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少爷巴结京圈太子后拍马腿上了》
1. 1、巴结太子爷
电话响了三遍,周景才迷蒙睁开眼。
铃声也吵醒了怀里的女人,她像水蛇一样贴着他身体扭动起来点火。
周景揽住女人滑腻的腰,做了个“嘘”的手势,女人才老实下来,乖巧窝在他怀里,手指绕着长发在他胸前画圈。
周景没管女人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喂,妈。”
电话里传来抱怨:“你怎么昨晚没回来?你爸还在家等你。”
“有事,现在回来。”周景拍掉女人作乱的手,关上卫生间的玻璃门。
他妈没好气,恨铁不成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鬼混了,你赶紧回来,你爸难得回来,别惹他生气。”
周景老大不乐意。他爸不止他一个儿子,又看他最不顺眼,多年来挨骂让他习惯绕着他爸走。反正他爸不至于不给他钱。
睨了眼贴着玻璃摆出魅惑姿势的女人,周景挂了电话开始洗漱。
他不说话,女人壮着胆子过来勾周景的脖子:“真要走吗周少,还早呢。”
甜腻的声音像掺了蜜的糖水,黏糊糊的。
周景捧水的手顿了一下,好歹没发作:“下次吧。”
要不是昨晚被灌多了,周景还不至于带Moneygirl回来。比起这类早已轻车熟路、懂得怎么让男人掏钱的小姐,他更喜欢逗一逗还会脸红不知所措的小白花,哪怕是装的。
“周少,昨天说好了的,带我买包的。”
周景掏出手机:“给你转账。”
年轻帅气又爽快的男人,就像狼群里的肥羊。
付钱后,周景又被缠着要微信,这回他直接冷下脸,穿上皱巴巴、酒气浓厚的衣服,去酒店地下室找车。
才十分钟功夫,他妈又发来几条消息,不停催促。
“还要多久?那个贱货生的杂种想方设法催你爸走。”
“我让阿姨煮汤了,你别磨蹭,小三生的私生子都进公司当副总了,你要气死我啊。”
信息一条条跳出来,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周景不耐烦,又怕真把他妈惹急了,乖乖回复“知道了”。
车子在高架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缓缓开回别墅区。
门口停着两辆惹眼的车,司机还在驾驶座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周景苦着脸进去,刚到玄关换鞋,就听到陈敏君的声音:“小遂尝尝菌鸡汤,菌子是我在云南的朋友特地空运过来的,你带点回去给你妈尝尝鲜。”
周遂接过碗:“谢谢大妈。”
陈敏君笑吟吟:“跟大妈客气什么!你也是我的孩子。你出生时候,月嫂、月子中心都是大妈准备的,幼儿园到高中的学校也都是大妈跑的。要不是周景太不好带,大妈都想把你也养在身边。”
陈敏君孕期六个月的时候,收到周遂妈的短信,跟她摊牌周昌弘不仅出轨,孩子还比她大三个月。
仗着肚子,周遂妈要搅乱周家,激陈敏君动气。
高知家庭出身的陈敏君,离婚也好,忍气吞声也好,反正周遂妈不亏,最好离婚,她也能登堂入室。
没想到陈敏君早察觉出枕边人不对劲,拿到确切证据后跟周昌弘摊牌,哭湿了好几个枕头。
看着孕妻绝望痛苦的样子,那会儿还没彻底失去人性的周昌弘都想好离婚时多分点钱给陈敏君。
没想到陈敏君自己想通了,不仅不计较小三,还愿意接纳私生子,跟亲妈一样忙前忙后照看。
周昌弘狐疑,但乐得两全其美,发誓这辈子不再背叛陈敏君,然后又陆续找了小四小五。小五还给他生了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儿,陈敏君亲自伺候的月子,正房夫人的地位无人撼动。
要是周景也是个能争会抢、积极上进的,没人能在陈敏君手上翻出浪花。
但现实是,小三小四小五在陈敏君手底下看眼色过日子,周景却被周遂死死压制。
周昌弘大有让周遂接班的打算。
陈敏君当然不满了,死命把周景往周昌弘跟前推。
周遂闻言笑笑,并不多说什么。倒是周昌弘皱起眉:“周景呢?又去哪里混了?时间耽搁不得了。”
话音落,就见踢了鞋的周景弯腰拿拖鞋,衬衫褶皱,头发凌乱,眼皮肿胀,一副醉酒未醒的样子。
“小景出去玩回来了?”周遂盯着周景的脸,慢悠悠出声。
周昌弘不满地重哼一声:“好大的面子,让你老子和你大哥等你。”
周景当即不爽,脸色也难看,但他怕周昌弘怕得要死,一年恨不得就见一次,怨陈敏君非要他在周昌弘面前刷脸。
陈敏君上前掐住周景手腕,把他往楼上房间拉。
“给你五分钟收拾,今天有个重要的饭局。”
等离开周昌弘视线,陈敏君一把将周景推进房间,不停催促:“你爸有个新能源项目,正愁没有合适的门路搭线,正好首都宴家来人了。你爸托了不少人情,才有机会上前混个眼熟。”
“别看周家在B市有点脸面,真要论起来,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从指头缝里漏点好处。”
“妈不求你一鸣惊人,你跟在你爸后面学学他们为人处世,收点心,我也好开口让你进公司。”
陈敏君一股脑解释,让周景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不能搞砸。
“我不想去。”周景却磨磨蹭蹭,打心底抵触。
他觉得自己没本事没志气,现在日子挺好,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陈敏君攒的钱,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陈敏君当即脸色沉下来,脑子飞快闪过几个让周景就范的办法。
停卡、卖惨、装病,总能逼周景听话。
但她选了最偏激也最折磨人心的一条,直直跟儿子对视,眼底一片腥红。
“那我去死行吗?”
“连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都逼我去死,我还活着干什么!”
“反正我这辈子,早就是个笑话。”
周景怔住了,或者说被吓住了。陈敏君是个要强的人,再气再失望也没这样失态过。他再不情愿,也被生生憋回去。
“去不去!”陈敏君发了狠。
“知道了。”周景挑了套正式点的衣服。
漱口,喷香水,把残留的酒气盖下,周景没精打采地下楼。周昌弘跟周遂已经在车上等着。
周景怵他爹,爬了后面那辆周遂的车。
周遂在后座,见周景上车,往左边挪了挪。见他一脸寒色,周遂抿唇笑笑。
“难得有机会跟小景一起干正事。”
周景坐稳,司机发动汽车。听到周遂含枪带棍的阴阳,周景狠狠瞪了周遂一眼。
“得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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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生的贱货。”
陈敏君做什么都要面上客气挑不出错,但周景嚣张惯了,丝毫不顾忌兄弟情面。
他们就差了几个月,中学那会儿周景已经很懂家里复杂的情况,瞧不起跟他安排在同一所学校的周遂,没少故意挤兑中伤周遂。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
那时候周遂看他的眼神,是带着隐忍和恨的。
但现在,周遂对至今还搞不清自己真实状况的周景,只剩下轻蔑和戏谑。
他猛地凑近,鼻子几乎贴到周景脖颈,淡淡的草木香水味萦绕鼻尖。
周遂轻笑一声:“你真不像大妈的孩子。”
他要是陈敏君的孩子,周家还有周昌弘什么事?
不过也亏了周景不长进,才让他轻易在公司站稳脚跟。
察觉到周遂的气息,周景猛地坐直:“别靠近我!脏死了。”
不加掩饰的嫌恶和避之不及的动作让周遂微微一怔,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半晌,看着周景生冷的脸,周遂挑动眉毛。
“在家里我们怎么争都是家事,但在外,不能让人看笑话。”
“既然跟爸爸出来学习,收敛一下脾气,乖乖跟在我身后,别惹事。”
周景顿时不爽,怎么谁都在教训他。
周遂不就比他大几个月,真以为比他厉害?
“我要你一个私生子提点?”
被几次三番挑衅,周遂沉下脸:“今天的客人是李家请了几次才请动的宴家太子爷,爸爸厚着脸皮要了邀请函。二弟难得对生意上心,不如想想怎么趁着机会巴结一下太子爷。”
宴家,首富之家,独子叫宴回,被人戏称太子爷,历来低调,只跟自己金字塔顶尖的圈子好友相交,寻常人想攀交情都找不到门路。
周家这样的,真入不了人家的眼,难怪老头子跟周遂都那么殷勤重视。
这次去,他们家三个,只能在这场饭局里当个绿叶陪衬。
默默忍下不甘,周景终归不敢在大场面里惹祸。
“贱人。”心里暗骂装腔作势的周遂,周景闭上眼假寐。
半小时后,车子停稳,周遂整理好笔挺的西装下车跟周昌弘汇合。周景亦步亦趋像个助理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自若地跟人握手攀谈,他上前喊着叔叔,跟同龄人打招呼。
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他发觉跟周昌弘结交的人虽然也对他友好地笑,却只将他当成不经事的小辈,同从前他未成年跟周昌弘出去时一样。但他们对上周遂,却将他当成一个可以尊重的成年人。
宴会厅人渐渐多了,宴会主办方邀请众人入座。
但是此次宴会的主人公却迟迟不现身。
周景忍不住张望,被周遂握住手腕:“安静坐下。宴家太子爷出了名的不喜应酬,但答应了会来,就算只是露个面也会来的。”
手腕被温热大掌擒住,周景生理性厌恶,白了周遂一眼。周遂手上缓缓松力,不再言语。
果然,到了预定时间,两个年轻高挑的男人在李家儿子带领下步入餐厅。
还未等周景看清太子爷的脸,几个有头有脸的长辈笑着上前寒暄。
人群中心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年轻声音,磁性清润,尾音略微上扬,极有教养。
“我们没迟到吧?”
2. 2、抢太子爷女人
周景愣了一下,看向被围在中间的身影,只隐约瞧见一个高挑清雅的轮廓。
“来得正巧,我们可都盼着宴总赏脸,请宴总快入席。”向来高傲的李老爷子声音含笑,亲自带路,将人引到主位边上专门留的两个位置。
客气寒暄中,围在太子爷身前的人重新入席。随着遮挡物散去,周景才看到一双被运动裤包裹的逆天长腿,走路时隐隐能看到透气布料下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
视线上移,是太子爷挺拔的腰身和惹人艳羡的宽肩,即便穿着休闲服,也遮盖不住身形蕴含的爆发力。
身为男人,周景羡慕这样结实修长的挺拔身材。
尤其是他优越的躯体之上,还有一张眉目疏淡、轮廓分明的俊脸。幽澈的眸子安静注视着正同他说话的人,唇角始终微扬,瞧上去颇具耐心又没架子。
连同他身边那位同样气度不凡、相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也是笑语盈盈地同人攀谈,修养极好。
但不会真的有人认为能翻云覆雨的太子爷和他的好友会是好相处的脾气。
他们即便看上去平易近人,身上也散发着不容亵渎的距离感。
况且两人都一身休闲服,不像是专程来参加上流社会宴会,更像是在家开黑临时抽空来敷衍赴宴。
再瞧一屋子西装革履的所谓“大人物”,周景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平时在他面前人五人六、暗讽他是纨绔的长辈平辈,在真正顶级豪门面前,也不过是等待挑选的萝卜白菜。
正想着,周景手腕一紧,思绪被拉回。周遂修长的手指搭在他腕间。
“放开。”周景顿时黑脸甩开周遂的手,戏谑的目光在周遂俊朗的脸上停留,忽地凑近他,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扎刀子:
“我看这位太子爷不仅身家能力你拍马赶不上,连性格长相都胜你一筹。”
“在宁城,你周大少也算有头有脸的天之骄子了,现在见到真正的‘爽文男主’,你这种自诩高人一等的才俊还得眼巴巴上赶着拍马屁,是不是心里特别不平衡?”
周景好整以暇地盯着周遂的脸,不想错过讨厌的人一丝一毫受辱的神色。
周遂不仅出生是原罪,他本人也阴险狡诈,善于伪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上学前就知道处处在他爸面前表现。
他跟周遂相比一直处于劣势,即便中学时期他故意把周遂私生子的身份散播出去,也不妨碍大部分同学觉得周遂本人优秀,认为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大学后,他们的差距更大。周遂目标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严于律己,一步步朝着目标奋斗。
而他在外地一下子没了陈敏君的约束,狂嗅自由空气,加上不缺钱,多的是寻欢作乐的场子。
“我不是不如周遂,我需要跟他一样到处巴结人?我是不屑。”
“他那么努力,还不是给我打工?赚的钱还得分我,傻子。”
每当朋友提起周遂,周景都一脸调笑,打心底觉得,可以过更轻松爽快的生活,干嘛要累死累活跟周遂争。
“收收你的眼神。”
周遂眉头微皱,在周景靠近时后仰拉开距离,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你在看什么?做样子都不会?”
“看看怎么了!”周景反应过来,刚才他看宴回的眼神太直白。在场打量太子爷的人不少,但都小心含蓄。
做了傻事被周遂提醒,周景恼羞成怒,故意挑衅般向主桌看去。
宴回自始至终没动筷子,倒是面前杯子里的清水浅了几分。
这时边上有位长辈笑着上前敬酒,宴回下巴轻点,拿起水杯跟人隔空敬了一下,全程带着含蓄的浅笑。那位长辈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不敢得罪太子爷,脸上褶子就没平复过,自己把酒喝了半杯。
周景看得唏嘘,别说这种场合的应酬喝酒,就是平辈朋友之间敬酒,也得给面子喝点。
正想着,被人瞩目的主人公似乎有所感应,侧头看了过来,目光幽沉,直直对上了周景的眼睛,眸底没什么情绪。
周景心里一颤,本能想要回避视线,转念想到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在太子爷面前露脸,便勾唇露出个虚伪讨好的笑。
不等周景举杯遥敬,太子爷已漠然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看了眼吵闹的蚊子。
周景不由尴尬,耳边传来一道没憋住的低沉嗤笑。他有些恼怒地瞪过去,但在这样的场合他不敢太扎眼,只能把气憋回去装乖。
十分钟后,主桌的人相继站起送太子爷和他朋友。周景注意到宴回的筷子没有动过,高脚杯洁净如新,只有水杯里的清水见了底。
这场为太子爷举办的宴会,主人公并未赏脸,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周昌宏没达到目的,又不能不顾体面去拦宴家太子,只好凑到李老爷子边上说话。
周家没实力没资源自己把新项目做起来,计划要跟几家合作,本想搭上宴家的线,但宴回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场上其他人或许有不满太子爷的轻慢,但表面功夫绝佳,不愿浪费这次社交机会,纷纷跟有用的人结交。
周景准备离场,扭头就看到向来喜好钻营的周遂眼眸暗沉地盯着自己,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照例讽刺:“大哥不跟爸屁股后头巴结老李一家,在这傻坐着浪费什么机会?这可不像你见谁都捧臭脚的作风。”
周遂轻飘飘看他一眼:“你想走就走。”
原来是怕他搅局赶他走。周景自然不会让他如意:“我走了你好跟爸告状是吧?”
周遂挑眉冷笑一声,像是被气笑:“你脑子果然没你脸一半好用。”
说完拿着酒杯跟相熟的人聊天去了。
周景愣了一下,回味过来,这贱种是嘲讽他是空有脸蛋的花瓶。
他长相过于白净偏秀气,骨相佳,五官优越精致,很招姐姐类型的异性喜欢,好看是好看,但不是那种同性看了都会夸帅气的类型。
尽管嘴硬,但呆在这种场合,周昌宏和周遂又没有带他社交,周景挺不自在的,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大厅。
他一边解系到脖子的纽扣,一边掏出调成静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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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就见最近玩得不错的陈越给他打了几个微信电话,顿时眉眼一弯,兴冲冲回拨了过去。
“陈哥。”
那边笑了一声:“总算联系到了,快来,哥说话算话。”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周景迫不及待。陈越要带他去的地方是私密会员制会所,里面不管是妞还是玩法都特别高级,他以前就听说过,苦于只能持有黑卡以上的人才能带他进去。
昨晚能玩到把小姐带酒店,就是陈越组的局,提到能带他进那家会所,周景不想扫了陈越的兴致。
“真有跟陈清凌一样水灵清纯的美女?”
陈清凌是最近大红的演员,气质空灵清纯,特别戳周景的点。
“悦容的服务员都只要素颜七分以上的美女。”
“马上到。”周景打了车就往悦容赶。
有陈越带路,周景才一睹这所私密性极高的会所真面目,古风古韵,装修清雅考究,不是普通附庸风雅的酒店能比的。
一路婉转曲折,周景脑袋张望,在一间包厢门前停下来时差点撞上陈越的脊背。
陈越倒也不气,眼尾含笑帮周景理了一下衬衫上的褶皱:“今天有别的客人,你跟我进去乖一点就成。”
周景识趣点头。陈越跟他平时玩在一起的公子哥不同,已经帮着家里做生意,也挺照顾他。之前也有陈越跟生意伙伴谈事,他坐一边玩手机的时候。
得了提醒,周景就老实跟着陈越进门,闻到一股淡雅缥缈的熏香。会所里边光线调得很讲究,能模糊看出包间里面人的身影。
周景明显瞧见几个身形高大、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都是久居上位的气势,身边都坐着乖巧有眼色的漂亮男孩。
陈越轻笑着把周景按到一个没人的位置上。
光线阴影下,不知道是谁打趣:“陈少怎么不让亲自接的宝贝弟弟打声招呼啊?”
陈越白他一眼:“你怎么不把你堂妹叫过来打招呼?”
那人立马笑了:“那我皮都得被我爷揭了不可。”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周景不是傻子,知道陈越跟包厢里面几人关系匪浅,不过他有点不自在,这些人身边坐的都是漂亮男孩,估计都是些荤素不忌的。
只有他坐的位置右手边是穿白裙子的长发女孩,透过幽幽灯光,能瞧见女孩清纯可人、不谙世事的脸。
周景立刻心痒了,陈越果然深知他口味。他坐的位置也是陈越安排,其他人身边都有个漂亮男孩,那这女孩肯定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周景一把揽过女孩纤细的腰肢往身上带,让她给自己倒酒。
女孩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占便宜,受惊小兔一般压着声音惊呼了一声,快速看了眼另一侧高大的男人等待指示。
这反应就像按了暂停键,包间里本来说笑的几人都齐齐向周景这边看来,好像他们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没等周景反应过来,一道耳熟的年轻声音不徐不疾地响起:
“给陈少弟弟倒酒。”
3. 3、太子爷真会玩
有了指示,女孩又甜甜笑着倒酒,但柔软的肢体跟滑溜的鳗鱼似的,拉开了和周景的距离。
周景暗骂了句装样,但也知道,自己好像踩了个不大不小的雷。
这合口味的女孩并不是陈越给他准备的。
他也察觉到,刚才说话的男人在包厢里地位最高。
周景混迹在公子哥中间,又不掌家里权,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兴致缺缺地松开女孩腰肢,顺着幽暗灯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说话的男人,只隐约看见一个挺拔的轮廓。
那人姿态慵懒随意,但气场意外地很足。
周景眯眼多看了两眼,给陈越递了个眼色。
“陈哥,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朋友?”
陈越笑骂了一声,随手从果盘里拿了片无籽西瓜塞进周景嘴里。
“给你介绍有什么用?你不就天天吃吃喝喝?”
嘴上是这么说,陈越还是拍了拍身边空位置:“你安生点,小孩子就坐我边上吃吃水果得了,一来就抢我们太子爷的女伴。”
他这话一出,包厢里其他睁眼看热闹的公子哥憋不住笑了出来。
周景很有眼力见地换了位置。新的位置让他看清了女孩边上男人优越的脸,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连忙倒酒自己喝了,半是玩笑半是赔罪地开口:
“真是宴总,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我也是刚从老李家过来的。”
心里止不住得意——周遂那贱种眼巴巴到李家宴席,想在太子爷面前混个眼熟,没想到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纨绔有纨绔的门路。
“没事。”宴回声音平缓,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抬眼淡然看了周景一眼,又没什么波动地收回视线。
倒是他边上的英俊男人不像在宴会上那么高高在上,拍了拍身边漂亮男孩露出半截的细腰。
“干喝着多无聊,宴大少爷难得来一趟B市,不出点血犒劳一下兄弟几个?”
悦容花样多,不咸不淡坐着喝酒多没意思。
“玩什么?”
周景听到太子爷的声音有了起伏。
刚才跟陈越打哈哈的公子哥放下酒杯,狐狸似的眼睛在几人中间来回扫视:“听说负二层来了个打得特别狠的。”
他这话一出,几个常混迹悦容的来了兴趣。
倒是周景听不出个大概,但他只要跟在陈越后面,让宴回能记住他就成。
“一个星期只来一场,一个月了,四次全赢。”
“打素的还是荤的?”
“荤素不忌,没有规则,打趴下为止,现在他赔率可高。”
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对于这种能激发肾上腺素的比赛,没几个男人不喜欢。
周景听了个大概,原来表面文雅高档的悦容,地下还有几层处于灰暗地带的玩乐项目。
进入地下几层得戴面具。负一层有小型拍卖、舞会。
负二层则是一些激发男人血性的玩法,比如射击、攀岩、拳击比赛。
戴好面具进电梯,周景瞄了眼电梯按钮,竟然还有负三层,但负三层按钮是暗的,要刷卡才能进去。
“负三是干嘛的?”周景看向陈越。
几个公子哥像偷腥的猫似的笑起来,一脸暧昧。
周景注意力不在那几人身上,余光瞥过身边高人一等的身影,只感觉一道凛冽目光从他身上刮过。
周景赶紧冲太子爷扯了扯唇,挤出笑。
陈越颇为无奈地看了周景一眼,言简意赅:“调教,有公开表演,也有寄养学规矩的。”
“艹。”负一和负二就够游离在阳光和黑夜中间了,没想到负三玩得更大。要是一个突击检查,悦容老板都得进局子。
有人无所谓地开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又不玩,管这个干嘛。”
“这不随便问问。”
“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等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玩玩。”
“不必了不必了。”周景赶紧拒绝,他不好这口,光是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负二层。
电梯外有侍者等候引路,灯光幽暗不亚于包厢,只有长条地灯照出一条往前延伸的路。
悦容招待的对象都有钱有势,不仅侍者服务做得好,也很注重贵客体验。
拳击比赛场不像周景电视上看过的那样——一群人坐在一个台子下歇斯底里大喊。
而是一个个视线绝佳的单独包间,里面装修是冷色调,水果美酒一应俱全。茶几上放的平板还能点作陪的少爷公主。
之前包厢里几个漂亮男女并没有让他们跟着下来。
周景挑了个离宴回不远不近的位置,老实坐着。
这些人带他玩是看在陈越面子上,他记得要抓住机会巴结宴回,也不能得罪其他几人。
能跟京圈太子爷玩到一起的人,能是普通人?
很快周景有点坐不住了。
包厢是围绕拳击台360度建的,每个包厢都有一面巨大落地窗,方便无死角观看比赛。同样的,也能看到其他包厢里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拳击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对面的包厢里的“好戏”已经上演。
周景颇有些尴尬。他们包厢关上门后,就没人有兴趣叫作陪的,像是真的只来看一场刺激的拳击比赛。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以宴回为首的几人,都是聊着各自话题,目光都没有分给对面包厢一个。
想来是不屑跟没进化的动物一样大庭广众发情。
“无聊了?比赛很快开始了。”
肩膀搭上一只温热大手。或许是对面“好戏”上演得如火如荼,周景本能地感到些许不适。
回头看是一脸憋笑的陈越,不想被小瞧了去,周景面无表情地刷了会儿手机。
没一会儿,有侍者推门进来,半蹲半跪地捧起平板,介绍接下来上台的两个拳击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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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要不要下注。
众人笑闹着给不同的人下注。
周景跟在宴回身后,下了那个一个月连赢四场、身形淡薄、肌肉坚韧的年轻拳击手。
很快,拳击台上灯光大亮,两个体型悬殊的男人满身戾气碰了碰拳。
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包括宴回在内的几个男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台上。
周景注意到宴回平静的眼眸眯了眯,目光落在了年轻拳击手那张冷肃厌世的脸上。
那拳击手出乎意料的好看。
正想着,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
周景立马收回有些露骨的眼神,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下裁判吹哨,宣布比赛开始。
“我去趟厕所。”
随着身形淡薄的拳击手喷出鼻血摔在台上,周边人看得眼瞳微缩,肾上腺素随着比赛飙升,周景却只感觉仿佛被揍的是自己一样疼。
“正好一起。”陈越飘飘然地站起。
一到厕所,周景被陈越推进了隔间。
“陈哥?”
两个大男人几乎把狭小的空间挤满,周景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却见陈越低下头,趴在他脖颈处深吸了口气。
周景身体一僵,忍耐着没把陈越推开的冲动。
“陈哥你干嘛?”
陈越笑了笑,却没从周景脖子离开,而是含糊不清地开口:“想认识宴回?”
周景心里发毛:“谁不想认识太子爷?”
“那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身上一股酒味。”
陈越拍了拍周景肩膀,脑袋从周景身上抬起,脸上是一副嫌弃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为了确认周景身上的异味。
周景心里像被羽毛刮过,看着陈越一副照顾他的大哥样,忍下略微的不适。
“那你能出去吗,陈哥?”
他现在像个女人一样被陈越圈在怀里,要是不老实动动,都能蹭到那孽障玩意儿了。
“呵——”陈越被逗笑,双指从口袋中夹出一张房卡,“我在楼上开了间房,你去收拾一下,衣服也有现成的。”
周景迟疑着没有接房卡,但目光在触到陈越坦荡的眼眸后,还是收下了。
“谢了陈哥。”
陈越虽然男女通吃,但都讲究个你情我愿。
周景自认自己铁直,被陈越调戏一下就调戏一下。
他陈家近几年的能耐大到能跟太子爷攀交情,他周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瘟鸡。
“记得多带带我啊,毕竟也不能再混着了。”周景半真半假地道谢,在陈越松开后,也不放水了,直接让侍者带路上悦容6楼房间。
地上和地下完全是两个世界。
周景打开房间的时候,里头阳光璀璨,衣柜里放着几套清爽青春的男装。
周景揉了一下头发,脱掉衣服进了浴室冲澡。
不多会儿,房间门口隐约传来响动。
周景立马裹上浴巾:“谁!”
4. 4、和太子爷有小群
地面湿滑,等周景甩掉滑进眼睛的水珠,打开浴室门,外头空无一人。
或许是幻听,或许只是有人无意碰了下门。周景没多想,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走回水汽氤氲的浴室,将头发吹得半干,便匆匆赶回负二。
因为陈越发来消息,说比赛要决出胜负了。
回来时,包厢里的公子哥已叫了酒,人手一杯,神色散漫地睨着台下擂台。
听见开门声,几道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门框,随即,像嗅到异样的气息,钉在周景脸上。
周景暗暗蹙了蹙眉,这些人之前抱的都是漂亮男孩,难免心里膈应。
“头发怎么湿了?”
实质性的眼神像吐信子的蛇,在周景脸上转了一圈。
有这么一句,包厢里本已移开的目光,又黏回他半湿的发梢。
连一向不凑热闹的宴回也撩起眼皮,淡漠地瞥来一眼。那目光没什么温度,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便像拂去灰尘般收回,重新落回擂台。
周景暗骂一声,他洗个澡关他们什么事。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到宴回边上的沙发,理所当然地坐下。
好像他本来就跟宴回关系好到可以无视社交距离。
其实周景心里是虚的,但一半脸隐匿在黑暗中的太子爷并没有露出异色,只是在感觉沙发下陷后,偏头看了一眼,讥诮般勾唇笑了笑。
这一笑在周景眼里跟宽容鼓励差不多。
他壮起胆子,学着跟同辈纨绔玩乐那样,轻声问身边气场不俗的男人:
“太子爷,我们这是要赢了吗?”
他跟宴回押的是台上游蛇一样灵活的年轻拳击手。
尽管他有一个月四胜的战绩,但这场对手跟他不在一个体量级。
有正常判断力的人都不认为瘦韧的拳击手可以击败体型过于悬殊的对手。
在周景离场时,那名清瘦的年轻人就被狠狠掼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但现在情形已经完全反转,年轻人双腿如巨大钳子般牢牢箍住对手上肢,毫不留情用腰力将人压在地上。
清俊秀气的脸涨红扭曲,薄韧的肌肉因为发力鼓起流畅的线条。
像一只发力的猎豹,充满野性,也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他是顶级捕猎者,但在一群兴致勃勃的男人眼里,更是等待征服的猎物。
周景一阵心躁,按了招呼侍者的按钮。
与此同时,台下灯光全部大开,亮如白昼,在暗中等待许久的医护训练有素地将瘫软如泥的拳击手抬上担架。
裁判高举年轻拳击手手腕,宣布这场比赛获胜方。
这意味着周景将收入一笔意外之财,哪怕他对拳击比赛并不感兴趣,也对擂台上漂亮的男孩不感冒——押注他只是为了巴结拉近跟太子爷的关系。
“我出去一下。”
周景轻声开口,这个音量,不足以让那些暗骂大块头没用的公子哥听见。
宴回因自己独到眼光而眉眼稍融,矜持地冲周景点了点头。
走出包间,周景正好迎上侍者。
他看宴回对那个年轻拳击手感兴趣,自然要投其所好。
“把你们那个打拳的男人叫来认识一下。”
“Silas吗?”侍者迟疑,“先生,Silas不见客的。”
周景拧眉,语气微沉,是一贯被违逆就翻脸的少爷脾气。
“我只是请他喝酒交个朋友,这都不赏脸?”
服务业,得罪不起顾客。
并非所有贵客都有教养,悦容的侍者应付起难缠顾客游刃有余:“请您稍等,让我去询问一下Silas。”
“就说我不介意多给小费。”
周景怕那个Silas拿乔,不介意用钱打发人。
再次回到包厢,几个公子哥都兴致勃勃谈论刚才比赛,处于中心位置的高大男人不时点头。
但周景隐隐能瞧出男人与其他人之间略微的距离感。
只有跟宴回一同赴宴的高大男人手臂松弛搭在宴回肩上,挑起一边眉毛,唇角含笑看向周景。
“周少是本地人吧?我跟宴回一时半会儿不回北京,不知道周少有没有时间带我们两个外地人逛逛。”
周景自然求之不得,他看向陈越:“陈哥也是本地人,陈哥不去吗?”
陈越正在跟人说笑,听到周景叫他,转头饶有兴致看了周景一眼,脸上笑意更浓。
“我要上班的啊大少爷,有空我肯定做东。”
“陈哥不在,我怕招待不好贵客。”周景尽量让自己声音带笑。
“加个微信。”宴回身边那个高大男人点开二维码,“我叫程清让,周少叫什么?”
他拍拍发小肩膀:“我们三个拉个群,你可别想当甩手掌柜,全让人家周少和我张罗,多发表发表意见。”
周景目光一直在宴回身上,见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心中舒了口气——能跟太子爷玩到一起就是信号。
又将注意力放到程清让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隐约想起宴回有个同样家世不凡、待人随和的发小。
加上好友,周景把自己名字发过去,程清让当场拉了小群。
其他公子哥见状,凑上来:“什么时候去玩啊?我要是有空说不准也能凑个热闹。”
程清让索性把人都拉进了群:“人多才好玩。”
又笑眯眯看向周景:“麻烦周少费心了。”
周景自然没有意见,这些都是他平时够不着的人,能多接触留点印象,说出去也能堵一堵他爸骂人的嘴。
正想着,包厢门敲响,刚才的侍者去而复返:“先生,Silas确实不见客,已经回去了。”
周景被下了面子,蹙眉。
陈越惊讶:“怎么?你对Silas感兴趣?”
周景僵硬笑了笑:“只是觉得他有意思。”
“你不是就喜欢女人吗?Silas这么凶你也不怕崩坏了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一阵,刺拉拉的目光不时在周景身上打转。
周景拳头握了松,松了握,这些目光让他感到被惦记的侵略性,就像从前他酒肉朋友看上脾气大的小姐,不管人家怎么不乐意,也要使手段让人走到绝境然后顺服。
但他不是小姐,更不是缺钱任人宰割的鸭子。
压着不悦,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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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保持风度:“有点事,走了。”
不少人站起来招呼:“回见啊周少。”
从悦容出来,周景郁闷地坐上网约车,抬头对上后视镜,猛然顿住。
镜子里印出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斜长偏女气的眼尾泛红,显出几分脆弱。
那是先前洗澡滚进眼睛的洗发水刺激的。
“艹!”
周景双手狠狠捶了一下前面车椅,吓得司机不耐烦回头瞪他。
周景一下子来了火:“看什么看。”
在那群人里,他要看眼色,但在外面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网约车司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周景目的地是有名的富人别墅区,没说什么。
但不过一会儿,后排乘客猛然一动,眼眸大睁,目光随着一个纤长的身影追去。
这是悦容的地盘,出入不是悦容的工作人员,就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少年衣着普通,外露皮肤带伤,不像客人。
但要说他是悦容上班的少爷,那也不像。
少年虽然漂亮,但没有脂粉气,反而有种沉静的气质。
周景目光紧紧跟着Silas,褪去了拳击台上冷肃杀气,Silas显露出大学生的青涩。
“跟上那个人。”周景随口吩咐。
司机干笑了一声:“我是网约车,不是出租车,要不你后台改一下目的地。”
周景‘啧’了一声:“收款码。”
在司机不解的目光下,周景直接扫了三千过去:“跟上。”
司机嘴唇微动,看着飞来横财,还是关掉接单的手机,跟了上去。
一路上,Silas走得很慢,可能是伤口发疼。周景耐着性子看他进入药店,又看他在街边小吃买了两份快餐,应该是面或者炒饭。
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只有张好看的脸的少年,是悦容地下嗜血的拳击手。
眼看着Silas进入一个老旧小区,车子不方便跟入。周景下车,并不想纡尊降贵进入被浓密树木遮掩、有些阴湿异味的老小区,对准Silas背影拍了照片。
就见Silas要进入楼道铁门后,走出来一个高挑挺阔的男人,接过Silas手上的塑料袋,又伸手抚了抚Silas脸上的淤伤。
Silas没有躲。
周景挑了挑眉,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个男人肩线平直挺阔,下颌线清晰如刀裁,脖颈修长,皮肤白到反光。
同样年轻、气质超然的男人,瞧上去并没有大Silas几岁。
周景无声笑了笑,或许他找到了邀请Silas赏脸的密码。
将照片发了出去,周景大致记了一下位置,便打算离开。
不想,转身时直直对上了跟Silas姿态亲昵的男人眼睛。
那双眼清澈又疏离,却如人迹罕至的古潭,不见深浅。
周景顿了顿。算了,还是找人也查一下这个男人的底细。
Silas已经那么勾人了,他的‘男朋友’,似乎也挺招人。
毕竟,好看到连他这个异性恋都觉得呼吸错乱的程度。
5. 5、和Silas做朋友
周遂高中后就跟他那个小三妈分开住。
进入公司后,周景妈主动提出要把公司附近一套公寓过户给周遂,他一直住在那里。
周昌宏更是长宿外头柔情蜜意的小家,鲜少回别墅。
周景回去的时候,他妈刚做了指甲回来,坐在沙发上约小五和其他富太打麻将。
“怎么样?跟你爸出去,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自在吧?”
周景‘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看陈敏君脸色。她换了一个精致显年轻的妆,脸上笑眯眯的,神色也平静。
但周景还有点怵陈敏君突然翻脸。
“太子爷没多留,我就去赴陈越的约了。”
“你能表现出对公司事上心,也是进步。”陈敏君声音平淡,像聊家常。
“你爸就两个儿子,你不争,以后就都是周遂的。你一直瞧不起他,你也不甘心他把你东西全部抢走吧?”
这个话题老生常谈,周景耳朵都要生茧子了:“老头子也不至于一点不给我留。”
陈敏君哼笑一声,那模样是嗤笑儿子的天真。
“过两天你去公司上班。”
周景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后脊梁骨被人捏住往上提了一下。他看陈敏君脸色不像玩笑,不死心问:“什么职位?”
陈敏君绽露的一点笑意像天边刚出的太阳,立马被乌云遮住,声音含着恨:“周遂能从底层做起,你怎么就不行?”
“那不一样,我现在去,不就受周遂管了吗?”
陈敏君立马沉下脸:“你有本事你就爬上去,骑周遂头上啊!”
周景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看他妈有些逐渐扭曲的眉眼,又咽了回去。
他感到很无力,好像陷入一个怪圈。明明自己没什么雄心壮志,但又不想看周遂比他成功;本来想摆烂,但是他妈拼尽全力推着他往不想走的道上跑。
周景把气顺下去,小心看着陈敏君脸色,在手机相册里翻出最新拍的一张照片:“妈,你帮我查个人。”
周景把Silas照片发了过去:“要是可以,你再查查他男朋友。”
——
两天后,周景在车库里挑了辆落灰的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一家洗车店前。
大太阳下,日光刺眼,一道瘦长的身影拿着水枪给前面的白车冲刷泥灰。
车主在跟老板讨价还价,只有那个纤细的少年在卖力干活。
周景眯起眼睛,明晃晃的阳光打在男孩漂亮的肌肉上,仿佛镀了一层蜜蜡。
他感觉到一阵热意,好在车内冷气开得很足,才不至于烦躁骂出声。
等前面那辆车磨磨唧唧走了,周景将车开到Silas面前,顺手将钥匙扔过去,看也没看Silas一眼,冲着老板招呼:“我出去一趟,大概多久能洗好?”
老板正敞着汗衫吹风扇,听到客人的声音,头也没抬报价:“精洗五十,二十来分钟洗完。”
“行。”周景点头,直接迈开腿走出洗车店视线范围,随便找了家咖啡店等着。
等估摸着车洗得差不多了,周景掐着时间回去,冲Silas扬了扬下巴:“钥匙给我。”
又飞快扫了收款码,把洗车费付过去。
下一辆排队的车开始不耐烦按喇叭,周景对着始终没停歇过的Silas说了句‘挺辛苦’,将车开走。
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后,又是三小时的等待。
这时间内,周景找了个位置看Silas埋头干活。他也不说话,只有老板使唤的时候,偶尔应一声,沉默寡言的样子倒有几分擂台上不认输的劲儿。
直到Silas下班,周景面上有几分急切地赶回:“你们洗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只表?”
“表?”刷了一下午视频的老板抬头看周景一眼,又不甚在意地转头问Silas:“林赛,你下午捡到的表放哪儿了?”
“柜台上。”林赛头也没回,背上自己的帆布包就走。
这还是周景第一次听到Silas的声音,跟他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像,干净清澈,不由多看了两眼。
老板见他没有去柜台,主动去拿了表:“你这表还是名牌,不便宜吧?本来我还想你要是不来就报警了。”
“谢了。”周景目光追着林赛,随手把表塞兜里,笑了笑,追上去:“你叫林赛?我请你吃饭,就当谢你拾金不昧了。”
林赛清秀的眉宇皱起,黢黑的眼眸扫过周景的脸,又冷淡地收回目光:“不用。”
“这么冷漠?”周景好脾气地凑近,冲他笑了笑:“我觉得你这人有意思。你不吃饭,请你喝杯奶茶总行吧?”
林赛又说了句“不要”,目不斜视地加快了脚步,一副孤僻的模样。
周景皱眉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心里烦躁升起,看着林赛背影,眼神冷了下来。
真是油盐不进,不过是一个没背景的穷学生,都缺钱到打黑拳做洗车工了,傲什么呢?
本来想平和点接近林赛,现在他油盐不进,只能用点手段了。
第二天,周景路过洗车店,听到一阵吵闹声。
两个气势凶悍的大汉把林赛压在车盖上,指着鼻子大骂,凶悍的模样让老板不敢靠近。
林赛盯着满手臂纹身的壮汉,眼神冰冷。
那两个闹事的男人把林赛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要他赔礼道歉外加赔钱。
周景见状凑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大汉看一眼周景,踢了下身边那辆至少开了十个年头的破别克,指着车门上一道划痕,气势汹汹地说:“看到没?这道痕本来没有的,这小白脸洗过后就有了,不赔三千也得给我两千八,不然这事没完。”
周景一看,心里门清,这就是来讹人的,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车是不是这小哥划的没证据,但你们闹事板上钉钉,”
“不想因为敲诈勒索进局子就赶紧滚!”
两人一看周景衣着不俗,气派也足,面相觑,估摸着得罪不起周景,就骂骂咧咧走了。
全程没多看林赛一眼。
周景笑着把林赛拉起来,左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脸上笑意更浓。
他知道自己长得蛮好看,想勾搭哪个漂亮的美女鲜少有失手的,有时候对着镜子练练角度,还能露出点单纯的稚气。
他就冲林赛笑出热情关心的模样:“林赛,这回是你得请我吃饭了吧?”
说的时候,周景摸出手机发信息,顺手把那两个演员的钱结了。
心道,这都见过两次了,还都有渊源,怎么着也能接近他了。
谁知林赛瞥了他一眼,声音像没有波动的线条:“我不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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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脑子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气得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他想追上林赛,看到他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周景咽不下两次三番受挫的气,又开车去追林赛。
这次他开的不是昨天洗的那辆,而是一辆扎眼的跑车,一路上对着林赛狂按喇叭。
“林赛,上车,我送你回家。”
噪音不停,不少路人不耐烦地看他。
林赛走了一会儿,皱眉停下来注视着周景:“我能请你吃饭,但不是高档的地方。”
周景心道:我还真要你一个穷鬼请客?
又看看林赛没有表情的脸,咬咬牙点了点头,又怕林赛误会自己看上他了,特意说:“交个朋友又不会死。”
“我也不喜欢男人,我喜欢清纯甜妹好不好?”
林赛恍若没听到,在周景指引下上了跑车,系好安全带,全程没给周景一个眼神,只是在车子启动后,冷淡地说:
“吃过饭后,别再来找我。”
周景差点在市区飙到120码去。
好歹是约上了。
周景心里梗着一口气,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心里不停骂林赛不识抬举。要不是他看出宴回对林赛有点兴趣,又怕这人不好控制,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接近他?
这两天,程清让建的那个群就没消停过。
那天包厢里笑得跟狐狸似的公子哥几次@他要去哪玩儿,给个时间和地址。
好玩能浪的地方周景多的是,但众星捧月的太子爷什么没见识过?至少要安排得尽心尽力、有心意,让太子爷玩顺心了才好。
周景想让太子爷满意,好好在老爷子和他妈面前长长脸。
于是把林赛送太子爷床上的心就没动摇过。
陈越昨晚还专门微信了他,问周景要不要把他那辆小游艇借他,不行出去兜风捕鱼海钓也行。
周景谢过了陈越。眼看丰盛的大餐都准备好了,就差单独给太子爷的‘甜品’,自然要多下功夫。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周景停好车,看向小吃一条街破旧的店面,勉强扬起一抹笑:“吃酸菜鱼吗?”
“都行。”林赛依旧冷淡,让周景自己选。
周景扫了眼并排的几个店面,选了看上去最干净的一家,走进去。
刚坐下用纸巾擦拭桌面,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店门的光。
“小赛,这是你新朋友吗?”
声音清冷如泉,带着一股冰雪未融的寒意,与疏离慵懒的腔调。
周景擦桌子的手一顿,抬起头。
逆光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高挑男人站在门口,身形修长挺拔。
他的目光落在林赛身上,平静的眼眸透着股不容反抗的占有欲。
再看向周景时,那种觊觎猎物的眼神,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戏谑。
那一瞬的神情,似乎跟宴回散漫勾唇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周景心里一顿,挑眉望向林赛,差点脱口而出:你TM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但理智让他及时停止,露出个错愕的表情:“这是你爱人?”
闻言,林赛神色难得外露,皱起眉。
高挑男人轻笑了一声。他本来气质有些冷感,不带表情的浅笑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是还没在一起。我们是室友,合租在一起。”
6. 6、上赶的厚脸皮
很有信心啊?
现在没在一起,笃定今后会搞到手是吧?
周景无声蔑笑,品鉴着林赛明显外露的不悦。
他大学后就浪迹各色会所,太知道一个男人惦记一个人是什么状态。
眼前这个相貌气质过于出众的男人,显然对林赛是有意思的。
但他长得人模狗样,衣服却不是牌子货,虽然身材优越,能把普通衣服穿出高端限定的质感,可改变不了这经济状况窘迫的事实——跟人合租在老破旧小区,吃普通低廉食材。
周景笑盈盈收回目光:“小赛,你不是只请我一个人,那这顿我可不认啊。”
这话回的是林赛在车上说的‘吃过饭后,别再来找我’。
“点菜吧。”林赛神色早已回归平静,拉开与室友的距离,只是在室友神色自然坐在他身边后,身体僵硬了一瞬,眉眼微不可察地压低了一度。
周景眯起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微妙的一幕。
林赛好像真的是直男,这可不好办了。
不过不管是林赛还是他身边的男人都确实养眼,并排坐在狭窄油腻的餐厅,把饭店都拉高了档次。
这样的人,周景不相信会甘心一辈子被贫穷所困。
“我叫周景,小赛室友你好。”周景伸出手。
男人下睫微垂,目光像冰凉的刀片,从周景伸出的手上轻慢移开,在周景黑脸前,薄唇轻启,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季隐山。”
像是没看见周景握手的礼节,季隐山两根白玉似的手指抽出纸巾,细致擦拭林赛面前的桌板。
周景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示好会被拒绝。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身上衣服鞋子,没有一件低于五位数。
妈的!这穷小子人不怎么样,脾气还不小。
高傲个屁!
“季隐山?没听说过,你家是哪块乡下的?”
周景冷笑,要不是好不容易在林赛面前刷了脸,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掀桌了。
季隐山眉眼微挑,神情跟他的态度一样冷淡:“你没听说过我?”
周景语气带火药:“看来季先生对自己还挺自信。”
季隐山不置可否,慢条斯理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专心拆碗碟那层塑料膜,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长那么大,就是跟周景最不对付的周遂也没对他这个态度。
周景手心发痒,恨不得拽起季隐山就给他压地上,看他还装什么。
扭头对上林赛冷淡的眼神,清醒过来一些。
他心里那股火有越烧越旺的架势,好歹还记得来的目的。
“林赛,饭就不吃了,我把你当朋友,你跟我加个微信,我组了局出去海钓,你明天一起来玩。”
要是林赛是个认钱卖屁股的,周景二话不说就甩钱把人送宴回床上。
偏偏林赛是悦容负二层的Silas,他总不能给人绑给宴回,要是林赛脾气倔,一拳把身娇体贵的太子爷打趴下,他可担待不起。
周景眼前浮现林赛用巧劲把跟自己体型差距明显的拳击手狠狠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狠厉样子,含笑睨了眼季隐山。
“季先生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来,不过没什么好玩的,就是开开游艇兜兜风,当然也钓鱼喝酒,只要你玩得开。”
说着,周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意加深:“就是来的人家里都开点小公司小厂的,说不定季先生平时也接触不到,想见见世面也不一定。”
本来面色冷然的男人闻言,抬起眉眼,嘴角噙起一抹浅笑:“那我可要考虑考虑了。”
“好啊。”周景懒得掩饰讽笑,掏出手机要林赛扫他二维码,林赛却始终置身事外,没有加好友的意思。
周景转头对着挺拔的男人说:“那加你也一样,地址我发你,记得带林赛一起来,包你们玩得开心,要是路上不方便,我亲自来接。”
也是片刻的迟疑,在周景等得要不耐烦的时候,季隐山将手机平放到桌面。
周景这才看清了季隐山的手,眼睛不受控制地盯了两秒,让他想起高中时最喜欢的电影女主角,那个饰演十九世纪贵族的绝世佳人,那双从未做过活、保养得如同婴儿肌肤般娇嫩的手。
那时他生活在陈敏君掌控下,好几次梦到这样柔软的手握住他下面,帮他释放。
倒胃口的是季隐山是男人,他那双堪称艺术品的手,少了女孩子的丰盈柔嫩,多了几分特属于男人的硬感。
暴殄天物。
狠狠剜了眼季隐山骨节分明的手,周景扫上码,加上了好友,把海钓地址发给了他,又不安心地看向林赛:“海钓是在舟市,你要是不方便,我接你。”
“我没时间。”林赛声音冷沉。
“有什么事就往后推推。”周景不甚在意,决定晚上再给季隐山透露一下他们明天一起玩耍的都是什么样的家世,他不相信有人会拒绝勾搭上流人士的机会。
“我有事走了。”
不愿在小饭馆里多待一秒钟,周景头也不回离开。他没直接回家,熟门熟路去了城市另一个方向的幼儿园,接了周贝贝到他妈住的别墅住。
或许因为周贝贝是女儿,又还是天真不知事的年纪,他妈对周昌宏这个私生女没多大敌意,至少不会对周景耳提面命要防着。
周贝贝还不太懂事,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有自己的妈妈,还有会帮着照顾她的大妈妈,甚至亲哥哥都有两个,却又不跟她是一个妈。
周景也知道她这个年纪没有深入思考的意识,也不会知道她亲昵的大妈妈并不多待见她这个私生女。
“二哥,上星期你说会让我养兔子的,小兔兔呢?”周贝贝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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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从车后座趴在前面两个驾驶座中间撒娇。
周景瞄了眼地图,方向盘转了弯儿:“现在去买。”
等满足了周贝贝,两人回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周景没吃两口,回房给陈越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去舟市早点准备。
等了一会儿陈越都没回复,周景知道像陈越这种开始管家里生意的,时间上跟他们调配不开。
不过海钓是陈越提议的,也是陈越玩惯了的,有专门的人为他们服务,不需要多操心。
七点的时候,陈越发来消息,说他已经打过招呼,游艇那边已经准备好,还有海鲜大餐,都是渔民现捕的新鲜货,周景要是不放心明早可以去盯着。
于是周景放心,谢过陈越。
“谢什么,你是我看中的弟弟,当哥的能不帮你?”
又发来半开玩笑式的文字:“再说了我也要巴结太子爷,他玩得尽兴了,才能帮到你不是?”
周景发了个玫瑰过去,在小群里活跃探讨起明后天行程。
第二天一早,他赶去舟市,提前看了会场。好久没做正经事,让他细致掌控流程、做到让客人宾至如归,周景还是心里没底。
好在等厨师和服务人员陆续上船后,在群里叫得最欢的几个公子哥带着伴来玩,先是转了一圈,再把行李放到分配的房间,全程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周景总算稍稍安心。
等到傍晚凉风吹起,天边云朵跟烧亮的灶膛一样,和蓝海在水平线接连起来,一身休闲打扮的宴回和程清让姗姗来迟。
他们一来,原本悠闲玩闹的公子哥们都找到了主心骨,有意无意围过来。
周景看得明白,想要巴结太子爷的,可不止他一个。
周景把握机会,以主人的姿态走过去打招呼:“宴哥,程哥,你们总算来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靠海吃海,晚上的海鲜各个品质不错,都是当地渔民现捕的。”
宴回微微点头,任由周景带路。
倒是程清让含笑夸了周景几句,又皱起眉嘟囔发小:“我是想想晚上吹海风就挺美的,不过我们娇生惯养的太子爷就不知道怎么想了。”
宴回懒洋洋回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倒叫程清让更加得寸进尺。
周景识趣堆笑,还算有自知之明没加进两人打趣。
他们家世相当,又是自小的交情,自然不用小心翼翼的。
正想着,周景突然瞧见一道挺拔清隽的身影,那张冷感逆天的脸几乎瞬间夺去了游艇上所有人的目光。
但在身边,没有周景想见的另一个人。
确认季隐山上船后两分钟,并没有林赛的影子,周景气得差点当场笑出来。
季隐山这傻逼玩意儿脸皮是真的厚,他看不出来自己只是顺带的,林赛才是真正被邀请的那个吗!
7. 7、很有姿态的穷人
周景心里波涛翻滚,还要保持得体的笑脸。
说实在的,他不是憋得住情绪的人,眼刀好几次冲季隐山刮过去。
论说厚脸皮的玩意儿,周景也算见过很多豁得出去的,但像季隐山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情松缓、气场自然的跟站在家里客厅一样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就周景站在程清让身边听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眼熟的公子哥上去跟季隐山打招呼。
季隐山面无表情点头,目光不曾落到那些人身上半分。
得天独厚的外在和寒冬雪松的气质,让这些自视甚高的公子哥看走了眼,殊不知季隐山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的装逼穷鬼,周景齿冷地想。
似是察觉到窥视的目光,季隐山突然抬眼,直直跟周景眼神撞上,他薄峭的唇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即收回那凉飕飕的视线。
这分明是不屑的神色。
周景眼神微暗,千百个藏着坏水的气泡咕噜咕噜往上冒。
“你觉得呢?周少。”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朵,周景猛然回神,几乎是立时看向程清让:“什么?”
程清让唇角上翘,眼眉舒展,语气带着玩笑的意味:“看来周少还惦记着别的事,你要是挂心就去忙,不用陪着我们。”
周景张了张嘴,想解释他巴不得跟在两人身边寸步不离,但方才他确实不知道程清让说了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程哥。”周景放低姿态。
程清让瞟了眼身边散漫的男人:“我说,太子爷愿不愿意宠一下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让我玩玩牌——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头上那种。”
身形高大的发小连眼神也不给他半个,唇线分明的唇勾了一下:“你敢玩我就敢报警。”
程清让‘啧’了一声,看向周景:“周少给安排安排呗,太子爷不玩我们玩,”
周景自然不会拂了他兴致:“船上应该有牌。”
话音刚落,周景心头一跳,似乎有道目光落到他身上,那眼神跟有实质一样,压得人不适。
他下意识抬头,宴回正在看他,眸光清冽,像蒙着雾气的深潭。
周景迟疑了一下,宴回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打量的意味,但细看又觉得跟看海边飞起的海鸥没什么区别。
“宴总,是觉得不妥吗?”周景察言观色,这局是为讨好宴回攒的,要是宴回不高兴,就没必要费心张罗。
“不用管我,你们玩你们的,辛苦你招待了。”宴回笑笑,神色自然地移开目光,面上又是散懒的样子,仔细看似乎有几分不在意的浅笑。
“不辛苦。”周景心中鼓动,赶忙点头,这还是宴回第一次跟他说那么多话。
其实也不多,但相比前两天相处,宴回的话明显是容许他靠近一步的圣旨。
船上原本邀请的人不多,但出来玩难免呼朋引伴,还有些浪荡的还带了消遣的情儿。
陈越的船不小,但房间有限,除了宴回和程清让两个中心人物不能怠慢,其他人难免要拼一下床。
估摸了一下人数,带着情人的两人一间,有相熟好友的一间,一些比较在意隐私不乐意跟人拼的独自一间,还缺了一间房。
周景扫了一圈甲板,已经瞧不见季隐山人影,他随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叫他去厨房吩咐厨师准备晚餐,自己去找季隐山。
季隐山的外貌,在哪儿扎眼,才走出去半分钟,就瞧见过道窗户前有个鲜嫩帅哥扒着季隐山胳膊。
季隐山神色冷淡瞥了男孩一眼,眉眼带了几分不悦。
这男孩周景刚才看到的时候,还扭着腰缩带他来的陈少怀里,扭头就瞄准新目标了。
“眼光不怎么行啊。”周景无声笑笑,季隐山确实脸好,把小鸭子骗得团团转。
“没房了,”他走上前,语气随意,“季先生今晚跟我住一间,没事吧?”
季隐山淡漠看了男孩一眼,那眼神明明没什么情绪,但男孩却像被是什么瞧不见的巨型猛兽盯住一般,讷讷松开了手。
而后眼神目光如钉,锁在周景脸上:“有事,我不会跟你一间房。”
“那你晚上睡甲板。”周景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夹出一张房卡,冷冷塞进季隐山衬衣口袋。
贴得近了,周景才注意到季隐山并不像远看那样清瘦——胸肌的轮廓在衣料下隐隐鼓起,只是被剪裁妥帖的衣物恰好掩住。他身上似乎透着一股温热的活气,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挑起眉:“怎么说也是我邀请你来的,作为东道主,只能委屈我自己跟你拼一下了。”
“船上没有多余的房间,季先生要是实在不习惯跟人同住,也可以离开。”
周景一直盯着季隐山眼睛,不信他都厚着脸上赶着来掐尖了,会轻易离开。
再说周景也不愿意跟个陌生人住一块儿,但船上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周景没必要为了一时舒服,给别人弄得不愉快。
至于季隐山?
周景瞧不上这么装,还有意图明显的人,巴不得给他添堵。
“走了,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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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玩。”拍拍季隐山形状良好的胸膛,周景眼神落在那小男孩身上,暧昧笑了笑:“别给陈少逮着了,要是被丢海里,我这可没专业人士跳海去捞你。”
漂亮男孩脸色煞白,可怜兮兮用眼神哀求周景,模样我见犹怜。
可惜周景只觉得反胃,别说被个不男不女的娘儿们抛媚眼,就是火辣美女这样对他撒娇,他也不会心动,他就好清纯那一口。
船开始启动,缓缓破开荡漾在水里的橘红晚霞。
正是海风舒爽的时候,甲板上已有人占了夜钓的好位置。雇来的当地渔民正在检查渔网——等夜里船停到特定海域,网一撒,明早收起来就能直接下锅。
晚风习习,远处是如镜的海面,一望无垠。
等天色暗下,船已经开了几海里,回头眺望也瞧不见岸边,有服务员出来恭敬请他们去用饭。
餐厅以自助模式摆上各色食物,大多是常见海鲜,因为品质特别好,以清蒸为主。
也有一些日常肉类和果蔬,总体来说还算丰盛。
周景还在陈越专属房间搜刮了几瓶不错的酒,亲自送去了宴回那桌。
不想远远就看见那道挺阔的背影旁,还坐着一道让他不爽的清冷身影。
三个人姿势轻松随意坐着,似在聊着有趣的话题,熟络的宛如相熟多年的朋友。
周景脸色顿时撑不住,暗骂季隐山真是各种高手,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准了这个局的中心人物,还无比娴熟,自然而然融入了宴回和程清中间。
“宴总,程哥你们在这啊!”周景勉强扬着笑脸走过去。
“周少来这边坐。”程清让娴熟地剥了一只虾,笑着指了指边上空位,心情显然不错:“今晚太子爷可算翻我牌子了,放心,我绝不多玩,免得晏总破产还要我负责。”
宴回已经擦了手,淡淡瞥了眼发小:“再说就自己滚。”
程清让连忙讨饶。
就在这时,眼睛微眯的季隐山目光稳稳落到周景脸上:“周少你们晚上要玩牌?我这个沾了光来玩的乡下人玩不起你们阔少的牌局,不知道周少能否赏脸,也帮我付一下输牌的钱?”
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
程清让剥虾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在季隐山和周景之间来回。
向来不露声色的宴回也诧异挑眉,审视季隐山。
季隐山面不改色:“周少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他唇角极淡地扬了扬,那弧度几乎算不上是个笑:“毕竟,你可是慷慨的东道主。”
8. 8、太子爷喜欢的是冷感款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周景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听不出来季隐山是在嘲讽他之前说他是乡下人这事。
难不成他说错了?周景根本没把季隐山当个人物。
至于季隐山提钱,周景又不是冤大头,季隐山想上桌玩,不管是出风头巴结人,还是纯为了从公子哥们手缝里捞钱,跟他有什么关系?凭啥给他抬轿。
不过是仗着跟宴回和程清让坐到一张桌子吃饭,就以为自己跟那金字塔顶端的人一个阶层了。
周景打定主意不上道,皮笑肉不笑回敬了过去:“晏总跟程哥交情好,咱们就两面之缘,没到这份上吧?”
说着周景眼神赤裸把季隐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把他想象成一件待价而沽的高级商品。
要不是周景知道季隐山底细,说不定他也会因为他外貌高看一眼。
而且他这话也有刻意点季隐山身份的意思。
刚才看到季隐山和宴回两人坐一块有说有笑,他脑子充血,现在回过神来就猜的差不多了,肯定是宴回和程清让以为这条船上的都是家世不错的朋友,看在了他面子上才没有赶人。
宴回和程清让是体面人,季隐山又装得人模人样,就算不耐烦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么想着,周景眼神更加放肆。
“季先生是玩不起吗?”
这话算是毫不客气了,就差没直说:没钱就别上桌。
季隐山眼神微黯,骨节分明的指节微曲,叩了一下桌面,翘密的睫毛后眼眸一片刺骨寒意,而后他轻慢地扯唇笑了一下,像是午睡后还未完全清醒的狮子,随意拨动着利爪下玩物。
“既然周少瞧不上我,那太子爷总不能偏心吧?程哥有的,我也得有。”
程哥两个字尾音咬得格外缱绻缠绵,连带着那张冷绝艳的脸多了意味不明的情调。
周景心里一震,一种难掩的怪异感觉从四肢涌上,耳朵都麻了一边。
程清让用湿巾一根根擦拭指尖,听到自己被Q,差点被口水呛到:“别那么叫我,恶心不恶心?”
季隐山对程清让的话没有反应,倒是宴回嘴角上翘,往后仰靠椅背上,不轻不重扫了周景一眼,语气微扬。
“我倒是想不偏心,就是老程输钱我出,你输钱我出,还有我自己那份,不如你们直接在我脑门上贴个符,上面规规矩矩写正楷,就写冤大头三个字怎么样?”
周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三个人相处有种外人融不进去的气场。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玻璃罐子里的白兔,晶莹漂亮的罐子外面有缓慢缠绕罐身的毒蛇,阴冷窥视着罐子里的一举一动。
白兔看似有着玻璃保护,但只要毒蛇顺着罐子上方的螺纹旋开盖子,就可以游进玻璃罐中,对他吐出森白的尖牙。
而此时,毒蛇们正在饶有兴致欣赏白兔胆战心惊的表演。
按下心头涌起的怪异,周景开始掰开宴回的话逐字逐句分析。
摸不准宴回是否有几分不爽,要是换做他,关系没到一定份上,被开付钱的玩笑也会有种被咸腥贪婪的视线盯上的恶心感。
周景余光暗暗关注宴回脸色,见他眉目舒朗,眼神清明,似是察觉到打量的视线,目光射向周景,有几分不经意的和气。
“周少?”宴回微微坐直身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变,“怎么一直看我?”
周景心中微顿,接着灿烂一笑:“抱歉,刚才我是跟季先生开玩笑的,季先生是我特意邀请过来的朋友,我自然要让他玩得开心。”
“哦?是吗?”宴回缓缓浅笑,眼神与身旁劲竹般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那晚上应该可以玩得尽兴了。”
周景殷勤表现:“一定让您宾至如归。”
船不大,晚餐陆续撤下去后,服务员训练有素将餐厅清扫一遍,而后找出仓库里的筹码和纸牌。
不少人见晚上还有节目,便陆续回到餐厅组局。
水果和助兴的酒上台后,有常混迹娱乐场所的玩咖主动主持牌局。
两张餐桌合并成一张,落座的公子哥不是搂着带来的公主少爷,就是跟友人交换谈笑。
不是什么正经赌局,但大家兴致高昂,尤其是程清让下场后,宴回坐到程清让身侧,像块定海石,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这桌牌局围观。
程清让拆开纸牌那层塑料包装,手指如魔术翻动,流畅地洗牌:“玩什么?简单点的?德州?”
有公子哥叫嚷:“都行,让我赚点回回血。”
程清让笑了一声:“那21点,还有谁上桌?”
作为东道主,周景自然作陪。
牌发下,一张5一张K,第二轮发牌,周景暗牌是一张7,直接爆掉。
其他人看了眼暗牌,一副摸到天王好牌不管不顾的模样,不停逗程清让,问他敢不敢要牌。
程清让睨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宴回:“宴总,你说跟不跟?”
宴回给他一个‘别烦’的眼神。
不花自己的钱,程清让很有气势,扔下几块筹码,扫视一圈虎视眈眈的对手:“发牌。”
第三轮发牌,又爆了两个,桌上只剩下叫着要回血的公子哥和程清让两个人。
公子哥犹犹豫豫是不是要再叫牌,程清让大手一挥,又让服务员发牌,贴着桌面抬起纸牌一角,而后泄气地将新发的纸牌甩到桌子中央,爆了。
“输了。”
声音没有半点输钱的懊恼。
桌中心筹码全被那赢钱的公子哥揽到身前。
第二场,边上好几个围观的人跃跃欲试。
宴回扫一眼不计后果的程清让,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卷起衬衫袖子:“给我筹码。”
周景肩膀一重,一只白皙漂亮的大手落在他颈侧,接着一道清冷如泉的声音响起,是站在周景身后抱臂观望的季隐山:“周少钱包准备好了吗?”
周景唇角抽了抽,给服务员递眼神加座。
本来五人的牌桌成了七人,一下子变得拥挤。
宴回在程清让身边加了位置,季隐山坐在周景身边,周景就夹在相貌出众、气场不俗的两人中间。
其他人见状,识趣把战场让给他们。
周景瞥了眼季隐山,见他肩膀松弛,丝毫没有压力的样子,顿觉肉疼,凑到他耳边警告:“别太过分。”
他有钱,但跟京圈太子爷有钱是天壤之别。
程清让往牌桌上砸钱,太子爷眼皮都不抬一下。
但他不一样,输多了他肉疼,回去估计还得吃他妈一顿竹条炒肉,最主要的是钱花季隐山身上,跟直接扔海里没区别,不值。
很快,第二局牌开始,还是底气十足的程清让坐庄,他一张明牌3,暗牌不知道,目前看牌很安全。
周景两张明牌,一张J,一张5。
宴回两张明牌,一张9,一张7。
季隐山两张明牌,一张6,一张10。
另外三人牌都安全。
加筹码,第二轮发暗牌,周景摸到一张4,停牌。
宴回季隐山两个人神色不变,看不出他们第三张牌大小。
程清让催促第三轮发牌。
继续要牌的几人第二张暗牌到手,其他几人没好气把牌扔桌中心,爆了。
宴回挑挑眉,手指随意拨弄扣住的暗牌:“要掀牌吗?”
程清让语言挑逗:“晏总装什么呢?牌要爆了吧?我可不上你当。”
季隐山不动如山:“程总不掀牌,那就发牌。”
程清让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大家都没有弃牌的打算,又开始第三轮发暗牌。
这次宴回只瞟了一眼暗牌,就利落将牌扔到桌中心,弃牌了。
季隐山将新的暗牌倒扣在桌面,‘啧’了一声。
“爆了?”程清让眉飞色舞。
季隐山不动声色:“还有上升空间。”
现在场上只有他们三人,周景手握点数十九的底牌,觉得自己胜算挺大:“你们还要牌吗?”
都四张牌了,再发一次牌,爆的概率很大,聪明人都会选择掀牌比大小。
“我不要了。”程清让想了想,推了两个筹码出去,“你们还有要加码的吗?”
季隐山气定神闲看一眼周景:“再来一张。”
“哦豁?”所有人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季隐山纤长的手指,五张牌,肯定要爆了。
但季隐山只是唇角微翘,将新发的那张牌跟另外几张合拢在一起,而后轻巧地将身前的筹码全推了出去。
没爆,且点数大。
所有人都这么想。
正常人见到季隐山这样胸有成竹模样,都会及时止损弃牌,但现在桌上的三人,一个由千亿继承人太子爷买单,一个是输赢都是自己钱的周景。
所以本该备感压力的两人,神情都意外地放松。
掀牌,周景先开,他三张牌,J,5,4,点数19。
接着是声势浩大的季隐山,五张牌,6,10,A,2,2。
看到季隐山几张暗牌,周景暗中恶狠狠瞪了他好几眼。
季隐山跟程清让一样恶劣,居然拿他的钱乱玩,在第三张牌拿到A时,就应该保守一点,第四张牌但凡运气差一点都会爆掉。
不是自己的钱真是不心疼。
程清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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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地叫了一声,十分不抱歉地抱歉了一声:“哎呀,我还以为我20点能赢一点,不小心输多了。”
宴回声音慵懒:“那你下桌。”
“那可不行。”
说着,第三局开始。
几局下来,周景发现宴回打发沉稳保守,牌好就大胆追击,牌不好,弃牌毫不犹豫,没有一点赌徒上头不管不顾的冲动。
而季隐山玩法大胆,充满博弈技巧,不动声色引导人叫牌。
几局下来,宴回和季隐山桌前筹码堆成了小山。
不过宴回也没赚钱,他桌前的筹码大多来自玩得随意的程清让。
几局下来,唯一大赚一笔的是季隐山,周景怀疑他上桌,只是为了捞钱。
周景玩了几局,输的钱还在承受范围内,再输下去就要心疼,于是及时止损,识趣下桌,将位置让给另一个摩拳擦掌的公子哥。
他站在季隐山身后看了一会儿,不是为了看牌,而是看宴回的微表情。
宴回玩乐是放松的,即便依旧矜娇,却不像在悦容那样疏离不易接近。
或许是对了宴回脾气,宴回目光落到季隐山脸上比程清让长,而且眼底仿佛盛了点点笑意。
周景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林赛那张冷淡漂亮的脸。
说起来季隐山和林赛在气质上,有一点相像之处。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周景想法跟燎原的火星似的,不断乱窜,越看季隐山越觉得他虽然气场挺唬人,但脸确实勾人。
上一个娘们唧唧的男人,根本没有把一个相貌顶级、气场不输自己的男人压身下有征服欲吧?
或许太子爷的口味一向偏冷感。
周景眯起眼,林赛难搞,但季隐山显然是个为了金钱利益放弃尊严原则的人。
正想着,周景心神微动,不着痕迹退出餐厅,沿着甲板吹海风,那里有他特地为宴回留的海钓位置,此时那里一个漂亮的男孩正腻歪在一个年轻男人怀里黏糊糊地接吻。
在周景走过去时,男孩睁开滴溜溜的眼,风情万种冲他抛了个媚眼。
周景:“......”
要是以往,周景已经恶心到翻脸直接走人,但今天周景难得好脾气,等两人腻歪完,上前拍了拍陈少肩膀。
“陈少在这吹海风,没兴趣进去玩吗?”
这个陈少是周景差不多阶层的纨绔,是跟着之前他在悦容的公子哥过来玩的,他们有过几个局的交情,还算说得上话。
见是周景,陈少一点也不扭捏,揽住男孩柔软的腰肢:“里面都是捧太子爷的,我进去坐冷板凳干什么。”
周景无话可说,早两年他也不乐意去伏低做小,现在却不得不主动巴结太子爷,生怕他玩得不高兴。
在陈少身边那个男孩水汪汪看了他两秒后,周景头皮发麻:“能借你男朋友几分钟吗?”
说是男朋友,是给这小少爷抬身份了,大家心知肚明,这男孩是什么身份。
陈少睨了怀里人一眼,拍拍他过分单薄的背脊,笑容狭促:“去吧,好好伺候周少。”
“你不要我啦~”男孩撅起嘴撒娇,但身体很诚实地投到周景怀里。
一个成年男性温润的躯体,还喷了类似水果的甜腻复合香水味,周景身体都僵住了。
男孩掩嘴偷笑,贴着周景耳朵,嘴唇都要碰到细腻的皮肤:“周少,你怎么保养得这么白嫩嫩的那么好看,身体还那么纯情。”
又不老实摸周景没几块的腹肌:“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你那么好看,我可以委屈自己当1的。”
周景眼前一黑,连忙把人从自己怀里撕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他妈要是再动手动脚,我给你扔海里信不信!”
“好凶。”男孩嘟嘴佯装生气,但眼睛不忘偷瞄周景。
跟个鸭子较什么真。
周景没好气警告男孩:“别靠我太近,你帮我个忙,我少不了你好处。”
男孩毕竟是做陪侍服务的,知道怎么拿捏跟客人的距离,见周景动了怒,可惜不能占帅哥便宜,但老实了点,却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好处可以是让你摸摸我吗?”
“我......”周景气结,黑着脸带小鸭子回餐厅,冲着牌桌方向努了努下巴。
“看到没?那张桌上的男人,你过去陪一下。”
餐厅里有几张桌,上面气氛都热火朝天,但最打眼的还是宴回和季隐山那桌。
不管是程清让,还是另外两人,都是气质超然、外貌顶级的人中龙凤,只要他们在场,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小鸭子眼睛发亮:“可以可以,我都行,陪你们谁我都不亏。”
9. 9、强吻了瞧不上的人
“那我陪谁啊?”男孩目光在宴回和季隐山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宴回身上。
今天跟金主出来玩,遇到的帅哥质量都很高,不管是眼前跟大学生一样清爽鲜嫩的周少,还是之前已经勾搭过但吃了瘪的高冷帅哥,都长在他心坎上。
他眼不瞎耳不聋,从陈少和船上那群眼高于顶的公子哥态度上,可以看出牌桌上疏离又充满松弛感的宴回才是中心人物。
“看我的吧!”男孩自信满满冲周景眨了下眼睛,款着腰就往牌桌那边走。
周景一把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警告:“别他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有点眼力见。看好了,你就是试试他,别把气氛整僵了。”
男孩目光落在周景抓他胳膊的手上,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跟艳鬼似的笑了笑。
周景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牌桌上,宴回半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手里的牌,侧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古井无波。
最调动情绪荷尔蒙的博弈过去,宴回明显兴致缺缺。
“知道啦,周少放心,我专业着呢。”男孩挺了挺胸脯,整理了一下本就贴身的丝质衬衫领口,露出更多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纯真又带着诱惑的笑容,朝牌桌走去。
男孩轻巧地绕过牌桌,目标明确地停在宴回身侧,声音软得像掺了蜜:“宴先生,不介意我站在您身后看个热闹吧?”
宴回眼皮都没撩一下。
程清让看好戏似的瞥了宴回一眼:“小帅哥,你家晏总陷入胶着了,看你运气好不好,帮他摸一张?”
男孩立马柔媚笑起来,瞥一眼门外暗处的周景,大着胆子抿了一下服务员刚发的暗牌,而后撅起粉唇:“人家运气不好啦!宴总不会怪我吸走你好运了吧?”
底牌是张K,宴回直接爆掉。
宴回这才缓缓掀起眼皮,视线落在男孩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目光平静无波:“没事,正好累了。”
将牌倒扣到牌桌中心,起身离座。
这一局又是季隐山胜,他长睫微垂,指尖拈起一枚筹码,塑料质感在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神色淡淡道:“没意思,不玩了。”
太子爷和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季先生都要离场,其他人都对牌局失去兴趣。
男孩怔愣了一下,没忘记周景要他帮忙的事,细长的手指拉住宴回衬衣袖子,委委屈屈撒娇:“我让你扫兴啦?天还那么早,不玩牌可以换个别的玩法呀!”
宴回身形一顿,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衣袖上,眉宇拢起。
程清让见状,上前隔开宴回和男孩的距离,随和笑笑:“怎么了?你有节目?”
男孩是热场子的能手,他上班的会所玩法多样,荤的素的都有,一些不讲究的当场脱裤子耍流氓的都有。
这艘船上的不管私下为人怎么样,表面上都得装得优雅有气度。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好了,刚好有纸牌,就挑A、2、3、4、5、6、7、8、9、10,一共十个人,抽到A的就是国王,可以报数字让他做任何事,要是做不到……”
男孩声音一转,坏笑了一下:“违背国王大人就得受到惩罚,那就喝酒吧,必须得喝一整瓶!”
这是运气游戏,谁也不知道谁会成为挥斥方遒的国王,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放到自己手上的牌是什么数字。
这个游戏简单有趣,又充满暧昧,是年轻人中很常见让感情升温的游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清让瞟了眼宴回和面无表情的季隐山,声音带笑:“来来,太子爷给个面子坐下,想玩这个游戏的人不少。”
谁都想跟宴家太子爷和程家继承人搞好关系,其他人很给面子地热起场子。
周景适时上前,让服务员把剩下的酒全部拿上来。
其中不乏一些陈越放着招待贵客的酒,更多是一罐一罐的啤酒,用来玩游戏正好。
不少自认在之前的场子里玩了几局能放开的公子哥也加入进来。
还是之前发牌的服务员主持游戏,他挑出需要用的牌,在众目睽睽下一遍遍洗牌,再依次将牌放到对应人面前。
“按照规矩,每个人只能看自己的底牌,底牌是你的身份,请保护好它。”
“国王,拥有主宰一切的权利,请国王下达命令。”
“现在请国王亮牌。”
主持人话音落,所有人查看自己身前的牌,都一脸冷淡,只有小鸭子眉眼灵动乱瞟,视线在宴回身上停下,偷腥的猫似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A。
周景一直关注着宴回身边人神色,知道很多厉害玩咖有一套自己控骰子记牌的方法。
小鸭子应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目光一直不放弃地在宴回身上打转。
果然,小鸭子得意娇笑。
“我是国王,我选中我的9号侍卫选中场上任意一位男士深情拥吻,并且被选中的王子不能拒绝。”
闻言,周景笑脸僵住,没忍住狠狠剜了男孩一眼。
亏他还以为小鸭子是记牌记顺序的大神,没想到真就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极力隐住难看的脸色,亮出底牌红桃9,目光在参加游戏的众人脸上梭巡一遍。
程清让饶有兴致看着他,宴回姿态松散半掀眼皮,季隐山垂着眼睫,指尖随意夹着纸牌。
小鸭子见到是他,弯了弯眉眼,手指点唇:“国王也是嘉宾哦。”
周景冷冷瞥一眼小鸭子,拿起桌上啤酒,啪的一声拉开铁环,一饮而尽。
妈的,自己找来的鸭子,第一个坑的就是自己。
“真没意思。”小鸭子撇撇嘴。
而后进行第二局,主持人回收纸牌,洗牌,正要再说那些套词,就被一只覆盖着一层匀薄紧实肌理、线条干净的手截住。
“我来。”冷感的声音自带降温效果。
季隐山指节翻动,白腻如玉的肌肤让他灵活的手指如飞舞的蝴蝶,梦幻又夺目。
周景目光不自觉停顿了几秒,接着对上季隐山瞥过来、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
“看牌吧。”
周景猛然回神,这次,他是一张红桃3,其他人不可知,这种简单的游戏,除了国王命令到自己,或者自己关心的人,其他人都不会有多大情绪波动。
“国王是谁?”有人发问。
服务员再次主持局面:“请国王亮牌。”
下一秒,就见季隐山甩出了A。
周景只感到一阵不妙,就听到季隐山如冰珠的声音:“纸牌3喝酒。”
周景:“……”
“不对!喝酒是惩罚。”小鸭子皱起眉,企图维持游戏程序正确。
“国王主宰一切,喝酒也是挑战,纸牌3喝酒。”季隐山不容置疑。
周景暗骂一声倒霉,甩出自己的牌,皱眉又灌了一瓶啤酒。
接着是第三局,又是飞舞的美手,周景胃胀得难受,暗自出神,又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
“纸牌10喝酒。”
所有人看了自己底牌,转动脑袋看谁是倒霉的纸牌10。
见没人站起来,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到一直没动的周景身上。
周景不明所以,他都点背被国王抽到两次了,应该不会第三次又是他吧?
他摊开自己纸牌一看,是倒霉催的黑桃10。
“艹。”周景没忍住爆出声:“玩我呢!”
季隐山无辜地摊了摊手,表情十分坦荡:“看来周少运气不佳。”
“运你妈!”周景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又匆匆灌下两瓶大冰啤,脑子里浆糊一下子翻滚起来,也不收着自己脾气,站起来就想往季隐山那张欠揍的脸上扁。
“哎哎,周少你喝多了,这就是个游戏。”
其他人连忙站起来劝架。
“不行我替你喝了,别动气。”
程清让扫一眼看戏似的季隐山,上前抵住周景肩膀:“下把我来洗牌,就是个游戏而已。”
程清让的声音让周景稍稍回神,想到宴回还在边上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易拉罐铁环,一口一口把酒咽下肚。
喝完,指尖猛地用力,易拉罐就像刚生完孩子的肚子瘪了下去,周景深吸一口气:“再来吧。”
程清让接过纸牌,动作利索洗牌,这次他主持,周景放下心。
前面两局说他运气不好,他是不认的,季隐山突然要亲自发牌本来就有猫腻,而且他之前在牌桌上大杀四方,明显是会记牌。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不过接下来应当跟他没关系了,季隐山再会记牌,也要他是国王才能指挥得动他。
果然,这一次的国王是一个脸生的年轻人,周景记不起他名字。
他哈哈笑了两声,也不知道其他人底细,只能随便点了两个数字。
“5和6站起来亲……牵手,牵手就行。”
他本来想玩点刺激的,顾忌边上有两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万一宴回或者程清让就是其中一个号码,他们是该起哄啊,还是不起哄啊!
保险起见,只能降低暧昧值,把亲嘴改成牵手。
但牵手也够让人血脉偾张的,毕竟这里都是男人,同性牵手怪纯情的。
周景真是艹了蛋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万匹马狂奔而过这种夸张的形容就跟他现在心情差不多。
前面他点背还能归到季隐山阴险狡诈故意报复他上,但这次是程清让发牌,提出牵手的国王也是跟他没仇没怨的路人。
偏偏他就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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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又被点了。
没好气甩开纸牌6,周景晕乎乎站起来等待另一个倒霉蛋,和他跟小学生一样手牵手,就见季隐山那张冰山似的俊脸黑下,细长的手指慢慢翻过底牌,是另一张5。
“……”
全场像被按下静音键,面面相觑。
程清让还唇角一勾,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宴回都挑起眉,饶有兴致看着他们。
已经急匆匆灌下三瓶啤酒的周景眼睛发花,脸上染了一层薄红,看人有些歪七扭八。
他动作迟缓了点,伸出手等着握手。
他想的是,就算是跟季隐山牵手,也比再喝一罐啤酒强,他现在就有点醉了。
谁知季隐山只清浅看了看他手,伸出手在即将碰到他时,突然一拐,转向桌子上的啤酒,拉开铁环,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周景懵了,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没反应过来季隐山是在干嘛。
季隐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诧异挑起眉:“怎么?周少不喝吗?要我亲自给你倒酒?”
这下周景总算反应过来了,季隐山这是宁可接受惩罚喝酒也不愿意跟他牵手。
再看他冷淡俊脸隐藏的得意,周景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这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第一次见面就不肯跟他握手,现在还拿乔,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似的。
他周景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周景怒急攻心,酒精无限放大怒意,一把拽住比他高半个头的挺拔男人,揪住脖颈前的衣领,逼他微微俯首,双眼对视。
周景眼神发狠,眼尾充血,像涂了一层胭脂,气急败坏。
季隐山却气定神闲,眼神冰冷。
这不屑的模样直接在周景的怒火上浇了层油,他揪住季隐山衣领,发了狠力,头直直往季隐山额头撞去。
季隐山眸光一暗,早有准备抵住周景失去理智的一击。
不想周景发疯,根本不是冲他头来的。
嘴唇一软,两瓣微凉的、带有酒气的柔软直接贴上了他的唇。
毫无章法,就是比赛似地吮吸。
季隐山几乎是立刻皱起眉推开周景,但嘴唇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周景像个没开智的狼崽子似地,对他的唇又咬又啃,两片果冻一样的唇瓣中间,灵活柔软的舌头不老实往他口腔里钻。
那感觉,就跟被路过的野猫咬了差不多。
又膈应人,又出乎意料觉得小猫凌乱的毛顺顺还算可爱。
这回餐厅里真的安静了,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周景强吻比他高大男人的一幕。
他们不认识季隐山,但从他的高人一等气场、从容有度跟太子爷交往可以推测出这人背景不凡,一看就是从小被捧着、惹不起的。
周景也是有名的纨绔,但性取向笔直,从来没跟男的玩过。
现在周景胆大包天给人强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救场。
宴回浅笑的脸沉下,阴恻恻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人。
程清让脸色复杂,一副这又是哪出的神情。
倒是小鸭子瞪大眼睛,一脸“还能这样”的震惊。
最尴尬的还是周景本人,在他亲到季隐山软弹清甜的嘴唇时就醒了。
比强吻自己看不上的人,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舌头比意识更早一步攻城略地,他想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跟季隐山啃上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想咬死季隐山的,但大脑失智,等反应过来,铁锈味已经在口腔蔓延,他腿软腰软,就被季隐山结实有力的胳膊强势锢住腰肢,反掌握节奏,而后被狠狠咬了一口舌头。
几乎是瞬间,他吃疼缩回脑袋,震惊地跟季隐山拉开距离。
因为亲得过于激烈,季隐山的唇艳红的宛如女鬼,嘴角还有他们分开时拉扯出来的银丝。
一刹那,周景跳海的心都有了。
他妈的,他是直男!
他怎么能亲男人!
还是亲他最瞧不上的掐尖男!
胃里一阵翻涌,那股从心理生理连环造反的不适几乎击溃他的理智。
“我要弄死你!”周景气急败坏,死死瞪向脸黑如铁的男人,也不管这场火花四溅的意外是谁先失了理智。
却见季隐山依旧维持着被周景揪住衣领、微微俯身的姿势,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幽暗的阴影,遮住了眼神里刺骨的寒意。
周景心里一抖,没由来感到一阵胆寒:“你他妈看什么!滚!”
“你真的想死?周景?”季隐山缓缓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嘶哑。
周景脸色一变,正要放狠话,但猛地腰一弯:“呕——”
吐了酸水。
是恶心的。
10. 10、在太子爷床上醒来
季隐山的脸一下子沉了,跟窗外漆黑诡谲的海面有的一拼。
周景也尴尬到不行,要说这辈子有什么让他尴尬到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局面,他掰开手指头数,也没有今天这场面社死。
强吻瞧不起的装逼男,还把自己给恶心吐了,绝对算得上他有记忆以来最不能接受、没办法面对的场面。
周景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胃里还造反似地翻涌,但他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是继续倒打一耙还是示软借口醉酒找台阶下。
这时候,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始打哈哈:“周少醉了,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有眼力见的服务员上前扶周景。
有点正常认知水平的人都能看出来,刚才亲嘴的两人看上去可不像情侣,更像是互刨了祖坟的仇人。
好在有一方明显喝多了,还能混过去。
但服务员还没碰到人,周景就被季隐山像小鸡崽子似地提了起来。
周景眨眨沉重的眼皮,难受地抬起头,鼻尖刚好撞上季隐山绷着的下颌线。
“......”嘴唇一阵温热,周景本能伸出舌头尝了尝味,而后猛然意识到什么,从喉咙里发出惊心动魄的:“艹!”
咕咚一下。
喉结微微滚动,带动颈部肌肉颤动。
周景听到一声非常危险的轻嗤声,是怒到极点又收不住的冷笑。
接着,提着他后衣领的力度骤然一紧,喉管里的空气瞬间挤出气腔,差点把他勒得背过气去。
周景剧烈咳嗽,心里的火花蹭的一下点起,刚才那点想先息事宁人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他妈的放手!姓季的!你要是敢动我,我肯定弄死你。”
周景怒火充眼,满是狠劲,因为过于激动,眼尾赤红的明显,微凉的嘴唇紧紧绷着,但唇瓣受过酒精刺激又被高大的男人碾磨过,像涂了护唇膏,饱满又红润。
季隐山眼睛眯起,目光落在周景嘴上,本来就冻得刺人的眼神在听到周景话后,直接化作冷飕飕的冰刃,一片一片往周景身上割,那幽深晦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想怎么弄死我?”季隐山声音低哑,冷冷笑了一下,眼睛缓慢在周景狼狈的脸上凝视了一圈,突然捞过牌桌上还剩下半瓶的洋酒,一手掐住周景脖子,酒瓶口对准周景难受喘气的嘴狠狠对了上去。
“咳咳咳……”
周景猝不及防,又酒精上脑反应迟钝,等琥珀色酒液呛进喉管时,半瓶酒,一半被强行灌进了他肚子,一半顺着他下巴滚入脖颈,再渗进他精心挑选的白色衬衣。
胸前湿了大片,两颗微微凸起的粉点因为冰凉液体刺激,不合时宜精神起来,抢夺人的视线。
这回周景大脑彻底迷糊了,这洋酒是之前打牌的人开了助兴的,度数不低。
周景前面就已经有点神志迷糊了,又连喝了几口洋酒,眼前灯光都晃着重影,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得自己像只鸟,手脚都飘起来了,可以无视地球引力,动动翅膀就能起飞。
他这样子,更叫人忌惮捏住他七寸的黑脸男人。
“够了,他早就醉了,有必要追着不放?”一道冰冷质问响起,周景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他自己送上来找死。”脑袋顶上传来一声嗤笑,周景脖子上力量一松,他一个失力,差点摔地上,好在被两个人及时扶住。
另一个含笑的声音解围:“大家想玩的接着玩啊,周少醉了,服务员送周少回房休息,不用担心。”
周景动了动嘴皮子,自顾自呢喃了几句,大概把说话的声音和人对上了,正要辩白几局,就听到平缓有力的脚步声在他身边。
“嗯?”周景使劲晃了晃脑袋,全程手脚软绵绵,被服务员架着走。
等到前面脚步声停止,周景摇晃的身体也停下。
他费力撑开眼皮,满是重影的视线里是一条清瘦修长身影。
那个人睥睨般扫了他一眼,双臂环胸,挡在门前:“滚,这是我房间。”
服务员很是为难:“季先生,船上没有空房了,根据安排,周少是跟您住一间的。”
又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声音:“您不是周少朋友吗?周少不睡这,该睡哪儿啊?”
周景看到男人糜烂殷红的嘴唇,薄凉地掀了掀:“他睡哪儿,你们老板没交代?”
说着,又是一声冰冷讽笑,门哐当一下,重重打开,门把手砸到房间内墙面,又弹了回来。
男人抬脚迈进房间,关上门前冷脸挑眉:“当着那么多人面,都敢强吻我,晚上我跟他单独相处,他又兽性大发爬上我床,我可不保证不打死他。”
“还不快滚。”
后面周景脑子里的水跟他脑浆彻底搅合,完全失去意识。
一晚上十分不好受,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阳光灿烈热辣,透过蓝色窗帘,打在松软大床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周景懵了两秒钟,愣愣看着白色床单适应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窗外平静的蔚蓝色海面,然后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在脑海里呈现。
“艹!姓季的!”
周景蹭的站起来,精致的五官因为难以纾解的怒气狠狠扭曲,跳下床就要找人算账。
别让他找到季隐山,迟早整死这傻逼玩意儿。
“你醒了?”一道清和的声音不徐不疾响起。
周景猛地转头看向声音处,一道高大慵懒身影靠在沙发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手机,眼神带着关切,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
周景逆着光,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房内的另一个人,不可置信地确认。
“宴总?”
再看环境,这不是他的双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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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间大床房。
意识到不在自己房间,周景牙都要咬碎了。
季隐山这畜生不仅厚脸皮蹭林赛的人情,还把他这个东道主扔出来了!
这跟占别人房子,还跟警察说房主才是强盗有什么区别!
更可恶的是让他跟太子爷同宿一晚!
想到这个可能,周景咬死季隐山的心都有,恶狠狠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扒下季隐山的皮。
跟自己放完狠话,周景止不住心虚。
他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喝醉后心里那点小九九会放大,而且还不太老实,烦别人一晚上都算好的。
记得高考结束那一晚跟同学喝酒,周景拉着跟了自己三年的小弟蹲地上做了一晚上空白高考题,差点把人逼疯。
这还算他多年吃喝玩乐经历里比较乖的。
不敢想昨晚他有没有对太子爷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苦心巴结宴回,可不能因为醉酒闹事导致在太子爷心里形象崩塌,那样还不如给他扔甲板上吹一夜海风。
“宴总,您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周景小心翼翼观察宴回脸色,试探着问。
其实宴回看上去气色饱满,眼下也没有乌青,没有丝毫萎靡之色。
周景试探的是宴回的态度。
他不在乎宴回看没看出他的刻意巴结,像宴回这阶层的人,被巴结受优待是日常,但周景得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蠢事。
闻言,宴回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勾起弧度,眼尾极其细微的纹路往上堆叠,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你要用卫生间吗?或许你该洗个澡?”
周景脸一白,赶紧撩起衣摆闻了闻味道,一股酒气直冲脑门。
他赶紧往卫生间走,却发现宴回眼神怪异地盯着自己的肚皮。
周景疑惑向下望,肚子上有几枚凸起的红印。
这船好几个月没人还有蚊子?
想到宴回对男的有意思,周景不自在地放下衣服,走进卫生间,里面的一次性牙刷已经拆开,好在每间房洗漱用品都是按照两人份准备。
周景面无表情刷牙,突然眸光一闪,猛地扯开白色衬衣,脖子白腻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红痕。
谈不上什么感觉,周景只觉嘴巴里清爽的薄荷味变了味,喉咙发紧。
宴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浴室门边上,姿态慵懒,斜斜靠着门框,半撩眼皮,语气平静:“你过敏了,这床四件套应该不是纯棉的。”
不等周景反应,宴回眉眼微微挑起,修长的手指勾住他那件蓝色宽松T恤的衣领向下一扯。
一枚暧昧吻痕骤然撞进周景眼睫。
宴回面无表情:“你是过敏,但我是被一只醉鬼啃的。”
“啪哒——”
牙刷掉进了洗手盆里。
周景愣愣对上神色冷淡的太子爷,脑子再次打结:“程哥也喝多了?”
11. 11、不做亏本买卖
说完,周景自己先沉默了,想给自己脑子装个抽水马桶,把废水都排出去。
就见宴回唇角明显上扬了几度:“也可能是湿疹,这床一股霉味。”
周景讷讷点头,船是陈越养的,主要用途是供陈越和他朋友玩乐,但陈越到底有正经班上,肯定是需要用船的时候,临时叫人打扫出来。
周景觉得不能把话落在地上,但察言观色又观察不明白地问了一句:“那我要给您涂点药吗?”
“嗯?”宴回诧异挑眉,周景白皙清俊的脸一片迷糊,眼睛也没有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半长的黑发随意交错,好像漂亮的玩偶启动了开关,宿在里面灵魂却还没上班。
宴回蹙眉收回目光,不着痕迹跟周景拉开了半步距离,目光又在周景脸上顿了两秒:“你怎么给我上药?”
像是朋友间的反问,声音轻松,周景却噎了一瞬,吐掉嘴里牙膏沫:“宴总,我先洗个澡行吗?”
被这么个气场强大的人堵在卫生间,又是得罪不起的,周景刚开机的大脑还没连接上主机,怕又犯蠢。
不过周景有一件事从始至终没忘,他在巴结宴回,指望跟宴回搭上关系,在老爷子面前长脸。
“宴总,我要关门了。”周景努力牵动脸部肌肉,挤出个程序化的笑。
宴回尺子般把周景从头到脚看了一圈,反手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衣扔给他:“你的衣服不方便拿,洗完澡穿我的。”
“谢谢宴...”总这个字的音在周景舌尖转了个圈,余腔强行拐弯,被周景顺杆往上爬,变成了毫不相干的哥。
“谢谢宴哥!”
宴回对周景的套近乎不置可否,但周景刚才脸上鲜活的表情还算顺眼。
于是宴回半靠回沙发,大发慈悲微信回复催了他快半个钟头的发小。
“都是网捞上来的,跟你有关系?”
“我钓的!吹了一晚上海风钓的!半米长的大黄鱼,他们都说钓到那么大的黄鱼运气好。”
“他们骗傻子的。”
他跟程清让走到哪儿,做什么事都一堆人捧着。
程清让钓个鱼小有收获,也能被变着法夸。
宴回没有半点同理心,直接给发小心上戳刀子。
然后微信就收到了一张半死不活,看不出大小的黄鱼照片。
接着是文字:“服不服?”
卫生间里传来冲澡的水声,宴回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指尖飞动:“渔网捞上来的小黄鱼死了。”
“活的!刚刚还挺了一下!”
“宴回,你等下要是动一筷子鱼肉,两万块!正常餐厅时价就是这个价,鱼都没见光,还是白的。”
宴回无情地回复了一个字:“腥。”
“......”
程清让没再回消息,显然不想跟不识货的发小争辩。
这时候,卫生间门打开,周景半湿着头发推门出来。
宴回抬眸瞥了一眼,又淡漠地收回目光。
周景裤子没被酒打湿,穿了回去。
宴回自然看不到周景像小女友偷穿男友衣服,衣摆堪堪遮住臀尖那样热血沸腾的场面。
相反,宴回的衬衣虽然比周景平时码子大了两个尺码,但周景把衣服下摆塞进了深色裤子里,裤腰收到劲瘦的腰身,瞧上去像刚在找工作的大学生,青涩又正式。
宴回指尖捏住手机,百无聊赖转动手机,问了一句:“怎么上药?”
周景脚步一顿,没想到宴回还记得这事,后知后觉这话有点痒耳朵。
主要是按照宴回说的,他脖子上的红痕可能是他啃的。
想到宴回的性取向,周景难免觉得有些暧昧。
他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瞧上去自然:“我看看医药箱里有没有去肿的药。”
说着,周景半蹲到床头柜边上,翻找医药箱。
还真的有一只清凉膏,应对蚊虫叮咬的。
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先把宴回糊弄了,周景晃了晃管状膏药,站到宴回身前,低头犹豫着开口:“宴哥,要你拉一下衣领,不然我看不到。”
也怕宴回因为他的靠近不耐烦,毕竟周景就没见过宴回黑脸,但远远看着就知道他是个不好接近的主儿。
好在宴回二话没说伸手扯下圆领,露出脖子下面的红痕。
周景心里微讶,没想到宴回这么配合,没半点废话。
感叹果然上赶着巴结虽然不好看,但确实有效。
挤出一点青绿色药膏抹在手指上,周景凑头过去,找太子爷喉结下面的红痕,正入神,耳边突然一痒,一股带着热意的呼吸钻进周景耳朵。
周景手一抖,差点把整管药膏挤出去,他不敢抬头,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贴得太近了。
好在觉得他们距离有点近的不止他一个,周景听到脑袋上方宴回暗哑的声音:“你昨天就是这么亲季隐山喉结的。”
周景脸轰的炸开,咬牙切齿呵呵笑了两声:“宴哥,我那是喝多了。”
所以他强吻季隐山,被季隐山提溜起来还不小心亲到他喉结都是失去理智的黑历史,是中枢失控犯下的错,跟他本人意志无关。
宴回轻笑一声,下睫微垂,下方是周景五官扭曲变位的脸。
宴回身子往后一仰,拉开跟周景距离,好整以暇打量周景面部的精彩变化。
整个过程,宴回犹如窥视海面风波的海底巨兽。
等周景调整好情绪后,宴回散漫收回目光,眼神幽暗,他喊了一声周景。
周景抬头。
宴回又叫了一声周景,盯着周景的眼,缓缓开口:“想搭宴家船的人很多,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做亏本买卖。”
周景张了张嘴,不知道太子爷怎么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直觉不妙。
就见宴回舒朗的眉宇一皱,声音微压:“周景,你听明白了吗?”
周景:“.....”
不是很明白,周景把宴回刚才那两句话颠来倒去咀嚼了两遍,面上沉重起来。
不管他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点头装明白。
周景惊疑不定,对上宴回气定神闲的神色,重重点头:“宴哥你放心,我明白了。”
宴回轻慢扯了扯唇,笑容有几分和煦,目光停在周景唇上:“那就好。”
——
在周景表诚心后,宴回就接过蚊虫药自己涂了。
周景识趣从宴回房间出来,脑子还是乱的,埋头快步往餐厅那边走,得盯着点中午菜色了,吃完他们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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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一个走廊转角,一扇房门突然打开,周景猝不及防,正好跟里面出来的人面对面撞上。
周景脸当即沉下,阴森森盯着冷脸挑眉的季隐山。
昨晚的荒诞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回脑海。
像是多说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噎死,周景忍着怨气收回目光,主要是季隐山比他高半个头,他不收着点脾气,等会火星撞地球,其他人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他。
想到这,周景更憋屈了。
季隐山在看清周景的脸后,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冷漠而讥笑地瞥了周景一眼,转身往前走。
“贱人。”周景暗骂一句,回想前两天跟着林赛回的老小区,要教训季隐山简单的很。
周景阴毒地眯起眼,瞪着季隐山背影,越发觉得季隐山虚有其表。
身高腿长,比例极佳,肌肉线条干净利落,衬衫外露出肌肤细腻如瓷,玉般泛着清辉,身上萦绕着一股倦怠与疏离感,仿佛雪巅孤悬的寒松。
但那又怎样,一个看不清脚跟,还狂妄自大的底层人罢了。
周景眯起眼,脑子却回想起宴回说不做亏本生意的声音。
他又猛地重重看向季隐山,不论是悦容里的林赛还是牌桌上从容有度的季隐山,都差不多是这种冷淡的调调。
也同样吸引了宴回的目光。
而季隐山是又是他带来的‘朋友’,宴回感兴趣,问他要人是最佳选择。
周景心里的雾霾一下子散了,看季隐山清冷的背影,眼中不经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季先生,既然你不甘平凡,那我作为朋友自然要给你一把登云梯。
我不会吃你亏的。
心里有了计较,接下来两个小时,周景都很老实,在看到季隐山又厚着脸皮凑到宴回和程清让中间后,他主动过去打招呼,也对季隐山笑了笑。
那笑,只是为了安抚季隐山,顺便拯救一下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
很快,船靠岸,众人各自散开,或回家,或去赶下一趟。
周景看到季隐山无比自然跟上宴回,但在宴回和程清让这对发小坐上车后,停了下来,直到坐在驾驶座的程清让挥手,季隐山还站在绿荫边上摆弄手机。
周景喇叭滴了一下,挑眉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季先生怎么不自己开车过来,要我送你回去吗?这边不好打长途车。”
季隐山目光从手机落到周景脸上,脸上那副老婆跟人跑了的冷脸就没变过。
半晌,季隐山突然开口:“我来开车。”
周景愣了一下,摊开双手表示无所谓,而后下车换到副驾驶位置。
“我这车也不值钱,不过你应该没开过这么贵的,要是手痒尽管开,过过瘾。”
季隐山冷冷瞥他一眼,唇线绷直,利落发动汽车。
车子一路开到市区,驶进高速。
全程季隐山一张脸紧绷,不管周景放歌还是故意发出噪音,都不给他半个眼神。
周景觉得无趣,心里暗暗贬低边上青松般的男人,直到高速路牌上显示距离沪市还有50KM,周景才感觉不对。
“你他妈不回B市去沪市不早说?”
闻言,一言不发的男人才纡尊降贵冷冷开口:“方向盘在我手上,识相的话就闭嘴!”
12. 12、你没跟太子爷回去
与此同时,凌厉的眼刀也飞了过来,丝毫不掩饰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姿态。
腾的一下,本来按捺的火苗乱窜,周景张口就要骂人,就见季隐山往左边一瞥,干脆利落地转动方向盘,车子丝滑驶入快车道。
车窗外景象飞速倒退,周景猝不及防踉跄一下,往驾驶座扑去,在身体不受力碰到季隐山前,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后背重重撞上真皮座椅。
“你他妈——”周景咬牙,“故意的吧。”
季隐山仿佛没听到,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细长手指随意带动方向盘,车子猛地从快速车道驶回原来车道。
周景掌心死死撑着右边车玻璃,脸才不至于撞上车门。
这一下,周景彻底火了:“这是高速!你烂命一条不值钱,老子还有大把的钱没花完!”
说着,周景心惊胆战地看季隐山脸色。
不知道这人哪来那么大脾气,黄花闺女啊?
不就是强吻了他一下,居然到现在还别扭。
说起来昨晚丢脸没场子的是他好吧?他都忍气吞声主动示好了,这傻逼男到底在小气什么?
越想越憋屈,周景小暴龙成精,张嘴就要喷火,突然见季隐山目光直勾勾望向自己,而后唇角上扬,露出个冷酷讥讽的笑。
这笑容像顶级艺术家亲手制作的雕塑成精了似的,僵硬又诡异,放到恐怖主题馆可以直接当BOSS。
周景血瞬间凉了一半,仿佛置身无人祭奠的坟场,被无数双不见的眼睛阴恻恻盯着。
周景胆寒地咽了咽口水,识趣认怂:“哥,我错了,我不说话了,你老实点,好好开车成不?以后你想去什么局我都带你。”
他是知道了,季隐山是真的烦他,也懒得搭理他。
而且这人,不太正常。
开他的车回沪市,也是他自己送上门的,虽然这口气确实窝囊,但季隐山说的没错,现在方向盘掌握在人家手里。
果然,周景老实当个摆设后,季隐山就认真开车,没再给他一个眼神,把周景当个死人。
等下了高速,收费口自动扣了周景ETC卡的钱,周边景象逐渐繁华,人气足了起来。
周景直接翻脸,准备向季隐山发难,但没等他说话,车子就猛地在路边停下,季隐山长腿一迈,摔上车门就走。
周景懵了,半点不犹豫地追出来拽住季隐山胳膊,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你是人啊?给我扔这就走?”
季隐山根本不看他,将他当做空气里上蹿下跳的浮尘。
周二少爷这辈子没在一个人身上吃过那么多瘪,要是这两天的气能抽出来,他可以放飞一个热气球。
被季隐山这傻逼故意无视,他那股子倔劲儿犯出来,用力扯住季隐山胳膊不放:“你他妈说话!”
架势跟不死心缠着喜欢的女生不放的中二愣头青一样。
季隐山目光落到被拽住的胳膊上,眉宇微皱,眸底蕴着一股烦躁愠气,正要甩开讨说法的周景,瞥见周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动了动嘴唇,难得将目光落在周景脸上。
“行,我说话。”季隐山声音平缓清晰,没半分急躁。
周景瞪着他,看着那张薄俏的嘴能吐出什么象牙。
就见季隐山蹙眉看了眼手机屏幕,伸手拍了拍周景肩膀,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刚才你只顾着生气,没注意我闯了一个红灯,你记得自己处理一下。”
说着,挥手拍掉胳膊上的手,垂眸冲周景勾了勾唇,头也不回地钻进一辆等候许久的黑车。
周景:“......”
神仙,真的是神仙!
周景呕得吐血,冲上车就要去追季隐山,可等他发动汽车,早看不到那辆车尾气了,回过神发现连车子什么牌子都没仔细看。
周景打着双闪坐马路边上,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琢磨等季隐山回B市了给他套麻袋敲闷棍。
但这不经济,把脸打坏了就歇菜了。
要是能直接把季隐山药倒了随意就好,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药,还有太子爷好不好这口。
周景又想起陈敏华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以及周遂那张高人一等的臭脸,瞬间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能屈能伸。
他翻出季隐山微信,好声好气,逐字逐句,宽宏大量地发去消息。
“违章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挂心。”
屏幕被他点的啪啪响,好像掌心的不是手机,是季隐山那张被老婆绿了的脸。
消息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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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又发了一句过去。
“你是冰清玉洁的仙女啊?亲你一口就得嫁给我?别小肚鸡肠了行不行?”
“好了,我也消气了,咱们也不是不能做朋友,我们来谈个合作怎么样?”
还是没回信息,周景后面再发,收到的是鲜红的感叹号。
周景手机差点甩进绿化带,心想这不行,就算不能跟季隐山达成友好合作关系,也得把他这几天受的气从罪魁祸首身上撒回去。
季隐山别想惹怒了他,拍拍屁股走人。
正想着,手机震动,是陈越来电。
周景立刻精神:“陈哥?”
电话那头默了一瞬,声音有些诧异:“听上去你状态还不错。”
他状态自然不错,被气得生龙活虎,周景没仔细想:“陈哥,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跟太子爷睡了一晚?你现在方便见面吗?”陈越语气有些犹豫。
两天一晚海钓,船和服务员都是陈越养的,估计立马发生什么,陈越都一清二楚。
想到陈越肯定也知道他发酒疯丢脸的事,周景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好气骂了一声:“急吗?不急过两天吧,我现在在沪市,开车回去至少两个半钟头,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要不是季隐山这个傻逼套路他,他现在早躺自己松软大床上休息了。
陈越有些疑惑:“你怎么在沪市?太子爷没带你一起回来?”
“我跟着太子爷干嘛?”周景理所当然地反问,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追问:“对了,陈哥我问你个事,你做生意跟人来往,有没有把人送到生意对象床上的经验?都是怎么送的?需要用什么手段?能不能给我传授点经验?”
陈越:“......”
陈越挂断电话,周景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忙音还愣了一会儿,以为陈越那边是不是临时有什么急事。
调整好心态,周景回车上,往B市赶。
本来他这样不愁钱花的富二代,不必纠结在哪个城市逗留,毕竟不管在哪儿,有钱就能过得好。
但周景今天必须赶回家,因为他明天开始就要去渡劫。
手机里,还有他妈中午发来的提醒:明天面试,别迟到。
命苦。
13.13、副总裁的大爷
周氏大楼,十二层会议室,窗明几净。
透彻的阳光从落地窗打进来,晃得人眼疼。
没人在乎正面对着刺目日光的面试者的感受,因此也没人去拉下蓝色窗帘遮阳。
尽管冷气开得很足,周景和几个西装革履的求职者一同坐在会议桌旁,接受着精英范十足的面试官打量,早按捺不住心头的火。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边上几个年纪不大、态度恭谨、老老实实填写资料的应届生,不耐烦地转动手里的0.5黑色水笔,从心底哼出一声嗤笑。
他跟这群找工作的小虾米从根子上就不一样,他们是讨生活,他是体验。
这栋楼都是他家的,他还得来面试,真是笑话。
“你怎么不写?”
人事经理从笔记本电脑后面抬起头,狐疑地扫向从头到尾态度都不端正的周景。
她语气威严,眉眼凌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职场老手,也早看出周景对这场面试的不屑一顾。
“你要是不想来周氏,门就在那边,可以自行离开。”
同时,人事经理快速调出陈敏君为周景修改过的简历。
平平无奇,还不是应届生。
“周景是吧?简历是你自己投给周氏的,不是周氏求着你来上班。本来按照规定,我们只招三个应届生,你的履历并不符合要求。”
周景指尖一顿,坐直了身子,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到气质干练的人事经理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人事经理没想到周景还会呛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景的眼睛:“这跟这场面试有关?”
周景加重语气:“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人事经理也收了脸色,沉冷道:“你要闹事?”
周景“啧”了一声,觉得没法交流。
这女的从一开始就一副精英派头,对这群来面试的应届生更是高高在上。
虽然他迟到了十几分钟,但也知道从他跟这群应届生一起进会议室后,这女的就没正眼看过他们。
本来就对到公司上班不乐意,还要被这么个没眼色的东西轻视,周景心里堵了好几天的气,总算找到个软柿子撒了。
把只动了两笔的资料表团吧团吧扔到一边,周景故意敲了敲桌面。
会议室安静的氛围被打破,其他正填写资料的应届生好奇地抬头看他。
周景瞪了一眼边上面相稚嫩的大学生,指节又不耐烦地敲实木桌面:“资料填错了,再来一张。”
人事经理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尽管周景从面试一开始就姿态抗拒,她也没有态度强硬让人离开面试现场,随手从笔记本边上抽了一张新表,滑了过去。
周景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心里想着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可又不愿老老实实听他妈的话——隐藏身份当个小职员,摆出个乖巧样子给他爸看。
给他爸看“转变”可以,但也不妨碍他顺便恶心周遂。
周景目光落到员工信息表上,填完姓名籍贯,笔尖便停在“家庭成员”那一栏上。
第一行,姓名:周昌弘;关系:父子;职业:周氏集团董事长;联系方式——他毫不犹豫把他爸的私人号码填了上去。
第二行,他故意写上“周遂”,关系:兄弟;职业:周氏集团执行副总裁。
第三行写陈敏君:周氏集团持股董事。
只要认识字,都知道周景是关系户本户。
后面的工作经历,他直接画了个X,期望薪酬更是痛快地填上好几个零。
写完这些,周景二五八万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人事经理的眼睛:“怎么样,我什么时候上班?”
这态度,十分欠扁。
饶是见惯各种难缠角色的人事经理,此时也有点发懵。
她身后跟着的实习小姑娘紧张地盯着周景,手已经悄悄摸向手机,随时准备打电话叫保安把人叉出去。
人事经理经验老道,粗略扫一眼资料表,沉静的脸色不变,公事公办收起资料表,也没轰人,语气依旧冷硬。
“周先生,资料填完了,你可以去隔壁茶水室等会儿,后续会有人跟你沟通。”
周景意外地挑了挑眉,而后嗤笑了一声,觉得没意思透了。
“隔壁是哪儿啊?”
实习的人事小姑娘连忙小跑在前头给周景带路,还不忘手脚利落给他冲了杯咖啡才退出茶水室。
玻璃门掩上,周景听到小姑娘匆忙的哒哒哒高跟鞋落地声。
“李姐,这人是谁啊?”
“确实姓周,不会是他乱填的吧?怎么都不像是周总的兄弟,周总那么有风度——”
后面的声音骤然降低,周景想听都听不到了。
周景乐呵呵翘起二郎腿,拿起前面茶几一次性杯子,嘬了一口咖啡,立马皱了眉。
不好喝,但再加点糖,当个饮料还不错。
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不介意。
于是打开手机打游戏,连打了两把游戏,才收到周遂的信息。
周景晃了一下脑袋,止不住得意。
“你那个经理现在才通知你?”
“面试完就给我扔外面当面壁者,能力也不怎么样啊!还是你周大总裁不待见我啊?”
“我这面试过了没啊周总,给我什么岗位啊?”
周景一股脑把信息发过去,想象周遂看到憋屈黑脸的样子就乐。
让他来公司看周遂眼色是不可能的,他来上班行,但周遂别想好过。
周遂要去告状,周景也不怕,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况且他已经门路,就差最后一步了。
不过按照他对周遂的了解,周遂根本不会去周昌弘面前说这种兄弟阋墙的话,老爷子再偏心,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两个闹到明面上来。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没少折腾周遂,周遂哪次不是跟个闷葫芦似得一声不吭。
“你来二十二层副总办公室。”
周遂回了信息,并没理会周景挑衅的文字。
周景打定主意不让周遂好受,手指灵动:“好哥哥,你不亲自来接你弟弟?以后咱们可是要在同一栋楼上班了。”
消息发出去,那头却没回信。
周景等了两分钟,自觉无趣,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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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回刚才会议室找人带他上二十二楼找周遂不痛快,刚推开门玻璃门就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长腿往他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面无表情,眉眼英挺的周遂。
他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一身高定西装,衬的他宽肩窄腰,仿佛行走的模特,气场十足。
不少十二层的职员瞪大眼睛看着副总裁,还有女生捂嘴,一副看到就赚到的模样。
周景愣了一下,恨恨咬住腮帮子,眯起眼瞪着周遂。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周遂工作的样子,自信大方,盛气凌人,居然有几分唬人的矜贵气质,公司宛如他的主场,哪里有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公司里这些人,是不是都以为周遂这派头是周家正经少爷,而不是个低贱的私生子?
周景面色控制不住沉下来,靠在玻璃门上,阴恻恻盯着向他走来的男人。
原本,他还对进公司不屑一顾,现在见了周遂春风得意的模样,脑子就热起来了。
知道周遂在公司风光无限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周景扯了个冷笑,走到周遂面前,一点不遮掩音量:“哥,我都要进公司了,你不给我推荐个职位?”
周遂脚步微顿,目光落到周景有些扭曲的眉眼上,没错过那黢黑眼瞳中的不甘和阴毒。
他眸光一沉:“上楼再说。”
“行啊!”周景恶劣地勾勾唇,知道周遂是不想让员工看出他们关系不好。
“上楼了我们可得好好聊聊,毕竟你都亲自来接我,给足我面子了。”
说完,兄弟两人之间尽剩沉默,周遂冷着一张俊脸,周景清秀的眉目飞扬,却是憋着坏水。
他们去了二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总裁助理恭谨打开门,正要客气询问周景喝什么,周景已经大摇大摆往后一靠,大爷似的坐到了周遂的办公椅上,还把脚提了起来放到宽大的办公桌上。
他扫一眼站立的周遂:“副总裁,给我汇报汇报公司的经营情况,顺便推荐一下还有什么空缺的职位。”
又冲一旁呆立的助理皱眉:“那个什么助理,招待人都不会?你们副总裁呆,你连泡杯茶都不会?”
助理呼吸一顿,目光小心询问周遂,见boss没有什么外露的表情,嘀咕这对兄弟关系确实很差。
“抱歉。”正要解释他是助理不是保姆,助理感到身上一重,只见boss幽深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助理心领神会,低头出门,顺便轻声把门带上,把办公室留给兄弟两个。
周景见状嗤笑,看来周遂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被下属窥探豪门辛秘,他龌龊的出身堵不住公司悠悠众口。
正要开口讽刺几句。
周遂先开口了:“刚才有会议,miss李不好直接找我。”
周景皱眉,跟他说这个干嘛。
就听周遂语气平淡问他:“等烦了?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就来了。”
周景:“......”
烦不烦!一肚子火都硬生生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