苦,却莫名叫人安心。 姜若雪靠在门边,默默地看着他。她看到顾辰先是用武火将药汤烧开,然后转为文火,不时用筷子搅动一下,防止糊底。整个过程,他都异常专注,侧脸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竟显得有几分陌生,和几分……该死的魅力。 不不不!姜若雪,你疯了!他还是那个让你恶心了十年的顾辰! “过来。”顾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若雪回过神,看到他已经将药汤分成了两碗,一碗大,一碗小。大的那碗黑漆漆的,散发着更浓的苦味。 “这碗是你的。”他把大碗推到她面前,“趁热喝。” 姜若雪盯着那碗药,眉头紧锁。“顾辰,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念念喝出什么问题……” “那你明天就可以直接找律师,我净身出户。”顾辰打断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这种破釜沉舟的架势,反而让姜若雪犹豫了。她拿起那碗小的,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向自己的嘴里。 巨苦!苦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苦味之后,又有一丝淡淡的甘草甜味泛上来。 她端着小碗,走进了女儿的房间。念念还在睡梦中,小脸因为发烧红扑扑的,时不时还难受地咳嗽两声。 姜若雪坐在床边,像哄婴儿一样,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把药喂进女儿嘴里。念念在睡梦中咂巴着嘴,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姜若雪回到厨房,顾辰已经喝完了他那份,正在洗碗。她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大的,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咳咳……真要命……”苦味直冲天灵盖,她感觉自己的五官都扭曲了。 顾辰递过来一杯温水,淡淡地说:“良药苦口。” 姜若雪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才感觉活了过来。她看着顾辰,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去睡吧。”顾辰擦干手,没再看她,转身走向了客厅的沙发。“放心,我今晚睡这儿。” 姜若雪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胸口的憋闷感似乎减轻了一些。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顾辰今晚的种种反常。 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 半小时后,女儿的房间里,那阵恼人的咳嗽声,真的停了。 姜若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就冲了过去。她推开门,只见念念睡得正香,呼吸平稳,小脸蛋上的红晕也退去了不少。她颤抖着手,拿起电子体温计,对着女儿的额头按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出数字——36.8【表情】。 退烧了。 真的退烧了。 姜若雪拿着体温计,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她学了七年西医,又当了这么多年主治医师,深知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热咳嗽有多顽固。就算用上最好的抗生素和退烧药,也不可能在半小时内见效这么快。 可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汤,就做到了。 她脑海里回荡着顾辰那句话——“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句话,她以前听了只觉得是笑话,是巫术的狡辩。可现在,这八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认知上。 她缓缓走出女儿的房间,客厅里,顾辰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夜深人静,城市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他安静的睡颜。 姜若雪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还是说,这十年,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了顾辰的身上。 第一卷 第4章 这软饭,我不吃了! 第二天清晨,顾辰是被沙发硌醒的。 他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脖子僵得动弹不得。 身上盖着一床柔软的被子,是姜若雪昨晚拿出来的那床。 他抓着被子,指尖摩挲着顺滑的布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默默地将被子叠好,放在沙发一角,然后光着脚走向卫生间。 刚洗漱完出来,就看到保姆王姨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餐桌上,女儿顾念念面前摆着一杯热牛奶、一个煎蛋和两片培根。 姜若雪面前是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而轮到他时,王姨“哐”的一声,只放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粥在他面前。 王姨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嫌弃,根本不加掩饰。 这十年,原主就是这么过来的? 顾辰没说话,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然后,他抬起头,平静地开口。 “王姨,我的鸡蛋呢?” 王姨正要给念念擦嘴,闻言头也不抬。 “哎哟,先生,家里的鸡蛋正好没了,我今天买菜就去补上。” 顾辰又问。 “那牛奶呢?” 王姨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耐烦地回道。 “牛奶是儿童牛奶,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对身体不好!” 这话说得,好像还挺为他着想。 坐在一旁的姜若雪皱了皱眉,却没出声。 她已经习惯了王姨对顾辰的态度,也懒得管。 毕竟,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顾念念怯生生地看了顾辰一眼,小手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爸爸……你吃我的吧。” 顾辰冲女儿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爸爸不饿,念念吃。” 说完,他放下勺子,目光重新落到王姨身上。 “王姨,我们家的鸡蛋,是山姆店买的有机鲜鸡蛋,一盒三十个,对吧?” 王姨眼皮一跳。 “是……是啊,怎么了?” “今天周三,我们家每天早上消耗三个鸡蛋,周末我一般不起床。算下来,上周四买的那盒,应该还剩下一大半才对。” 顾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怎么会正好今天就没了呢?” 王姨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开始躲闪。 “我……我记错了,可能……可能是念念最近爱吃,多煎了几个。” “是吗?”顾辰站起身,一步步朝厨房走去,“那正好,我去看看垃圾桶,顺便查一下上周姜若雪买的那块澳洲和牛,怎么一顿就没了。” “先生!” 王姨“噗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差点就给顾辰跪下了。 她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先生,我错了!是我糊涂!我不该拿家里的东西……求求你,你别告诉太太,不然我这份工作就没了!” 姜若雪手里的叉子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在家里作威作福,连她都敢阳奉阴违的老保姆,居然被顾辰三两句话就吓成这样?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脑子了? 顾辰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姨,语气冷了下来。 “这家,姓顾。我再混蛋,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一个保姆,是不是觉得你又行了?”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王姨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顾辰没再理她,转身回到餐桌前。 餐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王姨压抑的抽泣声。 顾辰重新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那碗白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喝完最后一口,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从今天开始,我搬去书房睡。” 姜若雪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顾辰继续说。 “第二,我会出去找工作。从现在起,这个家里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再拿。” 话音落下,姜若雪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眼,目光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哦?你的白月光又看上哪款限量包了?这次准备出去打几份工,凑钱讨好人家?” 十年了,他每次说要“上进”,都是为了林清浅。 为了给林清浅买礼物,他甚至去借过高利贷,最后还是她拿钱填的窟窿。 他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面对她的嘲讽,顾辰这次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没有争辩。 他只是默默地掏出了手机。 当着姜若雪和念念的面,他滑开屏幕,点开通讯录。 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找到了那个置顶的名字——林清浅。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姜若雪。 “看清楚了。” 姜若雪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心口莫名一刺。 她倒要看看,他又想玩什么把戏。 只见顾辰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重重一按,跳出的选项里,他点了“删除”。 红色的确认提示框弹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还没完。 他退出通讯录,点开微信。 找到那个同样置顶的头像,长按,选择“删除联系人”。 又一个冰冷的确认框。 他再次点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 顾辰抬起头,迎上姜若雪那双写满惊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这软饭,我不吃了。” “这舔狗,我也不当了。” “从今往后,我顾辰,跟她林清浅,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他站起身,拉开椅子,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我出去找工作了。” “砰。” 门被关上,隔绝了屋内的一切。 餐厅里一片死寂。 顾念念眨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若雪坐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全是顾辰刚才删掉联系人时那张平静的脸。 那不是演戏。 她能看出来,他眼里的决绝,是真的。 他就这么……放弃了那个爱了十几年的女人? 为什么? 是因为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 她不知道。 她在餐桌前坐了很久,久到牛奶都凉透了。 最后,她缓缓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名牌包,拉开拉链。 从包的内层夹里,她抽出了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 文件的封面,印着五个刺眼的大字—— 《离婚协议书》。 这是她昨天让律师拟好的,本来打算今天早上,等他再发疯的时候,就直接甩在他脸上。 她的指尖,在那几个字上轻轻抚过。 然后,她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动作。 她将那份协议书,重新塞回了夹层最深处,拉上了拉链。 第一卷 第5章 老婆,你藏得够深啊 顾辰走出家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十年后的城市,高楼更多,路上跑的电动车安静得像幽灵。 他站在小区门口,茫然四顾。 找工作? 他掏出那个属于十年后的自己的手机,笨拙地解锁,打开招聘软件。 入眼全是“xx医院高薪诚聘主治医师”、“xx诊所急招全科医生”。 他点开一个,要求写着:持有效执业医师资格证。 顾辰自嘲地笑了笑,退出了软件。 一个被吊销执照、背着医疗事故污点的医生,哪个医院敢要? 他现在在医疗圈里,恐怕比垃圾还讨人嫌。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一圈,他买了杯最便宜的冰美式,灌进肚子里。 苦涩的液体让他彻底清醒。 现在的第一步,不是找工作。 是搞清楚十年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的。 那个所谓的“医疗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家的方向走。 …… 用藏在地垫下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空无一人。 王姨送念念去幼儿园了,姜若雪应该也去了医院。 很好。 顾辰直奔那间紧锁的书房,熟练地摸出钥匙,开门,闪身进去,再把门轻轻带上。 房间里还是那股墨香和药草混合的味道。 他的目光扫过巨大的书架,最后落在书桌上。 那张办公桌看起来很普通,但以姜若雪的性子,重要的东西绝不会摆在明面上。 他拉了拉抽屉,果然,全都锁着。 强行撬开? 不行,动静太大,肯定会暴露。 顾辰的视线在房间里搜寻。 姜若雪是个逻辑性很强的人,她藏东西,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那本被他翻过的《伤寒杂病论》上。 这本书,在他昨晚离开后,被重新摆回了原位。 他走过去,再次抽出那本书。 很重。 他掂了掂,感觉比昨晚要沉一点。 他快速翻动书页,在书本的中间,他摸到了一片硬物。 不是昨晚看到的笔记。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书页,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被挖空的内页完美地嵌在里面。 他拿出纸包,打开。 里面不是他想象的钥匙,而是一沓文件。 最上面一张,是市中心医院的红头文件,标题是“关于对医生顾辰违规操作造成医疗事故的处理决定”。 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着他“误诊”导致一名心衰患者死亡,因此被吊销执照,并开除。 顾辰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继续往下翻。 是那位患者的病历。 他一页一页地看,看得极慢,每一个字都不放过。 患者,男,67岁,因“反复胸闷、气喘”入院,诊断为“扩张性心肌病,心力衰竭”。 治疗方案是常规的强心、利尿、扩血管。 可就在入院第三天,患者夜间突发呼吸心跳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而那天晚上,值班医生,正是他自己。 病历上记录的死亡原因是“心衰急性加重,电解质紊乱导致恶性心律失常”。 证据是最后的血液检查报告,血钾浓度高达7.8mmol/L。 顾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劲。 这绝对不对劲! 他脑中那些苏醒的医学知识,像警报一样疯狂作响。 心衰患者用利尿剂,血钾只会降低,怎么可能高到中毒的程度? 除非是突发了急性肾衰竭! 可病历上,患者的肾功能指标在死亡前几个小时还是正常的。 “离谱……” 顾辰喃喃自语,“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份病历,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仔细摩挲着那张最终的血液报告单,指尖忽然一顿。 这张纸的手感,和其他病历纸不一样。 它更光滑,也更白一些。 而且,上面的打印字体……他把报告单凑到眼前,对着光看。 没错,字体型号虽然一样,但墨迹的浓度有细微差别。 这张报告,是后来补进去的! 有人伪造了证据! 一股寒意从顾辰的脊背蹿上头顶。 这根本不是医疗事故,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么整他? 他压着心头的狂跳,把文件重新整理好,准备放回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牛皮纸包的最底层,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便签纸。 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是姜若雪的。 “2028年3月,当值护士李薇离职,去向不明。” “2028年5月,主管医生赵启明,升任心内科副主任。” “赵启明之子赵瑞,同年8月获全额奖学金,入读斯坦福。” “调取了当晚的监控,他去过洗手间二十分钟,那段时间,只有赵启明进过病房。” 一张张便签,像一把把尖刀,剖开了被掩盖的真相。 姜若雪,她早就怀疑了。 她一直在偷偷调查! 顾辰的手开始发抖。 他翻到最后一张便签,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字迹潦草,似乎写得很急。 “收到警告,对方知道我在查。” “他们拿念念威胁我……我不能再查下去了。顾辰,你这个蠢货,你到底得罪了谁?” “砰”的一声。 顾辰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彻底断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几年,她不是看不起他,不是厌恶他。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他,保护这个家。 而他那个混蛋的过去身,却把她的隐忍和退让,当成了理所当然。 还在为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和女儿身上。 畜生! 顾-20岁-辰,在心里把顾-30岁-辰,骂了一万遍。 愧疚和愤怒,像两只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按原样恢复,把纸包放回书里,再把书插回书架,不留一丝痕迹。 他不能让姜若雪知道他已经发现了。 对方既然能用女儿威胁她一次,就能威胁第二次。 在她面前,他还得是那个一蹶不振的废物。 只有这样,才能让藏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 顾辰走出书房,轻轻关上门。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那张刺眼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他笑得没心没肺,而姜若雪,一如既往的清冷,眼神却落在他身上。 “姜若雪,”他对着照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等着。” “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还给你。” “害我的人,我也会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 公寓的门锁,从外面被转动了。 顾辰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房门。 这个时间,谁会回来? 第一卷 第6章 茶言茶语?一巴掌扇懵你 门锁“咔哒”一声转动,顾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死死盯住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个时间点,王姨在送孩子,谁会回来? 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姜若雪。 她脸色发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也没睡好。看到还杵在客厅的顾辰,她也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开口,声音里带着惯常的冷意和审视。 顾辰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将那份愧疚和震撼死死锁住,换上了一副过去十年那个人渣的经典表情,嘴角一撇,带着点痞气。 “怎么,怕我临走前,顺走你两件名牌包?” 姜若雪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今天心烦意乱,早上看到他删掉林清浅时,心里确实动摇了一瞬,甚至把离婚协议又塞了回去。可一到医院,各种烦心事扑面而来,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变好? “我回来拿份病例报告。”她说着,径直走向卧室,不再看他,“你最好信守你的承诺,去找份正经事做,别再让我和念念看不起你。”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真的很想冲上去告诉她,他都知道了,她不用再一个人扛着了。 可他不能。 他一旦暴露,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会再次把目标对准她和念念。 顾辰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知道了,管家婆。” 他学着记忆中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重重甩上了门。 “砰!” 门内,姜若雪的身体震了一下。 门外,顾辰靠着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姜若雪,你这个傻子。 …… 离开高档小区,夏日的阳光晒得人发晕。 顾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找工作? 一个背着医疗事故污点的废物,能找什么工作? 他脑中那海量的中医知识,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要开一家自己的诊所。 可开诊所需要钱,需要铺面。他翻遍了十年后这个自己的口袋,掏出来的现金加起来不到三百块。 真是个废物。 他沿着一条老街慢慢走着,绕开那些租金贵得吓人的新商铺,眼睛在那些挂着“旺铺出租”牌子的旧门脸上搜寻。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重新开始的地方。 就在他盯着一个贴在卷帘门上的招租电话发呆时,一个又腻又嗲的声音,像苍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顾辰?天呐,真的是你啊!” 顾辰回头,眼皮跳了一下。 林清浅。 她还是记忆里那副清纯打扮,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只是裙子的牌子,顾辰用20岁的眼光看,也认出是香奈儿当季新款。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一身潮牌,手腕上那块理查德米勒晃得人眼花。 林清浅看到顾辰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但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满是关切的表情。 “顾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她捂着嘴,夸张地眨着眼睛,“你穿得这么……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钱不够花了吗?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 她旁边那个富二代男友上下打量着顾辰,像在看一堆垃圾,然后搂紧了林清浅的腰。 “清浅,宝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一直骚扰你的前男友?” 林清浅立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白兔,眼眶瞬间就红了,拼命摇头。 “阿斌,你别这么说!顾辰哥哥他……他对我很好的,就是一时想不开。哥哥,你别怪阿斌,他说话就是直了点,没有恶意的。” 好一招茶言茶语,先把自己摘干净,再顺便给他扣个“骚扰”的帽子。 放在以前,顾辰早就心疼得不行,赶紧卑微地解释了。 可现在…… 顾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忽然觉得好笑,直接乐出了声。 “噗。” 林清浅和那个叫阿斌的富二代都愣住了。 “你笑什么?”阿斌不爽地皱起眉。 顾辰懒洋洋地抬起眼,目光在林清浅脸上扫了一圈。 “林清浅,几年不见,你这演技是去北影进修过了?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林清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哥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在关心你啊……”她说着,眼泪真的掉了下来,梨花带雨的样子,引得路边几个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关心我?” 顾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也转向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 “是关心我银行卡里还有没有钱给你转账?” “还是关心我又凑没凑够一万三千一十四,好让你去‘无偿赠与’地买那个限量款的包包?” 顾辰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足以让围观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他把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一张张划过去。 “大家来围观一下啊,这就是林大美女的‘关心’。” “半夜三点,发消息,‘哥哥,我心情不好,睡不着’,然后甩过来一个包包的链接。不转账,就说要去酒吧买醉。” “闺蜜过生日,说‘不能输了面子’,张口就是五千二。备注写得清清楚楚,‘无偿赠与,永不追回’。啧,林大美女,你还懂法啊?” “还有这个,代言的什么破烂保健品,想塞进我们家医院,昨晚还求我让我找我爸走后门呢。怎么,今天就装不认识了?” “哦,我忘了,我爸早退休了,我也被开除了,在你眼里,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吧?” 顾辰每说一句,林清浅的脸色就白一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我靠,这不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捞女吗?” “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那个男的也够舔狗的,被骗了这么多年……” 林清浅的身体开始发抖,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以前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对她言听计从的舔狗,今天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的底裤都给扒了! 她旁边的富二代阿斌,脸色更是从红到紫,再到黑。 他感觉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像个移动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你他妈的找死!” 阿斌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怒吼一声,挥着拳头就朝顾辰的脸砸了过来。 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 顾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拳头即将砸到他鼻梁的瞬间,他身体只是微微一侧,轻松躲过。 阿斌一拳打空,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 就在两人交错而过的刹那,顾辰伸出一根食指,看似随意地,在阿斌的后背肩胛骨下方,轻轻点了一下。 那个位置,叫“麻穴”。 “砰。” 一声闷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气势汹汹的富二代,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瞬间软了下去。 他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跪倒在地,右半边身子完全不听使唤,想爬都爬不起来。 “啊!我的手!我的腿!”阿斌惊恐地大叫起来,脸上全是冷汗,“我的半边身子没感觉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妖术!这是妖术!” 顾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掏了掏耳朵,转向一脸呆滞的林清浅,又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嚎的阿斌。 他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字。 “小丑。” 说完,他不再看那丢人现眼的两人,双手插兜,转身汇入人流,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地鸡毛,和一群举着手机拍个不停的吃瓜群众。 第一卷 第7章 顾氏医馆,专治不服 顾辰把那两个小丑甩在身后,心里没有半分快意。 他像个幽魂,在夏日的老城区里晃荡。 兜里三百块不到,开个屁的诊所。 他需要一个便宜到离谱的地方,一个能让他悄无声息扎下根的地方。 绕过几条翻新过的商业街,他拐进了一条更深的巷子。 巷子尽头,一个贴着生锈卷帘门的铺面,闯入他的视线。 铺面位置极偏,可顾辰一眼就看中了。 这里藏风聚气,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卷帘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A4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旺铺出租”,还有一个电话号码,字迹倒是遒劲有力。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老人声音。 “你好,我想问下巷子口那个铺子,怎么租?” “不租了。”对方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就要挂电话。 “等等。”顾辰连忙开口,“我路过,看你招租的纸还贴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冷哼。“那地方只租给有缘人,你小子看着就没缘分。” 顾辰乐了。 “大爷,咱俩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没缘分?万一我就是你的有缘人呢?” 对方又沉默了,似乎在琢磨他这句话。 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下午三点,铺子门口,过时不候。” 下午三点,太阳最毒的时候。 顾辰到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的老爷子,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铺子门口的阴影里,闭着眼,眉头拧成个川字。 他手里盘着两个核桃,咯吱咯吱响,但脸上的表情,却痛苦得像是在忍受什么酷刑。 顾辰走过去,老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子,想租铺子?” “嗯。”顾辰应了一声,眼睛却没看铺子,而是盯着老爷子的脸。 “打算干什么?”老爷子继续盘着核桃,语气像是在审犯人。 顾辰没回答,反而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大爷,你这头疼的毛病,去医院查过吗?” 盘核桃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爷子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死死地钉在顾辰身上。 “你懂医?” “略懂。”顾辰的视线从他的额角,扫到他的太阳穴,最后落在他脖颈的一处旧伤疤上,“你这头痛,不是什么偏头痛,是脑子里有东西。” 老爷子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走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做过的CT和MRI加起来能堆成小山。 每个专家都告诉他,这是顽固性偏头痛,神经性的,没得治,只能吃药顶着。 “什么东西?”他声音沉了下来。 “淤血。”顾辰语气平淡,“你年轻时候,后脑受过重创,有异物进去过,对不对?” 老爷子捏着核桃的手,抖了一下。 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除了几个生死弟兄,没人知道。 “就算取出来了,但留下的淤血压迫了经络。你这头痛,至少二十年了吧?每次变天,或者情绪一激动,就跟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想拿脑袋撞墙。” “你……”老爷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核桃都掉在了地上。 他瞪着顾辰,眼神里全是惊涛骇浪。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租你铺子的医生。”顾辰弯腰,帮他捡起核桃,递了过去。 老爷子没接,他死死地盯着顾辰的眼睛,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能治?” “能。” “口说无凭!”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顾辰拉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 布包摊开,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坐下。”顾辰的语气不容拒绝。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重新坐回了马扎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顾辰抽出三根寸长的银针,手指捻动,快如闪电。 “鬼门十三针,我先送你三针。” 他话音未落,第一针已经刺入了老爷子头顶的百会穴。 老爷子只觉得头皮一麻,一股热流瞬间涌了进去。 紧接着,第二针,刺入风池穴。 第三针,刺入他脖子后面那块旧伤疤旁的阿是穴。 顾辰的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三针落下,前后不过几秒钟。 他收回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老爷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时间好像停住了。 一分钟。 两分钟。 突然,老爷子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又长又浑,像是憋了二十年的怨气。 他缓缓睁开眼,眼里的浑浊和痛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清明。 “不……不疼了?”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脑袋。 往日里稍微一动就针扎似的疼痛,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背了几十年沙袋的人,突然卸下了所有负重,轻松得不真实。 “我操……”老爷子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他猛地抬头,看顾辰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小子……是神仙?” “我是医生。”顾辰把银针收好,“这三针只能暂时疏通你的经络,治标不治本。想根治,需要时间。” 老爷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抓住顾辰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铺子!你的了!” 他掏出一大串钥匙,塞到顾辰手里,喘着粗气说:“一年!房租我一分不要!只要你能把我这该死的头痛给彻底治好!” 顾辰笑了笑,把钥匙收下。 “成交。” 他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卷帘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不大,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烂椅子。 顾辰没嫌弃。 他找来扫帚和水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从外面捡回来一块废弃的木板,找人借了笔墨,在上面写了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顾氏养生馆。 他把木板挂在门上,想了想,又找来一块小点的木牌,在上面添了两行字。 第一行:疑难杂症优先。 第二行:西医不治者优先。 写完,他找了根绳子,把这块嚣张到极点的小木牌,大大方方地挂在了养生馆的招牌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搬着马扎坐在门口。 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等着他的第一个病人。 也等着,第一个来找茬的人。 第一卷 第8章 开业第一天,就成了全网小丑? 夕阳把那块嚣张的木牌影子拉得很长,顾辰坐在马扎上,像个等待拆迁的老大爷,眼睛半眯着,观察着巷子里的人来人往。 他这副样子,配上那块写着“顾氏养生馆”的破木板,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嘿,哥几个快看,这年头还有人开这种店?”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指着顾辰的招牌怪笑起来。 他身边一个胖子跟着起哄:“还专治西医不治之症?我靠,这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牛皮吹得比天还大。” 顾辰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这种小角色,不值得他浪费口水。 然而,麻烦总是喜欢主动找上门。 那黄毛青年似乎认出了顾辰,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我操!这不是顾哥吗?”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拉着同伴就围了上来,“顾哥,你这是……东山再起了?怎么跑这儿开店了?你不是攀上姜若雪那棵大树,当上门女婿享福去了吗?” 黄毛身边的几个人,都是过去十年跟着原主混吃混喝的“狐朋狗友”。 看到顾辰如今这落魄样,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顾辰终于睁开了眼,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吐出两个字。 “滚蛋。” “哟!顾哥脾气还挺大!”黄毛不但没滚,反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直播软件,“兄弟们,家人们,给你们看个大乐子!当年咱们医学院的风云人物,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他把镜头对准顾辰,又扫过那块简陋的招牌和那块嚣张的小木牌。 “看见没?顾氏养生馆!专治不服,啊不,专治西医不治之症!大家评评理,这是不是骗子?”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滚动起来。 【666,这哥们儿挺有想法的,是不是刚看完《我不是药神》?】 【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绝望的文盲系列又添一员猛将!】 【主播快问问他,WiFi信号不好导致我游戏掉线,他能治不?】 黄毛看着飞涨的人气,笑得更猖狂了。“顾哥,别那么小气嘛!跟家人们打个招呼啊!你这不也是开门做生意吗?我给你免费宣传宣传。” 顾辰看着那个怼到脸上的手机镜头,非但没生气,反而扯了扯嘴角。 他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宣传费结一下,概不赊账。” 这一手操作直接把黄毛和直播间的观众都给整不会了。 【我靠!这哥们儿有点东西啊,心理素质可以啊!】 【他是懂直播的,这波操作我给满分。】 【他是真的疯了,还是在第五层?我看不懂了。】 就在黄毛愣神的功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顾辰!” 一声清冷的怒喝,像冰水一样浇在夏日的巷子里。 姜若雪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从医院直接赶过来的,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她看到眼前的场景,看到那块刺眼的招牌,看到顾辰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有那群不三不四的混混,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就知道! 这个男人狗改不了吃屎! 所谓的改过自新,就是从一个废物,变成一个骗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姜若雪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黄毛一看到姜若雪,眼睛都直了,直播镜头立刻转向她。 “哇哦!家人们!正主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山女神姜若雪!咱们顾哥的老婆!” 直播间彻底炸了。 【我靠!这么漂亮的老婆,换我我也不出去工作啊!】 【这男的脑子有坑吧?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跑去当神棍?】 【楼上的,你们不懂,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硬吃!】 姜若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黄毛的手机。 “顾辰,马上把这块破牌子给我摘了,跟我回家!” 顾辰没动,他看着姜若雪,平静地开口。 “我没胡闹。” “你管这个叫没胡闹?”姜若雪指着那块木牌,气得快要心梗,“你连执业医师资格证都没有!你在这里开馆行医,你是想再进去一次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她怕了。 她怕这个男人好不容易有了点人的样子,转头又把自己作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直播间里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巷子的喧闹。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以一种不符合它身份的粗暴方式,停在了巷子口。 车门打开,几个黑西装的保镖迅速下车,从后备箱里抬下来一个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灰败的中年男人。 男人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只有肚子异常地鼓胀着。 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跟在担架旁,焦急地四处张望,当他看到坐在马扎上的顾辰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您就是顾神医?” 这一声“顾神医”,让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黄毛的直播镜头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顾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目光落在担架上的男人身上,只看了一眼,便开口。 “肝硬化腹水晚期,医院已经让你们准备后事了吧?” 金丝眼镜男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神医您说得一点没错!协和的专家都说没救了,说我爸撑不过这个星期!我们是听了陈老爷子的介绍,才找到您这儿来的!” “陈老爷子。”顾辰点点头,算是承了这个情。 黄毛的直播间已经疯了。 【卧槽!剧本!这绝对是剧本!】 【迈巴赫都来了,这群演请得下血本啊!】 【主播别怂!快上去揭穿他们!】 姜若雪也愣住了,她看着担架上的病人,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判断出,这人的情况已经到了绝症的程度,现代医学确实已经无力回天。 顾辰他……他要干什么? 只见顾辰扫了一眼还在直播的黄毛,又看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姜若雪。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铺子,对着那几个抬着担架的保镖说。 “抬进来。”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黄毛的手机镜头,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直播间几万人同时懵逼的话。 “看好了。” “十分钟,我让他站着走出去。” 第一卷 第9章 让你治病,没让你变魔术! 巷子里静得可怕。 黄毛的手机镜头死死对着顾辰,直播间里几万双眼睛,和巷子里几十双眼睛,都写满了同一个词。 疯子。 姜若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抓住顾辰的手。 “顾辰,你疯了!你看清楚,这是肝硬化腹水晚期,肝昏迷前兆!你现在碰他一下都可能导致内出血,你这是在谋杀!”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医生面对非理性的崩溃。 顾辰没躲,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只是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姜大医生,你的西医宣判他死刑了,对吗?” 姜若雪一噎。 “那不代表你可以拿他当试验品!” “那就闭上嘴。”顾辰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让她后退了一步,“看我的中医,怎么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这话说得狂妄至极,连那个金丝眼镜男都听得心惊肉跳。 黄毛却兴奋得快要原地高潮,他把手机镜头怼得更近了。 “家人们!都听到了吧!生死局!今天咱们见证的不是奇迹,就是命案!这要是治不好,主播带你们去牢里给他送饭!”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起。 【主播心真大,这都不跑?小心溅你一身血。】 【我赌一包辣条,这哥们儿三分钟内就要被警察叔叔按在地上。】 【十分钟站起来?他要是能站起来,我当场把这个手机吃了!】 金丝眼镜男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对着顾辰“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他的大腿哭喊。 “神医!求求您!我爸他……只要有一线希望,您随便治!出任何事,我们家自己担着,绝不连累您!” 顾辰没理会他,只是对着那几个发愣的保镖扬了扬下巴。 “抬进来,放那张破桌子上。” “啊?哦哦!” 几个保镖七手八脚地把担架抬进那间家徒四壁的“养生馆”,小心翼翼地把病人挪到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 顾辰走进去,黄毛和一群看热闹的也想跟着挤进去,被他一个眼神拦在了门外。 “闲杂人等,门口候着。” 他随手拉过一张烂椅子,挡住了门,只留下一道缝隙,刚好够外面的手机镜头拍到里面的情景。 姜若雪站在门口,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她看着顾辰慢条斯理地打开那个破布包,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没有立刻下针。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病人那鼓胀如球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水路壅塞,浊气不化,肝脾之气逆乱……”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说胡话。 外面的黄毛立刻给直播间解说:“家人们,大神开始念咒了!这波操作我给九分,少一分怕他骄傲!” 姜若雪却心头一跳。 她听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词,但她看到,顾辰的手掌下,病人的腹部皮肤,竟然起了水波一样的轻微涟漪。 下一秒,顾辰睁开眼,出手快如闪电。 他甚至没怎么看,手指一捻,三根寸许长的银针已经刺入了病人腹部的“天枢”、“水分”、“气海”三个穴位。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紧接着,他双手交叠,按在了病人高高隆起的腹部,缓缓吐出一口气。 “开闸!” 他猛地向下一压! “不要!”姜若雪失声尖叫。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病人腹腔大血管破裂,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预想中的喷血没有发生。 只听见病人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怪响,像是好几桶水在里面晃荡。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像是皮革被撕裂的“咔嚓”声! “我靠!”黄毛吓得手机都差点扔了,对着直播间大喊,“杀人了!他把人肚子按爆了!我听见骨头断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和“杀人了”刷屏,人气直接冲破了十万。 连那几个黑西装的保镖都吓得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哆嗦。 顾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松开手。 他看着病人,又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病人腿上的一个穴位。 “放水。” 他手腕一抖,银针没入。 然后,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墙上那个不知道多久没走过的挂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担架上的病人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巷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黄毛压低声音在直播里叨叨:“完了完了,这下真玩脱了,主播已经在想要不要打120了。” 姜若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已经准备冲进去做心肺复苏了。 就在这时。 “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病人嘴里发出来。 他那双紧闭多日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眼神从浑浊,慢慢变得清明。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那原本鼓得像怀孕十个月的肚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瘪了下去! “这……这是……”金丝眼镜男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操!魔术!这他妈是近景魔术吧!】 【肚子怎么瘪了?水呢?水去哪儿了?】 【主播!快看他裤子!是不是尿了!我靠,这得尿出一个太平洋吧!】 黄毛也疯了,他把镜头死死对准病人的下半身。 裤子是干的。 地上也是干的。 那满肚子的腹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辰走过去,拔掉病人身上的所有银针,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拔几根草。 他拍了拍病人的肩膀。 “起来,走两步。” 病人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他试探着,用手肘撑着桌子,想要坐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吃力,但他的手臂,竟然真的有了力气。 金丝眼镜男想冲上去扶,被顾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让他自己来。” 在直播间几十万人的注视下,那个被协和医院判了死刑,断言活不过一个星期的男人,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他又坐了一会儿,似乎在适应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把双腿挪到桌子边缘,双脚,踩在了地上。 他撑着桌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缓缓地,站了起来。 虽然双腿还在打颤,但他站住了。 “爸!”金丝眼镜男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我……我站起来了……”病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沙哑,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狂喜。 他试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成功了。 他又迈出了第二步。 虽然走得像个刚学步的婴儿,但他确实在走。 巷子里,死一般的安静。 黄毛张着嘴,手机都忘了拿稳,直播画面晃得一塌糊涂。 直播间里,弹幕停滞了整整三秒。 然后,像是引爆了核弹。 【卧槽!】 【医学奇迹!不,这是神迹!】 【刚刚那个说要吃手机的哥们儿呢?别跑!我给你刷个火箭,你赶紧开吃!】 【这哪里是中医,这是修仙吧!太乙神针啊这是!】 “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巷子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几个保镖,看顾辰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神。 金丝眼镜男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顾辰砰砰砰地磕头。 “神医!您是我爸的再生父母!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 顾辰没理会这些。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门口那个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女人。 姜若雪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引以为傲的七年西医教育,十几年临床经验,在眼前这魔幻的一幕面前,被砸得粉碎。 骗子? 废物? 不。 她看着顾辰。 他站在那片喧嚣和狂热的中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额角渗出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而深邃。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让她恶心了十年的男人,好像……有点帅。 心脏,不合时宜地,砰砰狂跳起来。 顾辰穿过激动的人群,无视了递上来的名片和支票,一步一步,走到了姜若雪面前。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却不难闻。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震惊和迷茫的眼睛,嘴角淡淡一扬。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第一卷 第10章 老婆,你在关心我? 顾辰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砸在姜若雪的心上,也砸在巷子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巷子里的掌声和喧哗,似乎都停顿了一拍。 姜若雪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那鼓胀的肚子,那站起来的身影,每一个画面都在颠覆她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医学观。 胡闹? 如果这叫胡闹,那她从业多年,抢救过无数病人的行为,又算什么? 那个跪在地上的金丝眼镜男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到顾辰面前。 “神医!神医!您就是我爹的再生父母!” 他掏出一张黑色的卡,哆哆嗦嗦地递过来。 “密码六个八!里面有多少钱您随便取!不够我再想办法!求您一定要收下!” 顾辰瞥了一眼那张卡,没接。 “我这儿不刷卡。” 他指了指门口那块破木板。 金丝眼镜男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对对对!神医的规矩!我懂我懂!” 他立刻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恭恭敬敬地问。 “神医,敢问诊金多少?” 巷子里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那个黄毛主播更是把镜头怼到了顾辰脸上,激动地解说着。 “家人们!重头戏来了!你们猜神医开口要多少?我赌一套海景房!” 直播间弹幕滚得比瀑布还快。 【起死回生啊!这不得要个几百上千万?】 【格局小了,这得要集团股份吧?】 【盲猜一个亿!这种神仙,不差钱,要的就是个排面!】 顾辰没看镜头,他的目光扫过自己这间家徒四壁的养生馆,又落回到姜若雪那张写满复杂的脸上。 他伸出一个手指。 金丝眼镜男心领神会,试探着问:“一百万?” 顾辰点点头。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百万,治个病。 这在普通人看来是天价,可在金丝眼镜男和直播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眼里,这个价格,简直就是做慈善。 “少了!神医,太少了!”金丝眼镜男急了,“我爸这条命,别说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都换不来啊!” “我说了,一百万。”顾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转账吧。” “好好好!” 金丝眼镜男不敢再多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 很快,顾辰那台破旧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到账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一百万元。】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巷子里炸开。 黄毛的直播间人气瞬间冲破了五十万,礼物特效刷得屏幕都快卡爆了。 然而,顾辰接下来的操作,让所有人再次傻眼。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他直接点开转账,输入了一个数字。 然后点了确认。 “叮咚。” 姜若雪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掏出来,解锁屏幕。 一条微信转账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顶端。 转账金额:200000。 下面还附带了一行小字。 ——给念念买糖吃。 姜若雪捏着手机,指尖冰凉。 二十万,买糖吃? 他这是在干什么? 炫耀?还是……补偿?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顾辰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以往的嘲讽和不耐,只有一片平静,平静得像一汪深潭,让她看不透。 就在这时,那个被治好的中年男人,杜卫东,在几个保镖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种商场上位者特有的锐利。 他上下打量着顾辰,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救命恩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小兄弟,好本事。”杜卫东开口,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杜某人的地方,一句话的事。” 他递过来一张烫金的名片。 顾辰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康源药业集团,副总裁,杜卫东。 他不动声色地将名片收进口袋,淡淡开口。 “杜总的病,还没好利索。” 杜卫东眼神一凝。 顾辰继续说:“我只是暂时帮你把壅塞的水路疏通了,但你肝脾的根已经坏了。今天这针,如同开闸泄洪,治标不治本。” “你回去后,找个上好的紫砂罐,用长白山老山参三钱,东阿阿胶一两,文火慢熬三个时辰,当水喝。” “三天后,再来找我复诊。否则,洪水再起,神仙难救。” 他这话,半是医嘱,半是警告。 杜卫东那双在商场里翻云覆雨几十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顾辰一眼,然后缓缓点头。 “多谢顾神医指点,三天后,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他带着儿子和保镖,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坐上迈巴赫,绝尘而去。 人一走,巷子里看热闹的也渐渐散了。 只有那个黄毛主播,还举着手机,跟个哈巴狗似的凑到顾辰面前。 “辰哥!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哥!以后你这养生馆,我天天来给你直播,免费的!家人们,还愣着干嘛?左上角关注点一点,关注辰哥不迷路!” 顾辰嫌恶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 “滚蛋,别挡着我做生意。” “得嘞!” 黄毛屁颠屁颠地关了直播,还不忘给顾辰鞠了个躬,这才一溜烟跑了。 喧嚣散尽。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巷子里,只剩下顾辰和姜若雪。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姜若雪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杜卫东,康源药业副总裁,名片上写着呢。”顾辰靠在门框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姜若雪的脸色更白了。 “康源药业……就是三年前,给你那场‘医疗事故’,提供那批高浓度氯化钾的供应商。” 她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顾辰,这种人就是一条毒蛇,你救他干什么?你就不怕他反过来咬你一口吗?离他远点!” 她急了。 她是真的急了。 那种担忧,根本藏不住。 顾辰看着她泛白的嘴唇,看着她眼底那抹怎么也挥不去的惊惧。 他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突然站直了身体,朝她走了一步。 姜若雪被他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地后退。 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养生馆斑驳的墙壁上。 冰冷的墙面,让她打了个激灵。 顾辰没有停下。 他跟着上前,伸出手,“啪”的一声,按在了她耳边的墙上。 一个标准的壁咚。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呼吸可闻。 他身上那股浓郁的药草味,混着刚刚施针后留下的汗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想干什么!” 姜若雪又羞又恼,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感觉推在了一块铁板上,纹丝不动。 顾辰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带起一阵战栗。 他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老婆。” “你在关心我?” 第一卷 第11章 女儿被欺负?你爹我专治不服 那句“老婆,你在关心我?”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在姜若雪的耳朵上。 她的脸颊瞬间升温,心脏在胸腔里胡乱地冲撞。 巷子里昏黄的灯光下,他眼里的那点戏谑看得清清楚楚。 “滚!”姜若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她猛地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去推他的胸膛。 顾辰没再硬抗,顺着她的力道退后一步,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起伏的胸口,嘴角扬了扬。 “转你的账,走了。”他转身,重新走回那间家徒四壁的养生馆里,留给姜若雪一个懒散的背影。 姜若雪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指尖发烫。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200000”元转账,又抬头看看那个关上的破旧卷帘门。 这个男人,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捏紧手机,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这条让她心神大乱的巷子。 第二天,顾辰是在养生馆那张硬木板床上被硌醒的。 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草药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手机在旁边嗡嗡震动,全是各种新闻APP推送的头条。 《震惊!街头神医十分钟治愈绝症,中医或将颠覆现代医学!》 《迈巴赫跪求神医,千万诊金只收百万,究竟是医德高尚还是另有隐情?》 他随手划掉,没兴趣看。 拿起手机,他查了一下卡里剩下的八十万余额。 开医馆,光有技术不行,得有门面,有气场。 他现在要扮演的,不是十年前那个毛头小子,而是一个能为妻女遮风挡雨的男人。 他需要一辆车。 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方便,也是为了让某些人闭嘴。 他换上昨天那身衣服,锁上卷帘门,直接打车去了一家全市最大的二手豪车交易市场。 “先生,您想看个什么价位的?”一个穿着西装的销售热情地迎上来。 顾辰的目光在展厅里扫了一圈,跳过那些颜色鲜艳的跑车,最后落在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上。 车身巨大,线条硬朗,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就它了。”他指了指。 销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顾辰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眼里的热情淡了三分。 “先生,这台是准新车,落地小两百万,现在也要一百三十多万……” “八十万,全款,现在办手续。”顾辰打断他。 销售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差点笑出声。 “先生,您别开玩笑了,八十万连这车一半都……” 顾辰没理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杜卫东名片上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杜卫东中气十足的声音。 “顾神医!您找我?” “杜总,我记得你说过,欠我个人情?”顾辰靠在车门上,语气随意。 “当然!您一句话的事!” “我现在在城西的汇通车行,看上一台黑色的路虎,他们要一百三十万,我只有八十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杜卫东的笑声。 “我当什么大事!您等着,我马上让车行老板给您打电话!” 电话挂断不到三十秒,刚才还爱答不理的那个销售,他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着听着,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脸色变得煞白。 “是是是,老板,我明白了,我马上办!” 挂了电话,他看顾辰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爹。 他一路小跑过来,递上毛巾和热茶,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顾……顾先生!您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这车,就按您说的价!八十万!我马上给您办过户!” 半小时后,顾辰开着那辆气势十足的路虎揽胜,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他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但杜卫东这个人情,现在不用,过期作废。 就在他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调查当年的医疗事故时,手机响了。 是念念幼儿园的张老师。 顾辰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 “是顾念念爸爸吗?您现在方便来一趟学校吗?念念她……她在学校门口不肯进来,一直哭。” 顾辰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方向盘一打,巨大的车身在马路上划过一道凶悍的弧线,发动机发出一声低吼,朝着幼儿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幼儿园门口,顾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门卫室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顾念念抱着膝盖,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让人心都碎了。 旁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对着她指指点点。 顾辰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今天没换衣服,依旧是那身普通的T恤长裤,可从那辆庞大的黑色路虎上下来,整个人仿佛都带上了一层无形的气场。 那些指指点点的小孩,瞬间噤声,吓得跑远了。 顾辰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放柔了声音。 “念念,怎么了?告诉爸爸。” 顾念念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又红又肿,看到顾辰,委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爸爸……他们……他们说你是废物……” 她抽抽搭搭地说着,“说你天天在家喝酒,不出去工作,是个吃软饭的……呜呜呜……” 顾辰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这十年,他的女儿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 他正想把女儿抱进怀里,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一辆骚粉色的保时捷911,横冲直撞地停在了幼儿园门口,差点蹭到顾辰的路虎。 一个画着浓妆,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一把拉过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就是她!妈,就是她推我!”小胖子指着顾-念念告状。 女人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用眼角瞥着顾辰。 “哟,这就是那个吃软饭的爹啊?总算舍得露面了?” 她刻薄地笑了起来,“你女儿推了我儿子,赶紧让她给我儿子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小胖子躲在妈妈身后,得意地冲顾念念做鬼脸。 “我妈妈说得对!你爸爸就是个废物!我小斌叔叔说的,他被你爸这种人骚扰了好久!不要脸!” 小斌叔叔? 顾辰眼皮一跳,原来是林清浅那个富二代男友的亲戚。 世界还真是小。 顾辰缓缓站起身,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女人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没有看那个女人,而是低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嚣张的小胖子身上。 “小孩子家家,嘴巴这么脏,是会烂嘴的。”顾辰的语气很平淡。 女人瞬间炸了毛,尖叫起来。 “你敢咒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老婆养的废物,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辰终于抬眼看向她,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个病例标本。 他从她的眉心,看到她的鼻子,再到她的嘴唇,最后停留在她不自觉轻微扭动的腰胯上。 “这位太太,先别急着生气。” 顾辰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周围,“我是个中医,看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脚步虚浮,怕是身体有什么隐疾吧?” 女人的气焰一滞。“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吗?”顾辰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关切,周围几个接孩子的家长都听见了。 “你这明显是肾气亏虚,下焦湿热啊!是不是最近晚上起夜特别频繁,每次都尿不干净,还腰酸背痛,白天没精神?” “而且我看你走路姿势,左腿总是不自觉地往外撇,骨盆有轻微错位。你老公是不是总抱怨你,说你……不太行啊?” 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枚炸弹,在女人耳边轰然炸开。 女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从红到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你你你……”她指着顾辰,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用那种让女人想死的“关切”语气说道。 “唉,病要早治。你这情况,再拖下去,别说夫妻生活不和谐了,恐怕以后连站着都费劲。要不我给你开个方子?我最近新开了一家养生馆,专治这种西医看不好的疑难杂症。初诊免费,就当交个朋友了。” “啊——!” 女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 她一把拽过自己那个已经吓傻的儿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狼狈地钻进保时捷,一脚油门,仓皇逃窜。 世界,清静了。 幼儿园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门卫大爷张着嘴,手里的报纸掉在了地上。 张老师和几个家长,看顾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顾辰没理会旁人,他重新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女儿。 顾念念已经不哭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仰着小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辰。 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可眼睛里,却像是点亮了两颗最亮的星星。 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会打她骂她的爸爸吗? 他好高,好厉害。 他一句话,就把那个像怪兽一样的阿姨给吓跑了。 顾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痕,露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的笑容。 “走,爸爸带你去吃冰淇淋。” 第一卷 第12章 医院来人,踢馆? 顾辰手插着兜,另一只手牵着顾念念软乎乎的小手。 他没去买什么哈根达斯,就在街角的小卖部,给女儿买了一根五块钱的巧克力脆皮雪糕。 顾念念小口小口地舔着,大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吃得满嘴都是巧克力。 “爸爸,真好吃。”她仰着小脸,声音又甜又糯。 顾辰没说话,只是伸手,用拇指擦掉了她嘴角的巧克力渍。 他把女儿抱上那辆黑色路虎的副驾驶,自己也坐了上去。 “爸爸,我们的车好大呀!”顾念念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 顾辰发动车子,巨大的车身汇入车流。 回到家,保姆王姨正在拖地,看到顾辰牵着念念进来,愣了一下。 当她的目光落到窗外那辆崭新霸气的路虎上时,手里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姜若雪也听到了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那辆车,那夸张的尺寸和车标,让她眉头拧了起来。 “你哪来的钱?”她走到顾辰面前,声音里带着审视。 顾辰换了鞋,把女儿抱下来。 “诊金。”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姜若雪还想再问,王姨已经拿着手机凑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兴奋。 “太太,您快看!先生上新闻了!上热搜了!” 手机屏幕上,正是昨天那段被黄毛直播的视频,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街头神医起死回生,中医碾压现代医学!》 《一针救人,诊金百万,现实版龙王竟在我身边!》 视频里,顾辰那句“十分钟,我让他站着走出去”,被反复剪辑,配上了各种激昂的背景音乐,弹幕刷得密密麻麻。 “这……”姜若雪看着视频里那个自信到狂妄的男人,又看看眼前这个正在给女儿擦手的男人,感觉像在看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顾辰没理会这些,他拍了拍女儿的头。 “去洗手,准备吃饭。” …… 第二天,顾氏养生馆。 顾辰刚拉开卷帘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他眼皮都没抬,搬出自己的小马扎,慢悠悠地擦拭着那块“专治西医不治之症”的木牌。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脸上写满傲气的年轻实习生。 顾辰认得他,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主任,王建军。 当年就是他,第一个在文件上签字,建议开除自己的。 “小顾,好久不见啊。”王建军双手背在身后,笑呵呵地走过来,那姿态像极了领导下来视察。 他身后的一个实习生撇了撇嘴,小声对同伴说。 “老师,这就是那个被开除的师兄?看着也不怎么样嘛,居然敢挂这种牌子,招摇撞骗。” 顾辰像是没听见,把木牌挂好,坐回马扎上。 “王主任大驾光临,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哈哈哈,我身体好得很。”王建军打了个哈哈,目光在那间家徒四壁的养生馆里扫了一圈,眼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 “我们是听说你现在成了‘神医’,特地来学习学习的嘛。” 他把“神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正好,我们医院最近接了个疑难杂症,全院专家会诊都没个定论。想请你这个大神医,帮忙掌掌眼。” 说着,他从身后一个实习生手里,拿过一张CT片子,递到顾辰面前。 那几个实习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张片子他们都看过,是极其罕见的肺部弥漫性病变,影像特征复杂,极难诊断。 他们就是想看顾辰这个连西医执照都被吊销的废物,当众出丑。 顾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伸手去接那张片子。 “片子有辐射,伤眼睛。”他懒洋洋地说。 噗。 一个实习生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建军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小顾,你还是这么风趣。不看片子,你准备怎么诊断?” 顾辰终于抬眼,目光越过王建军,落在他身后一个跟着来看热闹的病人身上。 那病人四十多岁,脸色蜡黄,一直捂着嘴咳嗽。 “让他过来。”顾辰指了指那个病人,“我摸摸脉就行。” 王建军愣住了,他带来的托,还没用上呢。 “小顾,我们说的是片子上这个病人……” “都一样。”顾辰打断他,“天下病症,万变不离其宗。你那片子上的人什么毛病,我摸他的脉,一样能说出来。”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那几个实习生看顾辰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 “荒唐!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年轻气盛的实习生忍不住喊了出来,“隔山打牛吗?你以为你是张三丰啊!” 王建军也觉得顾辰是疯了,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好!好!小顾有这个自信,我们就见识见识!” 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等着看顾辰怎么把自己作死。 那个咳嗽的病人被推了过来,一脸茫然地坐在顾辰面前。 顾辰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病人的手腕寸口处,闭上了眼睛。 巷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声。 实习生们交头接耳,满脸不屑。 “装神弄鬼。”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 过了大概半分钟,顾辰睁开了眼。 他松开手,看着王建军,开口了。 “你那张片子上的病人,双肺弥漫性网格状阴影,伴有毛玻璃样改变,肺部牵拉性支气管扩张,诊断应该是,特发性肺纤维化。” 他每说一个字,王建军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一分。 那几个实习生的窃窃私语也戛然而止。 因为顾辰说的,和那张CT片子的影像报告,一字不差! 顾辰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的诊断,是错的。” “什么?”王建军失声叫了出来,“不可能!这是我们全院专家会诊的结果!” “所以我说你们是庸医。”顾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这不是特发性肺纤维化,是药物引起的。病人有长期风湿病史,至少吃了五年的免疫抑制剂,对不对?” 王建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病人的档案上,确实有这条记录。 顾辰压根没看他,又指了指那个被他把脉的咳嗽病人。 “至于他,”顾辰顿了顿,“肺上的毛病是小事,就是常年抽烟引起的慢性支气管炎。” “真正要命的,是他的肝。” 那个病人愣住了。“医生,我肝挺好的啊,年年体检都正常。” 顾辰摇了摇头。“你那是西医的体检,等指标异常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站起身,走到王建军面前,目光直视着他。 “王主任,你们用几百万的机器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我三根手指就摸出来了。你说,到底是谁在治病,谁在玩闹?” 王建军被他看得步步后退,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辰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冷意。 “十年前,你们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去。” “现在想让我回去?行啊。” 他凑到王建军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让你们院长,亲自来我这门口跪下。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他退后一步,掸了掸自己的衣角,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送客。”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养生馆,拉下了半扇卷帘门。 巷子里,王建军站在原地,浑身都在发抖,一张脸,白得像纸。 第一卷 第13章 老婆,你不对劲 巷子里,王建军像个被抽了魂的木偶,站了足足一分钟。 他身后的实习生们,大气都不敢出,看顾辰那半扇卷帘门,像是在看一个吃人的妖怪洞穴。 最后,还是王建军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声音都变了调。 “院长……对,是我……他,他让我转告您……让您亲自来他门口……跪下。”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没人听见。 只看到王建军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最后几乎是跑着,带着一群失了魂的实习生,狼狈地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连警报都没敢拉,灰溜溜地逃了。 顾辰没管外面的闹剧,他拉下卷帘门,隔绝了所有视线。 那张刚刚收了百万诊金的破桌子,被他擦得干干净净。 他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开始默写。 写的不是药方,而是关于那份伪造病历的所有疑点。 血钾浓度异常,死亡时间巧合,关键监控的缺失,还有姜若雪那几张便签上的名字。 赵启明,李薇…… 他需要把这些散落的珠子,串成一条线。 他忙活了一下午,天黑透了才停下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摸了摸口袋,起身准备去巷口买份炒饭。 刚拉开卷帘门一条缝,一股食物的香气就钻了进来。 卷帘门外,站着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姜若雪。 她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脸上的表情在明暗交界处,看不真切。 “你怎么来了?”顾辰愣住了。 姜若雪没看他,把饭盒塞到他手里,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王姨做的,家里吃不完,扔了浪费。”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顾辰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 姜若雪的身体僵了一下,想把手抽回去,却被他握得很紧。 “进来吃。”顾辰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进了养生馆,然后反手把卷帘门彻底关死。 “啪嗒。”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顾辰打开饭盒,三菜一汤,都是他以前喜欢的口味。 他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是真的饿坏了。 姜若雪站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复杂。 这还是那个十年来,吃饭都要人三请四催,稍有不合心意就掀桌子的男人吗? “你今天……在医院门口,把王主任他们怎么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没什么。”顾辰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来了几个不开眼的苍蝇,我拿苍蝇拍赶走了而已。” 姜若雪嘴角抽了抽。 把市医院心内科主任和一群专家高材生,比作苍蝇? 这话也就他敢说。 “王建军那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今天让他当众下了那么大一个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怕了?” “我只是不想念念再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姜若雪避开了他的目光。 顾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他盯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开口。 “姜若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若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这个人,不会说谎。”顾辰一步步向她走近,“你每次心虚的时候,左手的小拇指,都会不自觉地蜷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上。 姜若雪下意识地,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这个小动作,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怎么会知道? 顾辰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那天晚上,你问我,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 “你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姜若雪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戏谑,只有一片让她看不懂的认真。 她点了点头。 “因为以前那个混蛋,死了。”顾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姜若雪的心湖上,“或者说,他终于醒了。” “所以,我想搞清楚,以前那个我,到底有多混蛋,又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作成那副鬼样子的。”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三年前的医疗事故,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姜若雪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你为什么非要再提?” “因为那不是事故!”顾辰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那是谋杀!有人伪造了证据,陷害我!你书房里藏的那些东西,我全都看到了!” “你!”姜若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一下,靠在了身后的药柜上。 她看着顾辰,眼眶瞬间就红了。 “所以呢?你看到了又怎么样?你斗得过他们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顾辰,你别查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顾辰不解,他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因为你会死的!”姜若雪终于崩溃了,她抓着顾辰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你再查下去,真的会死的!就像爷爷一样!” 轰! 顾辰的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 那个被誉为“国医圣手”,一辈子救人无数,最后却因为“心力衰竭”病逝在床榻上的爷爷? “你说什么?”顾辰的声音都在发抖,“爷爷的死……不是意外?” 姜若雪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你以为呢?你真以为赵启明那种货色,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动你顾家唯一的长孙?” “他们敢,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人!那个人,是你我都惹不起的存在!” “爷爷就是因为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所以才……” 她再说不下去,捂着脸,蹲在地上,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顾辰呆呆地站在原地。 十年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恨着这个女人,怨着这个世界。 他从来不知道,在他自怨自艾,当一个废物的时候,这个他最讨厌的女人,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她不仅要照顾女儿,还要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更要守着这个能把他和他都推入深渊的秘密。 愧疚,愤怒,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蹲下身,伸出手,将那个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脆弱一面的女人,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姜若雪的身体一僵,挣扎了一下。 “别动。”顾辰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对不起。” 他说。 “以前,是我混蛋。” “以前,没人护着你。”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以后,我来。” 第一卷 第14章 老婆,该收网了 怀里的身体很轻,带着微微的颤抖。 顾辰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姜若雪的挣扎停了下来,她把脸埋在顾辰的胸口,压抑了十年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T恤。 哭声从压抑,到放肆,再到渐渐平息。 小小的养生馆里,只剩下她带着鼻音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姜若雪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她猛地推开顾辰,背过身去,胡乱地用手背擦着脸。 “我……我先回去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脚步有些虚浮,转身就想往外走。 “等等。” 顾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沙哑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镇定。 姜若雪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饭盒。” 顾辰把桌上那个保温饭盒往前推了推。 姜若雪像是才想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回来,伸手去拿。 指尖触碰到饭盒的瞬间,她的手腕,再次被他抓住。 他的手掌很热,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看着我。” 顾辰逼着她转过身,与自己对视。 “赵启明,现在还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对吧?” 他问的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姜若雪的嘴唇动了动,点了点头。 “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升上去的。” “很好。” 顾辰松开她的手,拿起饭盒里她没动过的筷子,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他吃得很干净,连最后一粒米都扒进了嘴里。 然后,他拿起空饭盒,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开始刷碗。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空间里尴尬的沉默。 姜若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不是巷子里那种随意的敲门声,沉稳,且富有节奏。 顾辰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 “来了。” 他走过去,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卷帘门。 门口站着的,是杜卫东,还有他的儿子,金丝眼镜男杜斌。 杜卫东换了一身裁剪合体的唐装,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完全看不出几天前还是个躺在担架上等死的人。 “顾神医!” 杜斌一看到顾辰,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我爸恢复得特别好,今天特地来复诊,顺便……感谢您的再造之恩!” 说着,他打开礼盒,里面不是什么人参鹿茸,而是一张装裱好的支票。 上面的零,多得让人眼花。 “五百万。”杜卫东负手而立,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顾辰连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 “我这的规矩,杜总忘了?” 杜斌的笑僵在脸上。 杜卫东挥了挥手,示意儿子把东西收起来。 “顾神医快人快语,我喜欢。” 他走进养生馆,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站在角落里的姜若雪身上,眼神顿了一下。 “这位是?” “我太太。” 顾辰很自然地介绍,然后拉过一张椅子,示意杜卫东坐下。 “杜总今天来,不只是为了复诊吧?” 杜卫东哈哈一笑,也不兜圈子了。 “神医就是神医,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跟神医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你的药方。” 杜卫东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我愿意出一个亿,买断你那个起死回生的方子。康源药业的技术,加上你的古方,不出三年,我们能垄断整个高端保健品市场!” 站在一旁的姜若雪,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亿。 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顾辰却笑了,他拿起桌上一个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紫砂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 “杜总,你这格局,小了啊。” “一个亿还小?”杜斌忍不住插嘴,“你知道一个亿是什么概念吗?” “这方子,是我顾家传了几百年的东西,是命根子。” 顾辰放下茶杯,看着杜卫东。 “你觉得,我顾家的命,就值一个亿?” 杜卫东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顾神医想要什么?你开个价。” 顾辰摇了摇头,忽然叹了口气。 “杜总,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医院开除,在这开这么个破馆子?”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杜卫东。 “因为有人,也想要我家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录音笔,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按了一下。 红灯,一闪而过。 “我爷爷,国医圣手顾秉仁,就是因为守着这些东西,最后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病床上。” “我,三年前,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差点把牢底坐穿。” 顾辰的目光,像两把刀子,直直地扎进杜卫东的眼睛里。 “杜总,你现在要买我的方子,跟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杜卫东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内情。 “顾神医,你误会了。”他缓缓开口,“我杜卫东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说的那些人,是强盗。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想抢,而我想买。而且……”杜卫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能给你带来的麻烦,我能帮你解决。” 鱼,上钩了。 顾辰不动声色,脸上却露出一副犹豫和挣扎的表情。 “杜总的意思是……” “你告诉我,当年是谁在背后搞你。我来帮你摆平。”杜卫东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充满了自信,“一个方子,换你后半辈子高枕无忧,这笔买卖,划算吧?” 姜若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顾辰,生怕他真的说出什么。 顾辰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后,他像是泄了气一样,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是赵启明,当年心内科的主治医生,就是他伪造了证据。” 杜卫东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 第一卷 第15章 老婆,我装的 “赵启明?那种货色,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条狗罢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那批高浓度氯化钾,确实有点问题。康源的销售提过一嘴,说是市中心医院的王副院长亲自打的招呼,要加急处理。” 王副院长! 顾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姜若雪的身体也晃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药柜。 是他! 那个当年对他父亲最是谄媚,一口一个“老师”叫着的男人! “王成德?”顾辰的声音有些发颤。 “对,就是他。”杜卫东肯定地回答,“这个人,我知道,手脚不干净。赵启明,八成就是他的人。” “怎么样,顾神医?”杜卫东看着顾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个消息,值不值一个药方?” 顾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杜卫东,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值。” 他说。 “当然值。” 杜卫东满意地站起身。 “那药方……” “三天后,你来取。”顾辰也站起身,“不过,我要的不是一个亿,我要你康源药业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我要王成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杜卫东的瞳孔缩了一下,他没想到顾辰的胃口这么大。 但他只思索了几秒,便爽朗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顾神医!有魄力!” “成交!” 送走了杜卫东父子,顾辰关上卷帘门。 小小的养生馆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姜若雪看着他,嘴唇都在发抖。 “你疯了!你把他牵扯进来,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顾辰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拿起桌上那支录音笔,轻轻按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惊惧的姜若雪,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老婆。” “猎杀时刻,开始了。” 姜若雪看着顾辰脸上那冰冷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和那个颓废了十年的废物联系起来。 “录音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顾辰没说话,只是把那支还带着他体温的录音笔,塞进了姜若雪冰凉的手里。 “你……”姜若雪捏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像是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麻。 顾辰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他自己则靠在桌子边,拿起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手指在“王成德”和“赵启明”两个名字之间划了一道线。 “王成德,市医院副院长,还有两年退休。” “赵启明,心内科副主任,王成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得意门生。” “三年前,我出事,赵启明是第一经手人,王成德是最终签字人。” 顾辰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案子。 “事后,赵启明从一个普通主治,破格升为副主任,他儿子同年拿着全额奖学金去了斯坦福。” “而王成德,在那之后不久,就坐稳了副院长的位置,把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我爸,给挤了下去。” 他每说一句,姜若雪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线索,她花了几年时间,冒着巨大的风险才零零散散地拼凑起来。 而顾辰,只用了几天,就将这条盘根错节的利益链,理得清清楚楚。 “所以,杜卫东今天说的,你早就猜到了?”姜若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顾辰摇头,“我不是猜,我是让他自己说出来。” “从他踏进这个门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想要的。” 顾辰拿起那支录音笔,在姜若雪眼前晃了晃。 “现在,证据有了。” 姜若雪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顾辰的胳膊。 “顾辰,收手吧!我们把这个东西毁掉,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王成德不是赵启明,他背后有人,有我们惹不起的人!你这么做,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抓着他的手臂在发抖。 顾辰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水。 “以前,我让你担惊受怕了十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姜若雪的心上。 “现在,轮到我了。” 他猛地一拉,将她扯进怀里。 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冰冷的药柜上,姜若雪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他捏住,被迫抬起头。 他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身上那股浓郁的药草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老婆,看清楚了。” “我不是在赌命,我是在告诉他们,欠我顾家的,该还了。” “从现在起,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说完,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姜若雪靠在药柜上,脸颊滚烫,心跳如雷。 她看着顾辰转身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辰没再看她,他走到那张破桌子前,重新铺开一张纸。 他拿起毛笔,蘸了墨,手腕翻飞。 写的不是什么深奥的医理,而是一张给杜卫东的药方。 “他肝脾之根已坏,光靠泄洪治标不治本,这副药,能吊着他半条命。” 顾辰一边写,一边头也不回地解释。 “让他离不开我,又让他觉得能掌控我。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他会很喜欢。” 姜若雪呆呆地看着他。 那个在学校里只会跟她抬杠的愣头青,那个颓废了十年只知道喝酒的废物,好像真的……死了。 顾辰写完药方,吹干墨迹,小心地折好。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才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点了几下。 “你干什么?”姜若雪下意识地问。 “招人。” 顾辰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屏幕上,是一个刚注册的招聘网站账号,上面发布了一条招聘启事。 【顾氏养生馆,诚聘坐堂中医一名。】 【要求如下:】 【1.被三甲医院开除、吊销执照或永不录用者,优先。】 【2.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被同行排挤者,优先。】 【3.不信西医,不屑西医,与西医有不共戴天之仇者,优先。】 【待遇:包吃包住,薪资面议,保证比你之前在任何地方都高。】 【联系人:顾医生。】 姜若雪看着那三条奇葩到极点的招聘要求,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这是招医生,还是在招通缉犯?”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顾辰收回手机,一脸的无所谓,“能被医院开除的,要么是废物,要么是天才。我相信我的眼光。”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是那条招聘启事下面,有了第一条评论。 【我靠,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卷了吗?这要求,是想组建一个‘复仇者联盟’?】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评论疯狂涌入。 【笑死,这是哪个精神病院没关好门?院长出来挨打!】 【我就是被开除的,因为我上班时间打游戏,老板问我能去你那上班吗?工资不用太高,一个月两万就行。】 【楼上的,格局小了,就凭这招聘要求,不得配一个亿的年薪?】 姜若雪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血压又要上来了。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只要正经不过三秒,就会开始犯病。 顾辰却像是没看到那些嘲讽,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伸了个懒腰。 “行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他拉开卷帘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 “路上小心。” 姜若雪拿着那个空饭盒,又看了一眼那支被她攥得发热的录音笔。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顾辰。” “嗯?” “你……也小心。” 说完,她没再停留,快步走进了夜色里。 顾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勾了勾嘴角。 他关上门,没有休息。 他从药柜最下面一层,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不是药材,而是一套沾着干涸血迹的银针。 那是爷爷留下的。 第一卷 第16章 踢馆的又来了? 顾辰打开箱子,看着那套沾着干涸血迹的银针。 针身暗沉,那是血迹氧化后的颜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针身。 那不是别人的血,是爷爷的。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亲眼看着爷爷用这套针,为那个权贵续命,最后自己却倒在了血泊里。 对外宣称,心力衰竭。 他把箱子合上,重新塞回药柜最底下,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放一个沉睡的故人。 做完这一切,他搬出那张小马扎,坐在门口,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巷子口的风吹过来,带着夜的凉意。 第二天一早。 顾辰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拉开卷帘门,刺眼的闪光灯瞬间糊了他一脸。 “咔嚓!咔嚓!” 门口堵满了人,长枪短炮,阵仗比昨天王建军来的时候还大。 十几个记者打扮的人,把小小的巷子口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精明的女记者,把话筒怼到了顾辰的嘴边。 “顾先生!请问你对网上说你是骗子这件事怎么看?” “请问你真的治好了一个肝硬化晚期的病人吗?还是说那只是你们请来的托?” “有人爆料你无证行医,这是真的吗?卫生部门是否已经介入调查?”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刻薄。 顾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他没理那些记者,径直走到巷子口,把昨晚喝剩的矿泉水瓶,准确地扔进了五十米外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转身,面对着那群打了鸡血一样的记者,懒洋洋地开口。 “采访,一分钟一万。拍照,一张五千。” “先交钱,后办事。支持微信、支付宝,不支持刷卡,我这没POS机。” 记者们都愣住了。 他们采访过那么多名人,碰过那么多钉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码标价的。 那个女记者最先反应过来,她冷笑一声。 “顾先生,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吗?我们是在履行媒体的监督权!” “监督权?”顾辰掏了掏耳朵,“你们的监督权,是堵在我家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他指了指那些摄像机,“还有,谁让你们拍的?侵犯我肖像权,告你们哦。” 一群记者被他这番无赖操作搞得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墨镜,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女人,在助理的保护下,艰难地往里挤。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手机直播的狗仔,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林菲菲!你还敢出来啊!脸都歪成这样了,不怕吓到人吗?” “整容失败了吧!听说脸部神经都坏死了,哪个医院都治不好,来这种骗子诊所碰运气?” “给大家看看啊,这就是当红小花旦林菲菲的真面目!纯天然美女?我呸!” 被叫做林菲菲的女人身体一颤,脚步顿住了,不敢再往前走。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她猛拍。 顾辰眯了眯眼,认出了这个女人。 最近热播剧的女主角,号称“四千年一遇”的美女,因为演技僵硬,被网友戏称为“面瘫女神”。 现在看来,不是面瘫,是真的瘫了。 他掐了烟,从那群记者中间穿过去,走到了林菲菲面前。 “看病?”他问。 林菲菲的助理立刻警惕地挡在前面,“你谁啊你!别乱碰我们家菲菲!” 林菲菲拉了拉助理的衣袖,抬起头,透过墨镜看着顾辰,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左边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拉扯,整张脸显得十分怪异。 “面神经炎,受风邪侵袭,加上乱动针刀,伤了阳明经的经络。” 顾辰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她的病症。 林菲菲抓着助理的手,猛地收紧了。 他说对了。 所有诊断,都和协和医院的专家说得一模一样。 “医生……我……我还有救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顾辰没回答她,反而扭头看向那几个还在直播的狗仔。 “你们,镜头对准了。” “现在开始,免费给你们播一段广告。” 狗仔们一愣,下意识地就把镜头对准了顾辰的手。 顾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银针。 不是箱子里那套,就是最普通的不锈钢针。 他捏着针,对林菲菲说:“别动。” 说完,没等任何人反应,手腕一抖,银针闪电般刺入了林菲菲耳后的一个穴位。 翳风穴。 林菲菲“啊”地叫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那股一直牵扯着她嘴角,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的抽搐感,消失了。 她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不抽了。 真的不抽了! “我的脸……我的脸……”她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摘下口罩。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女人的脸色苍白憔悴,但那张脸,确实没有了刚才那诡异的歪斜。 那些狗仔的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真的假的?魔术吗?】 【一针就不歪了?这尼玛比整容还快啊!】 【神医!这绝对是神医啊!我妈的口眼歪斜有救了!】 那几个记者也傻眼了,他们忘了拍照,忘了提问,只是呆呆地看着。 林菲菲的助理更是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林菲菲看着顾辰,眼神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顾辰伸手扶住了她。 “行了,别来这套。” 他收回银针,重新揣回兜里。 “只是暂时帮你止住了,治标不治本。” “想彻底治好?”顾辰看着她,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 林菲菲的助理愣了一下,“五万?” 顾辰摇了摇头。 “五十万?” 顾辰还是摇头。 “五百万?”助理的声音都变了调。 顾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五百万,三天。” 他对着还在发愣的狗仔镜头,勾了勾手指。 “三天后,还你一张妈生脸。不带任何玻尿酸和假体的那种。” 说完,他不再理会石化的众人,转身走回自己的养生馆,拉下了卷帘门。 “今天不营业,要看病的,明天赶早。” 巷子里,只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记者和狗仔,还有一个抱着助理喜极而泣的当红小花旦。 热搜,毫无悬念地爆了。 #街头神医一针治好林菲菲面瘫# #天价诊金五百万# #顾氏养生馆# 三个词条,像坐了火箭一样,直接冲上了热搜榜前三。 而此时,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 王成德“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了桌上。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面,王建军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让他去闹!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来!”王成德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一个被吊销了执照的丧家之犬,还能翻天不成?” 他停下脚步,眼神阴冷地看着王建军。 “找人,去卫生局举报他非法行医!再找些媒体,给我把他搞臭!” “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他!” 第一卷 第17章 嫂子,你这气色不太对啊 姜若雪刚走进心内科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几个平时跟她关系还不错的护士,看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打印出来的网络新闻,标题加粗加大,刺眼得很。 #天价诊金五百万,神医还是神棍?# 赵启明端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从主任办公室晃出来,一看到姜若雪,脸上就堆起了假笑。 “哎哟,若雪来了?快坐快坐。” 他把手里的新闻纸往姜若雪面前推了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 “看看,你家那位现在可是大名人了,都上新闻头条了。” “一针治面瘫,诊金五百万。啧啧,这赚钱的速度,比我们这些拿死工资的医生快多了。我看你这主治医师也别干了,回家当阔太太得了。” 旁边一个赵启明的心腹医生跟着阴阳怪气地附和。 “就是啊,姜医生,你老公这么大本事,怎么还让你出来抛头露面?我们医院这庙太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 姜若雪的脸色冷了下来,她连看都没看那张新闻纸一眼。 “赵主任这么闲,还有空关心别人家的家事?” 赵启明的笑僵在脸上。 他没想到姜若雪敢当众顶撞他。 “若雪,我这可不是关心家事,是关心你啊。” 他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也沉了下来。 “你也是我们医院的骨干,你老公在外面这么招摇撞骗,影响的是我们整个医院的声誉!” “非法行医,哗众取宠!现在网上都闹翻天了,卫生局那边都打电话来问了!我劝你,还是赶紧跟他划清界限,该离婚就离婚,别等事情闹大了,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姜若雪,等着看她怎么收场。 姜若雪站了起来,拿起桌上那张新闻纸,慢条斯理地,把它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她抬起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落在赵启明那张虚伪的脸上。 “第一,我男人是不是骗子,轮不到你来评价。” “第二,他有没有本事,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毕竟,能让王副院长都亲自打电话过问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赵启明的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保温杯都晃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王副院长? 姜若雪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 “第三,离不离婚,是我的私事。赵主任与其有时间操心我的婚姻,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她上下打量了赵启明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病例。 “我看你最近眼袋发黑,唇色发紫,说话中气不足,走路两腿发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赵启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我是不是胡说,赵主任可以去查查自己的肝功能。” 姜若雪说完,不再理他,拿起自己的病历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事,和一个脸色铁青的赵启明。 …… 三天后,顾氏养生馆。 巷子口比三天前更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各路媒体、网红主播、吃瓜群众,把小小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林菲菲的保姆车停在巷口,根本开不进来。 最后,还是顾辰从人群里挤出去,把她和助理接了进来。 “顾神医,今天可是全网直播,您可千万别失手啊!” 林菲菲的助理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顾辰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口的小马扎。 “坐那。” 他让林菲菲坐在马扎上,面对着外面无数的镜头和闪光灯。 “顾神医,时间到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别是收了钱跑路,今天才被抓回来的吧?” 人群里,几个明显是收了钱的黑子,开始大声带节奏。 顾辰没理他们,只是对林菲菲说。 “把纱布摘了。” 林菲菲的手有些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在千万人的注视下,缓缓地,一层一层地解开了脸上的纱布。 当最后一片纱布落下。 整个巷子,连同网络上数千万的直播间,在一瞬间,彻底失声。 镜头里,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皮肤细腻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像是被上帝亲手打磨过一般,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找不出一丝瑕疵。 更重要的是,那张脸上,没有了任何僵硬和不自然。 她对着镜头,试探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冰雪初融。 【卧槽!卧槽!这是林菲菲?她不是整容脸吗?怎么感觉比刚出道的时候还纯天然?】 【这哪里是治病,这他妈是换头啊!还带美颜和嫩肤效果的?】 【神医!我错了!我不该怀疑您!我给我妈报名!我出双倍!一千万!】 【楼上的滚粗!我出一个亿!给我家老爷子治老年斑!】 直播间彻底疯了。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黑子,瞬间被淹没在滚动的弹幕里。 林菲菲摸着自己的脸,看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她站起身,对着顾辰,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顾神医!” 顾辰摆了摆手,示意她助理赶紧把人带走,别妨碍他做生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银行卡到账,5000000元。】 顾辰看着到账短信,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点开微信,找到了姜若雪的头像。 【图片】 【图片】 他发了两张车子的照片过去,一张是顶配的白色阿尔法保姆车,另一张是限量版的粉色儿童安全座椅。 下面跟了一行字。 “车已经订了,明天去提,以后接送念念方便。” 然后,他又发过去一张玩具店的截图。 截图上,是一个几乎和顾念念一样高的,城堡造型的芭比娃娃屋,价格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订单状态显示:已付款,正在配送中。 “全幼儿园最限量的玩具,我女儿必须有。” 发完这两条,他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巷子口那家银行的VIP客户经理。 那经理正满头大汗地往里挤,手里还捧着一堆文件。 “顾先生!您那八十万的贷款,我们行里已经批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把手续办了?” 顾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那块“专治西医不治之症”的牌子。 “贷款就不用了。”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第一卷 第18章 穷鬼神医 银行的客户经理被顾辰一句话噎在原地,脸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看着顾辰那块嚣张的木牌,再看看巷子口那辆刚刚开走的明星保姆车,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不……不用贷款了?” 经理的声音都发虚,手里的文件像是烫手的山芋。 “顾先生,您是全款提车?” “有问题?” 顾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淡,却让经理感觉后背发凉。 “没……没问题!” 经理点头哈腰,把文件塞回公文包里。 “既然您资金充裕,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忙,您忙。”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滚带爬地挤出了人群。 巷子里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聚越多。 “神医!给我看看吧!我这腰椎间盘突出二十年了!” “我我我!我失眠!多少钱都行!” “滚开!我先来的!神医,我给你磕头了!” 人群像是疯了一样往前挤,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根本拦不住。 顾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拉下了半扇卷帘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今天不看病。”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找了张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从门缝里塞了出去,贴在门上。 “本店规矩:一,不信中医者不治。二,不尊医嘱者不治。三,不敬神佛……不对,不敬我者不治。” 写完,他拍了拍手,不再理会门外是何反应。 …… 市中心医院。 姜若雪正在查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她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拿出手机,看到了顾辰发来的那几条信息。 白色的阿尔法,粉色的安全座椅,还有那个巨大得夸张的城堡娃娃屋。 她看着那个“已付款”的标志,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 “姜医生,3床的病人血压有点高。” 护士的呼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若雪收起手机,快步走向病房。 刚处理完病人的情况,赵启明就跟幽灵似的飘了过来。 “若雪啊,院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那样子,就差把“你要倒霉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姜若雪心里“咯噔”一下。 王成德。 她走进院长办公室,王成德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看风景。 “院长,您找我?” 王成德转过身,脸上是那种和煦得让人发毛的笑容。 “若雪啊,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最近家里都还好吗?念念也该上大班了吧?” 他像个亲切的长辈,嘘寒问暖。 姜若雪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 “我听说,顾辰最近在外面……搞得有声有色啊。” 王成德终于图穷匕见。 “都上热搜了,治好了大明星,诊金五百万。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他嘴上说着夸奖的话,眼睛里却全是冷意。 “只是,这无证行医,终究不是正道。影响不好,对我们医院的声誉,也是个打击。” 王成德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姜若雪面前。 “这是院里的决定,鉴于你家庭的特殊情况,院里觉得,你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文件上,“停职反省”四个字,黑得刺眼。 “院长,我工作上没有出任何差错。” 姜若雪看着他,声音很平静。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院里对职工的关怀。” 王成德的语气不容置喙。 “若雪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该怎么选,你应该清楚。” “顾辰这样闹下去,毁掉的,不只是他自己。” 他的话里,威胁的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姜若雪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王成德的秘书探进头来,脸色有些古怪。 “院长,楼下……楼下有人找。” “什么人?” “是……是康源药业的杜总,杜卫东。” 秘书的表情更奇怪了。 “他说……他来给顾神医的夫人,送点东西。” 王成德的脸色瞬间变了。 姜若雪也愣住了。 杜卫东?他来干什么? “让他上来!” 王成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杜卫东带着他那个金丝眼镜的儿子杜斌,走了进来。 杜斌的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 “王院长,好久不见啊。” 杜卫东看都没看王成德,径直走到了姜若雪面前。 “您就是顾夫人吧?嫂子,你好你好。” 他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那声“嫂子”,叫得无比自然。 “家父让我来给您送点小礼物,感谢顾神医的救命之恩。” 杜斌把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 最上面那张,是“康源药业股权转让协议书”,受益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姜若雪”三个字。 下面,是一串车钥匙,白色的丰田标,和一个粉色的安全座椅模型。 最后,是一个巨大得夸张的玩具城堡的照片。 “顾神医说了,车子要配得上嫂子的气质,孩子的玩具,必须是最好的。” 杜斌一脸谄媚地介绍着。 “这些都是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嫂子一定收下。” 整个院长办公室静悄悄的。 王成德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又看看那一脸茫然的姜若雪,感觉自己像个被人当众扇了耳光的小丑。 当着他的面,给他停职的下属送股权,送豪车。 这不是打脸,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杜卫东像是才看到王成德一样,转过头,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 “王院长,您也在啊?” 他走到王成德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摇了摇头。 “王院长,你这气色,不太对啊。” “眼下乌青,面色晦暗,印堂发黑……啧啧,这是大凶之兆啊。” 王成德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杜总说笑了,我身体好得很。” “是吗?” 杜卫东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怎么听说,纪委的人,最近对你们医院的采购项目,很感兴趣呢?” 王成德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第一卷 第19章 王院长,你这病,我看不了 王成德的身体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纪委?采购项目?杜卫东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看着杜卫东那张笑眯眯的脸,只觉得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一个黑不见底的漩涡。 “杜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成德的声音发干,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杜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很轻,却让王成德感觉有千斤重。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下王院长,年纪大了,别总熬夜,容易猝死。”杜卫东收回手,不再看他,转身又对姜若雪堆起笑脸。 “嫂子,东西都送到了,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顾神医那边,还请您多美言几句。” 说完,他带着杜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成德的秘书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头埋得快要到胸口。 姜若雪看着桌上那份“停职反省”的文件,又看了看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由猪肝色转为死灰的王成德。 “院长,我还需要停职反省吗?” 王成德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挥了挥手,声音嘶哑。 “你……你先出去吧。” 姜若雪点点头,没拿那份股权协议,也没碰那串车钥匙,只是拿起自己的听诊器,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办公室里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似乎是桌上的东西被扫到了地上。 走廊里,赵启明正贴着墙角偷听,看到姜若雪出来,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 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姜若雪停下脚步,看着他。 “赵主任。” “哎,若雪……不是,姜医生。”赵启明擦着额头的冷汗,笑得比哭还难看。 姜若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我上次说的话,赵主任好像没放在心上。” “什么话?”赵启明一脸茫然地装傻。 “你的肝。”姜若雪的语气很平淡,“再不去查,可能就不用查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赵启明,径直走向了病房。 当天下午,一个消息就在医院内部传开了。 心内科的赵启明主任,在查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送去急救,一查,肝功能衰竭,晚期。 …… 顾氏养生馆。 顾辰正躺在摇椅上,悠哉地看着手机。 那条奇葩的招聘启事下面,评论已经歪楼到十万八千里远。 【神医,我被老板开除了,因为我骂他傻逼,请问符合要求吗?我要求不高,年薪百万就行。】 【楼上的,你这叫开除吗?你这叫寻衅滋事。我,三甲医院博士,因为不同意主任的治疗方案,被穿小鞋,自己辞职的,算不算怀才不遇?】 【神医还招徒弟吗?我啥也不会,但我会喊666!】 顾辰看得直乐,刚想回复那个博士一句“明天过来面试”,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姜若雪。 “喂?” “赵启明,肝衰竭,晚期。”电话那头,姜若雪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辰挑了挑眉,“哦,然后呢?” “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顾辰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是提醒他一句,他自己身体不争气,关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王成德……好像被吓到了,下午院里开会,他都没去。” “他那种人,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顾辰嗤笑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若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不想干什么。”顾辰坐直了身体,“我就是想告诉他们,别惹我。” 他又躺了回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对了,车明天就到了,你记得去提。娃娃屋应该已经送到家了,让念念别玩太晚,早点睡。” 没等姜若雪回话,他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顾氏养生馆还没开门,巷子口就堵上了一辆救护车。 不是市中心医院的,车身上印着“仁和私立医院”。 车门打开,几个护士抬着一个担架床就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考究、满脸焦急的中年男人。 “顾神医!顾神医救命啊!” 中年男人冲到卷帘门前,“砰砰砰”地猛砸。 顾辰打着哈欠拉开门,看到这阵仗,皱了皱眉。 “排队。” “神医,来不及了!求求您,先救救我儿子!”中年男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多少钱都行!只要您能救他!” 顾辰这才看向担架床。 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全身皮肤大面积地溃烂流脓,散发着一股恶臭,整个人就像一块腐烂的肉。 “怎么搞成这样的?”顾辰问。 “不知道啊!”中年男人都快哭了,“好端端的就这样了,在仁和住了半个月,什么都查不出来,用什么药都没用,溃烂得越来越厉害!” 顾辰蹲下身,没碰那个年轻人,只是凑近了闻了闻。 “湿毒入体,淤积化脓,伤及脏腑了。”他站起身,“这病,西医看不了。” “是是是!医院的外国专家也这么说!”中年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神医,您一定有办法!” “有是有。”顾辰摸了摸下巴,“就是有点麻烦。” 就在这时,巷子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几辆印着“电视台”标志的车停下,王成德带着一大帮记者,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王成德的脸色很难看,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得意。 他走到中年男人面前,脸上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李总,你怎么把孩子转到这来了?这里卫生条件这么差,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然后,他又看向顾辰,声音陡然拔高。 “顾辰!你无证行医,招摇撞骗,现在还敢接诊这种重症病人!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他身后的记者立刻把镜头对准了顾辰。 “顾先生,请问您有行医资格证吗?” “面对这种连私立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怪病,您有几成把握?万一治死了人,您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闪光灯和质问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被叫做李总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挡在顾辰面前。 “王院长!我儿子的命,我自己负责!我相信顾神医!” 王成德冷笑一声。 “李总,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他就是个骗子!” 他指着顾辰,对着所有镜头,义正言辞地宣告。 “今天,我就要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揭穿这个神棍的真面目!” 顾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担架床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划开了年轻人手腕的皮肤。 黑紫色的脓血,瞬间涌了出来。 顾辰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诡异的动作吓傻了。 那个李总,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王成德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疯了!他疯了!大家快看,他竟然去尝病人的脓血!这根本不是治病,这是巫术!” 顾辰吐掉嘴里的东西,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抬起眼,看向王成德。 “王院长,你见过,这么香的毒药吗?” 第一卷 第20章 这哪是治病,这是在养蛊啊! 他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都有些发虚。 顾辰没理他,而是看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李总。 “你儿子,最近是不是去过南方的雨林或者沼泽地?” 李总愣了一下,拼命回忆,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对对对!半个多月前,他刚跟同学从西双版纳毕业旅行回来,回来没几天就成这样了!” 顾辰点了点头,一切都对上了。 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那些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不是病,是中毒。” “一种极为罕见的植物性神经毒素,混合了沼泽里的某种真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活毒’。” “这种毒素会散发出一种类似腐烂甜香的气味,不断侵蚀皮肉,破坏神经,最后深入脏腑,无药可救。” 顾辰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像是在听什么玄幻故事。 王成德反应过来,立刻抓住机会反驳。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什么活毒,我从医三十年,闻所未闻!” 他指着顾辰,对所有记者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在故弄玄虚!什么毒需要用嘴去尝?这根本不科学!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 记者们的闪光灯又开始对着顾辰猛闪。 “顾先生,您能解释一下您刚才的行为吗?” “您说的这些,有科学依据吗?” 李总也有些动摇了,他紧张地看着顾辰:“顾神医,这……我儿子他……” 顾辰没说话,只是对着巷子外面喊了一声。 “东西拿来。” 一个穿着外卖骑手服装的小哥,提着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塑料袋,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神医,您要的蚂蟥,刚从田里捞上来的,新鲜着呢!” 小哥把袋子递给顾辰。 顾辰接过袋子,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解开了袋口。 袋子里,几十条黑乎乎、黏糊糊的水蛭,正在疯狂地扭动身体,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你要干什么!”王成德厉声喝道,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顾辰没理他,直接把那一整袋水蛭,“哗啦”一声,全都倒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啊——!” 现场的几个女记者和护士吓得尖叫出声,连连后退。 那些记者更是把镜头死死地对准了担架床,那画面,比任何恐怖片都来得刺激。 几十条饥饿的水蛭,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就吸附在了年轻人溃烂的皮肉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吸食。 原本苍白浮肿的年轻人,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李总也崩溃了,他冲上来就想推开顾辰,“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这是在害他!” “住手!快住手!杀人啦!”王成德更是状若癫狂,他对着镜头大喊,“大家都看到了!这不是治病,这是巫术!这是在用蛊!快报警!快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 他身后的记者们兴奋地记录着这一切,标题都想好了。 #街头神医当众施展巫蛊之术,病人垂危# #神棍真面目暴露,草菅人命# 顾辰站在一片混乱和咒骂声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按在那个年轻人不断起伏的胸口,一动不动。 “滚开!你别碰我儿子!”李总哭喊着,却被两个保安死死拉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年轻人要被活活折磨死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年轻人剧烈的抽搐,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逐渐舒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安详的神态。 他甚至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痒……不痒了……” 年轻人微弱的声音,像一颗炸弹,在嘈杂的巷子里炸开。 所有叫骂和尖叫,都停了。 李总愣住了,王成德愣住了,所有的记者也都愣住了。 大家死死地盯着担架床。 那些吸饱了毒血的水蛭,一个个变得滚圆,身体从黑色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然后“啪嗒、啪嗒”地从年轻人身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扭动几下,就不动了。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些被水蛭吸过的地方,原本不断流着脓水的溃烂伤口,竟然停止了流脓,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记者喃喃自语。 王成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死死地盯着那些伤口,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科学!这完全违背了他所有的医学常识! 顾辰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银针。 他看都没看周围的人,捏起一根银针,在火上一燎,手法快如闪电,刺入了年轻人腹部的“关元穴”。 针刺入后,他没有立刻拔出,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针柄,手腕开始做出一种奇特的捻转。 他的手指时而重捻,时而轻捻,速度由慢到快,幅度由小到大。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巷子里的温度,好像凭空升高了几度。 而那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以他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正从他的腹部蒸腾而起。 他的皮肤,也从刚才的死灰,变得红润起来。 “这……这是……烧山火?”人群外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中医,手里的核桃“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顾辰的手法,满脸的不可思议。 顾辰没停,又是三针落下,分别刺在“血海”、“曲池”、“三阴交”三处大穴。 同样是“烧山火”的手法。 四股热流,在年轻人的体内交汇。 年轻人猛地睁开眼睛,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紫色的淤血,那血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腥臭无比。 吐完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爸……我好多了。” 这一声“爸”,让已经呆若木鸡的李总,瞬间泪流满面。 他挣脱保安,“噗通”一声跪在了顾辰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 “神医!您是我儿子的再生父母啊!神医!”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记者,忘了拍照,忘了提问,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王成德的脸,比地上的死水蛭还要难看。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顾辰拔掉银针,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李总。 他走到王成德面前,眼神冰冷。 “王院长,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巫术吗?” 第一卷 第21章 王院长,还有遗言吗? 王成德的身体晃了晃,脸色从惨白变得铁青,又从铁青转为死灰。 他看着顾辰,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周围的记者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举着相机的手都僵在半空。 他们镜头里,一个是跪地痛哭的富商,一个是半死不活却奇迹般好转的病人,另一个,则是那个被他们口诛笔伐的“神棍”。 现在,这个神棍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我……”王成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你别得意!就算你侥幸治好了又怎么样?你无证行医是事实!你……” “证据呢?”顾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王成德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证据?” “我治病的证据。”顾辰指了指地上的年轻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他开药了?我给他打针了?” 王成德愣住了。 对啊,他没开药,没打针,用的就是几根银针,还有……一堆恶心的水蛭。 “针灸和水蛭疗法,都属于中医物理外治的范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那个之前惊呼“烧山火”的老中医挤了进来,他看着顾辰,眼神里全是敬畏和激动。 “这位小友用的,是正儿八经的古法中医,别说行医资格证,就算是在座的中医博士,有几个敢这么用针,有几个懂得以毒攻毒的道理?” 老中医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王成德的脸上。 王成德死死地盯着顾辰,他知道,今天他彻底栽了。 他想跑,可双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顾辰没再理会他,而是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总。 “起来吧,还没完。” 李总连忙爬起来,擦了擦眼泪:“神医,您说,还需要做什么?” “你儿子体内的毒素虽然清了,但元气大伤,脏腑受损严重,需要慢慢调养。”顾辰顿了顿,“诊金,三百万。” “没问题!三千万都行!”李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连忙掏出手机就要转账。 顾辰摆了摆手,“不急。” 他走到巷子口,从墙角捡起一块板砖,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走回到王成德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王院长,刚才你说,我要是治不好,就任你处置,对吧?”顾辰问。 王成德的冷汗又下来了,他看着顾辰手里的板砖,喉结上下滚动,“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知道。”顾辰点点头,然后把板砖递到了王成德面前。 “你不是想揭穿我吗?”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 顾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往这儿砸,用尽全力。” “只要我倒下了,我就是骗子,你就是英雄。” 王成德看着那块粗糙的红砖,又看看顾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手抖得像筛糠。 他不敢接。 “不敢?”顾辰嗤笑一声,“废物。” 他随手把板砖扔在地上,“砰”的一声,吓得王成德一哆嗦。 顾辰走到李总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总,我这人治病,有个规矩。” “神医您说!”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顾辰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王成德,“有些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很烦。” 李总是什么人,立刻就懂了。 他转过身,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刚才的卑微和焦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 他走到王成德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王院长,我儿子差点死在你们仁和医院的合作推荐名单上,这件事,我会让我的律师,好好跟你们聊聊。” “还有,我听说,王院长最近在竞争正院长的位置?”李总冷笑一声,“我保证,你没机会了。” 王成德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李总的能量,他比谁都清楚。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顾辰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杜卫东沉稳的声音。 “顾神医,您要的东西,有眉目了。” “王成德在郊区有一栋别墅,是他情人的名字。那栋别墅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保险柜,他所有的黑账,都在里面。” 顾辰的嘴角勾了勾,“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成德,像是看一个死人。 “王院长,还有遗言吗?” 王成德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 顾辰没再说话,他拉下卷帘门,把所有喧嚣都关在了外面。 第二天,顾氏养生馆的卷帘门还没拉开,巷子口就停下了几辆车。 不是什么豪车,是印着“卫生监督”字样的执法车。 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正是卫生局的钱科长。 王成德跟在钱科长身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恶毒的快意。 “钱科长,就是这儿!”王成德指着顾氏养生馆,“这个顾辰,无证行医,招摇撞骗,昨天还搞什么巫蛊之术,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钱科长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市卫生局执法大队,接到群众举报,怀疑你涉嫌非法行医,立刻开门接受检查!” 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顾辰嘴里叼着根油条,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你就是顾辰?”钱科长皱着眉,一脸嫌恶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是我,有事?” “跟我们走一趟吧!”钱科长一挥手,身后两个执法人员就上来要抓顾辰的胳膊。 顾辰没动,只是把最后一口油条咽下去,然后慢悠悠地擦了擦手。 “凭什么?” “凭这个!”钱科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在顾辰面前晃了晃,“群众举报你非法行医,我们依法对你的经营场所进行查封!” 他把一张印着“封”字的封条,直接贴在了卷帘门上。 王成德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他仿佛已经看到顾辰被戴上手铐,狼狈不堪的样子。 顾辰看着那张封条,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杜卫东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妖艳女人,从一栋别墅里走出来。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钱科长。 顾辰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没反抗,任由那两个执法人员架着他往外走。 王成德得意洋洋地跟在后面,“顾辰,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得罪了我,我让你在南城混不下去!”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直接横着堵住了巷子口。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宾利、劳斯莱斯、阿尔法…… 十几辆豪车,像商量好了一样,瞬间把整个小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车门纷纷打开。 李总带着两个黑衣保镖,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杜卫东和杜斌父子,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还有,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当红小花旦林菲菲,在助理的簇拥下,也出现在了巷口。 钱科长和王成德都看傻了。 这……这是什么阵仗?南城的富豪开集体派对吗? 李总走到钱科长面前,目光像刀子一样。 “放人。” 钱科长腿肚子一软,“李……李总?您这是……” “我让你放人!”李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架着顾辰的两个执法人员,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钱科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撑着说道:“李总,我们这是依法办事,他涉嫌非法行医……” “非法行医?”杜卫东冷笑一声,他走到钱科长面前,把手机举到他眼前,“钱科长,城西那套别墅住得还舒服吗?你儿子的留学费用,交齐了吗?” 钱科长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第一卷 第22章 嫂子,我这算英雄救美吗? 他盯着杜卫东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大脑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照片上,他搂着情妇从别墅里出来,笑得满脸油光。 那栋别墅,他这辈子都买不起。 “钱科长,城西那套别墅住得还舒服吗?”杜卫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你儿子的留学费用,交齐了吗?” 钱科长腿肚子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差点瘫在地上。 他看着杜卫东,又看看旁边脸色阴沉的李总,还有那个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的大明星林菲菲。 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我……”钱科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成德站在一旁,也彻底傻眼了。 他以为自己找来了救兵,结果是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 “王院长,”李总的目光转向王成德,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儿子在你们医院差点没命,你现在还敢来找顾神医的麻烦?” “我……” “还有你,”李总又看向钱科长,“收了多少好处,敢来封顾神医的店?” 钱科长“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汗水混着眼泪往下流。 “李总!杜总!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是王成德!都是王成德指使我干的!” 王成德没想到他会反咬一口,气得浑身发抖:“钱大海!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钱科长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王成德的鼻子骂,“要不是你跟我说,只要把顾辰弄进去,你就把心内科的药品采购单分我一份,我敢来这?” “你还说,这事王副院长都点头了,万无一失!”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本来对着顾辰猛拍的记者,瞬间调转镜头,对准了面如死灰的王成德和钱科长。 这可是大新闻! 医院副院长,勾结卫生局科长,陷害“神医”! 顾辰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觉得有些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钱科长面前,从卷帘门上,慢悠悠地撕下了那张封条。 然后,他把封条揉成一团,轻轻地塞进了钱科长的嘴里。 “吃了。” 顾辰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吃饭”一样。 钱科长瞪大了眼睛,唔唔地想反抗。 旁边李总的保镖走上前,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钱科长被迫仰着头,那纸团被一点点地咽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王院长,你呢?”顾辰又看向王成德,“也想尝尝?” 王成德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滚。” 顾辰只说了一个字。 王成德像是得了大赦,连滚带爬地就想跑。 “等等。” 顾辰又开口了。 王成德的身体僵在原地。 “回去告诉你们院长,我那张招聘启事,长期有效。”顾辰指了指自己那块“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牌子,“告诉他,他手底下那些被排挤、被穿小鞋、有本事没处使的医生,我顾氏医馆,都要了。” “还有你,王成德,你的位置,坐不久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些人,拉下卷帘门,把所有喧嚣都关在了门外。 …… 市中心医院,档案室。 姜若雪趁着午休时间,偷偷溜了进来。 她借口查找一份十年前的旧病历,支开了管理员。 偌大的档案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迅速找到三年前的档案柜,手指飞快地在密密麻麻的档案袋上扫过。 赵启明、王成德、氯化钾…… 这些名字和词语,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 她必须找到原始的记录,找到王成德签字的那份采购单,还有赵启明当时的排班和用药记录。 只有找到这些,才能证明顾辰的清白。 就在她抽出一份档案袋,准备打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赵主任,您怎么来了?”是档案室管理员的声音。 姜若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启明! 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慌忙想把档案袋塞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来随便看看。”赵启明那公鸭嗓子在安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刚才我好像看到姜医生进来了?” “是啊,姜医生在里面查资料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若雪躲在巨大的档案架后面,手心全是冷汗。 她死死地捂住嘴,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被发现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哎哟!怎么停电了?”管理员惊呼一声。 “搞什么鬼!”赵启明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一片黑暗中,姜若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但那只手的主人,却在她手心挠了挠。 这个熟悉的动作…… 是顾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辰拉着她,悄无声息地,像一只猫一样,在黑暗中穿行,绕过慌乱的赵启明和管理员,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档案室。 一直跑到楼梯间,顾辰才松开手。 “你怎么……”姜若雪喘着气,心还在“怦怦”狂跳。 “来给我老婆送爱心午餐啊。”顾辰晃了晃手里的保温饭盒,一脸理所当然,“顺便,看看有没有不开眼的苍蝇。” 他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摄像头。 “刚才就是你……” “小意思。”顾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一根针的事。” 姜若雪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你怎么知道赵启明会去?” “他那个人,贼心不死,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肯定要找你麻烦。”顾辰说着,拧开了保温饭盒,“快吃,都快凉了。” 姜若雪接过饭盒,还没来得及说话,楼梯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赵启明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 他一看到顾辰和姜若雪,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指着他们:“好啊!我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大白天的在医院楼梯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顾辰把姜若雪护在身后,上下打量了赵启明一眼,忽然笑了。 “赵主任,火气这么大,是不是最近……力不从心啊?” 赵启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眼下发黑,脚步虚浮,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顾辰啧啧了两声,“我猜猜,你那药,是不是又加量了?我劝你还是省着点吃,那玩意儿吃多了,别说传宗接代了,你这腰,怕是都直不起来了。” 旁边几个路过的小护士听到这话,都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赵启明的眼神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你……你……”赵启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辰的鼻子,“你给我等着!” 他恼羞成怒,仗着身边有两个保安,挥着拳头就朝顾辰冲了过来。 顾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赵启明的拳头快要到他面门的时候,他只是轻轻一侧身,然后伸出手,在赵启明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 赵启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抱着自己的胳膊,疼得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那两个保安都看傻了。 顾辰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蹲下身,抓住赵启明那条脱臼变形的手臂。 “赵主任,别激动嘛,这么大年纪了,容易骨质疏松。” 他手上微微一用力。 “咔!” 又是一声。 赵启明的胳膊,被他接回去了。 “好了。”顾辰拍了拍手站起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用谢。” 赵启明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竟然真的不疼了。 他刚想松一口气,顾辰却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给你留了点纪念品。” “以后每逢刮风下雨,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第一卷 第23章 算不算?你说了算。 赵启明抱着自己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顾辰,那眼神里除了怨毒,更多的是恐惧。 周围的小护士们交头接耳,对着赵启明指指点点,毫不掩饰脸上的嘲笑。 “都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赵启明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脸面,今天全被扔在地上踩了。 他冲着护士们吼了一嗓子,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顾辰一眼,带着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保安,灰溜溜地跑了。 楼梯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姜若雪看着赵启明狼狈逃窜的背影,又转头看看一脸无所谓的顾辰,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把天捅破了,还能若无其事地补上。 “看我干什么?”顾辰晃了晃手里的保温饭盒,“饭菜要凉了。” 姜若雪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饭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她小声说,“这里是医院。” “冲动?”顾辰挑了挑眉,“是他先动手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他凑近姜若雪,坏笑了一下。 “再说了,我老婆被人堵在楼梯间里欺负,我能看着?” 他压低了声音,热气吹在姜若雪的耳边。 “嫂子,我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姜若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跳漏了一拍。 她一把抢过饭盒,像是要掩饰自己的慌乱:“谁是你嫂子!油嘴滑舌!” 说完,她转身就往楼上跑,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走到楼梯间的窗户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杜卫东的电话。 “杜总,帮我查个人。” “顾神医您说!”电话那头,杜卫东的声音恭敬无比。 “王成德,他有个侄子,叫王兵,外号豹子。帮我查查他最近在哪儿,干什么。” “没问题,一个小时内给您消息。” 挂了电话,顾辰转身下楼。 他没回养生馆,而是先去了一趟幼儿园。 还没到放学时间,他隔着幼儿园的铁栅栏,看着里面正在玩滑梯的顾念念。 小丫头今天穿了条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小辫子,跟一群小朋友笑闹着,像个小太阳。 顾辰就那么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直到幼儿园的放学铃声响起。 他挤到校门口,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小书包跑出来的顾念念。 “爸爸!” 顾念念看到他,眼睛一亮,像只小蝴蝶一样扑了过来。 顾辰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念念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乖!老师还奖励念念小红花了!”顾念念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朵皱巴巴的红色贴纸,往顾辰脸上贴。 父女俩正笑着,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顾神医吗?怎么,今天不开馆骗钱,有空来接女儿了?” 顾辰转过头,看到一个光头壮汉,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胳膊上全是纹身,正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壮汉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混混。 顾辰认得这个光头,是前几天来他这儿看病,说自己腰疼,结果被他诊断出肾虚过度,需要禁欲一百天。 这光头当时就翻脸了,说顾辰是骗子,骂骂咧咧地被他赶了出去。 “滚。”顾辰抱着女儿,懒得跟他废话。 “嘿!你他妈还挺横啊!”光头吐了口唾沫,“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就砸了这神棍的招牌!” 那群混混叫嚣着就围了上来。 周围接孩子的家长们吓得纷纷后退,拉着自己的孩子躲得远远的。 顾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把顾念念轻轻放下,柔声对她说:“念念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数一百下,爸爸就带你去吃冰淇淋。” 顾念念虽然害怕,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用小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顾辰站起身,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女儿的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看着那群已经冲到面前的混混,眼神里再没有一丝温度。 “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黄毛,还没看清顾辰的动作,就感觉肚子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撞倒了后面两个人。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光头愣住了。 剩下的混混也愣住了。 他们甚至没看清顾辰是怎么出手的。 “一起上!废了他!”光头回过神来,抄起旁边一个垃圾桶就朝顾辰头上砸去。 顾辰侧身躲过,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瞬间贴近了光头。 他没有用拳头,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光头的手腕、手肘、肩膀三个地方,闪电般地点了三下。 “咔!咔!咔!” 三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 光头手里的垃圾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那条粗壮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光头疼得跪在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剩下的几个混混吓破了胆,转身就想跑。 顾辰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 他一步踏出,身影在几人之间穿梭。 每一次出手,都只用一根手指。 或点,或戳,或弹。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伴随着一声声闷哼和惨叫,不到半分钟,剩下的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 有的抱着腿打滚,有的捂着腰抽搐,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整个幼儿园门口,鸦雀无声。 那些躲在远处的家长,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站在一片哀嚎声中的顾辰,像是见了鬼一样。 有人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顾辰没理会那些人。 他走到那个光头面前,一脚踩在他那只脱臼的手上。 “啊——!”光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谁让你来的?”顾辰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光头感觉坠入了冰窖。 “没……没人……是我自己……” “咔嚓!” 顾辰脚下微微用力,光头的手腕传来骨头摩擦的声音。 “我再问一遍,谁让你来的?” “我说!我说!”光头疼得快要昏死过去,“是……是豹哥!王兵!他说只要我带人来砸了你的店,就给我十万块!” 王兵。 顾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松开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杜卫东刚刚发来的定位。 一家叫做“皇家永利”的KTV。 顾辰收起手机,一把揪住光头的衣领,像是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起来。 “带路。”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第一卷 第24章 老子不干了,这院长给你当! 光头被他那只踩过自己手腕的脚吓破了胆,连求饶的声音都在哆嗦。 周围的家长们自动让开一条路,举着手机的手都忘了放下,镜头随着顾辰移动。 “跟上。”顾辰回头,对着人群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像记者的男人说了一句。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扛着摄像机就跟了上去。 皇家永利卡拉OK厅,正是下午生意冷清的时候。 门口两个迎宾的保安,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靠着门抽烟打屁。 看到顾辰拖着个血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扛摄像机的,俩人烟都吓掉了。 “你……你干什么的?”一个保安拦住他。 顾辰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的光头往前一扔。 “豹……豹哥在哪个包厢?”光头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问。 保安一看是熟人,又看看顾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敢再拦,指了指楼上:“帝……帝王厅。” 顾辰一脚踹开帝王厅的包厢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包厢里乌烟瘴气,几个光着膀子的花臂大汉正围着桌子打牌,旁边还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倒酒。 主位上,一个穿着花衬衫、剃着青皮、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男人,正把脚翘在桌子上,怀里还搂着一个。 正是王兵。 “他妈的谁啊?找死……”王兵被人扰了兴致,嘴里骂骂咧咧地抬起头。 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顾辰,以及后面那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顾辰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在王兵身上。 “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进去请你?” 王兵愣了两秒,随即“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他推开怀里的女人,站起身。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大神医啊。怎么,砸你个破店,还追到这儿来了?” 他身边的几个花臂大汉也都站了起来,手里抄起桌上的酒瓶,一脸不善地围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记者,把镜头死死对准包厢内,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我没砸你店。”王兵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我就是请我兄弟去你那儿看看病,你这服务态度不行啊,还把人给打了?” “对,我们就是去看病的!”地上那个光头看救兵来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顾辰笑了。 他没理会那几个围上来的花臂大汉,而是径直走到王兵面前。 “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跪下,给我女儿道歉。” “二,我打断你两条腿,然后让你跪下,给我女儿道歉。” 王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 “小逼崽子,给你脸了是吧?”他把手里的酒瓶往桌角一砸,“啪”的一声,半截尖锐的玻璃指向顾辰的眼睛,“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废物。” 顾辰话音刚落,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截尖锐的玻璃离他眼睛还有半寸的时候,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瓶口。 王兵感觉自己像是砸在了一块钢板上,手腕震得发麻。 他想把酒瓶抽回来,却发现那半截酒瓶像是长在了顾辰的手指上,纹丝不动。 “就这点力气?”顾辰问。 下一秒,他手指微微一拧。 “咔嚓!” 王兵手里的半截酒瓶,被他硬生生掰断。 顾辰松开手,那块被掰断的玻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兵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顾辰那两根完好无损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一起上!弄死他!”一个花臂大汉反应过来,吼叫着冲了上来。 顾辰看都没看他,反手一个耳光抽在王兵脸上。 “啪!” 声音响亮得盖过了包厢里的所有声音。 王兵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冲上来的那个花臂大汉,拳头已经到了顾辰的后脑勺。 顾辰头也没回,身体只是微微一沉,然后右腿向后,闪电般地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盖上。 “啊——!” 花臂大汉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自己的膝盖就跪了下去,那条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剩下的人都吓傻了,举着酒瓶,一动也不敢动。 顾辰走到王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 王兵捂着脸,又惊又怒:“你敢打我?我舅舅是王成德!市中心医院的副院长!你他妈死定了!” “王成德?”顾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在纪委喝茶吧。” 王兵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完了。”顾辰蹲下身,拍了拍王兵高高肿起的脸,“你,也完了。” 他站起身,对着那个已经看呆了的记者说道:“拍清楚点,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 “#市中心医院副院长外甥,当街聚众施暴,殴打幼童#” “怎么样,劲爆吗?” 王兵的脸彻底白了。 他知道,如果这视频发出去,别说他舅舅,他自己都得进去蹲几年。 “别……别拍了!”他终于怕了,冲着那个记者吼道。 顾辰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 王兵被踩得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我女儿,今年四岁。”顾辰的声音很平静,“她今天被你们吓哭了。” 他脚下慢慢用力。 “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赔钱!我赔钱!”王兵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断了,“一百万!不!五百万!我给你五百万!” “钱?”顾辰笑了,“你觉得我缺钱?” 他松开脚,揪着王兵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按着他的脑袋,“砰”的一声,砸在玻璃茶几上。 “道歉。” 王兵被砸得七荤八素,满脸是血。 “对……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王兵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顾辰松开手,王兵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滚。” 顾辰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包厢。 那个记者扛着摄像机,愣了几秒,也赶紧跟了出去。 走到KTV门口,顾辰停下脚步。 “视频,别急着发。”顾辰对着那个记者说道,“等我电话。” 记者连连点头,看着顾辰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顾辰回到幼儿园,张老师正抱着顾念念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看到他回来,张老师才松了口气。 “爸爸!”顾念念从老师怀里挣扎下来,扑进顾辰怀里。 顾辰抱起女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的那股戾气才慢慢散去。 “念念不怕,爸爸在。” 他抱着女儿,没回家,也没回医馆。 而是走到了市中心医院的门口。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顾辰就那么抱着女儿,站在大门口,像一尊雕塑。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那个顾神医吗?” “他抱着孩子站这干嘛?”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院长办公室就得到了消息。 刚从市里开完紧急会议回来的新任代理院长,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听到汇报后,急匆匆地跑了下来。 “顾……顾先生,您怎么来了?”代理院长跑到顾辰面前,气喘吁吁地问。 顾辰看着他胸口的牌子:代理院长,李建国。 “我来找王成德。”顾辰说。 李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为难:“王……王副院长他……他今天上午被纪委的人带走调查了。” “我知道。”顾辰点点头,“所以,你现在是院长了?” “不不不,只是代理,代理……” “我那张招聘启事,你看了吗?”顾辰打断他。 “看了,看了。” “我医馆,缺个打杂的。”顾-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明天过来报道。” 李建国愣住了。 周围所有听到这话的医生护士,也都愣住了。 让市中心医院的代理院长,去他的小医馆打杂? 这人是疯了吗? 李建国反应过来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他好歹也是南城医疗界的头面人物,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先生,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顾辰说完,不等李建国回答,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他又停下,回头看着僵在原地的李建国。 “哦,对了。” “老子不干了,这院长,给你当。” 这句话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抽在他的尊严上。 他堂堂一个正高职称,南城医疗界数得上号的人物,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指着鼻子说,让你来我这打杂。 这简直是把他的脸皮剥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 “院长……这……这怎么办?”旁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怎么办!”李建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无证行医的江湖骗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查!给我查!他那个破养生馆,消防、卫生、税务,所有能查的全都给我查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毛病!” 第一卷 第25章 你是疯子吗?拿命来开玩笑! 李建国对着助理一通咆哮,发泄着心里的怒火。 周围的医生护士们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知道,顾辰这一下,算是彻底把新院长给得罪死了。 另一边,姜若雪正在档案室里心急如焚。 顾辰刚刚在楼梯间虽然给她解了围,但她知道,赵启明那种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她借口身体不适,避开了下午的查房,再次溜回了档案室。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 她锁上门,拉上窗帘,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台灯。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终于,在积满灰尘的柜子最底层,她找到了一个被牛皮纸袋封存的旧档案盒。 上面赫然写着:2031年,心内科,耗材采购记录。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划开封条。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采购单和入库单。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有了! 在一堆普通的采购申请中,她看到了一张手写的加急申请单。 申请物品:高浓度氯化钾注射液,200支。 申请人:赵启明。 而在最下方的审批人签名处,龙飞凤舞地签着三个大字:王成德。 日期,正是顾辰出事的前一天。 姜若雪死死地盯着那张申请单,像是要把它看穿。 她拿出手机,对着这份关键证据,从各个角度,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在冰冷的档案柜上,大口地喘着气。 十年了。 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了。 她不敢耽搁,迅速将档案盒复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档案室。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姜若雪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揣进大衣口袋,快步走向停车场。 她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顾辰。 她开着那辆白色的阿尔法,汇入晚高峰拥挤的车流。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车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让她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就在她拐上回家的那条高架桥时,她从后视镜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从她上桥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她猛地一踩油门,试图甩开对方。 那辆面包车也瞬间提速,死死地咬住她的车尾。 姜若雪的心沉了下去。 她立刻掏出手机,想要给顾辰打电话,可慌乱之下,手机却从手里滑落,掉进了座椅的缝隙里。 “砰!” 一声巨响,车尾传来剧烈的震动。 后面的面包车,直接撞了上来。 姜若雪被这一下撞得方向盘都差点脱手,她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身。 面包车再次撞了上来,比上一次更狠。 阿尔法被撞得整个车身都横了过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雨夜。 姜若雪的头撞在车窗上,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她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不,是冲着她手机里的证据来的。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一咬牙,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方向盘向左打死。 车子在桥面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堪堪避开了面包车的又一次撞击,然后朝着最近的匝道冲了下去。 雨夜的街道上,一场亡命的追逐正在上演。 姜若雪把车开得飞快,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后面的面包车像疯狗一样紧追不舍,几次都想把她别到路边的绿化带里。 就在她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雨幕。 那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她车旁呼啸而过。 是一辆重型机车。 骑车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骑行服,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不清长相。 机车在超过她的瞬间,猛地一个压弯,整个车身几乎贴着地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横在了她的车和后面的面包车之间。 “吱嘎——!” 面包车司机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脚急刹车踩死。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拖出长长的黑印,整个车头距离机车的后轮,只差不到十公分。 姜若雪也吓得踩住了刹车,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那个骑着机车的男人,缓缓地撑起车身。 他没回头,只是对着后面的面包车,竖起了一根中指。 面包车里,跳下来四个拿着钢管的壮汉。 “妈的!哪儿来的疯子,找死!”为首的刀疤脸恶狠狠地骂道。 骑手依旧没动,只是从车上跨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 雨水顺着他利落的短发滑落,露出一张姜若雪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顾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若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顾辰没回答她,只是把头盔挂在车把上,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四个拿着钢管的壮汉走去。 “兄弟们,弄死他!”刀疤脸吼了一声,四个人挥舞着钢管就冲了上来。 顾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动了。 身影在雨幕中快得像一道残影。 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手里的钢管还没落下,就感觉手腕一麻,钢管脱手而出。 顾辰接住钢管,看都没看,反手一记横扫。 “砰!” 钢管结结实实地抽在第二个壮汉的膝盖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壮汉惨叫一声,抱着腿就倒在了地上。 刀疤脸看傻了眼,剩下那个同伴也吓得停住了脚步。 顾辰颠了颠手里的钢管,目光落在刀疤脸身上。 “谁派你们来的?” “你……你别过来!”刀疤脸吓得连连后退。 顾辰没再废话,一步上前,手里的钢管带着破风声,直接朝着刀疤脸的脑袋砸了下去。 刀疤脸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钢管停在了他的头顶,分毫不差。 凌厉的劲风,刮得他脸上的肉都在抖。 顾辰松开手,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一脚踹在刀疤脸的肚子上,把他踹回面包车里。 “滚回去告诉王成德,他的命,我收下了。” 那几个还能动的壮汉,连滚带爬地上了车,一溜烟地跑了。 顾辰这才转身,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阿尔法。 他拉开车门。 姜若雪还坐在驾驶座上,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没事了。”顾辰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柔。 他解开她的安全带,想像抱念念一样,把她抱了出来。 姜若雪的身体很轻,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个男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像个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你是疯子吗?”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雨水,“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她伸出手,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胸口。 顾辰没躲,任由她发泄着。 直到她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顾辰低头,看到她额头上有一块擦伤,正在渗着血。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阿尔法的副驾驶。 “我送你回家。” 他把那辆帅气的重机车扔在路边,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启动,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在单调地工作着。 姜若雪侧着头,看着顾辰专注开车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心有灵犀。”顾辰目不斜视地回答。 姜若雪的脸颊,微微发烫。 第一卷 第26章 老婆,睡沙发还是睡床? 车里的暖风吹着,姜若雪身上裹着顾辰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侧着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雨景。 那辆黑色的重机车,就那么孤零零地被扔在路边。 “你的车……”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明天让杜卫东去拖回来。”顾辰眼睛盯着路面,语气平淡。 姜若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出事了,他说的“心有灵犀”是真是假。 她还想问,他为什么会骑着那么一辆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机车,像个亡命徒。 可话到嘴边,都变成了一片沉默。 车内的气氛有些古怪,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阿尔法【表情】罗密欧平稳地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 顾辰停好车,熄了火。 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雨点打在车顶的轻微声响。 “到了。”顾辰解开安全带。 姜若雪却没动,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的衣角。 顾辰看着她,伸手探过去,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擦伤。 “嘶……”姜若雪疼得缩了一下。 “还疼?”顾辰问。 “废话。”姜若雪白了他一眼,可那眼神里,没什么杀伤力。 顾辰收回手,从扶手箱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急救包,是买车时送的。 他拧开一瓶碘伏,用棉签蘸了蘸,凑到姜若雪面前。 “别动。” 他的声音很近,呼吸都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姜若雪的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 她僵着身体,任由顾辰用棉签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眼神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处理完伤口,顾辰又从急救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创可贴,撕开,仔细地贴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退开一些距离。 “好了。” “谢谢。”姜若雪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不客气。”顾辰看着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上去?” 姜若雪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我自己会走!”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结果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顾辰眼疾手快地从另一边绕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姜若雪能感觉到他手臂上传来的热度。 “逞强。”顾辰嘀咕了一句,也没松手,就这么半扶半抱着她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镜面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男人高大,女人纤细,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般配。 姜若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贴着一张幼稚的卡通创可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狼狈又可笑。 “叮。” 电梯到了。 顾辰扶着她走出电梯,用指纹打开了家门。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 王姨和念念应该都已经睡了。 “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顾辰松开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姜若雪“嗯”了一声,像个听话的孩子,低着头就往卧室走。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看着姜若雪从衣柜里拿出睡衣。 “我手机……掉车里了。”姜若雪说。 “我去拿。”顾辰转身就要走。 “等等!”姜若雪叫住他,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像一张蜘蛛网。 “证据在里面。”她说,“我拍下来了,王成德和赵启明签字的采购单。” 顾辰接过手机,点开相册。 当他看到那张清晰的加急申请单照片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把手机还给姜若雪。 “你先去洗澡,剩下的事,交给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姜若雪点了点头,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 顾辰回到客厅,没有开灯,就那么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点上一根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王成德,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急,还要狠。 今天的事,明显是冲着灭口来的。 如果他没有心血来潮去查王兵的行踪,没有提前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姜若雪可能会出事,他夹着烟的手指就不自觉地收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水声停了。 姜若雪穿着一身保守的棉质睡衣走了出来,头发用毛巾包着。 她看到坐在黑暗中的顾辰,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开灯?” 顾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 “怕晃着你眼睛。” 姜若雪走到他对面坐下,客厅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今天……谢谢你。”还是姜若雪先开了口。 “你今天说了两次谢谢了。”顾辰说。 “那我不说了。” “嗯。” 又是沉默。 “顾辰,”姜若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那张招聘启事……是真的吗?” 她指的是让市中心医院代理院长李建国去他那打杂的事。 这事已经在医院内部的八卦群里传疯了。 “你觉得呢?”顾辰反问。 “我觉得你疯了。”姜若雪说,“你这是在逼他,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你。” “他已经在对付我了。”顾辰看着她,“或者说,是在对付我们。” 姜若雪不说话了。 “放心,我有分寸。”顾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他转身想回书房。 “顾辰。”姜若雪又叫住了他。 顾辰回头。 “你……”姜若雪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你今晚……别睡书房了。” 书房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个硬邦邦的榻榻米。 他今天救了她,还受了伤。 虽然他没说,但她在扶他的时候,摸到他后背的衣服有一块破了,似乎是在跟那些人打斗时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顾辰挑了挑眉,看着她。 “哦?那我睡哪儿?” “沙发……”姜若雪刚说出两个字,就看到顾辰的脸色沉了下去。 “或者……”她声音越来越小,“或者你睡床,我睡沙发。” “凭什么?”顾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姜若雪,我们是合法夫妻,分房睡就算了,现在还要分床睡?” 他往前一步,把姜若雪逼得靠在了沙发背上。 “你到底在怕什么?” 姜若雪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眼神躲闪。 “我没怕。” “那你看着我。”顾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要将她吞噬。 姜若雪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老婆,”顾辰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他慢慢俯下身,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睡沙发还是睡床,你选一个?” 第一卷 第27章 老婆,听我的,别怕 姜若雪的身体僵住了。 那沙哑又带着一丝霸道的问话,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睡沙发还是睡床?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逼她直面现实的最后通牒。 她看着顾辰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我睡沙发。”顾辰忽然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他转身,从卧室的衣柜里抱出一床备用的被子,动作利落,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只是姜若雪的错觉。 “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他抱着被子,头也不回地走向客厅。 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姜若雪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等等!”她冲口而出。 顾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后背……是不是受伤了?”姜若雪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辰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小伤,蹭破了点皮。” “我看看。”姜若雪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掀他后背的衣服。 顾辰下意识地侧身躲开:“真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你让我看看!”姜若雪的态度强硬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手有些凉,抓得很紧。 顾辰没再动。 姜若雪绕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他T恤的下摆。 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划伤,从他的左侧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虽然伤口不深,但皮肉外翻,血迹已经凝固在衣服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就是你说的蹭破了皮?”姜若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松开手,快步跑进卧室,很快就拿着一个医药箱跑了出来。 “你坐下。”她命令道。 顾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没再犟,依言在沙发上坐下。 姜若雪跪坐在他身后的地毯上,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 她的动作比刚才顾辰为她处理伤口时还要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当沾着消毒水的棉签触碰到伤口时,顾辰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绷紧了。 “很疼吗?”姜若雪立刻停下了动作。 “不疼。”顾辰闷声回答。 “骗人。”姜若雪低声说,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棉签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 “顾辰。”姜若雪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轻声开口,“今天,在幼儿园门口……” “都解决了。”顾辰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解决的?” “让他们跪下,给你女儿道了歉。”顾辰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若雪的手顿住了。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这个男人,为了维护女儿的尊严,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对抗一群流氓混混。 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还有追杀我的人……” “王成德的侄子,王兵。”顾辰替她说了出来,“他也道歉了。”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顾辰转过头,看着她,“有些人,他惹不起。” 姜若雪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所有的危险都自己扛着,却什么都不说。 “你是个疯子。”她吸了吸鼻子,重复了在车上说过的话。 “可能吧。”顾辰笑了笑。 处理完伤口,姜若雪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她站起身,看着顾辰怀里抱着的被子,又看了看主卧那张两米宽的大床,咬了咬嘴唇。 “床那么大,你睡地上干什么?”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顾辰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不是怕我吗?” “谁……谁怕你了!”姜若雪梗着脖子反驳,但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行,你不怕我。”顾辰站起身,抱着被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姜若雪下意识地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顾辰把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 “那今晚,一起睡?” 姜若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想拒绝,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的那团火,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顾辰的手机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辰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脸色微微一变。 是杜卫东。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顾神医,出大事了!”电话那头,杜卫东的声音焦急万分。 “说。” “仁和私立医院,您前几天救的那个李总的儿子,刚刚突发大出血,人快不行了!” 顾辰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可能,我给他开的方子,按时服用,一个月内绝不会复发。” “问题就出在这!”杜卫东的声音里带着怒火,“是王成德,他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个什么狗屁的国际医疗专家团,说您的中药是巫术,强行停了药,换成了他们所谓的靶向药,结果今天晚上,人就不行了。” “现在仁和医院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李总快疯了,正满世界找您!医院那帮专家束手无策,连出血点都找不到!最关键的是,王成德这个王八蛋,还叫了一堆记者在医院搞现场直播,标题就是‘揭秘中医骗局,现代医学拨乱反正’!他这是想把您往死里整啊!” 顾辰听着电话里的内容,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王成德。 他不但想杀人灭口,还想毁了自己的名声,断了自己的根。 “把地址发给我。”顾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挂了电话,他转身走进客厅。 姜若雪还站在原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 “仁和医院,有个病人需要急救。”顾辰一边说,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是李总的儿子?”姜若雪立刻反应了过来。 “嗯。” “我跟你一起去!”姜若雪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留下,在家照顾念念。” “不行!”姜若雪的态度异常坚决,“我是医生,而且……而且王成德肯定在那里设了圈套等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顾辰看着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担忧。 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换衣服,五分钟后出发。” 姜若雪立刻跑回卧室。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豹子,带上你的人,去仁和私立医院。”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把医院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还有,通知你那些记者朋友,今晚有好戏看。” “主角的名字,叫王成德。” 第一卷 第28章 王成德,准备好遗言了吗? 仁和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数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闪烁,将整个楼层照得如同白昼。 “王副院长,请问里面病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有传言说是之前那位‘顾神医’的治疗方案导致了病情恶化,是真的吗?” “请问院方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是否会追究‘顾神医’的法律责任?” 王成德站在人群中央,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和威严。 他对着镜头,痛心疾首地说道:“各位媒体朋友,请大家保持克制!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至于之前所谓的‘中医治疗’,”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完全是无稽之谈!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的巫术!” “幸好我们及时介入,用科学的、现代的医疗手段进行干预!请大家相信现代医学,相信我们市中心医院的专家团队!” 王成德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他才是那个拯救苍生的英雄。 他身后的几个外国专家也配合地点着头,用生硬的中文说着“中医,不科学”、“我们要相信,科学”。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都让一让!” 杜卫东拨开人群,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冲到了王成德面前。 “王成德!”他指着王成德的鼻子,眼睛通红,“你他妈还有脸在这演戏!李总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王成德脸色一变:“杜总,请你冷静一点!我也是为了病人好!” “为他好?我好你妈!”杜卫东彻底失控,一拳就朝着王成德的脸上挥了过去。 周围的保安和记者一拥而上,场面瞬间失控。 “都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嘈杂。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 顾辰和姜若雪并肩站在走廊的尽头。 顾辰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若雪则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跟在他身边,眼神坚定。 闪光灯再次疯狂地闪烁起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刚刚出现的两人。 “是顾神医!” “他竟然还敢来!” “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好漂亮!” 王成德看到顾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怨毒所取代。 他推开身边的杜卫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大步迎了上去。 “顾辰!你这个江湖骗子,你还敢出现在这里!”王成德指着他,义正辞严地吼道,“病人就是被你的巫术害成这样的!我要报警抓你!” 顾辰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走向紧闭的病房门。 两个保安伸手拦住了他:“对不起,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顾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王成德一眼。 “王院长,你确定不让我进去?”他的声音很平静,“再耽误一分钟,里面的人,可就真没救了。”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王成德冷笑,“我们国际顶尖的专家团队都束手无策,你一个骗子能有什么办法?” “是吗?”顾辰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专家,“顶尖团队?连个出血点都找不到的顶尖团队?” 那几个专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其中一个硬着头皮用蹩脚的中文说:“胡说!我们……我们正在制定,最佳方案!” “方案?”顾辰笑了,他转头看向姜若雪,“老婆,你告诉他们,什么叫方案。” 姜若雪上前一步,目光冷冽地扫过王成德和那几个专家。 “患者因误服药物,导致体内阴阳失调,肝脾破裂,浊气逆行攻心,致使血不归经,才会引发全身性大出血。” 她每说一句,王成德和那几个专家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正是他们关着门讨论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确定的病因。 “你们强行停掉之前固本培元的汤药,转而使用霸道的靶向药物,无异于火上浇油,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姜若雪的声音掷地有声,“现在想找到单一的出血点,根本不可能!因为他全身的经脉,都在出血!” “你……你胡说八道!”王成德气急败坏地反驳,“你又是谁?跟这个骗子一伙的?” “她是我老婆。”顾辰淡淡地开口,然后看着那两个保安,“也是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主治医生,姜若雪。现在,我有资格进去了吗?” 两个保安懵了,下意识地看向王成德。 王成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李总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他看到顾辰,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顾神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听信了这帮畜生的话!”他抱着顾辰的腿,嚎啕大哭。 顾辰把他扶了起来。 “现在,没人拦我了吧?”他看着王成德,问。 王成德咬着牙,没说话。 顾辰推开门,和姜若雪一起走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的年轻人面如金纸,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字正在飞速下降,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准备银针,九寸的。”顾辰对姜若雪说。 姜若雪立刻从随身携带的急救箱里拿出针包,摊开。 顾辰看都没看,手指闪电般地拈起三根银针。 “老婆,看好了。” 他话音刚落,手腕一抖,三根银针成品字形,稳稳地刺入了病人胸口的膻中穴、鸠尾穴和巨阙穴。 “这是……截心针?”姜若雪失声惊呼。 这是失传已久的古针法,用以截断心脉,强行续命,但对施针者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当场毙命。 顾辰没有回答,他双手交叠,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按压着病人的腹部。 门口,王成德和那群专家也伸着脖子往里看。 当他们看到顾辰的施针手法时,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哗众取宠!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心跳已经快停了,他这是在加速病人的死亡!” 王成德更是对着记者们大声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所谓的中医!这就是草菅人命!”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病房里,异变突生。 只见顾辰猛地拔出胸口的三根银针,然后并指如刀,快如闪电地在病人腹部的“中脘穴”上重重一点! “噗——” 病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猛地张开嘴,喷出了一大口黑紫色的淤血。 那口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在了探头探脑的王成德脸上。 刺耳的警报声,停了。 生命体征监测仪上那条原本快要拉平的直线,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各项数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 整个走廊,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傻傻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停止了吐血、呼吸渐渐平稳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满脸黑血、呆若木鸡的王成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个外国专家喃喃自语,像是见了鬼。 顾辰擦了擦手,走出病房。 他走到王成德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院长,”顾辰开口,声音很轻,“你脸上的血,记得擦干净。” 他顿了顿,凑到王成德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然,我怕你待会儿去纪委喝茶的时候,会吓到别人。” “还有,王兵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聚众斗殴,蓄意伤人,证据确凿。” “你猜,他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王成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看着顾辰,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顾辰没再理他,他拉起姜若雪的手,在无数镜头的注视下,拨开人群,走向电梯。 “老婆,”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他低头看着姜若雪,轻声问,“我刚刚,帅不帅?” 姜若雪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那点点笑意,终于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第一卷 第29章 老婆,我刚刚,帅不帅?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面那些闪光灯和嘈杂人声彻底隔绝。 不锈钢的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姜若雪看着身边的男人,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在鬼门关前抢人的神医只是个幻觉。 “帅。”姜若雪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她看着顾辰,看着他眼中的那点星光,终于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就是有点太招摇了。”她补充了一句。 顾辰挑了挑眉:“不招摇一点,怎么让某些人看清楚,谁才是爷?” 电梯一路下行,气氛轻松了不少。 “你那个‘截心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姜若雪还是忍不住好奇。 “忘了。”顾辰随口回答,“好像脑子里本来就有。” 姜若雪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信。 这家伙身上藏着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地下一层。 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顾辰拉着姜若雪的手没有松开,直接走向那辆白色的阿尔法轿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姜若雪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 “回家,睡觉。”顾辰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医院那边……” “李总会处理好。”顾辰打开车门,把姜若雪塞进了副驾驶,“他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那三百万诊金,他也白花了。” 顾辰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车刚开出停车场,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杜卫东。 “顾神医,您走了?”电话那头,杜卫东的声音听起来兴奋又解气。 “嗯。” “您是没看见啊!王成德那老小子,跟死了爹一样瘫在地上,纪委的人直接冲进来把他拷走了!还有那几个外国专家,吓得跟孙子似的,连滚带爬就跑了!” 杜卫东说得眉飞色舞。 “那帮记者也疯了,标题都想好了,什么#神医归来,一针逆天改命#,什么#院长落马,现代医学的惊天丑闻#,哈哈哈,太过瘾了!” “我让你办的事呢?”顾辰打断了他的兴奋。 “放心!豹子哥已经把人带到了,仁和医院现在里三层外三层,保证王成德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杜卫东立刻保证。 “行,剩下的交给你。”顾辰说完就要挂电话。 “哎等等,顾神医!”杜卫东连忙叫住他,“您之前不是发了个招聘启事吗?” “嗯?” “我手下有几个亲戚,都是医学院毕业的,在医院里混得不怎么样,您看……” “按规矩来。”顾辰淡淡地丢下四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姜若雪:“想不想吃宵夜?” 姜若雪摇了摇头,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车里又安静下来。 姜若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子里乱糟糟的。 从王成德带人追杀她,到顾辰骑着机车从天而降,再到医院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今晚发生的一切,比她过去十年经历的还要刺激。 “在想什么?”顾辰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姜若雪侧过头看着他。 “你老公。”顾辰目不斜视地回答。 姜若雪的脸颊又有些发烫,她撇了撇嘴,把头转向另一边。 车子平稳地驶回小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家门。 客厅里,那床被子还孤零零地放在沙发上。 暧昧的气氛,再一次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我去洗澡。”姜若雪丢下一句话,逃也似的跑进了主卧的浴室。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沙发上的被子,走进了主卧。 他没把被子放回衣柜,而是直接铺在了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占了半边。 等姜若雪磨磨蹭蹭地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睡这儿了?” “床那么大,不睡这儿睡哪儿?”顾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给你留了一半。” 姜若雪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睡沙发!”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顾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若雪停下脚步,没回头。 “姜若雪,”顾辰坐起身,“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没躲。” “那你在怕什么?”顾辰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怕我吃了你?” “你……”姜若雪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衣柜。 “我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天经地义吗?”顾辰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烟草味,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姜若雪的心跳得快要失控。 “你后背还有伤。”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没事,不影响。”顾辰的声音更哑了,“正好,你帮我换药。” “我……” 姜若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顾辰的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霸道又不失温柔。 姜若雪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推着他的胸膛,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顾辰终于松开了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 “老婆,别再推开我了,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脆弱和恳求。 姜若雪的心,在那一刻,彻底软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为她挡过刀,为她出过头,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她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腰。 顾辰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一个用力的拥抱,将她紧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二天,整个南城都炸了。 #市中心医院副院长王成德,涉嫌多项违纪违法被调查#的新闻,霸占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康源药业的股价,应声暴跌。 而与此同时,另一条新闻,也在网络上悄然发酵。 #顾氏养生馆,招聘被开除医生#。 这条看起来像个笑话的招聘启事,在王成德倒台的背景下,突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顾氏养生馆门口,一改往日的冷清,从早上开始,就排起了长队。 来的,都是些穿着白大褂,或者拿着医生执业资格证的人。 他们神情各异,有的是好奇,有的是走投无路,有的,则是纯粹来碰运气的。 “下一位。”顾辰懒洋洋地坐在馆内的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个核桃。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颓丧,局促地走了进来。 “姓名,年龄,之前在哪家医院,因为什么被开除的?”顾辰头也没抬地问。 第一卷 第30章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面那些闪光灯和嘈杂人 “我叫……张文博,今年三十五。”黑框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声音不大,“之前在市第三人民医院,呼吸内科。” 顾辰手里的核桃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没抬眼,继续问:“为什么被开除?” 张文博的头垂得更低了,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我跟科室主任吵了一架,然后……然后就被院里以‘违反医院管理规定,不服从上级安排’为由,给辞退了。” “吵架?”顾辰手里的核桃停了,“为个什么事吵架?” “一个哮喘病人,孩子,才八岁。”张文博的声音带上了些情绪,“当时情况很急,主任非要用进口的特效药,一支三千多,家属条件不好,拿不出钱。” “我建议用国产的平喘药剂,效果一样,就是见效慢几分钟,价格只要一百多。” 顾辰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张文博身上。 “结果呢?” “主任当着病人家属的面,骂我没脑子,说出了事我负责不起,还说我故意耽误治疗,影响科室奖金。我……我没忍住,就跟他吵起来了。”张文博的拳头紧紧握着,“后来,孩子家属还是找亲戚借钱用了进口药,孩子是救过来了,但我也被开除了。” 顾辰看着他,没说话。 张文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自己没戏了,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知道,我这种顶撞上司的刺头,没人会要。我就是……就是不甘心。”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顾辰开口。 张文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上班。”顾辰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盘他的核桃,“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两万,转正后三万,包吃住。干不了就滚蛋。” 张文博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我被录用了?” “耳朵不好?那我刚才的话,要不要给你写下来?”顾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不不!”张文博激动得脸都红了,“谢谢老板!谢谢顾医生!” 他对着顾辰连着鞠了几个躬,这才满脸喜色地跑了出去。 外面排队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议论纷纷。 “真的招人啊?工资还不低!” “这要求也太怪了,被开除的才要?” “管他呢,有口饭吃就行!” 队伍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 顾辰伸了个懒腰,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继续。” 说完,他起身就准备拉下卷帘门。 “顾医生,请留步。”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顾辰打量了他一眼,这人虽然穿着白大褂,但衣服洗得发白,袖口还有磨损的痕迹,神情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落寞。 “有事?” “我……我想应聘。”老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明天再来。”顾辰没什么兴趣。 “顾医生,我叫孙立人。”老人没有走的意思,他直视着顾辰,“我之前是南城市中心医院的,普外科主任。” 顾辰拉门的手停住了。 市中心医院普外科主任?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孙立人?”顾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你因为什么被开除的?”顾辰问。 孙立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屈辱。 “三年前,一台阑尾炎手术,术后病人大出血,死了。”他的声音在颤抖,“医院认定是医疗事故,吊销了我的执照,还赔了家属一大笔钱。” “阑尾炎手术能死人?”顾辰笑了,“孙主任,你这技术,有点潮啊。” “不是我的问题!”孙立人激动地反驳,“是缝合线!手术用的那批可吸收缝合线有质量问题,在体内提前断裂了!我当时就向院里反映了,可是……可是没人听我的!” “他们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就因为那批耗材的采购单,是王成德签的字!” 孙立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顾辰的眼神冷了下来。 又是王成德。 “有证据吗?” “有!”孙立人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我的手术记录,每一台手术我都有详细的记录。出事后,我偷偷保留了一小段那批有问题的缝合线,还有当时手术的视频备份,我都藏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我不敢。”孙立人颓然地低下头,“王成德警告我,我要是敢乱说话,不光是我,我还在上大学的女儿,都会有危险。” “那你现在又敢了?”顾辰看着他。 “王成德倒了!”孙立人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顾医生,我知道是您扳倒了他!您连他都敢动,肯定不怕他的报复!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想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想背着‘杀人凶手’的名声过一辈子!” 他“噗通”一声,就要给顾辰跪下。 顾辰伸手扶住了他。 “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别动不动就下跪。”顾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被录用了。工资跟刚才那个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这养生馆的日常杂事,你说了算。” 这等于是直接给了他一个管理者的位置。 孙立人愣住了,他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谢谢……谢谢老板!”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停在了巷子口。 车门打开,市中心医院的代理院长李建国,满头大汗地从车上跑了下来。 他看到顾辰,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哎呦,顾神医,您怎么在这儿啊,让我一顿好找!”李建国点头哈腰地凑了过来。 孙立人看到李建国,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李……李院长。” 李建国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孙立人,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孙立人?你怎么在这?不是早就被开除了吗?” “他现在是我的人。”顾辰淡淡地开口。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跟了顾神医,有前途,有前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顾辰说道:“顾神医,您之前不是说,让我来给您打杂吗?我这……这不是来了嘛!” 顾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我这儿的杂活,孙主任已经接了。” “啊?”李建国傻眼了。 “你不是想来吗?”顾辰指了指孙立人,“以后,你就跟着孙主任,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什么时候他点头说你合格了,你再来找我。” 李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一个代理院长,竟然要听一个被他亲手开除的下属的指挥?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看着顾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不敢发作。 孙立人也懵了,他看着李建国,又看看顾辰,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李院长不愿意?”顾辰问。 “愿意!愿意!”李建国连忙点头,那样子比哭还难看,“孙……孙主任,以后请您多多指教。” 他对着孙立人,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顾辰懒得再看这场闹剧,他拉下卷帘门,把几人关在外面,自己从后门走了。 他刚走出巷子,就看到那辆白色的阿尔法停在路边。 姜若雪坐在驾驶座上,看到他出来,降下了车窗。 “上车。” 顾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接我老公下班,不行吗?”姜若雪白了他一眼,启动了车子。 顾辰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脸上化了淡妆,额头上的创可贴已经撕掉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今晚回家吃,王姨炖了汤。”姜若雪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嗯。” 顾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没睡,又折腾了一上午,他确实有些累了。 看着他疲惫的侧脸,姜若雪放慢了车速,车里的音乐也调小了音量。 “叮铃铃——” 顾辰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接通,是杜卫东打来的。 “顾神医!出事了!” 第一卷 第31章 康源危局,这是要把韭菜连根拔起啊 “顾神医!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被火烧了尾巴的猫,尖锐又焦急。 顾辰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没动,闭着的眼睛也没睁开。 “说。” 他只吐出一个字,车内气氛都冷了几分。 姜若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辰。 这家伙,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懒散模样。 “康源!康源药业出事了!股价被人做空,快要腰斩了!您快过来看看吧!我爸他快顶不住了!” 杜卫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彻底没了往日的沉稳。 顾辰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没再多问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去康源药业。”他对姜若雪说。 姜若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下一个路口猛地一打方向盘,白色的阿尔法罗密欧在车流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还没开进康源药业的总部大楼,一股恐慌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大楼门口围着一群记者,比上次在医院堵王成德的阵仗还大。 公司的员工们进进出出,个个行色匆匆,脸上挂着不安。 有人抱着纸箱,像是准备跑路。 有人则聚在角落,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满脸愁容。 一艘正在沉没的船。 顾辰和姜若雪刚下车,一个身影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是杜斌。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眼圈发黑,几天不见,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顾神医!嫂子!你们可算来了!” 杜斌抓住顾辰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指望。 “我爸……我爸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我怕他想不开!” 顾辰拍了拍他的手,没什么表情。 “带路。” 杜卫东的办公室在顶楼。 电梯门一开,一股浓重的烟味就呛得人喘不过气。 整个楼层死气沉沉,几个高管模样的人或站或坐,一个个垂头丧气。 看到顾辰和姜若雪,众人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又低下头去。 杜斌推开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办公室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面巨大的电子屏幕亮着,幽幽的绿光照在杜卫东的脸上。 屏幕上,是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瀑布。 康源药业的股价一路俯冲,看不到尽头。 杜卫东就那么坐在老板椅上,一动不动,手里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烫了手都毫无知觉。 “爸!”杜斌冲了过去。 杜卫东像是才回过神,他看到顾辰,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 “顾神医……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顾辰走到屏幕前,看着那条代表着无数财富蒸发的K线。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有一股来路不明的资金,疯狂抛售我们的股票。”杜卫东指着屏幕,声音都在抖,“然后,各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地冒出来,说我们的核心药品有严重副作用。” “散户们怕了,开始跟风抛售,然后……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到二十四小时,康源的市值,蒸发了一半。” 杜卫东捂着脸,痛苦地呻吟。 “这不是做空。”顾辰看着屏幕,淡淡地开口。 “不是做空是什么?”杜斌红着眼问。 “这是围猎。”顾辰说,“先用舆论和恐慌把羊群赶到悬崖边,等它们自己跳下去,摔得半死不活了,猎人再慢悠悠地走过来,用最低的价钱,把整片牧场都收走。” 姜若雪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她看着顾辰的侧脸,心里有些震动。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懂。 不管是中医,还是人心,甚至是这种资本市场的血腥游戏。 “没错!”杜卫东猛地一拍桌子,从抽屉里甩出一份文件,“那个婊子!她已经发来了收购通牒!” 文件被摔在桌上,标题是黑体加粗的《股权收购意向书》。 报价,低得像个侮辱。 “谁?”顾辰问。 “苏曼绮!”杜卫东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一个从华尔街回来的女人,外号叫金融女魔头!她成立了一家叫‘曼殊资本’的公司,专门做这种恶意收购!” “她手里有一款新药,叫‘护心一号’,宣称效果是我们康源护心丹的十倍,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现在网上都传疯了,说她的药才是真正的救命神药,我们的就是垃圾。” 顾辰拿起那份收购意向书,扫了一眼上面的嚣张条款。 他忽然笑了。 “想割我顾辰小弟的韭菜?她也不怕把牙给崩了。” 他随手把文件扔回桌上,“她这是想把我的韭菜割了,还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杜卫东和杜斌都愣住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顾神医,这都火烧眉毛了!”杜斌急得直跺脚。 “急什么。”顾辰在杜卫东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把她的那个‘护心一号’,给我弄一粒来。” “现在弄来也来不及送去检测成分啊!”杜卫东说。 “谁说要检测了?”顾辰看着他,“我亲自验。” 杜斌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跑了出去。 趁着这个空档,顾辰对杜卫东说:“老杜,去把你公司所有能动用的现金,都准备好。” “准备现金干什么?跟她打舆论战吗?”杜卫东问。 “不。”顾辰摇了摇头。 过了大概半小时,杜斌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水晶小瓶,里面装着一粒金色的药丸。 “爸,顾神医,搞到了!”杜斌把瓶子放在桌上,“黑市上买的,一粒就要十万!那帮孙子趁火打劫!”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粒小小的药丸上。 它就是压垮康源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辰拿起水晶瓶,拔掉塞子,直接把那粒金色的药丸倒进了手心。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仰起头,把那粒价值十万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顾神医!” “你干什么!” 杜卫东和杜斌吓得魂飞魄散,同时扑了上来。 姜若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阻止他。 可已经晚了。 只听见“嘎嘣”一声脆响。 顾辰嚼碎了那粒药丸。 他没有吞下去,只是闭着眼睛,任由药丸的碎末在舌尖化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几秒钟后,顾辰睁开眼,走到墙角的垃圾桶旁。 “呸。” 他把嘴里的药渣混着唾沫,全都吐了进去。 他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脸上满是不屑。 “什么狗屁特效药。” 他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就是一剂猛火,强行催发心阳。普通人吃下去,头三天,感觉自己龙精虎猛,有用不完的劲。” “可三天之后,心脉就会衰竭,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油的灯,神仙难救。” 顾辰冷笑一声。 “这哪是治病,这他妈是把人当一次性充电宝来用啊,用完就扔。” 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杜卫东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暴怒的赤红。 “这个毒妇!她这是在草菅人命!” 顾辰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走到杜卫东面前。 “老杜,准备好钱。” “准备钱干什么?报警?还是找媒体揭穿她?”杜卫东还处于震惊和愤怒中。 顾辰看着他,脸色冷了下来。 “不。” “我们去抄她的底。” 第一卷 第32章 女魔头登场,你这病我有药 “抄……抄底?” 杜卫东和杜斌父子俩,像是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傻愣愣地看着顾辰。 整个办公室的高管也都懵了。 大哥,我们家都被人偷到只剩裤衩了,你跟我们说要去抄别人的家? “顾神医,您……您不是开玩笑吧?”杜斌嘴唇哆嗦着,“我们现在连自保都难,哪有钱去……” 顾辰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他看了一眼满脸颓败的杜卫东,“老杜,我只要你一句话,敢不敢玩?” 杜卫东看着顾辰,浑浊的双眼先是挣扎犹豫,最后只剩孤注一掷的狠劲。 “玩!大不了一无所有,老子跟她拼了!” “好。”顾辰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 “砰!” 一声巨响,董事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整个楼层都抖了一下。 走廊里的高管们吓得一哆嗦,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咯噔,咯噔,咯噔。”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身剪裁利落的红色西装套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画着精致的浓妆,烈焰红唇,眼神锐利得像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在她身后,跟着四个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以及一个拎着公文包、金丝眼镜的律师团队。 这阵仗,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来收尸的。 “杜董事长,看来你的办公室隔音不太好啊。” 女人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办公室,目光轻蔑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杜卫东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曼殊资本,苏曼绮。” 杜卫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苏曼绮!你还敢来!”杜斌年轻气盛,指着她就骂了出来,“你这个商业鬣狗!你把我们康源害成这样!” 苏曼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停下脚步,看向杜斌。 “小杜总,话不能这么说。市场竞争,优胜劣汰,你们康源守着那些过时的垃圾,被淘汰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胡说!我们的护心丹是祖传秘方!” “祖传?”苏曼绮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你们那套所谓的中医,在我看来,跟跳大神的巫术没什么区别。” 她走到会议桌旁,将手里的平板电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看看吧,这就是科学的力量。我的‘护心一号’,上市三天,预约量已经突破百万。而你们的康源,不过是旧时代的垃圾,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 杜卫东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杜董事长,我的时间很宝贵。”苏曼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我今天来,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这份收购协议,签了,你们还能拿到一笔钱,体面地退休养老。” “如果不签……”她笑了,笑容里满是冰冷的傲慢,“不出三天,康源这两个字,就会从南城彻底消失。” “你……你做梦!”杜卫东吼道。 “是吗?”苏曼绮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看来杜董事长还没认清现实。无所谓,我喜欢看猎物做最后的挣扎。”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被苏曼绮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 姜若雪站在角落,眉头紧锁,这个女人,太嚣张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辰,动了。 他从杜卫东的椅子对面站起身,无视了苏曼绮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保镖,慢悠悠地踱步。 他没有走向苏曼绮,而是绕过巨大的会议桌,走到了最上首的那个主位前。 那是董事长的位置,是权力的象征。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顾辰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然后,他翘起二郎腿,直接把穿着帆布鞋的脚,搭在了光洁的会议桌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挑衅和蔑视。 苏曼绮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顾辰没理她,他掏了掏耳朵,然后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苏曼绮,像是菜市场挑猪肉一样。 “啧啧。”他摇了摇头。 “你!”苏曼绮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苏总是吧?”顾辰终于开口了,声音懒洋洋的,“你这粉底打得挺厚啊,都快赶上城墙了。” 苏曼绮的瞳孔猛地一缩。 “可惜啊,打了三层粉,还是盖不住你脸上的黄褐斑。眼下乌青,唇色发暗,典型的肝气郁结,内分泌失调。” 顾辰把脚在桌上换了个姿势。 “看来你在华尔街当金融女魔头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滋润’嘛。” 轰! 顾辰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杜卫东父子和那些高管都惊呆了。 姜若雪也睁大了眼睛,她知道顾辰望诊的本事厉害,但没想到他敢当着这么个女魔头的面,直接揭人老底。 苏曼绮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扭曲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无懈可击的职业形象,现在,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几句话就撕得粉碎。 “你找死!” 苏曼绮彻底破防,她指着顾辰,对身后的保镖厉声尖叫:“把他给我扔出去!现在!立刻!” 两个黑衣保镖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顾辰大步走去。 那凶悍的气势,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 姜若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顾辰,小心!” 顾辰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 就在两个保镖的手快要抓到他衣领的瞬间。 他右手随意地从口袋里一摸,然后手腕一抖。 “嗖!嗖!” 两道银光,快如闪电,一闪而逝。 办公室里只听到“叮!叮!”两声脆响。 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 “噗通!噗通!” 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顾辰面前。 他们的脸上,满是痛苦和不可思议,想站,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辰。 顾辰从桌上拿起一颗苹果,擦都没擦就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看向脸色煞白、嘴唇发抖的苏曼绮。 “苏总,火气这么大,肝火更旺了。” 他把吃了一口的苹果扔回桌上,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苏曼绮面前,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了一声。 “小心啊,更年期提前。” 第一卷 第33章 赌约,输了叫爸爸 更年期提前。 这四个字,像四根淬了剧毒的针,狠狠扎进苏曼绮的神经。 她猛地后退一步,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煞白。 “你……”她指着顾辰,手指都在发抖。 “我什么我”顾辰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我说你病了,还不信。肝气郁结,气血不畅,月事不调,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脾气一点就炸。再这么下去,别说更年期提前,卵巢都得提前退休。” 他每说一句,苏曼绮的脸色就白一分。 因为,全中。 这些都是她最私密,连贴身助理都不知道的毛病。 “你怎么会知道”苏曼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是医生。”顾辰重新坐回董事长的椅子上,翘着腿,“专治你这种不服的。”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杜卫东父子和那群高管,已经看傻了。 他们眼中的金融女魔头,那个把康源逼上绝路的嗜血资本家,现在,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三言两语就怼得哑口无言。 姜若雪站在一旁,看着顾辰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永远都能做出超乎她想象的事情。 “装神弄鬼!”苏曼绮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保镖,此刻也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向顾辰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就算你说得对又怎么样?”苏曼绮冷笑一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商场不是医馆,这里只讲实力,不讲玄学。你们康源的护心丹,就是垃圾!” 她指着屏幕上已经跌停的K线图,“事实就摆在眼前!” “事实?”顾辰笑了,“你那个所谓的‘护心一号’,强行催发心阳,三天见效,七天毙命。你管这叫事实?” 苏曼绮的瞳孔再次收缩。 这是她新药最大的机密,也是最大的缺陷!他怎么会知道?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懂。”苏曼绮眼神变得阴冷,“可惜,没人会信你。三天后,就是我的‘护心一号’全球发布会。届时,我会邀请全球顶尖的心血管专家和一百名患者现场验证药效。” 她一步步走到顾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发布会现场会全球直播,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你们的中医,是怎么被我的现代科技,踩在脚底下摩擦的!” “到时候,康源药业,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一文不值!”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杜卫东心上。 完了,如果真像她说的这样,康源就彻底完了。 “怎么样?怕了?”苏曼绮看着顾辰,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怕?”顾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那加了兴奋剂的糖豆?” 他站起身,个子比苏曼绮高出一个头,那股懒散的气势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 “行啊,我跟你玩。”顾辰看着她,“就拿你的发布会当擂台。我们赌一把,如何?” “赌?”苏曼绮眯起了眼睛。 “就赌你那个‘护心一号’,和我康源的护心丹,谁才是真正的救命药。”顾辰笑得玩味 “赌注呢?” “如果康源输了,”顾辰伸出一根手指,“我代表康源,将公司所有股权,无偿转让给你,我们净身出户,滚出南城。” 嘶——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杜斌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拉住顾辰的胳膊:“顾神医,使不得啊!这可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 杜卫东也是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这赌得也太大了!这是要把整个康源都给赔进去啊! “闭嘴。”顾辰头也没回地呵斥了一声。 杜斌顿时不敢说话了。 苏曼绮的眼睛亮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自寻死路的赌约。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好!我赌了!”她生怕顾辰反悔,立刻答应,“那如果你输了呢?不,你们不可能赢。如果我输了呢?” 她轻蔑地笑着,在她看来,这是个根本不会发生的假设。 顾辰的目光,越过苏曼绮,落在了她身后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杜卫东身上。 “如果你输了,”顾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曼殊资本,连同你那个狗屁‘护心一号’的配方,全部归康源所有。” 他顿了顿,笑得邪气 “另外,你,苏曼绮,要当着全球直播的镜头,跪在地上,对着我们杜董事长,恭恭敬敬地叫一声……” “爸爸。” “噗——” 杜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杜卫东两眼一翻,身体晃了晃,幸好被旁边的姜若雪扶了一把。 叫……叫爸爸?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苏曼绮那张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唰”的一下,又变得惨白。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羞辱! “你找死!”苏曼绮气得浑身发抖。 “敢不敢赌?”顾辰逼视着她,“你要是不敢,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曼绮被彻底激怒了,“赌就赌!谁怕谁!” “律师!”她对着身后喊道,“立刻拟定对赌协议!白纸黑字,给我签了!” 几分钟后,一份新鲜出炉的,堪称南城商业史上最疯狂的对赌协议,摆在了桌上。 顾辰看都没看,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曼绮也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两份协议,一人一份。 “三天后,我等着看你怎么死!”苏曼绮拿着协议,带着她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完了……完了……”杜卫东看着手里那份协议,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带着哭腔,抓着顾辰的裤腿:“顾神医啊!我何德何能啊!我……我不敢收这么个女儿啊!她会弄死我的!” 顾辰低头看了他一眼,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拍了拍他那张惨白的脸。 “瞧你那点出息。” 他把杜卫东按回椅子上,淡淡地说道:“放心,这便宜女儿,你想不要,都不行。” 说完,他拉起旁边还在发愣的姜若雪。 “走了,老婆,回家做饭。” …… 回家的路上,姜若雪开着车,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回到家,顾辰一头扎进了厨房。 姜若雪以为他是饿了,想自己做点吃的。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巨响,像是装修队在施工。 她好奇地走过去,推开厨房的门,然后就愣住了。 顾辰正站在料理台前。 他面前摆着一堆她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就很贵的中草药,有丹参,有三七,还有一些亮晶晶的像是冰片的东西。 而他处理这些药材的工具,竟然是…… 一个家用的高压锅,和一台破壁机。 此刻,破壁机正在疯狂运转,发出巨大的噪音,将一堆黑乎乎的药材打成粉末。 高压锅则在另一边的灶上“呲呲”地冒着气。 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古怪又浓郁的药味。 姜若雪彻底傻眼了。 这就是他要赢下赌局的秘密武器? 用高压锅和破壁机,来制作能对抗现代顶尖科技新药的……护心丹? 第一卷 第34章 炼药?你当这是修仙呢? 厨房里,高压锅“呲呲”地喷着白气,破壁机“嗡嗡嗡”地咆哮,活像头被困的野兽。 姜若雪推开门,一股浓郁又古怪的药味扑面而来,她差点被熏得一个跟头栽出去。 “顾辰,你在干什么?” 她看着料理台上那一堆黑乎乎的粉末,还有一锅正在熬煮的、颜色深不见底的黏稠液体,整个人都傻了。 顾辰正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锅里搅动,头也不回地说:“看不出来吗?炼药。” “炼药?”姜若雪的声音都变调了,“你当这是炼丹修仙呢?你把厨房搞成这样,还用破壁机和高压锅?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材的药性会被高温高压破坏掉?” 作为西医,她虽然不懂中医的门道,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常规的药性,确实会被破坏。”顾辰终于回过头,他脸上沾了点黑灰,神情神秘,活像个刚捣鼓完炼丹炉的神棍。 “但我要的,就不是常规的药性。”他用勺子舀起一点点锅里那黑得发亮的药膏,递到姜若雪嘴边。 “你疯了!”姜若雪吓得连连后退,“这东西成分不明,你就敢乱吃?” “张嘴。”顾辰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 “乖,尝尝,我给你做的爱心牌大力丸。”顾辰哄着。 看着他那双眼睛,姜若雪鬼使神差地,真的张开了嘴。 一小勺黑乎乎的药膏滑入喉咙,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先是铺天盖地的苦,苦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那苦味很快退去,紧接着是一股清凉甘甜的回味,顺着食道一路滑下,仿佛一股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 最让她惊骇的是,这股暖流在胸口散开后,她这两天因为熬夜和担惊受怕而一直存在的胸闷心悸感,竟然……消失了。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不再有那种被石头压着的沉重感,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这……这是什么?”姜若雪捂着胸口,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说了,拯救世界的药。”顾辰把勺子扔回锅里,关掉了火,“半成品效果还行,该去找几个小白鼠试试成品了。” …… 第二天,顾氏养生馆。 顾辰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上,孙立人正在一丝不苟地用抹布擦拭着每一个药柜。 而被勒令来“打杂”的李建国,则拿着一把扫帚,对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卖力地表演着什么叫“兢兢业业”。 “孙主任,李院长,过来。”顾辰招了招手。 “老板,您叫我?”孙立人放下抹布,恭敬地走过来。 “顾神医!有何吩咐!”李建国“嗖”地一下扔掉扫帚,一个箭步冲到顾辰面前,点头哈腰,那姿态比见了亲爹还亲。 顾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黑乎乎、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的药丸。 “一人一粒,吃了。” 孙立人看着那药丸,犹豫了一下。他行医几十年,识得百草,却完全看不出这药丸的成分,只闻到一股奇异的药香。 李建国却没想那么多,他一把抢过一粒,眼睛都不眨就扔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顾神医!我来!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别说一颗药丸,就是鹤顶红我也干了!”他拍着胸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顾辰没理他,只是看着孙立人。 孙立人见状,也不再犹豫,拿起另一粒药丸,放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李建国站在原地,先是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哎?我这脑袋……怎么一下就清亮了?跟拿碧浪洗过一样!”他原地蹦了两下,“以前站起来就晕,血压一高,看什么都带重影,现在……嘿!我感觉我能去参加奥运会了!” 他夸张地大喊:“我感觉我年轻了二十岁!我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孙立人也被自己身体的变化惊到了。 他常年做手术,久站之下,腰椎和颈椎都有老毛病,一到阴雨天就酸痛难忍。可现在,那股盘踞多年的酸痛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抬手,搭在李建国的脉搏上。 “脉象……脉象平稳有力,弦数之象尽去……”孙立人喃喃自语,看向顾辰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成了敬畏。 他知道李建国有常年的高血压和动脉硬化,那是需要终身服药控制的慢性病,可现在,只凭这一颗小小的药丸,竟然…… “老板,这……这简直是神药啊!”孙立人激动地说道。 “神药谈不上。”顾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叫它‘归心丹’吧。” 他瞥了一眼还在上蹿下跳的李建国,淡淡地说道:“苏曼绮那一粒,黑市上炒到十万。我这个,成本撑死一百块。” “什么?”孙立人和李建国同时惊呼出声。 一百块? 这简直比抢钱还离谱! 李建国立刻凑了上来,满脸谄媚:“顾神医,您这药要是量产,别说一个康源了,全世界的药厂都得给您跪下啊!” “量产?”顾辰笑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杜卫东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杜卫东颓废的声音:“顾神医……” “老杜,别跟个怨妇一样了,干活了。”顾辰打断他。 “干……干什么活?” “发动你所有的人脉,去给我找人。”顾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找什么人?” “那些吃了苏曼绮的‘护心一号’,现在感觉飘飘欲仙,但已经开始出现盗汗、失眠、心慌症状的‘幸运儿’。” 顾辰冷笑一声。 “告诉他们,我这里有解药,免费。唯一的要求,就是三天后,跟我去参加一场发布会。” “越多越好。” 电话那头的杜卫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顾辰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另外,放出消息,就说康源药业,即将推出一款划时代的新药,药效是‘护心一号’的十倍,价格,却是它的百分之一。” “啊?”杜卫东彻底懵了,“顾神医,我们哪有……” “我说有,就有。”顾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巷子口的人流熙熙攘攘。 “孙主任,”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从今天起,养生馆关门歇业,准备迎接贵客。” “李建国。” “在在在!顾神医您吩咐!” “去把咱们养生馆那块‘疑难杂症优先,西医不治者优先’的附牌,给我拆了。” 李建国一愣:“拆了?为什么啊?” 顾辰转过身,看着他,笑了。 “因为我要换一块新的。” “换……换什么?” “就写——专治护心一号。” 第一卷 第35章 舆论战,全网黑我是吧? 李建国哼着小曲,小心翼翼地把那块崭新的木牌挂在养生馆的卷帘门上。 木牌上用狂放的毛笔字写着——专治护心一号。 “绝了!”李建国退后几步,拍了拍手上的灰,满脸都是谄媚的笑,“顾神医这手笔,简直就是把战书直接拍在了苏曼绮那娘们的脸上!” 孙立人站在一旁,看着那块嚣张的牌子,面露忧色。 他摇了摇头:“太张扬了,苏曼绮不是王成德,这个女人,手段更狠。” “孙主任,你就是太老派了!”李建国掏出手机,点开新闻,“你看看,现在全网都在等这场神仙打架呢!咱们顾神医这叫什么?这叫造势!” 他把手机屏幕凑到孙立人面前。 屏幕上,一个加粗的标题格外醒目:#世纪赌约!传统中医对战华尔街资本,谁将裸泳?#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盖了几万楼。 “支持曼殊资本!中医就是骗人的玩意儿,早就该淘汰了!” “楼上的懂个屁!我爷爷的命就是老中医救回来的,西医都判死刑了!” “坐等三天后发布会,康源药业那个什么‘归心丹’,听名字就像大力丸,哈哈哈!” 李建国看得眉飞色舞:“孙主任你看,这就是热度!这就是流量!等咱们的归心丹一出,这些人全都得跪下叫爸爸!” 他正说着,手指往下一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一条新的热搜,以火箭般的速度蹿升到了榜首。 #惊天黑幕!起底神棍顾辰与他的中医骗局!# 李建国点进去,瞳孔猛地一缩。 里面是一篇长文,图文并茂,将顾辰从大学时期厌恶中医,到被医院开除,再到开养生馆“招摇撞骗”的“黑历史”扒了个底朝天。 文章言辞犀利,字字诛心。 “一个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的江湖郎中,竟敢口出狂言,挑战现代顶尖生物科技?” “五百万天价诊金,治好的究竟是病,还是人心里的贪婪?” “所谓的‘归心丹’,不过是某些人为敛财炮制的又一出闹剧!” 文章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张顾辰大学时期和林清浅的合照,照片下配文:“据知情人透露,顾某曾长期骚扰前女友,人品可见一斑。” “这……这是污蔑!这是赤裸裸的人格谋杀!”李建国气得手都抖了。 孙立人拿过手机,眉头紧锁。 这篇报道背后,明显有专业的推手在运作。 不到十分钟,顾辰的微博,姜若雪的医院主页,甚至康源药业的官网,全都被潮水般的恶评淹没了。 【骗子去死!还我奶奶的救命钱!】 【这种人渣就该千刀万剐!祝他全家不得好死!】 【已举报,不谢!坐等卫生局查封神棍老巢!】 无数恶毒的咒骂,像蛆一样在屏幕上蠕动。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阿尔法在巷子口停下。 顾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快看手机!”姜若雪的声音绷得很紧,方向盘被她攥得咯吱作响,“苏曼绮开始了!” 顾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开车,回家。” “回家?”姜若雪猛地踩住刹车,扭头看他,“你没看新闻吗?现在全网都在骂你,骂我们家念念,说她是骗子的女儿!你还有心情回家?” 她的眼圈都红了。 顾辰拿起她的手机,飞快地扫了一眼。 屏幕上,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评论还在疯狂刷新。 “哦。”他把手机扔回给姜若雪,脸上没什么表情,“骂得挺难听的。” “就这?”姜若雪感觉自己快要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疯了。 她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 “我必须澄清!他们这是在造谣!” 她刚编辑好一条长长的辩解,点击发送。 下一秒,她的评论就被上万条新的辱骂彻底淹没,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呦,骗子的老婆急了?】 【一家子骗子,蛇鼠一窝!】 【有时间在这里敲键盘,不如想想怎么去坐牢吧!】 姜若雪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气得浑身发抖。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是顾辰。 “你干嘛!” 顾辰没说话,他打开微博,对着自己“咔嚓”拍了张照片。 然后,他慢悠悠地编辑了一行字,点了发送。 姜若雪抢过手机一看,差点气得当场心梗。 顾辰的最新微博,是一张他慵懒地靠在车座上的自拍,配文只有短短一句话。 “急了?看来是被踩到痛脚了。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瞬间爆炸。 “我操!这骗子也太嚣张了吧!” “死到临头了还装逼?兄弟们,给我骂!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骂出来!” “@南城网警,这种社会败类还不抓起来过年吗?” 姜若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下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有气无力地问。 顾辰拿回手机,没有看评论区,反而像个无聊的游客一样,开始翻看那些骂他骂得最凶的用户主页。 他手指滑动,最后停在一个ID叫“网络喷神我最行”的用户页面上。 这个账号,是这次网暴中火力最猛的,几乎每一条热评下面,都有他煽动性的言论。 顾辰点开他的主页,看了一眼他的IP地址。 南城,XX区,XX网咖。 顾辰笑了。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又警惕的声音。 “老鹰,是我。”顾辰淡淡地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然后,一个激动到变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顾神医?!” “嗯。”顾辰看着窗外,“三年前,你玩火玩脱了,差点把自己送进去,是我把你从局子里捞出来的。还记得吗?” “记得!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叫老鹰的年轻人急切地说,“顾神医,您有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没那么严重。”顾辰的语气依旧懒散,“就是有几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叫,有点烦。” “我帮你摆平!” “我发个IP地址给你。”顾辰说,“我要这家伙背后公司的所有资料,尤其是,近三年的税务记录。” “就这?”老鹰似乎有些失望,“太简单了。” “我要你把证据,打包,直接发给税务总局的举报邮箱。”顾辰补充道,“另外,给我开个直播,我要看他被带走的全过程。” “收到!”老鹰的声音兴奋起来,“保证完成任务!五分钟,不,三分钟之内,让您看到一场好戏!” 顾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转头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姜若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干嘛!”姜若雪拍开他的手。 “老婆,别气了。”顾辰说,“气坏了,我还得费工夫给你开药。” 姜若雪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 “叮铃铃——” 顾辰的手机又响了,是李建国打来的,声音跟见了鬼一样。 “顾……顾神医!出……出神迹了!” “说人话。” “网……网上的骂声,全没了!”李建国结结巴巴地说,“您快看直播!那个带头骂您的水军头子,‘网络喷神’,被抓了!税务局和警察一起冲进了网吧,现在正在全网直播呢!” 顾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姜若雪,挑了挑眉。 姜若雪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点进了那个直播间。 画面里,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正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按在电脑前,他脸上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和哀嚎。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苏总!是曼殊资本的苏总让我干的啊!”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我靠!神反转!原来是资本在背后搞鬼!】 【666,我收回刚才的话,顾神医牛逼!】 【让子弹飞一会儿,这逼装得,我给满分!】 姜若雪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平静的男人。 “这……这就解决了?” 顾辰伸了个懒腰,重新靠回椅背。 “不然呢?” 他看着姜若雪,忽然笑了。 “我说过,老婆,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车窗外,苏曼绮花重金买下的那块巨幅广告牌上,“护心一号,引领未来”八个大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顾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杜卫东发来的消息。 “顾神医,苏曼绮疯了,她把发布会提前了,就在明晚!” 消息下面,还附着一张截图。 苏曼绮刚刚更新了微博:“跳梁小丑的把戏,不堪一击。真正的实力,从不畏惧时间的考验。明晚八点,南城体育中心,我们不见不散。” 第一卷 第36章 寻找受害者,这药有毒! 姜若雪看着手机屏幕上苏曼绮那张扬的微博,抓着方向盘的手指捏得发白。 “她疯了!提前到明晚?她怎么敢!” 顾辰靠在副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急了,是好事。”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省得我再等两天。”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姜若雪猛地一脚刹车,阿尔法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明天拿什么跟她斗?” “谁说没有?”顾辰终于睁开眼,瞥了她一眼。 话音刚落,姜若雪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杜卫东”。 她连忙接通,按了免提。 “顾神医!姜医生!”电话那头,杜卫东的声音又急又乱,“我刚收到消息,苏曼绮那个‘护心一号’,已经吃死人了!” 姜若雪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但是所有家属都被她用巨额封口费给压下去了!根本找不到人作证!”杜卫东的声音带着绝望,“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姓张的老爷子,他孙子偷吃了药,现在在市第一医院的ICU里抢救,老爷子倔得很,死活不肯收钱,还在网上发帖维权,可帖子刚发出去就被删了!” “市第一医院?”姜若雪立刻反应过来,“把病房号发给我!” “老婆,开车。”顾辰淡淡地开口。 姜若雪挂断电话,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多问,重新发动车子,方向盘一甩,白色的阿尔法汇入车流,朝着市第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ICU)门口。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像头困兽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 一对中年夫妻瘫坐在墙角的长椅上,女人趴在男人怀里,肩膀不住地耸动,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顾辰和姜若雪刚走出电梯,那中年男人就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们。 他看到顾辰一身休闲打扮,脸上挂着散漫的神情,那股积压的愤怒和绝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你们还敢来!”男人像头发疯的公牛,咆哮着冲了过来,“苏曼绮那个毒妇派你们来的?想用钱堵我们的嘴?滚!都给我滚!” 他挥起拳头,就朝着顾辰的脸上砸去。 顾辰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脚下随意地错开半步,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就落了空。 “冷静点!”姜若雪一步上前,挡在顾辰身前,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看清楚!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我们是来帮忙的!” 男人看到证件上“心内科主治医师姜若雪”的字样,挥在半空的拳头僵住了。 长椅上的女人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们,声音沙哑:“医生?你们……你们能救我儿子?” “让我们先看看孩子的情况。”姜若雪安抚道。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女人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抓住姜若雪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怪我!是我没看好他!他才八岁,就吃了那个要命的药……” 旁边的男人一拳砸在墙上,双眼赤红:“什么狗屁‘护心一号’!那玩意儿就是毒药!我爸花了几十万买回来的催命符!” 这时,ICU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满脸疲惫。 “病人家属,孩子的情况很不好,急性肾功能衰竭,心率在持续下降,我们已经用了所有能用的药,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句话,像最后的审判,让夫妻俩瞬间崩溃。 “不!医生!不会的!”女人腿一软,瘫倒在地。 “让我们进去看看。”顾辰开口。 主治医生皱眉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这里是ICU,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顾辰没理他,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在病床的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率的曲线正在微弱地波动。 “心阳过亢,肾水枯竭,再过十分钟,神仙难救。”顾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胡说什么!”主治医生被他笃定的语气激怒了。 “让他进去!”一直在旁边沉默踱步的张老爷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主治医生的胳膊,“我孙子都要死了!还管什么规矩!让他试试!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 主治医生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家属们绝望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开了路。 顾辰和姜若雪换上无菌服,走进了ICU。 病床上,八岁的孩子脸色灰败,嘴唇发紫,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缓慢而沉重。 顾辰走到床边,没有看那些复杂的仪器,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孩子纤细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摊开,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你要干什么!”主治医生见状,立刻上前阻止,“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顾辰没理他,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看都没看,手指一捻,银针便精准地刺入了孩子腹部的“关元穴”。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没有停下,而是用一种奇特的手法飞快地捻动着针尾。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根银针刺入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甚至有一丝丝白色的热气,从针尾升腾起来。 “这……这是……烧山火?”跟进来的姜若雪捂住了嘴,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是只在古籍中记载过的针灸手法,用以阳克阴,据说早已失传! “你……你在干什么!住手!”主治医生吓得魂飞魄散,他指着监护仪大喊,“快看!心率在狂掉!血压也在掉!你这是在杀人!” 监护仪上,原本微弱的曲线开始剧烈波动,随即一路向下俯冲,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ICU。 孩子的父母在窗外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按住他!”顾辰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 他双手齐出,又是两根银针落下,快如闪电,分别刺入孩子腿上的“阴陵泉”和“三阴交”两处穴位。 他双手按在孩子的腹部,一股内力猛然贯入。 “噗——” 孩子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弓,张嘴吐出一口黑紫色的淤血。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顾辰拔掉银针,对旁边已经吓傻的护士说道:“给他导尿。” 护士手忙脚乱地接上导尿管。 下一秒,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股墨汁般漆黑的液体,顺着导尿管,哗哗地流进了尿袋,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随着黑尿排出,孩子灰败的脸色,竟然开始慢慢恢复红润。 监护仪上,那几条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奇迹般地,一条接一条地,恢复了平稳。 几分钟后,病床上的孩子,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围在床边的人,用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 “爷爷……” 整个ICU,死一般寂静。 主治医生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监护仪上恢复正常的数值,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医学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窗外,孩子的父母喜极而泣,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张老爷子“噗通”一声,隔着玻璃窗,对着顾辰就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神医!您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啊!” 顾辰走出ICU,脱下无菌服,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老爷子。 他走到那对夫妻面前,淡淡地开口:“现在,可以把苏曼绮威胁你们的证据,给我了吗?” 张老爷子猛地站起身,他从怀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发抖。 “有!我录下来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以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好欺负!” 他按下播放键。 一道冰冷又傲慢的女声,从手机的劣质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拿着这五百万,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不保证你孙子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正是苏曼绮的声音。 顾辰从他手里拿过那部手机,揣进口袋。 他转头看向身旁,同样一脸震撼的姜若雪,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老婆,人证物证都有了。” “明晚八点,我们去看戏。” 第一卷 第37章 老婆,坐稳了,老司机要发车了 白色的阿尔法汇入夜间车流,像一滴无声的水珠。 姜若雪握着方向盘,手心渗出细汗,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对惊魂未定的夫妻和睡着的孩子已经被杜卫东的人接走了。 她胸口依旧起伏,刚才ICU里那场与死神的拔河,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真实。 “那个录音,”姜若雪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收着。”顾辰坐在副驾,正低头摆弄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把里面的录音文件发送到云端备份。 他做完这一切,将手机揣回兜里,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苏曼绮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消息了,她会不会……” “会。”顾辰连眼睛都没睁开,“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条疯狗。”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这让姜若雪心里更没底了。 “那我们……” “回家,睡觉。”顾辰打断她。 “睡觉?”姜若雪的声音拔高,抓着方向盘的指节捏得发白,“明天就是发布会了,苏曼绮现在肯定像疯了一样在找我们,我们就这么回去?” 顾辰终于睁开眼,侧头看着她。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掠过他的脸,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流动的光影。 “不然呢?老婆,你来开?” 姜若雪被他噎了一下,刚想反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地从背后袭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心脏骤然缩紧。 两辆黑色的悍马越野车,一左一右,不知何时已经贴了上来,像两头伺机而动的黑色猛兽。 它们没有开车灯,在夜色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庞大的车身轮廓透着一股压迫感。 右边那辆悍马猛地加速,车头狠狠朝着阿尔法的侧后方撞了过来! “小心!”姜若雪失声尖叫,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 “刺啦——”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尔法惊险地躲开了撞击,车身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坐稳了。” 顾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姜若雪还没反应过来,副驾上的男人已经探过身子,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另一只手直接覆盖住方向盘。 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下一秒,顾辰猛地将方向盘往左打死! “嗡——” 阿尔法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整个车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甩尾,瞬间调转了车头,朝着反方向冲了出去! “你疯了!这是逆行!”姜若雪吓得脸都白了。 迎面而来的车流像是被惊动的鱼群,纷纷鸣笛避让,刺眼的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两辆悍马显然也没料到对方敢这么玩,愣了一下,随即也立刻调头,紧追不舍。 “抓紧。”顾辰只说了两个字。 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双手在方向盘上舞动,白色的阿尔法在他手下仿佛变成了一条滑不溜丢的游鱼。 它在密集的车流中穿梭,每一次都以毫米级的差距与对向来车擦身而过。 姜若雪的心跳已经快要蹦出嗓子眼,她死死抓着安全带,连呼吸都忘了。 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他的侧脸在混乱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那股平日里的懒散和不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和冷静。 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会。 后方的悍马步步紧逼,其中一辆甚至开上了人行道,试图从侧面夹击。 “他们要撞过来了!”姜若雪喊道。 顾辰扫了眼后视镜,冷笑一声。 他非但没有加速,反而略微松了油门。 就在后方左侧那辆悍马以为找到机会,猛地加速准备别车的时候,顾辰手腕一抖,方向盘以一个极小的幅度向右微调。 阿尔法的车尾,像一条蝎子的尾巴,精准地甩了出去,狠狠撞在悍马的车头侧面。 “砰!” 一声巨响。 那辆悍马像是被铁锤砸中的陀螺,瞬间失控,原地转了两圈,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 冲天的水柱喷涌而出。 解决掉一个,顾辰脚下油门踩到底,朝着前方一个岔路口冲去。 剩下的那辆悍马穷追不舍。 前方是一个施工路段,道路被护栏收窄,只留下一个车道的宽度。 顾辰看准时机,猛地一甩方向盘,阿尔法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地滑进了狭窄的通道。 紧追其后的悍马司机眼都红了,也想跟着冲进去,却高估了自己的车技和车身宽度。 “轰——” 庞大的车身没能挤进通道,一头撞在水泥护栏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头都变了形,车轮离地,侧翻着滑了出去,最后“哐当”一声砸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世界,瞬间安静了。 阿尔法缓缓停在路边,只剩下引擎还在平稳地嗡鸣。 顾辰松开方向盘,靠回椅背,又变回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转过头,看着旁边脸色煞白,还在大口喘气的姜若雪。 “吓到了?” 姜若雪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开飞车的神医?还是会医术的赛车手? “一个混蛋。”顾辰自嘲地笑了笑,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姜若雪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把脸埋在他散发着淡淡药草味的胸口。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一下,驱散了她心底的恐惧。 “顾辰……” “嗯?” “明天……别输。”她的声音闷闷的。 顾辰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笑了。 “为了老婆以后能随便买包,也不能输。” 他松开她,捧起她的脸。 姜若雪的脸颊还带着惊吓后的红晕,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 顾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 夜深了。 康源药业的研发中心灯火通明。 杜卫东和他儿子杜斌,带着一众高管,像看外星人一样,围在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里,顾辰正穿着白大褂,指挥着李建国和孙立人。 只是他的操作,让人实在无法恭维。 他把一堆珍贵药材,像垃圾一样扔进工业用的大号破壁机里,打成粉末。 然后又把粉末和一些不知名的液体倒进几个并排摆放的高压锅里,盖上盖子,开大火猛炖。 整个实验室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 “爸……顾神医他……他这是在干什么?煮八宝粥吗?”杜斌小声地问杜卫东。 杜卫东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场景,实在太颠覆他几十年的制药认知了。 这哪里是制药,这分明是厨房大乱炖。 凌晨四点。 实验室的门终于开了。 顾辰打着哈欠走出来,身后,李建国和孙立人一人拖着一个巨大的麻袋。 “顾神医!怎么样了?”杜卫东一个箭步冲上去。 顾辰指了指那两个麻袋。 杜卫东好奇地打开其中一个,然后,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麻袋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用最廉价的透明塑料袋分装好的一包包黑色药丸。 包装上,还用歪歪扭扭的黑色记号笔写着——归心丹。 这卖相,跟他家楼下菜市场卖的散装耗子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爷!我亲爱的爷!”杜卫东捧着一包“耗子药”,欲哭无泪地看着顾辰,“咱们好歹也是市值几十亿的公司,明天就要跟人决一死战了!咱……咱能换个金盒子包装吗?镶钻的都行啊!” 这玩意儿拿出去,谁信这是能救命的神药啊? 顾辰瞥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包药,扔给杜斌。 “药是用来救命的,不是用来送礼的。” 他淡淡地开口。 “把这些,分发给那些吃了‘护心一号’的患者。” “告诉他们,不想死的,明晚八点,去南城体育中心。” 顾辰顿了顿,看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去看一场盛大的烟花。” 第一卷 第38章 发布会开始,高端大气上档次? 南城体育中心,今晚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穹顶之下,人声鼎沸,数万个座位座无虚席。 杜卫东站在后台入口,看着眼前的一切,腿肚子有点转筋。 舞台中央,一块几乎贯穿整个场馆的全息投影屏幕,正播放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宣传片。激昂的交响乐,震得他心脏都跟着一起发颤。 “爸……这……这阵仗,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杜斌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这是新药发布会?我还以为是哪个国际巨星开演唱会呢。” “这不纯纯降维打击吗?” 姜若雪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人。 顾辰,穿着一身地摊上淘来的休闲服,正靠在墙上打哈欠。 李建国和孙立人,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一人身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麻袋,活像春运期间进城的民工。 麻袋里,就是他们今晚的全部希望——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归心丹”。 杜卫东感觉自己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凑到顾辰身边,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哀求:“顾神医,顾爷!您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去买几个金盒子还来得及?镶钻的也行啊!” “这卖相,说它是耗子药,都算是抬举它了!” 顾辰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若雪把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是发布会的官方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万。 弹幕像瀑布一样飞速滚动。 “苏总牛逼!曼殊资本yyds!” “等了好久了!终于要见证历史了吗!” “听说康源药业那帮搞中医的土鳖也来了?笑死,来现场看自己怎么被淘汰的吗?” “中医就是垃圾!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姜若雪抓着手机的手指捏得发白,她看向顾辰,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紧张。 没有。 顾辰正低着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手机,津津有味地玩着消消乐。 屏幕上五颜六色的方块不断消除,还伴随着“great”“amazing”的欢快音效。 “顾辰!”姜若雪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嗯?”顾辰头也没抬,“别急,让她飞一会儿。” “飞得越高,摔得才越疼。” 话音刚落,全场的灯光猛地暗下。 一束追光灯“唰”地打在舞台中央。 音乐声达到顶峰,地面都在震动。 苏曼绮,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红色西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片炫目的光影中,缓缓升上舞台。 她妆容精致,红唇似火,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享受着数万人的欢呼和无数镜头的聚焦。 “欢迎各位,来到未来!” 苏曼绮张开双臂,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 “几百年来,我们一直被那些陈旧的、落后的、所谓‘经验’的东西所束缚!” “但今天,在这里,科学将给予我们答案!” 她身后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一个蓝色的DNA双螺旋结构缓缓旋转。 “护心一号,不是药!它是我们人类基因科技的里程碑!它将彻底改写人类心血管疾病的历史!”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来自哈佛医学院的约翰【表情】霍普金斯教授,来自德国马克斯【表情】普朗克研究所的卡尔【表情】施密特博士……” 苏曼绮一连串报出了七八个在世界心血管领域如雷贯耳的名字。 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专家,穿着笔挺的西装,微笑着走上舞台,接过话筒,用流利的英语,从各种专业角度,盛赞“护心一号”的划时代意义。 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懂,但屏幕上滚动的实时翻译字幕,和那几个专家头顶上“诺贝尔奖提名者”的光环,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后台,杜卫东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人家请的是国际专家,咱们这……咱们这俩麻袋,连安检都差点没过……” 姜若雪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紧紧握住顾辰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顾辰的手却温暖又干燥,他反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舞台上,苏曼绮重新走回中央。 “我知道,大家最关心的是价格。” 她顿了顿,享受着全场屏息以待的寂静。 她伸出三根手指。 “一盒,只需要2999!” “哇——”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随即化为更疯狂的掌声和尖叫。 “太便宜了!苏总简直是菩萨心肠啊!” “跟救命比起来,三千块算什么?我要买十盒!” 直播间的弹幕也彻底疯了。 “苏总威武!这才是真正为人民着想的企业家!” “康源那个垃圾护心丹一盒卖一千多,跟护心一号比起来,简直是抢钱!” 听着耳边的欢呼,苏曼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第一排角落里,那几个坐立不安的身影上。 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发布会的最后,我们来一个有趣的互动环节。” 一束刺眼的聚光灯,猛地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杜卫东的身上。 杜卫东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浑身一抖,茫然地抬起头。 他那张写满了慌乱和无助的脸,被清晰地投射在舞台后方的巨幕上,与苏曼绮的光彩照人,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我听说,康源药业的杜董事长,今天也带着你们的‘新药’,来到了现场?” 苏曼绮的声音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弄。 “怎么?不打算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吗?” “别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见识见识,别是什么祖传的大力丸吧?” “哄——” 全场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 直播间的弹幕里,满是“哈哈哈哈”“笑不活了”“公开处刑”的字眼。 杜卫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数万人的目光下凌辱。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让李建国和孙立人,把那两大麻袋的“耗子药”拖上台吗? 姜若雪的心,彻底凉了。 完了。 就在这时。 “叮咚!Level Clear!” 一声清脆的游戏通关音效,在寂静的后台突兀地响起。 顾辰伸了个懒腰,终于放下了手机。 他站起身,拍了拍杜卫东的肩膀。 “老杜,到你上场表演了。” 聚光灯下,杜卫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苏曼绮的嘲笑,全场的哄笑,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身上。 他的尊严,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在这一刻,被踩得粉碎。 就在他双腿一软,快要瘫倒在椅子上的时候。 一道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阴影里传了出来,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笑声。 “苏总是吧?” “你好像……说错了一件事。” 全场一静。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廉价休闲服的年轻人,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超市里最常见的那种透明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一堆黑不溜秋的,看不出形状的药丸。 顾辰拎着袋子,晃了晃,药丸在袋子里发出“哗啦啦”的廉价声响。 他迎着全场错愕的目光,一步步走出阴影,走到杜卫东身边,站定在聚光灯下。 他看着舞台上脸色微变的苏曼绮,笑了。 “我们带来的,确实不是什么大力丸。” 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对着全场数万观众和无数镜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玩意儿,是毒药。” 第一卷 第39章 毒药?不,这是送你的棺材板 全场死寂。 上万人的体育中心,静得能听见灯光设备里电流的“嗡嗡”声。 “毒药。” 两个字,通过杜卫东身上别着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又通过直播信号,传到了数千万人的耳朵里。 直播间的弹幕,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随即,以井喷的态势,爆发了。 【????】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毒药?】 【康源药业的人疯了?当着全球直播说自己的药是毒药?这是什么自杀式袭击?】 舞台上,苏曼绮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她看着聚光灯下拎着塑料袋的男人,他脸上带着懒意,就像刚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曼绮的声音尖锐,失去了刚才的优雅。 顾辰没理她,拎着那袋“耗子药”像逛菜市场一样溜溜达达走上舞台。 “保安!保安!”苏曼绮冲着台下尖叫,“把这个疯子给我扔出去!”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立刻朝着舞台冲了过来。 顾辰走到苏曼绮面前,从她手里,轻松拿走了那个价值不菲的麦克风。 他拿到嘴边吹了吹试了试音。 “喂?喂喂?” “音响不错。” 他对着全场数万名观众,和台下黑压压的记者镜头,咧嘴一笑。 “回收旧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煤气罐儿……” “噗——” 台下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即,哄笑声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换了画风。 【卧槽!66666!】 【这哥们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讲单口相声的?】 【人才啊!这心理素质,我愿称之为绝活儿!】 那几个冲上来的保安,在台边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把这个“收破烂的”给架下来。 苏曼绮的脸,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酱紫色。 “给我把他扔下去!”她几乎是在咆哮。 就在这时。 “轰隆——” 体育中心侧后方的安全通道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沉重的金属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杜卫东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小男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身后,是李建国和孙立人。 两个老头一左一右,肩上扛着一个长方形的、用红布盖着的玩意儿,那尺寸,那形状,怎么看怎么像一块棺材板。 这诡异的组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全场愕然的注视下,朝着舞台走了过来。 “我的天……那是什么?康源药业是来踢馆的吗?还自带棺材?” “那个小孩我怎么看着眼熟……是不是昨天网上那个帖子里的?” 人群开始骚动,记者们手里的相机“咔嚓”声响成一片。 苏曼绮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瞳孔猛地一缩。 顾辰拿着麦克风,看着她笑了笑。 “苏总,别急着赶人啊。” 他侧过身,用手里的麦克风,指了指台下那个刚刚被杜卫东推到台前的小男孩。 “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是你们‘护心一号’的忠实用户。” 顾辰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全场。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因为服用了你们划时代的‘基因科技里程碑’,在市第一医院的ICU里,急性肾功能衰竭,心脏骤停。” 哗—— 全场哗然。 “什么?急性肾衰竭?” “我昨天就看到个帖子,说有小孩吃了护心一号进ICU了,我还以为是谣言,秒删了!” “一派胡言!”苏曼绮立刻抢声反驳,“我们护心一号经过了最严格的临床试验,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副作用!你这是污蔑!” “污蔑?” 顾辰笑了。 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台下负责投影设备的工作人员晃了晃。 “小哥,帮个忙,接个投屏。”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看向苏曼绮,苏曼绮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顾辰也不在意,他把手机对准了舞台一侧的摄像机镜头。 下一秒,他手机里的内容,被清晰地投射到了舞台中央那块巨大的全息屏幕上。 第一张,是那个小男孩躺在ICU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灰败的照片。 第二张,是市第一医院出具的,盖着鲜红公章的病危通知书。 上面的诊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急性肾功能衰竭】 【多器官损伤综合征】 【药物性心肌损害】 “看到了吗?”顾辰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引领未来的神药。” “伪造的!这绝对是伪造的!”苏曼绮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现在P图技术那么发达,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假照片和假报告!” 她身旁那几位外国专家也纷纷开口。 “Thisisimpossible!(这不可能!)” “It''sfake!Absolutelyslander!(这是伪造的!绝对是诽谤!)” 直播间的弹幕也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我就说是假的吧!康源药业为了赢,真是不择手段!” “可是那个小孩就在现场啊,看着恢复得挺好的……” “P图能P,医院的红章也能伪造?我不信!” 看着还在嘴硬的苏曼绮,顾辰笑得更玩味了。 “照片能P,报告能伪造。” “那声音呢?”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段音频,开始播放。 一道冰冷又傲慢的女声,从手机的劣质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又通过麦克风的放大,在整个体育中心回荡。 “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拿着这五百万,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不保证你孙子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 正是苏曼绮的声音! 全场又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中央那个光彩照人的女人身上。 苏曼绮的血色,从脸上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伸手指着顾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合成的……这是AI合成的!”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哦?” 顾辰挑了挑眉,关掉了录音。 他环顾四周,看着台下那些举着相机的记者,看着直播间里已经彻底爆炸的弹幕,看着那几个脸色同样变得难看的外国专家。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苏曼绮惨白的脸上。 “苏总,别这么着急否认嘛。” 他转身,指了指被李建国和孙立人抬到台下的那块“棺材板”。 “你看,我今天来,还特意给你带了份礼物。” 顾辰对着台下喊了一声。 “老李,老孙,把咱给苏总送的贺礼,亮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 李建国和孙立人对视一眼,嘿咻一声,猛地将盖在上面的红布,一把扯了下来。 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 ——妙手回春。 牌匾的下方,还有一行嚣张的小字。 ——康源药业,赠。 这,分明是病人送给医生的感谢牌匾。 可放在这个场合,却成了最辛辣,最无情的嘲讽。 “苏总。” 顾辰拿着麦克风,一步步逼近已经摇摇欲坠的苏曼绮,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这块匾,你收,还是不收?” 第一卷 第40章 现场斗法,中医VS西医 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像一块墓碑,直直立在舞台中央。 “妙手回春”四个大字,在聚光灯下,闪着金色的、冰冷的光,像四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苏曼绮惨白的脸上。 “苏总。” 顾辰拿着麦克风,一步步逼近已经摇摇欲坠的苏曼绮。 他收起笑容,脸色冷了下来。 “这块匾,你收,还是不收?” 苏曼绮的身体晃了晃,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 【杀人诛心!这他妈是来送匾的?这是来送钟的!】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哥们不是来讲相声的,他是来索命的!】 【苏曼绮的脸都绿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专家猛地站了出来,他一把抢过苏曼绮身边的麦克风,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着顾辰怒吼。 “荒谬!一派胡言!” 他身后的巨幕上,实时翻译的字幕飞快滚动。 “我们的‘护心一号’,是经过美国FDA最严格认证的顶尖药物!我们进行过超过三万例的双盲测试,有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你这是在挑战现代医学的权威!” 为首的约翰【表情】霍普金斯教授,那个顶着“诺贝尔奖提名者”光环的老头,也跟着开口。 “年轻人,我知道你们中医有很多神秘的东西,但科学就是科学,数据不会说谎。你们这种毫无根据的指控,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任!” 几位外国专家的接连发声,瞬间扭转了现场的气氛。 台下原本哗然的观众和记者,又开始变得犹豫。 是啊,一边是穿着白大褂、头顶光环的国际专家,一边是拿着塑料袋、行为怪异的年轻人。 谁看起来更可信,一目了然。 苏曼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立刻躲到那几个专家的身后,指着顾辰尖叫。 “听到了吗!这才是科学!你个江湖骗子,还想在这里妖言惑众!” 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顾辰笑了。 他拿着麦克风,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几个义愤填膺的外国专家面前,歪了歪头。 “FDA认证?” 顾辰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那我想请问几位专家,你们那三万例双盲测试,是在小白鼠身上做的,还是在黄种人身上做的?” 约翰教授愣了一下,随即傲慢地回答:“当然是在我们美国本土做的!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实验环境和最庞大的志愿者数据库!” “哦——”顾辰拖长了语调,“原来是在一群天天吃牛排、喝可乐、吹空调的人身上做的实验啊。” 他环顾全场,看着台下那些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声音猛地提高。 “你们的体质,跟他们一样吗?” “西方人体质主热,我们东方人体质主湿,几千年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们不懂,我不怪你们。” 顾辰的目光重新落回约翰教授的脸上,眼神锐利。 “但你们拿着对西方人有效的药,不经任何本地化临床测试,就敢拿到我们这片土地上来卖,还敢叫它神药?” “你们那药里的强心苷成分,用在你们自己人身上,是强心。用在我们身上,就是催命!” “你们这不是治病,你们这是在搞基因屠杀!” 顾辰一字一句,声如洪钟。 “你……你血口喷人!”约翰教授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我研究了一辈子心血管疾病,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叫强心苷吗?” “我不懂。”顾辰很光棍地摊了摊手,“我只懂望闻问切。” 他忽然对着约翰教授招了招手。 “老先生,你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神经病!”约翰教授气得破口大骂。 “不敢?”顾辰挑了挑眉,“还是怕了?” 台下的起哄声四起。 “让他把!让他把!”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啊!” 约翰教授被架在那里,骑虎难下。他咬了咬牙,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愤愤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骗人的把戏,能玩出什么花样!” 顾辰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搭在他的脉搏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松开手,笑了。 “老先生,脾气挺大啊,肝火这么旺。” 顾辰拿着麦克风,像个说书先生一样,慢悠悠地开口。 “今天早上,你吃了两片烤得焦黑的吐司,一个单面煎的流心蛋,还喝了一杯没加糖的黑咖啡,对不对?” 约翰教授的瞳孔猛地一缩。 顾辰没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睡得也不好,起夜三次,每次都口干舌燥,想喝水。” 约翰教授的嘴巴,已经下意识地张开了。 台下,姜若雪捂着嘴,看着台上的顾辰,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家伙,太帅了! “这……这不算什么!肯定是蒙的!或者是提前调查过!”苏曼绮还在负隅顽抗。 “好,那说点调查不出来的。” 顾辰凑近约翰教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 约翰教授的脸,“唰”地一下,从涨红变成了惨白,然后又从惨白,变成了酱紫色。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顾辰,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先生,想说什么?痔疮犯了?”顾辰直起身子,拿起麦克风,对着全场无辜地眨了眨眼。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约翰教授下意识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那个动作,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身边的几个外国专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下意识地离他远了几步。 “神了!这他妈是神仙吧?” “这哪是中医啊,这是读心术啊!” “遥遥领先!这简直是遥遥领先啊!”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被“666”和“顾神医yyds”彻底刷屏。 那几个外国专家,看着捂着屁股,满脸羞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约翰教授,再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顾辰,一个个都蔫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科学、数据、权威,在这一刻,被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近乎玄学的力量,碾得粉碎。 顾辰没再看他们,他拿着麦克风,重新走回舞台中央。 全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 他一步一步,再次走到了苏曼绮的面前。 苏曼绮怕了。 她是真的怕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脸上的笑容明明那么和煦,却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浑身发冷。 “苏总。” 顾辰把手里那个麦克风,递到她嘴边。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他指了指苏曼绮身后,巨幕上还在循环播放的“护心一号”的广告。 那红色的,胶囊形状的药丸,在屏幕上缓缓旋转,释放着诱人的光泽。 “既然你对你的药这么有信心。” 顾辰顿了顿,笑得更开了。 “那你现在,当着全球几千万人的面,把它吃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苏曼绮面前晃了晃。 “就十颗。” “你,敢吗?” 第一卷 第41章 归心丹亮相,这包装是拼多多批发的? 十颗。 顾辰伸出一根手指,在苏曼绮面前晃了晃。 他脸上的笑容,在全息投影的炫光下,像个恶魔。 “你,敢吗?” 南城体育中心里,数万人都屏住了呼吸。 直播间里,数千万的观众,死死盯着屏幕,连弹幕都稀疏了片刻。 吃还是不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曼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保安!保安!” 苏曼绮终于崩溃了,她指着顾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把他给我扔出去!他想谋杀我!他想给我下毒!” 几个保安如梦初醒,硬着头皮冲上舞台。 顾辰看都没看他们,只是对着麦克风,发出一声轻笑。 “不敢吃啊?” “也对,自己做的毒药,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像根针,扎进了每个人心里。 “你胡说!”苏曼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辰懒得再跟她废话,他把麦克风随手塞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保安。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慢悠悠地从自己那身廉价休闲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皱皱巴巴的,超市里最常见的那种透明塑料袋。 他拎着袋子,晃了晃。 袋子里,一堆黑不溜秋的药丸,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哗啦啦”的廉价声响。 “这是什么玩意儿?” “耗子药吗?看起来跟我家楼下王大爷喂鸽子的饲料一个样。” 台下的记者席,立刻响起了毫不掩饰的议论和嘲笑声。 一个扛着长焦镜头的老记者,更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小伙子,你这包装……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批发的吧?” “哄——” 全场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哄笑声。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换了画风。 【哈哈哈哈,我笑不活了,拼多多批发可还行?】 【神他妈耗子药,这哥们儿是来搞笑的吧?】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王炸,结果掏出来一包羊屎蛋?】 杜卫东在台下,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快要当场过去了。 完了,英名扫地,今天就要跟这包羊屎蛋一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姜若雪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看着台上的顾辰,手心全是汗。 顾辰却像没听见那些嘲笑一样。 他解开塑料袋的结,从里面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捏在两指之间,对着镜头展示。 药丸表面粗糙,形状不规则,卖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就是我的新药,归心丹。” 顾辰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周围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 “专治心脉瘀阻,胸闷气短。”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苏曼绮。 “哦对了,顺便还能修复一下,被某些垃圾药损伤的肾脏功能。”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 “小伙子,别吹牛了!” 刚才那个喊话的老记者又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不信。 “我叫王建,跑社会新闻二十年了,心脏病史十年,上三楼都喘。你这玩意儿要是真有用,我当场把它吃了!” 他这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别光说不练,现场找个人试试啊!” 苏曼绮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她尖声喊道:“对!你让他吃!吃出问题,你就是谋杀!” 她觉得顾辰肯定不敢。 谁知道顾辰笑着冲王建招了招手。 “行啊。” “大爷,您上来。” 王建愣住了。 全场都愣住了。 他还真敢啊? “老王!别冲动!这玩意儿来路不明,吃出事怎么办?”旁边的同行拉住他。 王建推开他,梗着脖子。 “怕什么!我这条老命早就交给医院了,天天兜里揣着速效救心丸,也不见好。今天我就当一回小白鼠,要么吃好,要么吃死,都算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说完,他把相机往同事怀里一塞,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了舞台。 顾辰把那颗“羊屎蛋”递了过去。 “不用水,直接嚼就行,味道可能不太好。” 王建看着手里这颗黑不溜秋的东西,闻了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还夹杂着一丝焦糊味。 他一咬牙,一闭眼,直接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呸!真他妈苦!” 他刚骂了一句,表情就变了。 那股苦味顺着喉咙下去,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反而化作一股暖流,瞬间涌向胸口。 原本堵得像塞了团棉花的胸口,猛地一松。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从心肺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咦?”王建发出一声惊疑。 全场上万双眼睛,几十台摄像机,全都死死地盯着他。 一分钟。 两分钟。 王建站在原地,先是动了动胳膊,又跳了跳。 “感觉……感觉好像是轻松了点?” “切,心理作用吧!”台下有人不屑地喊。 顾辰笑了笑,指着舞台侧后方通往后台的楼梯。 “大爷,别站着了,去跑两圈。” “跑楼梯?”王建一愣。 “三层楼,跑个来回。” 王建的脸一下子白了:“小伙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平时走上去都得歇两次!” “现在不用了。”顾辰笃定地说。 王建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异常平稳的心跳和顺畅的呼吸。 他一咬牙:“行!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他迈开步子,朝着楼梯跑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摄像机的镜头,都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开始跑得还有点慢,带着试探。 可跑着跑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一口气冲上三楼,连气都没喘,又“噔噔噔”地跑了下来。 当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地重新站在舞台上时,全场死寂。 “我……我操!”王建自己都懵了,他摸着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感觉自己年轻了二十岁!胸口一点都不闷了!一点都……不闷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舞台上又蹦又跳。 寂静,在持续了三秒之后。 “哗——” 雷鸣般的掌声,从四面八方轰然炸响! “神了!这他妈是神药啊!”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五分钟,就五分钟啊!” “这比速效救心丸牛逼一万倍!”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不是爆炸了,是核爆。 【卧槽卧槽卧槽!我人傻了!这是在变魔术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楼上别跪了,快去挂号!这归心丹得卖多少钱一盒啊?一万?还是十万?】 台下,记者们已经疯了,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举着话筒和相机,疯狂地涌向舞台。 “顾神医!请问这归心丹什么时候上市?” “价格是多少?我们老百姓能买得起吗?” 顾辰从激动得快要哭了的王建手里,拿回麦克风。 他清了清嗓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巨幕上,苏曼绮那个2999的定价。 “护心壹号,2999一盒?” 他笑了。 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九”。 “我这个归心丹,29块9一盒。” 全场又静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29块9? 不是2999?也不是29万9? 就他妈的29块9? 连瓶可乐都快买不起了! 就在所有人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顾辰又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 “哦,忘了说。” “还进医保。” “轰——” 整个南城体育中心,彻底炸了。 掌声,欢呼声,尖叫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穹顶。 苏曼绮站在舞台中央,听着耳边那些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那些欢呼,原本是属于她的。 她看着巨幕上,#良心神药#四个血红的大字,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 她眼前一黑。 “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第一卷 第42章 苏总,碰瓷可不是这么碰的 全场欢呼声震耳欲聋,像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拍在苏曼绮身上。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 “噗通。” 一声闷响,那个穿着火红西装,刚才还光芒万丈的女人,直挺挺地朝着后面栽了下去。 舞台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苏总!” “快!叫救护车!” 几个助理和外国专家乱了手脚,尖叫着围上去。 现场安保人员冲上舞台,维持秩序。 台下的记者们疯了,他们推开椅子,扛着长枪短炮就往舞台上挤,闪光灯咔嚓咔嚓闪成一片,将这一幕定格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直接刷成了白色。 【卧槽晕了玩不起了】 【这波是物理商战直接给你干趴下】 【笑死前一秒还在装逼下一秒直接躺尸年度最佳节目效果】 混乱之中,顾辰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他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曼绮,面无表情。 姜若雪快步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发紧。 “她……她不会有事吧?” “有事也是她自找的。”顾辰淡淡开口。 “顾神医!顾神医!”杜卫东挤开人群,跑了过来,一张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说话都带颤音,“我们……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 他看着顾辰,眼神里全是狂热的崇拜。 顾辰没理他,迈开步子,朝着人群中央走了过去。 “让一让。” 他的声音不大,但围着苏曼绮的那几个人,下意识地就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现场医护人员正跪在地上,准备给苏曼绮做心肺复苏。 “住手。”顾辰开口。 那个医护人员抬头,皱着眉看他:“你是谁?病人心跳和呼吸都很微弱,必须立刻急救!” “再按两下,人就真没了。”顾辰蹲下身,瞥了一眼苏曼绮发青的嘴唇和紧锁的眉头。 “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在耽误抢救!”那个金发碧眼的约翰教授也吼了起来,他指挥着医护人员,“别听他的,快!进行按压!” 医护人员一咬牙,双手刚刚叠起,准备往下按。 顾辰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医护人员的手腕上轻轻一搭。 “啊!” 那医护人员只感觉手腕一麻,整条胳膊瞬间没了力气,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全场一片哗然。 “你!”约翰教授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顾辰没看他,只是伸出一只手,在苏曼绮的脸上方悬着,并没有触碰。 他开口,声音通过周围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 “肝气郁结,心火上炎,急火攻心,导致气血逆乱,闭了心窍。”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旁人的闲事。 “通俗点讲,就是气晕过去了。” “不过……”顾辰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苏曼绮的腹部,“她这晕得可不简单啊。” “长期服用含有强心苷成分的药物,抑制了自身的心脉功能。加上这几天熬夜,动怒,已经伤了根本。” “这次一晕,气血在丹田凝滞,要是用外力强行按压,只会让气血冲撞得更厉害,最好的结果也是个半身不遂。” 顾辰说完,看着约翰教授,笑了笑。 “老先生,你们西医的急救,好像不管这个吧?” 约翰教授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完全听不懂顾辰在说什么气血、丹田,但他听懂了“强心苷”和“半身不遂”。 “你……你怎么知道她……” “我不仅知道这个。”顾辰打断他,他伸出手指,在苏曼绮的眉心、鼻尖、下巴几个位置虚点了两下。 “我还知道,她这两天月事来了,又急又躁,所以才肝火这么旺。” “而且,量少,颜色深,还痛得下不了床,只能靠止痛药硬扛着。” 这话一出,苏曼绮的一个女助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昨天,她确实是去给苏总买的止痛药。 全场一片死寂。 直播间的女观众们,已经彻底疯了。 【我靠!这也能看出来?这是中医还是算命啊?】 【神了!我跪了!我上个月的症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顾神医!挂号!我要挂你的号啊!我也痛经!】 顾辰站起身,拍了拍手。 “行了,人都看完了,抬走吧,别耽误我跟杜总谈生意。” 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苏曼绮那个女助理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声音带着哭腔,“神医!求求您,救救我们苏总!” “救她?”顾辰笑了,“我跟她又不熟。” “我给钱!多少钱都行!”女助理急得快哭了。 “哦?”顾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苏曼绮,“多少钱都行?” 他摸着下巴,似在估价。 “看在她这么卖力给我们归心丹打广告的份上,友情价。” 顾辰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女助理试探着问。 顾辰摇了摇头。 “五千万?” 顾辰还是摇头。 “那……那是……”女助理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顾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五毛。” “我嫌脏手。”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转身就走。 全场哄笑。 【哈哈哈哈!五毛!杀人诛心啊!】 【我愿称之为绝活儿!这逼装的,我给一万分,不怕你骄傲!】 “别!神医!我求您了!”那女助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顾辰皱了皱眉,觉得有点烦。 他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对着后面喊了一句。 “李建国!” “哎!在在在!顾神医您吩咐!” 人群里,李建国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跑到顾辰面前。 顾辰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银针,扔给他。 “人中穴,会扎吧?” “会!会会会!”李建国拿着那根银针,如获至宝。 “去,给她醒醒神,别让她在这碰瓷,影响市容。” “好嘞!” 李建国拿着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苏曼绮面前。 那几个外国专家还想阻止,李建国眼一瞪。 “看什么看!老子以前也是院长!比你们懂!” 说完,他捏着针,对着苏曼绮的人中穴,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唔——” 地上躺着的苏曼绮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涣散地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闪光灯,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晕过去了? 李建国拔了针,一脸谄媚地跑回顾辰身边,把银针递了回去。 “顾神医,幸不辱命!” 顾辰没接,他嫌弃地摆了摆手。 “扔了吧。” 他走到刚刚醒过来还一脸懵的苏曼绮面前,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总,醒了?”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躺会儿?” “这舞台的灯光挺贵的,按秒算钱的。” 苏曼绮看着他脸上那副可恶的笑容,所有的记忆瞬间回笼。 归心丹……29块9……全场欢呼…… “哇——” 她一口气没上来,嘴一张,喷出一口血来。 “哎,怎么还吐血了呢?”顾辰摇了摇头,“都说了你肝火旺,这下好了,气血攻心,没个一年半载,可养不回来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状若疯癫的苏曼绮。 “对了,忘了告诉你。” “我们的赌约,你输了。” 顾辰指了指台下的杜卫东。 “现在,是叫爸爸,还是准备一下,去法庭上见?” 苏曼绮浑身一颤,她抬头看着杜卫东。 杜卫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体育中心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都让一让!” 几个穿着制服,胸前别着国徽的工作人员,在安保的护送下,快步穿过人群,朝着舞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一上台,现场的喧闹声小了许多。 记者们都认得他,那是南城卫生系统的最高负责人,钱局长。 苏曼绮的那个女助理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钱局长!您可来了!这里有人非法行医!还恶意攻击我们曼殊资本!” 钱局长推开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径直走到顾辰面前,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顾辰,伸出了手。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笑容。 “顾神医,久仰大名。” “我代表南城卫生系统,正式邀请您,担任我们南城中医药发展协会的,首席顾问。” 第一卷 第43章 老婆,我不仅会治病,还会赚钱 钱局长那张堆满笑意的脸,在无数闪光灯下显得有些油腻。 他伸出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顾辰眼皮都没抬,像是没看见一样,懒洋洋地开口。 “首席顾问?” “没兴趣。” 两个字轻飘飘的,打在钱局长脸上。 钱局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变了。 这可是南城卫生系统的一把手,亲自抛出的橄榄枝,这年轻人居然当着全球直播的面,直接给撅了? “顾神医,您先别急着拒绝。”钱局长反应很快,立刻收回手,姿态放得更低,“我们知道您是高人,不屑于这些虚名。但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推广中医,造福咱们南城的百姓啊!” “推广中医,是你们的事。”顾辰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别来烦我。” 狂。 太狂了。 台下的记者们都疯了,快门按得像是要冒火星。 明天,不,今晚的头条有了! #街头神医,当众拒绝卫生局长# #中医天才or狂妄之徒?# “顾神医!” 一个女记者挤开人群,把话筒怼到顾辰嘴边,问题尖锐。 “您的归心丹定价29块9,还进医保,这几乎是零利润!请问您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冲击市场,搞垮所有同行吗?这是一种恶性竞争吗?” “还有,归心丹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所有镜头,再次对准了顾辰。 就连直播间里那几千万观众,也竖起了耳朵。 是啊,29块9,这价格简直是做慈善,图什么? 顾辰没回答,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落在了姜若雪身上。 她正站在舞台的阴影里,紧张地看着他,手捏得发白。 顾辰忽然笑了。 他冲着姜若雪招了招手。 姜若雪愣住了。 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顾辰一把拉过姜若雪的手,将她从阴影里,拽到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 他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揽进怀里。 姜若雪浑身一僵,脸颊涨得通红。 “恶性竞争?” 顾辰抱着怀里的女人,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得意。 “我老婆心善,见不得穷人吃不起药。我听我老婆的。”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已经快把头埋进胸口的姜若雪,声音放柔。 “这药,是我太太指导研发的。” “至于名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归心。” “浪子回头,心,总要归家。” 轰—— 姜若雪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戏谑和玩世不恭,只剩下她看不懂的,深沉的东西。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浪子回头…… 心要归家…… 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直播间的弹幕,在那一瞬间,彻底瘫痪了。 几秒后,井喷式地爆发。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他官宣了!他当着全世界的面官宣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他妈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哭了,你们呢?】 【这波狗粮我先干为敬!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了,请原地结婚!】 【前面的,人家孩子都有了!早结了!】 记者们更是疯了一样,闪光灯亮得晃瞎人眼。 “姜医生!请问您和顾神医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吗?” “顾神医是为了您才学医的吗?” “二位什么时候办婚礼?” 姜若雪被这阵仗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把脸死死地埋在顾辰怀里。 顾辰搂紧她,抬头对着那群记者,眉头一皱。 “问完了?” “滚。” 说完,他护着姜若雪,在保安的开路下,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台。 后台休息室。 杜卫东和杜斌父子俩,正像两根柱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 看到顾辰进来,杜卫东“噗通”一声,又要跪。 “顾神医!您就是我们杜家的再生父母啊!” 顾辰烦躁地一摆手:“行了,腿脚不好就别乱动。” 杜卫东这才讪讪地站直,他从杜斌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双手捧着,递到顾辰面前。 “顾神医,这是康源药业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转让书!从今天起,您就是康源最大的股东!” 姜若雪倒吸一口凉气。 康源药业,市值几百亿的公司,一半的股权,那是什么概念? 顾辰瞥了一眼那份文件,连手都没伸。 “收回去。” 杜卫东急了:“顾神医,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没有您,康源今天就没了!这点东西,根本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啊!” “我说了,收回去。” 顾辰把怀里的姜若雪按在沙发上坐好,这才回头看着杜卫东。 “给我一张卡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 “无限额的那种。” 杜卫东愣住了。 “啊?” “给念念买糖吃。”顾辰说得理所当然,“小孩子,不能亏着。” 杜卫东和他儿子杜斌,两个人,两张嘴,都张成了“O”型。 放着几百亿的股权不要,就要一张卡,给女儿买糖吃? 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顾辰没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看着杜卫东,眼神冷了下来。 “以后,做个人吃的药。” “别把路走窄了。” 杜卫东浑身一震,连忙点头哈腰:“是!是!顾神医教训的是!我一定把您的话刻在公司墙上!” 顾辰懒得再理他,拉起姜若雪。 “走了,回家。” 回家的白色阿尔法上。 车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若雪坐在副驾驶,脸颊还发烫,她扭头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心跳飞快。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 浪子回头,心要归家…… 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他神情专注,侧脸的线条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好看。 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姜若雪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她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顾辰的侧脸上。 温热,柔软。 一触即分。 顾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座椅缝里的姜若雪,愣住了。 几秒后。 他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得逞的,坏坏的味道。 他倾身,靠了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姜若雪的鼻尖。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就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姜若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听见他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老婆,刚才在台上,我可是出了大力的。” “晚上回去,不得给老公加个钟?” 第一卷 第44章 老婆,加个钟不过分吧? 姜若雪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子,脑袋快要缩进领口里。 车厢里的空气,因为顾辰那句话,变得滚烫。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下砸在胸口,震得耳膜发麻。 “你……你胡说什么!” 她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抬手就在顾辰的胳膊上捶了一下。 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像猫爪子在挠。 顾辰没躲,任由她捶着,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顺着方向盘,传到姜若雪的耳朵里,让她的脸更烫了。 “我说错了吗?” 顾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嘴角的笑意却没散去。 “老公在外面拼死拼活打江山,老婆给点奖励,天经地义。” “谁……谁是你老婆了!”姜若雪嘴硬,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 顾辰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看她那副又羞又气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他没再继续逗她。 有些事,点到为止,效果才最好。 一路无话。 车子平稳地驶入地下车库。 顾辰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看着还没动弹的姜若雪。 “到家了,还想在车上过夜?” 姜若雪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去解安全带,可越急越解不开,手指笨拙得不像自己的。 顾辰叹了口气,倾身过去。 他温热的呼吸,再次喷在她的耳廓上。 姜若雪的身体瞬间绷紧,一动不敢动。 只听“咔哒”一声,安全带应声而解。 顾辰却没立刻退回去。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垂,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 “老婆。” 他压低了声音,像情人间的呢喃。 “今晚,睡床。” 说完,他直起身子,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姜若雪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第二天。 顾辰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噪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还带着余温。 顾辰走到阳台,往楼下那条小巷子一看,眼皮跳了跳。 好家伙。 整条巷子,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从巷子口一直排到巷子尾,拐了个弯还看不到头。 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西装革履的白领,更多的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举着自拍杆的网红。 “顾神医!出来见一面吧!” “顾神医!我排了一宿了,给我看看吧!” “家人们!看到没有!这就是顾神医的医馆!今天必须给大家盘下他!”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顾辰揉了揉眉心,穿好衣服下了楼。 刚到医馆门口,就看到李建国和孙立人两个人,被堵在门口,像两片风中凌乱的叶子。 “大家别挤!别挤了!医馆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李建国拿着个大喇叭在喊,嗓子都哑了。 孙立人则是一脸愁容,对着一个刚晕倒被抬出去的大妈直摇头。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出事。” 看到顾辰出来,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顾神医!您可算来了!” 顾辰皱着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他指了指隔壁的“王记兰州拉面”和“托尼老师理发店”。 “老杜呢?给他打电话。” “告诉他,这条街,除了我的医馆,我不想看到第二家店。” 李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您的意思是……” “全买了,打通。” 顾辰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杜卫东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语气激动又恭敬。 “顾神医!您有什么吩咐!” “半小时内,清场。” 顾辰挂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开了进来。 一群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下了车,开始客客气气地“劝离”那些商铺老板。 拉面馆的王老板一开始还梗着脖子。 “凭什么!老子在这开十年店了!” 一个黑西装把一个手提箱放在他面前,打开。 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晃得人眼晕。 “王老板,杜总说了,您这店面加十年利润,我们双倍给您。” 王老板的眼睛直了。 他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摘下围裙,卷起铺盖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半小时后,整条街,除了顾氏养生馆,再无一家商铺。 杜卫东亲自带着工程队赶到,对着顾辰点头哈腰。 “顾神医,您看怎么改,您一句话的事!” 顾辰看着被打通的几家店铺,点了点头。 “以后,这里就叫顾氏医馆。” 消息传出去,整个南城都轰动了。 归心丹的火爆,加上顾辰这豪掷千金的做派,让顾氏医馆彻底成了南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无数自诩医术高明的医生,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 这天,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人,开着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巷子口。 他摘下墨镜,一脸傲气地走进正在装修的医馆。 “顾辰!” 顾辰正指挥着工人怎么安放药柜,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王昊?” 他想起来了,大学同学,当时班里的学霸之一,没少在课堂上跟他抬杠,毕业后进了市中心医院,混得风生水起。 “可以啊顾辰,十年不见,出息了啊。” 王昊拍了拍顾辰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听说你这招人?老同学的面子,怎么也得给个副院长的位置吧?”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工资嘛,年薪不能低于七位数,还得给配股。” 顾辰笑了。 他没说话,只是对着正在角落里整理药材的孙立人喊了一声。 “孙老。” 孙立人走了过来。 “市中心医院,有个叫王昊的,你认识吗?” 孙立人看了一眼王昊,皱了皱眉。 “有点印象。心外科的,业务能力还行,就是手脚不太干净。” 孙立人说话很直接。 “喜欢收红包,还跟好几个医药代表不清不楚。上次有批心脏支架出问题,就是他签的字,后来让个实习生给背了锅。” 王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 顾辰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 “我这,地方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他指了指门口。 “滚。” 王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辰,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狠狠一跺脚,灰溜溜地走了。 顾辰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对着满屋子的工人喊道。 “门口给我立个牌子。” “就写八个字。” “人品不端,医术不精者,滚。” 消息传出去后,来应聘的人反而更多了。 但都被孙立人严格的考核刷了下去。 几天后,孙立人拿着一份名单找到顾辰。 “顾神医,这几个人,我考过了,都是好苗子。” 顾辰接过名单,点了点头。 “你看着办就行。” 这时,李建国端着一盆水,吭哧吭哧地从后院走了过来,满头大汗地擦着地。 孙立人忽然开口。 “对了,顾神医,李建国这一个星期的考核,也通过了。” 李建国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孙立人。 “孙……孙老,您说的是真的?” “嗯。”孙立人点了点头,“地扫得不错,药材也认全了。从今天起,你不用扫地了。” 李建国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那……那我干什么?” “去前堂,跟着张文博,学抓药。” “哎!” 李建国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激动得“噗通”一声,差点给孙立人跪下。 “谢谢孙老!谢谢顾神医!” 他抹了把眼泪,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当院长? 当个屁! 哪有在顾神医手底下当个抓药学徒有前途! 格局,打开了! 看着李建国那副喜极而泣的样子,顾辰摇了摇头,懒得理他。 他刚准备出门透口气。 一辆黑色的红旗L5,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巷子口。 车牌号,是几个烫金的“8”。 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手里,拄着一根通体乌黑的龙头拐杖。 他径直穿过排队的人群,走到顾辰面前,站定。 他看着顾辰,眼神深邃,缓缓开口。 “顾神医。” “我来,不是看病的。”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来,请你去救命的。” 第一卷 第45章 京城来的,排面挺大啊? 巷子口那辆黑色的红旗L5,车身线条沉稳,在周围一片嘈杂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车牌号那几个烫金的“8”,在南城的阳光下,反射着普通人看不懂的光。 周围排队的人群都停住了。 所有议论声,叫喊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站在顾辰面前。 “我是来,请你去救命的。” 老者的声音不响,却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每个字都带着份量。 顾辰刚被吵醒的起床气还没散,他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从头到脚,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中山装,脚上一双布鞋,除了手里那根乌黑的拐杖,再普通不过。 “救命?” 顾辰掏了掏耳朵,指了指巷子尾那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 “没看到吗?排队。” “今天的号,已经没了,明天请早。” 他说完,转身就要回医馆里补觉。 那老者没动,手里的拐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顿。 “咚。” 一声闷响。 “你要救的人,等不到明天。” 顾辰脚步停住,他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我这里,有我的规矩。” 老者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本子,递到顾辰面前。 那本子很旧,边角都磨损了,封面上只有一个烫金的国徽。 顾辰的目光落在那个本子上,瞳孔缩了一下。 这东西,他小时候在爷爷的书房里见过。 爷爷说,见此物,如见他本人。 还说,能拿出这东西的人,整个华夏,不超过十个。 顾辰脸上的那点懒散和不耐烦,慢慢收了起来。 他没接那个本子,只是看着老者。 “谁?” “一位老人。” 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国士。”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比泰山还重。 顾辰沉默了。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同样被称为国士的爷爷,为了救一个所谓的“大人物”,最后倒在血泊里。 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不去。” 他干脆地拒绝。 “我说了,我有我的规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队。” “我这归心丹,29块9一盒,就是给老百姓吃的,不是给你们这些大人物续命的。” 老者身后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刚要开口。 老者抬手,制止了他。 老者的目光越过顾辰,看向他身后那块“顾氏医馆”的牌匾。 “你爷爷顾秉仁,当年可不会说这种话。” 顾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别跟我提我爷爷。” “他救了一辈子人,最后呢?” “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公道,会有的。” 老者看着他,一字一句。 “但前提是,你要救的人,得活着。” “他要是死了,整个华夏的芯片产业,都要倒退二十年。” “这个责任,你担,还是我担?” 气氛瞬间僵住。 周围的记者和群众,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都感觉到了那股紧张到窒息的气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看病了。 顾辰和老者对视着。 一个眼神锐利,带着年轻人的桀骜。 一个眼神深沉,像是藏着一片海。 半晌。 顾辰忽然笑了。 “想让我救人,可以。”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条件。” “说。” “三年前,我爷爷在京城出诊,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 顾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寒意。 “我要当年那场车祸的,全部卷宗。” “一字不差。” 老者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顾辰一眼,像是要看进他的骨头里。 “你确定?” “我确定。” “好。” 老者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上车。” “只要人能活,你要的东西,三天之内,送到你手上。” 顾辰没再说话。 他转身,对着人群里一脸呆滞的李建国和孙立人喊了一声。 “孙老。” 孙立人一个激灵,连忙上前。 “顾神医。” “我出去一趟。” 顾辰指了指那看不到头的队伍。 “新医馆的地方,你盯着装修。” “老馆这边,你坐诊。” “一天只看二十个号,多了不看,急症优先。” “是!”孙立人重重点头。 顾辰又看向旁边那个拿着大喇叭,已经完全傻掉的李建国。 “李院长。” 李建国浑身一哆嗦,差点把喇叭扔了。 “顾……顾神医,您叫我?” “以后,别扫地了。” 顾辰看着他。 “你跟着孙老,负责医馆的杂事,还有安保。” “再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直接打出去。” “出了事,我担着。” 李建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拿着喇叭,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重重地“哎”了一声。 顾辰交代完,不再看任何人。 他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那辆黑色的红旗L5。 围观的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无声地拉开车门。 顾辰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黑色的红旗轿车,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还愣在原地,没从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中回过神。 那个年轻人……就这么走了? 跟着那个看起来比省长官还大的老头? 去救一个,能影响整个国家命脉的人? 姜若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她刚刚下楼,就看到了顾辰上车的那一幕。 她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发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辆消失在车流里的红旗车,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一种说不出的,不安的感觉,笼罩了她。 就在这时。 她的手机响了。 是念念幼儿园张老师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张老师焦急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念念妈妈!不好了!” “你快来一趟幼儿园吧!” “班里有个小朋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现在校医也束手无策啊!” 第一卷 第46章 幼儿园惊魂,这也叫病?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 姜若雪的心脏猛地一沉。 “念念妈妈!不好了!” “你快来一趟幼儿园吧!” “班里有个小朋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现在校医也束手无策啊!” 姜若雪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甚至来不及挂断电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 刚才看着顾辰上车时那股莫名的不安,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她一路狂奔下楼,白色的阿尔法发出一声嘶吼,冲出了地下车库。 油门被踩到了底。 城市的夜景在窗外飞速倒退,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念念,念念千万不能有事! 幼儿园门口,红蓝警灯交错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 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将几十个神情激动,哭喊吵闹的家长隔在外面。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的孩子在里面!出事了谁负责!” “警察同志,让我们看看孩子吧!” 姜若雪把车往路边一甩,推开车门就往里挤。 “让一让!” “我是医生!让我进去!” 她挤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被张老师紧紧抱在怀里,缩在角落里的顾念念。 小丫头的脸煞白,大眼睛里全是惊恐,但还好,身上没有伤。 姜若雪冲过去,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声音都在发抖。 “念念,吓到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念念看到妈妈,紧绷的小身子才放松下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伸出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医务室。 “妈妈,壮壮……壮壮他……他倒下去了……” 姜若雪的心稍微落了地。 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把她交给张老师。 “张老师,麻烦您先带念念去旁边,别让她看。” 说完,她转身就冲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乱成一团。 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孩子的妈妈,正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校医和两名赶来的急救医生围着一张小小的病床,神情凝重。 姜若雪挤了进去。 病床上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眼球上翻,只看得到眼白。 口鼻处全是白色的泡沫,混合着一些食物残渣。 典型的癫痫发作症状。 但姜若雪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 他的抽搐太僵硬了,四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绷直,又猛地抽动,完全没有癫痫发作时那种肌肉的节律性。 而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很淡,却挥之不去的味道。 一股……怪异的腥甜味。 “情况危急,准备静脉推注地西泮10毫克!”一名年轻的急救医生抽出针剂,动作麻利。 “住手!” 姜若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整个医务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那个年轻医生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她。 “你是谁?别妨碍我们急救!” “再不镇静,孩子的大脑就要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了!” 姜若雪没有理他,她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仔细观察着小男孩发紫的嘴唇和指甲。 “他这不是癫痫。” “是中毒。” 这话一出,满室皆惊。 年轻医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中毒?你看哪家中了毒是这个反应的?典型的癫痫持续状态,你懂不懂啊?” “我是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姜若雪。”姜若雪报出自己的身份。 “心内科的?”年轻医生嗤笑一声,“一个看心脏的,跑来指导我们儿科急救?大姐,你这跨界属实有点离谱了。” “现在是救命,不是你们医院专家会诊,麻烦你让开!” 说着,他就要把针扎进小男孩手臂的静脉里。 姜若雪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大,但眼神却冷得吓人。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癫痫。” 她指着那个孩子,声音又快又急。 “你们闻到这股腥甜味没有?这是典型的神经毒素症状!” “他的抽搐不是大脑异常放电,是毒素导致的肌肉痉挛!你这一针镇定剂下去,会立刻抑制他的中枢神经,让他的心跳和呼吸骤停!” “你这是在杀人!” “你!”年轻医生被她吼得一愣,脸涨得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我……”姜若雪语塞了。 她没有证据。 她只有从顾辰那里耳濡目染来的一些中医理论,和她身为西医顶尖专家的直觉。 那个腥甜味,像极了顾辰上次提到的某种罕见的植物毒素。 孩子的妈妈听到“杀人”两个字,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姜若雪的胳膊。 “医生!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啊!”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急救医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姜若雪,又看了看病床上情况越来越差的孩子,眉头紧锁。 “这位医生,你的判断虽然大胆,但我们不能拿孩子的命冒险。” “按照急救流程,我们必须先控制住他的症状。” 他说着,对年轻医生使了个眼色。 “准备推注!” 年轻医生得到支持,立刻就要动手。 姜若雪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挡在了病床前。 “不行!” “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场面彻底僵住了。 年轻医生气得直哆嗦:“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你这是在耽误抢救!出了事你负责吗?” “我负责!” 姜若雪咬着牙,一字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或许是顾辰那句“我来”,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白色巨塔里的姜若雪。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像催命符一样。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划开了接听。 屏幕上,是顾辰那张放大的脸。 他好像在车里,光线很暗,背景里还有个模糊的人影。 不等姜若雪开口,顾辰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医务室。 他的声音很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让他们打针!” “告诉他们,孩子吃的不是饭,是学校后院池塘里的死鱼!” 第一卷 第47章 京城疗养院,一群庸医 医务室里,空气像是凝固了。 顾辰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炸开,每个字都砸在众人耳膜上。 “别让他们打针!” “告诉他们,孩子吃的不是饭,是学校后院池塘里的死鱼!” 那个年轻的急救医生,举着针管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写满了荒谬,扭头看向姜若雪手里的手机,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死鱼?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姜若雪没理他,她的大脑在听到顾辰声音的瞬间,那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她立刻按下了免提键。 “我已经打开免提了,你说!” “后院池塘是不是最近才清理过,捞上来一堆翻着白肚的死鱼?”顾辰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急不缓。 孩子的妈妈愣住了,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旁边张老师的胳膊。 “张老师!是不是!壮壮今天下午是不是在那个池塘边上玩了很久!” 张老师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是,是的,我看到他好像从水里捞了什么东西” 年轻医生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另一个年长的医生,眼神里已经不是怀疑,而是惊骇。 隔着几千公里,通过一个电话,就能准确说出病因? 这是医生,还是神仙? “这……这不可能!”年轻医生还在嘴硬,“就算是吃了死鱼,也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怎么会有癫痫症状!” “谁告诉你这是癫痫了?”手机里,顾辰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头发长见识短。” “你!” “他中的,是一种神经毒素,寄生在腐烂的鱼尸里。”顾辰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们那一针地西泮下去,等于直接关掉了他的心跳。想不想上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你自己选。” 年轻医生手一抖,针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孩子的妈妈彻底崩溃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姜若雪面前,对着手机磕头。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了!” “老婆,扶她起来。”顾辰的声音放缓了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去学校厨房,找一包盐,弄一碗浓盐水,灌下去。” “就……就这么简单?”年长的医生忍不住问。 “简单?”顾辰轻笑一声,“你以为是个人都能用?这是在催吐排毒,时机、用量、手法,错一点,毒素攻心,神仙难救。”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老婆,听我的,别让他们碰孩子。你亲自来。” “好!”姜若雪没有丝毫犹豫。 她推开还愣着的两个急救医生,转身就冲向厨房。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碗浑浊的浓盐水回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掰开小男孩僵硬的嘴,把盐水一点点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病床上的小男孩,抽搐的幅度,好像……真的变小了。 突然。 “哇——” 小男孩猛地弓起身子,吐出一大口混杂着腥臭味的黑色污物。 那股之前还很淡的腥甜味,此刻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随着污物吐出,他剧烈抽搐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瞬间瘫软下来。 虽然还在昏迷,但呼吸,明显平稳了。 医务室里,落针可闻。 那两个急救医生,看着床上的孩子,又看看姜若雪手里的手机,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他妈哪是治病? 这是现场表演魔术啊! 与此同时。 京城,西山。 一间守备森严的疗养院内。 顾辰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单手举着手机,脸上挂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房间里,站满了人。 有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国内泰斗。 也有一群金发碧眼,神情倨傲的外国专家。 各种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仪器,正在安静地运转,发出细微的“滴滴”声。 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面色灰败,气若游丝,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一个名叫史密斯的白人专家,正指挥着团队,准备给老人上体外膜肺氧合。 他看到顾辰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秦老,这就是你说的‘希望’?”史密斯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一个连白大褂都不穿的年轻人?” “我不管你们华夏有什么神秘的‘巫术’,在现代医学面前,这些都只是笑话!” “病人的心肺功能已经濒临衰竭,再不上体外膜肺氧合,五分钟内就会死亡!” 那个带顾辰来的中山装老者,秦老,脸色凝重,却没有说话。 顾辰像是没听见史密斯的话,他对着手机柔声说了句。 “行了老婆,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你带念念早点回家,别吓着了。” 说完,他才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兜里。 然后,他抬起眼,扫视了一圈这满屋子的“权威”。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史密斯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在教我做事?” 史密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躺在这里的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顾辰迈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房间,“我只知道,你们这群人,马上就要把他治死了。” 他刚一进门,就闻到了。 和刚才电话里,幼儿园那股味道,一模一样的,腥甜味。 只不过,这里的味道,要浓烈百倍。 “胡说八道!”史密斯气得脸色通红,他指着旁边显示器上不断下滑的曲线,“数据就在这里!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消失!体外膜肺氧合是唯一的办法!” “数据?”顾辰走到病床边,看了一眼床上老者发黑的印堂,嗤笑一声。 “那你的数据告诉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吗?” “是……是罕见的自身免疫系统疾病,导致的多器官衰竭……”史密斯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他们全世界顶尖专家会诊了三天三夜,才得出的结论。 “免疫系统疾病?”顾辰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 “看清楚了。” “这不是病,是毒。” “一种你们的仪器,永远也检测不出来的东西。” 顾辰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秦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而且,”顾辰的目光落在史密斯准备上ECMO的手上,眼神冷了下来,“他现在只是五脏六腑被毒素慢慢蚕食,生机未绝。” “你这体外膜肺氧合一上去,高速的血液循环会瞬间把毒素冲进他的大脑。” “到时候,他会死得很快,很安详。” “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顾辰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史密斯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因为顾辰说的,和他内心最深处的某个担忧,不谋而合。 他们始终没搞懂,为什么病人的器官衰竭,和所有已知的免疫疾病模型,都不一样。 “你……你有什么证据!”史密斯还在强撑。 “证据?”顾辰笑了。 他俯下身,凑到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老爷子,装死挺好玩?” 话音落下。 病床上,那个心电图都快要拉成直线的老人,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顾辰直起身子,不再看任何人。 他环视着这满屋子价值上亿的精密仪器,和一群不知所措的顶尖专家,摇了摇头。 他走到一张空桌子前,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行了。” “你们可以出去了。” 顾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群庸医。” “留在这里,碍眼。” 第一卷 第48章 一心二用?你这是在亵渎生命! 整个疗养院的病房,安静得能听到仪器运转的“滴滴”声。 那群站在金字塔尖的专家们,脸上还残留着被骂作“庸医”的错愕。 顾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又慢悠悠地掏了出来。 电话接通,他靠在门框上,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几分温柔。 “行了老婆,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你带念念早点回家,别吓着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破了房间里紧绷的气氛。 那个叫史密斯的白人专家,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转过身,指着顾辰,气得浑身发抖。 “你在干什么!” “病人生死一线,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跟女人打电话调情?” 史密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显得尖利又刺耳。 “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你这是在犯罪!” 他冲着门口守着的两个警卫喊道:“把他给我轰出去!立刻!马上!” 两个穿着军装,身形笔挺的警卫闻声而动,眼神锐利地看向顾辰。 “住手。” 秦老开口了,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份量。 警卫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秦老浑浊的眼睛,先是看了看暴怒的史密斯,然后落在了顾辰那张满不在乎的脸上。 他的眉头,也锁了起来。 但他最终还是沉声说道:“让他打完。” 史密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老。 “秦老!你疯了吗?你居然相信这么一个……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根本没把病人的命放在心上!” 顾辰对周围的争吵充耳不闻,他对着手机那头,继续说道。 “若雪,还没完。” “去学校食堂,找三头大蒜,整个的,捣成烂泥。” 电话那头,姜若雪刚把壮壮的妈妈扶起来,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蒜?” 疗养院这边,所有竖着耳朵听的专家,也都愣住了。 大蒜?这是什么疗法? “对,大蒜。”顾辰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想什么,然后用一种更离谱的语气说道。 “然后,去问那个被你救了的孩子的爸爸,让他把脚上的袜子脱下来。” “记住,要刚脱下来的,穿了一天没洗的那种。” “越臭,越好。” “……” 手机那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疗养院这边,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顾辰。 大蒜泥……配上原味臭袜子? 这是治病?这是在搞什么黑暗料理吗? “你……你让我去要别人的臭袜子?”姜若雪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对。”顾辰理所当然地回答,“快去,晚了就没用了。” “神经病啊!” 电话那头,那个年轻的急救医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指着姜若雪手里的手机破口大骂。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们还真信他?” 疗养院里,史密斯也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 “我受够了!我一秒钟都忍不了了!” 他指着顾辰,对着秦老大吼:“秦老!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请来的神医!大蒜!臭袜子!他是在羞辱我们!他在羞辱科学!” “把他赶出去!否则,我们整个医疗团队,现在就退出!” 他身后的那群国内外专家,也纷纷点头,脸上全是愤慨和鄙夷。 “对!我们不跟跳大神的巫师合作!” “这是谋杀!我们必须阻止他!” 面对群情激奋,秦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看向顾辰,眼神深邃。 顾辰却在这时挂了电话。 他甚至没跟姜若雪说再见,就像是随手掐掉了一支烟。 他无视了满屋子的愤怒和指责,慢悠悠地走到那张空桌子前。 “啪。” 一个破旧的,卷了边的牛皮针包,被他扔在了桌上。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绳子,将针包摊开。 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那股子从容不迫的劲儿,跟周围混乱的场面,格格不入。 他捏起一根最细的毫针,在指尖转了转。 然后,他抬起眼,扫过那群义愤填膺的专家,最后,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身上。 他笑了。 “一群连中毒和生病都分不清的废物,嗓门倒是不小。” 他拿着针,晃晃悠悠地走向病床。 史密斯几个人立刻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像几只护食的老母鸡。 “你不能过去!” “我们绝不允许你用你那套可笑的巫术,去伤害一位英雄!” 顾辰停下脚步。 他没看那几个拦路的专家,而是看着他们身后的秦老。 “秦老。”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 “人,我是肯定要救的。” “但现在,有几只苍蝇在我面前嗡嗡叫,很烦。” “你是让他们自己滚,还是我帮他们滚?” 嚣张。 极致的嚣张。 当着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专家,当着这位身份尊崇的秦老的面,他把这群人,比作了苍蝇。 史密斯的脸,已经气到发紫,他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老看着顾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对着门口的警卫,摆了摆手。 “清场。” 两个字,落地有声。 史密斯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老!你!” 那两个警卫已经动了,他们走到史密斯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却不带任何感情。 “史密斯先生,请吧。” “我不走!我绝不离开!我要亲眼看着这个骗子怎么把人治死!”史密斯歇斯底里地喊道。 秦老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走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史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了一眼秦老,又看了一眼顾辰,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最终,他还是带着那群专家,一步三回头地被“请”出了病房。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顾辰,秦老,和床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老人。 顾辰走到床边,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几乎快要拉平的直线,摇了摇头。 他俯下身,凑到老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老爷子,别装了。” “再装下去,我可真让人给你把那双臭袜子拿来了。” 话音刚落。 病床上,那个被全世界顶尖专家判定即将脑死亡的老人,蜷在床单下的手指,猛地抽动了一下。 第一卷 第49章 大蒜敷脚心,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 疗养院的病房里,秦老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病床。 床单下,那根蜷缩的手指,刚才确实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漏了半拍。 顾辰却像是没看见,他慢悠悠地直起身,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他转身,从桌上那个破旧的牛皮针包里,捏起一根最长的银针。 针身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装死是吧。” 顾辰嘴里嘀咕了一句,手腕一抖。 银针化作一道残影。 “噗” 一声轻响。 那根长针,已经稳稳地刺入了病床上老者眉心正中的位置。 鬼门十三针,第一针,鬼宫。 封存魂魄,吊住最后一口生气。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行云流水。 秦老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根针就已经扎在了那里。 他再去看旁边的生命监护仪。 那条原本已经快要拉成直线,代表心跳的绿色波纹,竟然奇迹般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但它跳了! 秦老身子一震,抓着龙头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在这时。 幼儿园医务室里。 姜若雪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大蒜……臭袜子…… 她感觉自己的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医学观,正在被人用一双四十码的鞋底,反复践踏。 “疯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姜医生!你清醒一点!” 那个年轻的急救医生,指着姜若雪手里的手机,几乎是在咆哮。 “我们应该立刻把孩子送去医院!不是在这里搞什么偏方!” 壮壮的妈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不管什么医学,不管什么科学,她只听到了顾辰的声音,听到了那一句“催吐排毒”。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着姜若雪的袖子。 “医生!神医!我儿子还有救是不是!你快说啊!” 姜若雪深吸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叫嚣的年轻医生,眼神冷了下来。 “闭嘴。”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冲出了医务室,直奔学校食堂。 几分钟后,她拿着几头大蒜,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没有蒜臼,她直接把蒜瓣放在地上,抄起旁边一个不锈钢水杯,用杯底一下下地猛砸。 “砰!” “砰!” “砰!” 蒜汁四溅。 刺鼻辛辣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医务室。 那个年轻医生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京城。 顾辰完全无视了秦老那震惊的眼神,他又掏出了手机,拨了回去。 “老婆,蒜拿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姜若雪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砰砰”的闷响。 “拿到了!正在砸!” “不用太碎,出汁就行。” 顾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继续指挥。 “等会儿,把这些蒜泥,敷在那个孩子脚底的涌泉穴。” “就是脚心最凹进去的那个坑。” “然后,找只袜子,把他包起来。” 隔着一扇门,在外面走廊上没走的史密斯教授,竖着耳朵听到了这几句话。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冲到病房门口,对着里面一脸凝重的秦老喊道。 “秦老!你听到了吗!大蒜!袜子!大蒜!袜子!” “他这是在做什么?腌制华夏的熏肉吗?这简直是个笑话!这是医学界的耻辱!” 秦老没有理他。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台监护仪上。 那条绿色的线,在顾辰那一针之后,虽然依旧微弱,但始终没有再掉下去。 它稳住了。 “然后呢?”姜若雪问,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她已经把砸好的蒜泥捧在了手心。 “然后等着。”顾辰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袜子呢?”姜若雪犹豫着问出了那个让她羞耻的问题。 “哦,忘了。” 顾辰一拍脑袋,好像才想起来。 “袜子不用了,毒已经催出来大半,光用蒜泥就够了。” “……” 姜若雪感觉自己胸口一堵。 她顶着所有人看神经病的目光,砸了半天大蒜,结果现在告诉她,最关键的那个道具,用不着了? 她强压下把手里的蒜泥糊回顾辰脸上的冲动,咬着牙,走到病床边。 “你让开!” 她一把推开那个碍手碍脚的年轻医生,蹲下身,脱掉了壮壮脚上的小鞋子。 那个年轻医生还想说什么。 姜若雪猛地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 “我老公说了,谁敢拦我,就让我扇他。” “你要不要试试?” 年轻医生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姜若雪不再看他,她捧着那堆黏糊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蒜泥,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壮壮冰凉的小脚心上。 然后,她脱下自己脚上的一只袜子,把孩子的脚整个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紧张地抬起头,看着病床上的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那个孩子身上。 一秒。 两秒。 十秒。 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年轻医生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指着姜若雪,声音又尖又利。 “你看!我就说没用吧!你们这是在谋杀!” “孩子的体温在下降!他快要休克了!” 壮壮的妈妈闻言,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身体一软,又要瘫下去。 姜若雪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死死盯着壮壮苍白的小脸,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从壮壮的嘴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哭声震天响,手脚并用地在床上扑腾起来。 那哭声,中气十足,哪有半点要休克的样子。 整个医务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个年轻的急救医生,指着壮壮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行了。” 手机里,传来顾辰懒洋洋的声音。 “能哭就行,死不了了。” “剩下的,交给他们送医院做个检查吧。” “高端的商战,往往就是采用这么朴素的方式。” 说完,也不等姜若雪回话,顾辰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病房里依旧双眼紧闭的秦老,扯了扯嘴角。 “秦老,戏看完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人,我也给你救了一个。” “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我的诊金了?” 第一卷 第50章 见证奇迹,两边一起爆 疗养院的病房里,顾辰把手机揣回兜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晃了晃脖子,看向病床边那个还站着的中山装老者。 “秦老,戏看完了?” 他扯了扯嘴角 “人我也给你救了一个” “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我的诊金了?” 秦老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生命监护仪上那条虽然微弱,却稳住没再往下跌的绿线。 他喉结滚了滚,抓着龙头拐杖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顾辰见他不说话,眉毛一挑。 “怎么,堂堂秦老准备赖账?”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尤其讨厌别人欠我东西。” 秦老终于把目光从仪器上移开,落回顾辰那张年轻却看不透的脸上。 他声音干涩: “你……想要什么?” 顾辰笑了,没立刻回答,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慌。 与此同时。 幼儿园医务室里,空气透着寒意。 姜若雪刚刚把那团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蒜泥,用自己的袜子包在了壮壮冰凉的小脚心上。 那个年轻的急救医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荒唐!简直是荒唐!” 他指着病床上毫无反应的孩子,声音尖利。 “你们看!孩子的体温在持续下降!他快要休克了!嘴唇都发绀了!” 壮壮的妈妈听到“休克”两个字,刚站起来的身体一软,又哭倒在地上。 姜若雪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的手脚冰凉,死死盯着壮壮毫无血色的小脸。 难道……真的错了? 顾辰那个混蛋,真的只是在电话那头,拿人命开玩笑? 年轻医生不再废话,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抓起担架的推杆。 “我受不了了!我现在就宣布,由我接管病人!” “立刻送往医院!谁再敢阻拦,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报警!” 他吼着,伸手就要去把病床上的孩子抱到担架上。 姜若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那个医生的手即将碰到壮壮身体的瞬间。 病床上的壮壮,猛地弓起了背,像一只被扔到岸上的虾。 他僵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 “哇——” 一大口黑色、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 整个医务室,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笼罩。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个年轻医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在那滩黑色的污秽物里。 一条白色、肉乎乎的东西正在疯狂扭动挣扎。 那东西约有小指长短,身体一节一节,像蛆,却又比蛆更肥硕,更狰狞。 “虫……虫子!”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随着那条虫子被吐出来,病床上剧烈抽搐的壮壮,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软下来。 他紧绷的四肢放松了。 发紫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呜……妈妈……” 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啼哭,从他嘴里传了出来。 那哭声,不再是濒死的抽噎,而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找妈妈。 医务室里安安静静的 姜若雪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条还在蠕动的白色肉虫,又看看床上已经睁开眼睛,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壮壮。 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 她捂住嘴,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秒。 京城,西山疗养院。 顾辰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对上了秦老那双探究的眼睛。 “我的诊金……” 他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史密斯教授带着一脸的愤怒和鄙夷冲了进来。 “我不能让你再胡闹下去了!病人的情况在恶化!你这是在谋杀!”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义愤填膺的外国专家。 顾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直接无视了这群咋咋呼呼的“权威”,转身走回病床边。 他抬起手。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中,对着病床上老者弓起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噗——” 病床上,那个心电图都快拉成直线的老人,猛地向前一倾,张嘴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淤血。 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那滩粘稠的黑血里,一条比壮壮那只更大,颜色更黑的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身体一僵,彻底不动了。 “滴……滴……滴……” 旁边那台之前还乱成一团,不断发出刺耳警报的生命监护仪,屏幕上的曲线瞬间变得平稳而有力。 那规律的,代表着生命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清晰得像战鼓。 病床上,老人那张灰败如死灰的脸,奇迹般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靠在床头,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 房间里鸦雀无声。 史密斯张着嘴,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惊恐,模样有些滑稽,他指着地上那滩黑血里的虫子,又指指顾辰,喉咙里“咯咯”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老抓着拐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那条黑色的死虫,又看看床上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老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激动。 顾辰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拍过老人后背的手指。 擦完,他把纸团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才转过身,看向已经石化了的史密斯教授。 “这就叫,同频共振,隔空打牛。” 顾辰扯了扯嘴角,满是嘲讽。 “学着点,老外。” 史密斯像是被这句话抽了一耳光,身体猛地一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顾辰不再理他,他把目光重新投向秦老。 脸上的那点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得掉渣的平静。 “人,活了。” “我爷爷的卷宗,是不是该给我了?” 秦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地上那条黑色的虫子,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震惊,激动,后怕,还有一丝……更深沉的凝重。 他抬起头,看着顾辰,声音沙哑得厉害。 “卷宗,随时可以给你。” “但现在的问题是……” 秦老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绝密。 “你从他身体里逼出来的这个东西……” “在京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第一卷 第51章 大佬折服,这年轻人不讲武德 秦老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绝密。 “你从他身体里逼出来的这个东西……” “在京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话音落下,疗养院的病房里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 那条被顾辰拍出来的黑色肉虫,就那么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标本。 之前还义愤填膺的史密斯教授,此刻张着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看地上的死虫,又看看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连气都喘不匀。 医学奇迹? 不,这他妈是神迹。 秦老抓着龙头拐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已经恢复了均匀呼吸,面色甚至泛起一层红晕的老战友,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上了水汽。 “老伙计……你……”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老人的手,却又怕惊扰了什么,手停在半空,微微发抖。 在场那群之前还高高在上的国内外泰斗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头发花白的国内老专家,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前挪了一小步。 他对着顾辰,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顾先生,敢问,这……这是何种原理?这种隔空取物的手段,恕我们孤陋寡闻……” 顾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像是没听到那个老专家的话。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常识。” 老专家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常识? 这要是常识,他们这群站在全世界医学金字塔尖的人,算什么?文盲吗? 顾辰没再理会这群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权威”,他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电话接通,他脸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瞬间融化,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老婆。” 这声“老婆”,叫得自然又亲昵。 疗养院里这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刚那个杀伐果断,视他们如蝼蚁的年轻人,和现在这个语气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干得漂亮。” 顾辰靠在墙上,嘴角翘了翘。 “回头给你颁个‘最佳助手奖’。” 电话那头,姜若雪刚把哭得稀里哗啦的壮壮妈妈安抚好,听到这句话,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热。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顾辰就又说了一句“先挂了”,然后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他收起手机,那点难得的温柔也随之消失。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 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连呼吸都放轻了。 最后,顾辰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身上。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助理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白大褂,从顾辰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顾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顾辰看着他,没说话,就那么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嗒。” “嗒。” “嗒。” 每一步的声响,都敲在年轻助理医生的心上。 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顾辰要做什么。 顾辰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两人身高差不多,顾辰就那么平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年轻助理医生嘴唇哆嗦着,手脚冰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顾……顾先生……您……您有什么吩咐?” 顾辰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 “蛊虫,是你下的吧?”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开。 那个年轻助理医生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惨白得像一张纸。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声音尖利,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蛊虫!” 秦老那双刚有些湿润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那个助理医生。 顾辰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助理医生面前晃了晃。 “别装了。” “你这点道行,在我面前,跟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顾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寒的穿透力。 “母虫在老人体内,子虫在幼儿园那个孩子身上。” “母子连心,只要子虫发作,母虫就会有感应,变得极度狂躁,加速吞噬宿主的生机。” “这样一来,不管我在不在京城,都必输无疑。” 顾辰顿了顿,看着对方已经开始剧烈颤抖的身体,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如果我没来,老爷子不出半小时就会被母虫啃光内脏,神仙难救。” “如果我来了,京城这边正焦头烂额,幼儿园那边突然出事,一个孩子因为神经毒素命悬一线。” “你想玩调虎离山?” 顾辰向前凑了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惜啊。” “我这个人,不讲武德。” “我两只手,都能抓老虎。”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助理医生。 年轻助理医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完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每一个细节,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拿下。” 秦老的声音,冷得像冰。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把瘫软如泥的年轻助理医生从地上架了起来。 “不!不是我!秦老!你相信我!是他!是他血口喷人!” 助理医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凄厉。 顾辰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他转身看向秦老。 “秦老,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爷爷的卷宗了吧?”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秦老看着地上那滩碍眼的污渍,又看看被架着拖出去,还在疯狂叫喊的助理医生,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和骚臭味都压下去。 然后,他看着顾辰,一字一句地开口。 “卷宗,是国家的绝密档案。” “但今天,我破例。” 秦老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刻会意,他拿出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 不到五分钟,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用牛皮纸密封,盖着红色火漆印的档案袋。 他走到秦老面前,将档案袋恭敬地递上。 秦老接过档案袋,转身,郑重地递向顾辰。 “顾先生,你要的东西。” 顾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皮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几个大字: 【顾秉仁意外死亡事件调查卷宗】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爷爷的名字。 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得他指尖发麻。 顾辰捏着档案袋,没有立刻打开。 他抬起头,看向秦老,又问了一句。 “这个下蛊的,背后是谁?” 第一卷 第52章 揪出内鬼,京城水太深 秦老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绝密。 “你从他身体里逼出来的这个东西……” “在京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话音落下,病房里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 顾辰捏着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看向秦老,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哦?” 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秦老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看向瘫软在地的年轻助理医生,眼神冷厉。 “拖下去。” 秦老声音不高,却透着刺骨寒意。 两个警卫立刻上前,架起还在哆嗦的助理医生。 “不!秦老!不是我!是他陷害我!” 助理医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挣扎,裤子上的湿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顾辰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他慢悠悠地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用手指弹了弹档案袋上的灰尘。 “陷害?”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是不是觉得,让人在幼儿园给那个叫壮壮的孩子下子蛊,做得天衣无缝?” 助理医生的挣扎,瞬间停了。 他猛地抬头,怔怔看着顾辰的背影,满眼惊骇。 顾辰没回头,继续说道。 “子虫发作,母虫感应,加速吞噬宿主生机。” “我在,老爷子死。” “我不在,老爷子也死。” “好一招调虎离山,不,应该叫围魏救赵。”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换一位国士的命。” 顾辰顿了顿转过身,脸上带着嘲讽。 “你觉得,你这智商,配得上让我陷害?” “噗——” 那个年轻助理医生,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脑袋一歪,直接吓晕了过去。 两个警卫面无表情地把他拖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那群之前还站在医学金字塔尖的专家们,此刻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上的壁纸。 特别是那个史密斯教授,他看着地上那摊黑血和死虫,又看看监护仪上平稳的心跳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道歉或者请教。 可他看着顾辰那张年轻却冷漠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他们。 在人家眼里,他们这群所谓的“权威”,可能真的跟苍蝇没什么区别。 “咳……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 病床上,那位之前还气若游丝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是濒死前的浑浊,而是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锐利。 秦老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老龙!你……你醒了!” 那位被称作龙老的老人,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站在窗边的顾辰身上。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秦老赶紧上前扶住他。 “顾家的小子?” 龙老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 顾辰没应声,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 意思很明显。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龙老看懂了,他靠在床头,喘了两口气,然后笑了。 “好,很好。” “顾秉仁那个老家伙,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看着顾辰,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几分感慨。 “小子,你救了我的命,也等于救了华夏半导体十年。” “说吧,想要什么?” 龙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官衔,财富,地位,只要我龙啸天拿得出来,你随便开口。” 秦老也在一旁点头,补充道。 “龙老的人情,在京城,就是一道免死金牌。” 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顾辰,眼神里全是羡慕和嫉妒。 一步登天。 这就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只要他点点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能拥有常人奋斗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一切。 顾辰却笑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动作随意。 “我的诊金,我已经拿到了。”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龙老和秦老。 “至于人情……” “我顾辰,不习惯欠别人,更不习惯别人欠我。” “两清了。”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走。 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留恋。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傻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免死金牌,泼天的富贵,就这么……被他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 疯了吧! “站住!” 龙老开口叫住了他。 顾辰停下脚步,没回头。 “小子,你很像你爷爷。” 龙老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一样的狂,一样的傲,也一样的……蠢。” 顾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龙老像是没看见,他自顾自地说道。 “你以为,你拿到这份卷宗,就能知道全部真相了?” 顾辰转过身,终于正眼看向病床上的老人。 龙老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年,你爷爷进京,也是为了救人。” “那个人,也中了和你一样的蛊。” “只不过,他没我这么好运,能等到你。” 顾辰的心,猛地一沉。 龙老继续说道。 “你爷爷,在救人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他拼尽全力,只逼出了半条蛊虫,自己也力竭而亡。” “官方为了稳定局面,将事件定性为‘意外车祸’。” 龙老的话音落在顾辰心上,沉得发闷。 “那份卷宗里,记录的,只是官方想让世人看到的‘真相’。” 顾辰捏着档案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处传来“咯咯”的轻响。 他死死盯着龙老。 “所以,我爷爷,不是死于车祸。” “他是……被杀的。” 龙老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看着顾辰,眼神深邃。 “小子,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那东西,不是你一个中医能对付的。” “你爷爷当年都折在了这里,你……” 龙老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辰却笑了。 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只是笑得有些渗人。 “那又如何?” 他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烧。 “我爷爷没走完的路,我替他走。” “他没杀干净的东西,我替他杀。” “我不管这水有多深,也不管里面藏着什么王八蛋。” 顾辰举起手里的档案袋,声音不大,却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 “我只知道,欠了我们顾家的,必须用命来还。”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秦老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龙老靠在床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备车。” 秦老一愣。 “老龙,你刚醒……” “去顾家。” 龙老的眼神,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龙啸天欠的人情,可以不还。” “但我兄弟的孙子,不能就这么白白去送死。” 第一卷 第53章 卷宗到手,原来是只大老虎 京城到南城的航班头等舱里,空气干燥。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声音甜美。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我们有现磨的蓝山咖啡。” 顾辰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腿上那个用牛皮纸密封的档案袋上。 他头也没抬: “不用。” 空姐有些尴尬地愣了一下,仍保持着职业微笑: “那……需要毛毯吗?” 顾辰终于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毫无温度,空姐不敢多言,识趣地推着餐车走了。 整个机舱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飞机引擎规律的轰鸣。 顾辰伸出手指,指尖在那枚暗红色火漆印上轻轻摩挲。 那是国家最高保密等级的印章。 他没用什么巧劲,两根手指捏住档案袋的封口,用力一撕。 刺啦—— 火漆印连带着牛皮纸,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 他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最上面的一份,是官方的结案报告。 【2024年7月12日,京城西三环,一辆重型卡车失控,与一辆红旗轿车发生严重碰撞……肇事司机王某,血液酒精含量超标,负全部责任,当场死亡……】 顾辰看着这份十年前就看过的报告,嘴角带着嘲讽。 他把这份报告随手扔在一边,就像扔一张废纸。 他继续往下翻。 后面,才是秦老他们重新调查过的,真正的绝密内容。 一份财务流向调查报告。 那个死掉的卡车司机王某,在他出事前三天,他远在乡下,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的老母亲,银行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五百万的巨款。 汇款方,是一个开曼群岛的离岸空壳公司。 “一条人命,五百万。” 顾辰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爷爷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值这么点钱。” 顺着这个离岸公司的线索往下查,是一张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这些钱,像一群受惊的鱼,在几十个遍布全球的皮包公司账户里飞快地穿梭,试图洗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痕迹。 但秦老的人,显然不是吃素的。 他们硬生生从这团乱麻里,揪出了一根主线。 所有的资金,无论怎么绕,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庞大的跨国投资集团。 报告的最后,附了一张手写的便签。 字迹苍劲有力,应该是秦老身边那个中年男人的手笔。 【该投资集团旗下所有产业,账目干净,背景无可挑剔。但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一个奇怪的共性,在数个核心子公司的内部文件中,反复出现同一个名字。】 便签的末尾,用红笔,重重地写了三个字。 【天医门】 顾辰的手指,在这三个字上,轻轻划过。 天医门。 这名字听上去,古老,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他继续翻阅。 后面是这个庞大投资集团的组织架构图。 密密麻麻的公司名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生物制药,矿产能源,高新科技,甚至还有娱乐传媒。 这是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 顾辰的目光,在架构图的最底层,那些数不清的孙公司里快速扫过。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他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曼殊资本】 顾辰瞳孔猛地一缩。 苏曼绮那张高傲又故作镇定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 一个苏曼绮,一个曼殊资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和能量,敢碰“护心一号”那种用活人试药的邪门玩意儿。 现在,他懂了。 “原来不是狼,是狗啊。” 顾辰靠在座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条替主人咬人的狗。” 他把架构图翻过去,档案袋里,只剩下最后一样东西。 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小片被烧得焦黑卷曲的纸片。 纸片很小,看材质,像是什么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上面大部分的字迹,都已经被火烧得无法辨别。 只有角落里,还顽强地保留着几个用钢笔写下的,几乎快要连成一团的字。 是爷爷的笔迹。 顾辰死死盯着那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以身……饲蛊……逆天……】 【……天理……不容……】 轰! 这几个残缺不全的字,瞬间拨开顾辰心头迷雾。 龙老说的话,疗养院里那条黑色的蛊虫,幼儿园里壮壮吐出来的子蛊,苏曼绮那个见效快死得也快的“护心一号”……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爷爷发现了这个“天医门”的秘密。 他们用活人当药引,用蛊虫炼制那些所谓的“神药”。 他们想拉爷爷入伙。 爷爷不肯,还想把他们的勾当,公之于众。 所以,他们杀了爷爷。 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让一位国医圣手,死得不明不白。 顾辰缓缓地,将那张烧焦的纸片,连同证物袋,重新放回了档案袋里。 他把所有的文件,一张张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回去。 最后,他把那份伪造的官方报告,也捡了回来,盖在了最上面。 他做完这一切,身体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机舱里很安静。 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平静之下翻涌着怒火。 十年。 整整十年。 他背着“克死爷爷”的骂名,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 他恨过,怨过,堕落过。 他以为,那是命运。 现在他才知道。 那不是命运,那是一场谋杀。 是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把他,把顾家,拖进了深渊。 天医门…… 顾辰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睁开眼,看向舷窗外。 飞机正在下降,南城的轮廓在云层下若隐若现。 “想钓出水里的大老虎,总得先拿几条蹦跶的虾米开刀。” 他拿出手机,开机。 信号刚连上,手机就“嗡”地振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是杜卫东发的。 【顾先生,出大事了!苏曼绮不知道被谁给保释出去了!就在刚才,康源的股票又开始被人恶意砸盘,比上次还凶!我们快顶不住了!】 顾辰看着那几行字,脸上缓缓浮出冷笑。 来得正好。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两个字。 【等着。】 第一卷 第54章 老婆,我回来了,求表扬 南城机场,出口人潮涌动。 顾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那个装了顾家十年沉冤的牛皮纸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接机的人群,神色淡漠。 忽然,他脚步一顿。 人群的角落,姜若雪正低头看着手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掩不住那股清冷的气质。 她身旁,扎着两个小揪揪的顾念念正踮着脚,使劲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小脸上写满了焦急。 “爸爸!” 顾念念最先发现了他,清脆的喊声穿透了机场的嘈杂。 小丫头松开姜若雪的手,迈着小短腿朝他冲了过来。 顾辰神色瞬间柔和下来,蹲下身张开双臂。 “超人爸爸!” 顾念念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小奶音里全是委屈和思念。 顾辰把她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他抱着女儿,看向慢步走过来的姜若雪。 姜若雪收起手机,目光有些躲闪,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怎么,来接老公不积极,怕我半路跑了?”顾辰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痞气。 “念念非要来。”姜若雪嘴硬,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 顾辰用空着的那只手臂,突然一伸,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周围人来人往,姜若雪身体一僵,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伸手想推开他。 “别动。” 顾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笑意:“这次远程手术,配合得不错。” “回去给你发奖状。” 姜若雪又羞又气,这家伙,在外面也这么不正经。 她用力挣开,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把女儿抢了过来。 “谁稀罕你的奖状!” 她抱着念念,转身就走,步子迈得飞快,像在逃跑。 顾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笑了笑,拎着档案袋跟了上去。 阿尔法罗密欧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里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 顾念念叽叽喳喳地讲着幼儿园的趣事,姜若雪偶尔应和两句,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通过后视镜,落在他脸上。 顾辰靠在后座,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牛皮纸袋上敲击着。 天医门,苏曼绮,蛊虫…… 这些东西像一团乱麻,但他已经找到了线头。 车子快开到养生馆所在的老街时,速度慢了下来。 前面堵住了。 “怎么回事?”姜若雪探头往前看,发现整条街都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顾辰睁开眼,眉头微皱。 他把车停在街口,推门下去。 眼前的一幕,让姜若雪和车里的念念都张大了嘴巴。 原本那家小小的“顾氏养生馆”,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打通了整条街铺面,挂着一个巨大牌匾的崭新医馆。 乌木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顾氏医馆。 医馆门口,更是堆满了各种礼物和花篮,红色的锦旗挂得到处都是,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在世华佗”之类的字眼,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排场,比我开业还热闹。”顾辰摸了摸下巴。 最扎眼的,是医馆正门口。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丝绸衬衫的中年男人,正笔直地跪在地上。 他光着膀子,背上用麻绳捆着一捆带刺的荆条,脑袋深深地磕在青石板上。 周围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鸿园地产的雷老虎吗?” “南城地王啊!他怎么跪在这里?玩行为艺术?” “还负荆请罪?这是什么复古桥段,爷的青春回来了!” 姜若雪抱着念念下了车,看到这一幕,彻底愣住了。 跪着的那个男人,她有印象。 就是那天在幼儿园医务室,指着她鼻子骂,说她是骗子的壮壮爸爸。 孙立人和李建国正在门口焦头烂额地维持秩序,看见顾辰,像是看到了救星。 “顾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李建国一脸激动地跑过来。 孙立人苦笑着指了指门口:“这位雷总,从今天一大早就在这跪着,说不见到您,他就不起来。” 跪在地上的雷老虎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顾辰,像是看到了亲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二话不说,对着地面“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顾神医!” 他声音洪亮,带着哭腔,传遍了整条街。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我老婆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和您夫人!” “我儿子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我之前还把您当骗子,我就是个畜生!” “求顾神医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这番声泪俱下的忏悔,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刚下飞机的顾辰身上。 姜若雪抱着女儿,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那天在医务室里,自己被所有人质疑,孤立无援。 而现在,这个当初最嚣张的男人,却用最卑微的姿态,跪在地上,向她的丈夫忏悔。 顾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雷老虎,又看了看门口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从雷老虎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到医馆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姜若雪母女。 “看什么呢,回家了。”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门口跪个人,挡财路。” 说完,他指着礼物堆里一个半人高的奥特曼模型,对女儿喊道。 “念念,那个喜欢吗?” “爸爸给你搬进去当门神。” 顾辰说完,不再理会身后跪着的南城地王,也不理会周围无数惊愕的目光,推开医馆大门,走了进去。 雷老虎还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僵在原地,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 第一卷 第55章 表扬我,现在,马上 顾辰推开医馆的雕花木门,一股混杂着药香和新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看都没看身后跪着的雷老虎,径直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顿了一下。 原本那间小破铺子,现在被打通了,左右两边的店铺全成了医馆的一部分。 整个空间豁然开朗,足足有几百个平方。 一排排崭新的乌木药柜靠墙而立,上面贴着工整的药名标签。 正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梨花木诊桌,桌上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顾先生,您回来了!” 孙立人和李建国从里面迎了出来,两人脸上都是激动。 “杜总派人连夜赶工,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孙立人指着这焕然一新的医馆,语气里满是赞叹。 顾辰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个牛皮纸档案袋轻轻放在了诊桌上。 那动作轻缓,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绕着诊桌走了一圈,手指划过光滑桌面,然后走到药柜前随手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是分拣好的当归,香气浓郁。 “外面那个,还在跪着?”顾辰头也不回地问。 李建国连忙点头:“是,从天亮跪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说是您不发话,他就不起来。” “哦。” 顾辰应了一声,关上抽屉。 “让他跪着吧。” 说完,他竟然真的就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一本孙立人刚抄录的医案,慢悠悠地翻看了起来。 门外,人越聚越多。 姜若雪抱着念念,站在人群外围,眉头紧锁。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么把人晾在外面,几十上百双眼睛看着,这比打一顿还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跪在地上的雷老虎汗如雨下,背上的荆条扎进肉里,火辣辣地疼。 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顾神医,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别说跪半天,就是跪三天三夜,只要能求得原谅,他也认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都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 “这顾神医架子也太大了吧,南城地王都跪成这样了。” “你懂个屁,这叫杀鸡儆猴,立威呢!” 姜若雪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七上八下。 她看了看怀里已经有些犯困的女儿,又看了看医馆里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咬了咬牙,抱着念念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门口,顾辰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放下了手里的医案,站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迈步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顾辰走到雷老虎面前,停下。 雷老虎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满眼都是哀求和恐惧。 “顾神医……” 顾辰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落在他身旁放着的几个黑色手提箱上。 他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箱子。 箱子没锁好,盖子“啪”地一下弹开了,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靠,这是来请罪还是来上供啊?” “雷老虎这次是真下血本了。” 雷老虎看到顾辰的动作,心里一喜,以为有门,赶紧磕头。 “顾神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救了我儿子的命,这点东西算什么,您要是还不解气,我……” “钱我不缺。” 顾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他环视了一圈这间扩建后的医馆,然后指了指医馆隔壁那栋三层高的独立小楼。 那栋楼也是老建筑,之前是个倒闭的茶馆,一直空着。 “我这医馆,还是太小了。” 顾辰看着雷老虎,似笑非笑。 “那栋楼,我要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顾辰这句话给震住了。 不要金条,要一栋楼? 这是什么操作? 雷老虎也愣住了,他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隔壁那栋楼,位置绝佳,虽然破旧,但市值至少大几千万。 顾辰这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顾辰挑了挑眉,“送不起?” 雷老虎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送得起!送得起!别说一栋楼,您就是要这条街,我也给您弄来!”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荆条,掏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 “喂!小王!马上,立刻!把顾氏医馆旁边那栋旧茶楼给我买下来!不管花多少钱!半小时内,我要看到房产证!” 雷老虎对着电话一通咆哮,那股子地王的霸气又回来了,只不过,现在全是用来讨好顾辰的。 打完电话,他“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态度比刚才还要恭敬。 “顾神医,您看……” 顾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随手扔到他面前。 “你儿子体内余毒未清,按这个方子,一日三次,连服半月,可保无虞。” 雷老虎如获至宝,双手颤抖地捡起那张药方,对着顾辰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谢顾神医!谢顾神医!” 顾辰不再理他,转身走向姜若雪。 “搞定。”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然后看向姜若雪,脸上带着求表扬的笑容。 “老婆,我回来了,表现还行吧?” 姜若雪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家伙,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霸道,嚣张,还有点……让人心安。 她没说话,只是抱着女儿,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顾辰笑了笑,跟了上去,顺手把医馆门口那个半人高的奥特曼模型扛在了肩上。 “念念,回家,爸爸给你装门神!” 回到家,顾辰把念念和奥特曼都安顿好,姜若雪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他走进书房,关上门。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将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放在书桌上,再次打开。 【天医门】。 【以身饲蛊】。 那几个字刺眼得很,烙在他心上。 苏曼绮,曼殊资本,原来只是这条大鱼身上的一片鳞。 他正出神,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是杜卫东发来的短信。 【顾先生,出大事了!苏曼绮不知道被谁给保释出去了!就在刚才,康源的股票又开始被人恶意砸盘,比上次还凶!我们快顶不住了!】 顾辰看着那几行字,眼睛微微眯起。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两个字。 【等着。】 然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哟,顾神医,怎么有空找我这个黑客啊?” “老鹰,”顾辰声音很冷,“帮我查个人。” 第一卷 第56章 天医门现身,给你下封战书 书房里,顾辰挂断了和老鹰的通话。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苏曼绮被保释,康源的股票被狙击。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回南城的几个小时之内,太快了,也太巧了。 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来了。 而且,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 顾辰脸色发冷。 他拿起手机,给杜卫东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杜卫东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惊慌。 “顾先生!您看到消息了?我们快顶不住了,对方的资金量太恐怖了,像个无底洞!” 顾辰靠在椅背上,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慌什么。” “股价跌了多少?” 杜卫东在那头快速报出数字:“已经跌停了!三十多个亿的市值,半天就蒸发了!” “哦。” 顾辰淡淡应了一声。 “那不还有得跌吗?” 电话那头的杜卫东,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辰没理会他的崩溃,继续说。 “让你准备的现金,还在吧?” “在……在的。” “那就行了。” 顾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眸色沉沉。 想用钱砸死我? 行啊。 就看你们的钱,够不够我胃口了。 …… 几天后。 扩建后的顾氏医馆,已经彻底变了样。 原本拥挤的老街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医馆门口的青石板路每天都被李建国擦得能反光。 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但都被孙立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挂号,排队,看诊,抓药。 一切都按照顾辰定下的规矩来。 这天上午,顾辰难得坐在诊桌后,手指间夹着一枚银针,百无聊赖地转着。 医馆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动药材的声音。 忽然,一个穿着灰色对襟长衫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身形瘦高,脸色阴沉,眼神阴鸷地扫视着整个医馆。 正在角落里指挥人搬运药材的李建国眉头一皱,提着扫帚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看病请去那边挂号。” 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诊桌后的顾辰走去。 李建国被他无视,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拦住他,却被孙立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孙立人摇了摇头。 来者不善。 中年男人走到诊桌前,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辰,声音沙哑。 “你就是顾辰?” 顾辰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间的银针转得飞快,留下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挂号,排队。” 中年男人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黑色的信封,“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信封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古怪的图腾。 “天医门,外门执事,陈默。” 中年男人报上名号,下巴微微抬起。 “奉门主之命,给你送封战书。” “天医门?” 顾辰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终于抬起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黑色信封,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神情倨傲的男人。 “没听过。” 他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拈起那封信,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什么年代了,还搞送信这套。” “你们门主没有微信吗?” 陈默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顾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打开它。” 顾辰挑了挑眉,真的就把信封撕开了。 他从里面倒出来的,不是信纸。 而是一枚通体乌黑的毒针。 针尾处,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 “哟,海贼王的手办?” 顾辰捏着那根毒针,拿到眼前看了看。 “做工挺别致啊,在哪买的,给个链接?”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下战书的,是来讲相声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顾辰,战书的内容,就在这根针上。” “我们门主说了,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最后八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杀意。 医馆里鸦雀无声。 那些排队等候的病人,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哦,决生死啊。” 顾辰点了点头,然后当着陈默的面,两根手指轻轻一搓。 咔嚓。 那根由特殊金属打造,足以洞穿钢板的毒针,应声而断。 两截断针,被他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行了,我知道了。” 顾辰拍了拍手,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 “你可以回去了。” 陈默彻底懵了。 这就完了? 他想象过无数种顾辰的反应,惊恐,愤怒,凝重……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就像一个成年人,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你!”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天医门!” 顾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 “现在是法治社会,讲究和谐共存。” “还打打杀杀的,你们天医门是不是没通网?” 他放下茶杯,看着陈默,像在看一个智障。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门主,想比试可以,想决生死也行。” “让他自己来我这挂个号,特需专家号,五百万一次。” “要是错过了号,那就不好意思了,过号不候。” “噗——” 旁边一个正在看热闹的病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默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他出道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竖子!找死!” 陈默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 他身影一晃,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风,直取顾辰的喉咙。 这一爪,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在场的病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孙立人也是脸色大变,刚想出声提醒。 可就在陈默的爪子即将碰到顾辰的前一秒。 一道黑影,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横扫了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陈默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他捂着脸,半天没爬起来。 等他抬起头时,左边脸上已经多了一道清晰的红色印记,鼻血长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李建国。 这位前市中心医院的代理院长,此刻正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高高举着他的宝贝扫帚。 他神色严肃。 “医馆重地!禁止斗殴!” 李建国中气十足地吼道。 “你是什么人?有没有素质?还想动手打我们顾先生?” “我告诉你,今天我李建国当值,你休想在这里撒野!” 说完,他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扫帚,看向顾辰,眼神里写满了“求表扬”。 顾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李院长,表现不错。” “下个月,给你加两个鸡腿。” 李建国顿时挺起了胸膛,感觉自己的人生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地上的陈默,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看看一脸得意的李建国,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顾辰,气血攻心,差点又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堂堂天医门外门执事,竟然被一个扫地的老头,用扫帚给打了? 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好……很好!” 陈默擦了一把鼻血,眼神怨毒地盯着顾辰。 “顾辰,你等着!” “我们门主,会亲自来取你的狗命!” 说完,他不敢再停留,捂着脸,在众人哄笑声中,灰溜溜地跑了。 医馆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顾辰拿起桌上那张黑色的信封皮,翻来覆去看了看。 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把信封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第一卷 第57章 网络舆论战2.0,这次是捧杀 医馆里,陈默捂着脸跑了,留下一地鸡毛和满室哄笑。 顾辰却没笑。 他捏着那张黑色的兽皮信封,凑到鼻子前,又闻了一下。 一股极淡的异香钻进鼻腔。 不是药香,也不是什么香料。 “追魂香。” 顾辰把信封扔回桌上,自言自语。 这是他从爷爷那本残破的医经杂记里看到过的东西。 用七种毒虫和九种阴性草药炼制,本身无毒,但点燃后,其气味能附着在人身上七天七夜,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洗不掉。 方便追踪。 “挺复古的手段。” 顾辰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李院长。” “哎!顾先生,您吩咐!” 刚刚用扫帚立下大功的李建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腰杆挺得笔直。 顾辰指了指桌上那张黑色的兽皮信封。 “拿去,找个铁盆,在门口烧了。” “烧得越旺越好,让整条街的人都闻闻,咱们医馆用的是什么高级香薰。” 李建国一愣,随即明白了顾辰的意思。 这是要当众打天医门的脸。 “得嘞!您瞧好吧!” 李建国拿着信封,像拿着一道圣旨,兴冲冲地找铁盆去了。 很快,医馆门口就升起一股黑烟,伴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排队的病人和周围的商户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天医门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派人来捣乱。 康源药业的股票,在杜卫东不计成本的死守下,也勉强稳住了阵脚。 扩建后的顾氏医馆,在孙立人和李建国的打理下,也步入了正轨。 每天上午,孙立人坐诊,看些寻常病症。 顾辰则是一周只坐诊一天,而且只看挂了特需号的疑难杂症。 饶是如此,医馆的名气还是越来越大。 这天下午,顾辰没在医馆。 李建国擦完了地,正靠在门口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刷着手机短视频。 “哈哈,这帮沙雕网友,真是要笑死我……” 他正看得乐呵,手指一划,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个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顾辰那张脸的特写,上面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写着一行标题。 【震惊!华夏再出神医,癌症晚期患者竟被他看好!】 李建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点开视频。 里面是用各种照片和新闻片段剪辑而成的内容,配上慷慨激昂的音乐和AI配音。 “他,就是顾辰!一个凭一己之力,让西医权威汗颜,让失传绝学重现人间的天才!” “一针,可治面瘫!” “一碗药,能救垂死之人!” “据内部人士透露,已有数名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癌症患者,在顾氏医馆重获新生!”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话题标签。 #在世华佗顾神医# 李建国看得眼皮直跳。 他赶紧退出视频,去搜索那个话题。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整个网络,像是被人用钱砸开了闸,洪水滔天。 #在世华佗顾神医# #中医崛起,一人单挑整个西医体系# #神医顾辰,癌症克星#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上P得神乎其神的图片,铺天盖地。 下面全是清一色的评论。 “我二舅姥爷的胰腺癌晚期,医院说只能活三个月,去了顾氏医馆,现在都能下地打太极了!” “楼上说的是真的吗?我妈也是,求地址!多少钱都行!” “顾神医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那些西医专家都是骗钱的!” “我已经订了去南城的机票,我儿子的白血病,有救了!” 李建国的手,开始抖了。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前几天那个什么天医门的来下战书,顾先生根本没当回事。 现在这架势,比上次苏曼绮搞的全网黑还吓人。 捧杀! 这两个字,瞬间从李建国脑子里冒了出来。 “老孙!老孙!你快来看!” 李建国连鞋都跑掉了一只,光着一只脚冲进医馆后堂。 正在整理药材的孙立人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李建国把手机递过去,孙立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一向沉稳,此刻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神情。 “坏了。”孙立人沉声说,“这是要把顾先生架在火上烤啊!” 医者,不是神仙。 哪有包治百病的道理。 现在网上把顾辰吹成了能起死回生的活神仙,只要有一个病人他治不好,那之前所有的名声,都会在瞬间崩塌。 到时候,顾辰就不再是神医。 而是人人唾骂的神棍。 这招,比直接派人来打砸,要毒一百倍。 “那……那怎么办?”李建国彻底慌了神。 孙立人眉头紧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医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了出去。 只见医馆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和以往来求医的病人不一样。 他们一个个面色蜡黄,神情激动,甚至有的人直接就躺在担架上,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 一个中年妇女“噗通”一声跪在医馆门口,哭天抢地。 “求求顾神医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岁啊!骨癌晚期,医院已经不给治了!” “顾神医!我从东北来的!卖了房子来的!求您大发慈悲啊!”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顾神医!” 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往前拥挤,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保安根本拦不住。 场面,几乎要失控。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埃尔法保姆车艰难地从街口挤了进来。 姜若雪从车上冲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如同难民营一般的景象,脸色苍白。 她也是刚看到网上的新闻,心急如焚地就赶了过来。 “孙老!李院长!”姜若雪挤进人群,焦急地问,“顾辰呢?他人呢?他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李建国急得直跺脚:“顾先生他……他还没来啊!” 话音刚落。 人群后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找我?” 众人回头。 只见顾辰单手插兜,从埃尔法车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门口这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那些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看到一样。 “顾辰!” 姜若雪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你快看网上!有人在整你!你不能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了!” “我知道。” 顾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越过姜若雪,径直走向医馆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跪在地上的,躺在担架上的,都用一种混杂着希望和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仿佛他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神医!” “神医救命啊!” 顾辰停下脚步。 他没说话,只是环视了一圈。 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建国。 “李院长。” “在!顾先生您吩咐!” “去,搞个电子屏来,越大越好,就挂在咱们医馆门头上。” 李建国愣住了。 “电……电子屏?现在?” “现在。”顾辰点头。 “上面写什么?” 顾辰撇了撇嘴,吐出两行字。 “第一行:只治病,不修仙。” “第二行:只渡人,不渡鬼。” 全场瞬间静了。 所有人都被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搞蒙了。 姜若雪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顾辰没再解释,他推开医馆的门,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 一块巨大的电子屏,真的被挂在了“顾氏医馆”的牌匾下面。 红色的滚动字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只治病,不修仙。】 【只渡人,不渡鬼。】 这两行字,像两盆冷水,把门口所有狂热的病患家属都给浇懵了。 不修仙? 那网上说的治好癌症是真的假的? 不渡鬼?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是鬼吗? 人群的喧哗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和茫然。 医馆里。 顾辰坐在诊桌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银针。 姜若雪站在他旁边,眉头依然紧锁。 “你这样做,有什么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辰放下银针,抬起头看她。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只剩彻骨的平静。 “老婆,戏台子搭好了。” 他顿了顿,拿起手机,拨通了老鹰的号码。 “现在,该请鬼上台了。” 第一卷 第58章 绝症大军?来,现场验货 医馆里,顾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 他抬眼看向门外,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循环滚动着冰冷的字句,像是在嘲讽着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姜若雪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肉里。 “顾辰!你到底在想什么?外面那些人……” “嘘。” 顾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嘴唇上。 “老婆,别急。”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几个穿着白大褂,但胸口没挂任何医院标志的男人,抬着一个担架,强硬地挤到了医馆门口。 担架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嘴里插着呼吸管,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发出骇人的声响。 一个戴着眼镜,手持话筒的女记者,领着摄像师紧随其后,将镜头死死对准医馆大门。 “各位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 女记者声音尖锐,充满了刻意的煽动性。 “我们现在就在南城最火爆的‘顾氏医馆’门口!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这位,是身患肺癌晚期的张大爷,已经被市中心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她话锋一转,直接对上了刚走到门口的顾辰。 “顾神医!网上都说您能起死回生,连癌症都能治好!现在病人就在您面前,全国几千万网友都在看着,您是打算现场施展神技,还是承认之前的都是炒作?” 这话问得又快又毒,根本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被挡在外面的病患家属,全都聚焦在了顾辰身上。 姜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个死局。 治,怎么治?晚期肺癌,神仙难救。 不治,那网上铺天盖地的“捧杀”,就会在瞬间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辰会立刻身败名裂。 顾辰扫了那个女记者一眼,又看了看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扭头对身后的李建国说。 “李院长。” “哎!在!顾先生!”李建国一个激灵,赶紧应声。 “去,把后院那个给我太爷爷泡药浴用的大木桶抬出来。” “啊?”李建国懵了,“木……木桶?” “再去找个炉子,备好咱们医馆里最次的那些柴火。” 顾辰顿了顿,补充道。 “对,就是杜卫东上次送来的那些沉香木,拿来当柴烧,火力足。” 全场死寂。 直播间里几千万观众也懵了。 弹幕停滞了一秒,然后瞬间爆炸。 【???我没听错吧?治癌症用木桶?】 【还要烧沉香木?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完了完了,神医翻车了,这下石锤是骗子了。】 女记者脸上一喜,立刻将话筒怼到顾辰嘴边。 “顾神医,您这是要……给张大爷洗个澡吗?” 顾辰没理她,只是看着还没动的李建国,眉头一挑。 “听不懂?” “懂!懂!我马上去!” 李建国不敢再问,撒腿就往后院跑。 姜若雪彻底急了,她死死拉住顾辰。 “你疯了!那是晚期肺癌患者,呼吸都困难,你把他放桶里熏蒸,是想让他当场窒息死亡吗?这是谋杀!” “老婆。” 顾辰反手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老公我是怎么修仙的。” 说完,他拍了拍姜若雪的手背,径直走到担架前。 他弯下腰,手指在老人枯瘦的手腕上搭了一下,随即又在他胸口的几个穴位上轻轻按了按。 “肺部经络堵死,浊气郁结,癌毒已经侵入五脏了。” 顾辰站起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死不了,抬进来吧。” 很快,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柏木桶被抬到了医馆正中央。 李建国又指挥人搬来一个红泥小火炉,将一捆捆价值千金的沉香木像不要钱一样塞了进去。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顾辰示意家属将老人扶起,脱掉上衣,直接放进了木桶里。 “顾辰!”姜若雪尖叫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孙立人拦住了。 “姜医生,相信他。”孙立人摇了摇头,眼神却同样充满了不安。 女记者和摄像师兴奋地挤在最前面,镜头死死对准木桶,准备记录下这“神医”变“凶手”的全过程。 “点火。”顾辰淡淡地吩咐。 李建国一咬牙,将手里的火折子扔进了炉子里。 呼! 沉香木瞬间被点燃,火焰升腾,一股浓郁的异香弥漫开来。 顾辰从药柜里抓了几把根本没人认识的干枯草药,直接扔进木桶。 他又从怀里摸出那个沾着血迹的银针盒,抽出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火龙针法。” 顾辰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 他出手快如闪电,九根银针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刺入老人后背的九个大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九根银针的针尾,在刺入皮肤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得赤红,仿佛被炉火烧透了一般,甚至冒起了丝丝白气。 “啊——” 木桶里,原本已经昏迷的老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在杀人!他真的在杀人!”女记者激动地对着镜头大喊。 病人家属也吓得瘫倒在地,哭喊着要冲上去。 “都别动!” 顾辰厉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双手张开,虚按在九根赤红的银针上方,双目微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木桶里的热水开始沸腾,草药和沉香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喘不过气。 桶里的老人,从一开始的嘶吼,慢慢变成了微弱的呻吟,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女记者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直播间的弹幕,全是在刷“杀人犯”和“报警”的字眼。 姜若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人已经死了的时候。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从木桶里传了出来。 顾辰猛地睁开眼睛,收回双手。 “噗——” 老人张开嘴,一大口黑紫色的粘稠血块,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喷进了旁边准备好的盆里。 那血块落在盆里,还在不停地蠕动,像是活物。 随着这口毒血吐出,老人胸口那骇人的起伏,竟然奇迹般地平缓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虽然虚弱,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 “把他扶出来。”顾辰对旁边的家属说。 家属颤抖着上前,将浑身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般的老人从桶里扶了出来。 老人双脚落地,晃悠了一下,竟然站稳了。 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我能喘气了?” 老人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 “不光能喘气。” 顾辰拔掉他背后的九根银针,随手扔进盆里。 “还能走两步。” 老人闻言,试探着,迈出了左脚。 然后是右脚。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从医馆中央,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虽然步履蹒跚,但他真的在走。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女记者,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手里的话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摄像师也忘了拍摄,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 直播间里。 那刷屏的几千万条弹幕,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秒后。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医学奇迹?不,这是神迹!!!】 【这波啊,这波是站在大气层,我人看傻了!】 【刚才谁说要报警的?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他把一个快死的人给救活了!】 【天医门?捧杀?我看是上门送业绩,直接把顾神医送上神坛了!】 舆论,在这一刻,彻底反转。 顾辰没理会周围人的震撼,他走到那个石化的女记者面前,捡起地上的话筒,递还给她。 “报道完了吗?” 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是完了,就麻烦让让。” “别耽误我……治下一个。” 第一卷 第59章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顾辰把话筒塞回女记者手里。 女记者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整个人还僵在原地。 顾辰没再看她,目光扫向门口黑压压的人群,还有那些担架上气若游丝的病人。 “下一个。” 他淡淡道。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神医!看我!先看我!” “我从甘肃来的,我儿子快不行了!” “都别挤!让我们先进去!” 保安筑起的人墙摇摇欲坠,场面比刚才还要混乱。 姜若雪冲到顾辰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你还真要一个个看?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们安排的人!” 顾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朝前走了两步,对着第二个被推到前面的担架。 担架上是个中年男人,肚子鼓得像个皮球,脸色发黄,双目紧闭。 一个妇人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顾神医,求求您救救我丈夫!肝癌晚期,腹水,医院说没救了!” 又是直播的女记者,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把镜头对准了担架。 “顾神医,这位大哥的情况和您之前治愈的杜总很像,您是不是又要施展神技了?” 顾辰弯下腰。 他没把脉,只是伸手在男人鼓胀的肚子上敲了敲,像是敲西瓜。 “咚,咚,咚。” 声音沉闷。 顾辰站直身子,看向那个哭泣的妇人。 “你老公这不是肝腹水。” 妇人一愣,哭声都停了。“不……不是?可医院的诊断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诊断书?”顾辰嗤笑一声,“那玩意儿也能信?” 他伸手指着男人的肚子。 “他这里面,装的不是水,是啤酒。” 全场安静。 直播间的弹幕也停了。 “胡说!”妇人急了,跳起来指着顾辰,“你这人怎么血口喷人!我丈夫都这样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我开玩笑?”顾辰乐了,“你问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夜市跟人拼酒,吹了三十多瓶工业酒精勾兑的扎啤?” 他目光转向担架上“昏迷”的男人。 “还装呢?再装下去,酒精中毒,就真成植物人了。” ““到时候别说我,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担架上的男人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最终,他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惊恐。 “你……你怎么知道?” 哗—— 全场哗然。 直播间里,几千万观众的下巴掉了一地。 【???影帝啊这是!】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搁这儿演戏呢!】 【神反转!这夫妻俩是来碰瓷的吧?】 【顾神医牛逼!火眼金睛啊这是!】 那个男人看着周围无数的镜头和手机,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老婆也傻了,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滚。” 顾辰只说了一个字。 夫妻俩连担架都不要了,屁滚尿流地扒开人群,跑了。 顾辰拍了拍手,像赶走两只苍蝇。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人群里第三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身上。 那是个年轻人,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不停地抽搐。 “这个呢?”顾辰指着他,问那个女记者,“这也是你们安排的演员?” 女记者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顾辰没再理她,径直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看了看年轻人的眼睛,又掰开他的嘴闻了闻。 “哟,玩挺大啊。” 顾辰站起来,对旁边吓傻的家属说。 “氯胺酮吸多了,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送去戒毒所吧,再晚点,脑子就烧坏了。”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转身就往医馆里走。 门口的人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顾辰这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震住了。 真来看病的,心怀敬畏。 混在里面想闹事的,心头发寒。 他根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活菩萨,他是一尊能辨真伪的阎王! “孙老,李院长。” 顾辰的声音从医馆里传出来。 “哎!” 两人赶紧应声。 “门口贴张告示。” “从明天起,本店挂号费,一百万起步。” “上不封顶。” 这话一出,门口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但这次,是带着敬畏的议论。 姜若雪跟着顾辰走进医馆,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以为的死局,被他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轻描淡写地破了。 他不仅是在治病,更是在立威。 “你……”姜若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辰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老鹰的声音。 “老大,查到了。” “天医门在南城的据点,叫‘长生堂’,就在城西的云龙山庄里。” “是个不对外开放的高端会所。” “知道了。” 顾辰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扭头看向孙立人和李建国。 “走,陪我出去逛逛。” 李建国愣了一下,“顾先生,去哪啊?” “去砸场子。” 顾辰说着,抄起诊桌上的一根最长的银针,在手指间转了转。 姜若雪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顾辰!你不能去!他们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你,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 她冲上去,死死抓住顾辰的胳膊。 “你不能去送死!” 顾辰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 “老婆。” 他笑了笑,“你老公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凑近她,压低声音。 “他们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不去唱一出,岂不是对不起观众?” 说完,他松开姜若雪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孙老,拿上你的药箱。” “李院长,带上你的扫帚。” 孙立人跟李建国对视一眼,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 云龙山庄,长生堂门口。 一辆出租车停下。 顾辰,孙立人,李建国,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看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古色古香的建筑,李建国咽了口唾沫。 “顾先生,这就是那个什么堂?” “嗯。”顾辰点点头。 孙立人提着药箱,神情凝重。“门口有暗哨。” “不止。”顾辰抬头,看了看门口那两个巨大的石狮子,“里面还有不少‘高手’。”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行了,别看了。” “来都来了,总得进去喝杯茶。” 说完,他在孙立人和李建国惊骇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那扇价值百万的紫檀木大门。 然后,抬脚。 “砰——” 一声巨响。 坚固厚重的紫檀木大门,像是被攻城锤撞了一样,轰然向内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门内,宽敞奢华的大厅里。 十几个穿着灰色对襟长衫的男人正围坐在一张长桌旁,似乎在开会。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 大门倒塌的巨响,让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怒目望向门口。 烟尘散去。 顾辰单手插兜,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扫视着大厅里那一张张错愕又愤怒的脸,慢悠悠地开口。 “听说,你们在找我?” “我这人,不喜欢等人。” “这不,快递主动送货上门了。” 顾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一卷 第60章 横推长生堂,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长生堂内一片死寂。 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将顾辰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魔神。 为首的那位面容阴鸷的老者,死死盯着顾辰,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顾辰!” 老者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他猛地一挥手。 “给我废了他!” 话音刚落,大厅里那十几个穿着灰色对襟长衫的男人,同时动了。 他们一个个眼神凶悍,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显然都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 “来得好。” 顾辰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咔嗒」脆响。 第一个冲到面前的是个光头壮汉,他双手成爪,带起一阵恶风,直掏顾辰心窝。 顾辰看都没看他。 他只是抬起左手,伸出两根手指。 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瞬间,轻轻在那壮汉的手腕上一搭。 壮汉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刀光,拳影,腿风。 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招式狠辣,全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顾辰的身影却像是一片风中落叶,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穿行。 他始终只用一只左手,右手甚至还插在裤兜里。 他时而侧身,时而低头,时而脚尖一点向后飘出数米。 每一次闪躲,都妙到毫巅,刚好避开致命的攻击。 而他的左手,每一次抬起,都有一根银针无声无息地弹出。 「噗。」 一个使短刀的男人,刀尖离顾辰的脖子只有一寸,却突然僵住,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狞笑的那一刻。 “噗。” 一个用铁爪的,爪子已经快要碰到顾辰的头顶,也瞬间石化。 站在门口的孙立人和李建国,已经看傻了。 尤其是李建国,他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点开录像功能。 “老铁们,看到没!看到没!主播现在在第一现场!” 李建国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屏幕激动地解说。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这哪是打架,这是艺术!这是降维打击!” 孙立人没他那么疯癫,但也掏出了手机,他录像的手很稳,嘴里不停地念叨。 “天突穴,封喉锁气。” “肩井穴,断其臂力。” “全是人体大穴,一针制敌,却又不伤性命,这……这是什么手法?” 不到三十秒。 大厅里,安静了。 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高手,此刻全都变成了姿势各异的人形雕像。 有的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有的维持着抬腿的动作,一个个表情惊恐,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 他们能思考,能看见,能听见,就是动不了。 整个奢华的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还能动。 顾辰,孙立人,李建国。 还有那个站在长桌尽头,面如死灰的阴鸷老者。 “啧。” 顾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裤兜里掏出右手,慢悠悠地走向那老者。 “就这点人?” “你们天医门,是不是经费不太足啊?” 老者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气的。 他看着自己带来的精锐,像一堆木偶一样杵在那里,连根手指都动不了,这种冲击力远比把他们全部打翻在地要恐怖得多。 “你……你用的什么妖术!” “妖术?” 顾辰笑了。 他走到老者面前,抬起脚,轻轻踩在了老者面前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长桌上。 “老头,没文化就多读点书。” “这叫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顾辰俯视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我问,你答。” “我爷爷,顾秉仁,十年前的车祸,是不是你们干的?” 老者脸色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狠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猛地一咬后槽牙。 「咔!」 一声轻响。 顾辰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根手指闪电般点在他的下颌处。 老者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他嘴巴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一颗黑色的毒丸从他嘴里滚了出来,掉在地上。 “在我面前玩自杀?” 顾辰脚尖一碾,将那颗毒丸踩得粉碎。 “我说了,我问,你答。” 他伸出脚,从桌子上移开,直接踩在了老者的胸口上,将他死死压在椅子里。 “经过我批准了吗,你就想死?” 顾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扎进老者的心里。 “再给你一次机会。” “当年,是谁下的令,谁动的手?” 老者呜咽着,下巴脱臼的剧痛和求死不能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顾辰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终于崩溃了。 他拼命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辰脚下松了松。 他伸手在老者下巴上一托。 「咔哒。」 下巴被接了回去。 老者贪婪地喘着粗气,像一条离水的鱼。 “我说……我都说……”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是……是总舵的命令。” “动手的,是‘影堂’的人,他们专门负责处理这些脏活。” 顾辰眼睛眯了下。 “影堂?” “总舵在哪?” 老者犹豫了一下。 顾辰踩在他胸口的脚,微微用了用力。 “啊!” 老者发出一声惨叫,胸骨仿佛都要裂开了。 “在……在京城!” 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天医门的总舵,就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山谷里!” “我们都叫那里……‘药王谷’!” 药王谷。 顾辰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得幽深。 爷爷的日记里,也曾提到过这个地方。 “很好。” 顾辰收回了脚。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被定住的“雕像”,又看了看瘫在椅子上,屎尿齐流的老者。 “李院长。” “哎!顾先生我在!” 李建国关掉录像,拿着他的扫帚,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跑了过来。 “给市治安局打个电话。” 顾辰指了指这满地狼藉。 “就说云龙山庄有人聚众吸毒,让他们来洗地。” “得嘞!” 李建国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 顾辰不再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 孙立人提着药箱,快步跟上。 “顾先生,这些人身上的针……” “十二个时辰后,自会解开。”顾辰头也没回。 “死不了,但接下来一个月,怕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走出长生堂,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顾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吐出一口气。 京城。 药王谷。 他扯了扯嘴角,神色森然。 “老头子,等着我。” “您的这笔账,我亲自去京城,帮您讨回来。” 第一卷 第61章 这泼天的富贵,轮到我了? 长生堂外,阳光刺眼。 李建国刚刚结束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战地直播。 他关掉手机录像,他的老脸涨得通红,兴奋得手舞足蹈 “顾先生,厉害!” 李建国冲到顾辰面前,激动得破了音,手里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 顾辰没理会他的吹捧,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别傻乐了,干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里面那满屋子的“人形雕塑”。 “给市治安局打电话。” “哎!好嘞!”李建国立刻掏出他的老年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 “等一下。”顾辰叫住他。 “顾先生您吩咐。” 顾辰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跟他们说,云龙山庄有人聚众吸毒,顺便搞非法集资,专骗那些得了绝症走投无路的病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就说是中医传销,打着治病的旗号,卖天价假药,性质极其恶劣。” 李建国听得直发愣 聚众吸毒已经够劲爆了,还加上医疗诈骗和传销? 这是要把天医门往死里整啊。 “明白了吗?”顾辰瞥了他一眼。 “明白了!明白了!”李建国一个激灵,腰杆挺得笔直,“保证完成任务!” 他走到一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义愤填膺、悲天悯人的语气拨通了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要举报!云龙山庄!对!就是那个长生堂!他们在里面聚众吸毒,还搞传销,专骗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救命钱啊!你们快来啊!再不来,又要多几个家破人亡的了!” 这演技,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挂了电话,李建国又马不停蹄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杜总吗?哎呀,我,我是李建国啊!” “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顾先生单枪匹马,一个人,就把天医门在南城的老巢给端了!” “对对对!现在就等治安局来收网了!您快看热搜!我刚给几个记者朋友打过电话了!” 李建国捂着话筒,转头对着顾辰,像个邀功的孩子。 顾辰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他掏出手机,点开游戏,慢悠悠地玩了起来。 孙立人站在一旁,看着顾辰这副模样,又看了看里面那些动弹不得的灰衣人,心里百感交集 这年轻人,行事作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不到十分钟。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山庄的宁静。 七八辆治安巡逻车呼啸而至,将长生堂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紧随其后的,是嗅觉比狗还灵敏的各路媒体记者。 “快!机位架好!抢占第一手新闻!” “听说是一个叫顾神医的人捣毁了诈骗集团!” “直播开了吗?标题就用#顾神医孤身闯虎穴,为民除害#!”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李建国像个称职的经纪人,张开双臂拦在记者面前。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我们顾先生淡泊名利,做好事从不留名!大家给他一点私人空间!” 他嘴上这么说,身子却悄悄让开一个缝,刚好能让镜头拍到后面那个气定神闲打着游戏的顾辰。 这波操作,属实是把流量密码玩明白了。 南城市治安局的局长亲自带队,从车上下来,看到这阵仗也愣了一下。 当他看到地上那扇破碎的紫檀木大门,和里面那十几个保持着诡异姿势的“雕像”时,眼皮狠狠跳了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局长问旁边一个下属。 下属赶紧把从李建国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局长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他走到顾辰面前,立正,敬了个礼。 “顾先生,感谢您为维护南城社会稳定做出的杰出贡献!” 顾辰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游戏里的人物完成了一次五杀。 “嗯,顺手而已。”他淡淡道,“优秀的朝阳区群众,人人有责。” 局长被噎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笑容,转身对着媒体的镜头。 “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这个所谓的“长生堂”,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医疗诈骗团伙!他们利用虚假宣传,诱骗重症病患家属,性质极其恶劣!” “我代表南城治安局,对顾辰先生这种见义勇为、不畏强权的精神,表示高度赞扬!” 局长慷慨陈词,最后还加了一句。 “顾先生,是我们南城最靓的仔!”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官方认证,南城最靓的仔# #顾神医再立奇功# 新的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再次冲上了热搜榜首。 就在这时,顾辰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婆。 他随手关掉游戏,接起电话。 “顾辰!你是不是疯了!” 电话那头,传来姜若雪带着哭腔的尖叫。 “我看到新闻了!你一个人跑去砸场子了?你不要命了!” 她的声音很大,旁边几个记者都听到了,纷纷将话筒和镜头对准了顾辰的手机。 顾辰把手机拿远了点,掏了掏耳朵。 “老婆,小声点,我这开着免提呢。”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秒,姜若雪压抑着怒火和担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顾辰笑了笑,“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么。” “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了。”顾辰语气轻松,“放心,你老公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就是做了点好事,帮治安局的同志们冲了冲业绩。” 挂断电话,顾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对局长点了点头。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看都没看那些记者,径直朝山下走去。 孙立人提着药箱,赶紧跟上。 李建国看着顾辰的背影,又看了看被记者和警察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坐上回城的出租车,孙立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终于还是没忍住。 “顾先生,我们接下来……” “不急。”顾辰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先让他们飞一会儿。” 车里陷入了沉默。 孙立人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天医门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京城那个所谓的“药王谷”,更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 回到顾氏医馆时,天色已经擦黑。 李建国处理完现场,早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正站在门口,唾沫横飞地跟街坊邻居吹嘘着下午的“光辉事迹”。 看到顾辰回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顾先生!您回来了!您是没看到啊,后来那些被骗的家属都来了,拉着局长的手哭啊,都说您是活菩萨!” 顾辰没说话,径直走进医馆。 姜若雪正坐在诊桌后,看到他进来,猛地站起身。 她冲上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顾辰,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 确认他真的毫发无损后,她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你……”她张了张嘴,眼眶有点红。 顾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了没事。” 他转身,看向一直沉默跟在身后的孙立人,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 “孙老。” “在。” 顾辰眼神深邃 “去京城的票,可以订了。” 第一卷 第62章 老婆,我不想当寡妇 顾氏医馆里,灯火通明。 孙立人看着顾辰,神情复杂。 “顾先生,去京城的票,真的要订吗?” 顾辰嗯了一声,没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姜若雪十几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 【饭在桌上。】 简简单单四个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 顾辰把手机揣回兜里,对孙立人和李建国摆了摆手。 “今天就到这,你们也早点休息。” 他转身朝外走去,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李建国看着顾辰离开,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凝重的孙立人,挠了挠头。 “老孙,我怎么感觉,顾先生这像是要去上战场的壮士?” 孙立人叹了口气,没说话。 顾辰回到家。 打开门,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餐厅吊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照着桌上几盘没有动过的菜。 菜,已经凉透了。 姜若雪就坐在沙发上,没开电视,也没看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听到开门声,她甚至没有回头。 顾辰换了鞋,走到她身后。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死寂。 姜若雪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一张脸冰得像是能刮下霜来。 她的眼圈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你去哪了?”她问,声音沙哑。 “去处理了点苍蝇。”顾辰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处理苍蝇?” 姜若雪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一步一步走到顾辰面前,抬起手,不是打,也不是推,而是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她的手指冰凉,声音更凉。 “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单枪匹马,把别人老巢都端了,很威风?” “是不是觉得,全网都在夸你是神医,是英雄,你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她每说一句,抓着他衣领的手就收紧一分。 顾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回答我!”姜若雪突然失控地吼了一声,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她抓着顾辰的衣领,像是疯了一样,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念念!她才四岁!” “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的拳头没什么力气,打在身上,像是在挠痒,可顾辰却觉得,那一下下,都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任由她发泄着,一动不动。 终于,姜若雪打累了,她松开拳头,双手死死攥着顾辰的衬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辰,你就是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腿都软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还骗我说在回来的路上!” “我不想念念没有爸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年纪轻轻,就当寡夫!”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委屈。 顾辰浑身一震。 他脸上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他伸出双臂,用力地,将怀里这个颤抖的身体,紧紧拥住。 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下巴抵着她的发心,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对不起。” 他低声说。 “老婆,对不起。” 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 顾辰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一句话都没再说。 过了很久,久到顾辰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麻了,姜若雪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哭够了?”顾辰问,声音沙哑。 姜若雪没理他,只是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能听我说了吗?” 姜若雪还是不说话。 顾辰叹了口气,松开她,捧着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我今天去长生堂,不只是为了砸场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拿到了一个线索。” 他将从那阴鸷老者口中逼问出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姜若雪。 “天医门的总舵,在京城,一个叫‘药王谷’的地方。” “我爷爷当年,就是死在他们手上。” 姜若雪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看着顾辰,看着他眼睛里那化不开的仇恨,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所以,你下一步,要去京城?”她的声音都在抖。 “对。”顾辰点头。 “我不准你去!”姜若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里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不是一个人。”顾辰摇了摇头。 他伸手,擦掉姜若雪脸颊上最后一滴泪痕,指腹温热。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也不会再一个人,去冒险。” 姜若雪愣住了。 她看着顾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只有郑重和承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脸颊,也开始不自觉地发烫。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姜若雪猛地回过神,她推开顾辰,后退了两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又板起了脸。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去京城?” “嗯。” “那你今天……有没有受伤?”姜若雪的视线,开始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没有,一群土鸡瓦狗而已。”顾辰摊了摊手。 姜若雪显然不信。 她上下打量了顾辰一圈,眼神锐利得像是在用手术刀做检查。 最后,她吐出三个字。 “脱衣服。” “啊?”顾辰愣住了,“老婆,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虽然气氛都到这了,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吃个饭,培养一下……” “闭嘴!”姜若雪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直接上前一步,动手开始解顾辰的衬衫扣子。 “我让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的动作有些粗暴,像是要扒掉他一层皮。 顾辰哭笑不得,只能举起双手,任由她施为。 很快,衬衫被脱了下来,扔在沙发上。 姜若雪的目光,从他的肩膀,到胸口,再到后背,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她的手指,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丝凉意,却让顾辰觉得有些痒。 当她确认顾辰身上真的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的时候,那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咳。”姜若雪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了冰山脸。 “穿上。” 她把衬衫扔回顾辰怀里,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我去把菜热一下。”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刚准备穿上衣服,姜若雪走到厨房门口,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丢过来一句话。 “顾辰。” “嗯?” “以后再敢这么疯。”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掉渣。 “你就睡一辈子书房!” 第一卷 第63章 京城来人?不动刀枪的才最要命 第二天早上。 顾辰是在床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姜若雪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顾辰坐起身,身上没有一道伤痕,但感觉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累。 他走出卧室,姜若雪正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旁边摆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是给他准备的。 念念不在,应该是被王姨送去幼儿园了。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顾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姜若雪没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碗。 “我昨天想了想。”顾辰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地开口。 姜若雪的动作停了一下。 “去京城的票,先不订了。”顾辰又说。 姜若雪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审视和怀疑。 “哟,我们南城最靓的仔,不怕死的顾大英雄,终于知道怕了?”她的话跟刀子一样,又冷又硬。 “怕倒不至于。”顾辰喝了口牛奶,“就是觉得,这么直接冲过去,跟个傻子一样,正中他们下怀。” “我爷爷的仇要报,但不是用我自己的命去填。”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若雪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里那层冰,似乎融化了一点点。 她低下头,继续喝粥,吐出两个字。 “随你。” 顾辰笑了一下,三两口解决掉早餐,站起身。 “我去医馆一趟,开个会。” 他走到门口换鞋,姜若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早点回来。” 顾氏医馆。 扩建后的医馆,现在还只是个巨大的空架子,工人们正在里面忙碌。 顾辰把孙立人和李建国叫到了还在营业的老馆里。 “顾先生,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重要指示?”李建国拿着个小本本,一副准备记录领导讲话的模样。 顾辰往椅子上一靠,看着两人。 “从今天起,医馆的规矩,得改改。” 孙立人和李建国对视一眼,都竖起了耳朵。 “孙老。”顾辰先看向孙立人。 “在。” “以后,这医馆的日常门诊,你就是一把手。”顾辰说,“你是坐诊主任,所有来看病的,都归你管。你看不了的,再来找我。” 孙立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顾辰的意思。 “顾先生,这……我怕担不起啊。” “担得起。”顾辰摆了摆手,“我以后,不常坐诊了。” “啊?”李建国急了,“顾先生您不坐诊了,那我们医馆还怎么开?全网都等着看您表演……啊不,看您治病呢!”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顾辰说,“天医门这帮人,不只是会打打杀杀。我得把他们的老底翻出来。” “另外,我们顾家的东西,不能在我手上断了。我得整理古方,培养些能用的人出来。” 李建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顾辰。 “那我呢?顾先生,我呢?” 顾辰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有点想笑。 “你?”他上下打量了李建国一番,“你以后,就是我们顾氏医馆的后勤大总管。” “后勤……大总管?”李建国眼睛瞬间亮了。 这名头,听着就气派! “没错。”顾辰点头,“新医馆的装修、药材采购、人员管理、安保工作,还有日常水电费、厕所堵没堵,都归你管。” 李建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听着,怎么跟个打杂的没区别? “顾先生,”他小心翼翼地问,“这大总管,手底下……有多少人?” “目前,就你一个。”顾辰摊了摊手,“光杆司令。” 李建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过,”顾辰话锋一转,“以后医馆做大了,你就是元老。给你配十个八个助理,出门配车配司机,也不是不可能。” 李建国一听这话,腰杆瞬间又挺直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模样。 “保证完成任务!”李建国拍着胸脯,就差敬个礼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李建国了!”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幽深山谷。 天医门总舵,药王谷。 一间古色古香的大殿里,一个身穿唐装的老者,正闭目盘坐。 他面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 “门主。” 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进了大殿,正是从南城逃回来的陈默。 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长生堂……被端了。” 盘坐的老者,眼睛都没睁开。 “废物。”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门主饶命!”陈默磕头如捣蒜,“那小子……那小子邪门得很!他不是武者,但他……” “行了。”老者不耐烦地打断他,“一群练了半辈子外家功夫的,被一个毛头小子一个人全撂倒了,还有脸回来?” 陈默不敢再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大殿里安静了许久。 “不动刀枪,也能杀人。”老者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去,把‘白扇’叫来。”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白扇,苏文渊。 天医门里,最可怕的人。 他从不杀人,但被他盯上的人,下场比死还惨。 很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进了大殿。 他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和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门主。”苏文渊微微躬身。 “去一趟南城。”门主淡淡道。 “为了那个叫顾辰的年轻人?”苏文渊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了。 “我要他身败名裂。”门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要整个南城,都容不下他。我要他像条狗一样,主动爬到我面前来。” “明白。”苏文渊合上折扇,在手心轻轻敲了敲。 “对付这种有点本事的年轻人,直接打死,太便宜他了。” “得诛心。” 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 第二天,南城大学医学院。 副院长办公室。 姜若雪的博士生导师,刘副院长,正有些局促地接待着一位不速之客。 “苏先生,您是说……您代表曼殊资本,想和我们学院合作,成立一个‘中西医结合研究基金’?”刘副院长扶了扶眼镜。 眼前的年轻人,气质太好了,谈吐不凡,让他都有些压力。 “是的,刘院长。”苏文渊微笑着,将一份企划书推了过去,“我们初步计划,第一期投入五千万。” 五千万! 刘副院长心头一跳。 “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苏文渊继续说。 “您请说。” “这个基金,我们希望,能由您的一位得意门生来主导。”苏文渊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名字。 “姜若雪,姜医生。” 刘副院长愣住了。 “姜若雪?她是很优秀,可她现在……她丈夫最近在网上……” “我们知道。”苏文渊打断他,笑容不变,“我们看中的,就是姜医生的专业能力,和顾先生在中医领域的影响力。” “一个出钱,一个出人,一个出名气。强强联合嘛。” 刘副院长看着企划书上那诱人的条款,心里开始活络起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苏文渊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顾氏医馆门口。 扩建工程如火如荼,来看病的人却一点没少,队伍都快排到街尾了。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 “有人晕倒了!” 李建国闻声,立刻带着两个刚招来的保安挤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乞丐,正躺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孙立人也闻讯赶来,他蹲下身,搭上老乞丐的手腕,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脉象。 乱,太乱了。 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根本找不到头绪。 “怎么样?孙老?”李建国焦急地问。 孙立人站起身,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看不透,不敢轻易下药。” 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孙主任都看不了?” “看来这顾氏医馆,没了顾神医,也不行啊!”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医馆里传了出来。 “谁说看不了的?” 顾辰打着哈欠,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乞丐,又看了看孙立人。 “孙老,不是跟你说了,疑难杂症优先。” 说完,他蹲下身,掰开老乞丐的眼皮看了看,又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按了按。 “有点意思。”顾辰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看着周围众人,扯了扯嘴角 “这人,我救。”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不但要救,我还要让他长命百岁,活得比你们所有人都久。” 第一卷 第64章 老婆,这枕头有杀气 医馆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 “不但要救,我还要让他长命百岁,活得比你们所有人都久。” 这话说得比他刚才踹碎长生堂大门还狂。 “疯了吧?这老乞丐眼看就不行了,还长命百岁?” “吹牛不打草稿,看他怎么收场!” 人群里议论纷纷,闪光灯对着顾辰一阵猛拍。 顾辰压根没理会这些噪音,他转身对李建国勾了勾手指。 “李总管,去,把咱们医馆里那个最大的泡澡木桶搬出来。” 李建国一愣:“顾先生,这大庭广众的,要给他洗澡?” “废话,治病。” 顾辰又补充一句:“再把后院孙老种的薄荷、艾草,不管什么草,随便薅一把扔桶里,用开水烫了。” 这操作,直接把围观群众看傻了。 搞半天,神医治病,就是泡个中药澡? 孙立人也看不懂了,他行医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治病的。 很快,一口半人高的大木桶被抬了出来,热气腾腾的药草水倒进去,一股刺鼻又清新的味道弥漫开来。 两个保安捏着鼻子,把那浑身恶臭的老乞丐抬起来,像扔麻袋一样扔进了木桶里。 “下一步呢?顾先生?是不是要搓背?”李建国凑过来,像个好奇宝宝。 “下一步,你看好了。” 顾辰从怀里摸出那个沾着血迹的银针盒。 他打开针盒,却没有取针,反而从里面拿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金色丝线。 他走到木桶边,捏着金线的一头,另一头,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瞬间,刺入了老乞丐后颈的风府穴。 “这是……以气御针?”孙立人瞳孔骤缩,失声喊了出来。 不对,比以气御针更邪门。 那金线仿佛活了过来,在老乞丐的皮肤下快速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红色血痕。 血痕从后颈一路向下,沿着脊椎,最后汇集到尾椎的长强穴。 “噗!” 老乞丐紧闭的嘴巴猛地张开,喷出一口黑得发亮的粘稠液体,带着一股腥臭,溅在地上,滋滋作响,仿佛是强酸。 那股恶臭,比他身上的味道还熏人,周围的人群瞬间后退了十几米。 桶里的老乞丐,原本抽搐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他那张黑灰色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顾辰收回金线,看都没看那堆污秽物,对李建国说:“捞出来,找个地方让他睡一觉。醒了,就让他扫地。” 说完,他转身就走进了医馆,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众人尽皆失神。 “这……这就完了?” “神了!真神了!我刚看那老乞丐都快咽气了!” 直播的记者反应最快,立刻把镜头对准了那桶黑漆漆的洗澡水。 “家人们!家人们看到了吗!奇迹!这又是一次医学奇迹!标题我都想好了,#顾神医一根金线救活路边乞丐#!” 一个小时后,老乞丐醒了。 他睁开眼,眼神不再浑浊,反而像两潭深渊,锐利得吓人。 他走到医馆内堂,顾辰正坐在诊桌后,闭目养神。 老乞丐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老朽洪开山,谢先生救命再造之恩。”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顾辰眼睛都没睁,“洪开山?没听过。” 洪开山又磕了一个头,“不过是江湖虚名。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洪开山,只有顾氏医馆一个扫地的老奴。” “行吧。”顾辰挥了挥手,“扫帚在后院,自己去拿。工钱……李总管,你看着给。” 李建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洪开山!三十年前威震整个南方的八极拳宗师,据说后来得罪了京城的大人物,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都以为他死了! 现在,一个武学宗师,甘愿在这里当个扫地僧? 这泼天的富贵,有点烫手啊! …… 市中心医院,心内科办公室。 姜若雪刚结束一台手术,手机屏幕上,全是顾辰用金线救人的推送新闻。 她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家伙,就不能消停一天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她的博士生导师,刘副院长。 “若雪啊,刚下手术?辛苦了。”刘副院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 “老师,您找我有事?” “嗯……是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刘副院长的语气顿了顿,有些为难。 “就是你之前申请的,那个去梅奥医学中心的国际重点医学交流项目,院里……院里有了新的安排。” 姜若雪的心,咯噔一下。 那个项目,她准备了整整半年,所有资料和考核都通过了,是她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一步。 “老师,您直说吧。”她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 “哎……是上面直接下的通知。说你的……家属背景,最近在社会上,作风过于高调,影响了我们医院的国际形象。” “若雪啊,院里也是没办法,你……你别往心里去。” 姜若雪没说话。 家属背景复杂?作风高调? 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天医门的报复来了。 不动刀枪,却招招致命。 “我知道了,老师。”姜若雪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冰堵住了,又冷又闷。 她拿出手机,想给顾辰打电话,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按下了锁屏键。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 让他再去把卫生局砸了? 他面对的,是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用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一刻,她不想再给他添乱了。 晚上,顾辰回到家。 屋子里很安静,念念已经睡了。 姜若雪坐在沙发上,没看电视,只是在发呆。 “我回来了。”顾辰换了鞋走过去。 姜若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走进了书房。 顾辰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姜若雪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枕头。 是他的枕头。 在顾辰疑惑的目光中,她径直走进主卧,把那个枕头,扔在了主卧大床的另一边。 然后,她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辰。 “今晚,你睡床。” 顾辰愣住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看着床上并排摆放的两个枕头,又回头看了看姜若雪那张故作冷漠的脸。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老婆,你不对劲。”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热气喷在她的耳边。 “我怎么从这枕头上,闻到了一股杀气?” 姜若雪的身体僵了一下,耳朵瞬间红透了。 “再贫嘴,你就滚回去睡沙发!”她挣开顾辰的怀抱,快步走进了浴室。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躺在久违的大床上,闻着枕头上属于姜若雪的清香,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杜卫东的名字。 顾辰皱了皱眉,按了接听。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杜卫东带着哭腔的嘶吼。 “顾先生!出大事了!完了!全完了!” “归心丹的原材料供应商,全国排名前十的,就在刚才,全部以‘不可抗力’为由,单方面撕毁了合同!” 杜卫东的声音都在发抖,充满了绝望。 “生产线……已经全面停产了!” “顾先生,我们被卡脖子了!” 第一卷 第65章 家人们谁懂啊,中医的尽头是带货 电话那头的嘶吼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穿顾辰的耳膜。 他把手机拿远了些,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刚从浴室走出来,浑身带着水汽的姜若雪。 “顾先生!完了!全完了!归心丹的原材料供应商,全国排名前十的,就在刚才,全部以‘不可抗力’为由,单方面撕毁了合同!” 杜卫东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生产线……已经全面停产了!” 姜若雪刚擦干的头发还滴着水,她听清了电话里的内容,身体瞬间僵住。 她不是商人,但也明白,一条成熟的生产线被掐断原材料意味着什么。 那是死刑。 她抬头看向顾辰,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懒散模样。 “喊什么?”顾辰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开口,“天塌下来了?” “顾先生,这比天塌下来还严重!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杜卫东快要崩溃了。 “不就是断了几个供应商么。”顾辰撇了撇嘴,“多大点事。” 他低头,在姜若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老婆,帮我拿下床头那包烟。” 姜若雪木然地走到床头,拿起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顾辰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才对着电话慢悠悠地说道:“你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杜卫东一愣。 “农村包围城市。”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他们有钱,能买通那些大的供应商,把咱们进城的路都堵死。”顾辰吐出一口烟圈,“但他们忘了,这药材,不是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是地里长出来的。” “他们能堵死大路,还能把全国的田间小道都给封了?” 杜卫东好像抓住了什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顾先生,您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顾辰掐灭了烟,“让你公司的宣传部门,立刻,马上,给我开个直播间。” “直播间?” “对,康源药业的官方账号,把在线人数给我预热到最高。”顾辰说,“明天上午十点,我亲自上播。” “上播……做什么?” “带货。”顾辰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不,是被货带。” 挂断电话,顾辰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把姜若雪拉进怀里。 “睡觉。” 姜若雪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康源药业总部的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直播间。 杜卫东和一群公司高管,个个西装革履,黑着眼圈,像是一群准备奔赴刑场的囚犯。 会议室中央,顾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老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从楼下买的豆浆,慢悠悠地喝着。 杜卫东把一份公关团队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双手递到顾辰面前。 “顾先生,这是我们准备的发言稿,您过目一下。” 顾辰接过来,扫了一眼。 上面全是些“深表遗憾”、“谴责恶意竞争”、“保留法律追究权利”的官样文章。 他随手把稿子扔在桌上。 “什么玩意儿。” “准备好了吗?”他问旁边一个满头大汗的技术员。 “准……准备好了,顾先生,随时可以开始。” “开吧。”顾辰把喝完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坐姿,“标题就叫‘听说我被全行业封杀了?’” 直播一开,在线人数瞬间冲破十万。 评论区立刻被各种嘲讽和谩骂淹没。 【哟,骗子还敢出来直播?】 【归心丹停产了!大快人心!早就说了是假药!】 【听说康源药业要破产了,这小子出来最后捞一笔?】 顾辰完全无视了这些弹幕,他身体向后一靠,双腿交叠搭在桌上,一副地痞流氓的派头。 “家人们谁懂啊。” 他一开口,整个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秒。 “起了个大早,发现家被偷了。辛辛苦苦种点粮食,想让大伙儿都能吃上便宜饭,结果人家不乐意了,直接把我囤粮的仓库给炸了。” 顾辰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个段子。 “现在好了,米缸空了,生产线停了,外面一堆人等着看我笑话。” 他摊了摊手,对着镜头,脸上露出一副“我好委屈”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比喻我给满分!】 【主播是懂直播的,上来就卖惨。】 【所以归心丹真的停产了?我刚给我爸买了一个疗程,效果特别好啊!】 顾辰看着弹幕风向的变化,清了清嗓子。 “仓库被炸了,米没了,但地还在,种子还在,种粮食的农民伯伯们还在。” 他坐直身体,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所以,今天开这个直播,不是来卖惨的,是来‘进货’的。” 他对着镜头,声音陡然提高。 “我,顾辰,以顾氏医馆和我爷爷顾秉仁的名义,在此向全国的药农、草药商人、以及所有和中草药打交道的朋友们,发出一个收购邀请!” “现面向全国,无限量收购地道药材!有多少,我要多少!” “价格,高于市场价三成!” “所有运费,我包!” 此话一出,直播间彻底炸了。 【卧槽?高于市场价三成?真的假的?】 【疯了吧!这么搞要亏死的!】 【我是滇南的药农,我们家种了一百亩三七,这个收吗?】 【楼上的别激动,小心是诈骗!】 顾辰拿起旁边杜卫东的手机,直接镜头怼脸,解锁,打开了康源药业的公司账户。 那一长串普通人一辈子都数不清的零,清晰地显示在所有观众面前。 “钱,管够。” “康源药业开通了二十四小时收购热线,屏幕下方滚动的就是。另外,我的助理李建国,我们顾氏医馆的后勤大总管,会亲自带队,去全国几个主要的药材产地,现场验货,现场结款。” 顾辰说完,再次靠回椅子上。 “我知道,有人想用资本,用规则,把我按死。” 他看着镜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的时代。” “不好意思。” “玩互联网,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冲破了五百万。 康源药业的几十条收购热线,在同一时间,全部被打爆。 无数来自深山、田野、乡村的电话涌了进来,带着各种各样的方言,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药,我们有的是!” 杜卫东站在顾辰身后,看着后台那一条条不断刷新的收购意向,双手都在颤抖。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地狱。 一个小时后,他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天堂的门口,而顾辰,就是那个给他开门的上帝。 …… 南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内。 苏文渊穿着一身雪白的丝绸睡袍,正优雅地用银质小勺,搅动着面前的一杯蓝山咖啡。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正是顾辰的直播回放。 当听到顾辰那句“玩互联网,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时,他搅动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第一次,消失了。 他关掉电脑,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咖啡,已经凉了。 他输了第一阵。 这个叫顾辰的年轻人,没有按照牌理出牌。 他直接掀了桌子,然后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把碎片重新拼成了一张对他自己更有利的牌桌。 “有意思。” 苏文渊放下咖啡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计划有变。” “把他给我盯死了。” “我要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里,要见什么人。” 第一卷 第66章 丈母娘驾到,快把离婚协议签了 南城,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苏文渊挂断电话,脸上第一次没了笑容。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那个叫顾辰的不按套路出牌。 他本以为掐断康源的供应链就能让对方跪地求饶。 结果对方直接掀了桌子,搞起了什么“农村包围城市”,硬生生把死局盘活了。 这就像两个高手下棋,他步步为营,算计深远,结果对方上来一脚踹翻了棋盘,然后捡起棋子当弹珠玩,还赢了。 苏文渊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查一下顾辰的社会关系。” “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尤其是,他的家庭。”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记住,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不到半小时,一份详细的资料就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苏文渊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行字上。 岳母:陈惠兰,无业,性格势利,极度爱财,与女婿顾辰关系恶劣。 弟弟:姜浩,待业青年,眼高手低。 苏文渊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陈惠兰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警惕又尖锐的女声:“你谁啊?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是谁不重要。”苏文渊的声音温和又有磁性,“重要的是,我能给你的儿子姜浩,一份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什么工作?” “华尔街顶级投行,曼殊资本,亚洲区总部,投资分析师。”苏文渊轻描淡写地说,“试用期,年薪一百万。” 电话那头,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苏文渊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 “让你的女儿姜若雪,和那个叫顾辰的废物,离婚。” …… 第二天,风和日丽。 顾氏医馆的直播带货,啊不,是收购药材,进行得如火如荼。 李建国带着杜卫东拨给他的团队,已经坐上了前往滇南的飞机,准备开启他“后勤大总管”的第一站。 顾辰难得清闲,在家陪着念念搭了一上午的拼装积木城堡。 姜若雪今天轮休,也罕见地没有把自己关在书房看医学文献,而是在旁边削着苹果,偶尔抬头看一眼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的父女俩,嘴角悄悄弯了弯。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 直到,“咚咚咚!” 一阵急促又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王姨过去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陈惠兰踩着高跟鞋,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地闯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崭新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年轻人,正是姜若雪的弟弟,姜浩。 “若雪!”陈惠兰看都没看客厅里的顾辰和念念,径直走到姜若雪面前。 “妈?小浩?你们怎么来了?”姜若雪惊讶地站起身。 “我们再不来,你就要被这个废物拖累死了!”陈惠兰嗓门极大,指着不远处的顾辰,满脸的嫌恶。 地毯上的顾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乐高积木掉了一地,下意识地就往顾辰怀里钻。 顾辰把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冷了下来。 “妈,你小声点,念念在呢。”姜若雪皱起眉头。 “念念念念!你就知道念念!”陈惠兰一把将手里的爱马仕包甩在沙发上,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狠狠拍在茶几上。 “姜若雪我告诉你,今天我来,就是让你跟这个扫把星断个干净!” 姜浩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姐,你还跟他废什么话。你看他那副死样子,一辈子都起不来。咱们家现在可是要上岸了,不能被他这种人沾上晦气。” 姜若雪看着茶几上那份打印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的文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为你好!”陈惠兰叉着腰,唾沫横飞。 “你看看他,高中毕业,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在外面招摇撞骗,现在全网都骂他是骗子!你跟他在一起,脸都丢尽了!” “我早就说了,让你跟他离,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人家苏先生都看不下去了!” “苏先生?”姜若雪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对!苏先生!”陈惠兰的下巴扬得更高了。 “那可是华尔街回来的大人物!人家可怜我们家小浩有才华没地方施展,直接给了他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姜浩配合地挺了挺胸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瞥了顾辰一眼。 “苏先生说了,只要你跟这个废物离婚,以后我们姜家,就飞黄腾达了!” “所以,陈惠兰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顾辰身上,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顾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把字签了,拿着你的东西,滚出这个家!” 客厅里静得可怕。 姜若雪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门口,对陈惠兰和姜浩喊道:“你们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嘿!你这个死丫头,为了个外人,连妈都不要了?”陈惠兰跳了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顾辰,忽然笑了。 他安抚好怀里的念念,让她去找王姨玩。 然后,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扫了一眼。 “妈,您先别生气。” 他居然就这么喊了出来。 陈惠兰和姜浩都愣住了。 姜若雪也愣住了。 顾辰完全没理会三人的表情,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陈惠兰面前。 “来,喝口水,润润嗓子,骂人也需要力气。” 陈惠兰下意识地接过水杯,脑子还有点懵。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你……你什么意思?” 顾辰拉过一张椅子,在陈惠兰对面坐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我的意思很简单。”他看着陈惠兰,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啊?” “我说,您说的对。”顾辰重复了一遍,“我的确配不上若雪,也确实拖累了她。” “所以,这婚,我同意离。” 这话一出,陈惠兰反而不会了。 她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结果对方直接投降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 姜若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看着顾辰,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不过……” 顾辰话锋一转,拿起桌上的笔,却没有立刻签名。 他看着一脸得意的陈惠兰和姜浩,脸上笑容未变,眼神却深不见底。 “妈,您也知道,我这人穷,没什么本事。” “这婚一离,我可就净身出户,身无分文了。” “所以,在离婚之前,咱们是不是……先把这些年的账,算一下?” 第一卷 第67章 这泼天的软饭,是我赏给你的 顾辰的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扎破了客厅里紧绷的气氛。 陈惠兰和姜浩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姜若雪看着他,嘴唇发白,眼神里全是失望和不解。 “算账?” 陈惠兰回过神来,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废物,你有什么账好算?” “就是。”姜浩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我姐养了你十年,你还想反过来要钱?脸呢?” 顾辰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茶几边,从果盘底下抽出一张餐巾纸,又从笔筒里拿了支笔。 他在陈惠兰和姜浩疑惑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 “妈,咱们都是文化人,讲道理。” 顾辰把那张餐巾纸展开,放在陈惠兰面前。 “咱们一笔一笔地算。” 他指着餐巾纸上的第一行字,念了出来。 “前段时间,念念感冒发烧,寒包火,我开的麻杏石甘汤治好的。儿童生病,出诊费高,算友情价,一百万,不过分吧?” 陈惠兰的眼角抽了抽。 “你疯了?一副中药你要一百万?” 顾辰没理她,手指下移。 “同一天,若雪也感冒,肝郁化火加外感风寒,也是我治的。老婆的病,更得上心,也算一百万。” “你……” “别急,还有。” 顾辰的手指继续向下。 “康源药业的杜卫东,肝硬化腹水晚期,医院判了死刑。我十分钟让他站起来走路,诊金一个亿,这个杜总可以作证。”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已经目瞪口呆的陈惠兰。 “哦,对了,这个钱,我也给若雪了,让她给念念买糖吃。” 姜浩的脸色开始变了,他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辰的手指落到下一行。 “女明星林菲菲,整容失败导致面神经炎,俗称面瘫。我三针治好,诊金五百万,这个新闻全网都是。” “还有仁和医院李总的儿子,中了活毒,全身溃烂,我用水蛭给他治好的,诊金三百万。” 顾辰每说一句,陈惠兰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她都在新闻上看到过,但她从来没把那个被吹上天的“顾神医”,和眼前这个废物女婿联系到一起。 “最后,这个。” 顾辰的手指,点在了餐巾纸的最后一行。 “归心丹。”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懒洋洋的笑意。 “这个配方,是我顾家的祖传秘方。它的市场价值嘛……” 顾辰想了想。 “杜卫东说,值个百八十亿吧。算是给康源药业一个友情授权价。” 客厅里,落针可闻。 陈惠兰和姜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百……百八十亿?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姜若雪也怔怔地看着顾辰,她知道归心丹很厉害,却没想到,它值这么多钱。 顾辰把那张写满天文数字的餐巾纸,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陈惠兰面前。 他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姿态放松。 “所以,妈。”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些钱,要么在我这,要么在若雪那。反正,都是我们家的钱。” 他看着陈惠兰和姜浩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笑了。 “你总说我吃软饭。” “现在你看看,这饭,到底是谁在吃谁的?” “或者换句话说……” 顾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扫过两人。 “这泼天的软饭,是我顾辰,赏给你们姜家吃的。” “你……你胡说!” 姜浩终于反应过来,他涨红了脸,指着顾辰的鼻子。 “你吹牛!什么百亿千亿的,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就是!编故事也不打草稿!”陈惠兰也附和道,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顾辰看着他们,像是看两个跳梁小丑。 他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慢悠悠地解了锁,找到杜卫东的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顾先生!您找我?” 杜卫东那恭敬到近乎谄媚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陈惠兰和姜浩的身体,同时僵了一下。 “老杜啊,忙着呢?”顾辰的语气很随意。 “不忙不忙!为顾先生服务,什么时候都不忙!” “问你个事。”顾辰翘起二郎腿,“归心丹现在市场估值多少来着?我这脑子,记不清了。” 电话那头的杜卫东,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声音陡然拔高。 “顾先生您太谦虚了!归心丹那是无价之宝!按照目前全球的订单量和我们扩建后的生产线来算,三年内,为康源带来一千亿的纯利润,只是个小目标!” “一……一千亿?” 姜浩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陈惠兰更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住了沙发的靠背。 “哦,行,知道了。”顾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开口。 “对了,老杜,还有个事。有个叫姜浩的年轻人,是不是最近在找工作?” 电话那头的杜卫东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苏先生那边的人打过招呼,说是您的小舅子,我正准备安排几家合作公司给他面试……” “哦。”顾辰拖长了音调,“不用了。” “啊?” “你跟圈里的人都打个招呼。”顾辰的声音冷了下来,“南城所有正经公司,谁敢用他,就是跟你杜卫东过不去,也就是跟我顾辰过不去。” “明……明白了!顾先生您放心!我马上办!” 杜卫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顾辰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看着面如死灰的陈惠兰和姜浩。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年薪百万的工作,就这么……没了? 被人家一个电话,就给搅黄了? 陈惠-兰看着顾辰,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鄙夷和嫌恶,只剩下浓浓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没……没问题了……” 她哆哆嗦嗦地抓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胡乱地塞进自己的爱马仕包里。 “那个……若雪啊,妈……妈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炖着汤呢!” 她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姜浩。 “走了走了!快回家!” 母子二人,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连滚带爬地跑了。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顾辰伸了个懒腰,看着门口的方向,撇了撇嘴。 “真不禁吓。” 他转过头,正对上姜若雪那双复杂又明亮的眼睛。 她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 眼神里,有震惊,有羞恼,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顾辰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姜若雪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她走到顾辰面前,站定,然后,在顾辰惊讶的目光中,猛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嘴唇,一触即分。 顾辰愣住了。 姜若雪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不敢看顾辰,转身就往卧室跑,丢下一句又轻又软的嗔怪。 “德性!” 第一卷 第68章 中医打擂,请神容易送神难 姜若雪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 她跑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把自己和客厅里那个一脸坏笑的男人隔绝开。 顾辰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脸上。 他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老婆,开门啊。” “滚!”门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嗔怪。 “开门让我进去睡啊,你昨晚不是把枕头都给我放好了吗?”顾辰靠在门上,懒洋洋地说。 门里没了动静。 过了几秒,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姜若雪探出半个脑袋,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进来可以。”她咬着嘴唇,“不许乱动。” 顾辰笑着挤进门,顺手把门关上反锁。 “遵命,老婆大人。”他凑到姜若雪耳边,热气吹得她脖子一缩。 …… 第二天,顾氏医馆。 门口的队伍比昨天还长,新招的几个保安扯着嗓子维持秩序,也挡不住汹涌的人潮。 洪开山拿着一把大扫帚,在医馆门口慢悠悠地扫着地,他所过之处,那些原本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人群,都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老头子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但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比保安的喇叭好用多了。 医馆内,孙立人忙得脚不沾地,李建国拿着个小本本,在旁边记录着各种杂事,嘴里还念念有词。 “装修队那边说,新馆的电路铺设方案出来了,要您过目。” “滇南那边收购站刚传回消息,第一批药材已经装车了,预计后天到。” “还有,顾先生,您上次说给我配的十个八个助理,什么时候到位啊?” 顾辰正坐在诊桌后,看着手机,头都没抬。 “急什么,你这后勤大总管的架子还没端起来呢,就想着拉帮结派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比刚才还喧哗。 “出什么事了?”李建国伸着脖子往外看。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举着手机递到顾辰面前。 “顾……顾先生!您快看!网上……网上有人向您下战书了!” 手机屏幕上,一个加粗加红的标题格外醒目。 #京城古中医传人孙玄清,南城设擂,约战顾神医#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孙玄清?就是那个号称“药痴”,只给达官贵人看病,诊金千万起步的孙神仙?】 【这下有好戏看了!神仙打架啊!一个是街头崛起的新神,一个是成名已久的隐世高人!】 【听说这孙玄清是天医门花重金请来镇场子的,这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啊!】 【我怎么觉得这像一场炒作呢,不会是医学界的科目三吧?主打一个全民围观?】 顾辰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手机推了回去。 “无聊。” 他话音刚落,医馆门口的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开。 四个穿着黑色唐装,面无表情的壮汉,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开出一条路。 紧接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持白玉折扇的男人,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正是苏文渊。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唐装的仆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份用金线封口的黑色战帖。 整个医馆,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苏文渊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诊桌后的顾辰身上。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仿佛昨天那个被气得摔杯子的人不是他。 “顾先生,久仰。”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顾辰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 “有屁快放。” 苏文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对着身后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那仆人躬着身,小心翼翼地捧着托盘,走到顾辰的诊桌前。 “这是我家主人,孙玄清老先生,给顾先生下的战帖。” “三日后,午时,南城兰亭会所,杏林堂。”仆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我家主人,恭候顾先生大驾,一同比试医术,切磋杏林之道。” 李建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兰亭会所,那可是南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普通人连门都进不去。 这阵仗,也太大了。 顾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夹起那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战帖,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随手把战帖扔在了桌上,拿过来垫了垫自己刚买的豆浆杯。 杯底的水渍,瞬间在那精致的黑帖上,留下一个圆圆的印记。 “告诉那个什么孙……孙什么清的。”顾辰喝了口豆浆,懒洋洋地说,“想找我看病,可以。” “去门口排队,挂号。” “想跟我比试医术?”顾辰嗤笑一声,“他还不配。” 苏文渊的眼角,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身后的四个壮汉,更是个个面露怒容,往前踏了一步。 “放肆!” “怎么跟苏先生说话的!” 还没等他们发作,一直站在门口扫地的洪开山,突然动了。 他只是把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顿。 “砰”的一声闷响。 那四个壮汉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洪开山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 “医馆重地,不得喧哗。” 苏文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貌不惊人的扫地老头,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股气势……是宗师! 一个武学宗师,居然在给顾辰当扫地僧? 苏文渊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对着顾辰微微躬身。 “看来顾先生是不打算应战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转过身,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可医馆里的气氛,却变得比刚才还要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立人身上。 从苏文渊进来开始,孙立人的脸色就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被顾辰当成杯垫的战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唇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孙老,你怎么了?”顾辰终于坐直了身体,皱起了眉头。 孙立人没有回答,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拿起那份战帖,手指抚过上面用金线绣出的“孙玄清”三个字,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怎么会来……” “这下,真的完了……” “孙老,你认识这个人?”李建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孙立人抬起头,看着顾辰,老泪纵横,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先生!” 顾辰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想去扶他。 “有话站起来说,跪什么。” 孙立人却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抓着顾辰的裤腿,声音都在发抖。 “顾先生,听老朽一句劝,这战,不能应啊!” “躲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能见他!” 顾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凝重。 他蹲下身,直视着孙立人的眼睛。 “他到底是谁?” 孙立人张了张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他……他是我的……师叔。” “也是当年,被我们师门,联手驱逐出去的……叛徒!”孙立人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情。 “他痴迷于以毒攻毒,甚至不惜……不惜用活人试药,炼制禁术!” “他不是医者。” 孙立人看着顾辰,一字一顿地说。 “他是个疯子!” 第一卷 第69章 赌命?我赌你输不起 孙立人老泪纵横,声音里的恐惧像是能传染,医馆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他死死抓着顾辰的裤腿,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疯子?” 顾辰蹲下身,把手搭在孙立人颤抖的肩膀上,一股温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扶了起来。 “巧了。”顾辰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平静,“我专治各种不服,顺便也治疯子。” 孙立人站稳了身体,却还在抖。 “顾先生,您不知道……他……他不是人!” “他为了验证一个古方,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当成药引,眼都不眨一下!” 孙立人想起往事,脸上全是痛苦和后怕。 “我们师门当年集结了所有高手,才勉强把他逐出师门,还折损了好几位师兄弟。” “用活人当药引?” 顾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手法,跟天医门在京城疗养院搞的子母蛊,何其相似。 他扭头,重新看向那张被他当成杯垫的战帖。 刚才还觉得土掉渣的东西,现在看着,上面用金线绣的“孙玄清”三个字,透着一股血腥气。 “顾先生,这战,咱们不接!”李建国也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跟一个疯子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医馆里围观的病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听着就吓人,这哪是比医术,这是去送命啊。” “就是,顾神医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顾辰没说话,他站起身,走到医馆门口。 外面的人群因为刚才苏文渊的到来,还没散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顾辰扫视了一圈,然后对李建国招了招手。 “建国,去,拿块牌子出来。” 李建国一愣,“牌子?写什么?” 孙立人也紧张地看着他,生怕顾辰年轻气盛,要写什么应战的话。 顾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 “就写:没空。” “啊?”李建国没反应过来。 “没空。”顾辰重复了一遍,补充道,“后面再加一句,忙着带孩子去游乐园,勿扰。” 这话一出,整个医馆的人都傻眼了。 孙立人更是急得差点又跪下去。 “顾先生!使不得啊!这是在激怒他!” “激怒?”顾辰笑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亲自激怒他?” 他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 “去吧,字写大点,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李建国看着顾辰那副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虽然慌得一批,但还是壮着胆子应了一声。 “好嘞!顾先生!” 不到十分钟,一块用毛笔龙飞凤舞写着“没空,忙着带孩子去游乐园,勿扰”的木牌,就高高挂在了顾氏医馆的大门上。 门口的人群,瞬间炸了。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人家千万诊金的神仙下战书,他要去游乐园?虾仁猪心啊!” “这比直接拒绝还打脸,太笋了!” “拍下来拍下来,今天的朋友圈文案有了:格局打开,从学顾神医拒绝内卷开始。” 照片和视频,像是病毒一样在网上传播开。 刚刚被#京城神医约战南城神医#话题点燃的互联网,又被浇上了一勺滚油。 苏文渊刚回到酒店,就看到了挂在顾氏医馆门口的那块牌子。 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立刻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舆论机器。 顷刻间,无数抹黑顾辰的通稿,铺天盖地而来。 #沽名钓誉之辈,顾神医不敢应战# #街头骗术遇上真正古中医,神医光环破碎# #从全网追捧到当缩头乌龟,扒一扒顾辰的炒作之路# 文章里,顾辰被描绘成一个只会欺负外行、靠着几手绝活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一旦遇到真正的行家,就立刻原形毕露,吓得连面都不敢露。 更有“知情人士”爆料,孙玄清老先生听闻此事后,只是淡然一笑,表示中医界有这样的后辈,是杏林之耻。 一时间,舆论彻底反转。 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带了节奏。 【搞了半天是个银样镴枪头啊?取关了取关了。】 【笑死,前几天吹上天,今天就怂成狗,这反转比电视剧还快。】 【孙玄清是什么人物?那是能跟国手平起平坐的大佬!顾辰算个屁,也敢跟他比?】 【天医门已经放话了,顾辰要是不敢应战,他们将全面接管南城的中医药市场,为南城百姓‘拨乱反正’!】 姜若雪在医院查房的间隙,看到了这些新闻,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顾辰。 电话刚接通,她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应战?你怕了?” “嗯,怕了。”顾辰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还带着一丝笑意,“我怕我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还得赔钱。” “你!”姜若雪气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把你骂成什么样了?” “哦?是吗?我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几秒,顾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骂得挺难听的。”他顿了顿,“不过,火候也差不多了。” “什么火候?”姜若雪没听懂。 “没什么。”顾辰说,“你好好上班,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对了,念念想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顾氏医馆内。 顾辰翘着二郎腿,刷着手机上的恶评,脸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孙立人和李建国站在一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顾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再这么下去,咱们医馆的名声就全毁了!”李建国都快哭了。 “毁了就毁了呗。”顾辰把手机扔在桌上,伸了个懒腰,“正好清净清净。” “顾先生……”孙立人一脸凝重地开口,“天医门这一招,是阳谋。他们就是要用舆论逼您,您若是不战,就是怯了,以后在南城再无立足之地。您要是战了……”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战了,就是去送死。 “孙老,你觉得,那个孙玄清,很厉害?”顾辰问。 孙立人苦笑一声,“不是厉害,是诡异。他的医术,早就走上了邪道,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 “哦。”顾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李建国面前。 “建国。” “哎!顾先生您吩咐!”李建国赶紧立正。 “把门口那块牌子,给我撤了。” 孙立人和李建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这是要……应战了? “然后,换块新的上去。”顾辰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写什么?”李建国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顾辰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应战可以。” “赌注:输的人,自断一手,永不踏入中医界。” 他抬起眼,扫过满脸震惊的孙立人和李建国,脸上露出森然的笑意。 “最后再加三个字。” “你,敢吗?”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连外面嘈杂的人声,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孙立人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建国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断一手……永不踏入中医界…… 这已经不是比试了。 这是在赌命! 用自己的前途和下半辈子,去赌一场输赢! 半小时后,当这块写着血淋淋赌注的牌子,再次挂在顾氏医馆门口时。 整个南城,彻底沸腾。 所有看到这块牌子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疯了! 这个顾辰,绝对是个疯子! 网络上,刚刚还在嘲讽顾辰是缩头乌龟的键盘侠们,集体失声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顾辰回应的方式,道歉、辩解、或者干脆装死。 却唯独没想过,他会用一种如此惨烈、如此极端的方式,把问题直接扔回到孙玄清的脸上。 现在,轮到那位京城来的神仙头疼了。 接,还是不接? 接,就是把自己的手和一辈子的名誉,都压在了赌桌上。 不接,那“杏林之耻”这顶帽子,就得自己戴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天医门,聚焦到了那位神秘的孙玄清身上。 就在全网都在猜测孙玄清会如何应对时。 一个刚刚注册,ID为“药痴孙玄清”的账号,发布了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动态。 内容只有四个字。 “有何不敢。” 第一卷 第70章 第一局,高端的诊断往往只需要一眼 三天后,南城体育中心。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斗医擂台,现场座无虚席,数万个座位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场馆上空悬挂着四面巨大的电子屏幕,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现场进行直播。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早已突破了恐怖的一亿大关。 评论区滚动得快到模糊,无数条弹幕汇成了一片白色的瀑布。 【来了来了!世纪之战!我搬好小板凳了!】 【赌一手!我压孙神仙赢!毕竟是成名几十年的老前辈!】 【放屁!我顾神天下第一!一手断生死,一手定乾坤!我压顾神!】 【楼上冷静,听说顾神医的老婆孩子都来现场了,就坐在贵宾第一排。】 九点五十九分。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穿着白色复古长袍,仙风道骨的老者,在四个黑衣弟子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擂台。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嘈杂的现场竟不自觉地安静了许多。 正是“药痴”孙玄清。 他走到擂台中央的太师椅前,闭目盘膝坐下,仿佛入定。 全场的气氛,瞬间被拉满了。 “现在,有请另一位应战者,顾氏医馆馆主,顾辰先生!”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响彻全场。 然而,擂台上空空如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孙玄清稳坐如山,顾辰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播间的弹幕又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顾辰人呢?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我靠!不是吧!赌注都下那么大了,他敢跑路?】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连苏文渊都皱起眉头时,体育中心的一个侧门,被人懒洋洋地推开了。 顾辰打着哈欠,穿着一身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同样穿着休闲装的姜若雪,还有被姜若雪牵着小手的念念。 念念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快要融化的甜筒。 “爸爸,快点,冰淇淋要化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辰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 他把姜若雪和念念送到贵宾席位安顿好,还在念念脸上亲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刚想起来有正事一样,晃晃悠悠地走上擂台。 全场观众和直播间里的一亿网友,都看傻了。 人家孙玄清跟得道高人一样,你这跟逛菜市场似的。 这画风,也差太多了。 顾辰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看着那张一看就很贵的红木椅子,撇了撇嘴。 他没坐,反而靠在桌子上,对着主持人招了招手。 “可以开始了吗?早点打完早点收工,我还得带我女儿去吃晚饭。” 主持人嘴角抽了抽,看向了擂台另一侧的苏文渊。 苏文渊站起身,面带微笑,走到了擂台中央。 “感谢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以及线上的一亿多名观众,共同见证这场杏林盛事。” 他声音温润,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今日比试,共分三局。” “为示公允,我们特地请来了三位身份、来历、病症都绝对保密的病人。” “第一局,盲诊。” 苏文渊话音刚落,四个工作人员就抬着一个巨大的屏风,走上了擂台,将第一个病人完全挡在了后面。 屏风上只开了一个小洞,一只枯瘦的手腕,从洞里伸了出来。 “现在,有请两位开始。” 孙玄清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屏风前。 他没有立刻搭脉,而是先隔着几步,仔细观察那只手腕的颜色、皮肤纹理。 然后,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嗅闻空气中的气味。 最后,他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那只手腕的寸口脉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孙玄清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足足十分钟后,他才松开手,退后一步。 “如何?”苏文渊微笑着问。 孙玄清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 “此人,三焦湿阻,寒热错杂,外有风邪入体,内有痰饮交结,乃是极其罕见的‘缠丝症’。” “我开一方,麻黄、桂枝、细辛发其表,半夏、茯苓、陈皮化其痰,干姜、黄连、黄芩清其里,三日可见效,七日可痊愈。” 一番话说的行云流水,专业术语一套一套的。 台下的几个特邀医学专家,都纷纷点头,交头接耳。 “孙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复杂的脉象都能辨得如此清晰。” “这方子开得,也是滴水不漏,堪称教科书级别。”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一片“666”和“孙神仙牛逼”。 苏文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转向顾辰。 “顾先生,该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顾辰身上。 只见顾辰还靠在桌子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都没往屏风那边看一眼,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那只手腕。 然后,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 “下一个。” 全场哗然。 什么意思? 这是……直接认输了? 苏文渊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顾先生,您这是……” “我说下一个。”顾辰打断了他,站直了身体,抄着兜,慢悠悠地踱到屏风前。 他没看那只手腕,反而对着屏风后面,懒洋洋地开口。 “别演了。” 屏风后面,一片死寂。 顾辰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通过他胸前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体育中心。 “王师傅,我说的对吧?” “苏先生让你演病人,没让你把昨晚偷吃三斤冰镇小龙虾,又吹了一晚上空调的事也演出症状来啊。” “急性肠胃炎而已,装什么绝症。” “赶紧下去吧,厕所在出门左转。去晚了,我怕你拉裤兜里。” 此话一出。 全场鸦雀无声。 直播间里那瀑布一样的弹幕,也诡异地停滞了整整三秒钟。 屏风后面,那个被叫做“王师傅”的病人,那只伸出来的手腕,猛地一抖,闪电般缩了回去。 紧接着,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和一个男人涨红了脸的怒吼。 “你……你胡说!” 顾辰笑了。 他伸出手,一把将那巨大的屏风,直接推倒。 一个穿着司机制服,脸色憋得通红,捂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他看着顾辰,眼神里又是惊恐,又是羞愤。 苏文渊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黑了下去,最后黑得像锅底。 孙玄清也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个捂着肚子的司机,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写下的药方,整个人都懵了。 “噗——”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从一个角落,蔓延到整个体育中心。 数万人的爆笑声,汇成一股声浪,几乎要把场馆的顶棚给掀翻。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三秒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看到了什么?】 【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高端的诊断……往往只需要一眼?】 【神他妈缠丝症!原来是拉肚子!笑死我了,我肚子都笑疼了!】 【杀人诛心!杀人还要诛心啊!顾神,求你给孙神仙留条底裤吧!】 【苏文渊:我感觉有被冒犯到。孙玄清:我也是。】 擂台上。 顾辰在全场的爆笑声中,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靠在了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苏文渊,又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孙玄清,耸了耸肩。 “第一局,我赢了。” 他顿了顿,对着苏文渊勾了勾手指。 “别浪费时间。” “别磨蹭,上第二个病人。” 第一卷 第71章 鬼门神针VS回阳九针 苏文渊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后强行挤出一个笑。 “顾先生好眼力。” 苏文渊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让顾先生见笑了。” “既然是小伎俩,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顾辰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 他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孙玄清。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别学人家出来碰瓷。” 孙玄清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全场数万观众,加上直播间里的一亿多人,都听到了这句毫不留情的嘲讽。 【卧槽,杀疯了!顾神这张嘴,比他的医术还毒!】 【孙玄清:我只是想装个逼,你却想让我死。】 【苏文渊:别骂了别骂了,孩子已经快哭了。】 苏文渊深吸一口气,不再跟顾辰对线,直接对着主持人打了个手势。 “现在,开始第二局!” 他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八度,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第二局,比试针法!” 随着他的话音,四个医护人员用轮椅推着一个身材高大,但面容憔悴的男人上了擂台。 男人双腿盖着毯子,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大屏幕上立刻给出了他的资料。 “张山,前国家队举重运动员,三年前因训练事故,脊椎神经严重受损,胸部以下完全瘫痪,现代医学判定,终生无法站立。” 资料一出,全场哗然。 这已经不是病了,这是现代医学都宣判了死刑的绝症。 用针灸治瘫痪? 这怎么可能! “有请孙玄清老先生,先行施针。”主持人高声喊道。 孙玄清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 他走到张山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身后弟子立刻捧上一个古朴的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整齐地躺着九根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色毫针。 每一根金针在灯光下都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是失传已久的‘回阳九针’!”台下有懂行的老中医失声惊呼。 孙玄清取出一根最长的金针,手指在酒精灯上燎过,然后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庄重肃穆。 他下针的动作很慢,但每一针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从头顶的百会,到后背的命门,再到腿上的环跳、足三里…… 九根金针,或刺,或捻,或提,或插。 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白袍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半个小时后,九针落定。 孙玄清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但他眼里,却闪烁着一丝疯狂的自信。 “成了!” 他低喝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张山腿上的“委中穴”上,猛地一弹。 “嗡——” 金针发出细微的颤鸣。 在全场数万人,和直播间一亿多人的注视下。 张山那条瘫痪了三年,毫无知觉的右腿,他的大脚趾,轻微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动了!真的动了! 真的动了! 现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 “天啊!神迹!这绝对是神迹!” “瘫痪了三年的人,脚趾居然动了!孙神仙牛逼!” “这‘回阳九针’,果然名不虚传!” 苏文渊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看着顾辰,脸上重新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 “顾先生,该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顾辰身上。 只见顾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直了身体。 “就这?” 他撇了撇嘴,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沸腾的现场。 “花了半小时,累得跟条狗一样,就让他脚趾头动了一下?” 顾辰抄着兜,踱步到轮椅前。 “这也叫治病?” 他这话说得,差点没让刚缓过一口气的孙玄清,当场昏过去。 “你……你休得猖狂!”孙玄清指着他,手指都在发抖,“有本事,你也让他动一下!” “让他动一下?”顾辰笑了。 他转过身,没看病人,反而看向了贵宾席上的姜若雪和念念。 “老婆,看好了。” 他冲着姜若雪眨了眨眼。 姜若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顾辰这才转回头,面对着轮椅上的张山。 他没有像孙玄清一样,拿出什么金针玉针。 他只是从桌上,随手拿起了一根之前工作人员用来记录的,最普通,最廉价的不锈钢针。 全场都看傻了。 你用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能治病?怕不是绣花针吧! 顾辰拿着那根钢针,在手里掂了掂,连消毒的步骤都省了。 在所有人不解、质疑、甚至嘲笑的目光中。 他动了。 快!快到极致! 快到极致! 一道残影闪过。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当众人再次看清时,那根普通的钢针,已经稳稳地扎在了张山的头顶。 百会穴。 仅仅一针。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张山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装神弄鬼!”孙玄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放声大笑,“一根破针,扎在头上,就想治好瘫痪?痴人说梦!” 苏文渊也松了口气,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瞬间爆炸。 【搞什么飞机?雷声大雨点小啊?】 【我还以为有什么王炸,结果就这?】 【小丑竟是我自己,白期待了。】 就在全场都以为顾辰黔驴技穷,这场比试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 顾辰动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根钢针的针尾。 轻轻一捻。 然后,他弯下腰,对着张山的耳朵,只说了一个字。 “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一秒。 奇迹,发生了。 在全场数万人,直播间一亿多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那个被现代医学宣判了死刑,瘫痪了整整三年的男人。 他的双腿,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手臂上青筋暴起,额头上汗如雨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一阵阵剧烈的颤抖中。 从轮椅上,一点一点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 这一刻,全场僵住。 体育中心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个颤颤巍巍,却又站得笔直的身影。 直播间的弹幕,消失了。 连直播间都没了声响。 “扑通。” 苏文渊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当啷!” 孙玄清手里的木盒,掉在了地上。 那九根价值连城的祖传金针,撒了一地。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鬼……鬼门十三针……” 他看着顾辰,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顾辰没有理会他。 他走到散落一地的金针前,弯腰捡起其中一根。 他捏着那根金针,走到已经彻底崩溃的孙玄清面前,蹲下身,脸上带着笑,眼神冷得吓人。 “第二局,好像又是我赢了。” 他把那根金针,递到孙玄清的眼前,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现在,轮到你了。”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第一卷 第72章 这不是病,这是送命题 擂台上一片死寂。 顾辰捏着那根纤细的金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着一点寒芒,就那么抵在孙玄清的眼前。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每个人心上。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孙玄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那根金针,又看了看自己那双行医了一辈子的手,眼中最后一点神采,也熄灭了。 他惨笑一声,认命般缓缓抬起右手,朝着擂台坚硬的边角狠狠砸下去。 这一刻,全场数万人屏住了呼吸。 直播间里的一亿多名观众,弹幕都停了。 “住手!” 一声暴喝,从苏文渊口中发出。 他再也维持不住温文尔雅的假面,一个箭步冲上台,身后两个黑衣保镖紧随其后,死死抓住孙玄清的手臂。 “孙老,不可!”苏文渊的声音又急又怒。 孙玄清要是当着全球直播的面自断一手,他天医门的面子,就彻底被踩进泥里了。 “放开我!”孙玄清状若疯魔,用力挣扎,“我输了!我孙玄清,输得起!” “呵。” 一声轻笑,从顾辰口中传出。 他收回金针,站起身,懒洋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行了,别演了。” 他看都懒得再看孙玄清一眼,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苏文渊,面露嘲弄。 “怎么,玩不起了?” 苏文渊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盯着顾辰,一字一顿地说:“顾先生,这只是医术切磋,点到为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点到为止?”顾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赌注是你们自己应下的,现在输了,跟我说点到为止?” 他环顾四周,对着台下的摄像机,摊了摊手。 “家人们谁懂啊,原来高端的赌约,主打的就是一个输了不认账。” “噗——” 台下不知道谁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输不起就别玩”、“格局打开了,但没完全打开”、“苏文渊:脸是什么,能吃吗?”给刷屏了。 苏文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顾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算了,跟你们这群玩不起的家伙计较,也挺没意思的。” 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还有最后一局是吧?赶紧的,别浪费我时间。” “我女儿的冰淇淋都快化完了。” 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比当面打苏文渊的脸还让人气闷。 苏文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对着主持人点了点头。 “开始,第三局!” 随着他近乎嘶吼的声音,擂台的另一侧,缓缓升起一个玻璃隔离房。 一个穿着病号服,面容清秀,但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女,躺在病床上,被几个护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 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她的资料。 “姓名:李思思,年龄:十六岁。” “病症: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称渐冻症。” “病史:八岁起,身体逐渐僵硬,肌肉萎缩,四肢无力。三年前彻底瘫痪,失去语言能力。” “诊断医院:京城协和医院。诊断结果:不治之症,生命体征正快速衰退,预计生存期,不超过一个月。” 资料一出,整个体育中心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上一局的瘫痪是医学难题。 那这一局的渐冻症,就是一道彻头彻尾的,送命题。 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绝症,中医,能有什么办法?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孙老先生,请。”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玄清失魂落魄地被弟子扶着,走到玻璃房前。 他隔着玻璃,仔细观察着病床上少女的脸色、舌苔,又让护士将少女的手腕搭在检测仪器上,通过屏幕观察脉象。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 他才缓缓闭上眼睛,满脸颓然地摇了摇头。 “先天元气衰败,神魂枯竭,油尽灯枯……” 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此症,非药石可医。老夫……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能开一方固本培元的方子,或可为其,续命三月。”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叹息。 连孙玄清这样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这女孩,真的没救了。 苏文渊的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一局,他找来的,是真正的绝症。 一个连神仙都救不回来的死局。 他看向顾辰,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顾先生,该你了。” “我看你,这次还如何力挽狂澜!”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顾辰身上。 只见顾辰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没有看病床上的少女,也没有看大屏幕上的资料。 他的目光扫过数万人的会场,越过病床上的少女,牢牢锁在苏文渊身上,冷得像冰。 贵宾席上,姜若雪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看到顾辰的眼神,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一种带着滔天杀意的,冰冷。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顾辰动了。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玻璃房前。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拿起话筒,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中心。 “谁告诉你,这是病的?” 一句话,让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病? 那是什么? 苏文渊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顾辰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转过头,目光重新锁定苏文渊,面色森然。 “这不是病。” “是中了蛊。” “轰——”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蛊? 这是在拍电影吗? 顾辰完全无视了全场的哗然,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有人在她八岁那年,将‘冰蚕蛊’的子蛊,种入了她的体内。” “八年来,这只子蛊,以她的生命精气和神魂为食,不断长大,再通过秘法,反哺给千里之外的母蛊。” 顾辰每说一个字,苏文渊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听到“冰蚕蛊”三个字时,他那张一直维持着镇定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他瞳孔骤缩。 顾辰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笑了。 “看来,我没说错。” 他拿着话筒,对着苏文渊,也对着全场,慢悠悠地开口。 “今天,我心情好。” “所以,我不仅要救人。”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神却冷得吓人。 “我还要让那个下蛊的人,也好好尝一尝,被万千寒冰,一寸寸啃噬骨头和神魂的滋味。” “就当是……我送你的,一份惊喜大礼包。” 第一卷 第73章 惊喜大礼包,请您签收 顾辰那句“惊喜大礼包”,通过麦克风传遍了体育中心的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直播间里一亿多名观众的耳朵里。 现场先是死一般的安静。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炸开了锅。 “蛊?他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蛊?” “开什么玩笑,这是医学比试,又不是在拍玄幻片!” “黔驴技穷了!这姓顾的没本事治,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苏文渊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他举起话筒,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顾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蛊术之说,不过是些封建糟粕,早已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你治不好病人,我们都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不治之症。” “但你用这种荒诞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未免也太可笑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彻底被带了节奏。 【笑死,治不好就说人家中蛊了,这理由我能用到下个世纪。】 【散了散了,神医的人设崩了,原来是个神棍。】 【苏先生说得对,这根本就是哗众取宠!】 面对全场的质疑和苏文渊的嘲讽,顾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转头,对着控制玻璃房的工作人员,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开门。”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苏文渊。 苏文渊冷笑一声。 “怎么,顾先生还想进去表演一下跳大神吗?” “开门。”顾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耐烦。 他看着苏文渊,似笑非笑。 “你怕了?” “怕我把人救活了,你那个所谓的‘母蛊’,就不好受了吧?” 苏文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顾辰没再理他,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在玻璃门的全息锁上按了一下。 “嘀”的一声,门开了。 他施施然走了进去。 全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聚焦在那间小小的玻璃房里。 直播的镜头,也给了顾辰一个特写。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神棍”,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顾辰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少女,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 他没有拿出任何医疗器械,甚至连银针都没碰。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并指如剑。 没有接触少女的身体,他的手指在少女周身几处大穴上,凌空疾点。 下一秒。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少女的身体里,仿佛有无数道白色的寒气,顺着她的毛孔拼命往外钻。 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白霜,以她的身体为中心,迅速在病床上蔓延开来。 玻璃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连玻璃房外围观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这……这是什么?” “是液氮吗?他在变魔术?” 现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苏文渊死死地盯着玻璃房内,他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魔术。 那是冰蚕蛊被逼出体外时,散发出的至阴至寒之气! 这个姓顾的,他……他怎么可能懂这些! 顾辰的动作没有停。 他猛地探出手,一把抓住少女枯瘦的右手手腕。 一股柔和但霸道的力量,顺着少女的经脉涌入。 少女原本惨白如纸的指尖,迅速变得充血,最后,一滴晶莹剔透,仿佛冰珠一般的血液,被硬生生从她的中指指尖,逼了出来。 那滴血珠,没有滴落,就那么悬浮在少女的指尖上。 直播的摄像机,立刻给了一个超大的特写。 全场数万观众,和直播间里的一亿多名网友,都通过巨大的电子屏幕,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滴晶莹如冰的血珠中央。 有一只比米粒还小,几乎完全透明,如同冰晶雕琢而成的细小虫子,正在疯狂地扭动,挣扎! 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卧槽!” “那是什么东西!是活的!” “天啊!真的有虫子!他没说谎!” “这就是……蛊?” 整个体育中心,彻底炸了。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整整三秒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刷屏。 【我日!我刚才骂他是神棍,我道歉!我给顾神磕一个!】 【家人们谁懂啊!我以为走进了科学,结果是走进修仙啊!】 【这他妈哪里是惊喜大礼包,这简直是惊吓套餐,吓到失踪啊!】 病床上,随着那滴毒血被逼出,少女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地,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晕。 她那几乎快要停止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虽然还未苏醒,但所有生命体征,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顾辰缓缓松开手,看都没看那滴悬浮在少女指尖的血珠。 他转过身,隔着玻璃,目光再次锁定了早已面无人色的苏文渊。 “我说了,送你一份大礼。” 他对着苏文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现在,请签收。” 话音未落。 他屈指一弹。 那滴包裹着冰蚕蛊的血珠,发出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 如同一颗精准制导的子弹,笔直地射向台下的苏文渊! “保护苏先生!” 苏文渊身边的两个黑衣保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苏文渊自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一股无形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在原地,他连抬起脚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血珠,穿过他保镖的间隙,在他急剧放大的瞳孔中,越来越近。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声响。 血珠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悄无声息地,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仿佛,只是滴水入海。 苏文渊身前的两个保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苏文渊自己,也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光滑一片。 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 “哈哈哈……” 苏文渊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指着玻璃房里的顾辰,疯狂地大笑起来。 “装神弄鬼!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层浓重的白霜,以他眉心为中心,闪电般蔓延开来。 只是一瞬间。 他的头发,眉毛,睫毛,乃至整张脸,全身的皮肤,都被一层厚厚的冰霜,完全覆盖! 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啊——” 下一秒,一声不似人类,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从那座“冰雕”的口中,猛地爆发出来。 苏文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 他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很快就抓得鲜血淋漓。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那样子,仿佛他的身体里,有亿万只蚂蚁,正在啃噬他的骨头,啃噬他的灵魂。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苦,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哀嚎。 全场数万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恐怖诡异的一幕,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冷。 这哪里还是什么医学比试。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残忍的,公开处刑! 顾辰推开玻璃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苏文渊,仿佛那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径直走到擂台中央,捡起话筒。 对着已经彻底傻掉的主持人和裁判席,摊了摊手。 “第三局。” “还需要宣布结果吗?” 第一卷 第74章 南城,现在我说了算 擂台上,顾辰手里的话筒还开着。 他那句“还需要宣布结果吗”像回音一样,在死寂的体育中心里盘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裁判席。 裁判席上,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主持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旁边的几个公证员更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我……我宣布……” 最终,还是南城卫生系统派来的一个领导,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拿话筒的手不停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第三局比试……顾……顾先生……胜!” 这个“胜”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音。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屁股瘫回了椅子上。 现场依旧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诡异恐怖的一幕里。 地上抽搐的苏文渊浑身结霜哀嚎不止,浇灭了全场热情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许久之后,终于零星地飘过几条。 【家人们,我承认我刚才声音有点大……】 【这哪里是治病,这是现场斗法啊!我有点害怕了……】 【那个苏先生看起来好痛苦……但他好像又罪有应得……我三观有点裂开了。】 就在这时,擂台的另一边,那个从第二局开始就跪在地上的孙玄清,动了。 他被两个弟子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没看地上的苏文渊,也不理会周围的骚动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顾辰的身影。 他推开身边的弟子,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着顾辰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耗光了全身力气 全场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他。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输得一败涂地的老神医,要上来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然而,孙玄清走到顾辰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白色长袍。 然后,在全场数万人,和直播间一亿多人的注视下。 他双膝一弯,对着顾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绝望。 他跪在地上,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擂台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通过话筒,传遍全场。 “老夫……输了。” 孙玄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解脱,和无尽的敬畏。 “输得,心服口服。”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 “顾先生医道通神,已非凡人手段。孙某坐井观天,夜郎自大,险些铸成大错。” “今日得见先生神技,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他又是一个头,重重磕下。 “孙某,自愧不如!” 这一跪一拜,全场众人无不惊愕 这已经不是认输了。 这是朝圣。 顾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撇了撇嘴。 他走上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孙玄清的肩膀。 “行了,起来吧,一把年纪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孙玄清却不肯起,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嘶哑。 “赌约在此,老夫输了,自当履行承诺!” 说着,他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双保养得极好,指节修长,几十年间不知救过多少人的手。 他望着自己的手,咬了咬牙,抬手就往擂台钢制边角砸去! “手,不打算要了?” 顾辰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玄清闭紧双眼,任由处置 “算了。” 顾辰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我医馆,正好缺个副馆长,整天管些鸡毛蒜皮的事,烦得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孙玄清。 “看你有点本事,也算半个文化人。” “这个副馆长,你来干,干不干?” 孙玄清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辰。 副馆长? 他不是要废了我的手,而是要……招揽我?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炸了。 【卧槽!这波操作在大气层!打不过就加入?不,是打服了再让你加入!】 【杀人还要诛心,诛完了心还要拉你当小弟!顾神,你就是我的神!】 【格局!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孙玄清愣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望着顾辰年轻的脸庞,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一次,是激动,是感激,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干!” 他声音哽咽,再次对着顾辰,重重磕了一个头。 “老朽……愿为先生门下走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辰没理会他的表忠心。 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向了那个还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苏文渊。 苏文渊身上冰霜渐厚,整个人蜷成一团,不住发抖 他嘴里发出的,已经不是惨叫,而是一种意义不明的,野兽般的嘶吼。 顾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苏文渊抽搐的脖子上,轻轻点了一下。 嘶吼声骤然停了 苏文渊身子还在抖,喉咙里只剩嗬嗬的喘气声 顾辰站起身,抬起脚。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把那只穿着普通运动鞋的脚,踩在了苏文渊那张曾经温文尔雅,此刻却布满冰霜和血痕的脸上。 他脚下微微用力,将苏文渊的脸,在粗糙的擂台地面上,来回碾了碾。 然后,他弯下腰,凑到苏文渊耳边,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 “回去告诉你家门主。” “脖子,洗干净点。” 他顿了顿,笑得很冷。 “我上京的时候,会顺路过去,取他的人头。” 说完,他抬起脚,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在擂台上蹭了蹭。 他不再看地上的苏文渊,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和紧随其后,山呼海啸般的,疯狂的欢呼! “顾神!” “顾神!” “顾神!” 数万人的呐喊,汇成一股声浪,几乎要把整个体育中心的顶棚都给掀翻。 顾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走下擂台,穿过那些疯狂的记者和粉丝。 他的目光,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姜若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台下最近的地方。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眼圈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痕,脸上却带着笑。 一种,顾辰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 顾辰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没理会姜若雪的挣扎,也没理会周围闪成一片的闪光灯。 他抱着她,转过身,面对着那个正对着他们,进行着全球直播的主摄像头。 他看着镜头,也看着镜头后面,那无数双关注着这里的眼睛。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从今天起。” “南城。” “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