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温!小七岁高冷教授太难招架》 第一卷 第1章 二次流产后 ,我在病房直接提离婚 妇幼保健院病房内。 刚做完引产清宫手术的林司音呆呆看着天花板,眼前一阵阵发黑。 浓重的消毒水味不断刺激鼻腔,让她的玻璃胃更加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捂住针扎疼的小腹拧眉倒吸冷气。 隔壁床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挑动脆弱的神经。 她闭上眼,眼泪再一次汹涌,模糊视线。 这一胎,她孕反严重,一点吃不下,吐得很厉害。 整整受了三个月的折磨,每天头重脚轻。 这三个月来小心翼翼,可到头来还是这样无疾而终。 吃药,打针,促排。 每一次都是身心折磨。 短短两年,早就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姑娘,你们家没来人吗?” “要我们帮忙吗?” 隔壁床的婆婆喜气洋洋去给儿媳打水,经过林司音床边时,看到她孤零零一个人蜷缩着,投来关切目光。 林司音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勉强的笑。 “哦,谢谢您了阿姨,不用,他们马上就到了。” 林司音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不由升腾起巨大落差感。 她悄悄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再一次给陈默打去电话。 嘟~嘟~ 渺无人烟的忙音。 无人接听的状态。 林司音捏紧手指,咬紧下唇,选择挂断。 她又开始常规安慰自己:可能是有工作在忙吧。 结婚两年,陈默从不会主动给林司音打电话发消息,林司音也都包容了。 她甚至会自己帮对方找说辞。 身为工程师,他有无数项目要盯着,太忙了,管不了这个小家。 慢慢地,林司音的电话陈默也基本不接,林司音也早就习惯。 也是。 都第二次流产了。 已婚女人,流个产罢了。 怎么可能全世界围着你转,就连上班都请不了几天假。 她只能自己坚强起来。 彭一声。 病房的门被人粗暴推开。 她人未到,林司音就感受到了那股子压迫。 林司音往后缩了缩,拖着病弱的身子努力坐起身来迎接。 “妈~” “林司音,你说你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们陈家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找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在古代,你这样的可是要被休的!” 婆婆张桂兰怒气冲冲,毫不顾念林司音的脸面。 尖厉的嗓门穿透病房门,引来路过护士频频侧目。 林司音嘴唇咬得发白,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婆婆张桂兰从她嫁进陈家开始,就处处暗戳戳试探她的底线,今天看来是彻底不装了。 此时的她处在人生最脆弱灰暗的时刻。 她渴望有个肩膀依靠。 她转头看向一只脚还跨在病房门外的丈夫陈默,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 可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两年的男人,还是淡漠疏离的性子,那只手机还抓在手里。 是横屏。 看得出,来的路上也一直在专心玩手机游戏。 林司音知道,他不接自己电话,一定是在玩游戏,怕接了就断网,辛苦的游戏成果毁于一旦。 她也可以理解。 只是寄希望于这个节骨眼上,陈默能为她说句话。 一句,一句就好。 然而,事与愿违。 希望越大越是落空。 陈默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平常:“我妈说的也是实话,你要是早点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备孕养胎,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林司音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她嫁给他两年,两次怀孕,两次流产,时间间隔不过半年。 她伤害自己,卑微妥协,得到的不过是一句她是活该? 对啊,她活该。 爱不爱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 哪里会有沉默看不见的爱意呢?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场名为婚姻的梦也该醒了。 “陈默,”林司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字字清晰,“我们离婚吧。” 张桂兰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离?你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离了我们家陈默,谁还会要你?我看你是脑子被烧坏了!” 又是张桂兰抢先开口。 他们结婚之后,张桂兰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宝贝儿子,借着照顾打扫做饭之名,无数次闯入他们夫妻的私人空间。 林司音跟陈默明确表达过希望跟张桂兰保持距离,陈默只是拿着手机玩游戏嗯嗯啊啊,从不在意。 是啊,她跟陈默说话,陈默从不会在意。 他不会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陈默皱紧眉:“司音,别闹脾气,先把身体养好。孩子,我们明年再要。” 陈默的态度让林司音更心寒。 他当自己是什么? 怀孕难道是教资考试吗? 明年再战?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是要解决问题。 “我没闹脾气。” 林司音撑着冰凉的墙壁站起来。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允许随便走动的。 可林司音只想堂堂正正认真表达自己的诉求。 她再也不想被这些人当成可以忽略的空气。 小腹的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挺直了背,“两天之后,我们民政局门口见。你不来,我就走法律程序。” “好,你非要离是吧?” “那你就把当初结婚我们家给的十八万八的彩礼全部退回来!” 张桂兰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是啊,离婚是她提的,陈默不是过错方,自己还生不出孩子,一条条“罪状”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陈家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 林司音倔强点头。 她不想跟这家人做无意义的争执。 “陈默,明天我就把钱给你,咱们以后两不相欠。”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司音绝对不允许它落下。 不能让这些人看到她的狼狈。 “林司音,” 陈默的话还是那么伤人。 “你那十八万八的彩礼都在你爸妈那,你确定他们愿意给你?” “不给我,我也会自己想办法。” 林司音攥紧指尖,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是逞强。 她还有个小五岁的弟弟,她心里清楚这十八万八的彩礼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好,我等你,只要这钱你拿得出来,这婚我们就可以马上离。” 陈默的语气高高在上。 他仿佛吃定了林司音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 “好,一言为定。” 林司音下定决心,绝不回头,也不留退路。 “行,我没意见。” 陈默傲慢点头。 “走吧,人家都铁了心要跟你离婚了,还不赶紧给别人腾地方,省得人家看着你心烦。” 张桂兰本就是空着手来的,见事情闹到这一步,直接就没好气拽着儿子头也不回出了病房。 陈默犹豫片刻,奈何拗不过母亲态度强硬,只能一步三回头悻悻离开。 林司音浑身散架一样,瘫倒回病床。 自立的路果然不好走。 这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这么艰难。 未来于她实在渺茫。 正伤心感慨。 手机消息提示音不断。 都是来自闺蜜于晓的。 音音啊,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谢知遥! 你的臭弟弟,那个自闭的小胖子。 人家摇身一变成大教授啦! 国内最年轻的数学教授! 空降来咱们景陵大学! 隔着屏幕,林司音都能想象出于晓咋呼的兴奋。 谢知遥? 林司音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思绪飘回到十多年前。 那时候,她刚考上景陵大学,第一件事就是加入特殊学校的志愿者队伍。 在那里,她第一次遇见了年仅十一岁的谢知遥。 那个自卑敏感,不愿说话的男孩。 他现在过得很好啊。 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晓晓,我要离婚了。 林司音拉回思绪,把这条消息发给于晓。 第一卷 第2章 原来她也能有男人给自己主动拎包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司音就找到主治医生坚决要求出院。 “林司音,你这身体没完全好,着急什么呢?”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温和知性姐姐,看着林司音苍白的小脸眉头紧蹙。 林司音很坚定,铁了心。 “着急离婚。” 昨天她跟陈默的事在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主治医生当然也清楚。 她看了林司音的各项指标,叹口气。 “那好吧,最快今天下午,再挂一瓶抗生素。保重好身体。随时复查。” “谢谢大夫。” 下午林司音自己一个人办好各项手续,就连护士都看不下去,抽空主动陪着林司音,一直送到医院大门口。 “你家属呢?你现在这种情况,家里父母兄弟总该来一趟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司音无力扯开嘴角,目送好心护士离开。 走出大门,她就发现天灰蒙蒙的,看样子要下雨。 口袋里手机震动不停。 她终于得空接上电话。 是于晓焦急的声音。 “音音啊,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到底怎么了?你还好吗?” 终于能有个真正关心她的人,林司音眼眶热起来,但也不愿让于晓太过担心。 “我在医院。” 她的声音还是不免染上哭腔。 “医院?” 于晓的大嗓门炸开。 “是妇幼吗?你,你身体怎么样,孩子呢?陈默那个王八蛋不会打你了吧?” “孩子没有了。” 一提到孩子,林司音忍不住哭起来。 电话那头于晓更急了。 “音音,你别哭啊,都怪我,明明知道你怀孕辛苦,这个节骨眼还出差。” “不怪你,晓晓,我不能总麻烦你。” “麻烦什么,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坐最快一班航班赶回来。” “陈默那个死渣男,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结婚,你早点断干净也挺好。” 做这个离婚的决定,应该也只有于晓会支持她。 “你就是性格太好,什么都能忍,陈默他有什么,妈宝,墨迹,自私,还抠门,还有他那个不可理喻的妈,婚礼上就看着儿子紧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呢。” 于晓的小嘴淬毒,但回想起来也确是事实。 “音音你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你重获新生!” “好。” 林司音想了想,还是咽下后面的话,这些事情应该她独自面对的。 她抬头看着头顶上方堆积如山的乌云,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踌躇很久。 想了想,她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打给相对温和的母亲。 林司音家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 父亲不苟言笑,母亲完全听从。 他们对林司音的要求是找份稳定工作,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一生。 林司音的婚姻算是他们安排好的。 不过她现在忍不下去了。 “喂,妈~” 时隔大半年,林司音终于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 自从林司音嫁人,他们从不给林司音打电话,打电话也是开口要钱。 “音音?” 母亲很奇怪林司音会现在打电话过来。 林司音刚刚徘徊半天就是为了想说辞,但听到母亲的声音还是绷不住了,什么话术都不再重要。 她只想得到母亲的一点关爱。 这跟于晓的爱完全不一样。 是她一辈子卑微渴求的东西。 可惜,母亲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她的小心思注定落空。 “妈,” 林司音酸涩开口。 “我提离婚了。” “能不能把当初收的彩礼钱给我,我还给陈默家。” 林司音现在最大的诉求,就是尽快摆脱这段可笑的婚姻。 她只要两清。 电话那头是林司音早有预料的长久沉默。 “妈?妈?” 她试探性叫了两声,很快传来父亲的咆哮。 “林司音,你敢离婚,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果然。 父亲的态度代表一切。 林司音自嘲笑了笑。 但这次她不后退。 “这婚我离定了。彩礼钱你们不还,我就去法院起诉。” “反了天了你,还敢起诉!!” 电话里一顿乒乒乓乓砸锅摔桌的动静,林司音没兴趣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 天公也来捣乱,瓢泼大雨说下就下,林司音躲在医院的屋檐下看着满天大雨,无所适从。 雨越下越大,林司音咬咬牙。 她不能一直困在原地。 她要冲出去。 抬脚刚有动作,一把黑色的雨伞突然稳稳地罩在了她的头顶。 淡淡雪松味萦绕在鼻尖,她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温润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里头是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一起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眉眼间芝兰玉树,气质清隽。 林司音怔怔地看着他,还没回过神,就听见他温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林老师,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司音在脑海里搜索半天也想不起这个人来。 怪了,她班上的学生家长她基本都认识,气质这么出众的,她只会印象深刻啊,怎么会查无此人呢? 不过在妇幼医院门口被学生家长撞见她的狼狈,林司音多少有些尴尬。 “谢谢关心。” 林司音朝伞外挪了挪,保持社交距离。 她开始频繁看手机,心焦起来:叫的网约车怎么迟迟不来? 对方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两个人这样僵持站了十多分钟,林司音也没能走成。 她更焦躁了。 “现在下大雨,医院门口本来就人多,叫不到车。” 清冷的嗓音适时响起。 “我送你吧。” 他握着伞向林司音靠近一步,执拗把林司音罩在自己的黑伞下方。 好让两人处于同一片小天地里。 隔绝开外面的熙熙攘攘,漫天风雨。 林司音有些受宠若惊。 转头僵硬看着这张年轻帅气的脸。 “额,不,不用了,我~” 她的话说到一半,那双原本晶亮的眸子正一点点灰暗下去。 林司音本就不是会拒绝的人。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清澈透明。 她下意识不希望这样的眼睛里染上世间的尘埃。 比如现在,自己的好意被路人彻底无情地拒绝,他该会多么伤心难过呢。 但,林司音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接受这种好意是不妥的。 容易传闲话。 她开始内耗起来。 进退两难之际,这双眼睛的主人主动向她伸出手。 拿过她手里拎着的包。 “走吧,我的车就在前面。” 林司音手里一下空了,担子轻了不少。 东西都在对方手里,她只好选择局促跟着走。 她的步伐轻快起来,看着这个伞下跟她并肩一起走的少年挺拔清俊的背影。 她忍不住得想:好宽阔好有安全感的背啊。 原来她也能有男人给自己主动拎包的。 第一卷 第3章 天降的神仙弟弟好像生气了 “那个,” 刚要走进风雨里,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蓦然转身。 他凸起青筋的手从一直拎着的纸袋里掏出个毛茸茸的东西。 林司音微一愣怔。 这么可爱的东西跟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丝毫不搭边。 见林司音迟迟不接,他有些着急,直接展开,扣在林司音头上。 在林司音震动的瞳孔映衬下,将这小熊耳朵帽子连带的保暖围巾,严严实实包裹住林司音整个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看着可爱的林司音,忍不住上扬嘴角。 “走吧。” 林司音呆呆摸着这个毛绒的帽子,没再多问。 她刚流产,需要保暖,这个帽子来得很及时。 她的心里不免泛起一点涟漪。 像一滴天上甘露,滴入她这一潭死水。 风大雨大。 雨水打进伞内打到二人身上本就不可避免。 男人侧目看了眼不断瑟缩的林司音,果断单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林司音肩头。 林司音顿住脚步怔愣。 看着对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正被无情的风雨浇透。 若隐若现胸肌的轮廓,林司音别开眼,结巴地要拿下这件还带着对方体香的外套。 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揣在西装裤兜里。 这是明确拒绝的信号。 “我不要紧,倒是你林老师,要是生病了,孩子们要伤心的。” 也是。 林司音责怪自己的多想。 人家从里到外都透着高知的气质,主要是为自家的孩子着想。 她要是生病,继续请假,还怎么回去上课? 怎么会是单纯关心她呢? 这些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 她只好暂时心安理得享受片刻优厚待遇。 “穿上吧,你穿得太少了,现在着凉可是一辈子的事。” 男人关心的视线压下林司音心底那些没用的纠结。 林司音听话,把两只手慢慢伸进去男人的风衣里,他之前挽起来的弧度对于倒是自己刚刚好。 看她穿的松垮,男人有力的手又不放心伸过来,单手灵巧地把腰间的腰带给她系上确保不透风,这才满意。 “走吧。” 这年轻男人为了她,甚至愿意大半身子移到伞的外面,淋湿大半肩膀头子。 林司音从没见过这样绅士的男人,心中更加过意不去,握住伞柄的下方,稳住了伞,努力向着男人的一边倾斜。 对方明显也愣了愣,更加握紧伞柄之后,还是强硬倾斜在林司音那头。 林司音还在努力避嫌,根本没意识到,原本在伞柄上方的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正悄悄一点一点往下挪动,带着少年人的悸动,无怨无悔毅然决然靠近她的手。 “小心!” 一辆横冲直撞的电动车朝着二人飞过来,男人眼疾手快,下意识抓着林司音的胳膊护在怀里。 结实的胸膛,隔着湿透的薄薄衬衫面料带着男性荷尔蒙的滚烫,传到林司音惊慌失措举起的双手掌心里。 她抬眼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 他真的很好看啊。 薄薄的嘴唇,面容洁白如玉,鼻梁挺直,眉眼舒展稳重,是林司音最喜欢的一款自带书卷气的翩翩君子。 偏偏这样的人,还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他应该不大吧。 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该是哪个孩子的舅舅或是叔叔吧? 不像是能有八九岁孩子的年龄。 林司音在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 “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她及时松开,从对方怀抱里几乎是弹跳出去。 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避嫌。 “你的事情,都不麻烦。” 男人看着空落落的双手,半天才收回来。 目光灼灼盯着林司音,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林司音呵呵笑了笑。 这个氛围,实在令人尴尬啊。 她打着哈哈,挪开视线,随手在一众的车里指了一辆离他们最近的特斯拉。 “是这辆吗?” “不,是这辆。” 男人按了解锁,亮起的是一辆京A牌照的大G。 等等? 京A? 这是京爷啊? 来她们南方小城市干嘛? 没听说她们班有外省转来的同学啊?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男人忙前忙后,先是把她的东西都安置好,随后主动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司音犹豫了。 副驾驶? “怎么了?” 看出林司音的为难,男人开口问。 “我坐副驾驶?不好吧?” 林司音忸怩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伴侣或是女朋友才能坐副驾驶,她们不过刚认识,坐副驾有些过于亲密了。 男人抿唇,眸底闪过不悦。 “林老师,你坐后面,是要把我当司机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林司音急忙摆摆手坚决否认。 “上车吧,辛苦你了。” 她怕对方真的生气,急忙钻进车厢。 男人这才收起伞,压不住嘴角,一路小跑着坐回主驾。 林司音拿下头上的帽子叠好。 她这才发现这东西是新买的,价签还在上面,不过此时已经沾满雨水。 她更加过意不去。 等男人上车主动提出原价赔偿。 男人漆黑的眼眸瞥了她一眼,给自己拉上安全带。 “不用,你洗干净还我就行。我不大会打理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林司音不放弃,拿出手机。 “我扫你吧,一码归一码。” “也行。” 男人修长的手指点开自己的微信界面,显得兴高采烈。 亮给林司音时,是加好友的界面。 “不用,你把收款码打开就行。” 林司音提议。 “那算了。我不要了。” 男人的语气骤然冷下来。 林司音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说话做事更加小心。 “擦擦吧。” 两个人挨得很近。 林司音稍稍侧目就能看到对方湿漉漉的发丝上沾染的雨水,顺着修理干净的鬓角滑落过利落的下颌线,又流到滚动的喉结。 她意识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急忙低下头克制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对方。 车厢里很安静,隔绝了车外的喧嚣。 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林司音伸出的手悬在男人面前没有得到立刻的回应。 她又开始自我尴尬起来。 怎么办? 是不是自己太冒失了? “谢谢。” 正要抽回手时,她带着善意的纸巾被拿走了。 林司音这才暗自长舒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接纸巾包时,发现对方毫不客气,把她唯一的一包纸巾,全部揣进兜里,根本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那个,其实我~” 其实我只是想给你一张啊! 林司音在心里抓狂。 可在后视镜里对上对方的如画眉眼,林司音彻底没了脾气。 原来于晓说的,帅哥的脸是最好的良药,这句话的确是世间真理。 林司音垂下手放松了些,享受车内的暖气。 “去哪儿?” 对方温和地问。 林司音想了想。 娘家回不去,于晓不在家,她就只好暂住酒店了。 她掏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翻找一圈之后,选定目的地,指给男人看。 “就这里吧。” “酒店?” 男人的声音很诧异。 “你没有地方住吗?为什么住酒店?” 男人的语气在林司音听来有些越界,她抵触的情绪微微露在脸上。 “谁规定不能住酒店了?” 男人的眉头在看到林司音做这个决定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这种快捷酒店不安全,你非要住酒店的话,我给你订!” 他侧过身子,大面积侵犯了林司音的空间,林司音抱着手机全身抗拒,整个身子都紧贴在了车窗玻璃上。 男人察觉得到林司音眼中的防备,急忙退回,坐回自己的驾驶位,整理了一下淋湿的头发。 “那也行,咱们加个微信,你把定位发给我。” 他再次借机提出诉求。 见他不再越界,林司音这才警惕起身,一双杏仁眼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你用我的手机导航吧,二十分钟。” 听到林司音断然拒绝,分明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男人的眼底又流露出深深落寞,车内的气压明显降下来,两个人之间,刚刚稍稍热络起来的温暖氛围,又回归客气疏离。 车子发动起来,穿梭在雨幕里。 不知不觉来到下午四点半的晚高峰,这辆京A牌照的大G很是惹眼,不少路人频频侧目,试图看清开这车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有车内坐副驾驶的林司音浑身难受。 自从她态度强硬拒绝加微信之后,主驾驶这位弟弟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紧握着手指,心里自责。 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伤人了? 第一卷 第4章 00后的弟弟居然喜欢《感恩的心》??? 车厢里只剩导航机械的语音提醒。 林司音只希望这漫长的二十分钟早些过去,她跟这个阴晴不定,自己完全猜不透的弟弟呆在一起有些煎熬。 她开始绞尽脑汁找话题,至少比就这样并排坐着强。 她始终觉得身边坐着一团火,无时无刻在灼烧,偶尔向她投来的一瞥都炙热。 像什么呢? 对,像被阳光胀满的向日葵。 林司音的人生里没有吸收过这么多的阳光。 哪怕是父母给她的爱,也是江南冬日里一床阴湿的棉被盖在身。 有爱但不多。 这样什么都轻易得到的人,在她身边,显得她更凄惨。 她明明心里难受,还是习惯于主动充当调节气氛的润滑剂。 “你还没结婚吧。” 林司音开口就懊悔,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现在年轻人最讨厌这样八卦人家隐私的,她也反感,结果轮到自己开口,也是一脚精准踩中对方雷点。 果然人活着活着,就要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偷眼看了对方认真开车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把头埋得更低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会说话,还不如不说呢~ “那个,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 “我刚回国不久,怎么结婚?” 没想到对方看着不好相处的高冷,也愿意回答林司音这样没有边界感的提问。 车子刚好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干脆转过身,微微倾向林司音,一挑剑眉。 “再说了,我跟谁结?” 他霍地凑近,不给林司音任何反应的时间。 那张立体润泽的脸几乎贴在林司音不足两公分处,吓得林司音连连后缩。 “东西掉了。” 他弯下腰把林司音脚下那个不知何时滑落的小熊帽子捡起来递过去。 林司音惊魂未定接过,指指前方变灯,提醒对方专心致志开车。 他这才带着些意犹未尽转过身,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轻轻敲击起来,很是雀跃,也终于有心思点开车载音乐。 看他的心思不聚集在自己身上,林司音暗自舒口气。 她也很好奇这位帅气弟弟的音乐品味,都说音乐口味代表一个人的内在灵魂。 音乐的清泉缓缓流淌在二人之间,听这风格像首老歌,十多秒进入歌词部分: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秒呼唤我......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诶? 听到高潮部分,林司音回过味儿来。 这不是那首著名的《感恩的心》吗? 捐款献爱心感谢神曲。 她在景陵特殊学校的时候,还带着小胖子谢知遥一起表演过手语,曲目就是这首歌。 那小子表演的时候脸又黑又臭,每次私下排练也多次表达觉得难听。 没想到这歌能有年轻男孩喜欢? 口味,着实独特....... 她不理解,但一百二十个尊重。 “怎么了?” 看她一脸绷不住的表情,对方关切询问。 “你,喜欢这样的曲风?” 林司音斟酌着开口。 在他面前已经好几次说错话了,以后每次开口她都要更加小心。 “不好听吗?” 他语气清淡反问。 显然他很满意自己的品味。 “不是不好听,就是,有点老。” 自己比他大很多,歌单上都没有这样的歌。 90后的林司音更偏爱孙燕姿这样的冷门歌手。 “你是00后吧?00后不应该是听二次元或者说唱之类的,你这个气质也得是听钢琴曲吧?” “我恋旧。” 男人目不斜视摸着方向盘,实则余光都在林司音身上。 但可惜,意有所指的话,林司音并没有听出别的意味来,倒是把目光焦点投在他的车载挂链上。 “你也喜欢这个?” 林司音注意到对方的车载挂链是一个陶土的史努比,一看就是手工艺品,做得挺用心。 她的语调上扬,是遇到同好的兴奋。 史努比是她最爱的卡通形象,它会沮丧傲娇,更会默默陪在主人身边,看着它,林司音就能永远保持对世界的美好想象。 “嗯,我喜欢的人喜欢。” “哦~” 林司音拉长声调,心中了然。 “那她品味很不错啊,一定是个善良美好,对世界温柔以待的人。” 夸赞别人,林司音向来不吝啬溢美之词。 “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谈及这个他喜欢的人,林司音能听出他言语中的细腻温柔。 真好啊,少年心事的纯贞。 可惜她早就过了这样的年纪,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这样青春朦胧的情愫。 她的青春里,只有按部就班地学习,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她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把三十多年的人生过成这样一潭死水的。 是因为乖巧听话吗? 丁零零~ 刺耳的电话铃声搅乱车厢里流淌的几分缱绻。 陈默的名字跳动在林司音的手机上。 她的心一沉下去。 把她拉回残酷无尽的现实。 男人看着这个名字蹙着眉。 林司音像害怕被人抓住把柄,几乎是一把抢过男人面前架着的自己的手机。 她靠在车窗上,侧过身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下半张脸,尽量不让驾驶位置的男人听见。 男人把车子缓缓停到路边打起双闪。 他犀利的眼睛,带着探究和严肃。 并没有盯着林司音,他在努力克制。 但习惯性敲击方向盘的指尖越来越快,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 “林司音,我听说你出院了?” “我们都要离婚了,这跟你没关系。” 提到离婚时,林司音的嗓音再刻意压低了一个度。 车载音乐戛然而止,车厢内更加寂静。 有些秘密,根本隐藏不住。 “你别闹了,那天我妈说的都是气话,赶紧回来。” 陈默的语气还是颐指气使,根本没有半点尊重。 林司音的怒气也上来。 “什么叫气话,我看分明就是实话。她早就盼着我这个霸占她儿子的恶人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这婚我一定要离。” 再次听到林司音这么说话,陈默扶额,一再暴走。 “好啊,你想离婚就拿钱来,十八万八一分不能少!” 面对林司音的决绝,他无能狂怒,反反复复只会提钱。 他认为林司音为了钱,不可能离开他。 “好,你等着,钱我尽快凑给你,但是我要最快时间拿到离婚证。” “好,我等着。” 陈默梗着脖子,啪一声狠狠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周围加班的同事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远远站着,朝着陈默独立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张望。 大忙人陈总外出整整一天,刚刚赶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真是活久见。 他一向爱岗敬业,从不请假,过年过节都来加班。 今天却反常,因为私事白天直接旷工,出去一整天。 临近下班才回来处理工作事宜。 他明明脾气超好,连跟人红过脸的情况都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一卷 第5章 “我的身份证,在你兜里。” 挂断电话,林司音的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你,真的没事吗?” 男人的声音很克制。 他这辈子跟任何人说话,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思虑过度过,哪怕是他那个不苟言笑身在高位的爷爷。 “没事,谢谢关心。” 林司音再次扬起强装的笑脸客套。 一句话让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暗自握紧。 她非要这样独自逞强吗? 林司音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压在持续降低。 她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给对方带来困扰。 “那个,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去的,反正这个路口也能打到车。” 林司音忙不迭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逃离,准备开门下车。 这一举动再次刺痛男人濒临崩断的神经。 他再也按捺不住,粗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大半身子越过中控扶手探过来,手掌牢牢抵在车门内侧。 他身上的雪松味混杂着雨水更浓烈漫过来,粗重的呼吸带着清新柠檬叶的香气。 一呼一吸,悉数喷散在林司音脸上。 林司音的脸立刻烧起来。 滴答。 他鬓角还有未干的水珠,滴落到林司音的脸颊上。 林司音大脑一片空白,狭小的空间里,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也不知到底是谁的。 他的目光带着迫切。 迫切进入林司音的私人领地。 林司音根本不敢看他一眼。 “马路危险,还是我送你。” 等他慢慢吐出这几个字,林司音的头点得像拨浪鼓。 “好。” 林司音的一个字就能把男人哄好,他在林司音地震的瞳孔里慢慢退回,回到自己的驾驶位后,慢条斯理系好安全带。 “我们还是加个联系方式吧,把地址发给我,也省得我开车分心。” 他别有用心。 纠结的林司音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有些不情愿掏出手机,打开好友申请界面。 没过一会,对方的验证消息发过来。 林司音点开查看,头像竟然是可可爱爱的史努比,跟男人温润君子的外表完全不搭。 就这么喜欢史努比吗? 在林司音看来未必。 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眼前这个男人着迷至此? “怎么了?”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林司音出神的面容上。 “没什么,我发给你了。谢谢。” 男人降下嘴角苦笑。 “不必事事都说谢谢。” “哦,哦,那好。” 林司音在心里嘀咕。 还有人不喜欢别人道谢的? 这不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吗? 何况,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车子磨磨蹭蹭,过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好在雨停了。 林司音要壮士断腕般离婚,需要很多钱。 她只能早做打算,订的也是最便宜的快捷酒店,环境可想而知。 到地方之后,男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反而自然而然跟着林司音一块,熄火下车。 林司音懵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时,又顺手把那毛茸茸的小熊帽子扣在她脑袋上。 利落打开后备箱,开始一件件把林司音的东西都提在自己手里。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看林司音傻站着,男人停下脚步,招呼她一起进去。 林司音踌躇在原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进去。” 她又开始退缩,男人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他仰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能怎么办呢? 像林司音这样细腻敏感的人,随时随地都会转身后撤离开的,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慢慢来。 “我也在这里订了房间,你想多了。” “啊?” 听到对方的回答,林司音又震惊一次。 “你,你住这里?你确定?” 她的声音扬起八度,引起路人的注意之后,默默缩缩脖子,拉着男人的胳膊,退到酒店一侧。 男人的目光落在林司音主动拉自己胳膊的手上。 有些情难自禁的火热。 林司音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以为对方反感,惊弓之鸟一般松开手。 “你也看到了,这里那么小,还开在马路边,条件很差的,你要不,换一家住吧。” 林司音倒也不是觉得跟这个男人住一家酒店尴尬,是真的觉得,以这个男人的气质,住在这里实在太委屈他了。 “你能住,我就住不得?” 男人好笑反问道。 “林老师,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些?” 男人怼她的理由很正当。 林司音没了脾气。 是啊,住在什么地方,是人家的自由,她管不着,也不应该管。 她如今自身难保,十八万八还浮在天上。 拿不出来,她的婚姻拉锯战就至少要两三年。 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应付,她只想快速脱身而去。 翻开人生新的篇章。 “你说得对,是我多管闲事。” 林司音的音调降下来。 语气冷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察觉到林司音的失落冷淡,急切起来。 林司音抢过自己的东西,快步走进酒店一楼前台登记入住。 男人快步追上,推门而入,目光锁定住目标,才顿步冷静下来,气定神闲双手插兜,跟上那个卡其色风衣,毛茸茸熊耳朵的背影。 他不经意在林司音身旁不远处停下,目光灼灼看着林司音。 恨不得把林司音看穿。 林司音偏头默默与男人拉开距离,假装不认识,强装镇定拿出身份证登记。 “先生,这边办理。” 前台小姑娘热情看向男人,主动提出帮他办理业务。 男人的眉眼太好看,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她们这样的小酒店,还没来过这样的极品帅哥。 能接待一次,实在是荣幸又幸福的冒泡。 男人这才转向这个给自己办理入住的姑娘。 “先生,身份证。” “嗯。” 男人的目光又牢牢锁定在林司音身上。 林司音要尴尬疯了。 人家问他要身份证,他一个劲看自己是几个意思? 林司音紧抿嘴唇,看着面前正在给自己操作系统的工作人员,心里暗暗祈求。 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司音这边还没办理好入住手续,男人就倏然靠近,手肘随意搭在前台大理石台面,小臂的线条顺着动作崩出流畅肌肉弧度,冷白的皮肤漾着清隽。 随意的举手投足,就成为整个大堂的目光焦点。 好奇,惊艳,还有偷偷拿手机拍他侧颜的,他习惯了,浑然不觉。 视线生根,缠绕在林司音身上。 从她促狭的眉间到攥紧的手指。 林司音的血液凝固了。 男人目光太烫,裹挟周围人透过男人,追随而来的打量视线。 林司音只觉头皮发麻,心肝都在颤。 她很难适应这样,间接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她假装无事发生,眼神四处游弋,绝对不朝左边看去。 实际上,眼角余光还是能瞥见他的身影。 “我的身份证。” “啊?” 林司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男人偏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话。 他又往前凑凑,搭在前台的胳膊顺势挡在她身前,替她隔开不少打量的视线。 指尖擦过她泛红窘迫的脸颊,等她一颗心完全被这只瓷白的手提起,才把手安放在她头上的这个小熊头套上,替她好好整理。 原来是她戴歪了。 男人低头看着这么容易就脸红发烫的林司音,抿抿嘴,克制要扬起的嘴角。 清了一下嗓子,嗓音低沉。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我的身份证,在你兜里。” “啊?” 林司音还是懵的。 他的身份证怎么会在自己这里? 第一卷 第6章 他也姓谢? 她傻傻看着男人,愣在原地。 男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干脆向她跨一步而来,两个人又近得超出正常社交距离。 林司音这次没退后。 是因为忘记退后。 这个男人总有各种办法,硬控住林司音。 他俯下身,更加靠近矮自己很多的林司音,那只有力的臂膀伸到林司音眼前,划过她的惊涛骇浪的眸底,伴着林司音咚咚心跳声。 林司音闭上眼,皱巴巴着的小脸。 眼皮合上的瞬间,其余感官无限放大。 幸好有这个小熊头套围住遮挡,要不然她真的要当场社死。 她不敢看一点。 雪松香成了温柔密织的网将林司音整个罩住。 他炙热的手掌顺着林司音的小臂滑下,指腹的薄茧若有似无擦过林司音垂下的手背,带起一阵战栗。 林司音的呼吸乱了。 男人俯身,额头几乎贴着她额角。 呼吸微微一滞。 她身上也有男人贪恋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是一种让他无比安心的味道。 像初夏的风拂过橘子林。 他滚动喉结,大手轻轻覆上林司音的腰侧。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面料传过来,让林司音瞬间绷直身子,烫得她完全僵住。 林司音死死闭着眼。 脑海里全是他专注的眼神。 她不敢面对,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的手在擦过林司音身侧的衣服口袋,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黑眸里的情愫翻涌更烈。 他想要的是可以这样近距离触碰她,是被允许纳入她领地的机会。 然而,林司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高墙。 是林司音亲手建起的堡垒。 那始终闭着的眼皮,一丝缝隙都不愿为他打开。 失落悄无声息蔓延。 林司音再偷偷睁开眼,男人的味道已经远离,他又若无其事,跟林司音同样开始办理入住手续。 林司音暗暗松口气。 “小姐,你可以上去了。” 缴纳了一百元押金后,林司音拿着东西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她坐上电梯,还能看到男人穿着白衬衫的挺拔身姿,模特摆造型一般站立在前台继续安静等待办理入住,偶尔向林司音投过来的一瞥,都让林司音心惊肉跳。 她不想与之对视,紧急低下头,快速按着电梯开关。 死手快按啊,她不想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与之再碰上。 好在电梯门在林司音一通拼手速的操作下,慢悠悠合上了。 彻底关上的一霎,林司音无力靠在电梯壁上,仰头喘着粗气。 妈呀,自己都三十二岁了。 即将离婚的大龄妇女,居然让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弄得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林司音在心里鄙视自己的丢人。 可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这短短两个小时,二人之间的种种相处。 医院门口,车厢里,还有刚刚的办理大厅。 办理大厅?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套着的卡其风衣,一下回过味儿来。 这是人家的衣服啊!! 她可真是糊涂啊。 怪不得刚刚那么幽怨盯着自己看。 体面人不好意思点破罢了。 “林司音你在遐想什么啊,人家只是看你可怜在帮你!!!” 她一敲脑袋,心里更过意不去。 还没问他住哪儿,这些东西要怎么还给他呢? 要不然明天一早送到前台? 可是自己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了,他们加了微信。 林司音急忙翻出手机,点开那个可可爱爱的史努比头像。 谢? 她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微信名只是一个姓氏加句号。 这么巧? 他也姓谢? 林司音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出那个胖乎乎的小脸。 只有见到她的时候,这张冷漠的脸上才会染上一点笑意。 也只有他,第一个察觉出自己内心的失落沮丧,默默陪伴着自己,用自己偷偷攒下的所有零花钱,给她这个大姐姐买昂贵的八音盒作生日礼物。 是林司音一直珍藏的礼物。 这里面,有一个小小少年真诚的心。 他过得很好吧。 也是,他应该早日走出过去的阴霾,忘记自己,也大步往前,没什么不好。 自己没必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不断提醒谢知遥那段最黑暗最痛苦的往事。 酒店一楼大厅,这个惹眼的男人,心不在焉,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催促,目光始终望向林司音消失的地方。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了新的想法。 他探身,敲敲桌子,提醒对方注意他的言语。 “我要换个房间。” “哦,可以的先生。” 对于百年难遇的大帅哥请求,这小姑娘眼角弯弯,脸蛋快笑裂开了。 “就刚才那位林小姐隔壁。” 小姑娘的笑容敛去些,抬头有些疑惑望着他。 “哦,” 男人解释得非常自然,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各种版本语气。 “我爱人,闹别扭,我怕她一个人住不安全。” “哦~怪不得了。” 所有人都一副磕糖磕到的了然,目送男人踏上电梯追妻。 进了房间的林司音,打开空调暖气,一头扎进酒店的大床。 今天一天,她心力交瘁。 本想拿起手机跟好闺蜜于晓聊聊,发现于晓又给她发过很多消息。 她每一条都仔细地阅读,想着怎么回复,结果大部分都是关于谢知遥的。 谢知遥从m国学成归来,不愿意接受安排留在清北执教,执意要来景陵,一回来就辗转加到于晓的联系方式。 音音,你知道吗? 谢知遥可关心你了,一直在询问你的近况。 你告诉他了? 这条消息印入眼帘,林司音紧张起来。 她急急忙忙,第一次没有询问对方是否方便,很没分寸给于晓弹去语音电话。 于晓秒接。 “音音啊,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林司音不管自己,着急进入正题。 “你跟谢知遥说什么了?” 于晓大大咧咧,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很显然还在回来的路上。 “没说什么啊,就是把你最近的遭遇说了一下,我觉得没什么吧。” 林司音沉默。 她感到有些冒犯。 这些都是她很私人的事情。 于晓这个大喇叭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她很信任于晓,也知道于晓没有坏心思。 可于晓上来就把最好朋友的私秘事,告诉一个多年未联系的,等同于陌生的人,林司音心中有些不快的想法。 但她平常都不会表达。 她不想影响跟于晓的闺蜜情。 她跟于晓不同。 于晓没有心眼,敢作敢当,因为有家庭无条件的支持偏爱,她不是。 她的原生家庭让她做什么都瞻前顾后,事事以别人的感受优先。 仿佛她的任何一丁点优待,都必需建立在自我感受的牺牲上。 桌上有块肉,她再馋再饿,也决不会动筷子。 要留给父母,要留给弟弟。 这才是她这个长女,姐姐该做的。 “那他怎么说?” 林司音捏着手机,紧张得手心冒汗。 “没说什么啊,估计在忙吧。他刚到景陵,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 林司音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来。 “晓晓,我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 林司音是个特别随和好相处的人,问她的喜好,从来都是“随便。都行。” 认识这么长时间,于晓还是第一次听她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倾听。 “以后,” 林司音捏捏发酸的鼻梁,斟酌着词句。 “能不能,不要把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谢知遥。” 她说得很艰难,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于晓表达自己的确切诉求。 第一卷 第7章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音音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于晓在那边马上回过味来,光速道歉。 “我这就跟谢知遥说清楚,让他别到处乱说你的事。” 于晓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不用!” 林司音急急阻止。 她不想自己的事再去谢知遥面前丢人现眼,更不想如今落魄的自己再去打扰到他的生活。 就让彼此的印象,都留在那最纯真的四年。 “我的意思是,谢知遥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林司音语气缓和些。 “我只是不想去打扰他。” “你在特殊学校帮过他,他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于晓不满叫嚷起来。 “他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司音扶额,觉得于晓天真。 当年的她也同样天真。 她一直天真地以为,谢知遥只是个被人抛弃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 等她用自己的一腔热情慢慢将这块璞玉上的灰尘冲刷干净,露出里头耀眼的光华时,她才知道谢知遥显赫的家世。 原来丑小鸭本来就是白天鹅。 只是一时落魄。 永远也不可能跟家鸭为伍。 他注定属于广阔的蓝天。 景陵这样的小地方,只是他偶尔歇歇脚的草甸。 没准哪一天,他就飞走了。 飞回属于他的天地。 林司音只能抬头仰望,抓不住他身上的一丝半缕。 还不如送他飞上属于他的青云。 “总之,以后别再给他随便发消息了。” 这也是当年,谢家给她的警告。 谢知遥不需要她的关心。 谢家用钱收买她四年的真心付出。 林司音没有收。 她有自知之明。 不需要谢家用钱来划清界限。 她可以做到。 她对谢知遥本就不求回报。 “为什么,他也算咱们的人脉嘛,多个朋友多条路。” 于晓不明白。 “他的性格,最讨厌这些没用的人际交往。” “你还挺了解他。” 于晓打趣。 “不是了解,人的本性是不会改的。” 同样的,阶级也是很难跨越的。 “好吧好吧,我自己有分寸。不聊了音音,我要登机了,你在景陵等着我!” 挂断电话,林司音把自己整个人埋在白花花的被子里。 她的胃又开始跟她对抗起来,隐隐作痛。 她这才记起自己忙碌一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刚刚小产,这次的胃痛来得比平常更加凶猛,山呼海啸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她脸上的汗珠多起来,濡湿了凌乱的发丝,难受粘稠贴在颈侧,唇色彻底褪去血色。 “您好,您的外卖。” 门外礼貌规整的敲门声响起。 “您好?您好?” 林司音本不想理,可门外的敲门声锲而不舍。 她明明没点过东西。 她艰难下床,脚步虚浮,扶着墙壁,好不容易挪动到门边,打开房门。 印入视线的是一大包东西。 “我,我没点过。” 林司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您没事吧,用不用打120?” 外卖小哥看到林司音这个样子,着实也吓一跳。 林司音弯着腰,虚弱摆摆手。 “不用,老毛病了,谢谢你。” 实际上林司音正忍受新一波疼痛的侵扰,她几乎已经视线模糊,站不稳脚。 直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温柔又霸道将她打横抱起。 “你,你,你放我下来。” 林司音嘟囔着,拳头打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软弱无力如一团棉花。 “别动,相信我。”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环绕在她耳边,有魔力一般让她心安,她竟愿意暂时放下一切防备,稳稳靠在对方身上。 “东西给我吧。” 男人皱眉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林司音,心疼都写在脸上。 他接过外卖小哥手上巨大的塑料袋,又把林司音护在怀里,一个转身撞开林司音的房间门,先将林司音轻柔安置在床上,为她悉心掖好被子。 他在灯下仔细查看林司音的状况,很快利落收拾起东西,并把自己刚刚购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等林司音被雪松香再次叫醒时,她疲惫睁眼,看见那个她之前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就坐在她的床头,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先吃点吧,不能一直睡着。” “你怎么在我房间的?” 林司音坐直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被子,满眼防备。 男人放下手里的粥,不悦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又塞回被窝里,顺便把她的枕头垫高些。 “我刚找了个认识的医生朋友远程给你看了一下,你是长时间未进食引发的胃痉挛,伴随轻微低血糖症状。” 他絮絮叨叨,又把各种注意事项和休养要求说得事无巨细。 的确远程,这位朋友在m国是妇科领域的大拿,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开研讨会期间为远在中国的小友女朋友看病。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简单的病症了。 “林司音,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一身的病,这么会照顾别人,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觉得我很廉价是吧?” 林司音低下头,情绪很差。 抬起眼时,已经慢慢红了眼眶。 “对啊,从小到大,我只学会怎么照顾别人的感受。” 把自己的感受和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看不得林司音独自垂泪,尤其还是自己惹哭的,满眼的悔恨手足无措。 他伸手尝试擦去林司音眼中的热泪,但又怕此时极度脆弱的林司音反感,那只微微颤动的手伸到林司音眼前,克制又克制,终究握成拳,缓缓放下。 “吃点东西吧。” 他不放心的眉头继续拧在一起,捧起粥,舀上一口,仔细吹过才递到林司音嘴边。 林司音不张嘴,向后缩了缩。 这带着对方唇边气味的一口粥,林司音觉得不合适,太暧昧。 他们还没到那么熟的关系,又是男性。 她内心划分的边界感一直是很强的。 可这在对方眼里,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层意思。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男人彻底急了,声音不自觉提高。 不就离个婚吗? 这样不珍惜她的男人,还值得黯然神伤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不爱惜自己。” “这位先生,我十分感谢你今天一天的全力帮助,但是现在,我要休息。” 林司音顺势滑进自己的被窝,白色的被子完全盖住自己的脸。 这是她另类的下达逐客令方式。 当鹌鹑躲起来。 林司音把耳朵高高竖起,听男人的脚步声。 男人在林司音的床边站了一会。 “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闷的。 林司音能想象那双湖水一样的眸子此时该有多么失落。 她咬住下唇,听着男人最后留下的关心。 “你的胃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胃药,就在床头柜,一定记得吃。” “别用自己的身体置气。” 他步伐沉重,显然是不愿离开。 但见林司音坚决蒙在被子里,他握着门板的手只好放下。 “我走了,你别躲了。” 他轻轻带上门,“卡达”一声落锁。 林司音才掀开被子,从气闷的被子里出来喘口气。 看着桌上还在袅袅升腾热气的粥,她的胡思乱想抵不过身体的本能。 还是小心翼翼捧起,大口吃起来。 是她喜欢的海鸭蛋牛肉粥。 她看了还没摘的外卖袋上的备注。 不要葱姜蒜。 诶?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吃葱姜蒜的? 这点个人喜好的小细节,别说陈默了,就连她的父母都从来没有在意过。 为什么这么巧? 也许是他自己也不吃这些,下单时没有改备注。 林司音在心里暗暗想着,不知不觉一大碗粥全部下肚。 再看桌上整整齐齐码放的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暖宫贴暖宝宝,各色十几种,林司音彻底惊呆了。 这个男人,是做市场调研的吗? 第一卷 第8章 “林司音,我回来了。” 做了一夜梦的林司音,一大早就被门外轰隆隆的吸尘器声吵醒。 小酒店就是这样,隔音效果极差。 林司音经过一夜休整,精神确实好了很多。 洗漱完毕之后,她把昨天男人借给自己的卡其色风衣连同那个小熊头套一起仔细叠好,装进一个袋子里。 她看了眼,整整收拾了一大包。 她的小个子拎起来都费劲。 男人给她留的东西还挺多。 护理垫,各种卫生用品,水杯,甚至有枸杞红枣,丑丑的护膝护腰还有手套,保暖的棉拖鞋。 林司音有点头疼。 真是没少买啊。 要把这附近的小超市给搬空吗? 她看了眼桌上那瓶快要被遗忘的胃药。 回想起男人昨晚临走时给她的忠告。 对啊,她还要靠这身子战斗呢。 不能现在就垮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她拿起桌上的胃药按照男人的嘱咐,吞下两片,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不对。 这不是酒店的。 她扫视一眼,果然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黑银色,又旧又脏的那只。 他买了全新的? 还是一直保温的养生壶? 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林司音想了想,决定先把这水壶也收起来。 装在袋子里。 那药干脆干咽下去。 苦涩入喉,远没有她心中的苦多。 这些东西她都要一并还给人家的,她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债。 人情债,才是永远都还不完的。 她宁愿算得清清楚楚。 好在今天她就可以不用住酒店,未来一段时间暂住闺蜜于晓家。 刚打开门,打扫阿姨轰鸣的吸尘器就到了她的门口。 她也没在意,拿着自己的所有东西准备下楼,没想到这阿姨急急忙忙,也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眉飞色舞拦住林司音去路。 “诶,小姑娘,你老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老,公?” 林司音还以为陈默神通广大追到这儿来,心绪不宁开始四下里不住张望寻找。 “对啊,就是昨晚一直睡在你房间门口的,一个很高身材很好的小帅哥诶。” 这保洁阿姨一提起来就眉毛眼睛一道跳舞,满眼都是对林司音的艳羡。 “哎呦,他对你可是真好,怕你出意外在你门前守了整整一晚上呢,我昨晚上出来洗衣服,看到他这么大的个子,小心翼翼蜷缩在你门前,一点怨言都没有诶。” 阿姨说起来就满眼的心疼。 旋即,话题一转,开始数落起林司音的不知好歹。 “哎呦,你说你有个这么爱你的老公,还长得这么帅,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要是你啊,看着他那张年轻帅气的脸,气马上就全消咧。” 林司音被这样调侃,脸又烧红起来。 她终于听明白,阿姨指的“她老公”,究竟是哪一位了。 真是乱点鸳鸯谱。 “阿姨,你搞错了,他不是我老公。” 林司音慌忙澄清,脱口而出。 “我们,不认识。” 她不想被人误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她跟这个年轻男人,只是萍水相逢。 现在,她就是要去彻底整理掉这段关系。 “林老师,原来你这么无情呢。” 她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决绝的话,就被当事人逮个正着。 拎着大包小包吃食,出现在这短短走廊尽头的男人,身上还是那件昨天穿的白色衬衫,脸上仅仅带着几分疲倦,稍显蓬乱的头发不显邋遢,反倒增添几分野性不羁的飘逸感。 还是年轻好啊。 林司音在心里感慨。 满脸的胶原蛋白,熬一晚上照样光彩夺目。 反观她,每天早八上班就吸干了她所有身上的阳气。 他带着几分怒气,来到林司音身边。 “你要退房?” 看着林司音手里大包小包,男人一扬眉。 他生气林司音的不告而别。 林司音转身,把自己整理好的所有属于对方的东西交过去。 “正好,你的东西。” 男人看着林司音还是那么执意要跟自己划清界线,眼底翻涌出怒意,可也无奈转瞬即逝。 她总有能耐,让自己拿她没办法。 他学会了装傻。 “先把早餐吃了吧,你的胃,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刷开自己的房门,站在门口,填满渴望的眸子还像在医院门前一样,直勾勾盯着林司音。 期盼林司音再一次心软。 “哎呦,小夫妻俩,床头吵完床尾合,小姑娘,你看看你老公多体贴。” 保洁阿姨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把还在僵持的林司音推进男人的房间里。 林司音努力退出来争辩。 “阿姨,他真的不是我老公,你弄错了,我们真的是陌生人。” 林司音虽说看着脾气好,但骨子里很倔。 可她一再强调自己跟对方是陌生人关系时,同样会让男人暴走。 男人第一次强硬握住林司音的手腕,眼眶微微泛红。 “林司音,你非要这样狠心吗?” 林司音读不懂男人眼中的执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陌生人”,为什么对方反应会这么大? “音音!” 拉扯之间,于晓的大嗓门惊雷一般出现。 林司音转身确认时,于晓已经像一道利箭射进林司音的怀抱里。 “音音啊,想我了没?” 于晓当即就给林司音一个大大的熊抱,顺便无比轻巧地把林司音抱起双脚离地,华丽转上一圈才肯放下。 “音音,你好轻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胖的时候你也这么说,晓晓你别太爱了。” “嘿嘿,我不爱我家音音,还有谁爱。” 两人寒暄时候,是不会把身边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男人就原地电线杆一般杵着,不挪动半步,更坚决不走,好像在怕林司音像自己梦中的蝴蝶一样飞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这位是?” 于晓其实早在出电梯时,就注意到这位跟林司音拉拉扯扯的大帅哥。 这大长腿,这深邃立体的五官,这世家公子的气质,看着音音的眼神,绝对是有故事啊。 也只有她家傻傻又自卑坚韧的音音还看不出罢了。 当局者迷。 “哦,他是.......” 林司音正要开口介绍,发现自己对对方的信息知之甚少。 介绍的话也噎在嘴边。 他叫什么来着? “我是谢知遥。” 谢知遥走过来,很有礼貌伸出手,露出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他猜出这就是他回景陵辗转率先加到联系方式的于晓。 也是林司音最要好的朋友。 初次见面一定留个好印象。 以后,他跟林司音的事,一定会有不少需要麻烦到她。 于晓盯着这是白皙华贵的手,迟迟不敢握上去。 时间真是魔法师啊。 几年不见,昔日的小胖子真的成了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了,帅的于晓迟迟不敢认。 去特殊学校做义工时,于晓也跟着林司音去过几次,只是来见见世面,绝对没有林司音花的时间和心思多。 每次去,都会见到林司音陪着这个脸最臭的小胖子一起做手工读故事,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当时很不能理解。 现在看来,这小子是报恩来了? “你,你真是谢知遥?” 于晓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接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巴,以防自己猴子似的乱叫有损形象给音音丢脸。 谢知遥点点头。 “哇,林司音你中彩票了,有个这么帅的弟弟!哇哈哈哈.......” 于晓朝着一旁早就石化了的林司音,用力拍了又拍她的胳膊。 怪不得。 怪不得这么熟悉。 怪不得他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关心她的事。 原来,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原本不想扯上关系的弟弟,谢,知,遥......... “林司音,我回来了。” 谢知遥不再理会神经质的于晓,面对林司音,眼眸深情款款。 第一卷 第9章 有个自称是国安工作人员的,正在妨碍我工作 周一下午,景陵大学的林荫小道上,挤满刚刚被下课铃释放的大学生。 金色的法国梧桐被秋风吹动直簌簌响。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人流,时不时轻巧跳跃几步走来。 男人身着剪裁利落的飞行夹克,牛仔裤包裹修长的双腿,站立行走之间自带军人的干脆利落劲儿。 小麦色皮肤张扬的笑脸,路过频频回头的女生时他浑不在意,径直走到教学楼办公室楼内,抬眼扫了一圈,精准锁定谢知遥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关门。 午后的阳光穿过拉上一半的百叶窗,在实木办公桌投下斑驳,浮光在光柱里静静游动。 谢知遥坐在宽大的皮质椅上,背脊微挺,平日里总是闲不住写满推演公式的手,此刻正捏着一袋小包装的卡通纸巾,出神地望。 这袋纸巾看着很普通。 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上面是一群可爱的卡通小狗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笑。 跟气质清冷的矜贵谢教授实在不搭。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近乎虔诚将这袋纸巾递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轻轻摩挲,几乎一个下午。 好像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 阳光也偏爱他。 调皮爬上他的发梢,黑发丛染上几缕浅色棕,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漫出细碎的光,将他的脸部轮廓对照得更立体,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缓脚步,放低声响,不想打扰这幅上天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老天爷就是不公平。 有些人就是拿树棍子一甩泥桨做的,而谢知遥这样的,是从头骨到血肉,全部精心雕琢过,全方位无死角的俊美。 幸好是在教师办公楼,要是在教学楼,谢知遥认真注视的侧颜又要引起一大群人围观。 谢知遥却从不在意这些。 他好像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无人能进。 只有一个人,有打开他心门的钥匙。 他看的仿佛不是这包纸巾,而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某个他这灰暗人生里唯一带来精神力量的那个人。 还要多久,我才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呢? 一个月? 够不够? 咚咚咚! 刚刚在校园惹眼的男人可不管这些,他屈起手指,轻轻在门板上叩三下,不容拒绝的气场。 谢知遥闻声抬头,波澜不惊。 更没有招待来客的意思。 “谢教授,”陈序勾勾唇角进门,出于职业习惯,进门之后随手锁门,迅速扫了谢知遥的屋内摆设。 书架上是各色数学专著,桌角放着那个丑丑的白色狗玩偶。 好像叫什么,史努比? 陈序第一次见谢知遥时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这个卡通玩偶就很想不通。 一个大男人,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一个小孩玩意儿,是还没断奶吗? “这里不是燕京,不会有人,无聊到监听一个普通的数学教授。” 谢知遥冷冷扫了对方一眼,对对方的到来无感。 陈序背着手,慢悠悠晃到谢知遥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本《密码学原理》,指尖划过烫金的书名。 “国安最想要的核心研究员,沦落到给本科生讲线性代数。谢教授,你可真够屈才的。” 谢知遥微微抬高视线,那眼神好像在质疑陈序能不能看懂手里的专著。 “那你呢?国安特勤队一级警司,从燕京特意飞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这个小教授聊家常的吧?” 谢知遥当然清楚陈序此番追来的目的。 只不过没想到,陈序的动作这样快。 “你可不是什么小教授。 你,是我们国安需要的重点人才,我这次来,是立下军令状的。 一定要把你带回燕京。” 他俯身,手肘撑在谢知遥面前办公桌上,目光灼灼,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谢知遥并不理会。 打陈序进门起,就没正眼瞧过他,更没有丁点儿理会的意思。 这让同样也是天之骄子的陈序,内心多少有些受打击。 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怎么这么狂呢。 而且脾气古怪得很。 想搞定,还没那么容易。 不过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是能引起陈序的兴趣。 军人出身的他最喜欢打硬仗。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去?条件你随便开,只要你愿意继续回去工作。” “我敢保证,不出三年,你对国家的贡献,绝对比你家老爷子要高多了。以后,他都要以你为骄傲!祖谱,你谢知遥,单开一页!” 陈序的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 说到激动处,他手指点地,梗着脖子,慷慨激昂。 这是多少像他这样的燕京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荣光啊。 得到家族最高长辈的认可,成为家族永远的荣耀。 他陈序活到三十郎当岁,十六岁参军入伍,国际大比武赛事金奖拿到手软,多次参加反恐任务出生入死,得到的不过是他家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唧出个”还不错。” 反观谢知遥,他在数学领域,尤其是密码领域的天赋,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用得好就是国家的一口好钢。 谢知遥对陈序慷慨激昂发表的一番演讲,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只觉得聒噪。 他的人生,从来不在谢家人的眼光里。 他压根不在乎世俗的这些荣誉。 他能参加那些国际赛事,只是因为,某个人喜欢。 他喜欢看她在自己拿到奖后,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在m国,他只能用疯狂参加比赛,潜心研究公式,来慰藉自己落寞的心。 “我来景陵,就是准备在这落脚的。燕京,不考虑。” 谢知遥一口拒绝。 他现在有自我立足的能力,就绝对不会再离开。 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不考虑是吧?” 陈序双手反叉腰仰头,郁闷用力摩挲两把自己的寸头。 这小子可真是油盐不进讷。 他工作以来,还没遇上这样难搞的。 他看着谢知遥,还在拿着那破纸巾,若有所思。 根本没把他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心中登时生出怒火。 出手迅速,夺过谢知遥手里的纸巾。 “干什么,你还给我!!” 原本一直表情淡淡的谢知遥怒了。 这简直是在他的雷区蹦迪。 伸手夺回时,这包可怜的纸巾已经被陈序暴力撕扯开外皮,再也装不回去,雪白的纸巾散落一地。 谢知遥的脸彻底黑了。 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将这些纸巾十分爱惜的捡起,连同外面被扯烂的小狗卡通图案包装袋。 仿佛陈序弄坏的不是几块钱一包的纸巾,而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这不就是一包纸巾吗?我给你买一屋子。” 陈序粗糙性子,完全不理解谢知遥的怒火。 “出去。” 谢知遥冰冷吐出两个字,毫不给面子。 “谢教授,回国安的事,咱们有必要再谈一谈。” 陈序死赖着不走。 谢知遥搞不定,他就完蛋了,还不知道自家老爷子的军鞭要怎么招呼他。 谢知遥停下手中动作,阴郁盯着他看,看得陈序浑身发毛。 “陈组长,你这次来是非公开的吗?” 陈序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摸不着头脑,傻傻点头。 “对啊,国安做事哪有大张旗鼓的。” 谢知遥缓缓站直身子,将手里的纸巾一张张掸干净,从自己的书柜里找了个干净的木质盒子,一张张小心放进去,像在摆弄易碎的蝴蝶标本。 陈序在他身后站着,看着他这些难以让常人理解的行为。 都说天才或是科学家都是生活怪人,以前他还不相信。 如今见了谢知遥,他是不得不信了。 哪有拿个木盒子收藏纸巾的? 又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看谢知遥忙完,陈序又上前,不厌其烦劝说。 “谢教授,你再考虑考虑,我们真的是带着最大的诚意,只要你来,条件随便开,我陈序担保......” 陈序话还没说完,谢知遥手上有了新动作。 他缓缓把手伸进自己的卡其色风衣里,掏出手机。 陈序以为他有工作上的事,乖乖闭嘴,等他打完电话。 不能再引起反感。 谢知遥修长的手指拨通按键,不过响了两声,那边就快速接通了。 “您好,报警中心。” “您好,我这里是景陵大学教学楼三楼办公室,有个自称是国安工作人员的,正在妨碍我的正常工作。” 第一卷 第11章 谢知遥的过往 “这是?” 看到这个足够装下一个人出门旅游所有家当的大背包,于晓双眼射出绿光。 好家伙,这里面是什么? 谢知遥是京圈子弟,能够出手的东西,想必不是凡品,这么大?该不是什么古董吧? “这是十八万八,现金。” “十,十八万?” 于晓结巴着,偷感很重四下张望一圈,才敢把头塞进这个黑色背包里。 整整一大袋子的,沉甸甸的。 红彤彤的票子看得她头晕眼花。 她快幸福地晕倒了。 只不过是帮对方找个房子,没想到眼前这位弟弟如此大方,出手就是近二十万。 她这是终于抱上粗大腿了? 于晓感动地痛哭流涕。 “哎呦,弟弟,你可太贴心啦。” 她恨不得当场跪下给谢知遥磕一个。 谁知对方想了想,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拿出个信封。 “哦,还有这个。” “这个是给你的。” 于晓打开信封看了看,差不多有三千。 十八万到三千,她心里的落差有些大。 也是,她在想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于晓受得冲击有些大。 “谢教授,这一袋子,钱,是什么意思?” 她压低声音以防过路人听去。 谁能想到谢知遥会大剌剌直接把整整十八万就这么当街交给她? 太夸张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司音她,要离婚。” 谢知遥斟酌着开口。 提到林司音的事,他总是字字句句要斟酌考量,每一件事情都翻来覆去想,任何时候都一样。 他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否则,他跟林司音之间的那根线,一定会立即被林司音毫不留情斩断。 他承受不住第二个十年。 “对啊,这事还是我告诉你的。” 于晓看得出谢知遥对好闺蜜音音有别的想法。 可是说实话,于晓也很不看好二人之间的关系。 于晓冷静分析过。 他们两人从社会地位到年龄再到家庭背景,实在是相差悬殊。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司音比谢知遥虚张些年纪,但心思十分单纯,而身处燕京的谢家,高门大户,那里头的是是非非估计跟《红楼梦》里的贾府比,不遑多让。 人家门第太高,林司音哪儿那么容易抬脚就进? 她害怕谢知遥对音音只是一时兴起的玩弄。 根本也负不了责任。 遍体鳞伤的音音早就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再也经不起爱情的折腾。 而谢知遥恰恰相反,风华正茂,正值壮年,林司音陪他玩不起。 “她现在需要钱,十八万,有了这笔钱她才能把婚离了。” 谢知遥沉稳开口,嗓音深情磁性,颇是真诚。 “十八万?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于晓一头雾水。 音音的嘴怎么这么严? 她们俩住同一屋檐下已经住下快一周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可以隐瞒得这么好,一字不提? 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 于晓第一反应心中有些生气。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知道,她需要钱才能尽快离婚这件事吧?” 谢知遥试探。 看来林司音不愿麻烦别人的毛病又开始作祟了。 “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音音,会告诉你?” 于晓不服气。 她不相信音音会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十年未见的谢知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渴望用最快的速度摆脱这段婚姻。” 谢知遥正色道。 “我们应该竭尽所能帮她不是吗?” 平常喜欢嘻嘻哈哈的于晓难得认真严肃起来,把手下的钱袋子放下,抱起双臂,从头到脚审视起谢知遥。 “你是什么心思?等音音一脚踹开陈默那个渣男之后再趁虚而入?” 看谢知遥这么积极,又是送吃喝又是送钱的,怎么看都目的不纯。 不像是单纯热心帮忙的。 “你们这样的公子哥我见多了,见一个爱一个,年轻小姑娘玩腻了,连离异的也不放过?还是早点滚回家联姻去吧。” 关乎林司音幸福的事,于晓的嘴一定毒辣。 谢知遥无比认真。 “我是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她婚姻。” “既然没人能给得了她幸福,我就不再逃避退缩。” 谢知遥的这句“我会给她婚姻”,在于晓的耳朵里无异于是核弹爆炸。 她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来。 看谢知遥的神情,又言之凿凿,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可是大学教授啊,不能胡说八道啊。” 于晓满眼都是警告他慎言的恐慌。 “我是真心的。” “原本我只是想静静回到景陵,看到她过得好,就独自在角落默默祝福,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 这个谎话也只有于晓会信了。 “可现在,事实是,她过得很辛苦。” 谢知遥一想到林司音的遭遇,指尖就忍不住颤抖。 她是自己心中最柔软那块净土的月亮,为什么要遭遇这些苦难波折? 这几天,他每每想到这些,就心口忍不住牵扯疼。 他怪自己的幼稚无知。 当初刚到m国,他意识到林司音跟他彻底失去联系,再也不管自己的时候。 他把自己锁起来,整日浑浑噩噩。 他怨恨她为什么要这么抛弃自己? 整整十年,他能够渐渐抚平伤口,鼓起勇气来找她要一个理由时,才发现,她原来过得并不好。 于晓看着他的真心,心头微微松动。 “感情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也得看音音的意思。” 于晓犹疑不决。 “我知道,我会努力,我会等。” “于晓姐,你,可不可以帮我?” 他克制又汹涌的感情冲撞在眼底,眼眶竟有些湿漉漉。 任谁看大帅哥这样真情流露,黯然神伤的眼眸都狠心不下拒绝。 于晓把心一横,抛下杂念。 狠狠点头同意。 姐妹,谈个小奶狗你不亏。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音音啊。” 于晓就这样把这个巨大的黑色背包给拎回家了。 谢知遥当的司机。 林司音听到门口的动静,见到于晓搬回个巨大的神秘黑色袋子,围着十分好奇。 “晓晓,你这哪儿弄的这么个大袋子,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 于晓努努嘴,示意林司音自己动手。 林司音走上前,拉开拉链。 里头的东西晃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震惊抬眼,拽着于晓的胳膊到这黑色袋子跟前。 拿起一沓,大致数了数,又抽出一张放在灯下照了照。 “别看啦,都是连号的,特意去银行取的,要是假的,那银行也该倒闭了。” 于晓不耐烦回应。 “说!” 林司音掰过于晓的肩膀,指着她鼻尖质问。 “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诈骗了?还是抢劫了?” 于晓哭笑不得。 “就不能是我爸妈给的吗?再说了,我又没结婚,这么多年了,有个十多万存款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于晓其实很心虚。 她是个月光族,手里根本存不住钱。 有时候月尾想吃点好的补补,还得找林司音。 “我还不知道你?” 林司音翻个白眼。 “你每个月就这么点工资,下馆子点外卖,看演唱会还有一年至少两趟旅游,剩下的钱都拿去买你偶像的代言产品,一年到头全光,怎么可能存住钱?” 被林司音掀开老底,于晓眼看着就要瞒不住了,急忙岔开话题。 “你还说我?被陈默那个死渣男威胁要退还彩礼,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把我当朋友吗?” 这件事,林司音确实理亏。 当初说好两个人无论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 可她单方面不想于晓卷进来。 “陈默,找到你那儿去了?” 林司音怯怯开口。 怪不得这几天,陈默那边都出奇的安静。 没再给自己打过一通电话,原来是找到于晓这边了。 林司音看向于晓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 自己又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于晓一愣。 既然音音这么认为那正好就坡下驴。 她含糊其辞。 “总之,这笔钱你先拿着用,日后再还给我就行。” 林司音还在顾虑,低下头。 “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哎呀,这个节骨眼上,还分什么你我呀,音音,你可不可以不要瞻前顾后,考虑这么多?” 于晓从沙发上弹起,拉着林司音冰凉的小手。 “再跟我客气,我可就要翻脸了音音。” “钱拿来就是在这种大事上用的。” “好,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晓晓。” 林司音抬眼,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哎呀,别哭了别哭了,你有我在音音。别怕。” 两个人抱在一起,于晓不断安慰。 第一卷 第12章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她婚姻。” 握着这一袋子钱,林司音心里也有了底气。 她当即给陈默打去电话。 “喂?” 陈默的声音带着焦灼的紧绷。 这是林司音跟他两年多相处,唯一一次电话秒接。 “林司音,你闹够没有,我已经给了你三天冷静期......” 林司音心中悲凉。 他居然也能一次性跟自己说这么多话? 就为了劝自己回去,继续做他陈家的二十四孝好儿媳,继续给他陈家安心传宗接代? 她是人! 不是生育工具! 人是有尊严的! “陈默,” 林司音冷冷打断他连珠炮的妄想。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既然如此,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了。 “明天腾出半天时间吧,去民政局提交申请。” 林司音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出口没有半丝讨好,在陈默的耳朵里是一种挑衅。 从他相亲第一面见到林司音开始。 他对林司音的印象就是两个字:舒服。 长得舒服,说话做事也舒服。 长得白白净净的,更不是粉黛,作为老师也是不留指甲不染烫头发,温温柔柔,说话的不会大声。 就是一朵清淡的小白花。 他可以不用花任何心思维护这段关系,为所欲为。 记不住生日,不过情人节,约会迟到,没有礼物,生病不关心。 每一条他都一步一步,精心踩过,林司音从来没有半点怨言。 这样的女人,如今用这样命令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陈默的心态崩了。 母亲张桂兰当初劝他结婚时就反复提过。 找老婆就要找这种听话顺从的,好管教。 她为何忽然判若两人? 如今看来,似乎林司音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 陈默心里第一次,开始对他们二人的这段稳定牢固的婚姻,有了岌岌可危的实感。 但,这是婚姻中的两相博弈。 他心中再慌张也不能显露出来。 若是林司音发现可以用离婚做威胁,那以后,他跟林司音的关系说不定就彻底掉个儿,他的大后方就彻底坍塌。 大男子主义的陈默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女人,不可能骑到自己头上来的。 这是原则性问题。 必须强硬。 “什么申请?你想干什么林司音?你这次太过分了,家里的丑事非要闹到外面人尽皆知吗?” 陈默正怒吼。 身后,他跟林司音的小家,大门的密码锁被人没有分寸的打开。 陈默拿着手机微微侧身,自己的母亲张桂兰提着大包小包悄咪咪进门。 一双精明的眼睛始终盯着儿子的动向。 陈默转过身,看到是母亲,也早就习以为常,自以为是地继续跟林司音博弈。 “我只想要自由。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你不来我就诉讼离婚。你自己掂量,哪个更丢人。” 林司音不动声色观察陈默那么久,早就了如指掌。 他好面子,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清醒过来的林司音,利用这一点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跳脚,轻而易举。 “林司音你不要得寸进尺......喂,喂!” 陈默的手机又遭殃,摔得山响,屏幕裂开一道缝。 就像他跟林司音的婚姻,表面上的维持也兜不住了,第一道裂缝产生,就会有无数道,直到完全碎裂。 陈默盯着地上的手机。 几秒之后还是默默捡起,用掌心来回抚干净上面的污渍。 但,那道从上到下贯穿的裂痕,怎么也抚不平了。 “林司音什么意思?” 张桂兰走过来,眼神古怪观察着儿子难看的脸色。 陈默站起身,看着母亲迫切希望知道内情的神色,心底也生出厌烦。 可他如果不说,母亲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直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来回反复询问,直到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陈默再嫌弃也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亲妈呢? 他根本躲不掉。 他找林司音做老婆,就是因为林司音不会这样烦他。 他能稍微喘口气。 而且,有了林司音,母亲的注意力也会分散出去。 林司音是牵制母亲最好的屏障。 否则,打死他,都不会结婚。 生孩子的压力,也是来自张桂兰。 他把这种道德绑架式的压力,完全转嫁给好脾气的林司音。 只是没想到林司音的身子骨这么弱,连着两次都没保住孩子。 这一点上,他的确有些后悔。 林司音最大的缺点就是嫁给他的时候年纪太大了。 大龄产妇,风险是一般孕妇的三到四倍。 不过他也不挑了。 懒得折腾。 要是真跟林司音离婚,钱是一方面,耗费精力重头再来一遍,他不愿意。 他已经三十五了。 精力够不上。 只要林司音不作,回心转意,他就能凑合。 不过,眼前来看,要想把人哄回来,很有些难度。 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张桂兰自己就是做媒婆的,当初林司音也是母亲挑了又挑,专门给自己留的最好的一个。 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一定最擅长。 他开口。 工作之后,少有的求着母亲的语气。 “妈,明天,能不能跟我去一趟民政局?” 张桂兰的三角眼旋转一圈,马上厘清局势。 “怎么,那不下蛋的母鸡还真铁了心了要跟你离婚啊?” “哼,要离也是咱们陈家提出来啊,什么时候轮到她窜上跳下的,哪儿来的脸啊。” 张桂兰的尖酸刻薄毫不掩饰。 陈默心头不舒服。 “妈,能不能不要这么说林司音,她好歹是您儿媳妇,一个屋檐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少给我制造点婆媳矛盾!” “你还向着她?” 听到自己儿子还在大力维护林司音,张桂兰心头的气也上来了。 “女人是管教出来的,不是你这样惯出来的!” 她又开始喋喋不休搬出陈芝麻烂谷子的那套理论。 “你看着,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张桂兰鼓着眼睛,教育儿子。 “所以,要您这个老将出马嘛。” 陈默少有地露出讨好的笑,扶着自己主意多的母亲坐下,假模假式,殷勤捏肩捶背。 “你帮我劝劝林司音,结婚才两年,你儿子可不想这么快就成离异的,传出去不好听。” 陈默的公司虽是私企,但承接的项目大都来自国企军工企业。 要想高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是隐形的必要条件。 他跟林司音的婚礼也算大办了,请了不少公司的领导,谁不说两人登对,是模范夫妻。 这才两年就离婚,对他正在稳步上升的事业一定会产生影响的。 他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什么话?我儿子那么优秀,是她林司音高攀好吧? 再说了,你一个男人,离异算什么缺点?孩子都没有,以你现在的条件,这婚一离,大把小姑娘还不往上扑,要给你生孩子。” “哎呀,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也是做媒婆的,我跟林司音还是您牵线的,这要是断了,你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好听。” 张桂兰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很少对自己这样表孝心,当即态度缓和。 “行,明天我去,这面子够大了吧,台阶也给足了,她还能不识抬举?” 张桂兰信心满满。 第一卷 第12章 真要离婚了,陈默把母亲当救兵 握着这一袋子钱,林司音心里也有了底气。 她当即给陈默打去电话。 “喂?” 陈默的声音带着焦灼的紧绷。 这是林司音跟他两年多相处,唯一一次电话秒接。 “林司音,你闹够没有,我已经给了你三天冷静期......” 林司音心中悲凉。 他居然也能一次性跟自己说这么多话? 就为了劝自己回去,继续做他陈家的二十四孝好儿媳,继续给他陈家安心传宗接代? 她是人! 不是生育工具! 人是有尊严的! “陈默,” 林司音冷冷打断他连珠炮的妄想。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既然如此,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了。 “明天腾出半天时间吧,去民政局提交申请。” 林司音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出口没有半丝讨好,在陈默的耳朵里是一种挑衅。 从他相亲第一面见到林司音开始。 他对林司音的印象就是两个字:舒服。 长得舒服,说话做事也舒服。 长得白白净净的,更不是粉黛,作为老师也是不留指甲不染烫头发,温温柔柔,说话的不会大声。 就是一朵清淡的小白花。 他可以不用花任何心思维护这段关系,为所欲为。 记不住生日,不过情人节,约会迟到,没有礼物,生病不关心。 每一条他都一步一步,精心踩过,林司音从来没有半点怨言。 这样的女人,如今用这样命令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陈默的心态崩了。 母亲张桂兰当初劝他结婚时就反复提过。 找老婆就要找这种听话顺从的,好管教。 她为何忽然判若两人? 如今看来,似乎林司音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 陈默心里第一次,开始对他们二人的这段稳定牢固的婚姻,有了岌岌可危的实感。 但,这是婚姻中的两相博弈。 他心中再慌张也不能显露出来。 若是林司音发现可以用离婚做威胁,那以后,他跟林司音的关系说不定就彻底掉个儿,他的大后方就彻底坍塌。 大男子主义的陈默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女人,不可能骑到自己头上来的。 这是原则性问题。 必须强硬。 “什么申请?你想干什么林司音?你这次太过分了,家里的丑事非要闹到外面人尽皆知吗?” 陈默正怒吼。 身后,他跟林司音的小家,大门的密码锁被人没有分寸的打开。 陈默拿着手机微微侧身,自己的母亲张桂兰提着大包小包悄咪咪进门。 一双精明的眼睛始终盯着儿子的动向。 陈默转过身,看到是母亲,也早就习以为常,自以为是地继续跟林司音博弈。 “我只想要自由。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你不来我就诉讼离婚。你自己掂量,哪个更丢人。” 林司音不动声色观察陈默那么久,早就了如指掌。 他好面子,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清醒过来的林司音,利用这一点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跳脚,轻而易举。 “林司音你不要得寸进尺......喂,喂!” 陈默的手机又遭殃,摔得山响,屏幕裂开一道缝。 就像他跟林司音的婚姻,表面上的维持也兜不住了,第一道裂缝产生,就会有无数道,直到完全碎裂。 陈默盯着地上的手机。 几秒之后还是默默捡起,用掌心来回抚干净上面的污渍。 但,那道从上到下贯穿的裂痕,怎么也抚不平了。 “林司音什么意思?” 张桂兰走过来,眼神古怪观察着儿子难看的脸色。 陈默站起身,看着母亲迫切希望知道内情的神色,心底也生出厌烦。 可他如果不说,母亲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直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来回反复询问,直到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陈默再嫌弃也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亲妈呢? 他根本躲不掉。 他找林司音做老婆,就是因为林司音不会这样烦他。 他能稍微喘口气。 而且,有了林司音,母亲的注意力也会分散出去。 林司音是牵制母亲最好的屏障。 否则,打死他,都不会结婚。 生孩子的压力,也是来自张桂兰。 他把这种道德绑架式的压力,完全转嫁给好脾气的林司音。 只是没想到林司音的身子骨这么弱,连着两次都没保住孩子。 这一点上,他的确有些后悔。 林司音最大的缺点就是嫁给他的时候年纪太大了。 大龄产妇,风险是一般孕妇的三到四倍。 不过他也不挑了。 懒得折腾。 要是真跟林司音离婚,钱是一方面,耗费精力重头再来一遍,他不愿意。 他已经三十五了。 精力够不上。 只要林司音不作,回心转意,他就能凑合。 不过,眼前来看,要想把人哄回来,很有些难度。 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张桂兰自己就是做媒婆的,当初林司音也是母亲挑了又挑,专门给自己留的最好的一个。 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一定最擅长。 他开口。 工作之后,少有的求着母亲的语气。 “妈,明天,能不能跟我去一趟民政局?” 张桂兰的三角眼旋转一圈,马上厘清局势。 “怎么,那不下蛋的母鸡还真铁了心了要跟你离婚啊?” “哼,要离也是咱们陈家提出来啊,什么时候轮到她窜上跳下的,哪儿来的脸啊。” 张桂兰的尖酸刻薄毫不掩饰。 陈默心头不舒服。 “妈,能不能不要这么说林司音,她好歹是您儿媳妇,一个屋檐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少给我制造点婆媳矛盾!” “你还向着她?” 听到自己儿子还在大力维护林司音,张桂兰心头的气也上来了。 “女人是管教出来的,不是你这样惯出来的!” 她又开始喋喋不休搬出陈芝麻烂谷子的那套理论。 “你看着,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张桂兰鼓着眼睛,教育儿子。 “所以,要您这个老将出马嘛。” 陈默少有地露出讨好的笑,扶着自己主意多的母亲坐下,假模假式,殷勤捏肩捶背。 “你帮我劝劝林司音,结婚才两年,你儿子可不想这么快就成离异的,传出去不好听。” 陈默的公司虽是私企,但承接的项目大都来自国企军工企业。 要想高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是隐形的必要条件。 他跟林司音的婚礼也算大办了,请了不少公司的领导,谁不说两人登对,是模范夫妻。 这才两年就离婚,对他正在稳步上升的事业一定会产生影响的。 他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什么话?我儿子那么优秀,是她林司音高攀好吧? 再说了,你一个男人,离异算什么缺点?孩子都没有,以你现在的条件,这婚一离,大把小姑娘还不往上扑,要给你生孩子。” “哎呀,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也是做媒婆的,我跟林司音还是您牵线的,这要是断了,你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好听。” 张桂兰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很少对自己这样表孝心,当即态度缓和。 “行,明天我去,这面子够大了吧,台阶也给足了,她还能不识抬举?” 张桂兰信心满满。 第一卷 第14章 林司音,居然会反抗?? 阴雨连绵。 雨滴敲打车窗。 蜿蜒的水痕模糊窗外倒退的街景。 道路上的车辆行驶格外缓慢,就像林司音这段拖了又拖的泥泞婚姻。 她早该离婚的。 不,她就不该结婚。 拥堵的车流,一辆军绿色的拉风吉普穿梭其中,格格不入,放在这些低矮的日常出行的小轿车中,走得很小心,多少显得有些委屈。 “陈组长,我这是在跟踪,你开这辆车,太高调了。” 他自己的车是落地燕京不久后,国家直接给的奖励。 因为他的算法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 要不是于晓告诉他,他的那辆车太显眼,他就开自己的车了。 主要,他兜里现在不剩分文。 从m国回来时,所有积蓄都留给自己最要的一个朋友。 陈序侧头偶尔一瞥副驾驶座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冷漠男子,正目光如炬盯着前面一辆隐没在车群里的小出租车,实在费解。 “跟踪?你到底要跟踪谁啊?景陵这么小的城市,还能有特务?” 谢知遥冷冷扫他一眼。 “你的十八万,就在那辆车里。” “劫匪?” 陈序兴奋搓搓手,身子前倾观察,眸子里骤然亮起一簇灼热的光。 正面切磋啊。 他手痒难耐,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比划揍人了。 “这劫匪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逃跑还能坐出租车?” 想必是穷凶极恶。 陈序的心思很快就都聚集在眼前这辆出租车里,恨不得凿开个洞,破窗而入。 整个人被点燃一般跃跃欲试。 谢知遥微微侧目,盯着他的眼神像看傻子。 陈序盯着盯着,偶尔一侧身,转头看着谢知遥这个侮辱人的眼神。 啥意思这是? 他想简单了? “怎么了?难道是境外势力渗透?他们这么快就找上你了?” 陈序兀自紧张起来。 单手掏兜,用专用机要打电话汇报,电话刚要拨出去,谢知遥讽刺的话就来了。 “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进的国安?” “诶,你?” 陈序指人的手指又试图跟谢知遥理论,奈何变灯了,所有车辆通行,由不得他在谢知遥面前有机会指手画脚。 “你还没告诉我,问我要那十八万,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陈序耐着性子和折磨,跟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谢知遥沟通。 按照程序,他不能随便用自己的职权干预过多或是调查谢知遥的生活。 除非,他是间谍。 他要是这么滥用职权搞特殊,他们家老爷子要活生生刮了他。 “给我一年,全部还给你。” 谢知遥懒得解释。 “那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陈序摸摸鼻子自讨个没趣,也就不再追问。 陈序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这车是找附近军区某个哥们借的。 重点是防弹。 谢知遥自己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但其实整个国安包括陈序非常清楚他的价值。 和平年代,隐匿战线的交锋一样残酷。 陈序这车的视野比较开阔。 能够看清那辆出租车只拉了一个人,长直发过肩,应该是个女的。 同样因为这并不高明的追车,车里一直在出神的林司音也注意到了这辆特殊的吉普。 她转头,通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只能看到车里两个朦胧的轮廓。 奇怪。 又是特殊牌照的车子? 是她的错觉吗,好像走走停停,跟着她的这辆车走了好久了。 也是去民政局? 出租车司机也注意到了身后这辆庞然大物,开句玩笑。 “这是哪个世家子弟的车吧,还跟咱们跟了一路。姑娘,该不会是为了追你吧?” 林司音确实有这个资本。 她太自卑总是妄自菲薄。 她的美是江南女子浸透在烟雨里的柔。 鹅蛋形的脸,眉眼干净,像江南文人笔下的女子,秀丽素雅。 看人总带着淡淡专注,像江南连绵多日阴雨后好不容易出的晴天太阳。 见到了总能让心再烦躁的人,会心一笑。 “师傅,可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市民,人家大早上专门开车追着我干嘛? ” 话虽这么说,林司音的目光也忍不住朝后瞅瞅。 这车子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军绿吉普里的气氛也微妙。 “那车里的,是个女的。” 陈序冷不丁冒出一句。 从后视镜里看谢知遥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陈序胆子大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被诈骗了,不好意思承认。” “.........” 谢知遥知道陈序四肢发达,但没想到营养一点都没给脑子。 他彻底不理会陈序嘴里的任何一句话,端端正正坐着,目光始终汇聚在前面那辆出租车上。 十五分钟后,林司音总算下了车,到了目的地。 她整理一下衣服,提着那一袋子钱,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要鼓起勇气面对。 谢知遥也紧急下车。 陈序见到他们一直追的车上,下来一个窈窕的身影,手里提着个超大不相称的黑色背包。 “诶,这骗子怎么带着钱来民政局啊?” 谢知遥不理会二话不说也跟上去。 陈序也跟上。 他太好奇,谢知遥究竟在干什么了。 挂着“离婚登记流程”标牌的走廊里,几张蓝色塑料椅沿墙摆着,三三两两有人落座,沉默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在等着办手续。 偶尔也有进来就吵吵闹闹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维持秩序。 林司音一眼就看见最角落里不合群坐着,正低头焦急看手机界面的陈默。 以及不知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的强势婆婆张桂兰。 张桂兰今儿打扮很精致。 特意穿的是,林司音跟陈默婚礼当天,那身酒红色短款西装套装裙,收腰剪裁掐出腰线,脚上是黑色的小高跟。 光彩照人。 林司音眼底露出不屑。 这是在干什么? 这母子俩在跟她演戏吗? 陈默真是朵大奇葩啊,离个婚还要带妈来? 还有她这个神奇的婆婆。 特意在儿子离婚当天穿结婚时做喜婆婆的衣服,什么意思? 欢天喜地庆祝儿子重回单身? 还是跟两年前的婚礼一样。 临了,再给她这个再也不见的儿媳妇一个下马威? 林司音只觉得可笑。 不好意思,这场大戏,从今往后,就让他们母子,关起门来自己唱吧,她不奉陪。 “林司音!这里!” 陈默居然率先注意到了进来的她。 两个人一起站起身,朝着林司音一道走来。 婆婆张桂兰可能是忘记自己今天穿的是一步裙了,大摇大摆,气势汹汹,那气质像要杀猪的屠户。 “林司音,你真的要跟我们家陈默离婚?” 陈母挡在儿子面前,先一步开口。 林司音抬头,看着明明还算高大的陈默早就默许母亲的举动,就这么站在一米六不到的母亲身后杵着,只觉这个画面,很滑稽。 三十五岁了,遇事还躲母亲屁股后面? 她要真跟这个男人生下孩子,岂不是要带两个? 怪不得婆婆张桂兰对她一向敌意这么深,是跟她在暗戳戳争抢陈默的抚养权。 “陈默,离个婚,你也要带上你妈?” 看着林司音嘴角的讥讽的笑,陈默只觉得整个办理大厅内,无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都刺过来,面上挂不住。 “林司音,咱们才结婚两年,你就执意要离婚,我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按时回家,更没有出轨的可能,到底是为什么?” 陈默把自己摘得干净,一一罗列自己的优点,就是不想外界误会。 他可是外界一直公认的好人。 老实顾家的好男人。 林司音当初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冲着这个名头吗? 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我不想被控制。我要自由。” 林司音想了想,给出这个陈默难以理解的理由。 “自由?你跟我讲自由?我是绑着你了,还是囚禁你了?” “别闹了,林司音,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陈默来拉她的胳膊。 墙后正观察着的谢知遥死死抠住雪白的墙壁,差点就把人办理大厅的墙皮抠下一块来。 他忍不住了,正要上前。 林司音这一回没再妥协,硬气用力甩开陈默的手。 被林司音狠狠甩开,差点踉跄跌倒的陈默一瞬间处在震惊的漩涡里。 他眼底的笃定被震得粉碎。 只留铺天盖地的错愕。 林司音,居然会反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