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328章 秋日邀约 九月初九,《华夏新报》第二期发行的日子。 天还没亮,镇荒城四个城门的布告栏前已经聚集了比平日多三倍的人群。上期报纸带来的轰动效应还在持续发酵——有人因为照着报上的农事知识堆肥,地里的庄稼确实长得更好了;有人读了交通法规的故事,赶车时真的开始靠右行驶;更有人通过“百姓之声”栏目反映的问题,几天内就得到了官府的回应。 当张贴报纸的吏员展开那八张大纸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最上方那行醒目的标题上: “九月三十,镇荒城至望北城,蒸汽火车首航。诚邀各国使臣观礼,万民共鉴。” 人群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火车?就是那种铁轨上跑的铁马?” “真要造出来了?从咱这儿到望北城可要四百里啊!” “一天能到?报纸上真这么写?” “下面还有小字:各国使臣受邀观礼,普通百姓也可在指定区域观看!” 许多人凑得更近,仔细读着标题下方的详细报道。木刻画虽然线条简朴,但蒸汽机车喷吐烟柱的雄姿、车厢里隐约可见的乘客、还有沿途的山川背景,都栩栩如生。旁边配着一段简短的文字介绍:“蒸汽火车者,以蒸汽为力,钢铁为躯,轨道为路。载客可逾百人,运货可至万斤,日行四百里,风雨无阻……” 识字的人高声朗读,不识字的人伸长脖子听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震惊、怀疑和兴奋。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报纸右下角的一则通告:“九月三十日辰时至巳时,镇荒城南观礼台及周边开放,百姓可凭身份牌入场观礼,见证火车启程。” “主公这是要让咱们都去看看!”一个老工匠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六年前咱们还在为一口饭吃拼命,现在都能看见铁马奔跑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 九月十一,潞国安阳城。 潞侯阳接到快马加鞭送来的《华夏新报》时,正在与田穰苴商议水利工程的进展。当他的目光落在头版头条上时,握笔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迹落在奏报上,晕开一团黑渍。 “九月三十……只剩不到二十天了。”潞侯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身为盟友的骄傲,也有小国君主的隐忧,“林凡这是要一举震慑诸国啊。” 田穰苴接过报纸仔细阅读,越看神色越凝重:“君上,这火车若真如所言,一日驰骋四百里,那从望北城到咱们安阳,也不过几日路程。届时……” “届时潞国将彻底与华夏连为一体。”潞侯阳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决断,“这不是坏事。上次微服私访,朕亲眼见过华夏的工坊、学堂、街市。他们走的路,或许就是未来强国之路。”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从镇荒城划到安阳:“田卿,这次朕不仅要亲往,还要带上工部、农部、商部所有主官。不仅要看火车,更要看懂他们展示的一切——火药枪械、纺织机械、橡胶制品……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国力。” “可是君上,”田穰苴谨慎提醒,“您五月才亲赴望北城签约,此番再度远行,恐惹朝中非议。且胥国那边……” “胥国?”潞侯阳冷笑一声,“宇文渊现在恐怕正在宫中摔杯子呢。他越是不安,朕越是要大张旗鼓地支持华夏。至于朝中那些老臣——”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告诉他们,不想被时代抛弃,就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田穰苴深深一揖:“臣明白了。那臣这就去筹备使团,按最高规格准备。” “不。”潞侯阳摆手,“规格要高,但排场不必奢华。林凡不喜虚礼,咱们就实实在在地去学习。对了,让军中挑选三名机敏的年轻校尉随行——不是去刺探,是去见识未来战争的样子。” 九月十三,胥国都城。 宫殿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内侍们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外,没人敢进去收拾。 宇文渊将第三只玉杯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摊开在龙案上的《华夏新报》像一团火焰,灼烧着他的眼睛。 “一日四百里……好一个林凡,好一个华夏!”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是要向全天下宣告,九州已经变天了吗?” 高良匍匐在地,颤声道:“君上息怒,或许……或许只是夸大其词。自古未有如此神速之物,恐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宇文渊抓起报纸,几乎要把它撕碎,“你看看这画!这描述!还有这个——”他指着报纸中缝的一则小消息,“镇荒城车站已竣工,铁轨铺设完成,试车三次皆成!这是虚张声势吗?” 胥文小心翼翼地开口:“君上,即便为真,也不过是奇技淫巧。治国在德在礼,不在机巧……” “愚蠢!”宇文渊猛地转身,“邢国当年也这么想,现在呢?邢国在哪?!” 殿内死寂。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曾经与胥国并称双雄的国家,如今已从地图上消失,国土尽归华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宇文渊颓然坐回龙椅,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使团……必须派。而且要派最精明、最忠诚的人去。” 同一时间,黎国秣陵、息国宛城、吴国姑苏、越国会稽、夜郎国且兰城……各国宫廷都在上演类似的场景。 黎国,安陵君对国君姬允直言:“此非炫技,乃立威。火车一旦成真,华夏货物一月内可抵九州任何角落,军队五日日可集结于边境。天下格局,将因此物彻底改变。” 姬允沉吟:“那依你之见……” “必须重礼相待,深交结盟。”安陵君道,“臣愿再赴华夏,此次将带上工部大匠、农学博士、商行首脑。不仅要看,更要学;不仅要学,更要合作。” “让稷儿也去吧。”姬允做出决定,“他在华夏学习数月,已有所成,此番正好让他一展所学。” 息国太傅晏婴则对国君姬偃分析得更加深刻:“昔年齐桓公九合诸侯,靠的是兵车千乘;今日林凡若握有此等神物,运输之力胜于十万大军。君上,息国不能再观望了。” 吴国和越国这对世仇,这次的反应出奇一致。吴王派出了最宠信的公子光,越王则遣嫡子与夷为使。两国使团在筹备时不约而同地增加了精通航运、冶铁、机械的随员——他们都意识到,陆上运输的剧变必将冲击沿海贸易格局。 最耐人寻味的是夜郎国。这个位于西南群山之中、向来以“不知汉广大”自居的小国,此次接到消息后,国君在朝会上询问群臣:“一日四百里,比咱们最快的山马如何?” 掌管驿传的大臣老实回答:“咱们的山马在山道上日行百里已是极限,平原地带或许能达一百五十里。四百里……闻所未闻。” 夜郎国君沉默良久,拍案而起:“派使团!把咱们最聪明的三个王子都派去!再带上山里的巧匠——朕倒要看看,那铁马是不是真能在平地上跑那么快,又能不能跑进咱们的山里!” 九月十五,镇荒城政务厅。 各部门负责人的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长桌上摊满了图纸、清单、行程表,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的文书。 姜宓正在讲解整体安排:“九月三十日辰时正,各国使团在城南新落成的观礼台集合。巳时初,使团分乘十辆蒸汽汽车,沿新修的‘迎宾大道’前往城外车站。每车限载十人,由我外交部官员陪同。” 她指向墙上巨大的路线图:“汽车行程约五里,耗时两刻钟。这是特意安排的——要让使臣们先体验蒸汽汽车在普通道路上的行驶,与后续的火车形成对比。” “巳时三刻抵达车站,使团登车。巳时四十五分,火车准时发车。”姜宓的手指沿着铁路线移动,“全程四百里,设三个停靠点:黑水河大桥、青石关隧道、北原驿站。每个停靠点停留一刻钟,使臣可下车参观。这是展示我们工程能力的三个标志——跨河大桥、穿山隧道、戈壁驿站。” 墨离接过话头,他的黑眼圈显示已经多日未眠,但精神亢奋:“技术展示方面,我们在望北城规划了六大展区,占地两百亩。这是详细清单——” 他分发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展品名称: 军械区: 燧发枪射击演示、火药爆破试验…… 工业区: 蒸汽纺织机全流程演示、小型轧钢机组装、橡胶轮胎生产线、活字印刷现场操作…… 农业区: 新式犁具耕作演示、良种对比试验田、水力灌溉模型、温室种植展示…… 医疗区: 消毒流程演示、常见病防治挂图、草药标本陈列…… 生活区: 自来水系统模型、公共浴室设计、卫生厕所样板、家用厨具改良…… 教育区: 全套教材展示、教学用具操作、学堂课堂实景、夜校成果展览…… “每个展区配备三名讲解员,都是各部选拔的精通业务之人。”墨离补充道,“所有演示都可近距离观看,但核心工艺区域设置警戒线,由内卫人员看守。” 荆竹的汇报直指实际利益:“此次增设商贸洽谈区,位于展区中央。我们拟定了三级交易清单——” 他展开另一份文件: 甲级(成品交易): 火药(限量)、橡胶制品、新式农具、纺织机械、医疗器材…… 乙级(技术服务): 水利工程设计、道路修筑指导、工坊规划咨询、矿山开采方案…… 丙级(技术授权): 蒸汽机基础原理、冶铁改良工艺、农作物育种方法、基础医学知识…… “最重要的,”荆竹加重语气,“是铁路合作方案。我们将正式提出‘跨国铁路建设框架’:华夏提供技术、设备、工程师及培训;所在国提供土地、劳力、部分资金及当地材料。运营后收益分成,华夏占四成,所在国占六成。铁路所有权归所在国,华夏保留技术维护权及优先通行权。” 周谨最后总结:“内政部已成立‘观礼筹备司’,抽调八十人专职负责。接待规格按国别分级:潞国、黎国、东草联盟为一等,夜郎国、吴国、越国为二等,胥国、息国及其他小邦为三等。不同等级在住宿、陪同、洽谈优先级上有所区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全方面,”李凌接口,“内卫部已制定三级安保预案。沿途布防由军机院配合,铁戎将军承诺抽调第一师最精锐的五百人,由赵武团长亲自指挥。重点防护区域为黑水河大桥、青石关隧道及望北城展区。” 铁戎点头补充:“这五百人不是普通士兵,都是经历过邢国战役的老兵,擅长警戒、排查、应急反应。届时他们将着便装混入人群,明哨暗哨结合。” 所有人汇报完毕,目光聚焦在林凡身上。 林凡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诸位准备得很周全,但我有几点补充。”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翻动笔记本的声音。 “第一,态度。”林凡环视众人,“我们展示的是实力,不是傲慢。所有讲解员培训时务必强调:讲解要说‘这是我们摸索出的方法,可能不是最好的,欢迎大家提出改进意见’。对待使臣要不卑不亢——对友好国家要亲切,对观望国家要礼貌,对潜在对手要警惕但不失礼。” “第二,商贸谈判要灵活而有原则。”他看向荆竹,“潞国、黎国是我们的铁杆盟友,条件可以最优;吴国、越国有合作潜力,条件要公平;胥国、息国……他们若诚心合作,我们也不拒人千里,但核心技术一律不售。至于夜郎这些小国,可以适当让利,争取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第三,安全是底线,但不能让客人感到压抑。”林凡转向铁戎和李凌,“护卫要隐蔽化、专业化。我不希望使臣们感觉被监视,但任何可疑举动必须第一时间掌握。特别是胥国使团——”他顿了顿,“猞猁,你们情报部有什么消息?” 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猞猁抬起头:“胥国使团名单已基本确定,正使是胥文,副使三人。”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第四,”林凡最后说,“接待要周到,但必须节俭。国宴按四菜一汤标准,不上海鲜山珍,就用我们自己的土豆、猪肉、河鱼、时蔬。礼品一律实用——送一套农具、一套教材、一份铁路合作意向书,比送金银玉器更有意义。” 会议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敲定了无数细节。散会时,已是黄昏。 林凡和姜宓最后走出政务厅。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蒸汽机试车的轰鸣声,那是墨离在最后调试火车头。 “紧张吗?”姜宓轻声问。 “有点。”林凡诚实回答,“这不只是一场展示,这是一次考试。考官是九州诸国,考题是华夏这六年的所有努力。成功,则万国来朝,新秩序可期;失败,则沦为笑柄,前路艰难。” “不会失败的。”姜宓握紧他的手,“我见过火车载着三十吨货物爬坡,见过汽车在碎石路上平稳行驶,见过纺织机一天织出百匹布。这些都是真的,而且比各国现有的任何技术都先进一代以上。” 林凡望向西边如火的晚霞:“真金不怕火炼。我只是在想,当使臣们亲眼看到火车用一天时间跑完马车需要三天的路程,当他们亲手摸到燧发枪射出的弹丸穿透三层铁甲,当他们站在橡胶轮胎生产线上,看着白色乳汁变成黑色弹性材料……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有人会兴奋,有人会恐惧,有人会嫉妒,有人会奋起直追。”姜宓回答。 “是啊,这就是变革的代价。”林凡轻叹,“我们推开了新时代的门,就必然有人被门后的光芒刺伤眼睛。但历史就是这样——不是我们选择成为先行者,而是时代选择了我们。” 远处车站的方向,一声悠长的汽笛划破秋日的黄昏。那是试车圆满结束的信号。 墨离说过,最后一次试车,火车载重五十吨,全程四百里,耗时五个半时辰,比预定时间还快了半个时辰。机车的锅炉压力稳定,传动系统顺畅,刹车灵敏可靠。 一切就绪。 林凡握紧姜宓的手:“走吧,还有十五天。这十五天,每一天都不能松懈。” 两人并肩走向元首府。身后,镇荒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学堂传来晚读的童声,工坊区夜班的蒸汽机开始轰鸣,集市上的商贩点亮气灯继续营业。 这座城,这个国,就像一台已经达到工作压力的蒸汽机,每一个部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高效运转,只等阀门打开的那一刻,将积蓄六年的能量,转化为震撼九州的轰鸣。 九月三十,越来越近。 各国的使团已经启程或即将启程,带着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心情,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 在潞国的车队里,潞侯阳正在研读华夏的《交通法规》草案,准备途中向随行官员讲解;在黎国的船队上,公子稷兴奋地向安陵君比划着蒸汽机的原理,那是他在华夏学堂学到的知识;在夜郎国的马帮里,三位王子争论着火车能不能开进云贵高原的群山…… 他们将在九月三十日齐聚镇荒城,见证一场可能改变整个九州命运的展示。 而历史的车轮,已经沿着钢铁轨道,不可阻挡地向前奔驰。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9章 铁轨上的震撼 九月三十,辰时初刻。 镇荒城政事堂前的广场上,各国使团已经列队等候。秋日的晨光透过薄雾,照亮了各色服饰和旗帜:潞国的青底玄鸟旗,黎国的赤底金穗旗,胥国的玄底白虎旗,息国的苍底云纹旗,还有吴、越、夜郎等国形制各异的旗帜。 林凡和姜宓从政事堂正门走出时,广场上安静了一瞬。 今天林凡穿的是新式元首礼服——深青色立领上衣,肩部有金线绣的星辰图案,腰间束带,简洁而庄重。姜宓则是一身藕荷色外交礼服,发髻高挽,仪态从容。 但让各国使臣目光停留更久的,是跟在他们身后半步的女子。 宇文瑶。 这位曾经的胥国瑶光公主,如今穿着华夏外交部官员的深蓝色制服,胸前别着徽章,手中拿着一卷文书。她瘦了些,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沉静,举止干练。 胥国使臣团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为首的胥文——胥国内政大臣,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林凡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声音平和却清晰:“欢迎诸位远道而来。今日,我们将一同见证一种新的出行方式。在出发前,由外交部宇文瑶官员,为大家讲解今日行程。” 宇文瑶上前一步,展开文书。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今日辰时三刻,各国使团分别乘坐蒸汽汽车,从观礼台出发前往镇荒城火车站。每国使团一辆车,每车限十人,由华夏官员陪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胥国使团,在胥文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巳时整,火车将从镇荒城站发车,途经黑水河大桥、青石关隧道、北原驿站三个停靠点,每个站点停留一刻钟供诸位参观。预计申时抵达望北城。” “列车提供午餐,简单便餐,请诸位包涵。抵达望北城后,将由车队接往驿馆。今晚将在驿馆设宴,与诸位交流今日见闻。” 讲解完毕,宇文瑶合上文书,退后一步。 广场上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各国使臣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宇文瑶,又看看胥国使团,气氛微妙。 潞侯阳第一个打破沉默,朗声道:“有劳林公安排!寡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那蒸汽汽车的玄妙了!” 这话像是打开了阀门,其他使臣纷纷附和。 辰时三刻,车队从观礼台出发。 十五辆蒸汽汽车排成一列,车头插着各国小旗。林凡和姜宓乘坐的领头车最为醒目——车身漆成深红色,轮毂镀铜,橡胶轮胎乌黑发亮。 潞侯阳登上分配给潞国的车时,忍不住摸了摸车身:“这铁家伙,真能自己跑?” 陪同的华夏官员微笑:“潞君请坐稳,马上出发。” 所有人员登车后,领头车的司机——其实是墨离亲自驾驶——拉响汽笛。尖锐的鸣笛声划破晨空,惊起远处林中的飞鸟。 车辆缓缓启动。 起初很慢,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但随着蒸汽机进入工作状态,车速逐渐提升。橡胶轮胎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特有的“沙沙”声,颠簸感远比马车轻微。 “真的……真的在跑!”夜郎国王子扒着车窗,眼睛瞪得溜圆,“没有马!没有牛!” 吴国使臣摸着身下的皮质座椅,又看看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喃喃道:“平稳……比轿子还平稳。” 越国使臣则盯着前车尾部喷出的白烟:“烧的是煤?一车能载十人,这要烧多少煤?成本几何?” 最复杂的表情在胥国使臣脸上。胥文坐在窗边,手指紧紧抓着窗框,指节发白。他看着窗外整齐的街道、林立的工坊、还有远处冒着烟的高大烟囱,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是对武力,而是对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的恐惧。 车队穿过城门,驶上通往火车站的专用道路。这条路新铺了碎石,压得平整,车速进一步提升。 一刻钟后,火车站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座灰白色的两层建筑,风格简洁,但规模宏大。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建筑中延伸出来的数条铁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站前广场上,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围观——他们买不到今天的车票,但都想来看看热闹。 车队在站前停下。使臣们下车时,许多人还在回味刚才的乘坐体验。 “太快了……从政事堂到这里,怕是有十里吧?一刻钟就到了!” “而且不颠!我这把老骨头坐马车,十里路要散架。这车,舒服!” “你们注意那轮子了吗?外面包着黑色的东西,软软的,怪不得这么稳。” 在华夏官员引导下,使团进入车站。 站内景象让使臣们再次惊讶。宽阔的候车厅里,长椅整齐排列,墙上挂着巨大的时刻表和路线图。几个小贩推着车售卖茶水、点心、报纸——这是林凡特意安排的,要让使臣们看到,火车站不仅是交通工具,还能催生商业。 最让使臣们感兴趣的是检票口。百姓排队,出示车票,通过木栅栏,走向站台。秩序井然,效率极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样……集中乘车……”息国太傅晏婴捻着胡须,眼中闪着思索的光,“若是用于运兵,一日之内可将数千兵士投送四百里外。这……” 他没说完,但周围的使臣都听懂了。军事敏感如吴国、越国使臣,脸色都凝重起来。 巳时整,使团登上专列。 这不是普通的客运列车,而是专门改装的观礼专列。三节车厢,每节可坐五十人,内部装饰简洁但舒适:布艺座椅,小桌板,甚至还有车窗窗帘。 林凡和姜宓坐在第一节车厢的前排。潞侯阳主动坐到了他们旁边——这既是亲近,也是一种姿态。 汽笛长鸣。 所有使臣都感到一股推力从背后传来,列车缓缓启动。起初很慢,但加速平稳。透过车窗,站台渐渐后退,然后加速,越来越快。 “动了……真的动了……”有人小声说。 当列车驶出车站,速度提上来时,车厢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太快了! 窗外的田野、村庄、树林,像流水般向后飞逝。风声在车厢外呼啸,但车内却相对安静——双层玻璃窗阻隔了大部分噪音。 “这速度……怕是一个时辰能跑八十里?”黎国安陵君估算着。 陪同的华夏官员微笑:“设计时速是一个时辰九十里。但今日载客多,我们控制在八十里左右,确保平稳。” 一个时辰八十里!使臣们心中计算着:从镇荒城到望北城四百里,确实五个时辰可到! 列车行驶两刻钟后,抵达第一个停靠点:黑水河大桥。 这是一座全长三十丈的铁桥,横跨宽阔的黑水河。列车在桥头缓缓停下,使臣们下车参观。 站在桥头望去,铁灰色的桥身在阳光下闪耀,桥墩深深扎入河床。桥上并行两条铁轨,可供两列车同时通行。 “这桥……全是铁造?”潞侯阳难以置信。 “主体是钢,比铁更坚固。”陪同的工程师解释,“桥墩用水泥浇筑,深达河床三丈。设计可通行最重载的货运列车。” 胥文蹲下身,摸了摸铁轨连接处的铆钉。每个铆钉都打磨光滑,排列整齐。他想起胥国修建一座木桥都要耗时半年,而眼前这座铁桥,据说华夏只用了四个月。 “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问。 工程师礼貌地回答:“标准化构件,工场预制,现场组装。另外,我们用了蒸汽打桩机、起重机等机械设备。” 胥文沉默了。他听不懂那些词,但明白了一件事:华夏的建造能力,已经超越了人力为主的传统模式。 一刻钟后,列车继续出发。 第二个停靠点是青石关隧道。 当列车驶入黑暗的隧道时,车厢里响起一阵惊呼。但很快,壁灯亮起——那是用玻璃罩着的油灯,固定在车厢两侧。 隧道长约半里,内部墙壁用石块砌成拱形,平整坚固。透过车窗,能看到壁上还有排水沟的痕迹。 “开凿这隧道,死了多少人?”夜郎王子问了个直白的问题。 工程师摇头:“无人死亡。我们用了火药爆破,但更关键的是支护技术——边挖边用木架支撑,最后砌石加固。所有工人都受过安全训练,配备防护装备。” 隧道很快到头,光明重新涌入车厢。使臣们回头看那黑黢黢的洞口,心中震撼更深。 第三个停靠点是北原驿站。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驿站,而是一个小型车站兼物流中心。站台旁有仓库、货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维修车间。几辆货运列车正在装卸货物:粮食、铁器、布匹…… “这里每天处理货物五百吨。”站长介绍,“从镇荒城来的工业品,发往北方各城;北方的矿产、皮毛,运往镇荒城加工。有了铁路,货物流通速度加快了五倍。” 使臣们在货场参观时,正赶上一批土豆装车。工人们用简易起重机将麻袋吊进货厢,动作熟练。 “这些土豆,两天后就会出现在望北城的市场上。”站长说,“新鲜如初。” 午时,列车重新出发后,午餐送了上来。 不是宴席,而是装在木盒里的便餐:米饭、红烧肉、炒时蔬、还有一碗汤。简单,但热乎,味道不错。 使臣们坐在飞驰的列车上,吃着热饭,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边吃边赶路……”吴国使臣感慨,“这要是在我国,从都城到边境,要走十天,沿途住驿站,哪有这般便利!” 潞侯阳吃着饭,忽然对林凡说:“林公,这铁路若修到安阳,寡人也能早上出发,晚上到镇荒城吃晚饭了。” 林凡微笑:“会的。等这条线运行稳定,我们就规划安阳支线。” 胥文低头吃饭,味同嚼蜡。他听着周围的交谈,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胥国,已经落后太多了。而最可怕的是,这种落后不是军队数量,不是城池坚固,而是一种根本性的、代差般的落后。 申时初刻,望北城出现在地平线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列车减速,缓缓驶入车站。这个车站比镇荒城站更大,有三条轨道,两个站台。 使臣们下车时,许多人腿都有些发软——不是累,而是一种长时间高速移动后的轻微失衡感。 站台上,乐队奏乐,官员迎接。但使臣们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仪式上。 他们脑海中,还回响着列车的轰鸣,还留存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还震撼于那三个停靠点展示的工程奇迹。 车队将使团接往驿馆。路上,再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白日的震撼中,需要时间消化。 晚宴在驿馆大厅举行。 菜肴丰盛,但使臣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吃上。 潞侯阳第一个举杯:“今日所见,终身难忘!林公,这铁路,潞国一定要修!需要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黎国安陵君也道:“我国虽多水路,但陆路运输亦是要害。请林公派工程师赴黎考察,规划铁路线路。” 吴国、越国使臣虽未直接表态,但询问细节的态度极为热切。夜郎王子更是直接问:“这铁路,能修到山里吗?我国多山……” 胥文沉默地喝着酒,偶尔与身边副使低语几句。他们的表情复杂,警惕、羡慕、焦虑交织。 林凡从容应对,既不过度承诺,也不拒人千里。他重申了铁路合作的原则:华夏提供技术,所在国提供土地劳力,收益分成,尊重主权。 宴会进行到戌时,使臣们才陆续散去。 但真正的交锋,将在明天的技术展示和商贸谈判中展开。 回到房间,姜宓为林凡揉着太阳穴:“累了吧?” “还好。”林凡闭着眼睛,“今天只是个开场。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们都被震撼了。” “震撼是第一步。”林凡睁开眼,“但震撼过后,有人会想合作,有人会想模仿,也有人会想破坏。胥国那边,你看胥文的表情……” “宇文瑶今天表现很好。”姜宓换了个话题,“解说清晰,举止得体。但胥国使团看她的眼神……” “那是她必须面对的。”林凡轻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受这些。不过,她比我想象的坚强。” 窗外,望北城的灯火在秋夜中闪烁。 而在某些房间内,各国使臣正在紧急记录今天的见闻,准备发回国内的密报。 他们知道,今天坐上那列火车时,世界已经变了。 变得快的不是车轮,而是历史。而他们,正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亲眼见证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至于这个新时代是机遇还是威胁,要看他们各自的选择了。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0章 技术之惑 十月初一,望北城技术交流中心。 这座新建的展馆占地五十亩,呈环形布局,六个展区环绕着中央广场。晨光初照时,各国使团已经陆续抵达。经过昨日的震撼,今天所有人眼中都多了一份专注,甚至可以说是急切。 宇文瑶依旧站在展馆入口的高台上,穿着那身深蓝色制服。晨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的声音比昨日更稳: “今日辰时至午时,由华夏研发部部长墨离为诸位讲解各展区核心技术。午时,城主在‘望江楼’设宴。下午,诸位可自由参观,各展区有专人值守答疑。” 她话音刚落,潞侯阳就开口道:“宇文姑娘,那午宴可否简略些?寡人想多些时间看这些新奇物事。” 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黎国、吴国、越国使臣纷纷附和。 宇文瑶看向一旁的姜宓,姜宓微笑点头。宇文瑶便道:“既如此,午时提供便餐送至各展区,诸位可自行取用。晚宴再正式设席。” 这安排让使臣们松了口气。 辰时整,墨离走上中央广场的讲台。这位研发部部长今日穿了正式的工装,胸前佩戴着数枚奖章——那是参与重大研发项目的纪念。 “诸位,昨日诸位已体验过蒸汽火车与汽车之便。今日,墨某将带诸位一窥其背后之技,以及华夏在各领域之探索。” 他声音洪亮,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入主题。 “先言火车。”墨离指向广场一侧的火车头剖面模型,“此车头重六万斤,装第三代双缸蒸汽机,额定功率一百二十马力。何谓马力?一马力可拉动五百五十斤之物,一刻钟行百尺。此车头有一百二十马力,故能牵引十节车厢,总重六十万斤,日行四百里。” 他走到模型前,指着内部结构:“关键在三点:一为锅炉效率,我们改良了火管设计,热效达一成五;二为传动,用连杆将活塞往复运动转为车轮旋转;三为制动,有蒸汽制动与手刹双系统,下坡可控。” 使臣们围拢过来,有人试图记录那些陌生词汇。胥文挤在最前面,眼睛几乎贴在模型上。 “再说汽车。”墨离走向一旁的汽车底盘,“此车重两千斤,载十人,时速最高三十里。核心技术有三:小型蒸汽机、橡胶轮胎、转向系统。其中橡胶轮胎诸位昨日已体验,其减震之效,源于橡胶之弹性。” 他让助手现场演示:用铁锤敲击铁轮与橡胶轮,前者发出刺耳撞击声,后者则是沉闷的“咚”声。 “军械区,请随我来。” 众人移步军械区。这里设了靶场,十名士兵列队。 “燧发枪,有效射程八十步。”墨离拿起一支,“传统弓箭,善射者射程百步,但训练需数年。此枪,新兵训练三月即可命中五十步靶。” 他示意士兵演示。装填火药、弹丸、捣实、瞄准、击发。整个过程约二十息。 “砰砰砰——”十枪齐发,五十步外的木靶碎屑纷飞。 接着是火药演示。一个小型爆破点,埋了五斤火药。引爆后,土石飞溅,地面出现一个浅坑。 “此火药配方经改良,爆速更快,残渣更少。”墨离平静地说,“可用于开矿、筑路、也可用于战争。” 这话让所有使臣心中一凛。 工业区的震撼更直观。蒸汽纺织机正在运转,棉花进去,纱线出来,速度是手工纺织的二十倍。轧钢机将烧红的铁坯轧成薄板,一次成型。橡胶轮胎生产线展示从生胶到硫化成品的全过程。活字印刷现场,一刻钟排好一版,半刻钟印出百张。 “这印刷机……”息国太傅晏婴抚着印出的纸张,“若用于印书,学问传播将快如野火。” 农业区的展示最贴近民生。新式犁具由两马牵引,深耕八寸,翻出的土块细碎均匀。良种对比试验田里,华夏稻种明显穗大粒多。水力灌溉模型演示了如何用简单机械提水上山。温室里,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蔬菜青翠欲滴。 “此稻种亩产多少?”黎国公子稷忍不住问。 “去年试验田,亩产四百斤。”农业专家回答,“传统稻种约两百五十斤。” 公子稷迅速计算:黎国稻田百万亩,若全换此稻种,增产一亿五千万斤!够五百万人吃一年! 医疗区没有炫技,但更让人动容。消毒流程演示了沸煮、酒精擦拭、隔离衣的使用。常见病防治挂图用简单图画展示如何预防伤寒、痢疾。草药标本旁标注了采摘时节、炮制方法。 “这些知识若普及,能救多少人。”一位越国老医官喃喃道。 生活区展示的是民生改善。自来水系统模型显示如何从水源到水塔再到各家。公共浴室设计考虑了通风、排水、隐私。卫生厕所样板展示了粪尿分离、堆肥利用的原理。改良的厨具让烧饭更省柴、更安全。 教育区最后,却可能最深远。全套教材从识字到算术到自然常识,循序渐进。教学用具包括地球仪、算盘、简易显微镜。学堂课堂实景还原了孩子上课的情形。夜校成果展览展示了许多成人通过学习改变了命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墨离的讲解在午时前结束。他最后说:“诸位所见,非为炫技,而为证一事:技术可改生活,知识可变命运。华夏愿与各国分享此道,但需守规矩、重公平、谋长远。”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安静。 然后潞侯阳带头鼓掌。掌声起初稀疏,继而如潮。 午时,便餐送至各展区。但使臣们哪有心思吃饭?许多人端着饭盒,边吃边继续看。 黎国公子稷蹲在农业区,追着专家问选种细节。吴国使臣围着纺织机,计算若引进能增产多少。夜郎王子对火药最感兴趣,反复询问开矿用途。 胥文没有在任何一个展区久留。他快速走完所有展区,脸色越来越阴沉。每看一样,他心中的危机感就深一分。这些技术,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改变一国,而华夏竟然同时拥有这么多! 下午,林凡和姜宓返回驿馆休息,留使臣们自由参观。 这时问题出现了。 上午有墨离讲解,有官员维持秩序,大家还守规矩。下午没了约束,使臣们的急切暴露无遗。 在工业区,几个使臣试图靠近正在运转的轧钢机,想看清内部结构。内卫部人员立即上前阻拦:“请保持距离,机器危险。” “我们只是想看看……”有人争辩。 “可远观,不可近触。此为规定。” 在军械区,胥国副使试图触碰一支展示用的燧发枪,被守卫制止。 “此物危险,请勿触碰。” “我就拿起来看看!” 争执声渐起。各国使臣都急于获取更多信息,有人想画图,有人想测量,有人甚至想拆开看看。内卫部人员严格执行规定,冲突一触即发。 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橡胶轮胎生产线。越国使臣想取一点橡胶样品,被制止后,双方几乎动手。 “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学习!你们这样藏着掖着,算什么诚意!” “展示是诚意,但核心技术需保护。此为各国通例。” 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此时,胥文找到了独自在休息室整理资料的宇文瑶。 休息室在展馆二层,窗外能看到广场全景。宇文瑶正在核对下午的值守安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胥文。 “瑶光。”胥文关上门,声音低沉。 宇文瑶放下文件,神色平静:“胥大人,此处是工作场所,请称呼官职或姓名。” 胥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压住了:“好,宇文官员。本官有话与你单独说。” “请讲。” 胥文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你虽是华夏官员,但终究是胥国公主,宇文家的人。如今胥国危矣,你可知?” 宇文瑶不动声色:“胥大人何出此言?” “你看这些技术!”胥文指着窗外,“火车、汽车、火枪、机械……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华夏碾压诸国。若胥国不能尽快掌握,十年之内,必为华夏所制!” 宇文瑶沉默。 胥文以为说动了她,继续道:“瑶光,你是胥国最聪明的人,又在这里任职,有机会接触核心技术。若你能……协助胥国获取一二,便是救国功臣!届时国君必重赏,复你公主之位,荣华富贵……” “胥大人。”宇文瑶打断他,声音清冷,“第一,我如今是华夏外交部官员,遵守华夏律法,忠于职守。第二,我从未忘记自己是宇文家的人,但正因如此,我更清楚胥国需要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胥国需要的不是偷来的技术,而是改变的勇气。华夏这些技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六年时间,无数人学习、试验、失败、再试验得来的。胥国若有心,该派学子来正经学习,该改革制度鼓励创新,而不是想着走捷径。” 胥文脸色铁青:“你这是拒绝?” “我是劝告。”宇文瑶转身,直视他,“而且,胥大人可能误会了。我在这里,不是被囚禁,而是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研究技术、传播知识、帮助百姓——这比在深宫中无休止地仿制别人的东西,有意义得多。”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告诉国君,就说瑶光已经‘和亲’给华夏了。从此,她是华夏的官员,不是胥国的公主。胥国的事,她不便参与,也不愿参与。” “你!”胥文勃然大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叛国!” “叛国?”宇文瑶笑了,笑容中有一丝苦涩,“胥大人,你告诉我,国是什么?是宇文家的王座,还是百姓的福祉?我在胥国宫中十几年,看到的是公主们被当作筹码,工匠们被逼着仿制,百姓们为赋税所苦。在这里,我看到的是孩子能上学,工匠受尊重,百姓议政事。你说,我该忠于哪个国?” 胥文哑口无言。 宇文瑶走回桌前,拿起文件:“胥大人,若无公务,请回吧。下午的参观还要继续。” 这是逐客令。 胥文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甩袖而去。门被重重关上。 宇文瑶站在原地,手微微颤抖。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广场上的人群,看着那些或震撼、或急切、或敬畏的使臣,看着阳光下闪耀的机械,看着这座充满生机的城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想起在胥国宫中的日子,想起那些被逼着研究火药配方的日夜,想起高墙内的压抑,想起自己逐渐凋零的青春。 然后想起来到华夏后的第一天,林凡对她说:“你有天赋,不该被浪费。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知识是自由的。” 她选择了外交,因为想看看世界,想连接各国,想像林凡说的那样,“让知识流动,让文明对话”。 今天,她站在这里,面对故国的使臣,做出了选择。 或许会被称为叛徒,或许会被故国记恨。但,她无悔。 窗外,冲突已经被平息。内卫部增派了人手,在各展区划定警戒线,允许观看,禁止触碰。使臣们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接受。 宇文瑶整理好情绪,重新下楼。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技术展示还在继续,而真正的角力,将在今晚的宴会上开始。 各国使臣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有的想合作,有的想模仿,有的想破坏。 而宇文瑶知道,无论他们怎么想,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动。华夏展示的不仅是技术,更是一种可能——一种不需要依靠压榨与掠夺,而是依靠知识与创新,就能让国家强大、百姓富足的可能。 这种可能,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因为它指向的,是一个所有人都能活得更好的未来。 而那个未来,正在今天的展览馆里,悄然生长。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商道如棋 十月初二,望北城城主府议事厅。 长条形的议事桌两侧,各国使臣分坐。与昨日展馆的轻松随意不同,今日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了纸笔。厅内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纸页翻动声。 辰时三刻,荆竹从侧门走进来。这位商业部长今日穿了正式的深灰色礼服,步伐从容,手中只拿着一份薄薄的卷宗。 “诸位使臣,在下荆竹,华夏商务部负责人。”他在主位落座,声音平和,“今日请诸位来,是谈合作。” 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众所周知,华夏展示各项技术,非为炫耀,而为寻求合作之道。”荆竹展开卷宗,“我国主公常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技术当分享,好产品当流通。然分享有方,流通有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所谈,共三事:蒸汽汽车售卖,铁路合作建设,其他物资贸易。” 厅内气氛一紧。 “先说蒸汽汽车。”荆竹从卷宗中取出一张图纸,“此车诸位昨日已体验。载客十人,日行三百里,不需草料,只耗煤水。我国首批量产二十辆,今日起接受订购。”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每辆起拍价,一万华夏币。” “哗——”厅内响起低低的惊呼。 一万华夏币!按华夏公布的汇率,就是一万两白银!这在各国都是一笔巨款。 胥文冷笑出声:“荆部长,此价是否过高?一辆马车不过百两银,此车虽奇,价差百倍,未免……” “胥大人问得好。”荆竹不恼,“此车非马车可比。其一,不耗草料,一车一年可省饲草钱三百两;其二,速度快三倍,运货载客效率倍增;其三,风雨无阻,四季可行;其四,寿命长,保养得当可用十年。十年总计,收益远超万两。” 他取出一份测算表:“此为我部测算:若用于城际客运,载客十人,每人收费百文,日行三趟,日收三千文,年收千贯,三年回本。若用于货运,回本更快。” 使臣们低头计算。确实,如果真如荆竹所说,这车带来的收益潜力巨大。 “此二十辆车,将采用拍卖形式。”荆竹继续道,“今日申时,在府前广场公开拍卖。价高者得。每国限购三辆,需预付三成定金,余款三月内付清。车辆交付后,我国提供驾驶培训、基础维修指导,并保证三年内提供配件。” 潞侯阳第一个表态:“寡人要三辆!” 黎国安陵君犹豫片刻:“我国……先要一辆试营。” 吴国、越国使臣低声商议。夜郎王子面露难色——夜郎国小,一万两几乎是全年赋税的三成。 胥文脸色阴沉,没有表态。 “第二事,铁路合作。”荆竹收起汽车图纸,取出另一份,“此为我方提议的‘铁路共建模式’。” 他展开一张示意图,上面清晰地标注了权责划分。 “铁路建设分三步:勘察、施工、运营。华夏负责提供技术指导、工程师团队、核心设备(机车、车厢、铁轨)、施工机械。所在国负责提供土地、基础劳力、当地材料、以及部分资金。” 荆竹指向收益分配部分:“铁路运营后,所有收益——客运票款、货运费用、沿线商业收入——按四六分成。华夏取四成,所在国取六成。” “为何华夏要取四成?”息国太傅晏婴问,“毕竟铁路在我国境内,土地、劳力皆由我国出。” “问得好。”荆竹早有准备,“这四成,用于三项开支:第一,技术持续升级。铁路非一劳永逸,机车需改进,轨道需维护,信号系统需更新。第二,配件供应。机车、车厢损坏需更换零件。第三,工程师团队长期派驻费用。” 他加重语气:“简言之,这四成买的是‘持续的技术支持’。所在国无需担心铁路建成后技术落后,无需培养自己的铁路工程师——华夏包办。各国只需安心运营,坐享其成。” 这个解释让使臣们陷入沉思。确实,如果自己国家建设铁路,不仅前期投入巨大,后期还需要培养技术人员,持续投入研发。华夏的方案,等于把技术风险全部承担了。 “还有,”荆竹补充,“四六分成有个前提:华夏只拿纯利润的四成。所有运营成本——员工薪酬、日常维护、水电燃料——先从总收入中扣除,剩余部分再分成。换言之,华夏与所在国风险共担。” 这个细节让几个原本犹豫的使臣眼睛亮了。 潞侯阳当即拍板:“此模式甚好!潞国愿与华夏共建安阳至边境铁路!” 他转头对田穰苴说:“回国后立即选址勘察!” 黎国安陵君也道:“我国需详细研究路线。长江沿岸可否修铁路?与水运如何互补?” 胥文终于开口,语气尖锐:“若铁路建成后,华夏借故不提供配件,或漫天要价,我国岂不受制于人?” “胥大人所虑,我部已有对策。”荆竹取出一份标准合同,“所有合作均签订正式契约,约定配件价格上限——以成本价加两成为限。契约期二十年,期满可续。若华夏违约,所在国有权接管铁路全部技术资料,自行生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向胥文:“且契约由两国共同保管,华夏大理院与贵国法司皆可仲裁。公开透明,童叟无欺。” 这话堵住了胥文的嘴。 “第三事,其他物资贸易。”荆竹收起铁路资料,取出厚厚一摞清单,“展馆所见的各类产品——燧发枪、火药、纺织机械、橡胶制品、农具、医疗器械、教材教具……皆可订购。” 他将清单分发给各国使臣:“此价目表为统一售价。但量大从优:订购额超万两,九五折;超五万两,九折;超十万两,八五折。” 使臣们快速浏览清单。价格确实不菲:燧发枪五十两一支,火药十两一斤,纺织机械五百两一台……但想想这些产品带来的效益,又觉得值。 “不过,”荆竹话锋一转,“所有订单需按华夏生产计划排产。我国工坊产能有限,需合理安排。今日下单,最早交货期在三个月后。具体交期将在正式合同中明确,若我方延迟交货,按日计罚;若贵方延迟提货,亦需承担仓储费用。” 吴国使臣皱眉:“三个月?能否加快?我国急需纺织机械……” “抱歉,先到先得。”荆竹微笑,“今日签约,三月后可提货。明日签约,可能就要排到四个月后。产能有限,望诸位体谅。” 这话一出,使臣们互相看了一眼,气氛微妙起来。原本还想着回去商议的,现在必须当场决断了。 “此外,”荆竹最后道,“所有贸易均以华夏币结算。我国在各主要城市设有‘华夏银行’,可办理货币兑换、资金结算。为方便诸位,今日签约可预付三成定金,余款交货时付清。” 整个讲解过程,荆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棋手,每一步都计算精准,既展示了合作的诚意,又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讲解结束,厅内一片寂静。 然后潞侯阳站起身:“寡人现在就要签!汽车三辆,铁路合作意向书,另订燧发枪五百支、农具千套!” 这一带头,其他使臣坐不住了。 黎国安陵君:“我国订汽车一辆,铁路需回国商议,先订纺织机械五十台、良种百石!” 吴国使臣:“汽车两辆,燧发枪三百支,火药五千斤!” 越国使臣:“汽车一辆,橡胶轮胎百条,医疗器材全套!” 夜郎王子咬了咬牙:“汽车……一辆!先付定金,余款回国筹措!” 只有胥国使团沉默着。胥文脸色铁青,副使们焦急地看着他。 “汽车数量将在拍卖会上进行拍卖,具体数量根据各位拍卖所得进行签约。”荆竹不卑不亢的进行说明。在说明结束后转头看向胥文。 “胥大人?”荆竹温和地问,“贵国意向如何?” 胥文深吸一口气:“此事……需回国禀明君上。” “理解。”荆竹点头,“不过容在下提醒,汽车仅二十辆,铁路工程师团队也有限。先签约者先安排,后到者可能需等待更久。” 这是明晃晃的施压。 胥文的手在袖中握紧。他当然想签,胥国需要这些技术。但一万两一辆车,四六分成的铁路,还有那些昂贵的机械……这几乎是掏空国库的买卖。更重要的是,签了,就等于承认了华夏的领先,等于向林凡低头。 可不签呢?其他国家都有,胥国没有。用不了几年,差距会越拉越大。 进退两难。 “胥大人可先考虑。”荆竹体贴地说,“申时的汽车拍卖,贵国也可参与。拍卖结束后,我们再来谈其他合作。” 他站起身:“诸位,隔壁已备好签约室,我部官员将协助办理。若有疑问,随时可询。” 说完,荆竹微微躬身,离开了议事厅。 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使臣们围住华夏的商务官员,急切地询问细节。潞国使团第一个被引到签约室,黎国、吴国、越国紧随其后。夜郎王子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只有胥国使团留在原地。 “大人,我们……”副使小声问。 胥文望着窗外,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拍一辆车。其他的……再说。” 他必须带点东西回去,否则无法向国君交代。但铁路合作,他不敢签——那意味着胥国将把交通命脉部分交给华夏控制。可不签,看着潞国、黎国与华夏越绑越紧,胥国将陷入孤立。 该死的林凡,该死的荆竹。他们设计好了所有的陷阱,就等着各国跳进来。 可最可怕的是,这些陷阱里,真的有诱人的饵。 城主府后厅,林凡和姜宓透过屏风看着前厅的热闹景象。 “荆竹这套组合拳,打得漂亮。”林凡轻声道。 姜宓点头:“先展示技术让人心动,再提出合作让人无法拒绝。价格虽高,但算下来确实有利可图。尤其是铁路分成模式,看似让利,实则把各国绑上了我们的技术战车。” “这叫‘技术依赖’。”林凡微笑,“他们用了我们的机车,就要用我们的配件;用了我们的信号系统,就要用我们的维护团队。时间长了,就离不开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胥国似乎很挣扎。” “正常。”林凡看向胥文孤立的背影,“宇文渊那个人,既傲慢又多疑。让他承认落后,向‘叛徒’宇文瑶所在的国家低头,比杀了他还难受。但现实会教他做选择——要么跟上,要么被甩下。” 姜宓轻叹:“有时候我觉得,你这套比打仗还狠。打仗是征服国土,你这是征服人心。” “不对。”林凡摇头,“我不是要征服谁。我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想进步,就按我的规矩来;不想,就继续原地踏步。路是自己选的。” 窗外传来喧闹声,潞侯阳第一个签完约,满面红光地走出来,手里拿着盖了红印的契约。 “林公!姜议长!”他看见屏风后的两人,兴奋地走过来,“签了!三辆车,五百支枪,还有农具!铁路意向书也签了!回国就开工!” 林凡走出屏风,微笑拱手:“潞君爽快。愿两国合作,互利共赢。” “共赢!共赢!”潞侯阳大笑,“寡人现在就去筹钱!对了,那汽车拍卖,寡人还要再拍一辆,凑足四辆!” 他风风火火地走了。 接下来是黎国、吴国、越国……一个个使臣拿着签好的契约,脸上有兴奋,有肉疼,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胥文最后一个走进签约室。他只拍了一辆车,其他都没签。 荆竹亲自接待他:“胥大人明智。先试一辆,效果好再追加。” 胥文冷冷道:“但愿物有所值。” “定不让贵国失望。” 签约完成,胥文拿着薄薄的一张契约走出来。他看到林凡,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远远地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林凡回礼,目送他离开。 “他会后悔的。”姜宓轻声道。 “不一定。”林凡看着胥文的背影,“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笔买卖不亏。只是面子上下不来。等那辆车在胥国跑起来,带来真金白银,他会回来求着签更多的。” 他转身,望向窗外秋日的天空。 “宓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商业的力量。不用一兵一卒,不用流血牺牲,就让各国主动把利益送上门,还把未来的发展权交到我们手里。” “可这公平吗?”姜宓问,“我们掌握了技术,就定了高价……” “公平?”林凡笑了,“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有技术,付出了研发成本,承担了失败风险,现在成功了,凭什么要廉价分享?想要,就拿真金白银换,拿市场换,拿未来换。这是对创新的尊重,也是对后来者的激励——想赶上,就自己努力研发去。”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而且,我们给出的,确实是好东西。汽车能让运输提速,铁路能让商贸繁荣,枪械能保家卫国,机械能提高生产。我们赚了钱,他们也得了利。这叫双赢。” 姜宓思索着,缓缓点头。 窗外,申时的钟声敲响。汽车拍卖就要开始了。 前院广场上,二十辆崭新的蒸汽汽车一字排开,黑色车身闪闪发亮。各国使臣摩拳擦掌,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一个崭新的时代,不仅诞生在实验室里,也诞生在这商业的博弈中。 而林凡知道,今天签下的每一份契约,都将像一颗种子,在各国土地上生根发芽,最终长成连接整个九州的工业网络。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征服,而是连接;不是统治,而是引领。 以技术为桥,以商贸为路,让这片分裂了数百年的土地,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路还很长。 但第一步,已经卖出去了。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2章 薪火相传 十月初十,镇荒城政务厅。 计然站在长桌前,手中那份财政报告被反复审阅了三遍。这位财政部负责人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主公……此次商贸洽谈,总计签约定金……一百八十七万四千六百华夏币。” 厅内一片寂静。 连见惯风浪的周谨都愣住了。一百八十七万!这相当于华夏国去年全年赋税的总和! “其中,”计然继续念道,“蒸汽汽车二十辆,总价二十三万五千币——拍卖最终价比起拍价平均上浮两成;各类机械、武器、物资订单,定金六十四万币;铁路合作意向保证金,一百万币。” 他放下报告,深吸一口气:“扣除各项成本,净利约一百五十万币。足够偿还年初发行的所有国债,还有……还有约八十万盈余。” 林凡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这个数字比他预估的稍高,但不算意外。各国使臣亲眼见过那些技术的威力,自然会愿意为未来投资。 “国债还剩多少未还?”他问。 “年初发行的一百万币铁路债券,已偿还四十万,尚有六十万待偿。”计然迅速回答,“此次收益,足够全额兑付,还能支付利息。” “那就还。”林凡果断道,“十日内兑付所有到期债券。利息按约支付,一分不少。同时发布公告,告知所有债券持有人:华夏言而有信。” “是!” 周谨这时开口:“主公,这笔盈余……如何使用?各部都在申请经费。” “先存着。”林凡起身,走到墙边的大地图前,“这笔钱不是用来花的,是用来投资的。投资未来。”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我们靠技术赚了第一桶金。但这桶金能维持多久?三年?五年?等各国仿制出类似产品,价格就会下降。我们必须跑得更快,拉开更大的差距。” 众人神色一凛。 “所以,”林凡看向墨离,“研发部要启动新项目了。” 午后,研发部顶层实验室。 这是墨离的专属工作间,墙上挂满了图纸,桌上堆着模型,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木屑的味道。林凡推门进来时,墨离正对着一台拆开的蒸汽机发呆。 “主公。”墨离起身,眼中布满血丝。这几天他忙着技术展示,几乎没合眼。 “坐。”林凡在堆满零件的长桌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两张图纸,“看看这个。” 第一张图纸画着一个奇怪的结构:一个金属圆筒,里面有个活塞,上方有进气口和排气口,旁边还标注了“火花塞”“曲轴”等陌生词汇。 第二张图纸更抽象:一个铜线圈在磁场中旋转,连着两根导线,标注着“发电机”。旁边还有小图展示电灯、电动机等应用。 墨离盯着图纸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主公……这是何物?” “这是未来。”林凡手指点在第一张图上,“这个,叫‘内燃机’。不同于蒸汽机要烧水产生蒸汽,它直接在气缸内燃烧燃料——产生爆炸,推动活塞运动。” 墨离的眼睛瞪大了:“直接……爆炸?” “可控的爆炸。”林凡画出简图,“吸气、压缩、点火、排气,四个步骤循环。效率是蒸汽机的三到五倍,体积却小得多。最重要的是,它不需要锅炉,不需要大量水,启动快,重量轻。” 他顿了顿:“我们的蒸汽机已经发展到第六代,功率提升有限了。再往上,锅炉要做得更大更厚,安全风险增加,重量和体积会变得难以接受。我们需要新的动力源。” 墨离凑近图纸,手指沿着气缸轮廓移动:“这火花塞……如何点火?” “用电。”林凡指向第二张图,“这,就是‘电’。” 他起身,走到窗边。秋日的天空湛蓝,远处有乌云在积聚。 “墨离,你见过闪电吧?那就是电,自然界最狂暴的能量之一。我们要做的,是驯服它,让它为我们所用。” 回到桌前,林凡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电可以通过‘发电机’产生——让铜线圈在磁场中旋转,就会产生电流。电流通过导线传输,可以点亮‘电灯’,可以驱动‘电动机’,也可以点燃内燃机的火花塞。” 他画出一个完整系统:水力或蒸汽驱动发电机发电,电力输送到各处,点亮电灯照明,驱动电动机带动机器,供给内燃机点火。 “想象一下,”林凡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炽热,“工厂里不再需要笨重的蒸汽机传动轴,每台机器都有自己的电动机,独立控制,效率倍增。街道夜晚亮如白昼,人们可以读书、工作、娱乐。车辆用内燃机驱动,更轻更快,不需要时刻添煤加水……” 墨离听得入神,但眼中更多的是茫然。这些概念太超前了,超越了他三十年来对“动力”“能量”的所有认知。 “主公……这电,如何储存?如何控制?会……会电死人吗?” “问得好。”林凡赞许地点头,“电确实危险,但可控。我们需要研发绝缘材料,设计保护电路,制定安全规程。至于储存……”他想了想,“可以先用‘蓄电池’,但那是下一步的事。初期我们可以先建‘发电站’,集中发电,就近使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从基本原理讲起:磁生电,电生磁,电流的传输损耗,电压与电流的关系,并联与串联……每一个概念都配着简图,尽量用墨离能理解的机械语言类比。 “就像水流,”林凡比喻道,“电压好比水压,电流好比流量,导线好比水管。我们要设计合适的水压,用足够粗的水管,把水送到需要的地方。” 墨离渐渐从茫然转向专注。他开始提问,问题越来越深入:线圈绕多少匝最合适?用什么材料做磁铁?如何让旋转保持稳定? 林凡一一解答,答不出的就坦白说:“这需要实验。我说的是方向,具体参数要你们去试。” 讲到内燃机时,林凡详细解释了四冲程原理,画出配气机构的示意图,讲解了化油器的基本思路。最关键的是燃料——石油。 “我们已经在黑水河下游发现油苗。”林凡说,“但直接烧原油不行,需要‘提炼’,分离出轻质油用于内燃机。这又是一门新学问。” 整个下午,实验室里只有林凡讲解的声音,墨离偶尔的提问,以及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压城,远处传来隐隐雷声。 当林凡讲完最后一个要点时,墨离已经记满了三大张纸。他放下笔,闭上眼睛,仿佛在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没有了茫然,只剩下震撼。 “主公……这些……都是您想出来的?” “是,也不是。”林凡望向窗外的闪电,“在我来的地方,这些都已经实现。我只是把走过的路指给你们看。” 墨离站起身,深深一躬:“墨离愚钝,今日方知何为井底之蛙。主公所指之路,纵是刀山火海,墨离也愿带研发部闯一闯!” “没那么悲壮。”林凡扶起他,“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成立两个项目组:电力组和内燃机组。从最基础的开始——先做出能点亮一盏灯的小发电机,先做出能运转一圈的单缸模型。” 他拍拍墨离的肩:“我给你时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不要求立刻出成果,但方向不能错。资金方面,此次盈余划拨二十万币给研发部,专用于这两个项目。” “二十万!”墨离惊道,“这……这太多……” “不多。”林凡摇头,“电力是下一次工业革命的核心,内燃机将彻底改变运输方式。这笔投资,值。”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雷声轰鸣。 实验室里的电灯——那还是烧煤油的汽灯——在这自然伟力面前显得暗淡。 “你看,”林凡指着窗外,“那就是电的力量。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天上的闪电,装进铜线里,驯服成照亮人间的光。” 墨离望着闪电,眼神从震撼逐渐变为坚定。 “主公,研发部即刻开始筹备。只是……人才恐怕不足。” “从各学堂选拔。”林凡早有打算,“高等技术学院的学生,凡是数理基础好、有创新精神的,都可以吸纳。另外,登报招聘——不限出身,不问来历,唯才是举。” 他顿了顿:“还有,这两个项目保密级别提到最高。核心技术资料只限项目组核心成员查阅,实验场所单独设立,守卫级别参照军机院。” “胥国那边……” “他们会刺探,会模仿,但这一次,我们要拉开代差。”林凡语气冷峻,“让他们继续研究蒸汽机去吧。等他们搞明白蒸汽机的极限时,我们已经进入电力和内燃机的时代了。” 雨开始下了,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墨离送林凡到门口时,忽然问:“主公,这些技术……将来会卖给各国吗?” “卖,但更高级的不会。”林凡在门口驻足,“电力系统、内燃机技术,将是华夏的核心机密。我们可以卖电灯,卖内燃机车,但不会卖发电机和内燃机制造技术。有些差距,必须保持。” 他转身,看着墨离:“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你们研发的不仅是技术,更是华夏的未来。” 墨离肃然:“墨离明白。” 雨夜中,林凡的马车驶离研发部。 墨离回到实验室,重新摊开那三张写满的纸。窗外的雷雨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些陌生的词汇:电压、电流、气缸、点火…… 他点燃所有的油灯,召来几个最得力的助手。 “从今天起,研发部成立两个新项目组。”他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一组研究‘电’,一组研究‘内燃机’。这是主公亲自定的方向,也是我们未来几年的使命。” 助手们围过来,看着那些图纸,听着墨离复述的概念,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与震撼。 但渐渐的,有人眼中开始闪烁光芒。 一个年轻工程师指着发电机简图:“这铜线圈……如果用最好的紫铜,导电会不会更好?” 另一个盯着内燃机图纸:“这气缸的密封是关键,我们的橡胶密封圈或许能用上……” 讨论声在雨夜中响起,起初迟疑,继而热烈。 窗外,闪电依旧,雷声轰鸣。但实验室里的这些人,已经开始思考如何驯服这天地之威。 而在政务厅,林凡对着地图,用红笔圈出几个位置:黑水河下游的油田附近,要建炼油试验场;镇荒城外水力充沛处,要规划第一个水电站;研发部旁边,要扩建实验基地…… 资金到位了,方向明确了,剩下的就是时间。 他知道,从蒸汽机到电力,从外燃到内燃,这一步跨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这不再是改进,而是革命。 但他也知道,必须走这一步。因为技术的竞争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各国反应过来,开始全力追赶时,华夏必须已经站在下一个时代的门口。 雨声渐歇,东方露出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这个黎明,有一些种子已经埋下。它们不会立刻发芽,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荫蔽整个九州。 墨离和他的团队,将用无数个不眠之夜,将那些看似荒诞的图纸,变成照亮时代的灯火,变成驱动历史的引擎。 薪火相传。 这一次,传的是电光,是火焰,是一个文明向更高级形态跃迁的希望。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3章 黑水河上的汽笛 黑水河在深秋的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如同一条蜿蜒的巨蟒横亘在林谷领地南方边界。河面宽达六十余丈,水流平缓处如镜,湍急处翻涌白沫。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河面上那个缓缓移动的黑色身影上。 那是一艘长约十五丈、宽三丈的木壳船。与寻常帆船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侧舷伸出的巨大明轮,以及甲板中部耸立的烟囱。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在湛蓝天空中拖出一道细长的轨迹。 “开始逆流测试!” 墨离站在船头甲板上,挥动手中的红色令旗。他的声音通过改良后的铜皮喇叭传至两岸,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那是激动与紧张的交织。 岸上,黑水河大桥刚刚合龙不到三个月。这座全长八十丈、宽三丈的石拱桥,是林谷工程能力的又一证明。此刻,桥面上站满了人。林凡、姜宓、周谨、铁戎……几乎整个国民议会常务委员和行政院、军机院的重要成员都到场了。更远处,数千名林谷民众聚集在南岸高地,屏息注视着历史性的一刻。 “动力输出增至七成!”墨离再次下令。 船舱内,经过严格选拔和培训的轮机手拉动操纵杆。随着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响,明轮的转动速度明显加快。木制叶片拍打水面,溅起大片白色水花。船首劈开河水,以稳定的速度向上游驶去。 河风凛冽,却吹不散人群脸上的热切。 “真的……真的在逆流而上。”周谨喃喃道,手中握着的记录板微微颤抖。这位一向沉稳的行政院院长,此刻也难掩心绪。 铁戎眯起眼睛,手按腰间佩剑:“无风逆流,日行百里。若是顺流而下,辅以风帆……” “一日可行三百里。”林凡接过话头,声音平静,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而且不依赖风向。” 姜宓站在林凡身侧,深秋的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她今天穿着一身深青色长袍,外罩银灰斗篷——这是她作为外交部负责人兼常务委员长的正式装束。但此刻,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河面上的船,看着那滚滚黑烟,然后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丈夫。 林凡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三年时间,这个从异世而来的灵魂已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却又在不可逆转地改变着这个世界。他的鬓角已现几丝银白,那是无数个深夜伏案、无数次决策压力的痕迹。 “你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又迈出了一大步。”姜宓轻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林凡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有骄傲,有温情,还有一丝只有他能读懂的忧虑。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是我们。” 船上传来三声短促的汽笛声——这是测试成功的信号。 刹那间,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桥面上的人们互相拥抱、拍肩,许多人眼中含泪。南岸高地的民众更是沸腾,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河岸。 墨离从船上向桥面挥舞旗帜,他的脸上沾着煤灰,却笑得像个孩子。这艘船,从设计到建造,历时一年七个月,经历了三次重大修改,十七次小规模调整。每一次改进都基于精益生产的理念:识别浪费、优化流程、标准化作业。此刻,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返航!”墨离下令。 明轮反转,船体在水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开始顺流而下。速度明显加快,烟囱的黑烟被拉成斜斜的长线。 林凡松开姜宓的手,转向身后的人群。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最高决策者的发言。 “今天,”林凡的声音并不大,但经过改良的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桥面,“我们证明了,人类可以摆脱自然力量的绝对束缚。风不再是我们航行的唯一依靠,水流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阻碍。” 他停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木壳船的远航能力有限,载重不足,抗风浪性差。它能在黑水河上航行,却难以征服真正的大海。” 人群安静下来。 “我宣布,”林凡提高声音,“第一代蒸汽轮船‘黑水号’测试成功,正式列入内河运输序列。同时,研发部即刻启动第二代蒸汽船研发计划——我们要造铁船。” 一阵骚动。铁船?铁能浮在水上吗?许多人面面相觑。 墨离此时已乘小舟抵达桥下,匆匆登上桥面。听到林凡的话,他眼睛一亮:“首席,您是说,用钢铁做船体?” “不错。”林凡点头,“钢铁的强度远胜木材,可以建造更大的船体,承载更重的货物,安装更强的动力。而且,钢铁船体可以标准化生产,模块化组装,大大缩短建造周期。” 墨恒挤上前来,这位工交部负责人早已按捺不住:“首席,钢铁的密度远大于木材,如何解决浮力问题?” “原理很简单——排水量。”林凡从怀中取出一张草图,这是他在无数个夜晚绘制的,“船的形状是关键。我们要设计一个中空的船体,让船体排开的水的重量等于船体自身的重量。只要这个条件满足,钢铁也能浮在水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看向墨离:“你们研发部前期已经开始了钢铁轮船的基础研究,现在时机成熟了。将‘黑水号’上的蒸汽机系统进行优化,准备移植到钢铁船体上。我给你六个月时间,造出第一艘原型船。” 墨离深吸一口气:“是!” “还有,”林凡转向军机院方向,“铁戎院长。” “在。”铁戎上前一步。 “即日起,南部战区正式成立。战区司令部设在黑水河南岸的新港区,主要军种为海军。”林凡的目光锐利起来,“研发部要在钢铁轮船的基础上,增加军事防御与进攻设施。将我们现有的75毫米炮进行适应性改造,安装在船体甲板上。我要的是能够搭载火炮、快速机动的水上作战平台。” 铁戎眼中闪过精光:“水上炮舰……我明白了。孙焕!” “在!”军机院副院长孙焕应声出列。 “你兼任南部战区司令,负责海军组建和训练。”铁戎命令道,“优先选拔熟悉水性的士兵,三个月内拿出训练大纲。” “遵命!” 林凡又看向荆竹:“商业部。” 荆竹早已准备好:“首席,海上贸易规划草案已经完成。根据前期航海经验,我们对钢制轮船提出了二十七项具体需求,包括货舱布局、装卸效率、续航能力、生活设施等方面。草案今天下午就能送到研发部。” “很好。”林凡点头,“远洋贸易将是我们下一个经济增长点。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可靠的船只。墨离,荆竹,你们两部要紧密合作,商业需求引导研发方向,技术突破创造商业可能。” “是!”两人齐声应答。 姜宓此时上前一步,作为外交负责人,她提出了另一个角度:“钢制轮船和海军建设,势必会引起各国关注。我们需要一个应对策略。” 林凡沉吟片刻:“分三步走。第一,现阶段严格保密,所有研发和生产都在封闭厂区进行;第二,海军成立后,先在内河训练,不主动展示武力;第三,待我们拥有三艘以上成熟战舰后,邀请各国使节观礼——不是炫耀,而是展示力量,让潜在敌人明白挑战我们的代价。” 他看向姜宓:“外交部的任务是,在这期间加强与沿海国家——特别是潞国的关系。伯阳公是个务实的人,可以探讨海上贸易合作的可能性。” “我明白。”姜宓记下要点。 周谨适时插话:“首席,新港区的建设需要加快。目前的基础设施只够支持木船建造,钢铁船需要更大的船坞、更强的起重设备、更完善的配套工坊。这涉及大量资源和人力调配。” “制定详细计划,报常务委员会审议。”林凡说,“钢铁轮船项目列为仅次于电力和内燃机的等级,资源倾斜。另外,通知教育部,在职业学堂增设船舶制造和轮机操作专业,我们需要培养专业人才。” “是。” 会议在桥上进行,河风凛冽,但每个人心中都燃着一团火。林凡看着这群追随者,这些三年前还是流民、工匠、士兵、商人的伙伴,如今已成为一个新生政权的脊梁。他们眼神中的光芒,是对未来的坚信。 测试船“黑水号”此时已靠岸,轮机手们正进行熄火操作。黑烟渐散,明轮停止转动,只有河水拍打船体的声音。 林凡走向桥边,扶着石栏,望向远方。黑水河向南延伸,最终汇入数百里外的大海。那个广阔无垠的蓝色世界,藏着无限可能,也藏着未知风险。 “在想什么?”姜宓走到他身边。 “在想大海的另一边有什么。”林凡轻声说,“在想我们这一代人,究竟能把这个世界带到哪里。” 姜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六年前,你带着我们在荒谷中建起第一座高炉时,没人能想到今天。那时我们只想活下去。现在,我们拥有了军队、工厂、学校、议会……还有能在逆流中航行的船。” 她顿了顿:“有时候我会害怕,怕我们走得太快,怕这个世界跟不上你的脚步。” 林凡转头看她,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我也怕。怕技术失控,怕力量腐蚀人心,怕我们最终变成自己曾经反对的那种人。” 他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需要制度,需要制衡,需要国民议会,需要监察院和大理院。技术可以改变世界,但只有好的制度,才能保证改变的方向是对的。” 姜宓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那就一起走下去,看着这个时代,也看着彼此。” 夕阳开始西斜,将黑水河染成金色。桥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各自返回岗位。但每个人都清楚,今天是一个分水岭——从陆地到江河,从江河到海洋,林谷的视线和野心,已经投向更远的地方。 林凡和姜宓最后离开。走下桥时,林凡回头看了一眼那艘静静停泊的木船。 “它完成了历史使命。”他像是在对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而新的历史,”姜宓接道,“正在铸造厂里,在绘图板上,在每一个工匠的手中,开始书写。”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等候的马车。车帘落下前,林凡最后望了一眼河面。 明天,墨离将带领研发团队开始钢铁船体的设计;荆竹将召集商会代表研讨海外贸易路线;孙焕将在新兵中选拔第一批水兵;周谨将召开行政院会议调配资源…… 而林凡自己,今晚要修改那份已经写了三分之久的《海洋战略白皮书》。他要思考的不仅是技术和贸易,还有海军战略、海外基地、国际海洋法雏形……一个庞大的蓝图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山谷深处的执政厅。那里灯火通明,无数人还在工作。这个由工业工程师建立的小小政权,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如同那逆流而上的蒸汽船,坚定地驶向自己选择的未来。 河面上,最后一缕黑烟终于散尽。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多的烟囱将在不远的未来竖起,更多的汽笛将响彻江河湖海。一个时代,真的开始了。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4章 文脉与民心 执政厅议事堂内,铜制油灯的光芒在深秋的午后显得格外温暖。长方形的黑檀木桌两侧,坐着林谷政权的核心成员。窗外,镇荒城的街道上传来隐约的叫卖声和车马声,这座城市在三年的时间里,已从边境军镇蜕变为一个拥有六万常住人口的繁荣之地。 林凡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是内政部呈报的《各城政情汇总》。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纸面,眉头微蹙。 “于安民,报纸推广的情况,你详细说说。” 内政部负责人于安民应声站起。这位原邢国小吏出身的官员,因精通户籍管理和行政文书而被提拔。他展开手中的卷宗,声音平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首席,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在接收的邢国旧地接近四十座城池,以及我们原有的五座城池,全部建立了印刷点和售卖点。目前,每月可印制《林谷新报》四十余万份,在各城池均有印刷和售卖。”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凡的脸色,继续道:“但是,售卖情况……差异很大。镇荒城、望北城等原有的五城,报纸基本能在三日内售罄。而其他城池,尤其是原邢国北部的平丘、句容等地,每月能卖出三成已属不错。” “原因分析过了吗?”林凡问。 “分析过了,主要有两点。”于安民翻开另一页,“第一是识字率。我们的核心五城,因推行扫盲学堂已有两年,成年男子识字率超过三成,女子也有一成左右。而其他城池,即便是原先的邢国都城新田,识字率也不足一成。普通百姓看不懂报纸。” “第二呢?” “第二是内容。”于安民的声音更低了,“百姓反映,报纸上多是政令发布、技术介绍、农业改良之法……他们认为‘枯燥’。有些商贩甚至将报纸买去,不是阅读,而是用作包装纸。” 议事堂里响起轻微的议论声。荆竹忍不住开口:“包装纸?我们辛辛苦苦建立印刷坊,改良造纸术,就是为了……” “荆部长,冷静。”周谨抬手制止,“问题确实存在。我在上月视察安阳时,亲眼见过市场里用报纸包鱼的情形。” 墨恒苦笑:“我们的技术文章确实艰深了些。上次那篇关于蒸汽机原理的解析,连我都看了三遍才完全明白。” “不仅是艰深,”温良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这是玻璃工坊的最新产物,“更是与百姓日常生活脱节。农夫关心的是天气、粮价、赋税;工匠关心的是工艺、工钱、订单;妇人关心的是布价、盐价、孩子入学……而我们报纸的头版,往往是‘国民议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公报’。” 林凡沉默地听着。这些问题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钢铁轮船、海军建设、蒸汽机车等一系列技术项目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如今,当林谷的疆域扩展至四十余城,人口突破五百万时,文化建设的滞后终于显现出来。 “识字率低,是因为学堂建设跟不上。”教育负责人温良继续道,“我们目前有正规学堂七所,扫盲班三十余个,但教师严重不足。能读会写又愿意教书的人,大多已被行政院和工坊招揽,待遇远高于教师。” “这是短期与长期的矛盾。”周谨叹息,“我们需要识字的人才来运转政权和工厂,但培养人才又需要时间。” 林凡终于开口:“不只是这些。”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我们接收邢国旧地已经八个月了,”林凡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但我们推行的度量衡标准、文字简化方案、法律条文,在那些地方落实了多少?”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于安民,你说实话。” 于安民深吸一口气:“回首席……不足三成。商市交易仍多用旧制斗斛,文书往来夹杂着邢国古文字,地方判案时常引用已被废除的邢国旧律。” “阻力来自哪里?” “习惯。”这次回答的是卫鞅,大理院负责人,“百姓习惯了旧制,商人担心新制影响交易,乡绅则视变革为对其地位的挑战。更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他们不认为这些变革与自己有关。度量衡统一,在他们看来是官府的事;文字简化,他们觉得反正也不识字;新律法,只要不犯法便无所谓。” 议事堂陷入沉默。窗外飘进枯叶燃烧的气味——已是深秋,冬天将至。 林凡走回座位,没有立即坐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周谨的疲惫,荆竹的焦虑,卫鞅的严肃,温良的忧虑……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伙伴,他们建立了工厂、军队、议会,却在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上遇到了瓶颈。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林凡缓缓道。 “错误?” “我们以为,技术先进了,制度建立了,民心自然归附。”林凡的声音在安静的议事堂里格外清晰,“我们造出了能逆流而上的船,造出了日行百里的车,建起了石拱大桥,让粮食增产了三成……我们以为,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足以让百姓接受我们的一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顿了顿:“但文化、习惯、认同……这些软性的东西,比钢铁更难铸造。” 姜宓轻声接话:“就像两个人成亲,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少钱财,而是因为心相通。” 这个比喻让气氛稍缓。林凡看向妻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那么,我们该如何做?”铁戎问道,“总不能派兵强迫百姓用新度量衡、学新文字吧?那样只会激起民变。” “当然不能。”林凡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们需要换一种思路。报纸卖不出去,不是因为百姓愚昧,而是因为我们没有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度量衡推不动,不是因为他们顽固,而是因为没有看到改变带来的好处。” 他看向荆竹:“商业部能否牵头,制定一个‘新制优惠’政策?凡是使用新制度量衡进行交易的商户,税收减免半成;使用旧制的,则按原税率征收。” 荆竹眼睛一亮:“利诱!商人逐利,此法可行。” “不止。”林凡继续道,“温良,教育部要扩大扫盲班的规模,但内容要改。不教他们读政令文章,而是教他们记账、看契书、算工钱——这些都是实用技能。学成者,工坊优先录用,商户优先雇佣。” 温良点头:“明白了,将识字与生计直接挂钩。” “至于报纸……”林凡沉吟片刻,“我们需要增加版面。头版仍是政令要闻,但二版可以设市井版,写各城趣事、物价波动;三版设故事版,连载通俗故事;四版设问答版,解答百姓关心的各种问题——如何申请小额贷款、孩子生病该去哪个医馆、新式农具怎么用……” 墨离忍不住笑出声:“故事版?首席,这……” “墨离,不要小看故事的力量。”林凡认真地说,“一个精彩的侠义故事,可能比十篇技术文章更能吸引人读报。人们通过故事理解世界,通过情感建立连接。” 他看向于安民:“内政部要组建一个采风队,深入市井乡间,收集民间故事、谚语、歌谣。我们要办的报纸,不仅要自上而下传达政令,更要自下而上反映民声。” 于安民郑重记录。 “还有一件事,”林凡的神色更加严肃,“文字简化方案需要加速推行。但不是强制,而是示范。所有官方文书、街道招牌、工坊标识,一律使用新文字。学堂教材用新文字编写。让百姓看到,学会新文字,就能看懂官府的告示,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就能读懂报纸上的故事。”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缓:“文化统一,从来不是抹杀差异,而是创造共同的认同。这种认同,不是靠命令建立的,而是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议事堂里响起赞同的低语。周谨眼中露出敬佩之色——这位首席,总能在他以为困境无解时,提出全新的视角。 姜宓适时补充:“外交方面,我们与其他国家的文书往来,也要使用新文字和新度量衡。这不是炫耀,而是树立标准。当潞国商人发现,与我们交易使用新制更简便时,他们会自发地学习推广。” “正是如此。”林凡点头,“文化的影响力,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渗透。我们要做的,不是强推,而是搭建一个平台,让百姓自愿走上来。” 会议又持续了一个时辰。各部门负责人提出具体问题,林凡一一解答。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时,议事终于结束。 众人散去后,议事堂内只剩下林凡和姜宓。 “你今天说的这些,不是临时想到的吧?”姜宓为林凡斟上一杯热茶。 林凡接过茶杯,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暖:“想了很久。从我们接收第一座邢国城池时就在想。武力可以征服土地,技术可以改善生活,但要真正赢得人心,需要更柔软的东西。” 他看向窗外,镇荒城的灯火开始次第亮起:“在我的故乡,有一个伟大的帝国,它统一了文字、度量衡、车轨宽度……这些举措,在当时也遇到了巨大阻力。但正是这些统一,让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无论来自何方,都逐渐产生了‘我们是一体’的认同。” “那后来呢?”姜宓问。 “后来……”林凡的眼神变得深远,“那个帝国只存在了短短十几年,但它奠定的文化基础,延续了两千多年。可见,文化的生命力,远比政权更长久。” 姜宓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的城池:“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建立一个永久的政权,而是播种一种能延续的文化。” “至少是尝试。”林凡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能走多远,但既然开始了,就要做对的事。” 夜色渐浓,执政厅的书房里,灯光又亮到深夜。林凡伏案疾书,起草《关于推进文化统一与民生贴近的若干意见》。他详细列出了报纸改革、扫盲教育、度量衡推广、文字普及的具体措施,每一款都力求切实可行。 写到故事版时,他停下笔,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下第一个连载故事的标题:《黑水河上的汽笛声》。他要写一个普通船工如何通过努力学习,成为第一代蒸汽轮船轮机手的故事。故事里有技术,但更多的是人的奋斗、家庭的温暖、同伴的情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知道,技术改变世界,但只有故事,才能打动人心。 而在新田城,一个普通的夜晚,卖炊饼的老王收摊回家时,顺手用两文钱买了一份《林谷新报》。他并不识字,但听说这纸厚实,可以糊窗户挡风。 回家后,他正要撕开报纸,却被正在学堂上扫盲班的儿子拦住:“爹,别撕!让我看看。” 儿子就着油灯,磕磕巴巴地读起来。头版是关于减免农税的政令,老王听了点点头。二版是新田本地菜价波动,老王竖起耳朵。三版……儿子读到一个故事的开头,关于一个像他们一样的穷苦人家,如何通过养鸡卖蛋慢慢过上好日子。 老王听着听着,忘记了糊窗户的事。 “后来呢?那家人后来怎样了?”他催促儿子。 儿子翻到下一页:“爹,这期只登到这里,写着‘未完待续’。” 老王咂咂嘴,有些遗憾。第二天,他早早让儿子去买新一期的报纸——他想知道那家人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一份报纸,一个故事,在无数个普通的家庭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关于希望,关于改变,也关于一种逐渐萌芽的认同——或许,这个新来的政权,真的有些不一样。 夜深了,林凡写完最后一笔,吹灭油灯。他走到窗前,看着沉睡中的镇荒城。远处,印刷坊的方向还亮着灯火,工人们正在赶印新一期的报纸。 这一期,会有他写的故事开头。 他轻声自语:“文脉如河,民心如舟。舟行河上,不急不缓,方能致远。” 窗外,秋风拂过,带走了一片落叶,也带走了旧时代的最后叹息。而新时代的故事,正一页页展开。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5章 瓦舍新声 初冬的午后,阳光稀薄,寒意已浓。但书场里却挤得满满当当,长条板凳上坐满了人,后头还站着不少。烧着炭火的铁盆在角落里哔剥作响,蒸腾的热气与人群呼出的白雾混在一起。 台上,须发花白的老说书人田先生醒木一拍,声音苍劲:“上回说到,那羌戎狼主亲率三万铁骑,黑云压城!咱们镇荒城呢?守军不过五千,城墙残破,箭矢不足……” 台下鸦雀无声。几个半大孩子瞪圆了眼睛,手里攥着的炊饼都忘了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田先生拖长了调子,又猛地一顿,环视全场,“只听得城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诸位猜猜,是什么来了?” “是林首席!”台下有人喊道。 “是咱们的铁甲车!” 田先生抚须一笑,醒木再拍:“错!是一群工匠,推着三门新铸的火炮上了城墙!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墨离部长!只见他亲自调校炮口,测算距离,喝令道:‘装药!实心弹!’” 他模仿着当时的情境,声音陡然激昂:“轰——!第一炮,落在敌阵前方三十步,尘土飞扬!赫连勃勃大惊:‘此乃何物?’” “第二炮,近了十步!羌戎前锋马匹受惊!” “第三炮——”田先生站直身子,目光如电,“正中羌戎帅旗三丈外!虽然没打着人,可那声势,那威能!赫连勃勃面如土色,以为天罚,当即下令后撤十里!” 台下爆发出哄笑和掌声。这故事他们已经听过三四遍,可每次听,还是觉得痛快。 “这便是《铁血镇荒》第三回:火炮惊敌胆!”田先生收势,抱拳,“今日就说到这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众们意犹未尽地散去,铜钱叮叮当当落入台上的藤筐。田先生擦着汗坐下,徒弟奉上热茶。他抿了一口,看向书场角落——那里坐着几个衣着整齐的人,已经连续来了三天。 那几人见散场,便起身走来。为首的是个三十余岁的文士,拱手道:“田先生,故事精彩。” 田先生忙起身还礼:“文钧先生过奖。”他认得这人,行政院的副院长,林谷政权里排得上号的人物。 文钧微笑:“首席有请,请田先生和瓦舍里几位说得好的先生,明日未时到执政厅一叙。” 田先生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首、首席要见我们这些说书的?” “正是。”文钧点头,“不只您,还有西头说《列国志》的周先生,北边擅长神怪故事的胡先生,东市女先生说《烈女传》的秦娘子……一共八位。首席说,有事相托。” 田先生心跳如鼓。林凡首席,那位一手缔造林谷神话的人物,要见他们这些市井说书人? 次日未时,执政厅偏厅。 八位说书人惴惴不安地坐在檀木椅上,面前摆着热茶和点心,却无人敢动。他们打量着这间厅堂——墙上挂着巨幅地图,书架上塞满卷宗,窗外可见远处工厂的烟囱。一切都与他们熟悉的瓦舍、茶楼截然不同。 门开了。 林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姜宓和文钧。他今天穿着简单的深灰色长袍,未佩任何饰物,看起来更像一个学者而非统治者。 “诸位先生、娘子,请坐,不必拘礼。”林凡在主位坐下,笑容温和,“冒昧请诸位前来,是有件事想拜托。” 田先生等人连忙起身行礼,又被林凡摆手示意坐下。 “我先问一句,”林凡看向众人,“在座各位,除了说书,可有人能写书?” 沉默片刻,田先生率先开口:“回首席,老朽……略通文墨,年轻时曾为戏班编过几折戏文。” 周先生是个瘦高中年人,也道:“小人读过几年私塾,平日说的《列国志》,便是自己参照史书编撰的。” 秦娘子约莫四十岁,声音清脆:“奴家识字,所讲《烈女传》故事,多是从古籍中摘选改编。”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能写,只是水平有限。 “那就好。”林凡点头,“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请诸位做一件事——为林谷,为华夏国,写故事。” 说书人们面面相觑。 林凡继续道:“我知道,诸位平日里讲的多是前朝旧事、列国纷争、神怪传说。这些故事固然精彩,但我想请诸位,讲一些新的故事。” 他示意文钧。文钧将几份文稿分发给众人。 “第一份,”林凡说,“是一些故事的大纲。比如这个《石头记》,讲的是一个大家族的兴衰,里面的人物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又比如这个《水浒》,讲的是官逼民反,一百零八位好汉聚义的故事。还有这个《西游》,说的是师徒四人历尽艰险西天取经……” 说书人们看着文稿上的梗概,眼睛渐渐发亮。他们是懂故事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框架里藏着怎样动人的可能性。 “第二份,”林凡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是关于我们自己的故事——三年前的镇荒城保卫战,去年的黑水河之战,今年春天的邢国平定战。这里面有真实的英雄:铁戎将军身中三箭不退,墨离部长三天三夜守着高炉,普通士兵王二狗用身体堵住城墙缺口……这些人和事,值得被记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田先生的手微微颤抖。他刚才讲的《铁血镇荒》,就是基于这些真实事件改编的。 “第三份,”林凡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是民间收集的奇人异事。研发部的工匠如何攻克难关,农部的技术员如何培育新种,医学院的学生如何救治病人……这些可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正是这些平凡的坚持,在一点一点改变我们的生活。” 他停顿片刻,让众人消化。 “我要拜托诸位的,就是以这些材料为基础,编成生动有趣的故事,在瓦舍里讲,印成书册卖,甚至将来编成戏剧演。”林凡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但有几个要求。” 众人屏息。 “第一,故事要体现家国情怀,要展现军民一心。不是空喊口号,而是通过人物的选择、情节的发展,自然流露。”林凡竖起一根手指,“比如《石头记》里,可以增加一条支线: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在国家危难时毅然从军。又比如《水浒》,好汉们最终可以不是被招安,而是找到了新的道路——保卫百姓,建设家园。” “第二,”第二根手指竖起,“要体现华夏国的基本理念。我们的国歌里唱:‘刀剑为犁,化戈为帛,建我家园,护我国邦’。故事里要有这样的精神——不是一味宣扬武力,而是展现建设的不易,守护的珍贵,和平的可贵。” 秦娘子轻声问:“首席,那……女子在故事里,该如何?” 林凡看向她,认真道:“女子可以是英雄。守城时,女子运送箭矢、护理伤员;和平时,女子办学堂、开作坊、搞发明。秦娘子,你讲的《烈女传》很好,但我想看到更多样的女子——不只是贞洁烈女,还有聪慧的匠人、勇敢的医者、有远见的母亲。” 秦娘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三,”林凡竖起第三根手指,“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希望通过这些故事,潜移默化地推广一些东西。” 他让文钧又发下一份材料:“这是统一后的度量衡名称——丈、尺、寸、斤、两、升、斗。这是简化后的文字对照表。这是华夏国的基本法律条文摘要。” 说书人们接过,有些茫然。 “举个例子,”林凡耐心解释,“在故事里,不要写‘那汉子身高八尺’,而写‘那汉子身高一丈八’——因为我们推行的是十进制,一丈十尺。不要写‘他买了三斗米’,而写‘他买了三十升米’——因为一斗等于十升。” “又比如,故事人物对话时,可以自然地带出新文字的好处:‘自从学堂教了新字,记账清楚多了’‘告示用新字写的,一看就明白’。法律方面,可以通过案例展现新法的公正:‘按新律,欠债还钱,但不得逼人卖儿卖女’‘土地纠纷,依新地契为准’。” 田先生恍然大悟:“首席是要我们……把该推广的东西,缝进故事里?” “正是。”林凡微笑,“硬邦邦的政令,百姓不爱听。但一个好故事,他们会记住。故事里的人物用了新度量衡,他们就会觉得‘哦,原来该这么用’;故事里的人物学了新文字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就会想‘我也该学’。” 周先生若有所思:“润物细无声。” “好比喻。”林凡赞许,“就是这个意思。文化统一,不是靠刀剑强压,而是靠故事浸润。当孩子们听着《西游》长大,自然就接受了里面的度量衡;当妇人们议论《石头记》里的人物命运,不知不觉就熟悉了新词汇;当男人们热血于《水浒》的义气,也会记住‘护我国邦’的呼唤。” 姜宓此时开口,声音温和:“诸位先生,这不是政治任务,而是一次创作邀请。首席和我都相信,好故事能跨越阶层,连通人心。我们提供素材和方向,但具体怎么写、怎么讲,全凭诸位的才情。” 她顿了顿:“当然,不会让诸位白忙。执政厅会设立‘文创作坊’,聘请诸位为特约撰稿人,按月发放津贴。成书后,按售卖情况分红。故事讲得好,另有打赏。” 说书人们交换着眼神。这不仅是认可,更是实实在在的生计和地位。 田先生第一个站起来,深深一揖:“首席,夫人,老朽虽才疏学浅,愿尽绵薄之力!”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表态。 林凡起身还礼:“那就拜托诸位了。文钧会负责与诸位对接,提供所需资料。三个月后,我希望在瓦舍听到第一批新故事。” 送走说书人后,偏厅里只剩下林凡和姜宓。 “你觉得能成吗?”姜宓问。 “故事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林凡望向窗外,“在我的故乡,几百年前的小说,至今还在塑造着人们的价值观。关公的忠义,诸葛亮的智慧,孙悟空的叛逆……这些虚构人物,比真实历史人物更深入民心。” 他转过身:“我们要建立的,不只是一种制度,更是一种文化认同。这种认同,将在这些故事里孕育、生长。” 姜宓握住他的手:“我忽然想起你常说的那句话——‘工业改变物质,文化塑造灵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啊。”林凡轻叹,“钢铁可以造出最坚固的船,但只有故事,才能为这艘船指明航向。” 当晚,田先生回到瓦舍,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明天的旧书段子,而是点起油灯,铺开纸笔。 他看着林凡给的三份材料,目光最终落在《石头记》大纲上。故事里那个大家族的衰败,让他心有戚戚。但他想起了林凡的话——可以增加一条支线,家族子弟找到新的道路。 田先生提笔,在稿纸开头写下:“却说那贾府三公子贾政,原是个只知吟风弄月的纨绔。直至一日,城破家亡,他流落街头,眼见饿殍遍野,忽然醒悟……”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镇荒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又是一个平凡的夜晚。但田先生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而在执政厅,林凡的书房里,灯光也亮到深夜。他正在审阅墨离提交的钢铁轮船设计图,却忽然停下笔,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自己写的手稿。 那是《黑水河上的汽笛声》的第二回。他读了一遍,提笔修改——在主人公学习操作蒸汽机的段落里,自然地加入了新度量衡的描述:“气压须达到每平方寸十五斤”“活塞行程要控制在二尺三寸”“锅炉容水三百升”…… 写完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明天,这份稿子会送到报社。 文化之战,没有硝烟,却同样重要。而这一战的主力,不是士兵,不是官员,而是这些手握醒木、口吐莲花的说书人,是这些在油灯下编织故事的无名作者。 林凡吹灭灯,望向夜空。星光稀疏,但很坚定。 就像那些即将在瓦舍响起的新声,也许微弱,但必将汇成洪流。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6章 人心筑城 腊月二十三,小年。 镇荒城的东市比往常更加热闹。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要采买年货,从黑水河运来的咸鱼、北地收购的皮毛、西山烧制的陶器、南郊作坊新织的棉布……琳琅满目摆满了整条长街。 王老四的米铺前,队伍排了七八个人。铺子门口新挂了一块木牌,上面用醒目的新文字写着:“新度量衡示范店——购满五十升,送五升”。 “掌柜的,来三十升粳米。”一个裹着厚棉袄的妇人递过布袋。 王老四麻利地拿起标准升斗,一平斗正好十升,三斗下去,秤杆高高翘起。他特意让妇人看清楚:“三十升,您瞧准了。” 妇人掂了掂:“比旧斗实在多了。上回在别家用旧斗买三十升,回家一量,少了两升还不止。” 后面排队的老汉接话:“那是!现在官府查得严,用旧制要罚钱。再说了,这新制多明白,一斗十升,一升十合,傻子都会算账。” 队伍里响起赞同的笑声。 王老四一边装米一边说:“不止呢,用新制买米,能拿到税票,下月缴商税能减半成。我这铺子已经连续三个月减税了。” “难怪您这儿便宜。”妇人付了钱,满意地拎着米袋走了。 这样的场景,在腊月的镇荒城各处上演。商业部推行的“新制优惠”政策,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商贾逐利,当发现使用新度量衡能直接降低经营成本时,原本的抵触便烟消云散。而百姓得了实惠,自然也乐意接受。 东市尽头,新开了一家“文墨斋”。这是教育部与商业部合办的试点,专售简化字教材、报纸合订本,以及最新刊印的小说。 晌午时分,店里挤满了人。伙计忙得满头大汗:“《铁血镇荒》第二册卖完了!第三册要等初五才印出来!” 一个半大少年急得跺脚:“我攒了半个月的工钱呢!” “要不买本《石头记》?”伙计从架上取下一本,“田先生新编的,讲大家族的兴衰,可好看了。里面还夹着新文字对照表,边看故事边认字。” 少年犹豫了一下,接过书翻开。第一回里,主角贾政在家族败落后流落街头,偶遇一位学堂先生,教他认字记账,这才有了后来的翻身。 “多少钱?” “一百二十文。要是学堂学生,凭学生牌能减二十文。”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我是夜校扫盲班的。” “得嘞,收您一百文。” 少年抱着书欢天喜地走了。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对伙计笑道:“这个月,光《石头记》就卖了五百多本。田先生真是神了,能把教化故事编得这么抓人。” 伙计压低声音:“听说田先生现在是文创作坊的特聘撰稿人,月领五两银子呢!” “值!”掌柜的感慨,“一本好书,顶得上十个说教先生。” 午后,瓦舍里更是人声鼎沸。今日是田先生说《铁血镇荒》大结局的日子,书场外头都站满了人,窗户边扒着一排脑袋。 台上,田先生醒木一拍,声音带着沧桑与激昂: “上回说到,赫连吒罗恼羞成怒,亲率大军压境。咱们林首席立于城头,对众将士言道:‘今日守城,非为功名利禄,乃为身后父母妻儿,为这黑水河畔每一寸我们亲手开垦的土地!’” 台下,几个老兵眼眶发红。他们经历过那一战,知道当时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染着血。 “战至黄昏,羌戎人用上了攻城锤!就在城门将破之际——”田先生声音陡然拔高,“只听城内传来一声汽笛长鸣!诸位,猜猜是什么来了?” “机枪!” “火炮!” 台下七嘴八舌。 田先生摇头,眼中闪动着光芒:“是百姓!是镇荒城的百姓!男人们扛着门板、桌椅上城堵缺口,女人们抬着滚烫的热油往下浇,连半大孩子都抱着石块往城下扔!” 他展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整个书场:“那一夜,没有官与民,没有兵与庶,只有华夏儿女,同心守家!” 掌声如雷,经久不息。有人抹泪,有人高喊:“说得好!” 田先生待掌声稍歇,缓缓道:“如今三年过去了。咱们镇荒城有了学堂,有了工厂,有了能逆流而上的火轮船。可老夫想问一句——若明日敌寇再来,当如何?” “打回去!”一个粗豪汉子站起来,“老子现在就在兵工厂干活,造的就是枪炮!来一个打一个!” “我儿子在学堂念书,学了新文字,会算账。”一个老妇说,“他跟我说,娘,要是打仗,我就去当文书兵,给前线算粮草!” “我虽是个女子,”一个年轻媳妇站起身,“但也在医护班学过包扎。守城时,我能救伤兵!” 书场里群情激昂。田先生看着这一幕,想起三个月前林凡对他说的话:“故事不是为了煽动仇恨,是为了唤醒守护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醒木轻拍:“正是!所以《铁血镇荒》的结局,不是大仇得报的痛快,而是首席在战后所说的一句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全场安静。 田先生模仿着林凡的语气,沉稳有力:“他说:‘这一战,我们守住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可能。一个让子孙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一个让老人能安享晚年,让孩子能安心读书的可能。’” 他环视全场,声音转为深沉:“所以,这故事的最后一句是:最坚固的城墙,不在边境,而在人心。只要人心齐,华夏永固!” 长久沉默后,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掌声。许多人站起身,用力鼓掌,仿佛要把这三年来的所有情绪都倾泻出来。 散场时,田先生被围住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挤上前,深深一揖:“先生,我想投笔从戎,该去哪里报名?” 田先生看着他:“你是读书人?” “读过几年旧书,新文字也学会了。”年轻人眼里闪着光,“听了先生的故事,才知道读书不为功名,该为国为民。我想去军事学堂,学参谋,学后勤,将来为国效力。” 田先生拍拍他的肩:“好志气。去城西招兵处,说是瓦舍田先生推荐的。” 年轻人郑重道谢,转身没入人群。田先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三年前,这样的年轻人只会想着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现在…… 同一时刻,执政厅书房。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瓦舍的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掌声和欢呼。 “你知道今天《铁血镇荒》大结局吗?”姜宓忽然问。 “知道。文钧跟我说了,田先生改编得很好,把重点从复仇转到了守护。” “我刚才路过瓦舍,散场时看到许多人红着眼眶,还有人当场要去报名参军。”姜宓的声音有些复杂,“林凡,我们是不是……在煽动民粹?” 林凡转身,认真看着妻子:“如果只是煽动仇恨,那是民粹。但如果唤醒的是守护家园的责任感,那是民族意识。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握住姜宓的手:“宓儿,我知道你担心。担心我们变得好战,变得像我们曾经反对的那些人。但你要相信,也请相信我们的百姓——他们经历过苦难,所以更懂得和平的可贵;他们亲手建设过家园,所以更知道守护的意义。” 窗外,暮色四合。镇荒城的灯火逐一亮起,炊烟袅袅,市井喧哗。 林凡轻声道:“你看这座城。几年前,这里只有残垣断壁。现在,它有学堂、工厂、医院、议会,有识字的孩童,有议政的妇人,有拿着标准升斗卖米的商贩,有听着新故事落泪的听众。” “这些不是冰冷的砖石,而是活生生的人心。胥国可以仿制我们的火药,黎国可以学习我们的制度,但他们仿制不了这三年来,几百万人用双手和汗水浇灌出的认同。” 姜宓靠在他肩上,良久,轻声说:“所以,‘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宣告。” “是宣告。”林凡点头,“宣告我们有了必须守护的东西,宣告我们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书房里烛火摇曳。林凡继续批阅公文,姜宓在一旁整理外交文书。窗外偶尔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以及远处瓦舍散场后人群的谈笑声。 那些谈笑声里,有对故事的议论,有对人物的评价,有对明天的期待。而在这些声音深处,有一种东西正在生根发芽——那是四十万人共同的故事,共同的度量衡,共同的文字,共同的家园。 林凡知道,真正的战争还未开始。但第一场战役,已经在瓦舍的书场、东市的米铺、文墨斋的书架间,悄无声息地赢了。 最坚固的城墙,真的不在边境。 而在每一个听完故事后红着眼眶、却更加坚定地走向学堂、工厂、田地的普通人心里。 夜半,镇荒城静了下来。 城西兵营里,新兵李大牛躺在通铺上,辗转难眠。他今天刚通过考核,成了南部战区海军预备役。白天在瓦舍听的《铁血镇荒》大结局,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睡在他旁边的老兵翻了个身:“小子,睡不着?” “嗯。王叔,你说……要是真打仗,咱们能赢吗?” 老兵在黑暗里笑了:“三年前,五千对五万,我们守住了。现在咱们有什么?有新式火炮,有铁甲船,有整个林谷的百姓做后盾——你说能不能赢?” 李大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王叔,我今天听田先生说,‘最坚固的城墙在人心’。我原来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哦?说说。” “我在想,要是胥国打过来,我不只是为了保命才打仗。”李大牛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是为了我娘能在东市安心买米,为了我弟弟能在学堂读书,为了……为了以后我的孩子,能听着更好的故事长大。” 老兵良久没说话,最后拍了拍他的肩:“睡吧,小子。你懂了,这城墙就又多了一块砖。” 窗外,北风呼啸,但营房里暖意融融。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铁路通途连四方 腊月二十六,清晨的霜冻把大地染成一片银白。 从镇荒城南郊火车站延伸出的铁轨,如同两条笔直的墨线,刺破晨雾,一路向东南方向延伸。这条被命名为“黑潞线”的铁路,历时一年四个月,跨越三百七十里山川河流,终于在这一天抵达了终点——潞国安平邑边贸站。 林凡站在镇荒城火车站的站台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雾。他身后是建设部、工交部、外交部的官员,以及闻讯而来的数百名民众。站台中央停着一列崭新的火车:黑色蒸汽机车头后拖着八节车厢,其中三节是载客车厢,五节是货运车厢。 “都检查完毕了?”林凡问身边的墨恒。 建设部负责人墨恒用力点头,冻红的脸上满是激动:“首席,全线检查三遍,枕木、铁轨、道钉全部符合标准。桥梁六座,隧道两处,都经过荷载测试。今天测试通车,最高时速能到六十里!” 六十里。林凡在心中换算——这差不多是三十公里每小时,放在他的前世是古董级的速度,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惊人的奇迹。马车一天能走一百里已是极限,而这列火车半天就能跑完三百七十里全程。 “路上注意安全。”林凡拍拍墨恒的肩膀,“这一车拉的是咱们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回家过年,一个都不能少。” “是!”墨恒挺直腰板,“我亲自带队去接他们回来!” 站台钟楼的铜钟敲响七下。汽笛长鸣,蒸汽机车头的烟囱喷出滚滚白烟。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火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渐行渐快,最终消失在东南方向的晨雾中。 姜宓走到林凡身边,轻声道:“墨恒这一年来,有一大半时间都睡在工地上。” “我知道。”林凡望着火车消失的方向,“去年夏天,他在洪水中亲自带人抢修被冲毁的路基,三天三夜没合眼。秋天,为了打通虎头山隧道,他在山里住了两个月。” “值得吗?”姜宓问,“为了这条通往潞国的铁路,我们投入了二十万两白银,动用了八千人力,还搭上了三条人命。” 林凡沉默片刻:“如果只是为了一条铁路,或许不值得。但为了告诉所有人——亲近华夏国,就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值得。” 他转过身,看着站台上兴奋的人群:“你看他们。三年前,这些人还是流民、难民,朝不保夕。现在,他们能站在这里,看着自己参与建设的火车驶向远方。这种自豪感,这种‘我们能改变世界’的信念,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姜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一个瘸腿的老兵正兴奋地比划着,向周围人讲述他参与铺设铁轨的经历;几个妇人指着火车远去的方向,眼中闪着光;孩子们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被大人笑着拉回来。 “确实。”姜宓轻声道,“这比任何说教都管用。” 同一时刻,三百七十里外,潞国安平邑边贸站。 边贸站外临时搭建的站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潞国方面,伯阳公带着安平邑的官员、商贾、百姓,早早等候在此。华夏国方面,三百二十名铁路施工人员列队整齐,他们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堆放在一旁。 施工总负责人赵大锤站在队伍最前面。这个四十岁的汉子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左额角有一道新鲜的伤疤——那是上个月在隧道里被落石擦伤的。他望着西北方向,眼中既有期待,也有不舍。 “赵头儿,你说火车真能准时到吗?”旁边一个年轻工匠小声问。 “废话。”赵大锤头也不回,“墨部长亲自来接,说七点从镇荒城发车,中午前准到。这还能有假?” “我就是觉得……三百七十里啊,半天就到,跟做梦似的。” 赵大锤咧开嘴笑了:“一年前咱们刚来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呢?铁路铺好了,车站建好了,连潞国人都学会说‘铁牛’‘铁马’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隐约的汽笛声。 人群骚动起来。伯阳公眯起眼睛,望向铁路延伸的方向。起初只是一个黑点,随后越来越清晰——黑色的机车头喷吐着白烟,拖着长长的车厢,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咆哮着驶来。 当火车稳稳停靠在站台边时,潞国人群中爆发出惊叹。 “真的不用马拉……” “看那烟囱!冒烟就能跑!” “后面那些车厢,能装多少人啊!” 赵大锤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自己的队伍:“兄弟们!一年零四个月,咱们啃下了三百七十里的硬骨头!今天,林首席派车来接咱们回家过年了!” 队伍里响起压抑的欢呼。许多人红了眼眶。 墨恒从第一节车厢跳下,大步走向赵大锤,两人用力拥抱。 “辛苦了!”墨恒拍着赵大锤的后背,“首席让我带句话:华夏国感谢你们!” 赵大锤声音哽咽:“不辛苦……值了!” 潞国伯阳公此时走上前来,拱手道:“墨部长,恭喜贵国铁路通车!此等神技,老夫生平仅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墨恒还礼:“伯阳公过誉。铁路通车,潞国与我华夏商贸往来将更加便利。从安平邑到镇荒城,以往商队要走七八日,今后一日可达。潞国的丝绸、茶叶、瓷器,能更快运往我国;我国的钢铁、机械、布匹,也能更快运来潞国。” 伯阳公抚须笑道:“互利共赢,方为长久之道。老夫已上奏我国君,开春后将派使团正式访问贵国,商讨扩大边贸事宜。” “届时必隆重接待。”墨恒转向施工队伍,“兄弟们,上车!咱们回家!” 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有序登车。当他们走进温暖的车厢,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时,许多人摸着车窗,摸着座椅,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汽笛再鸣,火车缓缓启动。赵大锤坐在窗边,看着站台上挥手送别的潞国人,看着这个他奋战了一年多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火车加速,窗外的景物开始飞掠。田地、村庄、山林、河流……以往需要走一天的路程,现在半个时辰就抛在身后。 “赵头儿,您说咱们这算不算……青史留名了?”对面的年轻工匠小声问。 赵大锤看着窗外,缓缓道:“青史不留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十年后,咱们的孙子辈坐着火车去潞国,他们会知道,这路是爷爷们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许多人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疲惫而满足的笑容。 镇荒城,外交部议事厅。 姜宓正在主持会议,与会的有宇文瑶和其他六名外交官员。墙上挂着九州列国地图,其中“黑潞线”被用朱笔醒目地标出。 “铁路通车测试成功后,我们要立即启动对潞国的春季外交计划。”姜宓指着地图,“重点有三:第一,邀请潞侯阳在元宵节后访问我国,观看第一场烟花盛宴;第二,商讨在安平邑设立领事馆事宜;第三,推动两国签订《商贸与友好条约》。” 一名中年外交官举手:“夫人,潞侯阳近期多次出访华夏国,据说潞国境内人员反对声音较多。邀请他再次亲自来访,恐有难度。” “所以要展示足够的诚意和吸引力。”姜宓看向宇文瑶,“你负责起草邀请国书。要突出几点:一是我国愿赠送潞国一节客运车厢、两节货运车厢作为礼物;二是烟花盛宴将是‘前所未见的奇观’;三是访问期间,安排潞侯阳乘坐火车体验,参观我们的工厂、学堂、医院。” 宇文瑶认真记录,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夫人,我建议……在邀请国书中加入文化元素。潞国重礼,我们可以承诺,访问期间将举办两国文人诗会,互赠典籍。” 姜宓赞赏地点头:“好建议。还有吗?” 另一名官员道:“潞国安平邑伯阳公是实权派,对我国态度友好。但潞国朝中还有以田穰苴为首的保守派,他们对我国技术扩张非常震惊,但同样的心存警惕。我建议,访问邀请也发给田穰苴,并承诺安排他参观我们的农业试验田——他主管农事,对新式农具和育种技术一定感兴趣。” “就这么办。”姜宓总结,“邀请国书今日起草完毕,明日用快马送往潞国。同时,准备出访使团名单。我亲自带队,宇文瑶为副使,另选六名熟悉商贸、技术、文化的官员。正月十六出发,乘坐火车前往。”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姜宓叫住了宇文瑶:“瑶儿,你留一下。” 宇文瑶停下脚步。这个曾经的胥国公主,如今穿着华夏国外交部的深蓝色制服,头发梳成简洁的发髻,只有眉眼间偶尔流露的忧郁,还残存着昔日的影子。 “坐。”姜宓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最近……可还有胥国那边的消息?” 宇文瑶沉默片刻,轻轻摇头:“父亲……胥国国君,上月派使者又送来一封信,要我设法获取铁路的详细图纸。我按您教的,回复说‘外交部不涉技术事务’,把使者打发走了。” 姜宓握住她的手:“为难你了。” “不为难。”宇文瑶抬起头,眼神复杂,“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我在胥国时,父亲把我关在工坊里,逼我仿制火药枪炮;我来了华夏国,他却又要我偷图纸。在他心里,我永远只是一枚棋子,对吗?” 姜宓不知如何回答。她理解这种痛苦——她自己也曾是息国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侥幸逃脱才遇到林凡。 “瑶儿,你知道林首席为什么坚持把你留在外交部吗?”姜宓轻声道,“不是因为你是胥国公主,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他相信,你能成为连接两国的桥梁,而不是棋子。” 宇文瑶眼眶微红:“可我……我能做什么?胥国在备战,黎国在结盟,他们视华夏国为威胁。我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也改变不了胥文那些老臣的想法。” “但你可以改变未来。”姜宓的声音很坚定,“这次出访潞国,你将以华夏国外交官的身份,向列国展示一个事实——不同出身的人,可以在华夏国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宣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宇文瑶怔怔地看着姜宓,许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夫人,我会做好的。” “还有,”姜宓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林首席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建议你在出访前,写一篇关于铁路对列国经济影响的文章,发表在《华夏新报》上。用数据说话,用事实论证——铁路带来的不是威胁,而是机遇。” 宇文瑶接过文件,是一份详细的商贸数据和分析框架。她翻看着,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专注取代。 “我今晚就写。” 腊月二十六,傍晚。 镇荒城火车站再次挤满了人。当那列从安平邑驶来的火车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站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火车缓缓进站,停稳。车门打开,三百二十名施工人员鱼贯而出。等候多时的家人冲上前去,拥抱、哭泣、欢笑,站台瞬间变成情感的海洋。 赵大锤最后一个下车。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扑上来,十岁的儿子仰头问:“爹,火车真是您造的吗?” “是爹和好多叔叔伯伯一起造的。”赵大锤抱起儿子,指向火车,“看,那就是咱们的‘铁牛’,一口气能跑三百七十里!” 不远处,林凡和姜宓静静看着这一幕。 “明天,《林谷新报》的头版会是这个。”姜宓说,“标题我想好了:《钢铁长龙接游子,三百工匠团圆年》。” 林凡微笑:“记得让画师配图,要画出一家人拥抱的场景。” “已经安排了。”姜宓顿了顿,“宇文瑶今晚在写铁路经济影响的文章,她想用数据说明,铁路能让沿线百姓收入增加三成以上。” “很好。”林凡望向站台上团聚的人群,“技术应该带来团圆,而不是分离;应该创造幸福,而不是恐惧。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一点。” 夜幕降临,火车站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家人相携离去,站台上只剩下工作人员在进行例行检查。 林凡和姜宓也准备离开。走过站台时,林凡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摸了摸冰冷的铁轨。 “你在想什么?”姜宓问。 “我在想,”林凡站起身,“这条铁路,就像一根针,把镇荒城和安平邑缝在了一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针,把更多的城市缝起来,最终缝成一件完整的衣裳。” 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潞国,更远处是胥国、黎国、息国…… “而这件衣裳的名字,也许就叫‘华夏’。” 寒风中,铁轨向远方延伸,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它静静地躺在大地上,仿佛在等待更多的车轮,更多的人,更多的故事。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除夕宴上的异乡人 腊月二十八,镇荒城飘起了细雪。 雪花如絮,缓缓落在青瓦屋顶、石板街道、还有执政厅前那两株老梅的枝头。梅枝上已结了细小的花苞,在雪中透着点点嫣红,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提前点染了颜色。 政事堂东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四角铜炉里散发出的热气,驱散了窗外的寒意。阁内布置得简朴而温馨:一张圆桌,四把高背椅,墙上挂着新近装裱的水墨画《黑水河春晓》,画的是冰雪初融时节河岸的景象。 姜宓亲自检查着宴席的布置。桌上已摆好了八道冷盘:水晶肴肉、胭脂鹅脯、拌海蜇丝、糟鱼片、卤香菇、糖渍金桔、蜜汁红枣、还有一道新式的“果蔬沙拉”——这是林凡根据前世记忆让厨子试制的,用本地产的菘菜、萝卜、芜菁切丝,拌上油醋汁,倒也清爽可口。 “酒温好了吗?”姜宓问侍立的侍女。 “回夫人,黄酒在热水里温着。” 姜宓点头,又看了看窗外天色。暮色渐合,雪似乎下得更密了些。她走到门边,正好看见林凡从回廊那头走来,肩上落了几片雪花。 “她们到了吗?”林凡问。 “云裳郡主已经到了,在偏厅喝茶。宇文瑶说还有点公文要处理,晚一刻钟到。”姜宓替他拂去肩上的雪,“今天这场宴,你希望谈出什么结果?” 林凡解下外氅,露出里面靛蓝色的常服:“不谈结果,只是过年。有些话,在正式场合不便说,在年夜饭桌上,或许能听到真心。” 姜宓会意:“你想听她们真正的想法。” “也想让她们看看,华夏国的年怎么过。”林凡望向窗外的雪,“人在异乡,逢年过节最易思乡。我们能做的,是让这个‘异乡’有些温度。” 说话间,侍女引着云裳郡主进来了。 今日的云裳郡主,没有穿黎国宫廷的繁复服饰,而是一身杏色交领襦裙,外罩浅灰绣梅斗篷,发髻简单绾起,只插一支白玉簪。她看起来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眉眼间的稚气褪去,多了几分沉静。 “林首席,姜夫人。”云裳行的是标准的华夏拱手礼,姿态娴熟,显然已经融入此地礼节。 “郡主请坐,不必拘礼。”林凡微笑示意,“今日是家宴,只论长幼,不论尊卑。” 三人落座,侍女奉上热茶。云裳捧着茶杯暖手,目光落在桌上的沙拉上,好奇道:“这道菜式……倒是从未见过。” “这是首席家乡的吃法。”姜宓笑道,“用新鲜菜蔬生拌,说是能保留本味。郡主尝尝看?” 云裳夹了一筷,细细品味,点头:“清爽脆嫩,别有风味。”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宇文瑶匆匆走进,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她今日穿了外交部的深蓝色制服,外面罩着同色斗篷,显得干练利落。 “抱歉,我来晚了。”宇文瑶解下斗篷,露出略带疲惫的脸,“临下班时收到潞国的回函,翻译誊写费了些时间。” “不急,先喝口热茶暖暖。”姜宓亲自为她斟茶,“工作再忙,也要过年。” 宇文瑶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暖意。她看着桌上的菜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些菜式,有些是胥国宫廷也有的,有些则闻所未闻。这个曾经陌生的地方,如今已熟悉得让她有时会恍惚:自己到底是谁? 宴席开始。 起初的气氛有些拘谨。林凡和姜宓先举杯,说了些新年祝词。四只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过一巡,林凡换了公筷,为每人夹了一块水晶肴肉:“这道菜要趁凉吃,肉冻入口即化。” 云裳尝了一口,眼睛微亮:“这味道……倒让我想起黎国宫廷的‘水晶蹄髈’,只是更清爽些。” “哦?黎国也有类似菜式?”姜宓顺势问。 “有的。只是工序更繁琐,要用十几种香料腌制三日,再文火炖煮一日,最后凝冻成型。”云裳的语速渐渐轻快起来,“我小时候最爱看御厨做这道菜,守在厨房外闻香味,总要被嬷嬷拎回去。” 谈起童年趣事,气氛轻松了许多。宇文瑶也开口道:“胥国年节时,必有一道‘八宝暖锅’,用铜锅盛着,底下烧炭,里面炖着鸡、鸭、蹄髈、海参、鱼肚、冬菇、笋片、豆腐八样,要炖一整夜,除夕守岁时全家围着吃,越吃越暖。” “这个好。”林凡点头,“改日让厨子试试,明年除夕咱们也吃暖锅。” 姜宓笑道:“那得定制一批铜锅。正好,钢铁厂新开了铜器车间,可以让他们设计。” 话题从菜肴延伸到器物,又从器物聊到年俗。云裳说起黎国除夕要“踩岁”——将芝麻秆撒在庭院,人踩上去噼啪作响,寓意“岁岁平安”;宇文瑶说起胥国“挂千”——用红纸剪成串钱形状,挂在门楣,祈求来年财源广进。 林凡和姜宓则介绍了华夏国的新年习俗:贴春联、放爆竹、给晚辈压岁钱,还有林凡“发明”的包饺子——他特意让厨子准备了饺子馅和面皮,等饭后要亲手教她们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饺子形似元宝,寓意招财进宝。”林凡解释,“更重要的是,一家人围坐包饺子,有说有笑,这才是过年的味道。” 云裳听着,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黎国宫中,年节时规矩最多。除夕宴要按品级入座,每道菜要先敬天地祖先,然后国君先尝,再按次序分赐群臣……一顿饭要吃两个时辰,拘束得很。” 宇文瑶轻声补充:“胥国也是。我记得小时候,最怕除夕宴。要穿厚重的礼服,坐得笔直,不能多言,不能多吃,连笑都要控制弧度。结束后回到寝宫,浑身都僵了。” 姜宓与林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他们都是经历过宫廷生活的人,知道那份精致背后的冰冷。 酒过三巡,窗外的雪似乎停了。侍女撤去冷盘,端上热菜:清蒸鲈鱼、红烧羊肉、栗子烧鸡、冬笋煨火腿……一道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话题渐渐转向更深处。 云裳郡主端起酒杯,敬林凡和姜宓:“这杯酒,敬二位这一年的照拂。云裳漂泊至此,蒙收留庇护,感激不尽。” 林凡举杯回敬:“郡主客气了。你为两国沟通做了很多,该我们谢你。” 饮尽杯中酒,云裳放下杯子,沉默片刻,忽然问:“林首席,我听说……通往潞国的铁路已经通车了?” “是,腊月二十六通的车。”林凡回答。 “那……”云裳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直接,“什么时候能修到黎国呢?” 暖阁里安静了一瞬。炭火噼啪作响。 林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郡主希望修到黎国吗?” “希望。”云裳的回答毫不犹豫,“铁路一通,黎国的丝绸、茶叶、漆器,一日可达镇荒城;华夏国的书籍、机械、新式布匹,一日可抵黎都。商旅便利,百姓受益,两国交流也更顺畅。”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而且……如果铁路通了,我想回家看看,就不用再颠簸半个月了。” 这话说得坦然,却让听者心中一软。姜宓伸手,轻轻拍了拍云裳的手背。 宇文瑶此时开口,语气带着忧虑:“铁路是好,可也会让有些人……更害怕。” 她看向林凡:“首席,我最近整理各国情报,胥国朝中对铁路的警惕已达到顶点。胥文在内阁会议上公开说,铁路一日三百里,运兵运粮太快,若华夏国有意东进,胥国防线形同虚设。” 林凡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在安平邑只修了车站,没有驻军,也没有存储军需。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铁路的第一用途是商贸,是民生。” “可他们不信。”宇文瑶的声音有些苦涩,“父亲……胥国国君上月给边军增拨了二十万两军费,用于加固城防。黎国那边,安陵君也在推动与胥国的军事合作。两国使臣往来频繁,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暖阁里再次陷入沉默。窗外传来隐约的爆竹声——有性急的人家,已经开始迎新了。 良久,云裳轻声说:“我改变不了黎国的决策,也劝不动父亲。” 她抬起头,目光在林凡、姜宓、宇文瑶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跳跃的烛火上:“但我能决定自己的路。” “什么路?”姜宓问。 “留在华夏国。”云裳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这三年来,我看着这里的变化。流民有了土地,工匠受人尊敬,女子可以上学堂、进工坊、甚至参政议政。这里在创造一种新的可能——一种不看出身,只看才能;不讲门第,只讲贡献的可能。” 她顿了顿,眼中闪着光:“我想成为这种可能的一部分。所以,以后我就留在这里了。黎国郡主云裳,从今天起,只是华夏国的一个普通女子。我要在这里读书、工作、生活,看看这个新的国家,能走到哪里。” 这番话,说得平静,却掷地有声。 宇文瑶怔怔地看着云裳,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她想起三年前,这个黎国郡主刚来时,还是个娇气任性的贵族少女,如今,她却主动选择割断与故国的羁绊,要在这里扎根。 “郡主……”宇文瑶轻声道,“你不怕黎国那边……” “怕。”云裳坦然道,“但更怕浑浑噩噩过一生,成为政治联姻的筹码,成为深宫里的一件摆设。在华夏国,至少我能决定自己吃什么、穿什么、学什么、做什么。这种自由,比什么都珍贵。” 姜宓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从息国宫廷逃出,颠沛流离,最终在镇荒城找到归宿。她理解云裳的选择,那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 林凡终于开口:“郡主,华夏国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想清楚,这条路不容易。你要面对故国的压力,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要重新开始。” “我想清楚了。”云裳微笑,“这接近一年的适应期,已经让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至于故国……”她看向窗外,“我会写信给父亲说明。他若理解,便好;若不理解,我也无愧于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宴席继续,但气氛已不同。宇文瑶显得心事重重,筷子在碗中拨弄,许久未夹一口菜。 “瑶儿,你呢?”姜宓轻声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宇文瑶抬起头,眼中迷茫与挣扎交织:“我不知道。胥国是我的故国,那里有我的亲人,我的记忆。可华夏国……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价值。我在外交部工作,看着各国往来文书,看着铁路通车,看着百姓生活一天天变好……我觉得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可每次收到胥国的情报,看到父亲在备战,看到胥文在煽动对华夏国的敌意……我就很痛苦。我怕有一天,两边真的打起来,我该站在哪边?”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暖阁里无人能答。 林凡沉吟良久,缓缓道:“宇文瑶,我不要求你选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无论在胥国还是华夏国,你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良知、有判断力的人。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但至少现在,你可以在外交部,尽你所能,让两国多一分理解,少一分误判。” 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这就是你的价值——不是作为胥国公主,也不是作为华夏国官员,而是作为一个桥梁,一个沟通者。” 宇文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酒杯里,漾开小小的涟漪。她用力点头,却说不出话。 宴席接近尾声时,林凡果然让人端上了饺子皮和馅料。四人洗净手,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林凡示范:取皮,放馅,对折,捏边。手法娴熟,显然是练过的。 姜宓包的饺子精致秀气,边缘还捏出花边。云裳学得认真,虽然最初几个包得歪歪扭扭,但渐渐有了模样。宇文瑶则有些心不在焉,饺子不是馅少瘪瘪的,就是馅多破了皮。 “这个要重包。”林凡拿起宇文瑶包破的一个,小心拆开,将多余的馅拨出,“你看,馅要适量,多了包不住,少了不好吃。就像做事,要恰到好处。” 宇文瑶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问:“首席,如果……如果将来真的无法避免冲突,你会怎么做?” 林凡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有抬头,继续包着饺子,声音平静:“我会尽一切可能避免冲突。但如果避无可避,我会保护华夏国的百姓,保护这三年来我们建立的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宇文瑶:“但这不意味着要毁灭胥国。战争的目标应该是制止战争,而不是制造更多仇恨。这是我坚守的原则。” 饺子包好了,下锅煮熟。当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时,已是亥时。 四人举杯,共饮最后一杯酒。 窗外,爆竹声越来越密,新的一年真的要来了。 云裳郡主忽然说:“这是我第一次,不是以郡主的身份过年。” 宇文瑶接道:“也是我第一次,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守岁。” 姜宓微笑:“那就以‘人’的身份,好好过这个年。” 林凡点头,举起酒杯:“愿新的一年,天下少一些战火,多一些团圆;少一些隔阂,多一些理解;少一些仇恨,多一些包容。” “干杯。” 四只酒杯再次相碰,声音清脆,仿佛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雪又下了起来,细细密密,覆盖了镇荒城的大街小巷。而在温暖的东暖阁里,四个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命运的人,围坐一桌,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守候着旧年的最后一夜。 这是一个微小的画面,在这个纷乱的年代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或许,正是这样微小的温暖,最终能融化世间最厚的坚冰。 夜深了,宴席散场。林凡和姜宓送宇文瑶和云裳到门口,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你觉得,她们会找到自己的路吗?”姜宓轻声问。 “会。”林凡握紧她的手,“因为她们已经在寻找了。这就够了。” 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子时到了,新的一年,正式开始。 雪还在下,温柔地覆盖着这个正在改变的世界。 喜欢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请大家收藏:()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元宵夜的火树银花 正月十五,元宵。 镇荒城从清晨起就弥漫着节日的氛围。街道两侧挂起了成串的红灯笼,商铺门楣贴着手写的灯谜,孩子们穿着新衣在巷口追逐,空气中飘着糖炒栗子和元宵的甜香。这是新年后第一个重要节日,也是华夏国第一次公开举办大型庆典。 执政厅前的广场上,已搭起三丈高的观礼台。台面铺着红毯,两侧插着绘有“华夏”二字的旗帜。台上设了数排座椅,前排是贵宾席,后排是官员席。广场四周,黑压压站满了前来观礼的民众,据说从昨夜起就有人在此占位。 午时刚过,城南火车站方向传来汽笛长鸣。 第一列是来自潞国的专车。潞侯阳在伯阳公、田穰苴等重臣陪同下,走下车厢。这位年过六旬的国君,身穿深紫色绣金袍服,头戴玉冠,虽已须发花白,但步履稳健,目光矍铄。他站在站台上,环视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三年前他曾路过此地,那时镇荒城还只是个破败的边境军镇。 “国君,请。”姜宓上前迎接,她今日穿着正式的深青色外交礼服,发髻高绾,仪态端庄。 “有劳姜夫人。”潞侯阳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后的林凡身上停留片刻,“林首席,久违了。” 林凡拱手:“潞侯远道而来,华夏国荣幸之至。请先至驿馆歇息,晚宴酉时开始。” 车队正要启动,忽听站台另一侧又传来汽笛声。 又一列火车进站了。 这列车只有三节车厢,样式简陋,显然是临时加开的。车门打开,下来一行人。为首者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披着狼皮大氅,头戴毡帽,帽檐下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是东草联盟主事人——赫连勃勃。 他身后跟着秃发乌孤等十余名随从,个个腰佩弯刀,彪悍异常。 站台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护卫在侧的赵武一挥手,数十名卫兵立即上前,手按刀柄。火车站内的百姓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羌戎人惊到,纷纷后退。 赫连勃勃却仿佛没看见这些,大步走向林凡,声如洪钟:“林首席!不请自来,莫怪莫怪!” 林凡面不改色,拱手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今日乃华夏元宵佳节,此来……” “来看烟花!”赫连勃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听说你们要把火药往天上放,弄出个什么‘火树银花’?这等稀奇事,我赫连勃勃怎能错过!” 他转头看向潞侯阳,抱拳行礼:“潞侯也在?巧了巧了,正好做个伴!” 潞侯阳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平静,还礼道:“别来无恙。” 场面一时微妙。林凡与姜宓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笑道:“既如此,都是客。请一并也先至驿馆歇息,晚宴一同赴席。” 赫连勃勃大手一挥:“不用歇!我草原儿郎,三天三夜不睡也精神!林首席,不如现在就带我们逛逛你这镇荒城?听说变化大得很!” 这要求出乎意料。林凡略一沉吟,点头:“好,那就请潞侯、左贤王随我来。” 于是,一支奇特的队伍出现在镇荒城街头:林凡和姜宓在前引路,潞侯阳与赫连勃勃并行其后,再后面是两国随从以及紧张的卫兵。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那是羌戎人?” “看打扮是,但怎么跟潞国国君走在一起?” “林首席亲自作陪,来头不小啊……” 林凡边走边介绍:“这是新建的学堂区。现有蒙学三所,中学两所,职业学堂一所,在校学生两千余人。” 潞侯阳透过院墙看向里面整齐的校舍,微微点头。 赫连勃勃则盯着操场上正在列队跑步的学生:“这些娃娃,练的是什么?” “体育课,强身健体。”林凡道,“身体是根本。” “说得好!”赫连勃勃拍掌,“我草原的孩子,三岁骑马,五岁射箭,也是这个理!” 行至工业区,高耸的烟囱喷吐着白烟,厂房里传来机器的轰鸣。林凡介绍:“这里是钢铁厂,日产精铁五万斤。旁边是机械厂,生产蒸汽机、纺织机、农具等。” 赫连勃勃眼睛发亮:“我能进去看看不?” “今日工人都放假过节,厂区封闭。”林凡婉拒,“改日若左贤王有兴趣,可安排参观。” “可惜可惜。”赫连勃勃咂嘴,但眼中闪过精光——他显然听懂了“日产五万斤”的分量。 最后来到城北的居民区。这里是统一规划建设的砖瓦房,街道整洁,户户门前挂着灯笼。几个孩子正在空地上踢毽子,笑声清脆。 潞侯阳忽然问:“这些房子,是官府建的?” “是。”林凡回答,“按家庭人口分配,只收低廉租金。做工满五年,可申请购买。” “百姓负担几何?” “普通工人月入二两至四两银子,房租占其一二成。若夫妻两人做工,还能有余裕送孩子上学。” 潞侯阳沉默。他知道,在潞国都城,一个工匠的月钱不过一两半,房租却要占去大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赫连勃勃的关注点则不同:“林首席,你这城里,怎么没见乞丐?” “有劳动能力的,安排工作。老弱病残,有救济院和医馆。”林凡平静道,“华夏国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饿死街头。” 赫连勃勃哈哈大笑:“好气魄!比我草原还干脆——草原上没用的老马,也是要宰了的!” 这话说得粗野,潞侯阳眉头又皱。林凡却淡然一笑:“人与马,终究不同。” 傍晚,政事堂观礼台上,宴席已备。 主桌坐着林凡、姜宓、潞侯阳、赫连勃勃四人。副桌是两国随行重臣,以及华夏国的周谨、铁戎、荆竹等核心官员。宇文瑶和云裳郡主作为外交官员也在席中,负责与两国随从交流。 宴席开始前,林凡举杯致辞:“今日元宵佳节,幸得潞侯、左贤王莅临。此宴不为政事,只共赏良辰。请。” 酒过三巡,气氛渐松。赫连勃勃酒量惊人,连饮三大碗面不改色,还拉着铁戎拼酒:“铁将军!三年前那一仗,你守城守得漂亮!我敬你!” 铁戎举杯,一饮而尽:“左贤王用兵如神,铁某佩服。” “哎,输了就是输了!”赫连勃勃摆手,“不过你们那火炮,确实厉害。我回去琢磨了三年,也没琢磨透那响声是怎么来的!” 这话半真半假,众人都笑。 潞侯阳话不多,但观察细致。他注意到宴席所用的瓷器釉色均匀,器型规整,显然出自标准化生产;菜肴虽不奢华,但搭配讲究,尤其是那“果蔬沙拉”,用银叉取食,颇具异域风情。 “林首席,”潞侯阳忽然问,“这沙拉食法,可是海外传来?” 林凡微笑:“算是吧。在我的家乡,人们认为生食新鲜菜蔬,有益健康。” “不知首席家乡在何方?” “很远的地方。”林凡目光悠远,“远到……可能回不去了。” 潞侯阳若有所思,不再追问。 天色渐暗,广场上的灯笼逐一亮起,宛如星河落地。民众越聚越多,据说已有数万人。 戌时三刻,姜宓起身宣布:“烟花盛宴,即将开始。请诸位移步台前。” 观礼台前方已清出空地,数十个黝黑的铁筒按特定阵型摆放,有士卒手持火把待命。 林凡对两位客人道:“这烟花,原理与火炮相似,但将弹丸换成特制的烟火药球。射向高空,绽放成花。第一组,名为‘万紫千红’。” 他挥手下令。 “点火!” 士卒将火把凑近引信。嘶嘶声响起,随后是连续的呼啸——砰砰砰砰! 数十道光焰冲天而起,划破夜空,在数十丈高处轰然炸开! 第一波是红色,千万点火星如雨洒落;未等消散,第二波金色跟上,如菊瓣舒展;紧接着是紫色、蓝色、绿色……层层叠叠,交织成绚烂的光幕。 广场上响起震天的惊叹。民众仰头望着这从未见过的奇景,许多人张大了嘴,孩子兴奋地尖叫。 赫连勃勃霍然起身,眼睛瞪得滚圆:“这……这得用多少火药?!” 林凡平静道:“这一组,用了火药一百二十斤。” “一百二十斤?!”赫连勃勃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清楚火药的珍贵——在草原,一斤火药能换三匹好马!而林凡就这么“放”掉了? 潞侯阳也震惊,但克制得多。他紧握扶手,心中飞快计算:一组一百二十斤,看这阵势,今晚恐怕不止十组……华夏国的火药产量,恐怕远超各国想象。 第二组烟花升空。这组更复杂,光焰在空中组成图案——先是一轮圆月,然后是玉兔捣药,最后散作满天星雨。 “这组名为‘月宫折桂’。”姜宓轻声解说,“寓意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潞侯阳喃喃:“巧夺天工……” 第三组、第四组……每组都有主题:“江河入海”是蓝白交织,如波涛汹涌;“春回大地”是绿意盎然,点缀红花;“龙凤呈祥”更是以特殊药粉在空中勾勒出龙形凤影,虽只维持数息,却足以震撼全场。 赫连勃勃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沉默。他死死盯着天空,又时不时看向那些铁筒,看向周围欢呼的民众,看向高台上从容的林凡。 当第八组“锦绣山河”绽放时,这位草原枭雄忽然低声对秃发乌孤说了句羌戎语。秃发乌孤脸色微变,但点了点头。 这一幕被猞猁看在眼里。情报部长眯起眼,记在心中。 第九组,也是最后一组,名为“华夏之光”。 所有剩余的铁筒同时发射,上百道光焰冲天而起,在最高点同时炸开!这一次,色彩组成了清晰的图案——一面旗帜的轮廓,旗上是“华夏”二字,下方是山河图形。 光芒照亮了整个镇荒城,照亮了数万张仰视的脸。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华夏万岁!”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响彻夜空: “华夏万岁!” “华夏万岁!” “华夏万岁!” 这呼喊不是组织的,是自发的。老人、青年、孩子、男人、女人……数万人齐声高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潞侯阳脸色发白。他见过潞国阅兵时的“国君万岁”,那是训练过的整齐。而这种发自肺腑的、带着狂热与自豪的呼喊,他从未见过。 赫连勃勃则握紧了拳头。他想起草原会盟时,各部族对他呼喊“大汗”,但那更多的是敬畏与恐惧。而眼前这些人的眼神里,是光,是火,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烟花散尽,余烬如星尘缓缓飘落。 广场上安静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许多人泪流满面,他们说不清为什么哭,只是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奔涌。 林凡转身,对两位客人道:“潞侯,左贤王,烟花已毕。不知可还入眼?” 潞侯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夫活了六十三岁,从未见过如此……壮丽之景。林首席,华夏之国,名不虚传。” 赫连勃勃沉默良久,忽然大笑:“好!好一个火树银花!林首席,我赫连勃勃服了!这趟没白来!” 宴席继续,但气氛已截然不同。 潞侯阳开始主动询问铁路的运营细节、商贸关税、技术合作的可能。赫连勃勃则不再提参观工厂,转而大谈草原与中原的贸易传统,话里话外暗示愿意用战马、皮毛换取粮食、铁器。 林凡一一应对,既不急切,也不冷淡。他清楚,今晚的烟花,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它展示了实力,也展示了文明;它震慑了敌人,也凝聚了民心。 子时,宴散。 送走客人后,林凡和姜宓站在观礼台上,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 “赫连勃勃刚才悄悄吩咐秃发乌孤,”猞猁上前低声汇报,“说的是:‘我们同华夏借力,不与华夏为敌的决策是对的。’” 林凡点头:“他看懂了。” “看懂什么?”姜宓问。 “看懂烟花背后的东西。”林凡望着夜空,“看懂我们有多少火药,就至少有多少火炮;看懂民众的呼喊,背后是多强的凝聚力;看懂今晚数万人的秩序,背后是多高效的治理。” 他顿了顿:“赫连勃勃是枭雄,但不是蠢人。他知道,现在的华夏国,不是他能啃下的骨头。” “那潞侯阳呢?” “他看的是另一面。”林凡微笑,“他看的是标准化生产的瓷器,是整洁的居民区,是孩子们的笑脸,是‘果蔬沙拉’背后的文明程度。他在评估,与华夏国合作,能带给潞国什么。” 姜宓靠在他肩上:“所以,今晚这火药,放得值。” “值。”林凡搂住她,“而且,你看百姓的眼神。他们看到的不仅是烟花,更是一个国家的自信,一种‘我们能创造奇迹’的信念。这种信念,比任何武器都强大。” 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元宵夜结束了。 但镇荒城的灯火,依然温暖地亮着,像是星火,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静静燃烧。 而在驿馆里,潞侯阳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久久未眠。 赫连勃勃则在房中踱步,最后对秃发乌孤说:“写信给赫连叱罗。告诉他,要么放弃抵抗,羌戎重新合二为一与华夏结盟,要么就等着我们得到华夏的支持,将他碾碎吧。” 这个元宵夜,火树银花之下,许多人的命运,悄然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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