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从零开始打造魔像军团》 第1章 走错片场？ 艾伦放下羽毛笔。 羊皮纸上，那张他耗费心血绘制的高炉设计图，终于只剩最后的细节。 脑海中，DSeek的文字界面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优化。 「方案A：引入蓄热式格子砖，预估热效率提升18%」 「方案B：采用金属换热器，预估效率提升22%，但需解决耐火材料问题」 “综合可行性、成本和当前工艺水平，给最优解。” 艾伦补充道，“别又来那些理论完美但实际得手搓高温合金的玩意儿。” 「明白。正在根据宿主所处中世纪晚期技术水平进行降级适配…推荐方案A简化版，预估效率提升12%。」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 「警告：今日信息处理额度即将耗尽。」 他揉了揉眉心，有点无奈，带着AI穿越，却没有超算做载体。 DSeek，一个人工智能，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 穿越后的日子里，他一边适应莱茵王国的第七顺位的皇子身份，一边探索着这个意外的伴随物。 它本是前世写材料时的辅助工具，不知为何跟随他的意识来到了这个世界。 DSeek就像一座封存在意识深处的知识宝库，收藏着他前世所有的记忆和学识。 他可以随时翻阅这些资料，从《百科全书》到《赤脚医生手册》，从相对论简介到母猪的产后护理，应有尽有。 但DSeek无法直接感知外界，全靠他的眼睛当摄像头。 更坑的是，这具15岁的大脑算力有限，每天能让DSeek深度运算的额度，是有上限的。 用超了？轻则头晕眼花，重则流鼻血直接昏倒。 这让他不得不把每一次运算，都用在刀刃上。 脑中的文字仍在缓缓刷新。 新的空气预热管道被添加进设计图，旁边浮现出效率提升的预估数据。 规划未来的感觉，实在太上头了。 水泥、钢铁、火药…… 他打算用这些超越时代的科技轰烂骑士铠甲和封建城堡。 亲手打造通往权力之巅的阶梯，解放受压迫的可怜贫民，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强制进行高负载运算，可能引发神经性头痛」DSeek的警告再次弹出。 行罢，今天的“功课”也做得差不多了。 艾伦意犹未尽地关闭了脑中的蓝图。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房。 壁炉的余烬渐渐暗淡，阴影在角落蔓延。 唯独书桌上那盏银质台灯，依旧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光。 没有烟，不需要灯油，甚至感觉不到热量，就那样静静地亮着，似乎永不熄灭。 这灯，他用了好几年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王室标配。 他一直以为是某种萤石，或是这个世界“魔法”的小把戏。 对于后者，他一直秉持着穿越者的傲慢，认为多半是某种未被理解的物理或化学现象，或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但它太稳定了，稳定得有点不讲道理。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DSeek，分析我眼前的光源。” 「警告：数据库无此光源直接匹配项。开始执行多假设推演…」 嗯？ DSeek很少用“警告”这词。 艾伦坐直了身体，死死盯住那盏灯。 「假设A（生物光源）：排除。基于宿主视觉感知的光谱分析显示，波长过于单一稳定，缺乏生命体辐射特征。」 「假设B（化学荧光）：排除。亮度恒定，无衰减，远超已知化学荧光材料极限。」 「假设C（电场致发光）：低可能性。未检测到常规电路结构。」 一条条基于地球科学的推论，被无情划掉。 艾伦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DSeek不是全知的神，但它是一个绝对理性的逻辑引擎。 现在，它在告诉他：这盏灯，违反了他认知里的所有物理定律！ 「假设D（未知能量驱动）：高可能性。检测到晶体状物体为发光核心。其能量释放模式受灯壁微观结构条纹精确调控。」 「推论：目标为一种由未知高密度能源驱动，通过未知微观结构实现能量高效转换的照明装置，其技术原理，远超宿主当前时代！」 「建议：将该未知高密度能源及未知微观结构设为重点研究对象，其背后可能代表一种全新的、成熟的能量应用模式。」 未知高密度能源？未知微观结构？全新的能量应用范式？！ 文字在脑中炸开，艾伦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拿起那盏灯，指尖触摸到灯座中央的晶体。 这哪是装饰！这分明是某种……电路板！某种超级精密的工程造物！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灯，那枚晶体仿佛在回望着他，带着一丝嘲弄。 他用了几个月，原主用了十几年的东西，此刻成了最恐怖的证明。 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高度发达的技术，早已像空气一样，渗透了这个世界的日常！ 而他，和所有凡人一样，对此视而不见，习以为常。 认知，在他脑子里轰然崩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幕后棋手，拿着工业革命的剧本，准备降维打击这个封建世界。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连他自己，可能都在一个更高维度的棋盘上。 “艹……”他低声爆了句粗口。 “我他M一直以为自己在玩《文明6》，结果这鬼地方是《星际争霸》的片场，我还在研究怎么搓长矛？” 桌上那张高炉设计图，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为了那1200度的冶炼温度，他让DSeek算了整整三天。 可他手里的灯，常年室温，却能持续发光。能量守恒呢？热力学定律呢？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这种黑科技……他从地球带来的那些19世纪玩意儿，还有个屁用？ 不，等等。 冷静。艾伦强迫自己深呼吸。 也许这只是稀有资源？只有王室才能用？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世界！ 他立刻喊道： “来人。” 当侍从应声而入时，他的声音已经压下了所有波澜，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请梅林顾问，立刻！马上！”他盯着侍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告诉他，我有关于‘灯光’的问题请教。” 梅林。 那个他一直以为在装神弄鬼的宫廷顾问。 现在，或许只有他能给出答案。 第2章 超凡世界！ 梅林来得很快，雪白长袍一丝不苟。 “殿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很稳，仿佛没有什么能惊动他。 艾伦没绕弯子，单刀直入，指着那盏灯：“梅林顾问，这灯，我不懂。”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它不耗油，不发热，光却恒久。这不是萤石，更不是我所知的任何技术。您见识广博，告诉我，驱动它的究竟是什么？这块所谓的‘宝石’，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紧紧盯着老者的眼睛，试图捕捉细微的变化。 梅林的目光在灯上停了一瞬，随即落在艾伦脸上。 那眼神先是讶异，跟着就变成了审视，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位王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殿下能注意到它的不凡，已经非常难得。” 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那枚晶体，“它叫魔石。不是凡间的玩意儿，而是……天地能量的结晶。” 魔石！ 艾伦心脏猛地一缩。DSeek定义的“未知高密度能源”有名字！ “那…这上面的纹路？”他强压激动，追问道，“我发现它们井然有序，像是一种……引导能量的路径？” 梅林眼中的赞赏又多了一分：“殿下观察得仔细，此乃符文，是力量的轨迹，是规则的显化！可以引动魔石里的能源，化为光、热、力…乃至万物。” 符文！力量的轨迹！规则的显化！ 这两个词，像两把钥匙，在他脑中“咔嚓”一声，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DSeek的科学推论和这个世界的真实，在这一刻，轰然对接！ “规则…显化…”艾伦喃喃自语，努力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冲击。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热得吓人：“梅林顾问！什么人能掌握这种力量？他们在哪里？” 梅林看着他那混合着震撼与无限渴望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一丝落寞。 “他们…自称为巫师。” 老顾问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遥远的敬畏，“他们行走于真理之侧，窥探世界之本源。神明在他们手中，也不过是玩具。我们所在的凡世，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无垠沙海中的一粒尘埃。” 巫师！真理！世界本源！ “那…如何才能…”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梅林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复杂地看着艾伦：“殿下，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每十年，会有一艘‘接引船’抵达王都港口，接引有资质的人去往彼岸。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上了船的人，一百个里也未必有一个能回来。不是死了，而是……从此超凡与俗世两隔。王权富贵，霸业宏图，皆为过眼云烟。所以，皇室才将此事列为绝密。它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决绝的离别。” 夜色深沉，书房里只有魔石灯稳定地亮着。 艾伦为梅林斟上一杯温好的酒，老人没有推辞，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目光像是穿过了漫长岁月。 “顾问先生，”艾伦斟酌着开口，目光扫过对方那身一丝不苟却略显陈旧的白袍，“您为何对巫师世界如此了解？” 梅林抿了一口酒，继续道：“因为我，也曾是那万千朝圣者中的一个。我踏上过接引船，以为自己窥见了真理的门缝。但我错了……那扇门，窄得令人绝望。”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像是能看见那段遥远的过往。 “巫师之路，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残酷筛选。接引船筛掉凡人，进了学院，就用海量的知识和严苛的标准，筛掉‘庸才’。” “我还记得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 梅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要求在剧烈干扰下，同时稳定三个不同的基础法术模型。那考验的不仅是魔力，更是一种……能把灵魂掰成三瓣同时思考的‘天赋’。” “我拼尽全力稳住了两个，在第三个模型快要成型时，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模型，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自嘲地笑了笑：“就那一下，短暂的失控。监考的巫师面无表情，只是在我的名字后面，用冰冷的红笔，画了个叉。” “那一刻，我十几年的努力，所有的野心，都成了那个可笑的符号。” “他们没赶我走，只是不再给我任何资源。我就像一块被榨干的矿渣，被扔在角落。继续留下，只能当一辈子杂役。” 梅林收回目光，看向艾伦，眼神里尽是释然：“所以，我回来了。带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知识和这身袍子，至少在这里，我还能被称作‘顾问’。” 他放下酒杯，语气变得无比凝重：“殿下，您或许拥有我无法企及的天赋。但请记住，在那条路上，天赋只是入场券。真正的残酷在于，他们永远只取最顶端的那一小撮。” “失败，才是常态。” 老顾问深深地看了艾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既有长辈的告诫，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我之所以对您全盘托出，是因为在您身上，我看到了我当年不曾拥有的……冷静与求知欲。我因心智崩溃而失败，或许，您这样天生‘理性’的人，才最适合走上那条路。下一趟接引船就在半月后，言尽于此，殿下自行斟酌。”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白袍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 书房里只剩下艾伦一人，以及那盏不灭的魔石灯。 “巫师…接引船…超凡…”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缓缓走回书桌，目光落在那些曾耗费了他无数心血的蓝图上——【蒸汽机改进方案】、【线膛枪管拉制工艺】…… 这些曾是他自信能碾压这个时代的底气，是他通往权力之巅的阶梯。 此刻，在“魔石”、“符文”和“巫师”所代表的迷雾面前，这些纸张显得如此苍白、脆弱，甚至…可笑。 “我们之前的规划，在某些存在眼里，是不是跟小孩过家家一样？”他在脑中对DSeek低语。 「基于现有信息重新评估：原定发展路径效率极低，且上限已被证实远低于当前观测到的‘巫师文明’水平。建议立即调整核心目标，优先级：获取更多关于‘魔石’、‘符文’及‘巫师’的一手数据。」 “当然。”艾伦无声地回应，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意。 他拿起那叠蓝图，没有丝毫留恋，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甩进了壁炉。 橘红色的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纸张，将那些超越时代却又落后于时代的线条与文字，化为飞灰。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半点惋惜，只有一种终于望见无垠星空后的悸动与渴望。 第3章 告别 王室朝见厅。 “艾伦，我的孩子。” 国王的嗓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威严，劝说着一个误入歧途的稚子：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放弃尊贵的血脉，去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那些巫师……或许存在，但我们无法理解，也不该触碰！” “安心做你的王子，黑礁城未来皆是你的封地，何必……” “父亲。”艾伦平静地打断了他，音量不大，却传遍大殿，“我想要的，并非一片封地，而是真理本身。” “真理？”三皇兄凯恩嗤笑一声，他壮硕的身躯在礼服下也显得极具压迫感。 “艾伦，收起你那些书本里的幼稚词汇。你连骑士授勋的体力试炼都无法通过，现在却妄谈比那更艰难万倍的道路？” 他往前一步，声音更大了几分：“我只提醒你一点，你若离去，你名下黑礁城的继承权将立刻被重新分配。你辛辛苦苦搞的什么‘新磨坊’、‘改良农具’，转头就成别人的了。你确定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放弃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别天真了！” “三弟说得不错。” 另一位皇姐用“温和”的调子补充，“七弟，别闹了。那船是干什么的？是活不下去的穷鬼卖儿卖女换钱的地方！你一个王子，跟他们混在一起，皇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幻想？夏虫不可语冰。 跟一群只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解释星辰大海？纯属浪费时间。 艾伦甚至懒得愤怒。 在国王和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没再解释半个字，只是解下了代表身份的王室徽章和权戒，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今日起，莱茵王国再无七王子艾伦·韦斯伦，只有一个追寻真理的平民。” 接下来的日子，他无视了所有劝诫与嘲讽，默默准备。 他变卖了自己名下所有能换钱的财产，一个前皇子能动用的财富，其实并不多。 当他把一堆金克罗、银瑟普和珠宝首饰堆在神秘商人面前，只换来一个不起眼的皮袋时，旁边的老侍从心疼得直抽气。 艾伦打开袋子，里面是十五颗拇指指甲盖大小、色泽浑浊的晶体，摸上去有微弱的暖意。 “只有十五颗魔石？”侍从忍不住低呼，“殿下，您那些宝贝……” “值得。”艾伦打断他，把小袋揣进怀里。 登船那日，天色灰蒙。 港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平民。 港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平民。和艾伦一起在指定区域等待的，有几百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混着恐惧和一丝豁出去的期盼。 他们看到艾伦时，都下意识地躲开几步。这个穿着朴素但依旧干净、气质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少年，让他们感到敬畏和疏远。 “看，那就是七王子……” “疯了不成？好好的王子不当，跟我们抢饭碗？……” “我们是家里没钱才送来的，难道国王也缺这点钱？” “嘘！小声点，贵族老爷的事，你懂个屁……” 窃窃私语随风飘来。 艾伦充耳不闻，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宫殿方向的高处。那里，隐约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他们在看一个“皇室之耻”，一个“愚蠢的弃权者”的最后表演。 他最后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行囊：一身换洗的衣裳，几块肉干，一小袋清水，以及贴身藏好的、那装着十五颗低阶魔石的皮袋。 寒酸得像个逃难的。 港口的海风带着咸腥气，吹不散人群的骚动与不安，艾伦裹紧粗麻斗篷，站在人群边缘，死死盯着远方的海平线。 梅林顾问只说“船”会来，但没人告诉他，会是这样的“船”。 最初只是一个黑点，撕裂了云层，而非出现在海面。 它无声地下降，轮廓在晨曦中迅速放大，一种违背常理的压迫感随之降临。 那是一艘冰冷的、非人的工程学造物！ 它最终悬停在港口上空十米处，投下的阴影吞噬了半个码头。 船体由一种暗沉的、能吸收光线的金属构成，看不到任何铆接或焊缝，光滑得像一体成型。 它的形态像是一枚放大了千万倍的三角箭头，带着不祥的气息，狠狠击碎了他前世的唯物世界观。 没帆，没桨，没烟囱，连个窗户都没有。 只有光滑得令人心悸的表面，以及底部上偶尔流过的幽蓝色微光，短暂地照亮下方繁复到令人眼晕的几何纹路。 “神迹……这是神迹啊！”身旁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跪了下去，瞬间带倒了一大片。 但艾伦没有跪。 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敬畏，而是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兴奋与战栗。 这玩意儿，中世纪搓不出来，地球也够呛……这他M不就是艘宇宙飞船吗？ “DSeek，分析目标！”他在脑中吼道。 【警告：目标结构超出数据库认知范畴，内部结构无法探测。】 【推测：非自然形成造物。材料未知，动力系统未知，反重力行为原理未知。】 一连串的“未知”让艾伦头皮发麻。 这艘船，就是对他过去认知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它安静地悬在那里，像一头栖息在凡世天穹下的星空巨兽，冷漠地审视着下方这群渺小的生命。 这，才是他烧掉蓝图后，真正要追寻的世界！ 那个魔幻、宏大的世界，正以一种无比震撼的方式，向他展露了一角。 一道冰冷的金属舷梯从船腹无声滑落，梯脚“铛”的一声轻响，砸在码头的石板上。 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骚动都停滞了一瞬，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出：“上船”。 接着，便是更剧烈的混乱。 几百个少年少女骚动起来，他们推搡着，脸上写满惶恐和犹豫，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开始往上爬。 艾伦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也迈开步子，没有回头，走向舷梯。 就在他即将踏上梯子的前一刻，一个尖锐的嗓音穿透了港口的喧嚣。 “艾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去做那该死的梦了！” 是他三皇兄的喊话，从远处的宫殿高台传来，带着最后的、居高临下的“劝告”。 艾伦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只是举起了手，随意地向后挥了挥。 然后，一步踏上了那冰冷的哑光色舷梯。 感受着脚底传来金属特有的触感，他将所有的嘲讽、不解和凡世的羁绊，彻底甩在了身后。 舷梯很宽，足够四五个人并行。他走在最边缘，与那些衣衫褴褛的同龄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身上是汗、污垢和贫穷的味道，而艾伦身上只有干净的麻布和海风的气息。 这种格格不入，像一个孤岛。 他走得不快，步伐却异常沉稳。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踉跄了一下，差点从舷梯边上摔下去，艾伦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女孩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哆嗦着，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便立刻缩回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把他甩在后面，生怕跟他扯上关系。 艾伦收回手，面无表情。 舷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里面是幽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迎接者，没有守卫，只有一个沉默的、吞噬一切的入口。 当最后一个人也上船后，舷梯开始无声回收。码头在脚下迅速变小，人群的喧闹也很快远去。 艾伦最后看了一眼那座他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城，它在灰色的晨光中，显得渺小而遥远。 再见了。 舷梯与船体合拢，发出低沉的“咔哒”声，严丝合缝。 脑海之中，DSeek的提示悄然浮现： 【新旅程记录开始。目标：解析真实世界。】 艾伦在心中回应，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没错，解析…并掌控。” 第4章 零价值的王子 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头顶上方，一片片光板依次亮起，发出均匀而无影的冷光。 光线并不刺眼，却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 这里是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庞大的空间，一个近似椭圆形的大厅。 地面和墙壁由同一种哑光金属构成，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 脚下传来微不可察的低频振动，仿佛整艘船是一头活着的巨兽，正在平稳地呼吸。 那些少年少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和眼前超乎想象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天……天呐……” “这里是神明的国度吗？” 一个胆小的女孩直接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开始念念有词地祈祷。 艾伦无视了周遭的躁动，目光径直投向大厅两侧那通透的金属墙壁。 透过墙上巨大的单向透明舷窗，脚下的王城已缩成一枚模糊的灰色印章，消失在翻涌的云海下。 飞船正以惊人的速度垂直爬升，须臾间便刺破云层，闯入深蓝天穹。 远方，天际线已然清晰可辨。 “大气层边缘……但是地平线为什么还是直线？” 艾伦无声地评估着高度，收集着这独特视角下的数据。 不知何时，大厅正前方多了一道黑影。 那人裹在宽大的黑袍中，如同吞噬光线的人形黑洞。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却让所有人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少年少女们吓得瑟瑟发抖，本能地向后缩，挤作一团，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艾伦的视线从舷窗外收回，落在了那个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兜帽微抬，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这群瑟瑟发抖的“凡人”。 “我是本次航程的接引员。”黑袍人终于开口了，如金属摩擦，不带丝毫活人气，“在抵达星门广场前，你们首先需要记住三条规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所有标示着红色符文的区域，禁止靠近，禁止触摸。”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二，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三，禁止喧哗。别用你们的愚蠢打扰船上的清净。” 他放下手，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冷光扫过所有人。 “违者，后果自负。在成为学徒前，你们的命，并不比底舱的老鼠金贵。” 黑袍人没理会那些惨白的脸色，袍袖一甩，手掌探出。 “航程三天。” 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拿好你们的钥匙，这三天，没人会给你们端茶送水。饿了去底层的配给站，困了回宿舍。不想死的，就别在走廊里乱窜。” 说完，他掌心向上，也没见念什么咒语，大厅角落的一口黑铁箱子突然炸开。 数百道银光像受惊的蜂群，嗡鸣着冲向人群。 “啊！别杀我！” “救命！” 刚才那个跪地祈祷的女孩尖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原地。 其余人也乱作一团，有人试图往别人身后躲，有人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艾伦站在原地没动。 一枚刻着“C-109”的银色金属牌悬停在他眉心，被他两指稳稳夹住。 触感冰凉，表面繁复的花纹隐隐流转着微光，看起来不仅仅是装饰。 此时，周围的惨叫声才慢慢平息。 那些银光并没有伤人，而是精准地悬停在每个人面前，上下浮动，像是在嘲笑这群人的胆怯。 少年们惊魂未定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抓住了各自的钥匙。那个尿了裤子的胖子抓了好几次才握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蠢货。” 黑袍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显然对这届新人的素质相当不满。 他转身欲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兜帽下的阴影对着众人。 “明天日出来这里集合。会有导师给你们讲讲巫师界的常识——如果你们那塞满稻草的脑袋还能装进东西的话。” 话音落下，黑袍人的身影直接扭曲了一下，接着像一团散开的烟雾，凭空消失在原地。 大厅里死寂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这一定是魔法……只有神使大人才能做到！”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少年少女都白了脸。 “装神弄鬼……”那个叫利奥的少年嘟囔着，眼神却贪婪地飘向了侧门。 他出身商贾之家，眼力还是有的——那门上的红光流转，像极了父亲重金求来的“暖玉”。如果能扣下来一块…… “利奥，别去！他刚才说了……”旁边的同伴想拉住他。 “怕什么？他已经走了。”利奥一把甩开同伴的手，贪欲压过了恐惧，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艾伦眼睑微垂。 【DSeek：高危预警！目标行为致死率99.8%！】 他原本微张的嘴瞬间闭合，脚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 利奥肥胖的手指触碰到符文的瞬间，那红光猛地大盛，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利奥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开始变化。 他的皮肤失去了血色，迅速变成一种粗糙的灰白。 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和惊愕凝固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无比怪诞的表情。 他的衣服、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短短一秒内，彻底转化为毫无生机的灰色岩石。 一尊活生生的石像，就这么诞生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恐惧攫住，喉咙发紧。一些胆小的女孩已经瘫软在地，发出压抑的呜咽。 【核心逻辑更新。】 【生存法则一：绝对遵守已公布规则。】 【生存法则二：力量即真理。】 【宿主当前身份‘王子’、‘财富’、‘权谋’……在此环境下价值评估为：零。】 DSeek冰冷的文字在视网膜上刷屏，让艾伦的大脑在混乱中维持着清明。 归零吗？很好。 艾伦强压下内心的波澜，没理会周围人的动乱，将金属牌揣进了兜里。 比起在这里感叹，他更想看看所谓的宿舍究竟是什么样，以及……这艘船的结构到底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他转身走向标示着宿舍区的通道，身后却传来那个胆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 “那……那个，请问，你知道C区怎么走吗？” 艾伦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女孩手里紧紧攥着钥匙，眼眶通红，显然把他当成了这里唯一看着正常的人。 “抬头。”艾伦言简意赅。 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通道上方，巨大的荧光指示牌悬挂着：C区（←），D区（→）。 丢下这句话，艾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谢。” 通道内全是冷硬的金属墙壁，每隔十米才有一盏昏暗的壁灯。艾伦按照指示牌很快找到了C-109。 门上没有锁孔，他将金属钥匙贴在感应区。 咔哒。 门滑开了。 里面的空间狭小得可怜，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但艾伦并不在意，他关上门，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从怀里摸出那块金属牌，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牌，艾伦眯起眼，嘴角抿成冷硬的直线，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真是个危险又迷人的世界。 巫师界的常识吗？真是期待已久了。 窗外，云海翻涌，巨大的飞船破开气浪，载着满船的野心与恐惧，驶向未知的彼岸。 第5章 即将到来的考验 第二天，天光未亮。 或者说，这艘横渡云海的巨船之上，根本不存在日夜的概念。 镶嵌于穹顶的冷光板模拟出晨曦，光线准时渗透进每个船舱，将所有被选中的少年少女从浅层的睡眠中唤醒。 大厅里再次站满了人，只是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 那尊名为利奥的石像还矗立在原地，像一座无声的墓碑，时刻提醒着所有人，这里的规则不容触犯。 没人敢靠近它，甚至不敢多看。 艾伦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神色平静，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正前方，空间如水波般再次荡开涟漪。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 他看起来约莫中年，相貌普通，眼神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仿佛一个刚刚从图书馆故纸堆里爬出来的、睡眠不足的教书先生。 “早上好，未来的巫师们。” 灰袍人的开场白出乎意料的温和。 “我是你们的引导导师，格雷。由我为你们讲授一些必要的常识。放松些，我不会像我的同事那样，动不动就把人变成装饰品。” 他的话语里带着点自嘲，让紧绷的气氛稍稍松动。几个胆子大的少年甚至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首先，恭喜你们，从一个名为‘盖亚’的巨大温室里，被成功采摘了下来。” 他踱着步，环视众人。 “你们出生的那个世界，我们称之为‘苗圃’。是魔力之海中最稳定、最常见的‘气泡’。” 格雷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们所谓的王国、帝国、家族、财富……在我等眼中，也不过如同粪土，本身，毫无意义。” “你们整个世界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作为一片花园，出产像你们这样，有潜力成为‘我们’的种子。”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现场的死寂。 少年少女们中爆发出抑制不住的骚动，那是信仰在崩塌。 一个少年忍不住反驳：“你胡说！我的祖上曾是公爵，我的家族统治着千里疆域，管理无数凡人，怎么可能毫无意义！” 格雷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公爵？哦，了不起。” “那么，你那位公爵祖父，能击碎大陆吗？” “能跨越位面，与深渊里的恶魔大君厮杀吗？” “能让时间的长河，为他停顿哪怕一秒钟吗？” 一连三问，每一句都让少年的脸色苍白一分。 当最后一个问题落下，他已是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能？”格雷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那温和之下，是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高傲与漠然，“那就认真听讲。” “凡人的权柄，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片薄冰。” 他张开双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们是谁？是巫师！”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无尽位面！我们探索真理，掠夺知识，殖民世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进化，不断研究，直至成为永恒的完美生物！” 大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灰袍巫师所描绘的这宏大到令人战栗的图景震慑住了。 什么王子，什么公爵，什么富商，在“殖民世界”这种伟力面前，渺小得好像尘埃。 艾伦的脑海中，那个名为“DSeek”的逻辑核心正在飞速重构。 “世界观模型已修正。” “原定目标：莱茵王国工业革命计划……评估价值：零，档案已废弃。” “生成全新任务：探索真理之路。” 艾伦垂下眼帘，掩去了一切波动。很好，旧的世界观被狠狠砸碎，新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这正是他想要见识的风景。 格雷很满意众人被彻底震慑住的反应，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看来你们稍微理解了自己的处境。那么，接下来就是重点。在这艘船上，你们将接受决定命运的天赋测试。” “这套体系，我们称之为‘双轨筛选，潜力评估’。” “任何18岁以下的候选者，都必须通过两项最基础的、决定‘资格’的测试。” “第一，魔力亲和筛选，检测你们的灵魂，能否容纳‘魔力之海’的恩泽。这是门槛，通不过，你连成为巫师奴仆的资格都没有。”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冥想资质筛选，检测是否能深入探索意识海，能否凝聚撬动伟力的杠杆。这是成为一名施法者的关键。” 他环视着一张张因紧张而扭曲的脸，嘴角愈发冰冷。 “残酷的现实是，仅仅这两项，就会淘汰掉一半以上的人。” “而通过的人，也仅仅是获得了‘可以被培养’的资格而已。” 恐慌如同瘟疫，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别急，这只是开始。” 格雷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通过筛选后，还有第二轮的潜力评估。” “专注力测试，衡量你们精神力的强度与韧性。决定了你能同时操控十个法术，还是连点燃一根蜡烛都费劲。” “记忆力测试，衡量你们学习知识的效率。巫师之路是用无穷的知识铺就的，一个连一百个基础符文都记不住的蠢货，不配踏上这条路。” 格雷摊开双手，像一个展示商品的商人。 “测试结束后，每个人会得到一份综合评级报告。魔力亲和度、冥想适应性、专注力、记忆力，四项指标，每项从S到C，划分等级，少数有特殊才能的人，也会得到重点关注。” 他的话语变得极具煽动性。 “评级为S的天才，将一步登天，直接进入核心学院，最顶级的导师和知识任你挑选！” “评级为A的，也能成为各大巫师组织的重点培养对象，前途光明。” “至于B或C……” 他拖长了音调，充满了戏谑，“庸才。你们只能去争抢那些三流巫师家族的学徒名额，或者成为某个落魄巫师的助手，在朝不保夕的压榨中挣扎求存。”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哦，对了，如果某项指标存在严重缺陷……那么，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对某些特殊的炼金实验或仪式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 “不然的话……返程的船票，可是很贵的。”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进了每个人的心脏。 人群不再是一个沉默的整体，一些人开始下意识地抱团，一些人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竞争者”。 昨天那个向艾伦问路的女孩，此刻正被两个高大的少年挤在角落，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艾伦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指令：交叉索引‘魔力之海’、‘位面’、‘冥想’、‘天赋测试’，构建初步认知模型。” 【DSeek：指令已接收。开始建立关联数据库……】 【‘魔力之海’，高维能量介质，力量根源，初步推断与物理学中的‘量子泡沫’、‘弦理论’存在某种映射关系。】 【‘位面’，宇宙结构单元，数量：无穷。初步推断可能存在不同物理常数。】 【‘冥想’，精神力锻炼技术，核心在于将无序精神波动转化为有序结构。】 【‘天赋测试’，本质是针对灵魂与精神的量化评估。专注力与记忆力……与宿主前世接受的‘认知能力测试’高度重合。开始调取相关训练模型……】 就在艾伦疯狂吸收信息，为自己规划最优备考方案时，格雷导师的话语再次响起。 “好了，常识课就到这里。说得再多，不如亲身体验一下。” 他拍了拍手，那温和的假面彻底撕去，只剩下不耐与审视。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一批种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第6章 平庸？ 随着格雷的话音落下，大厅的侧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顶上的灯一盏盏接连亮起。 “跟上。” 格雷转身，率先步入走廊。他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沉默的黑影。 正是昨天那名黑袍接引员。他就像一道活着的阴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黯淡几分。 人群在短暂的骚动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尽头是一个更加空旷的圆形大厅。中央立着10个石台，每个石台上都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里面封存着一丝温和的魔力。 “第一个测试，魔力亲和。”格雷的声音不紧不慢，他指着石台说道，“来十个人上前。把手放在水晶上。” 第一个走上去的是个金发少年，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水晶上。 一秒。 两秒。 水晶亮起来一丝丝微光。少年的额头开始冒汗。 “C级。”格雷直接宣判了他的命运，“魔力亲和水平极低。下一个。” “不！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格雷没有理会他，旁边的黑袍巫师只是抬了一下手，少年就像被无形的巨力推开，踉跄着跌到一旁，面如死灰。 全场死寂。 接下来几十人，有的人让水晶光芒闪烁不定，很快熄灭。但多数，全被判定为C级。 不安的气氛愈发浓重。 很快，轮到了艾伦。 他走上前，将右手轻轻放在冰凉的水晶表面。 瞬间，一股温和纯净的能量顺着手臂滑入体内。不狂暴，反而带着某种生物电流般的酥麻感，快速流遍全身。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激活了，发出饥渴的吸吮信号。 他没有试图去控制它，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容器，任由能量在体内循环。 手下的水晶，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微光，光芒不强，但也不弱，像一颗安静的星辰，稳定地悬浮在夜空中。 格雷那始终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变化。他与身边的黑袍巫师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魔力亲和度，A级。不错。”格雷宣布道，“到旁边等着。” 这个评价一出，周围立刻投来数十道混杂着探究、羡慕、嫉妒的视线。 在连续十几个C级评定之后，艾伦是第一个获得A级的高评价的人。 艾伦退到一边，表情依旧维持着贵族式的矜持，心中却在快速复盘。 A级，意味着优秀，但不是顶尖。差距在哪里？是水晶光芒的强度，还是共鸣的速度？ 测试继续。在艾伦之后，又陆续有几人通过了测试，但大多是C级或B级，光芒微弱或忽明忽暗。 第一项测试结束，原本几百人的队伍，获得A级评定的，算上艾伦也仅有七人，S级一个都未出现。 现实正如格雷所说，残酷且真实。 “很好，看来这一批的种子质量还过得去。”格雷环视全场，“接下来，冥想资质测试。” 他简单传授了一段拗口晦涩的“入境咒文”，然后让众人十人为一组原地盘坐，手里捏着自己宿舍的钥匙尝试进入冥想。 “屏蔽五感，收束意识，找到你们精神之海的‘奇点’。”黑袍巫师第一次开口，他的嗓音干涩而沙哑，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 艾伦闭上双眼，开始默念咒文。 然而，麻烦来了。 作为一名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灵魂，他的思维太过活跃，很难集中。 “为什么要用这种咒文？其音节振动频率与脑波是否有关联……” “那个黑袍巫师的生命体征很奇怪，好像没有呼吸和心跳，是改造人还是非人物种？” “精神之海的‘奇点’，是物理学概念的借用，还是真存在一个密度无穷大的精神核心？” 无数的杂念此起彼伏，像弹幕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刷屏。他的意识非但没有收束，反而发散得更快了。 【DSeek：警告，思维碎片化严重，无法进入有序状态。建议启动‘白噪音’背景，强制降噪】 “立即执行，该死，职业病犯了。”艾伦暗骂一句。 DSeek迅速介入，在艾伦脑海中生成了一片纯粹的“静默区”，帮助他压制住了那些纷乱的念头。 即便如此，他也错过了最佳的入境时机。当他好不容易将意识凝聚成一条线时，潜入意识的深海时，测试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最终，他手上的银色金属牌上的符文只呈现出一种略显规整的波动。 “冥想适应性，B级。”格雷的评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资质平庸。可惜了那身A级亲和度。”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刚刚还在嫉妒艾伦A级亲和度的人，此刻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艾伦没有太在意。B级，一个不高不低，不引人注目的评价，只是不知，对以后成为巫师有何影响。 嘲笑声还没落地，前排突然炸了锅。 艾伦看过去，一个头发枯黄打结，脸上还有几颗明显雀斑的女孩，正被众人围观。 她此刻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那枚银色金属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青。看着不起眼，甚至有些唯唯诺诺。 但她手中原本铭刻在金属表面的符文，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正在不停的扭曲、重组。 格雷整理袖口的动作停顿了，仔细端详着那个不起眼的女孩。 旁边的黑袍巫师更是直接跨前一步，那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跳动的符文。 “S级。” 格雷脸上浮现出笑容，“一千个学徒里，也未必有人具备这样的才能。” 一千个里也未必有一个。 刚才还在嘲讽艾伦“冥想不行”的那几个家伙，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两颗鹅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名字？”黑袍巫师的声音里砂纸摩擦般的刺耳感都轻了不少。 女孩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蚊蝇：“薇……薇拉。” “薇拉，好名字。站到我身后，单独列队。” 人群瞬间炸了锅。 羡慕、嫉妒、探究，无数目光聚焦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刚才还是泥地里的野草，眨眼就成了云端上的明珠。 艾伦站在人群边缘，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起来相比自己这种被现代信息流冲刷得千疮百孔、必须靠芯片强制降噪的“复杂大脑”，薇拉这种心思单纯甚至有些迟钝的人，反而是冥想领域的天选之子。 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 艾伦在心里给薇拉打了个重点标记。 “以后得多‘关注’这位薇拉小姐，”他随着人群移动，目光幽深。 第7章 优异！ 两项基础测试结束，所有的人被带到另一个房间。 “最后的潜力评估。”格雷指着房间中央的几个金属座椅，“记忆力与专注力。” “先进行瞬时记忆矩阵测试。” 几个少年一同坐了上去，金属座椅前方的一块黑色水晶板上，瞬间闪过一片复杂的图像。 图像由十五个完全陌生的符文构成，排列成一个三行五列的矩阵，仅仅出现了三秒，便消失无踪。 “开始复刻。” 第一个少年抓耳挠腮，憋红了脸，最后只在画板上涂了三四个扭曲的鬼画符，位置还全错了。 “失败，c级。” 剩下的几人，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勉强画出了七个符文，且错误百出。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完成的任务。 终于，轮到了艾伦。他平静地坐在座椅上，注视着那块黑色的水晶板。 “准备。” 就在图像闪现的前一刻，艾伦的意识中，一道指令无声发出。“DSeek，启动图像捕捉。全数据解析。” 嗡。 十五个符文组成的矩阵在水晶板上一闪而过。 在普通人眼中，那只是三秒钟的杂乱光影，但在艾伦的“视界”里，时间被无限放慢。那三秒被分解成了三百帧独立的静态画面。 每一个符文的每一道笔画，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节点，都被清晰地定格、放大、分析。 【DSeek：图像捕捉完毕。共计15个独立图案，已完成结构解析，矩阵结构已记录。可随时调取。】 “复刻。”格雷的声音响起。 艾伦拿起桌上的绘图工具，那是一支可以流出能量墨水的金属笔。 他没有丝毫犹豫。 手腕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笔尖在画板上飞速移动。 一条条能量线条被精准地勾勒出来，组成一个个复杂而玄奥的符文。 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不是在回忆，而是在照着一个看不见的模板进行描摹。 第一个，第二个……第五个…… 没有停顿，没有思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周围的窃笑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正在“默写天书”的少年。 十个……十三个……十五个！ 当最后一个符文的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矩阵完美地呈现在画板上。十五个符文，不多不少，位置、甚至是每一笔的结构，都与刚才闪现的图像分毫不差。 百分之百的完美复刻。 灰袍巫师格雷直勾勾地盯着艾伦的画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记忆力……评级……”，“S级！满分！” 一直沉默的黑袍巫师也抬起头，兜帽阴影下，锐利的视线牢牢锁定艾伦。 接下来是专注力测试。 艾伦被置于一个充满噪音和幻象的法阵中，同时要求他追踪十六个以不同轨迹高速移动的光点。 这对其他人而言是地狱般的折磨。 但对拥有人工智能的艾伦来说，不过是基本的多线程操作。 “DSeek，建立16个独立追踪线程，标记目标。” “屏蔽听觉频道的无效噪音。过滤视觉频道的干扰。” 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台冷静运行的计算机。外界的混乱，被一层层滤网剥离，只剩下最核心的数据流。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 “专注力评级：S级。” 连续两个S级，让整个测试大厅的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艾伦，私下纷纷议论着什么。 大约过了两小时，测试才结束。 格雷站在人群前方，手中浮现出一张羊皮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死死黏在那张写满名字的名单上。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通往天堂的判决书。 格雷抖了抖羊皮纸，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是惨白、或是希冀的脸庞。 “统计结束。”“本批次测试者三百五十二人，综合评定合格者，98人，这些人有成为巫师的潜质，可以深造学习，剩下的人，明天在星门前自寻出路，或者进入工坊，或者进入某些小型巫师组织，全凭自愿，要是想回家的，自己去赚船费。” 人群中传出一阵压抑的呜咽。三分之二的淘汰率，现实比传闻更残酷。那些连合格都没达到的少年，脸色瞬间灰败，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 “合格者中，拥有A级天赋者，三十六人。” 听到“A级”这个词，原本紧绷的人群稍稍松动了一些。三十六个名字被接连报出，被念到名字的少年大多长出一口气，脸上难掩喜色。 听闻在巫师的世界，A级已经是值得吹嘘的资本。 之前那个画出七个符文的少年挺直了腰杆，挑衅般地看了一眼周围，显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周围人里的顶层了。 直到格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S级，两人。” 那个挺胸抬头的少年僵住了，扭过头偷偷看了眼艾伦。 “薇拉。”格雷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人群角落，一个始终低着头、存在感极低的女孩缓缓走了出来。 “以及……”格雷顿了顿，视线落在了正靠着舷窗的艾伦身上。 “艾伦。记忆力S，专注力S。双项顶级。” 哇。 如果说薇拉的S级让人惊羡，那艾伦的成绩就是令人难以置信。 刚才还为A级沾沾自喜的几人，此刻脸上神色各异。他们拼了老命才勉强摸到A级的门槛，而这家伙，坐在那里像逛后花园一样就拿了两个S？ “这不公平，”有人小声嘀咕，语气酸得能掉牙，“他脑子是不是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艾伦对此充耳不闻。他的视网膜上，淡蓝色的数据流正在刷新。 他瞥了一眼那个叫薇拉的女孩。对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了一下，随即各自移开。 “安静。” 一直坐在阴影里的黑袍巫师站了起来。 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席卷全场，所有嘈杂瞬间消失。 他走到台前，兜帽下的双眼泛着幽幽的蓝光，扫视着心思各异的人群。 “天赋只是入场券，能混成什么样，看你们的造化。”黑袍巫师的声音沙哑，“明天早上带上你们的东西在大厅集合，下船。” 人群开始散去，格雷手中的报告发得只剩最后一张。 他亲自将最后一份羊皮纸报告递给艾伦。他的态度不再是俯瞰蝼蚁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艾伦·韦斯伦。你的综合评定为‘特异’。拿着它，回去休息吧，恭喜你，明天你将具备挑选的权力。” 艾伦接过报告，礼貌地躬身致意，随后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格雷巫师拿着所有人的测试数据，看着上面艾伦的几项评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魔力亲和A，冥想资质B。 这说明他的灵魂天赋，只是优秀，远未到顶尖。 但记忆力和专注力，却双双爆表，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值S。 这不合理。 脑力的强度和韧性，与灵魂本质息息相关。一个B级冥想资质的人，绝不可能支撑起两个S级的评价。 除非…… 维克多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如此卓越的记忆力与专注力，灵魂波动却与这具年轻的肉体存在着细微的不协……” “是异界降临的灵魂？还是……某种古老的传承？” 他拿起笔，在艾伦的名字旁边，轻轻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一个鲜红的，危险的问号。 第8章 真理之扉 次日清晨，接引船缓缓降落在地上。 舱门缓缓打开，露出外界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广场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地面由打磨光滑的石板铺就，足以容纳数万人。 广场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十几个巨大的半圆形金属装置。它们像被斩断的钢铁虹桥，半扣在地面，内部光影流转，不时有人影与货物在其间凭空出现或消失。 艾伦心道，那些装置应该就是所说的跨位面传送星门了吧。 这就是连接诸界的关键装置。这片广场就像前世的机场，运载货物和载客，只不过路途的终点是一个个世界。 离开飞船，踏上坚实地面的瞬间，不少少年都有些腿软。格雷巫师就站在舷梯出口，审视着这些不安的菜鸟。 ”去吧，按照你们的成绩，去找寻自己的组织吧，给你们一个忠告，多打听，再决定。“ 人群开始分流，那些被评定为不合格的少年少女们，脸上挂着茫然与绝望，被另一队黑袍人引向广场的边缘区域。 那里是一些对整个巫师群体来说不入流的小组织，但也有左右一个王国兴衰的力量，而他们将在那里自谋生路。 “艾伦·韦斯伦。” 格雷叫住了他。 艾伦停下脚步，微微躬身。 格雷走近几步，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昨日的漠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别在这些小鱼小虾身上浪费时间。”他指了指广场上那些举着各式旗帜，正在高声招揽学徒的小型巫师组织和家族。 “以你‘特异’的评定，可以直接去中心区，找那三家的驻地。” 格雷点了点广场正中央那三座风格迥异的宏伟建筑。 “让他们中的一个资助你进入最好的巫师学院。只有在那里，你的天赋才不会被埋没。” 说完，格雷不再停留，转身返回了船舱之中。 “资助……”艾伦咀嚼着这个词。 周围的人群彻底散开，像投入水中的一把沙砾。那些合格者们，攥着自己的评级报告，或激动，或忐忑地奔向那些招揽点。A级评定者身边围满了人，B级和C级的也在努力推销自己。 “你好，韦斯伦先生，我们是银月之塔，我们愿意提供全额奖学金……”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拦住了艾伦。 “抱歉。”艾伦礼貌地侧身绕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拒绝了至少五六个中小型组织的招揽，径直朝着广场中心走去。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迟疑的视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是那个叫薇拉的女孩。 她似乎不知所措，看见同为S级的艾伦目标明确，便下意识地跟了上来。 艾伦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那三座建筑上。 广场中心，三座建筑呈品字形矗立，泾渭分明。 最中间是一座纯白色的建筑，线条严谨对称，散发着公正与威严的气息，仿佛一座审判法庭。 右侧的建筑则完全相反，它是一座由黑铁与黄铜铸就的堡垒，巨大的齿轮结构裸露在外，烟囱里喷吐着带着硫磺味的蒸汽，充满了工业与战争的铁血味道。 位于左侧的，是一座古朴的塔楼。它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无数玄奥的符文在石质的墙体上缓缓流淌，给人一种沉淀了万古时光的静谧与深邃。 艾伦在附近的一个玻璃材质的屏幕前停下，那应该是一个公共信息终端，上面罗列着各种交易信息、航班航次，也可查询到各种组织的信息。 他手指在光幕上轻点，三个组织的介绍浮现出来。 格雷所说的三大组织，正是巫师群体的秩序基石：三个跨位面的超级巫师组织，这三大组织维系着巫师文明的基本盘，是规则、武力与知识的最高代表。 【奥秘法典议会：巫师群体的最高法院与立法者……维护《巫师法典》，定义禁忌，仲裁位面级争端。】 “政治中心。”艾伦立刻将其划掉。 进入这种地方，意味着无休止的站队、博弈和权力斗争。对于一个追求力量与真理的个体而言，效率太低。 【环城同盟：由十二座最强浮空城组成的军事与工业复合体……理念：力量即真理，资源即正义。】 “战争机器”艾伦的评估同样迅速。 加入这里，无疑会被培养成战争机器的一环。 虽然能接触到顶级的炼金造物，但个人自由度极低，随时可能被派往某个血肉磨坊般的战场。他的双S级天赋在战场指挥上或许有用，但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第三个选项上。 【真理之扉：探索宇宙终极法则的纯粹学术机构……理念：知识高于一切。】 就是它了。 艾伦的分析只用了不到十秒。 【DSeek：目标已确认。‘真理之扉’与宿主当前核心诉求（解析世界底层规则追寻真理）匹配度高。该组织强调个体研究能力，与宿主的‘记忆力’及‘专注力’天赋高度契合。】 一个纯粹的学术组织，意味着更少的政治倾轧，更多的研究自由。 他们对知识的追求，与自己探寻世界本质的目标不谋而合。 最关键的是，他们更看重巫师本身的“软件”而非“硬件”。 自己这具身体算不得优秀的魔力亲和与冥想资质，在这里或许不会成为致命短板。目前的情报太少，但这应该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了。 艾伦迈开脚步，走向中央那座古朴的塔楼。 薇拉看到他做出选择，犹豫了一下，也小步跟了上去。 塔楼的大门是敞开的，内部意外的宽敞明亮。没有嘈杂的人声，只有淡淡的书卷墨香和能量晶石的微光。 十几排高耸入顶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的书籍好像都是记载着对脚下这个位面的分析报告，几位穿着灰色学徒袍的人正在安静地查阅资料。 这里不像一个招募点，更像一个图书馆的入口。 大厅尽头的一张长桌后，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巫师。 他戴着一副单片眼镜，正在仔细观看着手里的书稿，对走进来的人视若无睹。 艾伦走到桌前，将自己的评定报告轻轻放在桌上。 老巫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一只手拿起那份报告。 当他看到“综合评定：特异”那几个字时，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稿。 “艾伦·韦斯伦。”他念出艾伦的名字，然后仔细看完了上面的数据。 “魔力亲和A，冥想资质B。” “记忆力S，专注力S。” 老巫师取下单片眼镜，端详着艾伦。 “一个有趣的组合。强大的精神操控能力，却匹配着一个相对平庸的灵魂容器。你是一个……非常偏科的个体，但这两个S级天赋，确实能让你的学徒之路比别人顺畅得多。” 他的话语很平静，没有赞扬，也没有贬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更倾向于认为，卓越的记忆和专注，是探索真理最锋利的工具。”艾伦不卑不亢地回应。 “不错的说辞。”老巫师将报告放回桌上，“真理之扉欢迎一切对知识抱有热忱的灵魂。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在你的天赋未变现之前，你所值不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艾伦面前。 “初期投资意向协议。” “我们可以全额资助你进入七塔联盟进行基础学习，那是最好的巫师学院，在此期间你所有的学费和基础生活开销，都由我们提供，直到你成为高级学徒为止，那时候可以找我们签订更高级的协议。” “对于你而言，无论能否毕业，你都需要为我们下属的组织服务至少十年，或者，用一项得到议会认证的杰出研究成果来买断这份协议。” 条件很公平，甚至可以说是优厚。 艾伦拿起协议，快速浏览了一遍。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没有文字陷阱。 “我同意，但有个疑问，为什么是下属的组织，不能直接为真理之扉工作吗。” “直接为真理之扉工作？”老巫师嗤笑一声，“小子，七塔学院的导师或许都没有这个资格，别想美事了。” 老巫师从旁边拿起一支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那么，签下你的名字。” 艾伦正要伸手去接笔。 “哦，对了”老巫师忽然补充道，“在正式签约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流程。一个……例行公事的确认。” 他将手按在桌面上的一颗水晶球上。 那颗原本暗淡无光的球体，内部瞬间亮起幽蓝的光芒，无数符文生生灭灭。 “我们需要确认你的灵魂……是否完整。” 第9章 签订协议 幽蓝的光芒自水晶球内亮起，瞬间充斥了艾伦的视野。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没给他反应时间，直刺入他的意识深处。 艾伦的身体纹丝不动，但心脏却猛地一沉。 来了。穿越者最大的原罪，也是最大的破绽——灵魂。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高速运转，DSeek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着。 【警告：侦测到未知扫描。】 【正在分析扫描性质……分析完成：非攻击性，结构探查。】 【模拟应对方案1：心理暗示……失败率99.9%。】 【模拟应对方案2：开放探查……风险：未知。】 一瞬间的计算，艾伦选择了后者。 任何形式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等同于挑衅。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波动，任由那股力量在他的意识之海中逡巡。 它没有触碰他的记忆，只是在丈量、在感应，像是在聆听他灵魂最本质的“频率”。 老巫师扶着单片眼镜，仔细观察着水晶球内部变幻的符文，眉头微微皱起。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你的灵魂核心频率……和这个世界的背景律动，并不完全同步。” 艾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老巫师抬起头，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小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灵魂吧”。 没有疑问，是陈述。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艾伦的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回答，只是凝重地与老巫师对视。在这种级别的存在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可笑。 沉默持续了几秒。 老巫师忽然收回了手，水晶球的光芒随之黯淡下去。他把单片眼镜摘下，用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不过，无所谓。”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让艾伦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你的灵魂虽然特殊，但很‘干净’。核心完整，没有被污染，也没有与其他超凡存在的契约纠缠。” 老巫师将眼镜重新戴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真理之扉’，只关心你这件‘工具’本身是否好用，至于工具是从哪里来的……。” 他瞥了艾伦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每年都有无数灵魂因为各种意外，从别的世界‘掉’进我们的宇宙。大部分都在魔力之海里湮灭了，少数幸运儿能找到一具躯壳。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老巫师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艾伦的心湖，掀起狂澜。 原来，穿越这件事，在这里，竟然是一种……不算罕见的现象？ “我们甚至专门为此设立了一个研究课题，代号‘异乡人’。” 老巫师拿起那份协议，“对于我们来说，你们这些外来者，不过是一批批不算珍贵的，具有不同世界‘初始设定’的研究素材罢了。” 艾伦的指尖在身侧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抑制住。 后背的冷汗直到此刻才真正浸透衣衫，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自己最大的秘密，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研究样本。 所谓的危机，源于自己的信息差和眼界局限。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轻松，又感到一阵更深层次的寒意。 “好了，例行公事结束。”老巫师将羽毛笔递了过来，“签了它，从今天起，你就是‘真理之扉’的预备役。” 艾伦接过笔，指尖的微颤已经平复。他不再犹豫，在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艾伦·韦斯伦。” 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的名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幽幽的微光。 墨水并非渗入纸张，而是像活物般在纸上流动，与协议上的其他符文勾连在一起。 下一刻，整份协议轰然燃烧，化作两道截然不同的流光。一道是象征知识的银色，瞬间没入艾伦的眉心。 他感到一股信息涌入脑海，那是“投资协议”的规则，仿佛一个无形的枷锁，也是一个无形的坐标。 另一道象征契约的金色流光，则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飞入了老巫师手边的金属盒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就像是尘埃落定。 “好了，坐那边等着。”老巫师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一排空椅子，又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稿，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艾伦依言坐下。 他身后的薇拉，一直屏息凝神地看着，此刻才敢小步走上前来，将自己的评定报告也递了过去。 老巫师接过报告，扫了一眼。“魔力亲和A，冥想资质S，专注力记忆力都是B，勉强还行吧。”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水晶球测试。薇拉显然没有艾伦的秘密，她的测试很快就结束了。 “灵魂纯净。”老巫师点了点头，递出另一份协议，“签吧。” 薇拉签完字，也拘谨地走到艾伦旁边坐下，不敢说话。 时间就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塔楼外，广场上人来人往，不时有新的接引船降落，带来一批又一批满怀憧憬的少年。 有不少人被“真理之扉”这座古朴的塔楼吸引，走进来尝试。 “两个评级C？抱歉，我们这里的最低门槛是B。”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被直接劝退，脸上写满了不甘。 “魔力亲和S，但冥想资质只有C？你的上限太低，我们不做短期投资。”一个看起来天赋异禀的女孩也失望地离开。 “想成为血脉巫师？出门右转，环城同盟可能对你的肌肉更感兴趣。”一个气息强大的青年，甚至没能让老巫师放下手中的书。 艾伦坐在角落，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发现，老巫师拒绝人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核心只有一个：不符合“真理之扉”的投资模型。他们要的不是即战力，也不是单纯的高属性，而是有潜力的胚子。 就像他自己，魔力资质平庸，却靠着两个辅助性的S级精神天赋，被判定为“特异”，获得了这份珍贵的合约。 一下午的时间，至少有三十几个人前来问询，但没有一个成功。 直到黄昏时分，一个瘦弱、拘谨的少年走进了塔楼。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评定报告，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走到桌前，甚至不敢抬头看老巫师，只是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您好，我……我想试试。” 老巫师终于又一次放下了书，他打量了这个少年几眼，接过那份已经有些褶皱的报告。 “科林……魔力亲和A，冥想资质B，专注力记忆力都是B，怀疑有特殊天赋。”老巫师念出声来，这属性，对于真理之扉来说还够不到门槛，但有天赋就不一样了。 老巫师露出了今天第二次感兴趣的表情，他让科林进行了灵魂测试。 “不错，看起来像是对某种特殊元素有亲和。”老巫师评价道，“虽然报告成绩一般，但特殊天赋足以弥补。” “签了它。你的方向很明确，去七塔联盟专攻元素流派，十年后，我要看到一个能独立操控特殊元素的巫术大师。” 那个叫科林的少年，激动得差点哭出来，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走到等候区，看到艾伦和薇拉时，更是手足无措，只是远远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不敢靠近。 夜幕降临，广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老巫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一年一度的招募季终于结束了。” 他对艾伦三人招了招手。“你们三个，跟我来。” 他带着三人穿过书架，走进塔楼的深处。一条螺旋向上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顶楼有几个房间，里面有食物和水。”老巫师指了指楼上，“明早天亮时，在一楼大厅集合，我送你们去传送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从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那些需要被照顾的菜鸟了。在学院里，一切都靠你们自己去争取。我们只看结果。”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艾伦率先迈步走上楼梯。薇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科林则在最后，与他们保持着三四个台阶的距离。 顶楼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能看到外面广场夜景的窗户，窗外不时闪过绚丽的光彩。 就在这时，薇拉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身体微微前倾，低声对艾伦说：“你……你好，我叫薇拉。谢谢你……之前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看到你往这边走，我才……” 艾伦转过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艾伦·韦斯伦。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艾伦没有多交流的意思，径直走进最左边的房间，关上了门。看得出来，他们俩嘴里应该没有值得注意的情报了。 第10章 新世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 艾伦准时出现在一楼大厅，老巫师已经等在那里了。片刻后，薇拉和科林也先后赶到。 “很好，我喜欢守时的孩子。”老巫师点了点头，带着他们走出了塔楼。 清晨的广场空旷而安静，那些半圆形的传送星门，在晨曦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老巫师给了他们每人一个黑色徽章，领着他们走向其中一个并不起眼的星门，那星门上写着”万象回廊位面“。 “进去之后，你们会被直接传送到七塔联盟的广场，你们去新生接待处就行。”他停下脚步，最后看了三人一眼。 “学院的生活，比你们想象的更残酷，也更公平。别浪费你们的天赋，也别辜负组织的投资。” 他的目光在艾伦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尤其是你，‘异乡人’艾伦·韦斯伦，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摔得粉身碎骨。我期待看到你能走到哪一步。” 说完，他不再言语，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艾伦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迈步，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片流光溢彩的光幕之中。 视线被纯白的光芒吞噬，一种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当传送星门那令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的光芒与嗡鸣终于消散时，一股几乎让他窒息的“重压”就攫住了他。 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存在”本身的密度。 这里的空气……不，这不能称之为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热的凝胶，奇异的能量顺着喉管涌入肺部，让他既想咳嗽又本能地渴望更多。 他踉跄一步，扶住额头，耳边还残留着传送的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扭曲的光晕。 他强迫自己眨了眨眼，试图将混乱的视觉信息重新组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脚下流转着光晕的符文石板，坚定地支撑着他的身体。然后，他才缓缓抬起头。 下一秒，他屏住了呼吸。 他站在一个无比广阔的圆形广场上，远处，七座巨塔如同支撑天穹的擎天柱将广场包围起来，巍然耸立。 正前方的一座塔，通体由黑曜石般的材质构成，塔身表面有熔金般的纹路在缓缓流动，仿佛一座活着的火山被强行塑成了塔的形状。 在右手侧，一座纯白之塔静静悬浮，离地数百米，无数粗大的光质锁链从塔基垂下，深入虚空，似乎锚定着不可见的世界。 更有一座塔，其形态在林木、藤蔓与水晶之间不断流转变幻，生机盎然。 七座高塔各有神异，令人心驰神往。 天空并非蓝色，而是一片被扭曲的光之海洋。 巨大的魔法符文如同岛屿般悬浮在空中，缓缓自转，倾泻下柔和却来源不明的光辉。 无数光点——那是巫师乘坐的魔毯、飞舟或是自身化成的流光——在这些“岛屿”之间穿梭，划出繁复而高效的轨迹，像极了宇宙港中繁忙的航线，却更加梦幻，更加……不科学。 “轰————” 一声低沉却穿透灵魂的鸣响从极高处传来。艾伦抬头，眼睛猛地一缩。 一座巨大的、倒立的山峰，被无数闪烁着雷光的锁链缠绕，正缓缓从云层之上“犁”过。 山体底部是密密麻麻的金属结构、炮口和闪烁着符文的水晶阵列。那是一座凭空悬浮的巨城。 它投下的阴影掠过广场，也掠过每一个新来者的心脏。 “别傻站着，挡路了！”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焦躁。 一个穿着蓝色学徒袍的少年骑着一块悬浮的滑板，灵活地从他身边绕过，冲向广场边缘一个闪烁着蓝光的传送平台，瞬间消失不见。 艾伦这才从极致的震撼中勉强抽离出一丝理智，他强迫自己运转思维，试图分析。 “DSeek，”他在脑海中命令，“记录环境参数，分析建筑结构……” DSeek忠实地响应，数据流开始在他意识中滚动。 【结构分析：目标‘塔楼’存在非经典力学支撑模式，无法进行判断！】 分析的结果，更让人无力。 这里的“奇迹”建立在另一套完全陌生的规则之上，他熟悉的科学范式在这里显得如此苍白。 这里的宏伟，并非为了彰显神祇的荣光，而是纯粹力量的体现，是知识被转化为现实伟力后，冰冷而傲慢的展示。 艾伦深吸了一口那饱含魔力的空气，感到肺部一阵刺痛，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脑海中，地球上的城市天际线与眼前的七塔景象疯狂交织、碰撞。 “这不是童话，” 他对自己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是一个……可以亲手触摸的奇迹。” 他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这双属于15岁少年的、尚且稚嫩的手，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在地球的岁月。 我，艾伦，曾经过着一种被精准刻度的人生。 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完美复刻。 清晨七点的闹钟，永远差几分钟抵达的十七号公交车，办公桌上那摞文件的厚度仿佛永恒不变，甚至连隔壁工位的同事那熟悉的手机铃声，都成了我世界里一条颠扑不破的物理定律。 我的手指曾在冰冷的键盘上敲打无数份报告，文字精准，格式完美，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构不成任何意义。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凝固在透明琥珀里的飞虫，能看见外面世界的流光溢彩，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却动弹不得。 周围的一切都是确定的、可预测的。我知道三十年后我会在哪里，坐在什么位置上，处理着什么样的问题——如果我能像一台永不磨损的机器一样，无聊地运转到那个时候。 这种“平凡”并非贫瘠，而是一种灵魂上的窒息。 它像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所有的色彩与声响，唯有下班时沉浸在策略模拟游戏里，才能让我找到久违的乐趣。 直到……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直到……我听到梅林用语言撬动现实的轰鸣。 他话语中那个能“玩弄神明”、“编写规则”的世界，像一道撕裂灰色天幕的雷霆！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令我浑身战栗、近乎晕眩的渴望。 他们巫师追求永生？ 不，我首先渴望的是活着的感觉——是心跳失控，是前路未知，是每一次呼吸都吸入不同的可能性。 他们追求力量？ 是的，我渴望力量。但不是为了统治谁，而是为了打破！ 打破那该死的、束缚了我前半生的“确定性”！我想亲眼看看，当我亲手操纵魔力，会迸发出何等绚烂的火花。 成为巫师？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对于一个在无声地狱里待了太久的人而言，哪怕门外是足以焚烧灵魂的烈火，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进去。 只为了能再次感觉到灼热，只为了能亲手触摸一下，那名为“奇迹”的、不循规蹈矩的……真实。 恐惧依旧存在，对未知，对强大。但一种更强烈的、属于好奇心本能的火焰，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 “那么，”艾伦·韦斯伦挺直了脊梁，目光再次扫过那非人的奇景，最终落在远处新生报到处那条通往未知的队列上。 “就让我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妙吧。” 他迈开脚步，走向那决定命运的队列，走向这个既令他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又让他灵魂为之颤栗的——新世界。 第11章 新生报道 艾伦三人随着人流，来到新生接待处。 队伍长得看不到尽头，各种相貌的智慧人类混杂其中，没见过的人种有很多，第一次让他有种身处异星的错觉。 有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男孩，正为自己的武器被暂时保管而大声抱怨，不远处，一个全身漆黑，甚至牙齿也是黑色的学徒正在四处张望。 艾伦甚至在人群中发现了长着黑发黑瞳，形似前世亚洲人的智慧生命。 薇拉跟在艾伦身后，小声说：“他们……他们都是新生吗？我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才能成为巫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科林则更加不堪，他低着头，竭力让自己不去看周围那些奇特的“同学”，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巫师看的是灵魂与天赋，不是种族。”艾伦平静地回应，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观察队伍的构成上。 “DSeek，记录所有人形态智慧生物的外部特征，建立初步分类档案。” 【任务已接收，正在进行视觉扫描与数据录入，初步识别出17个不同物种。】 等待是漫长的，但对艾伦而言，这是绝佳的观察机会。 他注意到，无论外形多么奇特，几乎每个新生脸上都混合着相似的神情：对未来的憧憬，对未知的紧张，以及一丝隐藏不住的傲气。 他们是各自世界的天才，如今汇聚于此，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终于，轮到了他们。 接待处后面坐着的并非人类，而是一具由黄铜和水晶构成的构装体。它的水晶眼球闪烁着柔和的蓝光，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半分多余。 “身份凭证。”构装体的声音是金属合成音，不带任何情绪。 艾伦递上老巫师给他的那枚徽章。 构装体的水晶眼球射出一道光束，扫描了徽章。 “艾伦·韦斯伦。来自盖亚位面，真理之扉特招推荐。权限确认。”它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格子里取出一堆物品，推到艾伦面前。 “你的学徒袍，附带恒温法阵。你的宿舍钥匙，A-7区，304号。你的教材，共十四本。你的身份卡片，它记录了你的信息，也是你在学院内的通行证和货币账户。” 构装体顿了顿，补充道：“下午的开学典礼在公共大礼堂举行，所有新生必须参加。” 艾伦接过那堆沉甸甸的东西，点了点头，退到一旁。薇拉和科林也很快办完了手续，拿着同样的一堆东西，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这……这么多书。”薇拉抱着几乎比她上半身还厚的书堆，显得有些吃力，“宿舍……B-5区在哪里？” 科林看了看自己的钥匙：“我的是C-3区，好像离你们很远。” 艾伦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张印着学院地图的羊皮纸，扫了一眼。 “我们三个的宿舍被分在了不同的区域。薇拉，你的B-5区离我不远。科林，你的C-3区在红色的高塔附近。” 他将地图递给他们，指了指上面的几个标记。 “我们先各自回宿舍安顿下来。下午的典礼结束后，我们在中央图书馆门口汇合。到时候交换一下各自的信息。” 他的安排清晰明了，让茫然的两人找到了主心骨。 “好。”薇拉用力点头。 “嗯。”科林也小声应道。 三人分头走向各自的宿舍区。 前往A-7区的路上，艾伦见识到了学院更为真实的一面。 学徒们行色匆匆，很多人一边走路一边捧着书本或者水晶板低声背诵。 几个高年级学徒聚在路边，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跨位面召唤的稳定性问题”，空气中不时有逸散的魔力火花爆开。 一个坐着魔毯的学徒风驰电掣地从他身边掠过，带起的风差点将他手中的书吹散。 “喂！新生，走路不长眼啊！”那学徒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瞬间就消失在拐角。 艾伦站稳身形，没有理会。只是将这个世界的“交通规则”默默记在心里。这里的秩序，是建立在力量之上的，弱者需要自己学会避让。 A-7宿舍楼是一栋外表朴实无华的黑石高楼。一楼的管理处里，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你好，我来领取物资。”艾伦敲了敲桌子。 老头不耐烦地抬起头，嘟囔道：“新生？钥匙拿来。” 艾伦递上钥匙。 老头瞥了一眼钥匙上的编号，又看了看艾伦的脸。“新来的？哪个组织的推荐的？” “真理之扉。” 听到这个名字，老学徒的态度明显变了些，虽然依旧谈不上热情，但至少坐直了身体。 “哦，大图书馆的人。那你运气不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用羽毛笔在上面勾了一下。 “根据协议，你低级学徒期间的学费，每年五百低级魔石，全免。另外，每年有两百低级魔石的生活补助。”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卡片碰了碰艾伦的身份卡，说道： “这是你第一年的份，省着点花。别以为两百魔石很多，买两份高级实验材料就没了。被褥和洗漱用具在里面那个房间自己拿，一人一套，别多拿。没事别来烦我。” 艾伦拿起自己的身份卡，上面看不出任何文字和信息。这里面装着他在这个世界的启动资金。 他道了声谢，又将用凡世全部身家换来的15块魔石存进了身份卡里，取了生活用品后，才走向自己的房间。 304号房间不大，但很整洁。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衣柜。 艾伦将东西放下，走到窗边。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远处一座悬浮在空中的白色高塔，光质的锁链从塔底伸入云雾，神秘而壮观。 他没有沉浸在景色中太久，回到桌前，将那十四本教材一一摆开。 《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位面学概论》、《魔法史学》、《魔法生物学》、《元素概论》……每一本书都厚重得惊人。 他拿起最上面的《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翻开目录，“以太论”、“意志干涉论”、“熵减论”、“信息论”…… 这些标题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这不只是魔法，这是解释世界运行规律的物理学和哲学。 “‘信息论’……”他喃喃自语。如果这个宇宙的本质是信息，那么魔法就是修改这些信息的权限和代码。这与他前世接触的计算机科学何其相似。 【DSeek：检测到高阶理论框架。正在与现有知识库进行交叉比对……发现‘信息论’与地球的‘模拟宇宙假说’存在底层逻辑相似性。请求授权，建立专项分析模型。】 “授权。”艾伦在心中默念。 他又拿起《位面学概论》，书中的插图描绘了物质位面、元素位面、深渊等不同位面的结构图，它们都漂浮在“魔力之海”的浪潮里。 这不再是游戏里的背景设定，而是一幅真实不虚的星际地图！ 每一个位面，都可能意味着新的规则、新的资源、新的文明。他那个策略游戏玩家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这些知识，就像一把把钥匙，即将为他打开一扇扇通往未知奇迹的大门。 他如饥似渴地翻阅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吸收着这些颠覆性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一个毫无感情的合成女声在整个宿舍楼回响： “所有新生请注意，开学典礼将于十五分钟后在公共大礼堂举行。重复一遍，所有新生必须参加，无故缺席将受到严厉处分。” 艾伦这才发觉，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偏斜。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换上了那件崭新的学徒袍。 黑色的袍子剪裁合身，胸口用银线绣着七塔联盟的徽记。 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堆代表着未来课业的书本，整理好衣襟，推门而出。 走廊里已经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一张张年轻而又充满野心的脸庞，正汇入同一股洪流，走向学徒生涯中的第一个集会。 第12章 开学典礼 根据新生指引，艾伦来到了公共礼堂。 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魔法辉光，反而更像他前世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只是规模宏大百倍，并且在结构上更加冷硬、肃穆。 墙壁和天花板的角落，排列着整齐的符文阵列，它们无声地维持着空间的稳定与空气的流通，透着一种工业化的美感。 近千名来自不同位面的新生已经落座，空气中充满着压抑着的兴奋与紧张。 突然，整个礼堂的光线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威压如深海寒流般席卷全场！ 主席台上，三道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凭空浮现。 居中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女巫师，她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导师袍。 她身旁右侧，是一名身穿银灰色制服的男人，面容如同岩石雕刻，气息内敛到近乎虚无，胸口的徽章代表着纪律检查委员会。 而左侧，则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穿着高级学徒的长袍，神情带着一丝疲惫。 “肃静。” 女巫师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 “我是公共课教师代表，莱西亚，首先，恭喜你们来到巫师的最高学府，3256届新生们。”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祝贺的暖意，反而像是在吞吐寒气： “恭喜你们没有在选拔中被当成废料处理，更没有被那些饥渴的黑巫师拖进实验室，成为他们禁忌实验里哀嚎的消耗品。”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因新奇而躁动的少年少女们，心头一凛。 “不管此前你们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你们都只是‘白巫师’的储备力量。” “别误会，我们也不是道德圣人，我们只是更懂得‘可持续性’的意义。你们脚下的七塔联盟，遵循的是《巫师法典》，信奉的是‘知识即力量’。” 莱西亚的目光扫过全场：“而你们的学徒生涯，分为两个阶段。” “初级学徒阶段，你们有三年时间，在这三年里，你们必须完成所有公共课的学习。你们的成绩，将决定哪一学派会向你们敞开大门，而成绩太差的，只会被淘汰。” “三年内无法晋升，或者成绩过低，你们将被强制退学，执行你们各自的投资协议。顺便一提，这个阶段的通过率，是百分之七十。” 台下的新生们开始低声讨论。 艾伦却在心中思量。 初级阶段，淘汰率30%。筛选标准是知识掌握度吗？很合理。 莱西亚完全无视学徒们的反应，继续道： “晋级的人，将成为高级学徒，你们会进入选定的高塔，跟随导师，研修五大流派的专属知识，转换更强大的冥想法，为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做准备，与此同时，你们也会成为各大巫师组织花大价钱争取的人才。”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这个阶段的通过率，是百分之二十。并且，三十岁之前没能晋级一级巫师的，代表着没有更进一步的潜力，可以自谋出路，无需在这里空耗时间。” 全场一片死寂。 百分之七十再乘以百分之二十，总通过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十四，在此求学的学徒哪个不是天赋上佳！ 艾伦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暗自思索，成为一级巫师淘汰率是86%，极致的精英教育吗？ 这样看来，学习压力应该很大。 莱西亚讲完，随即看向身旁的青年，“卡尔，接下来的细则，由你向他们说明。”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对接下来的流程毫无兴趣。 那位高级学徒起身，他挥了挥手，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空中展开，密密麻麻的课程名称浮现出来。 “我是你们的助教，卡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这些，就是你们未来三年将要面对的噩梦。” 光幕上，课程被分为三大模块。 【基础理论】：《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位面学概论》、《魔法史学》、《魔法生物学》、《元素概论》。 【实践技能】：《基础符文与语言学》、《古代语言与文献解读》、《冥想术（通用版）》、《基础药剂与毒素学》、《魔法材料研究（通论）》。 【“巫师之道”通识】：《数学与魔法几何学》、《逻辑学与法术模型》、《巫师法典与伦理学》、《星象与预言学基础》。 一连串的名字看得大部分新生头皮发麻，那数量比他们一辈子读过的书都多。 “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公共课，但也是别处苦求不得的知识了，可以为你们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所以就别想着懈怠！” “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不过是来给真正的天才当背景板，凑个数而已，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晋升，都得拼尽全力。” 卡尔补充道，“学校采用自由学制，只要你觉得自己学懂了，可以随时申请所有课程的考核，通过了，你就能立刻晋升。” “当然，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自作聪明的蠢货这么干，他们的下场通常是不合格，而每门课程，仅有两次申请考核的机会。”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撇了撇嘴。 “另外，学习是要花钱的。” “补课、购买魔药提升精神力，都需要魔石，钱从哪来？自己找门路，或者去任务大厅接任务。没钱，你连课都跟不上！还有，不识字的，抓紧去学吧”。 在其他学徒的一片哀嚎声中，艾伦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DSeek，建立课程模型，分析关联性，规划最优学习路径。” 对他而言，这哪里是什么噩梦？ 这分明是一张清晰无比的“科技树”！ 是一份从凡人通往超凡的、逻辑严谨的升级攻略！ ‘常规需要三年……但我有DSeek辅助学习和记忆，理论课程可以压缩到极致。实践课需要资源……那就需要快速赚取魔石。’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一年！ 他要用一年的时间，走完别人三年的路！ 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的银灰色制服的男人抬起头，他那岩石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吐出一句话。 “我代表纪律检查委员会，为你们带来一句忠告：” “别死在规则之外。” 说完，他与莱西亚、卡尔的身影便同时消失在主席台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学徒们面面相觑，还未从那恐怖的淘汰率和繁重的课业中回过神来。 开学典礼，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结束了。 第13章 图书馆与想法 空气像铅块般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莱西亚导师那毫无温度的数字——百分之七十，再乘以百分之二十，最终得出了那个令人生畏的“百分之十四”。 过了片刻，才有第一个学徒站起来，椅子拖动地面的刺耳摩擦声打破了死寂。 接着，人群才像是被惊醒，开始混乱地向外涌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来时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沉重。 艾伦混在人流中，步伐平稳。他的心跳加速跳动，血液甚至因为一种截然不同的兴奋而微微发热。 百分之十四的通过率，在他看来，不是一道天堑，而是一套清晰的筛选机制。 有规则，就有漏洞；有系统，就有最优解，这所学院的残酷，恰恰是它最公平的地方。 当他来到中央图书馆前的广场上时，薇拉和科林已经到了。 他们在宏伟的图书馆下，显得格外渺小。 薇拉坐在台阶上，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肩膀。 科林则不停地来回走动，脸色比来时更加苍白。 “百分之十四……我们这一批人里……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能成为真正的巫师。” 薇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抬头看着艾伦，眼中满是无助，“艾伦，我们……我们能行吗？那些课程，我光是听名字就……” “还有魔石，” 科林接话，他的声音干涩，“卡尔助教说学习要花钱，我……我只有两百魔石的补助，这够做什么？要是跟不上课程，被退学……” 他不敢再说下去，那后果对于赌上一切来到这里的他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你们识字吗？”艾伦没有安慰他们，而是提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薇拉和科林都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点头。 “我认识王国通用语。”薇拉小声说。 “我也是……我父亲是镇里的书记员，他教过我。”科林补充道。 “那就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艾伦的语气平静却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卡尔助教提到了‘不识字的抓紧去学’，这说明新生中存在连基础读写能力都没有的个体，我们已经领先了一步。”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两人：“至于课程，你们注意到课程列表的分类了吗？【基础理论】、【实践技能】、【巫师之道通识】。这说明知识体系是结构化的，理论是基础，是用来理解世界的，实践是应用，是获得力量的手段。”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驱散了两人心中部分因恐惧而产生的混乱。 “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艾伦继续说，“这套公共课程最大的价值，在于它的‘通用性’和‘基础性’。它为所有人提供了一套相同的底层逻辑。这意味着，只要掌握了理论，我们就能理解绝大部分魔法现象的本质。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行色匆匆的学徒们，“至于魔石的问题，学院提供了任务大厅。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能赚钱。” “不过，我们现在对这里的物价、任务难度、以及我们自身能力的价值一无所知。所以，现阶段的目标不是担心未来，而是搞清楚三件事：学习的成本、赚钱的效率，以及我们自己的学习速度。” 一个初步的商业模型在他脑中浮现，知识付费。 在地球，这是烂大街的模式，但在这里，或许还是一片未经开垦的蓝海。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艾伦看着他们，“理论课程对我来说，可能不成问题。如果你们在学习中遇到困难，我可以提供帮助，免费的。” 他看着两人亮起来的眼睛，话锋一转：“但是，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在接下来的学习中，留意一下，有多少人跟不上进度，他们最欠缺的是什么，愿意为‘解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把这些当成你们的任务，去观察，去记录。” 薇拉和科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明白艾伦有什么打算，但他们听懂了“我可以提供帮助”，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薇拉本能地认为他这位前王子能做到一切。 “你们意识到了吗，这里所有人都讲着同一种语言”。 艾伦转向图书馆的大门，“这不奇怪。巫师组织从无数位面筛选学徒，如果每个位面都用自己的语言，沟通成本将高到无法接受。所以在他们建立稳定联系的位面，强制推行‘巫师通用语’，才是最高效、最经济的管理方式。” 艾伦从一开始进入学院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这是他一切想法的必要前提。 “走吧，去图书馆看看”说完，他率先迈上台阶。 三人沉默地走进了中央图书馆。 入口有一片无形的能量力场，穿过力场的瞬间，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一种混杂着陈年纸张、墨水与微量魔力逸散产生的气息包裹了他们。 空间大到超乎想象。 一排排高达数十米的黑沉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军阵，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穹顶阴影中。 书架间的距离宽阔得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马车。 柔和的白色光球悬浮在半空中，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光芒，照亮了这一片知识的海洋。 数不清的黑色魔毯在书架旁无声地上下折返，上面站着借阅高处书籍的学徒。 无数的身影在其中活动，有的在书架前驻足，仰头寻找；有的坐在漂浮的魔毯上，在高层区域缓慢移动；更多的，则是在远处宽阔的阅读区里，埋首于厚重的书本与羊皮卷中。 整个图书馆安静极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极轻微的纸张翻动声。 他走向最近的一排书架，上面挂着一块铭牌：【位面学–基础区】。 他伸手想取下一本名为《G0725位面泛物质能量循环报告》的书。 指尖还未触及书脊，一道淡蓝色的符文光幕便从书的表面浮现，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行小字： 【借阅权限：高级学徒及以上。费用：每次借阅72小时，需支付3低级魔石。】 科林在旁边也尝试拿起一本《元素界生物图鉴（火元素篇）》，同样被一道光幕挡住，价格是5低级魔石。薇拉则看中了一本薄薄的《通用冥想法辅助技巧》，价格是2低级魔石。 知识，在这里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而且价格不菲。 对于每年只有两百魔石补助的新生来说，随意借阅几本书，就可能让生活陷入窘境。 “看那边。”艾伦示意他们望向一个角落。 一名高年级学徒正站在一个类似终端的设备前，他将自己的身份卡片贴在上面，随着光芒一闪，他身旁一本被魔法光带束缚的厚重典籍应声解锁。 那位学徒面无表情地拿起书，转身离开，整个过程高效而沉默。 “这里有免费区。”薇拉眼尖，发现了一个指示牌。 他们顺着指示牌，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区域。 这里的书架要少许多，大多是些学院规章以及一些基础到近乎常识的读物。 艾伦发现了目标，他径直走向区域的尽头，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厚达十几公分的巨著——《盖亚世界总体环境与文明观察报告（第3版）》。 这本书的封皮是粗糙的硬壳，没有任何魔法光泽，显然是免费读物中的大家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探索这个新世界之前，他必须彻底了解自己的“出身位面”。 这份报告，很可能包含了关于“盖亚”的深层信息。 薇拉和科林也各自挑选了一本免费的书籍，分别是《七塔联盟学徒行为准则》和《基础魔法材料辨识图录》。 三人抱着书，来到灯火通明的阅读区。 这里摆放着上百张宽大的长条桌，几乎座无虚席。 大部分学徒都是独自一人，面前堆着小山般的书籍，神情专注，笔在羊皮纸上快速划过，记录着什么。 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团体，但他们都用最低的音量交流，或者用羽毛笔在同一张纸上写画讨论，学术氛围浓厚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他们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艾伦翻开那本厚重的报告，目录的标题立刻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第一章：盖亚位面宇宙坐标及位面晶壁强度。” “第二章：主要大陆架地质构造与资源分布总览。” “第三章：主要智慧种族社会结构与文明水平评估（人类、精灵、矮人……）。” …… “附录二十一：盖亚人类王国的贵族谱系与权力更迭记录。” 这根本不是一本简单的介绍，而是一份由更高维度的观察者，对自己所在世界做出的、冷酷而精确的解剖报告。 艾伦甚至在附录里看到了“莱茵王国”以及“韦斯伦王室”的字样！ 他那个王子身份的记忆，在这份报告面前，就像是玻璃箱里被观察的昆虫标本。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始贪婪地阅读。 DSeek的记录功能全开，将一页页文字与图表转化为结构化的数据，存入他的记忆深处。 时间在知识的海洋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薇拉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艾伦，你看。” 她将自己的身份卡片递过来，卡片光滑的表面上，正浮现着一行发光的文字，是明天的课程提醒。 【上午，第一、二节课时。地点：A-3公共教学楼，阶梯教室07。课程：《冥想术（通用版）》，主讲人：卡尔助教。】 冥想术。 艾伦的目光从《盖亚报告》上移开，落在那行简单的文字上。 开学典礼上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图书馆里那浩如烟海的知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个起点。 它是所有巫师之路的第一块基石，是撬动魔力之海的第一个支点，是从凡人蜕变为超凡的真正开端。 理论看得再多，终究是纸上谈兵。 明天，他将第一次亲手触摸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力量。 他合上了那本厚重的报告，书本合拢发出的沉闷响声，在安静的阅读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14章 锚点 一夜安稳的睡眠后，艾伦根据地图指引来到了A-3公共教学楼。 此时阶梯教室07的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新生，薇拉和科林站在人群边缘，正朝他挥手。 昨天开学典礼的压迫感仿佛还盘旋在这些年轻的面孔上。 没人高声谈笑，只有压低声音的交谈，以及更多沉默的等待。 “艾伦，你昨晚看那本书看到很晚吗？”薇拉的眼圈有些发黑，显然没休息好。 科林的状态更差，视线在紧闭的教室门和周围的同学之间游移。“我一晚上都在想那十四门课，还有那百分之十四……” “想了也没用。”艾伦的回答简单直接，“想一百遍，课程不会减少，淘汰率也不会改变。现在唯一有意义的，是上好眼前这节课。” 他们对视一眼，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和艾伦站到了一起。 教室的门无声地滑开，里面也是阶梯式布局，没有多余装饰，只有墙壁上排列整齐的符文。 近千名新生鱼贯而入，自己找座位坐下，黑压压一片，好像是在前世开大会。艾伦的座位在中间区域，视野开阔。 上课的钟声响起，卡尔助教准时出现在讲台上。 他依旧穿着那件高级学徒长袍，神情带着惯常的疲惫，但眼神却很锐利，扫视了一圈台下，确认所有人都已到齐。 “今天的课程，《冥想术（通用版）》是你们掌握超凡力量的第一课” 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别因为‘通用’两个字就小看它。这套冥想术是数代白巫师学者，在分析了上万种不同位面的冥想法则后，去芜存菁，创造出的最稳定、最安全的入门体系。” “它的优点不是强大，而是兼容性与低风险。” “无论你们来自哪个种族，拥有什么样的灵魂特质，它都能为你们打下最坚实的基础，并且不会与你们未来可能接触到的任何高级冥想法产生冲突。缺点是，效率中庸，没有捷径。” 卡尔说完，抬手在空中一划。 一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复杂立体符号，悬浮在了讲台上空。 它不是任何艾伦所知的二维平面文字或符号。 它是一个动态的三维结构，由十数条平滑的曲线和锐利的直线构成，彼此以一种违背直觉的方式穿插、链接。 一部分结构像是扭曲的莫比乌斯环，另一部分又是数个未闭合的球壳嵌套在一起，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不同的形态。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可有点太难了。 “这就是你们需要铭刻在意识海里的第一个符文，我们称之为‘锚点’。” 卡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看清楚它的每一个细节，记住它的结构。 你们的修炼，就是用精神力，在你们的意识深处，将它完整、精确地复刻出来。” “DSeek，”艾伦在脑中下令，“捕捉目标三维模型，进行拓扑结构分析，逆向工程其构建路径。” 【指令已接收。正在进行光学记录……模型构建中……结构分析：目标包含7个关键节点，15条主路径，4个曲面闭环。构建逻辑推演中……已生成最优构建路径方案，共计18步。】 在其他学徒还在为如何记忆这个鬼东西而头痛时，艾伦的脑海里已经存有了一份完整的“施工图纸”。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 卡尔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记住它，需要极高的空间想象力、专注力以及记忆力。而第一次成功构建它，对一个未经训练的新生来说，一般而言需要一两个月的功夫。” 新生们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但是，”卡尔话锋一转，“作为惯例，每一届新生的第一堂冥想课，学院会请一位心灵学派的二级巫师，远程出手，免费引导你们每一个人，在意识海中完成这第一次的符文铭刻。” 哗然声四起。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许多人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 “别高兴得太早。” 卡尔冷冷地泼下一盆凉水，“这只是带你们入门，让你们感受一下精神力构建的过程，以及拥有魔力的感觉，以后，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现在，所有人，闭上眼睛，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跟随那股力量的指引。” 艾伦依言闭上双眼。 不一会，周围的嘈杂声迅速远去，感官向内收敛。 一片无垠的、绝对的黑暗与虚无在他的意识中展开。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这就是他的“意识海”，一片尚未开发的混沌之地。 几秒钟后，一个“存在”降临了。 那是一股精准、庞大、不容抗拒的意志，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艾伦的意识海中。 这股意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在审视一块空白的电路板。 它没有与艾伦进行任何交流，便直接开始在他的大脑里“工作”。 精纯的精神力量像是机械臂，探入艾伦的意识海。 然后，这股外来力量开始引导着他自己的精神力，按照一个无比精确的轨迹开始移动、塑形。 像一台无形的3D打印机，以他的精神力为耗材，以那股庞大意志中的蓝图为模型，开始打印第一个符文。 第一笔，一条平滑的弧线。艾伦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被拉伸、固化，淡淡疲惫感涌上心头。 第十七笔，一个锐角的转折。他的脑袋里传来针刺般的痛感，像是熬了一晚上的夜。 其他人或许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过程，甚至因为痛苦而意识模糊。 但艾伦却强迫自己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DSeek，全程记录！记录引导路径，记录每一个节点的精神力消耗数值，记录结构稳定时的能量波动频率！这是‘安装教程’，把它给我录下来！” 【记录已启动。正在实时分析‘锚点’符文铭刻过程……数据流建立……】 在他的“观察”下，那股外来力量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记录。 它如何用最少的能量完成最复杂的扭转，如何在关键节点注入额外的力量进行加固，如何在符文即将成型时调整整体的平衡…… 这一切，都化作最原始的数据，流入DSeek的资料库。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条曲线与起点完美闭合时，整个三维符文结构轻轻一震。 “嗡——”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低鸣响起。 那个复杂的立体符文在艾伦的意识海中彻底定型，并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它不再需要外力维持，而是像一个永动机，开始自发地旋转起来。 随着它的旋转，一种奇妙的联系建立了。 艾伦“感觉”到，在他的意识海之外，存在着一片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能量海洋——魔力之海。 而这个“锚点”符文，就像一个微小的泵，从那片海洋中，极其缓慢地抽取了一丝原始狂暴的能量，将其吸入意识海，再通过符文自身的转化，变成一种温和、纯净、可以被他所掌控的能量。 这就是属于他自己的魔力。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缕，但它确实存在。 与此同时，那股庞大的外来意志完成了它的任务，没有丝毫停留，瞬间抽离，消失无踪。 艾伦缓缓睁开眼睛。 整个教室里，大部分新生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不少人额头见汗，正扶着额头大口喘气。 薇拉和科林也不例外，他们看起来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眼神里混合着疲惫与新奇。 “感觉到了吗？”卡尔的声音再次响起，“精神力的消耗，以及魔力诞生的感觉，这就是冥想修炼。” 他等到大部分人缓过神来，才继续解释道：“你们意识海中的‘锚点’符文，现在已经开始自动运转。它会自发地从外界吸收魔力，并转化为你们自身的魔力。” “但是，一个符文能吸引和维持的魔力是有限的。想要提高魔力的总量和上限，你们就需要铭刻更多的符文。” “整个初级学徒阶段，你们的目标，就是在意识海里，铭刻总计三十六个基础符文。当三十六个符文全部铭刻完毕，你们的意识海就达到了当前阶段的极限，可以申请晋升为高级学徒，更换更高级的冥想法。” “给你们一个参考数据。天赋评估报告中，资质为四个A级的学徒，在不借助任何外物辅助的情况下，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独立铭刻一个新符文。完成三十六个，正好是三年。” “随着你们体内魔力总量的提升，魔力会逐渐逸散并改造你们的身体，让你们的体能、反应速度、乃至寿命都得到进化，这个铭刻符文的过程，本身也是锻炼和提升你们精神力总量的过程。每多铭刻一个，难度都会增加。” 艾伦感受着意识海中一点一滴慢慢积累的魔力。 一个月一个？太慢了。 他已经拥有了第一个符文的完整“安装教程”和“源代码”。 理论上，只要他的精神力恢复，他就可以立刻开始尝试铭刻第二个。唯一的瓶颈，是精神力的恢复速度和总量。 而这些，是可以用魔石买到的。比如，购买能加速精神力恢复的魔药。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理论课程，用DSeek压缩学习时间，实践课程，用魔石换取效率，而魔石，则要用知识去换取。一切都连起来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卡尔走向门口，“你们现在拥有了魔力，虽然微弱，但已经是一名准施法者了。”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留下最后一句话。 “下午的实践课，会有人教你们如何使用它，你们的第一个巫术。”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议论。 疲惫被抛到脑后，所有人都兴奋难耐，恨不得立马开始学习巫术。 巫术。 这个词语，比任何宏大的理论和残酷的淘汰率都更具魔力，艾伦心中也掀起巨浪，面上却未透露分毫，只是握紧的拳头暴露些许心思。 艾伦站起身，没有参与讨论。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激动得脸颊发红的薇拉和科林，推开椅子，走向门外。 第15章 符文与巫术 下午的公共教学楼比上午更加喧闹，新生们刚刚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魔力，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新奇与力量感，让上午冥想课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不住的亢奋，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亲手释放第一个真正的奇迹。 薇拉走在艾伦身边，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她不停地小幅度开合着手掌，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艾伦，你感觉到了吗？就是……魔力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很轻，但又很真实，就像……就像身体里多了一条温暖的小溪。” 科林跟在另一侧，他不像薇拉那样外露，但紧握的双拳和不断吞咽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低声说：“我更担心下午的课……卡尔助教说会教我们第一个巫术。万一……万一我学不会怎么办？” “学不会就多练。”艾伦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平静，他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体内那一缕魔力上。 DSeek正在他脑中进行着运算，将上午心灵巫师引导构建“锚点”的全过程进行复盘，分析每一个节点的消耗，计算精神力投入与结构稳定性的函数关系。 “可是……”科林还想说什么。 “担心解决不了问题，”艾伦打断了他，“它只会消耗你的精神，让你在课堂上更难集中。把注意力留给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他们走进阶梯教室，这里的布局和上午的冥想教室别无二致，只是每张桌子上都多了一根半尺长的白色蜡烛，静静地立在金属烛台上。 近千名新生迅速坐满，嘈杂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直到讲台上的人影出现。 来者并非卡尔助教，而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巫师袍，袍子上沾着几块颜色可疑的污渍，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睛亮得惊人。 他走上讲台，随手将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丢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成功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下午好，小家伙们。” 他开口了，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与他那不修边幅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我叫科尔文，巫术学派一级巫师，你们《逻辑学与法术模型》这门课的老师，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们早上刚得到了一把枪，现在就想知道怎么开火，对不对？想不想扔个火球什么的？”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别急，别急。” 科尔文摆了摆手，“巫术，或者叫魔法、法术、术式，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你们体内的魔力，是原材料，是火药。” “而你们的精神力，是手，是工具。巫术，就是用你们的精神力，在脑海里搭建一个临时的‘加工厂’，也就是符文，把魔力这种原材料，加工成能影响现实世界的产品，然后投射出去。” 他用手指蘸了蘸桌上的水杯，然后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由水汽构成的、散发着微光的简单符号悬浮在半空中。 它只有一个弯钩和一条直线，看起来像个抽象的问号。 “看，这就是一个符文。它有自己的结构，有自己的意义。” “你们早上在意识海里铭刻的‘锚点’，就是一个极其复杂、能自动运转的永久性符文。而我们现在要学的，是临时的，用完就扔的一次性产品。” “因为你们还没系统学习符文的内在意义和逻辑，所以这节课，我们不求甚解。你们只需要‘抄作业’就行了。来，感受一下最简单的巫术。” 科尔文手指一弹，那个水汽符文溃散开来。 他重新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新的符号，这次是由纯粹的光构成的。 这个符文更加简单，只有一个锐利的箭头形状。 “这个符文，意为‘释放’或‘推动’。它的作用很单纯，就是把你引导的魔力，不加任何修饰地推出去。你们的任务，就是用精神力在脑海里描绘出这个符文，然后引导一丝魔力通过它，用产生的那股力量，吹熄你们面前的蜡烛。” “开始吧，别怕失败。虽然你们的精神力和魔力不多，但完成这个符文也不难。” 科尔文手一挥，顿时所有的蜡烛都自己燃烧了起来。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 艾伦同样闭上了眼，意识沉入意识海。 那片黑暗的虚无中，“锚点”符文正散发着柔光，一丝丝原始魔力被它从外界抽取、转化，汇入他的掌控。 “DSeek，记录讲台上的符文模型，建立三维结构，帮我构建路径。” 【任务已接收。目标为‘释放’符文，基础符文，结构：单向矢量路径，精神力构建序列已生成，共计2步，预估时间：0.5秒。】 艾伦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份精确的模版，不到一秒便可完成，但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观察四周。 几秒钟后，他“听”到身边传来一声的痛呼。 一个学徒猛地睁开眼，捂住了额头。 他构建的符文在成型前就崩溃了，反噬的精神力让他感到瞬间的刺痛。 另一个方向，一个女孩成功构建了符文，但她引导魔力时过于急躁，那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失控，没有吹向蜡烛，反而吹乱了她自己的头发。 薇拉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箭头，但无论怎么努力，她用精神力描绘出的线条总是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刚画到一半就溃散了。 科林的情况更糟，他过于紧张，意识海一片混乱，他甚至无法集中精神力去“拿起画笔”。 “控制，不是蛮力。”艾伦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调动起一缕精神力，按照DSeek给出的路径，开始构建。 第一步，构建箭头的长杆。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黑暗的意识空间中一划而过，留下一道稳定而笔直的光痕。 第二步，构建箭头的两翼。 精神力分叉，同时向两侧延伸，与长杆的顶点完美衔接。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半秒。 一个稳定、清晰、散发着微光的箭头符文，悬浮在他的意识海中。 它没有“锚点”那么复杂深邃，充满了简单的指向性。 接着，他引导着体内那一丝温和的魔力，注入符文的末端。 “嗡……” 符文被激活，那丝魔力通过箭头的加速和引导，瞬间被转化为一股纯粹的、定向的“推力”。 外界，艾伦的桌前，那根白色蜡烛的火苗没有丝毫摇晃，而是被瞬间“掐灭”了。 没有风声，没有气流的扰动，火光就那样凭空消失，只留下一缕笔直上升的青烟。 与此同时，他意识海中的“释放”符文完成了它的使命，光芒一闪，化作点点光屑，消散无踪。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消耗微乎其微。 艾伦甚至有余力去量化这次施法的成本：精神力消耗大约是上午被引导构建“锚点”时的百分之二，魔力消耗也只用去他现在魔力总量的二十分之一。 “漂亮！” 科尔文老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艾伦睁开眼，看到这位巫师正站在他的桌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缕青烟。 “非常出色的控制力！大部分新生第一次成功，蜡烛都会被吹飞，或者把周围的纸吹得乱七八糟。你这个……更像是‘熄灭’，而不是‘吹灭’。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试着让力量更集中一些。”艾伦用最简单的语言回答。 “集中……”科尔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好小子，叫什么名字？” “艾伦·韦斯伦。” “艾伦……很好，我记住你了。” 科尔文的目光在艾伦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科尔文的宣告让周围还在苦苦挣扎的学徒们投来混杂着羡慕、嫉妒和惊讶的目光。 薇拉和科林也看向了艾伦，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就是记忆力和专注力双S的天才吗。 艾伦没有理会这些，他转向还在发愁的薇拉，低声说：“别试着用精神力去‘画’，把它当成你的手指，去‘触摸’那个形状。从起点到终点，一笔完成，不要犹豫。” 他又看向科林：“忘掉蜡烛，忘掉学分，忘掉周围的人。你的意识海里只有你和那个箭头。先只想着画一条直线，什么都别管，画出来就行。” 他的话语简单，却直指核心。薇拉和科林愣了一下，随即按照他的指点再次尝试。 半分钟后，薇拉面前的蜡烛“噗”的一声被一股不小的气流吹灭了，虽然姿态狼狈，但终究是成功了。她惊喜地睁开眼，看着艾伦，眼中满是感激。 又过了片刻，科林面前的烛火也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最终熄灭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在艾伦的“示范”和刺激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陆陆续续有学徒成功了。 虽然大部分人的成果都是一阵微风，但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熄灭声和压抑的欢呼声，让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等到绝大多数人都体验过第一次施法后，科尔文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很好！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连扳机都扣不动的废物。” 他笑着说，“一个‘释放’符文，只能产生最简单的推力。但如果，我们把数个不同的符文，按照特定的顺序和结构组合起来呢？” 他话音未落，大手一挥，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复杂立体模型出现在讲台上空。 它由五个不同的符文交织而成，彼此之间有通路链接，形成一个精巧而稳定的结构。 “这就是一个最基础的‘法术模型’。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张巫术的‘设计图’。低级学徒阶段，你们每次施法，都需要在脑海里把这张图纸临时画一遍，然后注入魔力。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构筑’。” “越强大的巫术，它的法术模型就越复杂，需要的符文越多，构筑起来也越耗费精神和时间。” “等你们成为高级学徒，精神力足够强大之后，就可以把一些法术模型，像‘锚点’一样，永久性地铭刻在意识海里。到那时，你们施法就不需要重新构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瞬发，这就是高级学徒和低级学徒的根本区别。” 科尔文指着空中的法术模型：“这，就是你们将要学习的第一个正式巫术——‘巫师之手’。一个连低级巫术都算不上的戏法，可以让你们用魔力操控不重的物体。” “在公共课上，我一共会教你们五个这样的戏法：‘巫师之手’、‘光亮术’、‘清洁术’、‘微型火花’和‘传讯术’。如果想学更多，对不起，自己花魔石去图书馆买吧。” 艾伦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巫师之手”的法术模型上。 五个符文，比单纯的“释放”复杂了数倍。 【DSeek：检测到“巫师之手”法术模型。正在进行结构拆解……模型由“塑形”、“驱动”、“链接”、“稳定”、“指向”五个基础符文构成，请求授权，进行深度分析并建立学习计划。】 “授权。”艾伦在心中默念。 他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 五个免费的巫术，都是生活辅助类。 对于新生来说，无疑“巫师之手”和“清洁术”能极大改善生活便利的。 而用来战斗的巫术，以低级学徒的魔力和熟练度，学了恐怕也难有用处吧。 如果他能快速掌握这些巫术的诀窍，并将其转化为一套高效的学习方法…… 一个商业企划好像有点眉目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科尔文一挥手，空中的法术模型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五个独立的符文图像，“你们的课后作业，就是把构成‘巫师之手’的这五个符文的形态，给我死死记在脑子里！后续的课，我会教你们如何将它们组合起来。下课！” 钟声恰时响起，科尔文抱起他那本厚书，唰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新生们还沉浸在学会第一个巫术的兴奋和对“巫师之手”的向往中，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激动地向外走去。 第16章 复盘与计划 艾伦吃过饭后回到了宿舍。 食堂的饭菜味道很有异域风情，主食是一种烤制的紫色块茎，口感绵密，带着一丝坚果的香气，搭配的肉汤则由某种不知名的飞禽熬制，鲜美中透着微弱的魔力波动。 他用餐时，已估算出维持一个学徒基本生存所需的花费，一年大约在一百低级魔石。 对于只有两百魔石补助的他来说，这笔开销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艾伦在书桌前坐下，身体放松，意识却沉入深海。 “DSeek，复盘。” 【指令确认，复盘开始。】 他的思维空间里，这两天的经历被转化成了一幅庞大的三维数据星图。 开学典礼上莱西亚导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的音调变化；图书馆里书籍的价格与借阅权限；冥想课上心灵巫师引导构建“锚点”时的能量路径；巫术课上科尔文老师展示“释放”符文时的魔力流向…… 所有信息都化作了闪烁的数据节点，被无数逻辑线串联起来。 ‘基于现有数据，建立“初级学徒阶段最优学习模型”，目标：一年内完成。’ 【模型构建中……关联十四门公共课程……】 数秒后，一幅清晰的“科技树”在他的脑海中展开。十四门课程不再杂乱，被DSeek重新组织成一个金字塔结构。 位于塔基的，是三门核心课程：《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基础符文与语言学》、《逻辑学与法术模型》。 DSeek的分析结论很明确：这三门课是理解整个巫师世界的“操作系统”。《魔力本质》解释了“为什么”，《符文语言》提供了“工具”，而《逻辑学与法术模型》教会人如何使用工具去实现“为什么”。 常规学徒的学习路径是齐头并进，用三年时间缓慢消化。 艾伦的思维在飞速运转，但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模式。 “DSeek，规划冲刺学习方案。” 【方案生成。第一阶段（1-2个月）：集中攻克三门核心理论课程。利用DSeek辅助记忆与逻辑推演，将理论知识全部数据化。并可同步进行《冥想术》的修习，积累基础精神力与魔力。】 【第二阶段（3-10个月）：理论指导实践。在掌握了底层逻辑后，同步学习剩余的十一门课程。知识体系将形成自洽闭环，学习效率呈指数级提升。例如，在理解了“符文的矢量指向性”后，学习“巫师之手”法术模型中的“指向”符文，将不再是死记硬背，而是逻辑推导。】 【第三阶段（11-12个月）：全面考核与晋升。完成所有课程考核，并完成三十六个基础符文的铭刻。】 计划清晰无比，既然开学典礼上提到可以申请提前考核，那就一定有人能做到。 但DSeek很快用一行红色高亮的数据，指出了整个计划最脆弱的环节。 核心瓶颈——精神力。 【分析：无论是铭刻符文，还是构筑法术模型，均会消耗精神力。根据上午铭刻“锚点”的消耗数据反推，以您目前的精神力总量与自然恢复速度，每天最多支持两次通用冥想法02号符文的构建尝试，构建失败的精神力反噬将进一步延长恢复周期。此恢复速度无法支持一年通关计划。】 艾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问题回到了原点：学习时间可以用DSeek压缩，但驱动一切的“能源”——精神力，却存在上限。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卡尔助教提到过的东西：魔药。 能够加速精神力恢复，甚至能永久提升精神力上限的魔药。 而魔药，需要魔石。 “根据我的计划和收集数据，启动商业计划模型。” 一个全新的数据流在艾伦脑中展开。 【项目名称：知识付费服务】 【市场分析：本届新生987人，预计淘汰率86%，潜在客户基数848人。目标客户：家庭背景尚可、有一定支付能力、但在学习上遭遇困难的学徒。】 【产品规划：】 【1.低端产品（引流）：免费或有偿答疑，小范围技巧分享（如“释放”符文的控制诀窍）。目的：建立“天才”的可靠人设，筛选潜在付费用户。】 【2.中端产品（核心利润）：成立学习互助小组。针对“巫师之手”等零环巫术，提供“错误诊断”与“分步拆解练习”。定价模式：包月收费或按时收费。】 【3.高端产品（长期收益）：定制化学习路径规划。针对特定学徒的弱项，提供DSeek分析后的优化学习方案。此产品需谨慎推出，避免暴露核心能力。】 【风险评估：】 【竞争风险：不排除有其他高级学徒想到类似模式。对策：利用DSeek建立技术壁垒，利用前世成熟的模式提供最优化的教学方法，形成口碑护城河。】 【安全风险：高调的商业行为可能引来高年级学徒或组织的注意。对策：初期保持低调，以“互助学习”的名义进行，避免引起关注。】 一个完整的商业闭环在他脑中成型：用DSeek的学习优势换取魔石，用魔石购买魔药加速学习，更快的学习速度又会巩固他的优势，形成正向循环。 计划再完美，也需要实践的检验。 艾伦闭上眼睛，意识再次沉入意识海。 那片无垠的黑暗中，上午由心灵巫师协助构建的“锚点”符文，正在缓缓旋转。 原始魔力从外界被它牵引、吸收、转化，变成他可以掌控的能量。 ‘DSeek，调取冥想课本上2号符文扫描记录。’ 【记录已加载。最优构建路径方案，共计18步。】 上午那股庞大意志的每一步操作，都被DSeek转化成了可以理解的“施工图纸”。 现在，艾伦要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充当工人和建材，独立完成这件精密的工作。 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让DSeek对比锚点符文的铭刻方式，将02号符文在脑中预演了十遍。 每一个节点的精神力输出量，每一条曲线的扭转角度，都烂熟于心。 别人铭刻符文需要先记住复杂的结构，而他，仅需跟着脑海里DSeek给他高亮显示的路线描画，难度直接降到小学生级别。 ‘开始构建。’ 他调动起一股精神力，这股力量在他自己的感知中，像一根脆弱的蛛丝。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根“蛛丝”，按照图纸的第一步，在黑暗中拉出一条平滑的弧线。 很顺利。 第二步，第三步……当进行到第五个关键节点，一个需要精神力进行复杂三维扭转的位置时，问题出现了。 他的精神力输出出现了一丝不稳的颤抖。 【警告：节点5精神波动超过10%！】 艾伦试图稳住，但精神力的消耗远超预期，那根“蛛丝”变得更加纤细。 下一个瞬间，构建到一半的符文结构失去了平衡，光芒闪烁，瞬间崩溃！ 一股尖锐的刺痛在他脑海深处炸开，像是有人用钢针狠狠扎了一下。精神力反噬。 他闷哼一声，睁开双眼，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意识海中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DSeek，分析失败原因。” 【分析完毕。失败原因：1.精神力总量不足以支撑一次性完成构建。2.在关键节点5，精神力控制精度下降，导致结构失稳。3.首次独立构建，熟练度不足。】 艾伦没有气馁，反而确认了一件事：这条路是可行的。 失败不是因为方向错误，而是因为他自身“硬件”不足。 而硬件，是可以升级的，熟练度，也是可以练习的。 他休息了大约半小时，等那股针刺般的痛感消退，意识海中的疲惫也缓解了少许。 “一个月一个？” 他轻声自语。 学院的标准，是对那些需要摸索、试错、在无数次失败中寻找正确路径的普通天才而言。 对他来说，拥有“标准答案”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练习”。 他可以在别人还在摸索第一步怎么走的时候，进行上百次完整的模拟构筑。 这种练习带来的熟练度和控制力，将是无可比拟的优势。 而这，也正是他“知识付费”产品的核心价值所在，他不仅能告诉别人怎么做，还能告诉他们每一步为什么会错，以及如何修正。 他站起身，感受着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虚弱感，但内心却一片火热。 计划已经验证，现在需要的是启动资金。 他不能等到薇拉和科林给他市场报告，他需要主动出击。 首先，他需要知道最基础的精神力恢复魔药的价格，以此来确定他服务的定价基准。 他拿起桌上那张学徒卡片。 卡片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如镜。 在图书馆时，他见过高年级学徒用它在终端上进行操作，在拥有了魔力之后，他也能读取其中的信息了。 根据新生指引，公共区域设有信息终端，可以接入学院的内部网络，查询课程、任务，以及……访问学徒间的交易市场。 他必须立刻掌握信息，第一步，就从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开始。 艾伦站起身，那身一丝不苟的学徒长袍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沉稳。 他推开宿舍的门，走向走廊尽头。 那里的墙壁上，正嵌着一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质终端。 第17章 市场与定位 嵌在走廊墙壁里的石质终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的地面照得一片明亮。 它的表面触感冰凉平滑，看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或实体按键，只有屏幕下方一个卡片大小的凹槽。 这看来是功能至上、近乎粗暴的魔法工程学的产物。 艾伦走上前，他将那张身份卡放入凹槽。 一片淡蓝色的光线网络浮现，交织成一幅在屏幕虚拟深度中缓缓旋转的复杂三维星图。 这是七塔联盟内部网络的主界面。 一道微弱的精神探针从终端延伸出来，触碰他的意识。 这是一个简单的识别协议，请求身份验证。 完成灵魂核心频率验证后，屏幕上的星图变为光幕，一列菜单选项显现出来。 【图书馆数据库】 【课程管理】 【任务大厅】 【学徒市场】 【公共论坛】 …… 他选择了【学徒市场】。 眼前的景象随之切换，变成一个可以上下滚动的长长分类列表，和他前世的线上商城颇为相似。 交易的体量远超他的预期，这是一个功能完备的微型经济体，由数千名学徒的需求与供给组成。 他的第一次搜索目标明确，他用精神力输入了关键词：“精神力恢复药剂”。 结果即刻弹出。 【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描述：标准炼金制品。为一阶巫师以下的学徒快速恢复精神疲劳与轻微灵魂损伤。单次剂量通常足以将耗竭状态完全复原。 卖家：药剂部（官方） 价格：5低级魔石。 五枚魔石。 艾伦的手指搭在屏幕下方冰凉的石台上。 这个数字不是一个抽象的价值，几小时前，他在食堂吃了一顿饭，那顿营养均衡、味道尚可的饭菜花了他0.3枚魔石。 眼前这一小瓶蓝色液体，价值超过十六顿饱饭，相当于两天半的舒适生活开销。 但换个角度看，这就是他加速计划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DSeek，基于此价格点，重新计算盈利模型。” 【模型已更新。为购入一瓶药剂，“知识付费服务”需产生5魔石净利润。在分层定价策略下，可对应一次高价值定制规划，或两到三次中端“陪练”服务，或更大规模的低端产品销售。】 成本很高，但这是一个固定的开支，他需要将整个经济结构都围绕它来构建。 他退回上一级菜单，开始系统性地浏览市场，让DSeek将每一件商品和价格都编入一个全面的数据库。 “日常用品”分类描绘出了一幅学徒生活的现实图景。 【标准营养合剂（1日份）】：0.1魔石。描述：“提供生存所需全部营养。口味：中性。” “中性”这个词，显然是“难吃”的委婉说法，这是生存的基准线，绝对的底线。 【学院食堂一顿饭】：0.3魔石。他刚刚吃过的。 生活质量上一个微小但显著的台阶。 【“橡木桶”酒馆一杯蜂蜜酒】：0.2魔石。非必需的社交消费。 这说明学徒们确实有部分可支配收入，以及消费的场所。 生存的成本可以控制，但任何追求舒适或社交的举动，都会迅速吞噬预算。 真理之扉每年发给他的两百魔石补助若不善加管理或补充，很快就会见底。 他切换到“学业用品”分类，这里是他市场调研的核心。 【标准空白水晶（记录1小时）】：1魔石，用于录制讲座，是那些跟不上课程的学徒的必需品。 【低级冥想辅助熏香（1支）】：0.5魔石，描述：“单次冥想效率提升约10%，持续一小时。持续重复使用效果递减。” 一种消耗性的表现增强剂，对于边际收益而言价格不菲，但走投无路的学生会买。 然后，他找到了目标。 各类公共课的笔记，它们价格浮动在1-3魔石。 出售笔记的帖子数量众多，发布者都是二、三年级的老生。 标题的设计精准地抓住了新生们的焦虑。 “《魔法生物学》完整笔记——保证覆盖所有考点！2魔石！” “我的个人《符文与语言学》学习手册——优等成绩通过！只卖1.5魔石！” “《逻辑学与法术模型》简化版！别在第一年就完蛋！3魔石全套！” 这是他的直接竞争对手，而且他们有先发优势，有已经建立的声誉和现成的产品。 但艾伦并未气馁，他看到的是一个粗放、零散的市场。 卖家都是个人，而非体系化的服务，他们的产品是静态的——一份写好的笔记。 他需要分析他们的产品。 艾伦选了三份关于《基础符文与语言学》的笔记，这门课与他当前的实践联系最紧密。 一份标价1魔石，描述只有“我的课堂笔记”。 另一份2魔石，号称“带注释和整理”。 第三份是2.5魔石，卖家是一位高级学徒，宣称自己这门课拿了满分。 他当即买下了全部三份。 三笔交易，总计5.5枚魔石从他的学生卡余额中扣除，相关信息被直接下载到他的卡片存储区。 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花掉了他近3%的启动资金，只为了换取信息。 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浪费，对艾伦而言，这是必须投入的商业成本。 在分析笔记之前，他先进入了【公共论坛】。 如果说市场是“结果”，那么论坛就是“原因”，这里充斥着焦虑、炫耀和绝望，一片混乱。 一个题为“第一周感想”的帖子下面有几百条回复，应该是前几届的学徒们留的。 用户_317743：“只有我一个人完全听不懂《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吗？教授就在石板上写一堆公式，然后默认我们都懂了！” 用户_318109：“回复317743：一样。我感觉自己在读另一种语言。” 用户_295074（三年级）：“回复318109：你确实在读另一种语言，它叫魔法。要么忍，要么滚。另外，出售《宏观理论》笔记，私聊。” 另一个热门帖子是“符文铭刻地狱”。 用户_318021：“我试着构建‘释放’符文已经两天了，意识海感觉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每次都在最后闭环的时候崩溃，有诀窍吗？” 用户_317998：“回复318021：你得在闭合回路之前就稳住精神力。我试了四次才成功，第三次失败的反噬让我头痛了六个小时。” 用户_318345：“我只想搓一个‘巫师之手’出来，就一个，很难吗？‘指向’那个构建我怎么都弄不对。” 艾伦翻阅了数页类似的帖子，规律显而易见。 新生们最主要的痛点，并非铭刻三十六个符文的长期目标，那是个遥远的威胁。 眼下最直接的是他们在日常课业和实践练习中的每一次失败。 他们在特定的问题上停滞不前，耗尽了有限的精神力和时间。 市场上卖的笔记提供了一个潜在的解决方案——正确的答案，但它们无法解决失败的过程。 它们不能告诉用户_318021，他的“释放”符文为何崩溃；也无法向用户_318345展示，他构建“指向”时精确的精神力控制失误在哪里。 这就是市场的缺口。 一个巨大、显眼的缺口，而他恰好拥有填补它的独特能力。 艾伦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他登出终端，取回卡片，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走廊依旧安静，他的脑海里却因数据处理和规划而发出无声的嗡鸣。 第18章 第一块拼图 回到简陋的单人间，他坐在书桌前，调出三份笔记，观看的同时录入DSeek。 “DSeek，加载购得的笔记。与官方教材及我方对02号符文的构建分析进行交叉比对。分析其准确性、效率及教学价值。” 【分析中。】 三份代表了市场顶尖水准的笔记，在他脑中展开对比。 1魔石的笔记一团糟。字迹潦草，组织混乱，还有一些只有作者自己能懂的缩写，对他人帮助有限。 2魔石的笔记好一些，按主题整齐排列，还勾画出关键点。 这是一份不错的教材总结，勤奋的学生自己也能做到，但购买它的确能节省时间。 那位满分学长卖的2.5魔石笔记最出色，它不仅总结了材料，还包含了一些个人见解，将不同课程的知识点联系起来。 对于“释放”符文，笔记准确地指出了最后的闭环是普遍的失败点。 给出的建议是“在最终闭合时将精神力输出提升一成，以克服不稳定性”。 “DSeek，评估” 【评估完毕。2.5魔石的笔记内容准确，但方案次优。“提升精神力输出”的建议属于暴力破解。它对精神力天赋高的学徒有效，但对于普通学徒，这会增加爆炸性失败的概率，并导致更严重的反噬。该方案治标不治本。】 “根源呢？” 【根据锚点符文的铭刻原理，不稳定性的根源在于符文能量回路闭合时产生的波动失衡。最优解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在倒数第二步时，将精神力流的输入力度调整为原先的0.8倍，从而平滑闭合。此法所需能量更少，反噬风险趋近于零。】 这就是区别。 一个天才学徒和一台超级计算机的区别。 学徒找到了一个对他自己有效的方法，而DSeek找到了普适的、正确的方法，这是民间偏方和制药配方的差距。 艾伦的计划彻底清晰了。 他卖的将不只是答案，而是理解，是效率，是一条更好的路径。 他的“知识付费服务”不再只是一个概念。 它有了产品，有了目标市场，有了定价策略，还有了明确的竞争优势。 他会从论坛开始，从小处着手，他会找到像在“巫师之手”上苦苦挣扎的帖子，先不售卖任何东西，而是免费提供一条建议。 通过一条简单、可行的技巧，为他建立声誉。 一个成功的案例，是吸引第一批客户的“免费样品”。 然后，当他们回来寻求更多帮助时，他会推出他的“陪练”服务。 通过DSeek对对方的精神力构建过程进行数据分析来提供全程帮助。 价格？可能每次五魔石。 和一瓶恢复药剂等价，价值主张清晰明了：“既然都要花五魔石，你是想用它来从下一次失败中恢复，还是想花在我这里，让这个步骤永远不再失败？” 这是一个完美的、自我维持的循环。 用他的优势赚取魔石，用魔石购买药剂，用药剂来支撑DSeek和他自己的练习，从而进一步扩大他的优势。 不去触碰高年级学徒的生意。 先从最底端开始，悄悄的积累资源与力量。 此时天色渐暗，他能感到早先练习带来的精神力消耗，那是一种切实存在的隐痛。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但他没有走向床铺，而是再次集中精神。 紧迫感像一根鞭子，催促着他必须在推出产品之前，先将自己的第一款产品打磨到完美。 导师所留的“巫师之手”的完整法术模型在他脑海中浮现。 DSeek立刻在其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信息：不同颜色的线条代表着精神力的力度，效率评级以百分比的形式标注在每一个符文的连接处，而那些从论坛数据中总结出的、最常见的失败点，则被标记上醒目的红色警告符号。 他要做的，就是彻底解构它，掌握它的每一个细节，并为可能遇到的每一种“疑难杂症”，都准备好一套简单有效的“教案”。 第一枚魔石最难赚取。 他要确保自己伸出手时，那枚魔石会稳稳地落入囊中。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指向”符文那复杂的能量节点上，精神力开始一丝丝地探入，解析着其中的每一分结构。 “巫师之手”这个最基础的戏法，在绝大多数学徒眼中，是一个模糊的整体，一个需要通过大量练习形成肌肉记忆的动作。 但在艾伦的脑海里，它的五个符文被分解成了三十七个连接节点。 “指向”只是其中最容易出错的一环，DSeek的分析报告进一步指出，紧随其后的“力场塑形”与“稳定抓握”符文，同样是新手的难关。 前者要求施法者用精神力将无形的魔力塑造成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对精神力的控制精度要求极高；后者则需要在抓住物体时，根据物体的重量和材质，实时调整力场强度，多一分则可能捏碎目标，少一分则会脱手。 艾伦为这两个难点，同样准备了简洁而高效的“教案”。 针对“力场塑形”，他的建议是：“不要试图一次性构建整个手掌，先构建一个稳定的‘腕部’能量环作为基座，然后从基座上延伸出五条独立的能量‘指尖’，最后再填充指尖之间的力场，分步施工，远比一体成型要稳定。” 针对“稳定抓握”，他的技巧更加反直觉：“放弃用精神力去‘感知’物体的重量，那会分散注意力，将力场想象成一个自动收紧的流体气囊。只需要定义气囊的收缩下限，让魔力本身去适应物体的形状和重量，学习者的任务是设定规则，而不是亲自搬运。” 每一条技巧，都源于对法术底层逻辑的彻底剖析。 他准备的不是鱼，而是最简单易懂的渔具制作图纸。 虽然他魔力低微还不足以进行施法，但他自信不会出错，就像刚解完一道数学题的学霸不看答案直接交卷般潇洒。 准备工作完成，他再次起身，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墙壁里镶嵌的石质面板前。 他将卡片插入凹槽，打开【公共论坛】。他没有去那门帖子下回复，那个往届的学长可能早已被淘汰。 他选择新建一个帖子。 标题：《关于“巫师之手”指向构件的一个思路》 【很多人卡在“指向”上，对于这个符文构建，我的建议是……，希望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他只字未提后续的“塑形”和“抓握”，那是留给付费客户的饵料。发布之后，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登出系统，取回了卡片。 信息已经投出，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到下一节《逻辑学与法术模型》课后，相信迷茫的学徒们会有求于他的。 精神力的损耗需要时间恢复，而他现在没有药剂来加速这个过程。 他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进行最基础的呼吸吐纳，感受着精神在缓慢的恢复中得到一丝壮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走廊里偶尔传来晚归学徒的脚步声，宿舍区渐渐陷入了深沉的死寂。 艾伦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也能感到意识海深处那因透支而产生的、针扎般的刺痛。 这是一种有效的提醒，提醒他必须尽快将计划付诸实践。 他没有焦虑，他对自己投下的那枚石子会激起怎样的涟漪，有着清晰的预判。 在那个充满了挫败感和绝望情绪的论坛里，任何一条看起来可行的技术指导，都会像黑夜里的火炬一样醒目，需要的只是发酵的时间。 第19章 财政告急 开学典礼带来的压迫感与新奇感，经过一周高强度课程的冲刷，已在新生群体中发酵成一种普遍的焦虑。 宿舍走廊里偶尔传来压抑的争论声，或是某个房间内传出的精神力失控导致的闷响，都成了这所巫师学院日常的一部分。 对绝大多数学徒而言，每一天都是一场挣扎。 他们在《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课上被庞大而抽象的概念绕得头晕脑胀，又在《基础符文与语言学》中对着扭曲复杂的符号一筹莫展。 食堂里，餐桌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讨论问题的学徒，他们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挫败。 艾伦则游离在这片焦虑的海洋之外。 当其他人在图书馆为了一本入门教材的借阅权限而争执时，DSeek已将那些晦涩的理论拆解、分析、重构成艾伦能够瞬间理解的知识模块。 他的学习进度已经远远将教学大纲甩在身后。 真正的瓶颈在于实践。 他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意识沉入意识海，那枚被命名为“锚点”的符文正稳定地旋转着，但不再从外界的魔力之海中抽取能量。 单一符文提供的魔力流终有上限，此刻已然饱和，但使用后会自发补充。 他必须尽快构建第二枚符文。 DSeek优化后的构建路径在脑中清晰展开，全程20个步骤，5个关键节点。 艾伦调动起恢复满的精神力，开始在意识海中进行第一次尝试。 精神力化作刻刀，精准地勾勒出第一条、第二条路径……一切顺利。 当构建进行到第3个关键节点时，精神力的输出陡然出现一丝不稳。 【警告：节点3精神力波动超过20%！结构完整性受损！】 DSeek的红色警报在意识中亮起。 下一秒，铭刻到一半的符文雏形瞬间崩溃，散逸的精神力化作尖针，狠狠刺向他的意识深处。 唔！”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艾伦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颈的衣领。 【失败原因：精神力总量不足以支撑完整构建，导致后半程控制精度急剧下降。】DSeek随即给出分析。 艾伦喘着粗气，却没有丝毫气馁。 他知道，每一次失败后的精神力反噬，虽然痛苦，但也会对意识海产生微弱的刺激，使其在恢复后变得更坚韧一点。 【精神力总量上限提升1.5%】 DSeek的数据证实了他的感觉。这是一种有效的“锻炼”，但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之前的几天，他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严格遵循DSeek计算出的最优恢复周期。 每天进行三次构建尝试，每一次都在几乎相同的位置，因为同样的原因惨烈失败。 每一次，都伴随着精神力的彻底耗竭与反噬的剧痛。 这种缓慢的进步让他无法忍受。 【根据当前进度，成功构建02号符文预计需要19天。】 19天？耗费时间太长了，要完成一年内铭刻36个基础符文的目标，这还差得远。 他起身走到宿舍走廊的终端前，插入身份卡，进入学徒市场。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单。 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x 2 身份卡上的余额从207魔石减至197魔石。 回到房间，药剂已经送来，他拨开其中一瓶的软木塞，一股味道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将其中的蓝色药液喝了三分之一。 一股冰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最终汇入意识深处。 干涸的意识海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甘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起来。 “精神力恢复效率提升170%。预计12分钟后完全恢复。” 好强的效果！艾伦闭目养神，十二分钟后，精神力重回巅峰。 他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失败，但精神力得到成长。 恢复，再来！ 失败！ 再来！ ……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几节无法缺席的关键课程，艾伦几乎足不出户。 食物是学院提供的标准营养合剂，味道如同嚼蜡，但能最高效地补充身体所需。 所有时间，所有精力，全部被他投入到这场与02号符文的战争中。 精神力在“耗竭-药剂恢复-再耗竭”的极限循环中被反复锤炼，他对精神力的操控也随之水涨船高，愈发精细入微。 DSeek全程记录着每一次尝试的数据，不断修正着构建模型中那些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小误差。 第三十二次尝试。 当精神力勾勒到第十七步时，DSeek的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精神力储备低于5%！结构稳定性正在下降！】 艾伦的意识已经绷紧到了断裂的边缘，意识海深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依旧维持着绝对的冷静，仿佛正在进行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外科手术。 他无视了警报，将最后仅存的一丝精神力凝聚成一股纤细而稳定的集束，以堪称完美的姿态，完成了最后一条曲线的闭合。 嗡—— 一声比构建“锚点”时更加清晰、更加厚重的鸣响，在他的意识海中轰然回荡。 一枚结构与“锚点”相似但细节迥异的全新符文，成功定型！ 它散发出柔和的银辉，开始围绕着中央的“锚点”符文缓缓旋转，如同一颗新生的人造卫星，构成了一个稳定的双星系统。 第二股魔力流被从虚空中牵引而来，通过新的符文转化，汇入他的身体。 成功了。 艾伦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增长了近一倍的魔力总量，极致的疲惫中，透出一丝深沉的满足。 DSeek的报告适时弹出： 【恭喜!成功构建02号符文】 【总耗时：2天】 【消耗资源：2瓶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效率评估：对比自然恢复修炼模式，节约时间17天】 效率是惊人的，代价也是高昂的。 艾伦坐在书桌前，调出DSeek进行成本核算。 “目标：一年内晋升高级学徒，还需铭刻34个新符文。” “方案：使用魔药加速，平均每月铭刻3个符文。” “成本估算：每个符文平均消耗2瓶药剂，价值10魔石。每月药剂开销30魔石。考虑到后期符文难度递增，精神力消耗更大，每月药剂开销上浮至35魔石。” “年度药剂总开销：35魔石/月* 12月= 420低级魔石。” “年度基本生存开销：100低级魔石。” “年度总支出：520魔石。” “现有资金：197魔石。” “资金缺口：323魔石。” 一个巨大的红色数字出现在艾伦的意识中。 这还不包括他计划中用于借阅书籍、购买实验材料等其他潜在花费，他的“知识付费服务”计划，必须立刻启动。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敲响了。 艾伦起身开门，薇拉和科林正站在门外。 薇拉的表情有些局促，手里还拿着一本摊开的《基础符文与语言学》，科林则跟在她身后。 “艾伦，抱歉打扰你……”薇拉小声说，“关于‘驱动’符文的第三个节点，我总觉得精神力在那里会凝滞一下，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来找艾伦。 艾伦的解答总是直指核心，比任何笔记都有效。 艾伦侧身让他们进来，接过薇拉的课本，稍加询问便给出了答案。 “你的问题不是节点，是路径。” 艾伦伸手，用指尖在书页上划出一条弧线。 “从第二节点到第三节点，你习惯性地用了直线路径，但‘驱动’符文要求的是一条带有微小弧度的曲线，这样才能让魔力在通过时产生一个初始的旋转力。你把它当成几何图形在画，但它本质是一个能量通道。” 他三言两语就点破了薇拉纠结了半天的难题。薇拉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科林在一旁也鼓起勇气，问道：“艾伦，我的‘巫师之手’总是构筑不起来，五个符文单独练习都没问题，但一组合起来就崩溃，是不是我的精神力不够强？” “不是强度问题，是协同问题。” 艾伦看向他，“你把五个符文当成了五个独立的零件，在意识海里一个一个地造好，再试图把它们拼接起来。正确的做法是，在构筑第一个符文的时候，就要预留出与其他符文链接的‘接口’。这是一个整体工程，不是零件组装。” 科林听得似懂非懂，但艾伦清晰的比喻让他找到了一个思考的新方向。 解答完他们的问题，薇拉和科林并没有立刻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事？”艾伦问。 “那个……艾伦，” 薇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也许……对你有用。” “我们听说了一个人，”科林接过了话头，他的语速有点快，带着一丝兴奋，“一个叫莱斯特的家伙，他快被‘释放’符文逼疯了！” 艾伦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就是我们巫术课上学的第一个符文，” 科林补充道，“我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掌握了，就算吹不灭蜡烛，至少也能让火焰晃一晃。但那个莱斯特，他尝试了整整一个星期，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他的精神力每天都耗得干干净净，听说昨天还去买了一瓶精神力恢复药剂，结果一口气喝完，连续尝试了十几次，还是失败，最后精神力反噬，在宿舍里疼得打滚。” 薇拉点头，小声说：“现在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他。他好像是某个小巫师家族出身，家里花了不少钱才拿到入学资格。他现在很绝望，到处找人请教，还说……谁能教会他，他愿意支付报酬。” 艾伦的内心，DSeek已经自动为这个名叫“莱斯特”的学徒建立了一个初步的用户画像。 【目标客户：莱斯特】 【痛点：基础符文构建障碍（‘释放’符文），已造成严重的时间、精力及金钱损失（精神力恢复药剂）。】 【付费意愿：高，已公开表示愿意支付报酬。】 【心理状态：极度焦虑，接近崩溃，对常规学习方法已丧失信心。】 这是最理想的启动客户。 一个被基础问题卡住、拥有付费能力且心态失衡的“病人”。 艾伦的商业计划模型瞬间被激活，第一笔交易的流程在脑中自动生成。 他需要做的，不仅仅是教会莱斯特，更要通过这次服务，建立起自己的“专业”形象，并收集到可用于宣传的“成功案例”。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平静沉稳的样子。 他看着薇拉和科林，这两个为他带来了第一块敲门砖的“商业伙伴”。 “他在哪里？”艾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 科林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他……他现在应该在A-7区的公共练习室，我在路上看见他了。” 艾伦拿起桌上的身份卡，转身走向门口。 “带我去。” 第20章 第一位客户 A-7区的初级公共练习室里，石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与焦黑的印记，那是无数次成功或失败的巫术留下的勋章。 莱斯特·格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粗重地喘息着。 他那身用料考究的学徒长袍已经皱得像一团咸菜，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 在他面前不远处，一根孤零零的蜡烛立在铁架上，烛火纹丝不动，安静地嘲笑着他的一切努力。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他低声地咒骂着自己，声音沙哑。 脑海中，父亲严厉的面孔挥之不去。 为了让他拿到这个七塔联盟的入学名额，家族抵押了城里的一处商铺，才打通了某个学院执事的门路。 临行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莱斯特，格林家的未来，就看你能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了。” 家族的未来。 这个词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有天赋的，至少检测水晶是这么说的。 魔力亲和为A，冥想适应性也不错，可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基础的“释放”符文，他都无法掌握？ 整整一个星期。 他看着其他学徒从生疏到熟练，从只能让烛火摇曳，到能掀起一阵微风。 而他，莱斯特·格林，除了在脑子里制造出一声声尖锐的刺痛，什么也做不到。 昨天，他咬牙花掉了五块魔石，买了一瓶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他以为靠着药剂的支撑，靠着勤能补拙，总能砸开这扇门。 结果，他只是换来了十几次更加惨烈的失败，和一次让他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精神力反噬。 他现在甚至不敢再尝试。 意识海空荡荡的，每一次试图调动精神力，都像用钝刀子在刮自己的神经。 “……只是一个脉冲，一个定向的压力……”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课本上的定义，可这些文字在他脑中毫无意义。 他试过将魔力想象成一颗石子，想象成一支箭，想象成一团压缩的空气，然后用尽全力“扔”向那该死的烛火。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能量要么在中途就溃散，要么就偏离得不知所向。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或许，他真的不适合这里。 或许，他就是个笑话。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否定的泥潭中时，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 “烛火不是你的目标。” 莱斯特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一个黑发蓝眸的学徒站在他面前，身形挺拔，长袍一丝不苟。 他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静。在他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学徒，正用一种同情的神色看着他。 “你是谁？”莱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和被撞破窘境的恼怒，“滚开。” 艾伦没有理会他的敌意，目光落在远处的蜡烛上。 DSeek的分析数据流在他的意识中划过。 【目标：莱斯特·格林。】 【状态：精神力余量低，意识海存在轻度损伤。心理状态：高度焦虑。】 【失败根源推测：对“释放”符文的底层逻辑存在根本性认知错误。将魔力塑形为“投掷物”，而非构建“定向力场”。其精神力路径混乱，能量矢量无法收束。】 【干预方案：提供颠覆性理论模型，打破其固有错误认知，建立全新操作范式。】 “你尝试去‘击中’烛火。” 艾伦陈述着一个事实，“你把精神力聚集成一团，没有刻画好符文，就把它扔了出去。所以你的每一次施法，都在和精神力本身的离散趋势做对抗。这不仅消耗巨大，而且极不稳定。” 莱斯特愣住了。对方说的，和他正在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而且‘释放’符文的本质，不是创造一颗子弹。” 艾伦的声音平稳，像是在讲解一道基础的数学题，“它是创造一个定向的、瞬间的魔力释放的力场。你的目标不应该是烛火本身，而是烛火所在的空间。”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做了一个轻微前推的动作，而非投掷。 “你不是要用石头砸灭它，你只需要对着它吹一口气。” 吹一口气…… 这个简单的比喻，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莱斯特混乱的思绪。 他过去一周所有的努力，所有痛苦的尝试，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愚蠢。 他一直试图用蛮力去解决一个需要技巧的问题。 “烛火所在的……空间？”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期待。这个理论太过简单，简单到让他觉得荒谬。 艾伦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颠覆性的概念。他已经把鱼饵抛了出去，现在，他需要等待鱼儿自己上钩。 薇拉和科林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 他们从未见过艾伦如此……直接。 在他们看来，这近乎一种挑衅。科林紧张地攥着衣角，薇拉则担忧地看着莱斯特，生怕他会因为羞恼而爆发。 但莱斯特没有爆发。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羞耻与愤怒。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走到练习位置上。他的头还在阵阵作痛，精神力像干涸的河床，只剩下一点点可怜的湿润泥土。但他必须试一试。 他看着那朵小小的、静止的火焰。这一次，他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火焰上，而是集中在了烛芯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中。 他按照艾伦的比喻，尝试着去“吹”那口气。 他调动起仅存的一丝精神力，那股力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放弃了过去那种拼命压缩、塑形的做法，而是引导着这丝精神力刻画符文。 一股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能量波动，从他指尖荡开。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产生任何光芒。它只是无声无息地向前推进。 下一刻，那朵一直如同焊在烛芯上的火焰，轻微地向后晃动了一下。 一下。 就那么一下。 莱斯特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那朵已经恢复平静的烛火，心脏狂跳。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冲向四肢百骸。 动了！ 它真的动了！ 他用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在听了对方几句话之后，用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力，做到了！ 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着艾伦，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它……它动了！我做到了！你……你是怎么……？” “那只是基本原理。” 艾伦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话，语气依旧平淡，“正确的施法，还需要对你的精神力输出进行校准，以及建立一个稳定的魔力传导模型。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他停顿了一下，让“完整的体系”这几个字在莱斯特的脑中发酵。 莱斯特冷静了下来，问道：“怎样才能让你教给我？” “我的知识，和我的时间一样，都有价值。”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莱斯特一半的狂热，却点燃了他另一半更强烈的渴望。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不是无偿的指点，这是一场交易。 可他不在乎！和成为一名真正巫师的希望相比，和父亲失望的眼神相比，这算是什么代价？ “你要什么？魔石吗？我给你！”莱斯特急切的说道，他现在只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你说，要多少！” 艾伦的意识中，DSeek已经完成了定价分析。 【目标客户已确认购买意向。】 【心理评估：对价格不敏感，支付意愿极高。】 【定价策略：基于目标已付出的沉没成本（5魔石药剂），附加专业技术溢价与结果保证溢价。】 【建议报价：10低级魔石。】 【理由：此价格为沉没成本的两倍，既能体现知识的高价值，又不至于超出承受范围，有利于建立长期口碑。】 “十块低级魔石。”艾伦报出了价格，然后补充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保证你在一个小时内，完全掌握‘释放’符文，并给你一个加入我的学习互助小组的机会。” 十块！ 艾伦身后的薇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呼出声。科林也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十块低级魔石！ 那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来买恢复药剂可以买两瓶！ 就为了教一个所有人都已经学会了的基础符文？这简直是抢劫！ 薇拉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艾伦的袖子，让他不要这么疯狂，但她的手抬到一半，又僵在了空中。 然而，莱斯特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一丝讨价还价的念头都没有。 “成交！十块！”他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学徒身份卡，“现在就给你！只要你能教会我！” 对莱斯特而言，这十块魔石，买的不是一个符文的知识。 他买的是希望，是未来，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梯子。别说十块，就是五十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成了！艾伦其实也在赌博，DSeek的论断只是推测，不过他必须装作成竹在胸。 艾伦拿出自己的卡片。两张光滑的黑色卡片在空中靠近，一道柔和的白光将它们连接。莱斯特用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的卡片上确认了支付。 商业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艾伦收起卡片，他看向莱斯特的眼神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客户已经付款，现在他提供的是服务。 “很好。”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业性，“现在，坐下。盘腿，闭上眼。” 莱斯特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立刻照做。 “我们先不谈符文。” 艾伦走到他面前，“你的问题，根源在于精神力控制。你的精神力像一盘散沙。在学习任何技巧之前，先要校准使用技巧的‘人’。现在，跟着我的引导呼吸。” 他开始用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语调，引导莱斯特调整呼吸，将涣散的注意力重新收拢。 薇拉和科林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 前一刻还绝望到崩溃的莱斯特，此刻正像最虔诚的信徒，聆听着艾伦的教诲。 而艾伦，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同伴，此刻仿佛化身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 一场价值十块魔石的“私人订制”教学，就在这间简陋的练习室里，正式开始了。 第21章 点石成金 艾伦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响，清晰有力。 莱斯特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跟上对方的节奏。 他能感到艾伦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在诊断患者。 “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忘掉符文，忘掉法术，忘掉那根蜡烛。现在，闭上眼，调动你的精神力。”艾伦的指令简洁明了。 莱斯特照做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干涸的意识海中引出一缕微弱的力量。 这股力量一出现，就习惯性地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开始逸散。 “描述它。”艾伦说，“不要用课本上的词。用你自己的话告诉我，它是什么感觉？形状，质地，温度。” 这个问题让莱斯特一怔。从未有导师问过他这种问题，他们只会说“集中精神”、“稳定输出”。 “它……像一团雾。” 莱斯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想把它捏成一团，但它总是不听话，边缘一直在散开。感觉……很乱，很费力。” 艾伦的意识深处，DSeek的数据流静静地分析着。 【目标精神力模型分析：结构呈现为高无序态。个体试图通过外部强压维持形态，导致损耗率高达47%。核心错误：将精神力视为待加工的‘物料’，而非可引导的‘流体’。】 “停止‘捏’它。”艾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把它当成了一块需要塑形的黏土，但它实际上是水流。你见过谁用手去捏住一股水流吗？” 水流？莱斯特脑中一片空白。 “你不需要抓住它。你需要为它修建河道。”艾伦走到莱斯特身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后心，“想象你的血液从心脏流出，从这里，一直延伸到你的指尖。” “不要去‘推’精神力，打开闸门，让它自己‘流’过去。” 莱斯特的身体轻微颤抖。 他尝试着放弃那种对抗性的控制，转而用意念去构想一条无形的通路。 起初，精神力依旧混乱，像决堤的洪水四处冲撞。 艾伦的声音毫无波澜，却精准预判了问题所在，“收束它。想象你在用钻石刀尖在玻璃上刻线，要绝对光滑，绝对均匀。从慢开始，哪怕只有一个单位的能量，也要让它在完美的轨道里运行。” 莱斯特咬着牙，汗水从额角滑落。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条想象中的“管道”，一遍遍地打磨、修正。 他感到意识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警报。 “别停。” 艾伦的声音冷酷得不近人情，“痛楚是校准的反馈。你的神经正在学习一种新的模式。记住这种感觉。” 薇拉和科林在不远处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看到莱斯特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科林小声对薇拉说：“他会不会把莱斯特弄出问题来？这看起来太危险了。” 薇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锁定在艾伦身上。艾伦的站姿、语气、每一个指令，都透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不像是在进行一场危险的实验，更像一个精密仪器的调试员，对每一个参数都了如指掌。 不知过了多久，莱斯特忽然浑身一松。 那股原本狂躁不羁的精神力，在他的意识引导下，真的形成了一道稳定而纤细的细流，沿着他构想的“河道”流动。 “很好。”艾伦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认可，“第一步完成了。你现在拥有了一支可以写字的笔，而不是一团会弄脏纸的墨水。现在，睁开眼，看着蜡烛。” 莱斯特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他看向那朵安静的烛火。 “还记得我说的吗？你的目标不是烛火，是它所在的空间。”艾伦继续引导，“用你刚才方式刻画符文，就像在开凿河道，然后引导魔力注入。 ”瞄准，然后释放。” 莱斯特抬起手，指尖对准了那个虚无的坐标。他驱动那股已经变得驯服的精神力细流，按照艾伦的指示，引导输出魔力。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练习室里，那朵一直纹丝不动的烛火，猛地向后一仰，然后彻底熄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这一刻，练习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科林的嘴巴张成了“O”形。薇拉也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莱斯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根已经熄灭的蜡烛，身体因为巨大的激动而开始颤抖。 他做到了。 一个星期都无法撼动的烛火，在他几乎耗尽精神力的情况下，被他如此轻易地熄灭了。 “再来一次。”艾伦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这次，目标是让火焰向左侧倾斜，但不熄灭。” 莱斯特深呼吸，再次抬手。这一次，他更加自信。挤压出最后的精神力精准地作用在烛火的右侧空间。烛火应声向左歪倒，跳动着，却没有熄灭。 “右侧。” 烛火向右。 莱斯特像一个初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看向艾伦，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感激：“我……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是控制，是引导，不是蛮力！” “这是基础。”艾伦收起了对应十块魔石的服务态度，恢复了平淡的语气。 艾伦伸出手指，在空中画出“释放”符文的完整构建流程。 但在莱斯特眼中，那不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而是一张清晰的、由魔力流向构成的三维管道图。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路径，都与他刚才的练习体验完美对应。 “一个小时的教学时间还剩四十五分钟。”艾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可以稍微恢复一下精神力，然后在这里练习，直到完全掌握。记住，每一次施法，都要重复刚才‘修建河道’的过程，熟练之后，这个过程会缩短到一瞬间。” 说完，艾伦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语。他已经交付了价值十块魔石的商品。 莱斯特没有丝毫迟疑，冥想片刻，便立刻投入到练习中。 一次成功，两次成功，三次成功…… 他的精神力虽然依旧虚弱，但每一次的消耗都变得极有效率。 薇拉和科林走近艾伦，科林压低声音，语气里混杂着羡慕和不解：“十块魔石……就这么到手了？他教的东西，好像……好像很简单？” “简单，是因为他已经把最难的部分完成了。” 薇拉的眼神很亮，她看懂了更多东西，“他卖的可不只是一个技巧，莱斯特一周的失败和五块魔石的药剂，都证明了这个技巧不简单。” 艾伦看了薇拉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比他预想的要敏锐。 一小时后，莱斯特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艾伦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郑重得像是在面见一位真正的巫师导师。 “艾伦阁下。”他用了敬称，“这十块魔石，是我进入学院以来花得最值的钱。您教给我的，不只是一个符文，而是一种思考方式。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你已经付过款了。”艾伦平静地回答。 “不，这不够。”莱斯特的眼神无比真诚，“如果以后我还有问题，我还能来找您吗？还有您的学习互助小组，我会支付您满意的报酬。” “我的时间有限。”艾伦的话留有余地。 “我明白！”莱斯特重重点头，他从艾伦的语气中听出了机会。 他转身对还在发愣的薇拉和科林也躬了躬身，然后才快步离开了练习室。 他已挣脱绝望，步伐重拾坚定。 第22章 纷涌而来 《逻辑学与法术模型》的第二次公共课刚刚结束，整个学院内部论坛的“新生交流区”，哀鸿遍野。 置顶的求助帖下面，回复已经刷了上百楼。 “疯了！‘指向’符文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学的！我的精神力模型已经炸了十七次了！” “导师说的‘矢量收束’是什么鬼？我连精神力都抓不稳，怎么收束？” “高年级笔记上说要用意念强行‘推’过去，可我一推脑袋就像被锤子砸了，现在还在嗡嗡响。” 绝望的情绪到处可见。 就在这时，一个学徒，在哀嚎大军中，弱弱地回复了一句。 “那个……你们试试一篇叫《关于“巫师之手”指向构件的一个思路》的帖子？我……我好像成功了……” 这条回复瞬间被淹没，但几分钟后，他又发了一条，这次语气激动了无数倍。 “卧槽！不是好像！是真的成功了！一次成型！兄弟们快去看！发帖人是用户_322345，署名为艾伦·韦斯伦！” “卧槽”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瞬间在一片愁云惨雾中炸响。 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三分钟后，教学楼A区的公共走廊上，一个学徒正对着墙壁，闭着眼，手指微微颤抖。 周围已经围了七八个同样满脸绝望的新生。 “……帖子说，不要‘推’，要‘引导’……”他嘴里念念有词，精神力按照那个帖子里描述的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轻轻探出。 过去，精神力像一头难以驾驭的野牛，横冲直撞。而现在，它仿佛变成了一条温顺的溪流，顺着一道无形的河床，自然而然地流淌、汇聚、塑形。 一枚结构完美、光芒稳定的“指向”符文，在他的意识海中悄然成型。 整个过程，流畅得让他想哭。 “成功了！”他猛地睁开眼，激动地吼出声，眼眶都红了，“它没有崩溃！它真的没有崩溃！” 这一声压抑不住的狂喜，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 “真的假的？！”旁边一个观望的学徒将信将疑，立刻原地照做。 五秒后。 “我也成功了！天呐！真的可以！我的精神力……它在自己走！” “噗通”一声，一个因为太过激动而导致精神力瞬间失衡的学徒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是一种癫狂的喜悦：“成了！我也成了！” 涟漪迅速扩散成了滔天巨浪。 “‘引导’而不是‘推搡’……妈的，这句话是关键！为什么课本上不这么写？那些编教材的都是猪吗！” “这思路太野了！简直是颠覆性的！发帖人是谁？艾伦？艾伦·韦斯伦？这是哪位？” “我宣布，从今天起，艾伦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帖子的回复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炸式增长。 最初的质疑和哀嚎，被一连串的“有效！”、“感谢！”、“神！”、“开班吧我跪着听！”所彻底淹没。 艾伦这个名字，在课后不到两小时内，就在整个新生群体中闯出了个“天才”、“救世主”、“技术权威”的美名。 …… 晚餐时间，学院的食堂内，热火朝天。 许多低级学徒的餐桌上，都在讨论艾伦和他的神帖。 “你成功了吗？我试了三次就成了，简直不敢相信！” “谁说不是呢，我感觉我之前半个月的练习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而在食堂最热闹的一个角落，莱斯特·格林被他的两个朋友围在中间，双手挥舞着，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辉。 “看好了。”莱斯特压低声音，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伸出手指，对着两米外，朋友餐盘里的一颗青翠的豌豆。 下一秒，那颗豌豆，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违反物理定律地……跳了起来！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另一个朋友的汤碗里，溅起一小朵汤花。 死寂。 莱斯特的两个朋友，一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另一个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餐盘里。 “莱……莱斯特……”其中一个朋友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不是说……你连烛火都吹不灭吗？这……这才几天！” “那是在遇到艾伦阁下之前。”莱斯特的语气充满了神圣感和优越感，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煽动性，“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让我明白了巫术的本质是什么！” 他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还在为“指向”符文成功而欢呼的学徒，嘴角勾起一抹怜悯的笑意。 “你们还在为论坛上那个‘引导’的小技巧而沾沾自喜吗？”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那不过是艾伦阁下知识海洋里溅起的一朵小浪花。他教给我的是一整套完整的、系统的方法！你们还在学走路，他已经教会我怎么飞行了！” 这番话，配上刚才那颗“跳跃的豌豆”，其冲击力，远比论坛上冰冷的文字来得震撼一万倍！ 一个活生生的、前两天还是学渣、今天已经堪比“神迹”的例子，就站在他们面前！ 艾伦的名字，通过论坛和莱斯特这张嘴，线上线下两条线索，如同两条纠缠的巨龙，迅速发酵，将他的声望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刻，风暴的中心，艾伦正和薇拉、科林安静地用餐。 他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或敬畏、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切着盘子里的烤肉。 一场从流量曝光到口碑发酵，以及筛选潜在客户的商业营销，已经完美完成。 就在这时，两个学徒端着餐盘，脚步迟疑地，一步步挪到了他们的餐桌旁。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为之一静，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 其中一个，正是走廊上那第一个成功的学徒。他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紧张到声音都有些变调：“请问……您是艾伦·韦斯伦阁下吗？就是论坛上……发了神帖的那位？” 艾伦抬起头，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像深邃的夜空，让人看不透深浅。 不等艾伦回答，另一个身影从旁边挤了过来，他的眼神更加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他正是刚才被莱斯特的“豌豆神迹”震撼到的朋友之一。 “莱斯特说……说您这里……提供……有偿的指导？”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手因为激动而死死攥着餐盘边缘。 一个是被免费帖子拯救的学徒；一个是被莱斯特的案例刺激到、渴望一步登天的客户。 他们因为不同的缘由，最终都汇集到了这里。 但他们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溺水者看到唯一浮木时的希望，是沙漠旅人看到绿洲时的渴望。 艾伦放下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上钩的客户，以及他们身后，那些看似在吃饭，实则竖起耳朵、眼神飘忽的更多潜在客户。 第一块拼图已经就位。现在，是时候拼上第二块了。 他将餐盘往前推了推，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这个简单的动作，瞬间让他与面前急切的学徒们拉开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那不是社交距离，而是一种地位上的分野——他是施予者，而他们，是求索者。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不带任何情绪，就像一位顶级顾问在陈述既定事实。 “明晚七点，A-7区公共练习室。” 他给出了一个不容置喙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们的问题到那时还没有解决，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拿起了刀叉，切下另一小块烤肉，仿佛刚才那场万众瞩目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谈话结束了。 那几名学徒愣在原地，被他这种冷漠的态度震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预想过被拒绝，预想过被高傲地对待，甚至预想过被立刻索要高价，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他们不约而同地躬身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开了。 直到他们走远，科林才猛地凑过来，压低声音，满脸的不可思议：“艾伦，你真的要……教他们？那可是几十个人，甚至可能上百人！你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薇拉也担忧地看着他，小声补充：“而且，万一教不好，或者有人学不会，你现在积累起来的名声……” “我不会教‘几十个人’。” 艾伦将那一小块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深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当一个有求必应的廉价保姆。人数太多也会挤占他的学习时间。 泛滥的善意是最没有价值的。 他要的，是一个可复制、可扩展、高利润的……知识付费系统。 第23章 成立学习互助小组 回到宿舍，他立刻屏蔽了外界，沉入意识深海。 “DSeek，涌入的客户数量超出预期，一对一模式会消耗大量时间与精力，与第一阶段的学习计划产生冲突。建立最优化服务模型。” 【模型构建中……基于现有数据与风险评估，生成产品方案：】 【产品一：“入门诊断”。定价：1低级魔石。】 【服务内容：五分钟一对一快速问诊，针对单一符文构建问题，提供核心破局思路。】 【战略目的：快速变现，覆盖时间成本；通过标准化流程，大规模收集新生精神力模型数据；筛选出有价值的客户进入上一层；建立‘立竿见影’的口碑效应。】 【产品二：“基础符文互助小组”。】 【模式：会员制。定价：15低级魔石/月。】 【服务内容：每周两次集体辅导，一次专题答疑。提供标准化的训练方案与常见错误规避手册。】 【战略目的：建立稳定的现金流，形成封闭的社群，利用群体效应降低单位服务成本，将自身影响力限制在可控范围内，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产品三：“个人学业路径定制”。】 【模式：每月最多三人】 【定价：50-100低级魔石。】 【服务内容：基于DSeek对目标的精神力天赋、知识结构、资源背景进行全面分析，提供为期一学年的、精确到每周的“最优通关”学习规划。】 【战略目的：获取高额利润，与有潜力的学徒建立深度绑定关系，为未来布局。】 艾伦审视着这个三层产品，每一个环节都相互支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套体系能让他像一个精密的外科医生一样，精准地从庞大的新生群体中，切下他需要的那块蛋糕，同时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互助小组”这个名字很好，它听起来无害、自发，充满了学徒间的淳朴互助精神。 次日傍晚，A-7公共练习室外。 还未到七点，走廊里已经稀稀拉拉地站了二十多个人。 到了七点整，人数已经激增到近五十人。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脸上透露出期待与怀疑。 莱斯特·格林赫然在列，他挺着胸膛，像个骄傲的卫兵，不断向身边的人吹嘘着艾伦那“神启”般的指导。 艾伦准时出现，穿着打理得干净干练的学徒袍，他没有理会众人的注视，径直走到练习室内一张桌子旁。 “排队。”他吐出两个字。 学徒们骚动了一下，很快自发地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龙。 第一个走上来的是个瘦高的男生，神色憔悴，黑眼圈浓重得像是画上去的。 “什么问题？”艾伦头也不抬地问。 “‘巫师之手’的‘力场塑形’，我……我总是无法稳定成型，精神力消耗特别大。”男生紧张地搓着手。 “一块魔石。” 男生连忙将自己的身份卡片对艾伦的卡片一划。一道微光闪过，艾伦的账户上多了一块低级魔石。 交易完成。 艾伦这才抬眼看他，“释放一次给我看看”。 男生笨拙地开始施法，DSeek的计算瞬间完成。 【失败根源推测：精神力输出模式错误。试图一次性构建完整手掌模型，导致多线程操作崩溃。】 “你的问题不是塑形，是流程。” 艾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男生耳中，“先搭建手腕处的能量环作为地基，再从地基上延伸出五根手指的能量束。最后才是在骨架上填充力场。分步构建。” 男生愣住了，这个思路他从未听过。课本和导师都只强调最终效果。 “去旁边试试。”艾伦示意下一个人。 男生将信将疑地走到角落，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一个模糊的、由五指和腕环构成的能量手掌轮廓，真的稳定地悬浮在了他面前！ 这一幕被后面排队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叹。 “下一个。”艾伦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一个、两个、三个…… 整个流程快得惊人。艾伦像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每一个“病人”在他面前停留不超过五分钟。他总能用一两句话就点破对方数日甚至数周的困扰。 “‘稳定抓握’的诀窍不是去感知重量，那是精神力天赋者的做法。你应该给力场设定一个‘压力阈值’，让它像一个自动充气的气囊去包裹物体，而不是用手去抓。” “你的冥想效率低，是因为呼吸节奏和精神力潮汐不同步。试着在吸气末端停顿一秒，再将精神力发散出去。” 每一句指导都直击要害，简单粗暴，却有效得让人头皮发麻。 得到指点的学徒走到一旁尝试，脸上无一例外地露出恍然大悟和狂喜的表情。 那些花费了他们大量魔石和时间去购买恢复药剂、去无效练习的难题，在这里，仅仅用一块魔石，五分钟，就被解决了。 “这就是天才吗……”有人在队伍后面喃喃自语。 在进行诊断的同时，DSeek也在后台飞速运转，给每一个接受诊断的学徒打上标签。 【奥利弗·佩奇：精神力控制力中等，学习能力强。建议纳入‘互助小组’。】 【菲奥娜·克拉克：衣袍袖口有家族纹章，佩戴‘静心指环’（估价30魔石）。对长期规划问题表现出兴趣。建议列为‘路径定制’潜在客户。】 【马库斯·贝尔：精神力总量高，但性格急躁，缺乏基础。适合‘互助小组’进行系统性矫正。】 一个多小时后，最后一名学徒也得到了他的答案。艾伦的终端里，静静地躺着47块低级魔石，但这只是开胃菜。 更重要的是，DSeek的数据库里，已经建立起一个涵盖了近五十名新生的、详尽的大数据模型库。 他清了清嗓子，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从今天起，我将组建一个‘基础符文互助小组’，帮你们系统性地解决开学第一个月遇到的所有课程难题。”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名额有限，只有二十人。采用月费制，每月十五块魔石。每周进行两次集体辅导和一次集中答疑。我会在稍后，向我认为合适的人选发送邀请。收到邀请后，一小时内未确认，名额将顺延给下一位。” 十五块魔石！这个价格让一些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多的人是在飞快计算。一瓶精神力恢复药剂就要五块，而且只能让你多失败几次。十五块，买的是一个月的顺畅，是节省下来的无数时间和精力。这笔账，谁都会算。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我报名！” “我也要！” “请耐心等待”艾伦没有立刻回应。筛选的主动权，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练习室的骚动久久没有平息。 而在学院区另一栋建筑二楼的走廊上，一个身穿深色高级学徒袍的青年人，正凭栏远眺着A-7练习室的方向。 “德拉文，看什么呢？”他身边的同伴问道。 被称作德拉文的年轻人没有回头。他的面容英俊，但眼神带着商人才有的精明，他就是那个出售2.5魔石一份高级笔记的人。 “一个有趣的新生。”德拉文的声音很平稳，“他没有用镰刀去抢我的麦子，而是直接开了一家面包店。” 他的同伴没听懂这比喻。 德拉文的嘴角扯出一丝弧线，他的笔记生意，最近几天销量下滑了近三成。 他起初以为是市场饱和，直到他看到了那篇关于“指向”符文的帖子，又听说了今晚这场“付费问诊”。 他的产品是鱼，而对方卖的，是量身定制的渔具。 “帮我查查这个叫艾伦·韦斯伦的。”德拉文转过身，话语里带着冷冽的寒意，“我要他所有的公开资料，包括他的天赋评估报告、背景、以及和谁走得近。” 第24章 消费与邀约 一个月后。 艾伦宿舍内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有书桌上一盏由微光符文驱动的台灯，投射出稳定而清冷的光圈。 他结束了今天的冥想，意识从意识海中上浮。 在那里，原本由“锚点”和02号符文构成的双星系统，如今已扩展为一个由七枚符文构成的微缩星团。 它们彼此呼应，稳定地旋转着，牵引魔力的效率比最初的单枚符文提升了数倍不止。 “DSeek，调取过去三十天总结报告。”艾伦在意识中下达指令。 一道虚拟光屏在他的脑中展开。 【周期性总结报告（开学第二月）】 【一、个人成长模块：】 【符文铭刻进度：完成03号至07号七枚冥想法符文的铭刻。当前总计铭刻符文：7枚。】 【精神力上限：较周期初提升51%。当前精神力总量可支持构建五次“巫师之手”的法术模型后，保有20%冗余。】 【魔力总量：提升354%。】 【课程进度：已完成《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基础符文与语言学》、《逻辑学与法术模型》三门核心课程的学习目标，并同步课堂学习其他课程。当前进度完成学院标准教学大纲的45%。】 【二、商业计划模块：】 【总收入：312块低级魔石。】 【收入构成分析：】 【‘入门诊断’服务：总计97人次，收入97块魔石。此项收入呈递减趋势，峰值出现于计划启动后第一周，现已接近饱和。】 【‘基础符文互助小组’：会员20人，月费15魔石/人。首月收入300块魔石。扣除因中途加入产生的折扣，实际入账215块魔石。此项为核心稳定现金流。】 【‘个人学业路径定制’：课程暂未开放（未学完基础理论）。】 【三、财务状况：】 【期初资金：197块低级魔石。】 【本期收入：312块低级魔石。】 【本期支出：65块低级魔石（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x 10与生活开支）。】 【当前账户余额：444块低级魔石。】 【四、综合评估：】 【第一阶段学习计划（1-2个月）基本达成。商业计划超预期完成启动资金积累，当前资源足以支撑第二阶段学习计划的启动。】 【注意事项：‘互助小组’模式已引起小范围模仿，市场出现3个类似付费指导小组，定价区间为8-12魔石/月。其核心竞争力不足，暂不构成威胁，但需纳入长期观察列表。】 艾伦审视着这份报告，数字组合在一起，描绘出了一幅令人满意的图景。 初期的爆发性收入正如DSeek所预料，是收割新生群体最迫切、最浅层焦虑的结果。 当这些“病急乱投医”的需求被满足后，收入自然回落到以“互助小组”为主的稳定模式。 每月两百多块魔石的稳定进账，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新生眼红的数字。但这笔钱对于艾伦来说，不仅是财富，更是燃料，为他那精密的学习计划提供运转的动力。 艾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钱包鼓鼓，是时候进行一些消费，为下一步做准备了。 他换上干净的学徒袍，将身份卡收入口袋，离开了宿舍。 学徒交易市场所在的街道，与学院其他区域的肃穆截然不同，这里是一片喧嚣的海洋。 街道由巨大的青灰色石板铺就，两侧的建筑风格各异，有些是石砌店铺，门口挂着魔法光晕构成的招牌；有些则干脆就是在地上铺一块布，摆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空气中混杂着草药的苦涩和食物的香气。 学徒们三三两两地穿行其间，讨价还价声、朋友间的笑闹声冲入耳中。 艾伦对那些地摊上的二手笔记和所谓的“古代遗物”毫无兴趣，99%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他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街道尽头一家标有“七塔联盟官方认证”牌子的商店。 店铺内部宽敞明亮，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用透明水晶罩保护着各种商品，从药剂、材料到标准化的巫术模型卷轴，一应俱全，一名穿着干净制服的学徒正负责看店。 “十支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艾伦的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寒暄。 那名学徒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学徒一次性购买这么多药剂有些意外，但并未多问。他熟练地从货架上取下一个密封的木盒，放在柜台上。 “五十块低级魔石。” “还需要一些《基础药剂与毒素学》的学习耗材和一个移动终端” “一共12块魔石” “另外，我需要一个次级空间储物包。” “好的，先生！标准型号，售价120块低级魔石。” 学徒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推销的意味，“一立方米空间，新生必备，能省下您大把时间。”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皮革手提小包，样式简单，只有一个金属搭扣，递了过来。 艾伦接过储物包，入手的感觉比看起来要沉重一些。 他将一丝精神力探入其中，立刻感知到了一个模糊、灰暗的立方体空间。 虽然简陋，但足够用来装下他日益增多的书籍、笔记和为“互助小组”准备的教案。 这能极大地提升他的行动效率，省去来回宿舍的麻烦。 “就这些了”“一共182块低级魔石”。 艾伦拿自己的学生卡在柜台上轻轻一划，一道微光闪过，交易完成。 他将装着十支药剂的木盒和一堆瓶瓶罐罐直接塞了进去，感受着手上消失的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地球，这种方便的造物只存在幻想作品之中。 移动终端则相当于一个简陋的手机，功能与宿舍走廊的公共终端一致，但只能在学院内使用。 账户余额还剩下262块魔石。 接下来他打算去图书馆的低级通用巫术区看看，学习一些课本外的法术。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市场，前往图书馆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薇拉和科林正站在一个草药铺的摊位前，费力地将一袋袋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干燥植物搬运到旁边的推车上。 他们的学徒袍上沾染了灰尘和草屑，额头上带着薄汗。 “艾伦？”薇拉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汗，看到他时眼睛一亮。 “薇拉，科林。”艾伦走上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也来逛市场？”科林放下手中的麻袋，捶了捶后腰，“我们俩在打工，帮汉森药剂店处理一批原材料，干一下午能赚半块魔石呢。” 半块魔石。艾伦在心底将这个数字录入数据库，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露。 “你们的学习进度怎么样？” “还行吧，”薇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修炼资源不太够。冥想用的熏香、记录讲课需要的空白水晶……什么都要魔石。不像你，艾伦，我们听说你的互助小组办得特别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羡慕，没有丝毫嫉妒。 在他们看来，艾伦的成功源于他那深不可测的学识，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分享一些个人心得。”艾伦平静地回应，“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怎么好意思，你现在可是大忙人。”科林憨厚地笑着，“我们慢慢来，总能跟上进度的。” 艾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清楚，对于薇拉和科林这样没有额外资源的学徒而言，勤工俭学，一步一个脚印，就是他们唯一的道路。 每个人的路径不同，他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去干涉。 正当他准备告辞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快步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停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一年级新生，神情紧张，甚至不敢直视艾伦的眼睛。 “请问……您是艾伦·韦斯伦学长吗？”他小声问道。 “我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名新生明显松了口气。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双手递了过来，然后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有位学长托我给您带个话。他说，想和您聊一聊关于‘生意’的事情。” 艾伦的目光掠过那张纸条，没有去接。 “哪位学长？” “他……他没说名字。” 新生被艾伦平静的注视弄得更加局促，“他只说，您看到这个地址就会明白。他让我告诉您，他对您的‘面包店’很感兴趣，或许可以谈谈合作，而不是互相抢夺麦子。” 面包店，麦子。 艾伦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应该是那个出售2.5魔石学习笔记的学徒，这个比喻，暗指他们两人商业模式的本质区别。 “地址是什么？”艾伦问。 “就写在纸条上，H区，十七号炼金工坊。”新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对方特意嘱咐的，“那位学长说，请您自行前往，时间由您决定，他很有诚意。” H区，十七号炼金工坊。 DSeek的数据库立刻给出了之前录入的相关信息：那是学院面向高级学徒出租的私人实验室，配备了基础的炼金设备，最便宜的年租金也高达五百低级魔石。 这不仅是一个会面地点，更是一次不动声色的实力展示。 薇拉和科林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艾伦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条，那个瘦小的新生在完成任务后，立刻鞠了一躬，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艾伦，你……”薇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一个生意上的邀约而已。”艾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还有事，先去图书馆了。” 他向两人点头示意，转身离开，步伐显得很沉稳。 在走向图书馆的路上，DSeek正在飞速运转。 【事件分析：高级学徒的商业会晤邀请。】 【对方意图分析：】 【1.试探与评估：通过高规格的会面地点，展示自身财力与地位，对你进行心理施压。】 【2.利益整合：‘面包店’与‘麦子’的比喻表明，对方已清晰认知到双方商业模式的差异，并倾向于寻求合作而非恶性竞争。合作形式可能包括：渠道共享、客户引流、或业务合并。】 【3.潜在威胁：若谈判破裂，对方可能利用其高级学徒的身份与人脉，对本人及‘互助小组’进行打压。风险等级：中等。】 艾伦的脚步停在图书馆宏伟的大门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卡，走了进去。 一位高级学徒的邀请，是挑战，更是机遇。 这代表他的影响力已经开始溢出新生范围，触及到了更高层级的利益网络。 处理得好，他或许能借此机会，更快地融入学院的生态链上层。 明天仍按计划学习法术，后天就去赴约。 第25章 十个戏法 图书馆里的学习氛围一如既往。 艾伦径直穿过阅览区，来到了标注着巫术区的一块独立区域。 这里由一名高年级学徒专门管理，他坐在管理台后，头也不抬地处理着自己的事务。 “我想要学习几个巫术戏法。” 那名学徒抬眼看了看他，指着一个书架说道：“目录在那边，选好编号告诉我。标准戏法模型，借阅价格每三天十块低级魔石，也可以拓印，价格翻倍。” 借阅意味着只能在指定区域内通过水晶学习，离开后记忆会逐渐模糊。 拓印则是将法术模型完整地刻录到空白记忆水晶中，可以随时回顾。 对于有DSeek进行记录的艾伦而言，借阅与拓印没有区别。 通用巫术—戏法区。 艾伦站在书架旁浏览着目录。 艾伦在来之前就通过论坛看到了几个帖子，老生们强烈推荐三个必学戏法，分别是： 【轻声术】：极大削弱自身脚步声等轻微声响。 【巫师印记】：在物体表面留下一个持续数年的、代表个人的魔力符号。 【安抚动物】：散发温和的精神波动，使普通小型动物平静。 他打算都学习一下，再挑几个有用的。 浏览完目录，艾伦锁定了目标。 【感官强化】：暂时小幅提升一种感官的敏锐度，可以切换视觉或听觉。 【清醒术式】：小幅度放松大脑，舒缓情绪。 感官强化可以提高他的观察能力，清醒术式应该会对他的学习有所帮助。 除了这两个，艾伦再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学习的戏法，毕竟只是学徒用来练手的最低级法术，不能奢求更多了。 “编号0-11，0-21，0-35，0-53，0-56，借阅。”艾伦在管理台前报出戏法编号。 “一共五十块魔石。”学徒算出价格，艾伦干脆地支付了魔石。 五十块魔石，这笔钱足够薇拉和科林两个月的基础修炼开销。 在他这里，只换来了五个连低级巫术都算不上的戏法临时使用权。 知识的壁垒，在巫师世界以最直白的价格体现出来。 稍等了片刻，他被引到一间独立的静室。 一颗幽蓝色的水晶被送到他面前，里面记录着他借阅的几个法术模型，可以用精神力探入直观感受，比直接生啃课本更友好。 艾伦触碰水晶球的瞬间，便给DSeek下达扫描指令。 【发现法术模型：轻声术。开始数据化解析……符文结构：‘减震’、‘扭曲’、‘覆盖’，分析完成，最优构筑路径生成完毕。】 不到三秒，一个法术模型就被彻底拆解、吸收。 接下来他依次记录了剩下的四个法术模型。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5分钟。 管理台的学徒看到他这么快就出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只当是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被复杂的模型劝退了。 艾伦离开图书馆，一夜恢复，将精神力调整至巅峰。 第二天清晨，此刻的公共练习室空无一人。 自由学制对天才总是格外友好，当其他学徒还在为基础课苦苦挣扎时，艾伦已经拥有了自主安排时间的资格。 当然，一些实践课无法闭门造车，还是要去的。 艾伦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这里相对偏僻，能让他更专注。 他没有立刻开始学习新的法术，而是先进行“热身”。 复习科尔文老师已经教的两个零环戏法。 这是一种必要的巩固，虽然DSeek帮他画出了理论最优构筑路径，但还需他调度精神力练习。 他的精神力探入意识海，那片由七枚冥想法符文构成的微缩星团稳定运转，牵引着外界的魔力粒子。 他熟练地在意识中构筑“巫师之手”的法术模型。 塑形、驱动、链接、稳定、指向。 五个符文的勾勒一气呵成，耗时不足三秒。 一只由纯粹魔力构成的半透明手臂凭空出现，稳定得如同实体。 艾伦心念一动，手掌精准地捏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掂了掂，然后以一个优雅的弧度将其放回原处，全程悄无声息，没有一丝能量涟漪。 这与新生们施法时那粗糙、不稳定的魔力手掌形成了天壤之别。 紧接着是“光亮术”。一团柔和的光球在他掌心浮现，亮度稳定，边缘清晰。 他改变魔力输出，光球的亮度开始变化，从萤火虫的微光到足以照亮整个角落的明亮光辉，切换流畅自如。 教授还没教的清洁术、微型火花、传讯术也被他一一使了出来。 这套流程下来，他的魔力已经消耗三分之一。 热身结束，艾伦的意识沉静下来，开始调用昨天拓印的法术模型。 连续的施法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的大脑产生了一点负荷，但也是检验这个法术的最好时机。 第一个，【清醒术式】。 他按照DSeek生成的最优路径，开始在意识海中构筑那三个全新的符文。‘剥离’符文像一只精巧的镊子，‘舒缓’符文则是一片清凉的薄雾，‘激活’符文为大脑注入一丝活力。 模型构成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从他的意识海深处扩散开，温柔地扫过每一处思维褶皱。 那种感觉，像是给过热的CPU打开了液冷散热，思维运转速度都为之轻快。 【DSeek报告：精神疲劳度下降18.7%。短期记忆提取速度提升14%。效果持续约十五分钟。】 高效的学习工具，艾伦在心中评价。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高强度学习和研究中，他将多出近两成的续航能力。 第二个戏法是【感官强化】，由四个符文构成的模型比基础戏法要复杂一些，但在DSeek的辅助下，构筑过程依旧顺畅。 他先选择了视觉，魔力注入的刹那，他眼前的世界瞬间被“高清重制”。 他能看清十米外墙壁上符文刻痕的深度，甚至能分辨出刻痕边缘因年代久远而产生的、头发丝般细微的磨损。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每一粒的运动轨迹都清晰可辨。 他甚至看到练习室另一头，一滴从天花板冷凝的水珠，正以一种近乎静止的慢动作积蓄着，表面的张力让它呈现出完美的球形，倒映出他的学徒长袍。 他关闭视觉强化，切换到听觉。 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涌入耳中，被放大了数十倍。 走廊外一名学徒轻微的脚步声、更远处炼金工坊若有若无的金属敲击声、甚至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沉闷轰鸣…… 无数驳杂的声音涌入大脑，若非他精神力强大，恐怕会当场头痛欲裂。 他立刻按照DSeek的预案，调整法术模型中的‘过滤’符文，将自身的心跳、呼吸等内部噪音屏蔽。 世界瞬间清静了许多，他能清晰地捕捉到五十米外，两名早起的学徒正在低声交谈。 “……昨天药剂课的‘缓释剂’配比，你搞懂了吗？我试了三次都失败了……” “……那个关键的萃取温度太难控制了……” 艾伦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配置药剂？也许是又一个潜在市场。 他关闭了法术，仅仅十块魔石，换来的价值远超预期。 第三个是【轻声术】。 他站起身，一边在练习室内踱步，一边构筑法术模型。 当法术生效后，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脚步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却几乎听不到声音。 他尝试着跳了一下，落地时也只有衣物摩擦的微弱声响。 第四个，【安抚动物】。 他闭上眼，将一丝精神力混合魔力，转化成温和无害的波动向外扩散，虽然无法立即验证效果，但模型已经完美掌握。 【巫师印记】，这是五个戏法中，唯一一个带有半永久性效果的法术，可随着注入魔力的多寡延长时间。 艾伦走到墙边，伸出食指，指尖距离墙面约一厘米，他开始构筑法术模型，同时在脑中设计自己的印记。 王室的雄狮徽章太过招摇，韦斯伦的姓氏首字母‘W’可以作为主体。 他用精神力将‘W’的线条拉伸、变形，让它看起来像一个王冠。 设计完成，法术模型同步构筑。 他引导着一丝魔力，按照设计好的图案，缓缓印向墙壁。 魔力如水银泄地般无声地渗透进去，墙面上，一个核桃大小、由深蓝色光线构成的印记一闪而逝，彻底隐没。 他用精神力能清晰地“触摸”到那个隐藏在石墙内部的、独属于他的魔力标记。 它会在这里存在数年，甚至数十年，除非被更高阶的驱散法术抹去。 他可以借此标记所有物、追踪物品，甚至在关键地点留下不为人知的路标，也可将其显现出来当做印章使用。 五个戏法，从学习到精通，艾伦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全部掌握，并且达到了普通学徒数月苦练才能达到的熟练水准。 DSeek的法术库中，十个标准化的法术模型随时可以取用。 这在其他新生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们还在为一个“巫师之手”的稳定成型而苦恼时，艾伦已经拥有了一个功能完备的“工具箱”。 练习结束，总魔力消耗了近八成，精神也感到了切实的疲惫。 明天，就是赴H区十七号炼金工坊之约的日子。 艾伦走出练习室，阳光正好，他接下来打算前往食堂。 在与那个高级学徒会面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关于对方的信息。 他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交易，更不会让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第26章 打探消息 当正午的阳光穿过学院走廊穹顶的棱镜玻璃，在地面投下七彩光斑时，艾伦步入了一号公共餐厅。 这里是所有低级学徒的用餐地，空间开阔，装饰着缓慢转动的黄铜星轨仪和散发着微光的植物，空气里充斥着多种食物混合的香气。 艾伦对食物没有太多偏好，对他而言，进食只是补充身体机能的必要程序。 但最近推出的“焰尾蜥龙筋配白蘑菇浓汤”，不得不说，确实很美味。 既好吃又能够为下午高强度的精神力消耗提供支持，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硬气的付完账，艾伦端着餐盘，视线扫过整个餐厅。 DSeek的界面在他视网膜上叠加了一层数据流，快速标记出视野内每一个可识别的学徒身份。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寻找他互助小组里那两位在炼金工坊区打工的成员。 这并非守株待兔，而是DSeek根据他们的课表和生活习惯计算出的高概率相遇点。 很快，系统在餐厅角落的一个双人桌上标记出两个绿色高亮框。 【目标已定位：马库斯·贝尔，托马斯·李。】 马库斯身形壮硕，正狼吞虎咽地对付一大盘肉排，他那份套餐的热量至少是艾伦的两倍。 坐在他对面的托马斯则瘦小一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着汤。 他们身上的学徒袍下摆沾染着些许灰黑色的粉尘，像是处理材料后留下的痕迹。 艾伦走到他们桌前，餐盘放在桌上的轻微声响让两人同时抬起头。 “艾伦先生！”马库斯嘴里塞满了食物，含混不清地打着招呼，脸上是混杂着尊敬与意外的表情。 托马斯则迅速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局促：“艾伦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 在互助小组里，艾伦是绝对的权威，他用无可辩驳的知识和立竿见影的效果赢得了所有人的信服。 “坐下吧，用餐时间不必拘谨。” 艾伦在桌旁的空位坐下，切开自己的鱼排，“我听说你们在炼金工坊区兼职。” “是的，先生。”马库斯咽下嘴里的食物，抢着回答，“我们在汉森药剂店的后勤工坊，帮忙处理一些基础的草药和矿物，报酬不高，但能补贴一下修炼所需。” 艾伦点点头，这与DSeek收集到的信息一致。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我明天要去一趟H区的十七号炼金工坊，想提前了解一些情况。你们对那里熟悉吗？” 听到“H区十七号”，马库斯和托马斯的表情都起了变化。 托马斯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说：“学长，那里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那是德拉文大人的工坊。” “德拉文？”艾伦重复着这个名字，DSeek的数据库开始同步记录。 “德拉文·克莱格，高级学徒，据说离正式巫师只有一步之遥。” 托马斯的声音里带着敬畏，“他是在炼金学派‘万物炼成系’学习了五年的高级学徒，整个H区，他的工坊是租金最贵的之一。我们这些打零工的，只敢在外面远远看一眼。” 马库斯补充道：“我听工坊里的老人说，德拉文学长主要做新生的生意。他会出售一些自己炼制的特殊药剂，效果比学院商店里的标准货好得多，当然，价格也……非常高。” 艾伦的叉子停在半空，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特殊药剂？具体指什么？” “比如……‘专注药剂’，”托马斯回忆着，“据说喝下去一个小时内，冥想效率能提升百分之三百。还有一种叫‘灵感火花’的，能在构建符文遇到瓶颈时，提供一点突破的可能。这些都不是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那种大路货。” “他的客户主要是谁？”艾伦继续追问。 “一些我们这样的新生，还有一些高年级的学徒。” 马库斯挠了挠头，“那些家境富裕，但天赋又不是顶尖的，最喜欢买他的东西了。一瓶‘专注药剂’就要十五块魔石，够我们干一个月杂活了，但是听说好像最近生意不太好。” 艾伦的脑海中，之前那个瘦弱新生转述的“面包店”与“麦子”的比喻，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德拉文售卖药剂，学习笔记应该也是他生意的一部分，为他带来利润的就是“麦子”。 他的客户，是那些渴望变强却不得其法的新生，现在正被艾伦学习互助小组所聚拢，学习互助小组就是他口中的“面包店”。 德拉文的邀请，可能是想控制“面包店”来出售他的产品。 【DSeek分析模块启动……】 【目标：德拉文·克莱格。】 【商业模型：消耗品零售，产品：自制增益类药剂、学习笔记等。】 【目标客户：新生、低级和高级学徒，付费能力强，修炼存在瓶颈。】 【推论：对方已将‘学习互助小组’视为其潜在客户的高度聚合渠道。此次邀约目的为利益整合，意图将艾伦·韦斯伦的知识服务体系，纳入其产品销售链条的下游。】 “我明白了。” 艾伦用餐巾擦了擦嘴，对两人说，“这些信息很有用。这个月的互助小组费用，你们可以免交。” 马库斯和托马斯同时愣住，眼中爆发出惊喜。 十五块魔石，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 艾伦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他没有兴趣维持廉价的感激，价值交换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离开餐厅，艾伦没有返回宿舍，而是走向了学院的中央图书馆。 中央图书馆是七塔联盟最宏伟的建筑之一，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去，都令人震撼不已。 艾伦的目标明确，他在入口处的检索终端前站定，精神力探入其中进行操作。 【关键词输入：炼金学派，万物炼成系，魔药学】 【检索中……】 艾伦找出了三本概括性的书籍：《炼金学派概论：从物质到神秘》、《万物炼成基础：等价交换与能量守恒》、《灵魂本质与魔力形态异化概论》。 确定目标后，他书架间穿行，很快找到了这三本书籍，支付了8块魔石的费用。 他走到一旁的阅读区坐下，仔细阅读，DSeek则同步进行信息录入和处理。 《炼金学派概论：从物质到神秘》书中就有关于炼金学派的描述。 这是一个信奉“智慧创造奇迹，外物亦可通神”的学派。 他们不仅仅依赖于自身天赋，而是通过研究万物规律，利用工具和资源来实现力量的跃迁。 炼金学派的巫师以资源利用效率高、擅长军团作战而著称。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海量的金钱投入，光是一个设备齐全的炼金工坊，其价值足以让一个凡人王国破产。 这解释了德拉文为何如此急于从新生身上变现。 他的研究，每一秒都在燃烧魔石。 第27章 我已看穿一切 中央图书馆的静谧并非只源于魔法禁制，这里有一种自发形成的秩序。 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的阴影将阅读区切割成一个个独立的思考空间。 艾伦正在其中安静地阅读。 在那本《万物炼成基础：等价交换与能量守恒》中，介绍了万物炼成的由来与基础理论，那是炼金学派里最古老的分支。 他们追求的是物质转化的极致，传说中的贤者之石和制造媲美神明伟力的神器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当然，学徒及低级巫师阶段主要还是侧重于制造炼金道具和魔药。 艾伦将这本书合上，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本，《灵魂本质与魔力形态异化概论》。 这本书的封面是深黑色的，书名用银色的符文烙印，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与前两本不同，它不属于炼金学派的书籍，而是被归于“灵魂学”与“生物学”“魔力学”的交叉领域。 但在这本书里却也提到了关于魔药学的关键信息。 书中阐述，凡人与学徒阶段，生命形态与魔力结构相对趋同，因此，标准化的通用魔药能够起到显著效果。 无论是恢复精神力，还是短暂提升思维活跃度，其作用逻辑都是对一个标准化的“人体系统”进行外部干预。 一旦晋升为正式巫师，每个人的灵魂都会与自己的冥想法、血脉、知识体系深度融合，形成独一无二的灵魂印记。 身体也会在不同种魔力的长期冲刷与各种改造技术的作用下发生本质性的异化。 到了那个阶段，每个巫师都是一个独特的生命体。 通用魔药的效果会急剧下降，甚至完全失效。 如果一个巫术学派的巫师，误用了为血脉学派巫师调制的药剂，药性冲突可能会直接导致魔力紊乱，甚至肉体变异或暴毙。 所以，高级巫师使用的药剂，几乎都是自己研究调配，或者花费天价请魔药大师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也就是说通用型魔药的效果是有极限的，它们主要适用于凡人、学徒阶段，以及部分刚晋升的一级巫师。 这才是他今天学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 它揭示了一个隐藏在巫师世界繁荣表象下的核心制约：缺乏个人研究与创新能力的巫师，即便依赖修炼资源侥幸晋升，也将在更高的层次上停滞不前。 知识与智慧，才是决定一个巫师能走多远的根本。 这也意味着，德拉文的药剂，永远无法为那些真正走上超凡之路的强者提供食粮。 书中最后一段话，让艾伦脑海里的巫师形象更加清晰。 “……故而，任何一个有志于在魔药之路上走得更远的炼金巫师，都必须放弃对通用配方的依赖。” “他必须成为一个研究者，一个创新者。他研究的不再是药草与矿物，而是每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为特定的个体，定制特定的方案，才是魔药技术通往神座的唯一阶梯。” “缺乏个人研究与创新能力的炼金巫师，其成就的终点，便是他依赖的通用配方被市场淘汰的那一天。” DSeek的界面在艾伦的意识中无声地刷新着。 [情报更新完毕。正在进行二次评估……] [目标：德拉文·克莱格。] [优势：资本雄厚、拥有生产能力（炼金工坊）、高年级人脉与地位优势、信息不对称优势（对新生）。] [劣势：市场天花板极低，仅限于学徒及初晋巫师阶层、产品普适性随客户等级提升而递减、对个人研发能力依赖度极高、现金流可能被研发成本严重拖累。] [邀约意图再分析：] 1.业务整合（概率75%）：德拉文察觉到‘知识服务’市场的潜力，意图将艾伦的诊断能力整合进他的销售链条。 例如：购买魔药前，先由艾伦进行‘诊断’，推荐最合适的产品，形成‘诊断+售药’的模式，提高销量。 2.消除竞争（概率20%）：艾伦的互助小组，正在培养学徒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长期来看会削弱他们对成品魔药和学习笔记的依赖。 德拉文可能视其为潜在威胁，意图通过合作的方式控制住这个变量。 3.价值评估（概率5%）：单纯对艾伦个人能力的欣赏，进行一次投资性质的试探。 [应对策略推演：] [方案A：接受整合]-短期收益最大化，可利用德拉文的产品快速扩张影响力。 风险：丧失主导权，核心技术有暴露风险，长期发展受制于人。 [方案B：有限合作]-提出互不干涉的业务合作，例如客户互相引流。 风险：德拉文大概率不会满意，可能导致谈判破裂，转入方案C的后续。 [方案C：完全拒绝]-保持独立性，但将立刻与一位高年级实力派学徒形成竞争关系。 对方可能动用资源进行打压，例如散播负面言论、撬走小组成员、甚至在任务或资源分配上进行阻挠。风险等级：中等。 德拉文，一个典型的资源型玩家，而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技术型、或者说知识型玩家。 这场会面，不仅仅是两个学徒之间的会面。 这是两种发展路线、两种思维模式的第一次碰撞。 他还需要查阅几本书，不是关于魔药，而是关于学院商业相关的条例和发生在学徒间的商业纠纷判例，以及高年级学徒的能力边界。 知己知彼，方能掌控全局。 这场谈判，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艾伦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眸中没有轻视，只有一种洞悉全局的平静。 他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这次会面的意义。 德拉文看到的，是一个能帮他更高效卖“拐杖”的渠道。 而艾伦看到的，是一个从根基上就注定要被淘汰的旧模式。 德拉文的生意，其市场天花板是固定的。 他所做的，只是在一个有限的、不断有新人涌入又不断有老人离开的池塘里捕鱼。 而艾伦的“知识服务”，培养的是学徒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能力，是贯穿整个巫师生涯的核心竞争力。 这场谈判，他已经占据了制高点。 明天去H区十七号工坊的行程，不再是一次被动的赴约，而是一场主动出击的商业谈判。 第28章 会面 次日一早，艾伦便来到了H区，找到了17号工坊。 与普通学徒练习室的简陋不同，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四四方方的二层建筑。 大门没有门环，只有一个平滑的金属感应板。 艾伦将身份卡贴上去，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扫过，厚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杂着焦糊的草药以及某种酸性溶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工坊内部的景象远比艾伦预想的庞大和复杂。 一排排高大的玻璃蒸馏塔沿着墙壁矗立，里面翻滚着颜色各异的液体，气泡在复杂的管道网络中穿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数十个坩埚在炼金设备上加热，散发着不同色调的光芒。 几具金属傀儡正在流水线上作业，它们的手臂末端是精密的夹钳和注射器，正有条不紊地将处理好的液体灌入水晶瓶中，贴上标签，再传送到另一端的冷却架上。 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学徒匆匆走来，对艾伦行了一礼：“韦斯伦先生？德拉文大人在二楼等您。” 艾伦点点头，跟随着他走上旋转的金属楼梯。 二楼相对安静许多，更像一个私人书房和研究室的结合体。 墙壁上挂着复杂的人体解剖图和魔力循环图，书架上塞满了厚重的典籍。 艾伦的视线投向一个角落。 那里被一圈深紫色的能量护罩笼罩着，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不稳定的魔力波动。 那可能是德拉文正在进行的关键研究。 一个高瘦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巨大的实验台前，专注地调试着一个复杂仪器。 “你来了。” 那人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而疲惫。 他正是德拉文·克莱格。 直到他转过身，艾伦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德拉文看起来二十五六，面容苍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他的学徒袍虽然是高级丝绸质地，但袖口和前襟沾染着无法洗净的药剂斑痕，看起来像一个将所有生命力都投入到研究中的疯狂科学家。 “坐。”德拉文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皮质扶手椅，自己则随意地靠在了实验台上。 他没有绕圈子的意思，直接切入了正题。 “艾伦·韦斯伦。”他念出艾伦的名字，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 “十五岁，盖亚位面莱茵王国第七顺位继承人。天赋评估报告：特异。魔力亲和A，冥想资质B，记忆力S，专注力S。” “一份很有趣的报告。天赋评估报告表明你在研究领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在告诉艾伦，他能轻易接触到学院的档案，他们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艾伦面色平静，没有回应，他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德拉文似乎对他的镇定有些意外，但并未停下。 他从实验台上拿起一张羊皮纸，在艾伦面前展开。 “你的‘学习互助小组’，二十人。奥利弗·佩奇，精神力控制中等，但学习能力强，家境普通。马库斯·贝尔，精神力总量高，但性格急躁，缺乏基础，急于求成。菲奥娜·克拉克……” “呵，克拉克商业家族的小姐，也需要你的指导？你把客户筛选得很好，像个老练的商人，而不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 羊皮纸上，赫然是互助小组所有成员的名单。 德拉文的手指在名单上轻轻敲击着：“我瞧瞧，入门诊断服务？互助小组，首批15人，后补5人，月费十五块，总计……” “嗯，扣除你给那两个打工仔免掉的费用，你第一个月纯收入超过200块魔石，再加上你入学时的启动资金，现在你手里的活动资金应该超过了三百块。对于一个新生来说，你已经很富有了。” 他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语中始终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他将艾伦的底牌一张张掀开，试图通过信息上的绝对优势，彻底掌控这次谈话的节奏。 “新生在学院里，最忌讳的就是太扎眼，尤其是在金钱上。” 德拉文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孩子，以为找到了快速积累资源的捷径。”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学院有学院的规矩。水面下的暗流，远比你想象的要汹涌，很多时候，一次‘意外’的实验失败，一次‘不小心’的任务评级下调，就足以让一个天才的道路彻底中断。”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没有提任何暴力，却比暴力更令人心寒。 他所描述的，是利用高级学徒的身份和人脉，在规则之内进行的全方位降维打击。 艾伦依旧沉默，只是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的镇定让德拉文感到一丝烦躁与诧异。 “我没有恶意。” 德拉文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开始展露他的真实意图。 “我欣赏你的能力。你卓越的学习能力，你聚合人心的能力，都是一种宝贵的天赋。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天赋如果用错了地方，会给你带来麻烦。但如果用对了，它会成为你平步青云的阶梯。” 他站直身体，张开双臂，示意着整个工坊： “看到这些了吗？我的研究，每一天都在燃烧魔石。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年租金是一千块魔石。我中央实验室里的那个项目，一旦启动，每个月消耗的资源都够你买五个空间背包。我缺钱，艾伦，我极度缺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困境，因为在他看来，这正是他接下来提案的合理性所在。 “你的互助小组，是一个完美的渠道。一群经过你精准筛选、对提升实力有强烈渴望、并且有一定付费能力的新生。他们是最好的客户。” 德拉文的眼中重新燃起那种狂热的光芒：“我要你，成为我的‘医师’。你继续你的诊断服务，继续你的小组辅导。但在你的‘治疗方案’里，必须加入我的‘药方’。” 他走到一个架子前，拿起两瓶装着蓝色液体的水晶瓶。 “‘专注药剂’，十五块魔石一瓶，能让冥想效率提升三倍，持续一个小时。‘灵感火花’，二十块魔石一瓶，能在构建符文时，提供一次突破瓶颈的契机。这些，都是学院商店里买不到的珍品。” 他将药瓶放在桌上，推到艾伦面前。 “我的计划很简单。你为那些迷茫的新生‘诊断’，找出他们的问题，然后向他们推荐最适合的药剂。” “你的成员可以免费试用一部分，让他们亲身感受效果。他们会因此更信赖你，你的‘老师’地位会更加稳固。而我，则打开了最精准的销售渠道。” “一个完美的生意，不是吗？”德拉文的嘴角勾起，他认为自己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你提供客人和诊断，我提供产品和效果。我们一起，把新生这个市场牢牢抓在手里。” 艾伦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确实很完美，但，我的报酬呢？” “报酬？” 德拉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的友谊，一个高级学徒的庇护，让你免于被其他饿狼盯上。你的小组成员能免费使用我的部分药剂，这会极大提升你服务的价值。这些，就是你最大的报酬。” “艾伦，你要明白，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最多是多花点时间去推销我的产品。但没有我，你的‘互助小组’可能下个月就不复存在了。” 他想白嫖。 不，比白嫖更彻底。他要将艾伦变成他销售体系中最底层、最廉价的一环——一个免费的导购员。 艾伦看着德拉文那张因自信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在昨天图书馆里读到的那段话。 这是一个被自己的“存量思维”困住的可怜人。 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他只是确认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人，从根基上，就已经输了。 艾伦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拿起桌上那瓶蓝色的“专注药剂”，对着光线观察着。 “德拉文学长，你的‘专注药剂’，效果是提升冥想效率百分之三百，持续一个小时。对吗？” “当然，每一瓶都货真价实。”德拉文以为艾伦在评估产品的价值，脸上露出一丝傲然。 “那么，”艾伦放下药瓶，目光直视着德拉文狂热的眼睛，“一个小时之后呢？那个服用了药剂的学徒，他的精神力输出模式改变了吗？他构建力场模型的手法优化了吗？他对于符文底层逻辑的理解加深了吗？” 德拉文的笑容僵住了。 艾伦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二楼。 “不，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只是体验了一个小时不属于自己的高效。当药效过去，他会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甚至会因为体验过捷径而对枯燥的基础训练更加排斥。他会怎么办？他会来买第二瓶，第三瓶。他会对你的药剂产生依赖。” 艾伦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气势在无形中完成了逆转。 “你卖的不是药，德拉文学长。你卖的是一个名为‘希望’的幻觉，一种租赁来的力量。” “租期一到，他们除了账户里减少的魔石，什么也剩不下。他们会变成你研究经费的燃料，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或者在晋升的门槛前彻底绝望。” “而我的服务，” 艾伦的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是教会他们如何认知自己，如何优化自己的精神力模型，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去学习。我教他们如何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我卖的是渔具和钓鱼的方法，而你，只是在池塘边卖昂贵的烤鱼。” 他顿了顿，看着德拉文由白转青的脸色，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池塘，看起来很大，但里面的鱼，总有被钓完，或者自己学会钓鱼的一天。而我的目标，是带着我的客户，去往更广阔的海洋。” 第29章 你在教我做事？ 艾伦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德拉文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德拉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紧盯着艾伦，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牙尖嘴利的小鬼。” 德拉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你以为你真的看穿了一切？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能让你在学院里畅通无阻？” 他猛地一拍实验台，水晶瓶在震动中跳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说的没错，我的药剂是租来的力量。” “但力量就是力量！当一个学徒在冥想中苦苦挣扎，效率低下，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我的‘专注药剂’能给他带来一个小时的奇迹！一个小时的奇迹，足以让他重拾信心，让他相信自己也能变强！” 德拉文的眼睛里充满了偏执，他指着房间内被能量护罩笼罩的区域。 “你看到那里面了吗？那是我正在研究的‘灵魂同调药剂’。” “一旦成功，它将彻底改变巫师界！它能让学徒在短时间内，与特定的魔力产生共鸣，大幅提升某个领域的亲和力！那才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未来！”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艾伦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打断。 “但你知道这项研究需要多少魔石吗？你知道每一天，我的工坊都在烧掉一个普通贵族家庭一年的收入吗？” 德拉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空旷的二楼显得有些尖利。 “没有这些新生当燃料，我的研究就会停滞！而你，艾伦·韦斯伦，你正在把我的燃料引向另一条路！你在教他们自给自足，你在断我的根基！” 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高级学徒对新生的恩赐。要么，接受我的提议，成为我宏伟蓝图的一部分。你的小组会成为我药剂的第一个受益者，你会得到我的庇护，在学院里顺风顺水。要么，拒绝我。”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冰冷。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的互助小组会多出十几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他们会用更低的价格，更激进的方式，去抢夺你的成员。” “我会让炼金学派的朋友们‘不经意’地在你的成员面前提起，你的诊断不过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的魔药才能带来实质的改变。” “我甚至可以向学院任务处提交一份报告，质疑一个新生是否有资格进行大规模的‘教学’活动。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月，你的学习小组就会土崩瓦解。” 威胁变得具体而致命。 德拉文描述的每一个手段，都精准地打在艾伦模式的软肋上——它建立在口碑和信任之上，而这两样东西，最容易被谣言和权力摧毁。 面对德拉文的最后通牒，艾伦却做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动作。 他站起身，没有看德拉文，而是走向了那个散发着紫色光晕的能量护罩。 “德拉文学长，你刚才说，你在研究‘灵魂同调药剂’？” 德拉文皱起眉头，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 但他对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研究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没错。怎么，你还想对我的研究指手画脚？” 艾伦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的能量护罩上。 一股轻微的麻痹感传来，阻止他进入其中。 “德拉文学长，你的问题不是缺钱。” 艾伦转过身，深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一种策略玩家看到一个拙劣的设计时、无法抑制的纠错本能。 “你的问题是，你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说什么？” 德拉文的瞳孔收缩，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比艾伦拒绝他更让他愤怒，这是对他多年投入的否定。 “我说” 艾伦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坚定，“你的‘灵魂同调药剂’，永远不可能成功。” “它不是一个资金问题，而是一个逻辑问题。” 他没有给德拉文暴怒的机会，语速加快，逻辑链条层层递进。 “我昨天在图书馆查阅了《灵魂本质与魔力形态异化概论》，书中明确指出，一旦晋升正式巫师，每个人的灵魂印记都是独一无二的。通用魔药的效果会急剧下降。” 你现在做的，是试图用一个‘通用钥匙’，去打开无数把‘唯一的锁’。这从根本上就违背了个体特异的基本公理。” “你所谓的‘灵魂同调’，不过是在强行扭曲学徒尚未定型的精神模型，去模仿一个标准化的魔力印记。” “短时间内或许能看到效果，但代价是破坏了他们未来的可能性。” “这比你的‘专注药剂’危害更大。那不是通往未来的阶梯，而是一条饮鸩止渴的死路。” 德拉文彻底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艾伦所说的，正是他研究中遇到的最大瓶颈。 他已经耗费了无数资源，进行了上百次实验，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让实验体产生了短暂的共鸣，随后就是严重的精神力反噬。 他也隐约察觉到了问题，也明白这个药剂就算成功只对学徒和少部分正式巫师有用，但巨大的沉没成本让他无法回头，只能继续欺骗自己。 艾伦向前走了一步，气场完全压过了眼前的这位高级学徒。 “你每天烧掉海量的魔石，只是在一次次验证一个错误的理论。” “你的工坊不是在进行研究，德拉文学长，它只是一个昂贵的、用来证明‘此路不通’的告示牌。” 艾伦的话语，彻底击溃了德拉文最后的骄傲。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晃动了一下，靠在了实验台上才勉强站稳。 “你懂什么？你可知道我耗费了多少心血？你可知我付出了什么！” 德拉文爆发了，此刻被戳穿幻想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就像一头准备噬人的猛虎。 危险的魔力波动在德拉文身上酝酿。 就在这时，艾伦开口了: “我可以帮你，我能让你的药剂成功。” “什么？”德拉文愣住了。 “我说我可以帮助你，德拉文学长，但是需要我们的合作换一种方式。” 艾伦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不是我成为你的导购员，去帮你销售这些治标不治本的药剂，而是我，成为你的合伙人。” “合伙人？你？一个低级学徒？” 德拉文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难以置信。 “没错。”艾伦的语气不容置辩，“我帮你修正你的研究方向，放弃这个注定失败的‘通用型灵魂同调药剂’。我们可以转向一个新的领域——‘个体化精神力模型优化方案’。” “我负责诊断和建模，找出每个学徒精神力结构中的缺陷和潜力点，为他们构建独一无二的优化路径。” “而你，利用你的炼金知识和工坊，为这些‘定制方案’提供配套的、小剂量的、非依赖性的辅助药剂。比如，针对某个特定精神力节点的‘微导药剂’，或者用于稳固新模型的‘塑形凝胶’。” 艾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为德拉文描绘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思路和商业蓝图。 “我们不再是卖一次性的‘烤鱼’，而是提供长期的‘健身私教’服务。我们的客户不再是那些寻求捷径的庸人，而是真正有潜力、愿意为自己的未来投资的精英。” “我们的市场天花板，不再是学徒阶段，而是可以延伸到正式巫师，甚至更高。因为每一个强大的巫师，都需要独一无二的成长方案。” “我提供核心技术和客户渠道，并为你提供研究素材。利润，我们可以谈。” 艾伦伸出手，“这，才是我认为的合作。” 德拉文学长，现在，你还要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毁掉一个能让你摆脱困境、走向真正成功的机会吗？” 整个二楼静得可怕，只有炼金仪器单调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德拉文死死地盯着艾伦伸出的那只手，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动摇，以及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的挣扎。 这个新生，不仅看穿了他的生意，看穿了他的困境，甚至看穿了他最核心的研究。 他不仅瓦解了他的威胁，还反过来，给了他一个他无法轻易拒绝的诱惑。 这场谈判，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轮到他做出选择了。 第30章 谈判成功 德拉文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他盯着艾伦伸出的手，那只手修长、稳定，在他眼中却像一个宣告旧时代终结的判决书。 他脑海中，无数次失败的实验数据、烧成灰烬的珍贵材料、导师失望的眼神，与艾伦刚才那番条理清晰的剖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场猛烈的风暴。 他没有去握那只手。 相反，他猛地转身，冲到中央实验室的能量护罩前，双手贴在上面，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混乱波动。那是他耗尽心血的造物，也是他无法挣脱的枷锁。 “你说得对……” 德拉文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与痛苦。 “每一次实验，我都能感觉到那种排异性。无论我怎么调整配方，灵魂与魔力印记的融合都只是暂时的，像水面上的油花，一触即散。我以为是我的炼金水平不够，是材料的纯度不够……” 他背对着艾伦，肩膀在微微颤抖。 一个将所有尊严和未来都押在一次豪赌上的赌徒，在被告知自己的骰子从出厂时就是假货时，所能感到的，只有无尽的虚无。 但德拉文毕竟是德拉文。 他不是那些会被一次打击彻底击垮的普通学徒。 几秒钟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颤抖停止了。 他转过身，眼中虽然还残留着血丝，但那股偏执的火焰已经被一种冰冷的、审慎的计算所取代。 “你的蓝图很诱人，艾伦·韦斯伦。” 他没有再称呼艾伦为“小鬼”，这个词已经不配用在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新生身上。 “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诊断’不是另一种纸上谈兵？你凭什么让我把我的工坊、我的人脉、我最后的资本，全部押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口说无凭。” 艾伦平静地收回手，“我们可以进行一次验证。” “验证？”德拉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验证？找一个你的小组成员来表演一下？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不需要。” 艾伦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些正在忙碌的炼金傀儡和学徒，“就在你的工坊里，找一个你认为问题最棘手、用你的方法完全无法解决的学徒。让他到这里来，我当着你的面，给他诊断。” 这个提议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德拉文盯着艾伦，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但他失败了。 艾伦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好！” 德拉文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道，“罗伊！上来一下！” 片刻之后，一个面色蜡黄、身体瘦弱的学徒快步跑了上来。 他看起来比艾伦大几岁，但精神萎靡，眼神黯淡，学徒袍上满是洗不掉的污渍。他看到德拉文，脸上立刻露出畏惧的神色。 “德拉文大人。” “罗伊，”德拉文指着他，对艾伦说道。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精神力总量中等偏上，但控制力一塌糊涂。他来学院两年了，连最基础的‘巫师之手’都无法稳定构筑。” “我给他用过三支‘专注药剂’，两支‘清醒剂’，甚至让他试用过‘灵感火花’的稀释版。结果是，他现在连冥想都难以集中精神了。” 德拉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罗伊就是他理论失败的活证明。 “罗伊，” 艾伦开口，声音温和，与德拉文的严厉形成鲜明对比，“你现在，当着我们的面，尝试构建一个‘巫师之手’。” 罗伊畏缩地看了一眼德拉文，得到一个不耐烦的点头后，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 一团淡蓝色的魔力在他掌心汇聚，颤抖着试图塑形。 魔力光芒忽明忽暗，挣扎着变成一只模糊的手掌轮廓，但仅仅两秒钟，那只“手”就像被风吹散的沙子一样，崩溃成了漫天的光点。 罗伊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看到了吗？”德拉文冷笑道。 艾伦没有理他，只是对罗伊说： “你的问题不在于精神力输出不够，而在于你太急于求成了，也一直忽视了精神力精度的锻炼。你把所有的精神力一次性推出去，试图强行把它捏成你想要的形状。这就像用洪水去雕刻冰雕，只会把它冲垮。” 他走到罗伊身边： “现在，闭上眼睛。不要去想‘手’的形状。想象你的精神力是一根丝线，而不是一团棉花。从你的意识海中，只拉出最细的一根，让它从你的指尖延伸出去。” 罗伊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照着艾伦的话去做。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显然这个过程对他来说非常困难。 “很好，” 艾伦的声音像一个精准的节拍器。 “现在，想象第二根丝线，与第一根平行，始终注意将精神力的输出波动控制在10%以内。然后是第三根……不要去管它们会不会组成手掌，你的任务，只是让这些‘丝线’稳定地排列在一起。” 几分钟过去了，罗伊的指尖前方，开始出现几缕微弱而稳定的蓝色光丝。 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狂乱，而是像几根被拉直的琴弦，安静地悬浮在空中。 虽然这离一个完整的“巫师之手”还差得很远，但罗伊的脸上却露出了震惊和狂喜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控制”住了自己的精神力。 德拉文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凝重。 艾伦只用了几句指导，就找到了根本原因，并给出了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 这不仅仅是技巧，更是洞察，一种能够穿透表象、直达问题本质的可怕能力。 “让他每天按照这个方法练习一个小时，一周后，他就能构筑出稳定的‘巫师之手’。 半个月后，他甚至可以尝试用它来举起砖块。” 艾伦转过身，重新看向德拉文，“验证结束了。德拉文学长，我的‘诊断’，是纸上谈兵吗？” 德拉文沉默了。 他看着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的罗伊，又看了看平静如初的艾伦，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吐出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固执。 “利润怎么分？”他沙哑地问道。 他没有再谈威胁，也没有再谈庇护。他直接进入了商业谈判的环节。 他已经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需要庇护的新生，而是一个手握核心技术的平等对手。 “我提供诊断、建模和所有核心方案，这是知识产权。” 艾伦伸出四根手指，“利润的百分之四十。你提供工坊、药剂、人力和销售渠道，占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四十？” 德拉文的眼睛一瞪，“我整个工坊的投入是你无法想象的数字，你只动动嘴皮子，就要拿走近一半的利润？” “我的‘嘴皮子’，是这个生意的所有利润来源。” 艾伦寸步不让，“没有我的方案，你的工坊只会继续生产那些没有未来的消耗品，直到被市场淘汰。德拉文学长，我们合作的基础是价值对等。我的价值，就值百分之四十。” 两人在房间里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交锋。 这是两种价值观的最后碰撞。 最终，德拉文败下阵来。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疲惫地说：“我需要一个试用期，第一个月，我们合作推出三个‘定制方案’。如果效果真如你所说，并且利润能覆盖我工坊的基本开销，我同意你的分成方案。” “可以。”艾伦点头，“但所有客户的数据模型，你只能用于研究，不能外泄。” “成交。”德拉文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艾伦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德拉文没有犹豫，他站起身，握住了艾伦的手。 “合作愉快，艾伦·韦斯伦。” 德拉文的眼神复杂，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艾伦的手沉稳有力，他迎着德拉文的目光，自信回答： “你不会失望的，学长，因为这对于我未来的道路而言，只是刚刚开始。” 第31章 打响名声 艾伦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工坊二层回响，渐渐远去。 身后的德拉文·克莱格依旧站在原地，能量护罩散发的紫色光晕在他惨白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德拉文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直到工坊一楼的大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他才从那种被彻底看穿的震惊中缓慢地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德拉文·克莱格，炼金学派的高级学徒，未来的正式巫师，竟然被一个刚入学两个月的新生，用几句话就瓦解了全部的骄傲和自信。 他低头看着实验台上那份刚刚签订的魔法契约。 羊皮纸上，两个名字散发着微弱的魔力光辉，将他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他回忆起艾伦伸出的那只手，稳定、有力，不带丝毫情绪，以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得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本是猎人，设下陷阱，准备收服一头有利用价值的猎物。 结果，他不仅没能套住对方，反而被对方反过来分析、解剖，最后还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签订了这份让他从主导者变成合作者的协议。 “该死！”德拉文一拳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但怒火只燃烧了一瞬便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疲惫。 他不得不承认，艾伦说的是对的。 每一个字都戳在他的痛处，他那个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的“灵魂同调药剂”研究，早已陷入了瓶颈。 实验体短暂的魔力共鸣之后，无一例外地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力反噬和模型崩溃，这正是艾伦口中“饮鸩止渴”的后果。 他一直在用更多的资金投入来掩盖这个研究方向上的根本性错误，寄希望于某个奇迹的出现。 艾伦，就是那个不期而至的“奇迹”，只不过，他不是来证明德拉文的正确，而是来宣判他的死刑，并递上了一份求生指南。 “个体化精神力模型优化方案……” 德拉文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艾伦描绘的前景，又让他无法抗拒。 如果真能为每个学徒，甚至正式巫师，提供定制化的辅助方案…… 那将不再是卖几瓶药剂的小生意，而是一个能触及巫师力量本质的庞大产业，既能为他带来资金，也能让他继续进行研发。 “只能……赌一把了。”德拉文疲惫地坐下，将那份协议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现在只能祈祷，艾伦·韦斯伦真有他所说的那种能力，否则，他今天不仅输掉了尊严，还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协议签订后的第二天，艾伦的“基础符文互助小组”内部发布了一则公告：小组将进行扩招，名额从二十人扩大至五十人。 同时，服务内容升级，除了每周的集体辅导和专题答疑，所有成员将获得一次由艾伦·韦斯伦主导的“个人精神力模型初步诊断”。 并有机会以折扣价购买由高年级学徒德拉文·克莱格提供的“定制化辅助药剂”。 这则公告流出后在新生群体中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德拉文·克莱格是谁？ 那是只差一步就能晋升正式巫师的高级学徒，H区炼金工坊的主人，他出售的药剂是出了名的昂贵且有效。 现在，艾伦·韦斯伦的学习小组竟然和他建立了合作关系？ 之前那些因为十五块魔石月费而犹豫，或是没有被艾伦选中的新生，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了。 德拉文的名号，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信誉背书。 这意味着加入艾伦的小组，不仅能得到“天才”的亲自指导，还能接触到顶尖高年级学徒的资源。 这性价比简直高到离谱。 公告发布后不到半小时，艾伦的个人终端就收到了超过一百份入组申请。 艾伦靠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DSeek逐一生成的分析报告和建议标签。 他就像一个精准的棋手，从一堆看似杂乱的棋子中，挑选出那些最符合他战略布局的。 他优先选择的，要么是消费潜力高、能为德拉文的药剂业务提供现金流的“金主”，要么是问题典型、能作为成功案例来宣传的“样本”，要么是具备一定影响力、能在新生群体中扩大口碑的“节点”。 最终，三十个新名额被迅速确定。 当录取名单公布时，落选者的哀叹和入选者的欢呼响彻了新生宿舍区的各个角落。 艾伦的“学习互助小组”一夜之间从一个精英小圈子，变成了一个拥有五十人规模、在新生中也具备影响力的组织。 与此同时，学院里那些零星出现的模仿者，瞬间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他们的小组最多三五个人，收费五到十块魔石，提供的指导含糊不清。 在艾伦和德拉文联手的“正规军”面前，这些“游击队”根本不堪一击，几天之内就偃旗息鼓，市场被彻底清扫干净。 凯尔，一个笔记贩子，看着自己最新一份销售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的学习笔记销量，在这个月里暴跌了七成。 新生们不再需要那些过时的知识，他们渴望的是艾伦那种个性化的、能立竿见影的指导。 “德拉文那个蠢货！他竟然会跟一个新生合作！” 凯尔低声咒骂着。他本以为德拉文会像他一样，视艾伦为竞争者并予以打压，没想到对方竟然选择了“同流合污”。 “老大，我们怎么办？艾伦·韦斯伦现在拉着德拉文的大旗，我们根本动不了他。” 一个同伴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我听说，他们的新合作模式很成功。德拉文的工坊最近一直在招人，好几个在炼金工坊区兼职的学徒都说，十七号工坊的订单多到做不完。” 凯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A-7公共练习室的方向。 那里，每周两次，都会聚集起五十名学徒。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茫然无措的状态，而是在艾伦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种力场塑形和符文构建的练习。 那种集体性的进步所带来的气场，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第32章 双赢 随着合作的深入，德拉文的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初，他抱着审视和怀疑的态度，按照艾伦提供的“诊断报告”和“模型优化建议”，半信半疑地调整配方，为小组成员提供小剂量的辅助药剂。 比如，针对某个精神力输出不稳的学徒，艾伦的建议是“在练习‘巫师之手’的第二、第四节点构建时，精神力输出频率降低15%，幅度增加7%”。 而德拉文需要提供的，是一款名为“微导药剂”的特殊产品，它并不能增强精神力，而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服用者对特定频率精神力输出的感知力，帮助他们更快找到艾伦所说的那种“感觉”。 当第一个试用者，那个名叫伊莎贝拉·琼斯的富商之女，在连续失败了三周后，仅用了一瓶“微导药剂”和艾伦的现场指导，就在十分钟内成功构建出稳定的“巫师之手”时，德拉文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冲过去，抓着伊莎贝拉的手腕，用自己的精神力仔细探查。 他发现，女孩的法术模型清晰、稳定，没有任何被外力强行扭曲的痕迹。 那瓶药剂的作用，就像一个精准的校音器，帮助她把跑调的音符纠正了过来，而不是用一个巨大的音响盖过她的声音。 “这……这真的可行！”德拉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从那天起，他对艾伦的态度彻底改变了。 他不再把艾伦当成一个需要提防的竞争者，而是视为一个能够指引他走出迷雾的伙伴。 他开始主动投入全部精力，配合艾伦的方案进行研发。艾伦负责“诊断”和“开方”，他负责“研究”和“制药”。 艾伦提供的“诊断报告”越来越详细，甚至包含了每个学徒的精神力模型。其深度和广度甚至比得上一些正式巫师的研究课题。 德拉文的炼金工坊则像一台被激活的精密机器，开足马力生产两种新研发的辅助药剂： “塑形凝胶”，使用后能暂时将意识海里的符文模型固化一刻钟，让学徒反复感受正确的结构。 “节点荧光液”，涂抹在指尖，能在精神力输出达到特定阈值时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为学徒的练习提供即时反馈。 这些产品不再是“专注药剂”那种大水漫灌式的“兴奋剂”，而是精准到每一个细节的“手术刀”和“矫正器”。 它们价格不菲，但效果显著，且没有依赖性。 小组成员们在艾伦的指导和德拉文的药剂辅助下，进步速度一日千里。 不到一个月，德拉文的工坊就实现了盈利。 看着财务报表上那个正数的魔石余额，德拉文百感交集。 他暂时不用再为了昂贵的租金和研究经费而焦虑了。 尝到甜头的德拉文，开始主动为艾伦清理合作道路上的障碍，他很清楚，这个商业模式的核心是艾伦，而艾伦的互助小组就是客户的源头。 保护好这个源头，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财路。 一天下午，马库斯·贝尔，那个性情急躁但精神力很高的互助小组成员，在练习中不小心与邻桌的一个资深学徒发生了冲突。 对方是凯尔的朋友，故意找茬，声称马库斯练习时的魔力波动干扰了他，要求赔偿十块魔石。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德拉文出现了。 他穿着高级学徒袍，胸口佩戴着炼金学派的徽章，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炼金傀儡。 “我的人，你也敢动？”德拉文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练习室安静下来。 那个找茬的资深学徒看到德拉文，脸上的嚣张气焰立刻消散，转为惊慌。 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德拉文……学长，我……我只是……” “滚。还有，告诉凯尔，让他管好自己的狗。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他的笔记生意从学院里彻底消失。” 那个学徒连滚带爬地跑了。 马库斯和其他小组成员看着德拉文，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他们知道，现在他们不再是孤立无援的新生，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位即将晋升的正式巫师，并且在学院里拥有相当地位的强大靠山。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 无论是学院任务处的恶意审查，还是其他高年级学徒的暗中使绊，都被德拉文不动声色地摆平了。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地位，为艾伦的学习互助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艾伦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从未向德拉文道谢。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每周，艾伦会准时将最新的“研究课题”和“客户数据包”发送给德拉文，而德拉文则会附上一份“近期麻烦清单及处理结果”。 他们就像一家精密公司的两个核心部门，一个负责技术研发与市场开拓，一个负责生产制造与安全保障。 高效、默契，目标一致。 艾伦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远方A-7练习室的方向。 他的DSeek界面上，商业计划的版图已经再次扩张。 五十人的互助小组每月能稳定提供750块魔石的收入，而通过他们撬动的定制化药剂市场，利润更为可观。 他和德拉文的正式分成协议变为了三七开，艾伦拿三，德拉文拿七，艾伦主动提出，将自己的一成利润让渡给德拉文，理由是德拉文承担了“安保”和“公关”的额外工作。 看起来艾伦吃了亏，但实际上，艾伦付出的只是“信息”，而德拉文则承担了全部的生产成本、研发投入和安全风险。 这是一个完美的杠杆。 艾伦用自己的“知识”，撬动了德拉文的“资本”和“地位”，兵不血刃地完成了一次惊人的原始积累。 他的个人账户余额，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远超任何一个同级学徒的想象。 德拉文以为他找到了一个能带他走出困境的合作者，但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的合作者眼中，他和他那座昂贵的炼金工坊，都只是宏大蓝图上，一块用于奠基的砖头而已。 第33章 真正的点石成金 八个月后。 《魔法材料研究（通论）》的课堂上。 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拱形窗，在阶梯教室里投下斑驳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翻滚。 学徒们大多精神不振，这门课以枯燥和繁复著称，连续两个小时的“论魔化金属的惰性与活性转变”足以让最专注的头脑也感到疲惫。 讲台上的埃尔姆斯沃斯教授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巫师，属于炼金学派。 “嘭” 他重重地合上了课本，发出一声沉闷的合页声，让几个昏昏欲睡的学徒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理论讲完了。” 埃尔姆斯沃斯的声音沙哑，像生锈的齿轮，“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这些东西毫无用处，只想快点学会怎么搓火球，怎么放闪电。”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台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但巫师的世界，根基永远是认知。你们不理解物质，就永远无法真正地操纵物质。” 他停顿了一下，干瘦的手指在讲台上敲了敲，拿起一块课前用作教具的普通花岗岩。 石头呈灰白色，表面粗糙，是学院里随处可见的建材。 “凡人追求黄金，因为他们认为那是财富的终极形态。对他们而言，点石成金是神迹。” 埃尔姆斯沃斯将那块石头托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上面。 空气里泛起令人惊悸的魔力波动，没有吟唱咒语，只听一阵滋滋作响的电光声响彻教室。 当教授的手掌完全移开，一块色泽赤亮、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黄金便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教室里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薇拉坐在艾伦前排，她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 科林则身体前倾，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那还存有原先石块大致轮廓的黄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对于这些刚刚接触超凡世界不到一年的年轻人来说，这一幕的冲击力远胜于任何一个法术。 这是对他们世界观中最基本“价值”概念的彻底颠覆。 “看到了吗？”埃尔姆斯沃斯将黄金随意地丢在讲台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对于任何一位专精炼金学派的一级巫师而言，这就是现实。凡世里为之发动战争、无数人为之丧命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过随手就能炼就。” “长时间的苦学似乎让你们感到迷茫，那我今天就用这个小把戏告诉你们，成为巫师，才能踏上更大的舞台。”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些严谨：“当然，这只是对非魔力物质的转化。真正有价值的，是对蕴含魔力的材料进行转化和重构，那是高级巫师们至今仍在探索的领域。课程结束。” 老巫师说完，便拿起课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留下满室的震撼和那块刺眼的黄金。 学徒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涌向讲台，想要亲手摸一摸那块黄金，感受这奇迹的余温。 艾伦没有动。 教授的话，他只同意一半。 凡俗的财富确实对追求力量的巫师没有直接帮助，但教授刻意忽略了一个关键的转换环节——资源。 他用点石成金的震撼效果，巧妙地掩盖了学徒阶段最残酷的现实：没有初始资本，连获取知识的门槛都迈不过去。 他站起身，在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中，走出教室。 阳光洒在艾伦的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调出了DSeek的数据库。 八个月里，他的“互助小组”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它不再是那个松散的学习团体，而是变成了一个高效、精准、具备高度壁垒的商业组织。 德拉文的“十七号工坊”源源不断地生产着针对性的辅助药剂。 而艾伦，作为唯一的“总设计师”，牢牢掌控核心技术——每一个客户的“学习诊断报告”。 他点开财务分区，一串数字静静地躺在那里。 【个人账户余额：6087低级魔石】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初级学徒，甚至是一些穷困的高级学徒都感到窒息的数字，它远超一个新生所能想象的财富极限。 他切换到DSeek的另一个项目界面。 【项目：初级学徒阶段晋升方案】 【核心目标：一年内晋升高级学徒（已用时：10个月7天）】 【子项目：意识海‘基础冥想法’符文铭刻】 【状态：已完成（36/36）】 【修炼资源消耗：‘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102瓶，‘深度冥想燃香’15盒，‘灵魂韧化液’（稀释版）27瓶……合计消耗：1436低级魔石。】 他的互助学习小组及药剂分成能为他每月带来大约900块低级魔石的收入。 普通学徒一天冥想两次，精神力便会感到疲惫，需要数小时恢复。 如果尝试铭刻符文失败，精神力反噬带来的刺痛更是需要一整天甚至更久才能平复。 而艾伦，在用魔石堆砌的资源加持下，喝下“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每天可以进行五到六次高强度的冥想。 点燃“深度冥想燃香”，能让他的意识更快沉入意识海深处； 而“灵魂韧化液”，则极大增强了他对精神力反噬的抗性，即使偶尔构建失败，也只是轻微的晕眩，半小时内就能恢复。 他几乎是以四五倍于他人的效率，在自己的意识海中施工。 艾伦将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曾经空旷的空间，如今已是另一番景象。 三十六个散发着微光的符文，通过无形的精神力丝线链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巨大而精密的立体星图。它们遵循着特定的轨迹缓缓运转。 他的精神力总量，是八个月前的十倍以上。 恢复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这就是财富的力量。 当其他学徒还在为了一瓶“专注药剂”的十几块魔石而奔波时，艾伦已经用足以租下一间小型炼金工坊的资源，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通往高级学徒的快车道。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薇拉那种与魔力天生亲和的体质，或者马库斯那种天生强大的精神力总量，或许可以称之为天赋。 而他，只是一个拥有“标准答案”的“氪金玩家”。 DSeek的晋级项目进度条，此刻正停在95%的位置。 艾伦一边在学院的林荫道上走着，一边检视着剩余的5%。 【待完成事项：】 期末考核： 《魔法材料研究（通论）》预计通过率：99.8% 《基础药剂与毒素学》-预计通过率：96% 《基础符文与语言学》-预计通过率：100%（已掌握核心数据库） 《星象与预言学基础》-预计通过率：93.9% …… 一连串的公共课程考核清单。 通过率都超过90%，对于现在的艾伦来说，通过考试只是时间问题。 清单的最后一项，用红色加粗字体标注着。 【最终目标：提交‘高级学徒晋升申请’】 晋升高级学徒，意味着全新的课程、更高的权限、以及接触学院核心知识的可能。 那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初级学徒区，对他而言已经太小了。 他的脚步停下。 他原本的目的地是图书馆，打算再为DSeek丰富知识库。 但埃尔姆斯沃斯教授的“炼石成金”，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他改变了主意。 不是因为对黄金的渴望，而是那份演示背后所展现的，巫师对规则的“定义权”。 点石成金，定义了凡俗的价值。 那么，更高的力量，又能定义什么？ 他不想再等了。 艾伦转身，目光投向学院一座白色尖塔上——行政中心。 那里是学院所有权力机构的所在地，包括负责学徒晋升的教务处。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学徒袍，将领口抚平。 黑色的学徒袍在阳光下显得沉静而肃穆。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只是去图书馆借阅一本书。 第34章 申请考核 行政中心的白色尖塔不是整个学徒区最高的建筑，但那笔直向上的线条，和在阳光下投射出的沉默的阴影，都给人一种权力机构特有的压迫感。 艾伦穿过种着耐寒铁叶树的广场，走向行政中心的一层入口。 几个高级学徒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袍子上绣着不同学派的徽记，他们专注的讨论着某个复杂的法术模型，没有多看艾伦一眼，他朴素的初级学徒袍，在这里浑然不起眼。 教务处位于尖塔三楼。 他推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唯一的办公台后，坐着一位中年女巫师。 她正埋头处理一块面前的半透明水晶板，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动。 “有事？” 她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不耐烦。 “申请公共课程考核。”艾伦走到台前。 女巫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总算抬起眼皮，打量着艾伦。“姓名，入学编号。” “艾伦·韦斯伦，322345。” 女巫师在自己的水晶板上点了几下，艾伦的个人档案浮现出来。 她扫了一眼入学时间，眉头皱了起来。 “今年的新生？申请哪一门？《魔法史学》还是《位面学概论》？劝你一句，别好高骛远，第一次考核失败的记录会很难看。” “我申请所有公共课的期末考核。”艾伦陈述道。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女巫师的手停在半空，她花了足足三秒钟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荒谬感，“所有？你知道所有是多少门吗？十四门！你疯了？” “我知道。” 艾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根据学徒手册第十七章第三条款，学徒在修习期间，可随时申请任意已开放课程的考核。” 女巫师被他这副引用法条的冷静模样噎住了。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个家族送进来镀金的蠢货，但这里是七塔联盟，不是你家后花园。” 女巫师的语气变得尖刻，“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是什么下场吗？直接被学院退学了！” “我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艾伦说。 女巫师看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那里面没有紧张，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这让她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好，很好。” 她怒极反笑，“既然你坚持，我满足你。但你的申请权限超过了我的处理范围，需要教师代表的授权。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一个黄铜传声筒，低声念了几个音节。 传声筒闪烁了一下，她将嘴凑了过去，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快速汇报了情况。 等待的时间里，又有一名学徒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写满笔记的羊皮纸。 他看到艾伦站在台前，又看了看女巫师难看的脸色，便很识趣地在远处等着，不敢上前。 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刺骨的寒意先于人影灌了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莱西亚·埃利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导师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的灵魂。 她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艾伦。 “就是你？”莱西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直指人心的魔力压迫感。 那个后进来的学徒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艾伦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徒礼：“莱西亚教授。” “艾伦·韦斯伦。” 莱西亚走到办公台前，女办事员立刻恭敬地让开位置。 她没有去看水晶板，而是直接看着艾伦，“入学十个月零七天。申请全部十四门公共课考核。给我一个理由。” “我已经完成了所有课程的自学，我认为自己具备了通过考核的知识储备。”艾伦不卑不亢地回答。 “自学？”莱西亚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你是指在图书馆看几本书，在练习室里画几个符文？你对知识的傲慢，让我感到惊讶。”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复杂的符文结构在艾伦面前瞬间成型，它由数十个基础符文构成，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内部的魔力流转路径清晰可见。 “这是《基础符文与语言学》第七章‘复合符文的稳定结构’里的一个模型。说出它的三个稳定节点，以及在魔力过载情况下，最先崩溃的能量路径。” 这几乎是期末考核级别的难题。 旁边的那个学徒看得眼都直了，他连这个符文结构是做什么用的都还没认出来。 艾伦的目光在符文模型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便立刻作答。 “主稳定节点是‘链接’符文，两个次级稳定节点是‘固化’与‘平衡’符文构成的能量回路。如果魔力过载超过百分之一百三十，位于结构底部的‘传输’符文能量路径会因为无法承载逆流的能量而优先崩溃。” 他语速平稳，吐字清晰，像是在背诵一段早已烂熟于心的课文。 莱西亚眼中的寒意凝固了。 她沉默地挥手散去符文，转而操作起办公台上的水晶板。 一道道数据流在她眼前闪过，她调取了艾伦入学时的天赋评估报告和图书馆的借阅记录。 “上一个在你这个年纪，用时不到一年完成初级阶段所有学业的人，是在一百一十七年前。” 莱西亚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他的父亲是一心会的成员，一位高级巫师。他为自己的子嗣量身打造了一件名为‘智慧冠冕’的炼金道具，可以将学习和记忆效率提升10倍，并且能抵御绝大部分精神力反噬。” 她的目光在艾伦身上来回审视，似乎想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韦斯伦……来自某个凡人王国的王室。你的背后没有巫师家族，没有庞大的资源支持，更不可能拥有‘智慧冠冕’那种级别的炼金造物。” 莱西亚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艾伦早已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教授，您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艾伦迎上她的视线，“效率。我只是将所有的时间和资源，都用在了最高效的学习路径上。不做无用的社交，不接耗费时间的低级任务，不把精力浪费在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将我专注力和记忆力的天赋完全变现，以达到知识掌握效率的最大化。”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 DSeek的核心功能，正是“效率最大化”的完美体现。 他只是将DSeek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超凡的学习能力”上。 莱西亚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快要凝固。 她从艾伦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撒谎的痕迹，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 这种特质，在某些巫师身上很常见，但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就显得有些……违和。 “很好，‘效率’。” 莱西亚最终收回了视线，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冰冷，“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学院没有理由阻止一个遵守规则的学徒。你的申请，我批准了。” 她对旁边的女巫师命令道：“给他单独安排考卷。从明天开始，前两天五门，第三天四门。考场设置在三号隔离审查室，由我亲自监考。” 女巫师的脸色一白，连忙点头称是。 三号隔离审查室是用来审查间谍和违规学徒的地方，那里的反魔法和精神侦测法阵足以让任何谎言无所遁形。 “艾伦·韦斯伦。” 莱西亚在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他一眼，“规则保护天才，也筛选蠢货。我希望你属于前者。如果你在考核中试图用任何规则之外的手段作弊，纪律检查委员会很乐意为你介绍一下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 话音落下，她的人已经消失在门外，那股寒意也随之退去。 办公室里的女巫师看向艾伦的眼神彻底变了，从鄙夷变成了混杂着敬畏和同情的复杂神色。 她手脚麻利地为艾伦办理了手续。 艾伦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他的心跳都没有丝毫紊乱。 他走后，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学徒，莱奥，才颤颤巍巍地走到台前。 “那个……我，我申请《魔法生物学》的考核。”他小声说。 女巫师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办完手续，说道“等着，凑够10人就开考”。 莱奥拿着自己的考试凭证，逃也似地冲出了教务处。 他一路狂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刚才莱西亚教授在场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回到自己狭小的宿舍，莱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书桌前，激活了自己的个人水晶终端。 他深吸几口气，颤抖的手指在虚拟光幕上飞快敲击，登陆了学院的公共交流论坛。 他几乎是吼叫着，在新生区的版面上敲下了一个标题： 【疯了！彻底疯了！我刚刚亲眼见到一个今年入学的新生去教务处申请了全部十四门公共课的联考！】 帖子内容更是语无伦次，充满了各种惊叹词： 【你们绝对不敢相信！就是那个艾伦，那个艾伦·韦斯伦！他当着莱西亚教授的面申请的！莱西亚教授亲自审问了他半天，最后居然批准了！还给他安排了最高规格的审查室！天哪！他才入学多久？十个月！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我光是一门《魔法生物学》就准备了五个月，还不敢保证能过！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初级学徒区吗？！】 帖子发出不久，新生区论坛，炸了。 第35章 论坛风暴 莱奥的帖子就像一颗被投进沸腾油锅里的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新生区论坛。 起初，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假消息鉴定】又有人编故事博眼球了，散了吧。入学十个月考完全部课程？编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 “同意，我天天泡在图书馆，从没听说过这个人。能自学完十四门课？除非他把床搬进了图书馆禁区。” “笑死，莱西亚教授亲自监考？那老巫婆连毕业典礼都懒得参加，会为了一个新生破例？发帖的兄弟，你是不是精神力反噬产生幻觉了？” 怀疑和嘲讽的回复迅速占据了版面。 这太正常了，新生们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突然冒出一个声称要一步登天的“天才”，第一反应自然是排斥和否定。 承认别人能在十个月里做完自己三年都未必能完成的事，等于承认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庸才。 然而，当有人自称在教务处附近亲眼目睹莱西亚教授后，论坛的风向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 “【现场目击】我发誓！我当时就在行政中心广场！那股寒气，隔着窗户我都感觉到了！绝对是莱西亚教授！她走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脸色比平时还难看！我猜那个新生肯定被骂惨了！” 这条回复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烙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莱西亚·埃利斯，规矩的化身，新生的噩梦，她竟然真的为了这件事现身了。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拼图被补上。 “我朋友在教务处打杂，他说里面的气氛紧张到能冻死人。一个叫艾伦的新生申请了十四门联考，办事员本来想把他赶走，结果莱西亚教授直接授权了。” “不止授权！我听我导师的助教说，莱西亚教授要求给他单独安排考场，三号隔离审查室！她还要亲自监考！” “三号隔离审查室？那不是审问黑巫师嫌疑人的地方吗？里面的侦测法阵能把你昨天晚饭吃了什么都扫出来！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消息只是让人震惊，那么“三号隔离审查室”和“莱西亚亲自监考”这两个词条，则直接将事件的性质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这不再是一个学徒的个人行为，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学院高层关注下的公开处刑，或者……一场史无前例的加冕。 就在这时，某个挂着“年级助教”标识的账号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回复，这条回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吵了，是真的，刚刚《逻辑学与法术模型》的教授让我给他单独准备一份最高难度的备用考卷，指名给艾伦·韦斯伦。” 权威人士的下场，让整个新生区论坛彻底陷入了癫狂。 嘲讽和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嫉妒、狂热与绝望的复杂情绪。 原本讨论课程难点、抱怨精神力不足、分享八卦消息的帖子被瞬间淹没。 屏幕上滚动的，只剩下与“艾伦·韦斯伦”相关的标题。 “【神迹追踪】艾伦·韦斯伦，我们这一届的神？” “【深度分析】十个月完成三年学业的可能性探讨，别和我说天赋，我不信！” “【悬赏】100魔石！求购艾伦·韦斯伦全部学习笔记！复印版也行！” “【忏悔室】我错了，我收回之前说他是蠢货的话。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在这片混乱的洪流中，数十个帖子开始出现，它们的内容大同小异，都带着一种近乎狂信徒般的崇拜。 “你们这群人懂什么！艾伦学长能做到我一点都不奇怪！” 发帖人是奥利弗·佩奇，他激动发言： “我的‘巫师之手’卡了三周，精神力耗尽了十几次，几乎要放弃了！艾伦学长只看了一眼，一句话就点出了我的问题！一句话！我当场就构建成功了！” 另一边，马库斯·贝尔的帖子更加直接： “艾伦学长就是标准答案的化身！别说十个月，我觉得他一个月就能做到！你们还在纠结怎么通过考核，学长思考的是如何最高效地碾压考核！我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这些来自“学习互助小组”成员的帖子，为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提供了最坚实的注脚。 他们是亲历者，是受益者，他们的证言远比任何道听途说都更具说服力。 一时间，“学习互助小组”这个原本低调的名字，成了论坛上最炙手可热的词汇。 “什么互助小组？我怎么没听说过？” “奥利弗！咱俩铁哥们，你怎么不告诉我！求拉！” “月费十五魔石？这么贵？等等……如果能换来艾伦学长那样的效率，别说十五，五十我都愿意！” 论坛的狂欢，艾伦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 但有些人，却在密切地注视着这一切。 十七号炼金工坊。 刺鼻的药剂气味和魔力炉芯的嗡鸣声充斥着整个实验室。 德拉文正专注地用一根细长的玻璃棒，小心翼翼地调和着坩埚里冒着气泡的混浊液体。 他身边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失败的实验记录和数据图表，全都是艾伦提供的“优化建议”的验证过程。 一个年轻的学徒，德拉文的助手，几乎是撞开了实验室的门，手里紧紧抓着一块水晶终端。 “德拉文学长！” 助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出事了！不，是那个艾伦·韦斯伦……他出大事了！” 德拉文的动作没有停下，他稳定地将最后一滴催化剂滴入坩埚，混浊液体瞬间转化为澄清的蓝色。 他仔细观察了足足半分钟，确认反应稳定后，才用镊子夹起坩埚，将其放入冷却法阵中。 “慌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擦了擦手，“天塌下来，也得等这瓶‘塑形凝胶’冷却。是凯尔又找麻烦了，还是任务处克扣了我们的材料？” “都不是！” 助手把水晶终端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正是沸反盈天的新生论坛，“学长您自己看！艾伦……他申请了全部十四门公共课的联考！” 德拉文接过终端，目光扫过屏幕。 起初，他的表情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莱西亚亲自监考”、“三号隔离审查室”以及那些互助小组成员狂热的发言时，他才变得认真起来。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指滑动得越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助手在一旁小声说：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觉得艾伦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或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学长，这对我们……” “天才？疯子？”德拉文喃喃自语，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恍然大悟。 “都不是……他是个商人，一个比我高明得多的商人。” “他不是在考核，他是在给他的‘产品’定价。” 德拉文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能不能考核成功我不知道，但一个能让普通学徒在十个月内完成三年学业的‘产品’，你觉得值多少钱？一百魔石？一千？甚至更多？” 助手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助手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办？”德拉文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封锁所有关于我们和艾伦合作的财务细节，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我们之间的分成协议，还有，再去招三个学徒，我们需要立刻增加产能。” “另外，去我的仓库，把那批最新炼成的‘节点荧光液’和三盒‘深度冥想燃香’打包，送到A-7区他的宿舍门口。” 当整个学徒区都因为这场风暴而喧嚣不止时，风暴的中心却异常平静。 艾伦的宿舍里，没有外界的嘈杂。 他已经完成了对明天五门考核课程核心知识点的最后一次复习。 《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基础符文与语言学》、《逻辑学与法术模型》、《魔法史学》、《位面学概论》。 这五门，构成了巫师世界观的基石。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 艾伦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走廊的灯光下，一个用炼金油布精心包裹的盒子静静地放在门口的石砖上。 盒子上压着一张黑色的硬质卡片，上面用银色的墨水写着一行优雅的文字： “预祝考核顺利。” 落款是“德拉文·十七号工坊”。 艾伦拿起盒子，感觉到了里面传来的轻微魔力波动。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掂了掂分量，然后目光越过盒子，望向走廊尽头，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远处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行政尖塔。 第36章 第一天的考试 清晨的阳光穿过高塔的缝隙，为学徒区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但这温暖的光线，却无法照进三号隔离审查室的门里。 这里位于行政中心尖塔的地下二层，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 墙壁由某种能够吸收魔力波动的黑色岩石砌成，冰冷而坚硬。 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扇严丝合缝的金属门，门上铭刻着复杂而精密的银色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艾伦提前十五分钟抵达。 他依旧穿着那身最朴素的初级学徒袍，黑色的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丝毫考前的紧张，平静得如同去餐厅就餐。 正在这时，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门后空旷的房间。 房间呈圆形，约有二十平米，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与走廊同质的黑色岩石。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孤零零的金属桌子和一把椅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整个空间空旷、压抑，给人一种身处囚笼的错觉。 当艾伦踏入房间的瞬间，身后的金属门立刻关闭。 墙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个笼罩整个房间的能量网络。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游离的魔力元素被瞬间抽空，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任何试图通过魔力或精神力传讯的作弊手段，在这里都将失效。 更让他感到压力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感。 他知道，墙壁之后，至少有三组以上的侦测法阵在同时运行，监控着他的心跳、体温、魔力波动，甚至是眼球最细微的运动。 任何谎言和伪装，在这样的监控下都无所遁形。 莱西亚·埃利斯的身影，如同幻影般在金属桌后凝聚成形，她并非实体前来，而是一道极其逼真的魔法影像。 她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艾伦的身体，直视他的灵魂。 “艾伦·韦斯伦，欢迎来到三号隔离审查室。” 莱西亚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今天的考核科目共有五门，每科考核时间九十分钟，每张试卷考完可以休息15分钟。” “桌上是试卷，答题工具已经准备好，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金属桌面上浮现出五叠厚厚的考卷，旁边放着一支笔尖是微小水晶的金属笔。 这是精神烙印笔，会将使用者的精神力直接转化为荧光字迹，能记录下答题者每一瞬间的精神状态，以判断其是否处于回忆或推导的正常状态。 艾伦没有多余的动作，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了第一份试卷——《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 他扫了一眼封面，然后直接翻到了第一页。 DSeek早已将这门课程解析得通通透透。 从魔力的起源，到魔力潮汐的规律。 在艾伦的知识库里，这些不再是晦涩的理论，而是一套逻辑严密的宇宙运行规则。 【论述题：请阐述原始魔力、以太与元素魔力三者之间的转化关系，并以‘火元素位面’的‘硫磺之河’为例，分析其独特的元素循环生态】 这是一道典型的压轴题，涉及了课程中最核心的几个概念，还需要结合位面学知识进行具体分析。 对于普通学徒来说，光是理清三者的关系就要耗费大量心神，更别提进行案例分析了。 艾伦拿起精神烙印笔，笔尖的水晶亮起微光。 他几乎没有思考，笔尖便在羊皮纸上流畅地划动起来。 “以太，作为构成世界万物的基底，其本身不具备任何属性。当其被世界意志或高等存在赋予‘信息’，便分化为‘原始魔力’。” “原始魔力是魔力的初始形态，广泛存在于位面外的魔力之海中。当原始魔力流经不同属性的位面法则区域时，会根据法则‘染色’，从而显化为土、水、火、风等基础元素魔力……” 他的书写速度极快，字迹清晰而稳定。 精神烙印笔记录下的精神力波动，平稳得像一条直线。 这代表着他不是在苦苦思索，而是在进行一次简单的“知识调取”。 “……火元素位面的‘硫磺之河’，其本质是一个高浓度火元素与部分土元素交融的半稳定循环。河底元素魔力被土元素法则部分中和、固化，形成燃素结晶沉淀，是当地火蜥蜴等魔法生物赖以生存的能量源泉……” 莱西亚的魔法影像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如果有人能检测她的精神波动，会发现一丝极淡的惊讶。 艾伦的答案，不仅完全正确，甚至与标准教材上的描述一字不差，并补充了一些只有在高级研究论文中才会提及的细节。 九十分钟的时间，艾伦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完成了整整六页的试卷。 从基础概念填空，到复杂的模型分析，再到最后的开放性论述，他全程没有任何停顿。 他将试卷放到一边，没有中途休息，直接拿起第二份——《基础符文与语言学》。 相比于宏观的理论，这门课更注重实践和记忆。 基础符文的形态、笔画、精神力注入方式，以及由它们衍生出的上千个复合符文结构，是所有学徒的噩梦。 【设计题：请设计一个能实现‘警戒’与‘传讯’双重功能的基础符文阵列。要求：触发条件为‘非许可精神力波动’，传讯距离不低于五十米，能耗低于三个标准魔力单位，请画出符文阵列结构图，并标注魔力流向与关键节点】 这道题的难度在于“低能耗”和“双重功能”的平衡。 许多学徒能设计出功能，却无法控制能耗；或者为了控制能耗，不得不牺牲功能的稳定性。 艾伦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停顿了约五秒。 DSeek的数据库中，关于这个需求，至少有七种优化方案。 他迅速筛选出其中最简洁、最高效的一种。 他先用几个精准的线条勾勒出阵列的基盘，然后开始填充符文。 一个作为核心的“感应”符文，被他巧妙地修改了两个节点，使其在感应到精神力波动的同时，能分出一小股能量激活旁边的“传讯”符文。 而“传讯”符文，则被他链接上了一个微型的“增幅”与“定向”结构，确保了信号的传输距离和准确性。 整个阵列宛如一件精密的艺术品，线条流畅，结构稳定，充满了逻辑之美。 在标注能量流向时，他甚至用不同粗细的线条，标明了不同路径的能量负载强度。 这种细节，已经超出了学徒的范畴，进入了专业符文学的领域。 又是不到五十分钟，第二份试卷完成。 当艾伦拿起最后一份《逻辑学与法术模型》的试卷时，距离考核开始才三个小时。 这门课研究的是如何将符文组合成稳定、有效的法术模型，是巫师施法的理论基础。 【分析题：以下是一个某个不完整的战斗法术模型，其中缺失了三个关键符文。请找出缺失位置，并从‘稳定’、‘塑形’、‘加速’、‘压缩’、‘爆裂’五个备选符文中，选择最合适的三个填入，使之能正常释放，并论述你选择的理由。】 考卷上画着一个复杂的、由八个符文构成的残缺模型，这个题绝对增加了难度，一个没接触过战斗巫术的低级学徒想要答对难如登天。 艾伦的目光扫过模型，大脑中DSeek已经开始进行高速运算和补完。 “缺失位置一，能量源与投射路径之间。应填入‘压缩’符文。理由：在魔力离开能量源后、进入投射路径前进行压缩，能最大限度提升弹道的能量密度，增强最终的爆裂效果。若在此处填入‘加速’，会导致能量在路径中损耗过大。” “缺失位置二，塑形结构的核心。应填入‘稳定’符文。理由：该模型的塑形结构采用了双层嵌套，稳定性较差，必须有一个核心稳定符文作为支点，否则在飞行过程中极易溃散。” “缺失位置三，模型最末端。应填入‘爆裂’符文。理由：该符文是实现最终杀伤效果的关键。它定义了巫术在接触目标后的能量释放方式。” 他的笔尖飞舞，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一个选择都有着充分的、不容辩驳的理由。 当艾伦放下精神烙印笔时，第一天考核的总用时，定格在三小时三十五分钟。 他将五份答好的试卷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推到桌子中央。 然后，他抬头看向莱西亚的影像。 “教授，我完成了。” 第37章 满分！满分！还是满分！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莱西亚的影像沉默地看着他，那双严肃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挥手。 五份试卷化作光点，从房间里消失。 显然，是被传送出去进行批阅了。 “在原地等待结果。” 莱西亚的投影说出这句话。 艾伦安然地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复盘刚才的答题过程，DSeek在后台进行着数据分析，评估着每一个答案可能获得的评分。 他并不担心结果。 这些被学徒们视为天堑的理论知识，对他来说，不过是早已搭建完毕的魔法科技树底层数据。 今天，他只是向考官展示了一下这棵树最基础的根系而已。 行政中心尖塔的顶层，一间风格简约但空间广阔的办公室里。 这里是莱西亚·埃利斯的专属办公地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七塔联盟广场的全景。 五份由光芒构成的虚拟试卷，正静静地漂浮在办公室中央。 莱西亚的本体站在这里，她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导师袍，打理的一丝不苟。 她绕着五份试卷，缓缓踱步，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审视着艾伦的试卷，上面已经完成了打分。 在她身后，站着另外两位巫师。 一位是头发花白、神情和蔼的老者，他是教授《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的巴顿教授，一位知识渊博的二级巫师，在理论研究领域德高望重。 另一位则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正是教授《基础符文与语言学》的科尔文老师。 他此刻正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放着光，死死盯着那份符文阵列的设计图，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是被莱西亚召集过来，共同评阅这五份“疯狂”的答卷。 “难以置信……实在是难以置信……” 巴顿教授最先打破了沉默，他指着《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的试卷，声音里充满了惊叹。 “关于‘硫磺之河’的元素循环模型，艾伦的答案比标准教材增补了‘燃素结晶’在位面核心压力下分解的细节。这个观点，是我上个月在《巫术评论》上刚刚发表的论文里提出的！期刊才刚刚发出，学院图书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录！” 莱西亚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看到我的论文。” 巴顿教授断然道，“唯一的解释是，他通过对基础理论的深刻理解，独立推导出了这个结论！这种对宏观理论的洞察力……我只在那些专攻理论研究的大巫师年轻时才见过。这孩子……是个天生的理论家！” 另一边，科尔文老师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喊道： “天才！绝对是符文领域的天才！你们看这个‘警戒传讯阵列’！他修改了‘感应’符文的两个节点，让它同时具备了‘识别’和‘分流’的功能！” 这个想法太妙了！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想到？这样一来，整个阵列的能耗至少降低了百分之十！而且结构更加稳定！” 他指着图纸上的标注，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作品：“还有这里，他对能量负载的标注，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这需要何等强大的精神力控制和计算能力？这根本不是一个初级学徒能做到的！莱西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个学生，我们学派要定了！” 莱西亚没有理会科尔文的激动，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份《逻辑学与法术模型》的试卷上。 她非常清楚这门考卷的难度。 那道残缺战斗巫术，是巫术学派高级学徒初学的“次级火焰弹”模型，这实际上是一个陷阱。 其中“塑形”结构的设计，本身就存在一个细微的缺陷，如果不能发现这个缺陷，即便填入了正确的符文，模型在实际施放时，依然有超过50%的几率失败。 然而，艾伦的答案却让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在论述理由的最后，艾伦用一行小字进行了补充： 【注：该模型原有的双层嵌套塑形结构存在冗余，建议简化为单层螺旋结构，并在‘压缩’符文后增加一个0.3秒的能量延迟节点，可将稳定性从87%提升至99%，并将施法时间缩短0.5秒。】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小小的、优化后的模型结构图。 莱西亚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优化方案，正是她当年作为学徒时，为了通过这门课的考核而设计的得意之作。 这个方案被收录进了高级教师的教学参考资料里，作为“超纲”的加分点。 寻常学徒根本不可能接触到。 而艾伦，不仅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基础解答，还同步给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优化方案。 这已经不是“推导”能够解释的了。 这是一种碾压，一种基于更深层次理解的、降维打击式的碾压。 “五份试卷，你们给多少分？”莱西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全部满分！必须是满分！”巴顿教授毫不犹豫地说，“理论部分，我找不出任何可以扣分的地方。” “满分！如果可以，我想给一百二十分！” 科尔文激动得脸都红了，“就凭这个符文阵列的设计，他现在就可以来给我当助教！” 莱西亚沉默了。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庞大的学院。 阳光下，无数的学徒如同蝼蚁般在各个建筑间穿行，为了一个符文、一个法术模型而苦苦挣扎。 而地下二层的那个少年，却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姿态，轻松跨越了这道天堑。 “通知下去。” 莱西亚背对着两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第一日考核结束。艾伦·韦斯伦，五门考核成绩，全部满分。”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将考核结果，以及五份试卷的影印版，在学徒公共论坛置顶公布。持续二十四小时。” 巴顿教授和科尔文都是一愣。 将学徒的答卷直接公布在论坛，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七塔联盟注重保护学徒的隐私，成绩通常只有自己和导师能够查询。 “莱西亚，这……” 巴顿教授有些迟疑，“这么做会不会太……太引人注目了？” “他自己选择了站在聚光灯下，就必须承受随之而来的一切。” 莱西亚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是如何做到的。天才的光芒是无法被掩盖的，但同样，他也要学会如何应对这份光芒带来的风暴，这是他晋升高级学徒前的……额外考验。” 她想看看，当这个少年被推到风口浪尖，面对无数的崇拜、嫉妒、质疑和探究时，是否还能保持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 第38章 满分学神的操作 三号隔离审查室。 “考核成绩，五科满分。” 莱西亚的投影冷冷丢下一句话，便开始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艾伦睁开了眼睛。 这个结果，完全在DSeek的预料之中。 金属门缓缓开启，他站起身，迈步走出这个压抑的空间。 而就在他踏入走廊的同一时间，学徒公共论坛，经历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流量冲击。 一个由管理员账号发布的、标题为【关于学徒艾伦·韦斯伦联考第一日结果的公告】的红色置顶帖，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点开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简洁而刺目的文字： 【《魔力本质与宏观理论》：满分】 【《基础符文与语言学》：满分】 【《逻辑学与法术模型》：满分】 【《魔法史学》：满分】 【《位面学概论》：满分】 紧随其后的，是五份试卷完整的、高清的影印版。 整个论坛，在这一刻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正在窥屏的学徒的喉咙。 之后，海啸爆发了。 近千名学徒在同一时间涌入了那篇公告帖，试图亲眼见证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起初，大部分人只是被那五个刺眼的“满分”所震撼。 但当他们点开试卷的影印版，真正看到艾伦的答案时，震撼就变成了惊骇，甚至是绝望。 【这个……关于‘硫磺之河’的推论，艾伦的答案和教授刚完成论文的结论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在细节描述上更简洁！我的天，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能预言不成？】 【别说理论了，你们快看那张‘警戒传讯阵列’的设计图！我试着用了一下，结果显示能耗比标准模型低了24%，稳定性反而提升了12%！这已经是可以申请专利的改良方案了！一个新生，入学十个月，设计出了一个足以让学长都汗颜的符文阵列？开什么玩笑！】 【最恐怖的是《逻辑学与法术模型》那道题！那不是我正在学的低级巫术吗？我为了研究那个‘次级火焰弹’模型，炸了三次练习室，被扣了十五个魔石！他不仅答上来了，还给出了一个我连看都看不懂的优化方案！‘单层螺旋结构’？‘能量延迟节点’？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这真的是初级学徒阶段的知识吗？】 【没有人发现《魔法史学》的试卷和课本一字不差吗？】 质疑的声音在铁证如山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那些原本叫嚣着“艾伦作弊”、“哗众取宠”的帖子，被无数的惊叹和膜拜所淹没。 “学神”、“艾神”、“行走的教科书”……各种各样的称号被安在了艾伦的头上。 这五份答卷，就像五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所有初级学徒的心头。 它们清晰地展示了一个事实：艾伦·韦斯伦，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维度。 他对巫师知识体系的底层逻辑的绝对掌控及恐怖的记忆力，对他们进行了彻底的、全方位的碾压。 德拉文的十七号工坊内。 一个正在摸鱼的学徒，正瞪大眼睛看着他面前的水晶终端，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身后的坩埚里，药剂已经沸腾溢出，散发出焦糊的味道，他却浑然不觉。 “怪物……真是个怪物……”他喃喃自语。 作为艾伦商业组织的重要一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艾伦在过去八个月里消耗了多少辅助药剂。 他一直以为，艾伦只是一个比别人更努力、更懂得利用资源的有钱人。 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那些药剂，或许只是加速器。 而真正恐怖的，是艾伦那台名为“大脑”的引擎本身。 与此同时，学徒区的各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一个正在图书馆苦苦钻研《位面学概论》的二年生，看着艾伦的答卷，默默合上了自己的笔记，眼神黯淡。 一个刚刚在练习室里成功释放出“巫师之手”，正准备向同伴炫耀的新生，看到了论坛的公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个由几名精英学徒组成的学习小组，此刻正围坐在一起，气氛压抑。 他们原本的目标是在年两年内冲击高级学徒，此刻，他们看着那三份无懈可击的答卷，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 艾伦，以一种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重新定义了“天才”的标准，将那根标杆，拔高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高度。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艾伦，此刻刚刚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没有去理会个人终端上疯狂闪烁的、数以百计的传讯请求。 这些信息来自薇拉、科林、德拉文，互助小组”成员以及更多他甚至记不住名字的陌生学徒。 他脱下外袍，走进盥洗室，用冷水冲了把脸。 冰凉的水流让他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莱西亚的意图，他一清二楚。 这是一次阳谋。 将他推到台前，让他承受所有的目光，既是考验，也是一种变相的“捧杀”。 如果他沉浸在这种吹捧和声名中，心境出现波动，那么在后续的实践课程考核中，很可能会出现失误。 但莱…莱西亚算错了一点。 对于一个习惯用数据和模型来分析世界的“异类”来说，外界的赞誉或诋毁，不过是数据库中新增的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无法对他的核心逻辑产生任何影响。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激活了个人终端。 无视了公共论坛那些爆炸性的讨论，而是打开了“帖子发布”界面。 他伸出手指，在虚拟光幕上快速敲击起来。 【知识悬赏】 【发布人：艾伦·韦斯伦】 【标题：寻求三份高完成度的实践课程笔记或心得】 【内容：高价悬赏以下三门课程的优质学习资料：《基础药剂与毒素学》、《魔法材料研究（通论）》、《魔法生物学》。要求：资料必须为原创，内容详实，包含大量实践操作中的关键节点、失败案例分析及个人独到见解。非精品勿扰。】 【悬赏金额：每份资料，一经采用，支付50低级魔石。】 五十魔石！一份笔记！ 这个价格，堪称天价！ 要知道，市面上最顶尖的学长笔记，也不过卖到几个魔石。 这篇帖子一经发出，就像是在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上了一勺滚烫的岩浆。 如果说之前的公告帖引发的是震撼和崇拜，那么这篇悬赏帖，则直接引爆了所有学徒的贪婪和疯狂。 “疯了！艾神不仅是学神，还是财神啊！” “五十魔石一份笔记！我勒个去！我那份《药剂学》笔记好像还不错，我要回去改改！” “别想了，没看到要求吗？‘高完成度’、‘关键节点’、‘失败案例分析’！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笔记，这是要求提供能让艾神这种级别都看得上眼的‘干货’！” “我的天，这是什么操作？他不是在参加联考吗？怎么还有空搞悬赏？难道他明天的实践课还没准备？” “楼上的你傻啊！这叫信息差！他用绝对的财力，去购买别人耗费几年时间积累的实践经验！” 艾伦当然不是没有准备。 DSeek的数据库里，关于这三门课的理论知识早已完备。 但他缺少的是大量、真实的、由不同人操作产生的“失败数据”。 理论推导出的完美路径，和实际操作中因为个体差异、环境因素导致的各种意外，是两回事。 他需要这些数据，来完善DSeek的实践模型，确保自己在明天的考核中，同样能够做到“完美”。 这既是为了明天的考试，也是为了……寻找特定领域里有真才实学，但却因为各种原因被埋没的“专业人才”。 在他晋升高级学徒后，计划将一部分学习辅导业务下放给招揽的第一批核心“专业人才”，既能节约时间，又能发掘人才培养班底。 艾伦发布完帖子，便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贪婪、好奇、嫉妒的目光，正穿过宿舍的墙壁，聚焦在他的身上。 第39章 满分学神继续操作 今天，行政中心前的广场和昨天截然不同。 几十名学徒远远地聚集在广场边缘，三三两两，对着尖塔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们的眼神混杂着好奇、敬畏，还有一丝期待。 他们不敢靠近，怕打扰了那位传说中的“学神”，又舍不得离开，想亲眼见证历史的延续。 当艾伦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他来了！” “你们看他的表情，太镇定了，好像昨天那五个满分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艾伦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3号审查室。 他走进去，门在身后关闭。 莱西亚·埃利斯的魔法影像在金属桌前凝聚，面无表情，眼神比昨天更加锐利。 “考核科目五门，总时长七个半小时。” 她甚至没给他算休息时间。 第一份试卷出现在桌上，是《巫师法典与伦理学》。 艾伦拿起精神烙印笔答题。 压轴题是一个伦理困境：一个凡人王国被诅咒，必须献祭一千名婴儿才能解除全国人的厄运，作为路过的巫师，你该如何选择？ 这是一个陷阱。 任何试图从“道德”或“生命价值”入手的回答都会被判为不合格。 白巫师的伦理，首先服务于秩序与规则。 艾伦的笔尖在空中悬停了半秒，DSeek已经给出了最优解，和他想的一样。 他于是作答：不进行任何干预。 根据《法典》第三条款‘巫师不得无故干涉凡人社会内部秩序’，该王国的献祭习俗属于其内部秩序。 根据第七条款‘力量的行使必须基于明确的契约或委托’，在未受委托的情况下，任何干预均为越权。 第十九条款‘对超凡力量的滥用将导致秩序的崩塌’，强行拯救婴儿会破坏王国的信仰体系，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混乱与死亡，其后果由干预者承担。 最优解为：记录事件，并上报由更高层级的组织进行评估，判断该诅咒是否对更广泛的区域构成威胁。 他的答案冰冷，完全剔除了道德和情感，纯粹从法典的逻辑和风险控制的角度出发，给出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巫师式”答案。 不到三十分钟，第一门解决。 第二门，《数学与魔法几何学》。 最后一题要求构建一个能够在扭曲空间内维持稳定传输的几何模型。 艾伦稍稍思索，便直接在答题区构建了一个基于爱因斯坦场方程与黎曼几何的数学框架（前世叫法）的微缩法阵，甚至没用草稿纸。 四十分钟后，第二门完成。 《古代语言与文献解读》、《元素概论》、《星象与预言学基础》……艾伦的答题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越来越快。 两个小时五十分钟。 当艾伦将第五份试卷工整地放在桌角时，距离规定的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莱西亚的影像沉默了许久。 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立刻收走试卷，而是就那样看着艾伦，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灵魂的构造。 良久，收到批阅成绩的她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巫师法典与伦理学》，满分。《数学与魔法几何学》，满分。《古代语言与文献解读》，满分。《元素概论》，满分。《星象与预言学基础》，满分。” 她顿了顿，似乎在等待艾伦的反应。 但艾伦只是沉稳地坐在原位，仿佛在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你可以离开了。” 莱西亚宣布，“明天的考核科目是……” “教授。” 艾伦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断莱西亚。 莱西亚的目光瞬间收紧。 “我申请继续进行考核。” 艾伦的语气带着认真。 “剩下的四门课程，《基础药剂与毒素学》、《冥想术（通用版）》、《魔法生物学》、《魔法材料研究（通论）》。” 莱西亚的影像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构成她身体的光影粒子剧烈闪烁了一下。 一天之内，考完九门？ 其中还包括几门需要动手操作的实践课？ 她死死盯着艾伦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狂妄、侥幸，或者一丝隐藏的疲惫。 但什么都没有。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像最沉静的深海。 “理由。” 莱西亚的声音变得极度危险。 “我只是在追求效率，教授。” 艾伦不卑不亢地迎着她的目光，“我认为自己有能力完成，也相信监考委员会有能力对我的水平做出准确判断，分开考核，只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你确定？” 莱西亚的声音冷了下来，“艾伦·韦斯伦，不要把学院的宽容当成你炫耀的资本，过度的自信，将是毁灭的开端。” “等待二十四小时，对于我和学院来说，都是一种时间资源的浪费。隔离审查室的使用权限，您的监考时间，以及我的个人时间，都可以被更高效地利用。” 高效。 又是这个词。 “许可。”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实践考核材料将在一刻钟内送达。下一门，《基础药剂与毒素学》。” 说完，她的影像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三号隔离审查室外，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广场上等待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怎么还没出来？都快四个小时了！” “理论课就算再快，五门加起来本来也得六七个小时吧？” “不对，以他以往的速度，早就答完了，他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听说今天的题目比昨天还难，尤其是《数学与魔法几何学》，那玩意儿简直不是人学的。” 学徒公共论坛上，相关的讨论帖已经刷新了上千层。 起初，大家还在兴奋地猜测艾伦今天能拿几个满分。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一个新帖子被顶了上来。 【标题：情况不对！已经四个多小时了，艾伦·韦斯伦还没出考场！】 【我朋友就在行政中心门口，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细思极恐……三号隔离审查室，最主要的功能是什么？是审问！它的隔音和隔绝探查效果是学院顶级的。】 【卧槽！你的意思是……他被抓了？因为作弊？】 【很有可能！昨天的答案太夸张了，尤其是巴顿教授和莱西亚教授的私货，他一个新生怎么可能知道？肯定是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作弊手段！今天被莱西亚教授当场抓包了！】 【完了完了，我就说嘛，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下不是天才，是丑闻了！入学十个月申请联考，结果第二天就因作弊被抓，这乐子可太大了！】 【怪不得莱西亚教授要把他关在三号隔离审查室，原来早就怀疑他了！这是在引蛇出洞啊！】 谣言就像病毒一样，迅速在论坛蔓延开来。 之前对艾伦的崇拜和敬畏，开始转化为幸灾乐祸的嘲讽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恶意揣测。 那些被艾伦的满分答卷压得喘不过气的学徒们，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开始疯狂地攻击这个刚刚被他们捧上神坛的“学神”。 奥利弗和马库斯等“学习互助小组”的成员在帖子里拼命反驳，称艾伦绝不可能作弊，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狂欢般的声浪中。 第40章 满分学神走出考场！ 考场内。 房间的墙壁开始变化，一侧的黑岩无声地向内收缩， 露出了一个内置的炼金实验台，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烧瓶、坩埚、水晶滴管和各种贴着标签的原材料。 《基础药剂与毒素学》，考核的最后一道题目：配置一瓶纯度高于90%的“宁神药剂”。 这是一道看似简单，实则充满陷阱的题目。 “宁神药剂”的配方是公开的，但其中“月光草”的汁液与“沉睡花粉”的融合过程，对温度和精神力注入的节奏要求极为苛刻。 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微量的“晶化沉淀”，导致纯度大幅下降，甚至药剂失效。 艾伦扫了一眼材料，没有立刻动手。 DSeek的后台，昨天那几份详尽的的笔记正在被高速调取、分析。 【调取失败案例：编号F-07。原因：融合温度高1度，导致月光草活性蛋白提前变性。】 【调取失败案例：编号F-11。原因：精神力出现10%的波动，引发能量过载。】 【……】 【生成最优操作路径……路径已规划。】 艾伦开始动手。 他使用实验台上提供的标准加热符阵，将坩埚均匀加热到精准的87.5度。 他的左手将月光草汁液以一种恒定的速率滴入，右手则释放出如丝线般纤细的精神力，调和着即将与汁液接触的沉睡花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与犹豫，充满了精确与美感。 十五分钟后，一瓶清澈如水的药剂在坩埚中成型，底部看不到任何杂质。 他将其装瓶，贴上标签。 用检测法阵一扫，光幕上跳出一行数字：【纯度：97%】。 十七号炼金工坊内，德拉文看着水晶终端上不断刷新的帖子，眉头紧锁。 “老板，这……” 助手在一旁忧心忡忡，“如果韦斯伦先生真的……” “闭嘴。” 德拉文冷冷打断他，“你不懂。” 德拉文的目光越过喧嚣的论坛，仿佛看到了那个与世隔绝的黑色房间。 只有他知道，那些人全都猜错了。 艾伦不是被抓了。 他只是……还没考完。 三号隔离审查室内，艾伦正专注地辨识最后一块拳头大小、外表平平无奇的灰色矿石. 这是《魔法材料研究（通论）》的考核材料。 没错，就是灰岗岩，是混合了魔力的花岗岩，结构坚固，对能量有抗性，很有欺骗性，他给矿石贴上标签，写好名字放下。 完成这一切，他将矿石和答卷推到指定区域，表示已完成考核。 紧接着是第三项，《魔法生物学》。 实验台上出现一个投影，上面开始播放一段影像。 影像中，一头通体雪白的“月光狼”正在一片林地中焦躁地踱步。 它的眼神血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考核题目：根据其行为，预测它在接下来十分钟内的三种可能动向，并阐述理由。 艾伦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DSeek同时开始高速运转，将课本、学习笔记、一些论书籍中魔兽的分析模型，套用到了这头“月光狼”身上。 【目标行为分析启动……】 【检测到关键指标：1.鬃毛光泽黯淡，尖端轻微卷曲，符合‘能量内敛’特征。2.左后足踱步频率比右后足高出12%，符合‘神经焦躁’的初期症状。3.拒绝食用影像角落投喂的‘铁棘果’，符合‘消化系统应激关闭’现象。】 【综合判断：目标并非处于狂暴前兆，而是在抵御一种外部精神污染。其焦躁行为是精神防御的外在表现。】 【预测生成：】 【1.可能性65%：它将蜷缩身体，用嚎叫在身边形成一个‘声波护盾’，进入假死般的深度防御状态。】 【2.可能性25%：它会放弃抵抗，精神被污染，转而攻击最近的能量源——拍摄这段影像的魔法探针。】 【3.可能性10%：它的血脉中存在某种抗性，成功驱逐精神污染，恢复正常。】 艾伦将DSeek的分析结果用自己的语言组织起来，写在答卷上。 最后一项，《冥想术（通用版）》。 这项考核无需试卷，只需考官检测他是否完成了三十六枚符文的铭刻，达到现阶段的极限。 这时，考场内凭空又出现一个莱西亚教授，而原来的投影缓缓消散，这次是她的真身出现了。 “闭眼” 莱西亚·埃利斯语气复杂，准备探查艾伦的意识海，但他们都知道，这最后的考验只是走个过场。 艾伦，已是全科满分通过考核了。 从追加考核第一门开始，到结束，总计用时，两小时五十七分钟。 此时，距离他今天踏入审查室，过去了不到六个小时。 最终，莱西亚教授宣布： “九门考试全部结束，考核成绩，全部满分，你可以离开了，明天来我办公室领取晋升药剂”。 随着莱西亚的话音落下，三号隔离审查室的金属门，终于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艾伦信步走出，准备返回宿舍。 而就在他踏出门口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走廊和广场的入口处，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上百名学徒，正在等待着他的出现，都是前来凑热闹或看笑话的。 这些学徒的眼神复杂得让人难以分辨——有震惊，有怀疑，有敬畏，也有赤裸裸的恶意。 “他出来了！” “真的是他！” “六个小时……他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艾伦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人群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没人敢直接拦住他，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像在观察一件珍稀的展品，又像在等待一场好戏的高潮。 艾伦走出十几步后，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韦斯伦！” 艾伦停下脚步，转过身。 一个穿着灰色学徒袍的高瘦男生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 他叫维克多·霍恩，在论坛上是个活跃分子，喜欢挑起争端。 “你在里面待了六个多小时。” 维克多大声说道，声音故意提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按理说，五门理论课考核，按照你昨天的答题速度，不该这么久。除非……”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除非你被抓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艾伦看着维克多，没有说话。 “你不解释一下吗？” 维克多继续说，“昨天那五份满分答卷，实在太夸张了。连巴顿教授的最新论文都能答出来，连莱西亚教授的优化方案都能写出来。你一个新生，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用了什么违禁炼金道具！” 人群中开始有人附和，声音越来越大。 艾伦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学徒，目光平静得像深海。 “我今天考了九门。” 他开口道，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基础药剂与毒素学》、《冥想术（通用版）》、《魔法生物学》、《魔法材料研究（通论）》、《巫师法典与伦理学》、《数学与魔法几何学》、《古代语言与文献解读》、《元素概论》、《星象与预言学基础》。” 人群瞬间安静了。 维克多的笑容僵在脸上。 “九门？”有人低声重复道，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一天考九门？他疯了吗？” “不可能！实践课怎么可能在审查室里考？” 艾伦没有理会这些质疑，继续说道：“考核结果应该会在今晚公布。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第41章 晋升之前 学徒公共论坛上，关于“艾伦作弊被抓”的帖子仍处于狂欢的顶峰。 无数人上蹿下跳，用最刻薄的语言嘲讽着那个昙花一现的“学神”。 对于艾伦考了九门的言论，没有人相信。 “作弊狗终于被抓了？我就说，三号隔离审查室是干嘛的？审间谍和黑巫师的！他一个新生进去这么久，还能有好？” “楼上正解！我赌一百魔石，韦斯伦这会儿已经被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人带走了！想靠作弊一步登天，结果摔死了吧，笑死。” 下一秒，一条比昨天更加刺眼的红色公告，被置顶在论坛里最显眼的地方。 【标题：关于学徒艾伦·韦斯伦联考第二日结果的公告】 【考核结果】： 【《巫师法典与伦理学》：满分】 【《数学与魔法几何学》：满分】 【《古代语言与文献解读》：满分】 【《元素概论》：满分】 【《星象与预言学基础》：满分】 【追加考核结果】： 【《基础药剂与毒素学》：满分（评语：学徒阶段完美级成品）】 【《魔法材料研究（通论）》：满分】 【《魔法生物学》：满分】 【《冥想术（通用版）》：满分】 【附：九份试卷影印版】 公告发出的瞬间，仿佛有一颗抽走了所有声音和思想的炸弹，在每个在线学徒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前一秒还在高谈阔论“作弊被抓”的学徒，嘴巴还张着，手指还悬半空，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嘲讽、质疑、幸灾乐祸……所有的情绪，在看到那份下午追加的、同样是清一色“满分”的成绩单时，被碾得粉碎。 一天，九门，全部，满分。 这个事实，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巨山，轰然压下，堵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让他们窒息。 论坛陷入了比昨天更加漫长、更加死寂的沉默。 然后，爆炸般的讨论如同火山喷发。 “九门满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考了五门我还信，怎么可能再考四门实践课？这不符合逻辑！” “逻辑？你跟一个怪物讲逻辑？我点开了药剂学的答卷……我的天……他配置的宁神药剂，显示纯度是97.3%！教材上的标准优秀成品也才95%！评语‘学徒阶段完美级成品’，这是教授的亲笔评语！” “快看《魔法生物学》！那道关于‘三眼渡鸦’在极端环境下的行为预测题，他不仅精准预测了三种主流学派认为的可能性，还给出了第四种，一种基于古代文献记载的、已经被废弃的理论！更恐怖的是，他为每一种可能都标注了具体的概率，理由充分到让人无法反驳！” “《巫师法典与伦理学》的答案……我看得头皮发麻。这真的是一个新生能写出来的吗？” “他是怪物吗？” 质疑声依然存在，但已经明显减弱。 因为这一次，九份答卷摆在那里，每一个文字，每一个逻辑推演，都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经得起最严苛、最挑剔的审查。 维克多·霍恩坐在自己的宿舍里，盯着论坛上的公告，脸色铁青。 他点开了《数学与魔法几何学》的答卷，看到艾伦在扭曲空间模型上构建的那个看不懂的法阵，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自己也在学这门课，他虽出身巫师名门，但连题目都看不懂。 而艾伦……不仅看懂了，还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答。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家族的荣光，在这份答卷面前，被撕得粉碎，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行政中心顶层，莱西亚的办公室内。 莱西亚坐在书桌后，面前悬浮着艾伦所有公共课试卷成绩与答题过程投影。 她已经看了三遍。 每一份，都无可挑剔。 《基础药剂与毒素学》的“宁神药剂“，纯度97%，操作过程没有任何失误。 《魔法材料研究（通论）》的材料鉴别，全部正确，甚至连一些高级教材中才会提到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魔法生物学》的行为预测，逻辑严密，结论精准，更像是一份来自资深学家的研究报告。 莱西亚的目光停留在《巫师法典与伦理学》的答卷上。 那道关于“献祭婴儿“的伦理困境题，艾伦的答案冷酷得让人心寒，但又无可辩驳。 他完全站在了巫师的立场上，剔除了所有个人情感，只留下了最纯粹的规则与逻辑。 这是一个标准的“巫师式“答案。 但对于一个入学不到一年的新生，一个来自凡人王室，理应还残留着大量世俗观念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答案……成熟得令人心悸。 这代表着他的思维模式，已经彻底完成了向一个纯粹巫师的转变。 莱西亚抬起头，视线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被染成金红色的天空。 她想起了一百一十七年前，那个用“智慧冠冕“在半年便完成初级学徒学业的高级巫师之子。 那个卡洛斯后来确实成为了一名强大的高级巫师，在位面战争中声名显赫。 但他的结局，也被记录在案。 因为过度依赖炼金道具的辅助，他自身对魔力的精细控制能力严重退化。 最终，在一次高阶法术模型的实验中，他无法应对突发的魔力湍流，被自己的法术反噬，炸得尸骨无存。 莱西亚看着艾伦的名字，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棘手。 卡洛斯有迹可循，而艾伦……实在想不通。 天才与疯子，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与此同时，十七号炼金工坊内。 德拉文看着论坛上的公告，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果然。”他低声说道，“全部满分。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助手站在一旁，脸上满是震惊。 “老板，这……这真的可能吗？一天考九门，还全是满分？” 德拉文转过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助手。 “你知道什么叫天才吗？” 他拿起一块魔晶，在手中把玩着，“天才就是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人。但艾伦·韦斯伦不止是学习上的天才，还是商业上的天才。” 德拉文的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们的合伙人。” ………… 连考九门对精神力的压榨是恐怖的，即便对于通过冥想法的修行，脑力和体力都得到了增强的艾伦而言，也是一次逼近极限的负载测试。 当他走回宿舍，关上门的那一刻，大脑中持续了近五个小时的高速运算戛然而止，DSeek的所有分析线程全部休眠。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食物，身体的本能指令压倒了一切，整个人倒在床上，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艾伦睁开眼，经过一夜的安眠，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活力。 坐起身，握了握拳，能感觉到一种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力量的增长。 骨骼、肌肉、神经，都在持续的魔力浸润下被悄然重塑。 他打开了个人终端，登陆了公共论坛。 铺天盖地的红色标题和感叹号几乎要冲出屏幕。 艾伦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些清一色的包含着“满分”字样的帖子，以及下方已经爆炸的评论区。 从最初的质疑，到后来的震惊，再到现在的狂热崇拜与深入分析，舆论的转变过程戏剧般的呈现在他眼中。 他自嘲地一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贬低也罢，吹捧也罢，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智。 他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闲言碎语上，按照最优的方案去一步步实现成为巫师的计划，才是他最紧要的任务。 而今天，是收获果实的日子，也是开启下一阶段计划的起点——晋升高级学徒。 当艾伦走出宿舍楼时，他立刻感受到了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氛围。 走廊上、广场中，许多看到他的学徒，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光汇聚而来。 那些目光中有着敬畏、好奇、探究。 他不再是人群中不起眼的一员，而是一个行走的焦点。 “他就是艾伦·韦斯伦？” “真的是他……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啊。” “废话，天才难道脸上会写字吗？你敢上去跟他搭话吗？” “不敢……感觉他周围的空气都不一样。”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他身后涌起又退去。 艾伦目不斜视，步伐从容，保持着贵族教育赋予他的优雅仪态。 这层外壳，将所有不必要的窥探与试探都隔绝在外。 行政中心顶层，莱西亚·埃利斯的办公室。 光滑的地面倒映着窗外云层里流转的符文，房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排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和一个巨大的办公桌。 莱西亚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复杂投影，无数光点在其中以玄奥的轨迹运行。 艾伦走到门口，无声的力场自动为他打开了门。 “来了。”莱西亚没有回头，声音清冷。 她挥了挥手，面前的投影瞬间敛去所有光芒，化为虚无。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艾伦身上，仿佛一名工匠在打量一件刚刚完成、却又超出预期的作品。 “恭喜你，艾伦·韦斯伦。你完成了所有初级学徒阶段的公共课考核。” 莱西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按照规定，你现在有资格晋升为高级学徒。” 她说着，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支水晶瓶。 瓶身由纯净无瑕的水晶雕琢而成，内部盛放着一汪银色的液体。 里面的液体像一团活着的、流动的星云，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生灭，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识海拓展药剂’，由心灵学派的大师们协助炼金巫师调配。它的作用是打破你的意识海壁垒，并为你的灵魂提供一次性的能量跃迁，让你的大脑足以承载更高级冥想法。” 莱西亚将水晶瓶递给艾伦。 艾伦接过，瓶身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但内部的液体却似乎在微微发热，似乎与他精神海中的符文阵列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喝下它，你的精神海会得到拓展，足以容纳更复杂的结构。然后，你就可以转修真正属于你未来道路的进阶冥想法。” 莱西亚看着他，话头引向别处：“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告知你一个真相。” “你通过了所有课程考核，这很好。但在巫师的晋升体系里，其实并非必要条件。” 艾伦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晋升高级学徒的硬性指标其实只有一个——在意识海中，成功铭刻全部三十六枚基础符文。” 莱西亚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很多黑巫师，或者那些急功近利的家伙，他们会完全放弃理论学习，用所有的时间和资源去堆砌符文数量。他们也能晋升，甚至速度比你更快。” “但这是一种杀鸡取卵的行为。” “知识，才是巫师伟力的根源，巫师的力量，本质上是对世界规则的认知与运用，你对规则的理解有多深，你才能安全地撬动多大的力量。没有牢固的根基，也只能堆砌出一座随时可能坍塌的危楼” 莱西亚的目光带着深意：“七塔联盟作为巫师世界的最高学府，只有这里才有课程考核的要求，不是为了拖慢你们的脚步，而是为了给你们的巫师之路，打下最坚实的地基。” “只有地基牢固，你才有机会去建造属于自己的高塔，而不是在半路就轰然倒塌。” 艾伦点了点头：“我明白，教授。知识本身，就是最高效的杠杆。” 他的回答让莱西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年轻人不仅聪明，而且清醒。 他没有被自己的成绩冲昏头脑，这比成绩本身更重要。 “很好，既然你已经具备了成为高级学徒的所有条件，那么接下来，就是你成为巫师前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选择。” “选择你进修的学派。” “巫师世界的主流，是五大基础学派，这五个学派下又划分出数以千计的方向，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而高级冥想法会改造一个人的意识海，使之更适合在所选择的方向里深入发展，也就是说，一旦选定，再难回头”。 第42章 晋升 莱西亚走到房间中央，伸出右手。 办公室内的光线开始汇聚、扭曲，在她掌心上方，演化出一团不断变幻的幻象。 首先，是一片翻滚的血色雾气。 雾气中，无数生物的虚影在嘶吼、交融、吞噬。 龙鳞、魔爪、羽翼、复眼……各种强大的生物特征不断闪现又崩溃，最终汇聚成一个模糊而狂暴的人形。 “血脉流派。” 莱西亚的声音带着冷漠，“他们信奉‘力量源于肉身，进化始于掠夺’，主流是通过移植、吞噬、融合强大异位面生物的血脉，来优化自身的生命序列。” “这是成长最快、前期战斗力最强的流派。风险是随时可能被血脉中残留的暴虐意志污染，变成一头只知杀戮的怪物，或者因为不同血脉的排异反应，身体崩溃成一滩无法辨认的血肉。” 话音刚落，血色雾气消散。 幻象变化，那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黑暗中，有点点星光般的意识在闪烁，构成了一片无垠的潜意识之海。 “心灵流派。他们认为‘我思故我在’，专注于锤炼自身的精神。” “强大的心灵巫师，能潜入任何智慧生物的意识，篡改记忆，植入信念。他们能让一支军队在恐惧中自行了断，也能让一头巨龙在美梦中无声死亡。” “他们甚至能以假象扭曲现实，但这条路的疯子最多，因为时常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最终迷失在自己或者别人的意识深渊里。” 第三团幻象出现了。 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片纯粹的、不断变化的几何符文。 时而化为跳动的火焰，时而凝为静止的寒冰，时而扭曲空间，时而延缓时间。 “巫术流派，最古老，也最正统的道路。他们是真理的探索者，直接研究和操控构成宇宙的根本法则——元素、重力、时空、命运……” “他们的力量纯粹而强大，一个高阶的巫术流派巫师，就是行走的自然天灾。但代价是‘同化’，研究火焰，最终自身也可能化为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窥探时间，最终可能被时间长河冲刷，失去‘现在’的概念。他们离真理越近，也离‘人’也越远。” 第四团幻象最为宏伟。 无数齿轮、杠杆、活塞和能量管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座正在高效运转的炼金工厂，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各种产品，或是生产钢铁军团、或是建造巨舰，或是量产药剂。 “炼金流派。” 莱西亚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他们信奉‘外物亦可通神’，他们是建造者，是工程师，是军团的统帅。他们能制造魔像，建造浮空城，炼制强大的魔法道具。” “这是唯一需要打造‘巫师工坊’的流派。他们的力量没有上限，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和知识，他们能创造出媲美神祇的奇迹。但他们极度依赖资源，一个穷困的炼金巫师一无是处。” 最后，第五团幻象凝聚成型。那是一张由无数光线构成的巨网，网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存在——强大的魔兽、神秘的精魂，甚至还有其他位面的未知存在。 “契约流派。他们是关系和秩序的编织者，他们不相信个体的力量，而是通过签订各种平等或不平等的契约，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网络，借用契约对象的力量来战斗。” “一个契约巫师，你面对的永远不是他一个人，这条路胜在灵活多变，生存能力极强。但他们的力量上限，永远受限于他们所能契约到的最强者，伙伴的背叛、宗主的神谕、契约的反噬，都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那些宏大的幻象缓缓消散，莱西亚的办公室恢复了原状。 “血脉、心灵、巫术、炼金、契约。这就是巫师世界的五大主流学派，你的成绩让你有资格选择其中任何一条道路，七塔之中，每一个塔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莱西亚的目光锁定艾伦： “回去好好考虑。你有三天时间，去选择你的塔，你的流派，以及你的导师。记住，这个选择，将决定你未来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你已经完成初级学徒的学业，晋升高级学徒后，就半只脚踏上巫师的道途，那条路艰难无比，从正式巫师起步，晋升为晨星巫师、辉月巫师，直至目前已知最强的耀日巫师。” “正式巫师又分为一级巫师和二级巫师，但那条路上的风景，无与伦比，只待你去追寻。” 她说完，办公室的门再次无声地滑开，示意谈话结束。 艾伦手持着那瓶流淌着星云的药剂，向莱西亚行了一个标准的巫师礼节，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在他身后关闭，隔绝了那位二级巫师审视的目光。 走廊里依旧安静，艾伦握着冰凉的水晶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 他的步伐坚定，内心却激荡如潮。 脑海中，DSeek他生成路径分析规划已赫然在列，标题分别是【血脉飞升计划】、【心智神国构想】、【法则编译之路】、【万机之神蓝图】、【众生网络枢纽】。 每一个文件下方，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生成无数条分支路径和模拟数据。 一路上，艾伦都在思索，直到他回到宿舍，才回过神来。 将那瓶“识海拓展药剂”放在书桌上，银色的星云在瓶中缓缓旋转，映照出他深蓝色的眼眸。 尽管恨不得立马就成为能改天换日的强大巫师，但一贯的理智让他强压下那些纷乱的思绪。 他需要更多、更具体的情报。 每个流派的发展前景如何？ 进阶冥想法为何会影响以后的道路？ 导师的选择，对一个高级学徒的未来影响有多大？ 现在还无法做出选择。 先升级“硬件”，服用药剂后，等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再去决断。 艾伦拿起水晶瓶端详了一会。 拔掉瓶塞，一股清冽而又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像是雨后初晴的空气混合着生锈金属的味道。 他没有迟疑，将瓶口对准嘴唇，仰头将那汪流动的银色星云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却像吞下了一团燃烧的恒星。 那股能量没有灼烧他的食道，而是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直接“渗透”了进去，化为最纯粹的信息与能量洪流，直冲他的大脑。 下一刻，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从身体中抽离，沉入那片无垠的意识海。 他的意识，原本是一片平静的、边界模糊的黑暗空间，三十六个基础符文像星座一样点缀其间，以特定的规律缓缓运行，其中最先构建的“锚点”符文是整个系统的核心。 但现在，这片平静被彻底打破。 那股来自药剂的银色能量，如同创世之初的星爆，在他的精神海中央炸开。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三十六个符文在这风暴中剧烈震动，它们之间的链接被强行扯断。 艾伦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仿佛他的灵魂被分解成了三十六块。 每一个符文都是他耗费心力铭刻的，是他精神的一部分。 银色的药剂能量并没有摧毁它们，而是在扮演一个“熔炉”与“工匠”的角色。 它将这三十六份分散的“零件”重新组合，然后按照一个远比之前复杂、精妙得多的图纸，开始重新锻造。 三十六枚符文所化的信息流被有序地引导、编织、嵌入其中。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艾伦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反复碾碎又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精神海猛地一震。 那片狂暴的银色星云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精神海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新的、复杂符文矩阵结构。 这个意志符文矩阵稳定地悬浮着，散发着恒定的微光，照亮了整个意识海。 而意识海的“边界”，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被向外拓展了数倍不止。 艾伦睁开眼睛。 宿舍还是那个宿舍，窗外的天色已经从午后变成了黄昏。 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但意识海在他的感知中已经截然不同。 在喝下药剂之前，铭刻的36个符文已到达精神能承载的极限，就像吃撑了一样，没有一点额外容量。 现在意识海“边界”拓展，他久违的感到了轻松和“饥饿”，可以铭刻更多的意志符文了。 思维速度也得到了些许加快。 来不及仔细感受意识海扩张的变化。 艾伦打算立刻就去图书馆收集信息。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选定道路了。 第43章 道路的分野 第二天，中央图书馆内，阅读区。 艾伦摊开五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接着昨晚的工作，仔细研究巫师世界的五大主流学派的概述。 这些信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汇入他的数据库。 识海拓展的后遗症，或者说增益效果依然在持续，他的思维运转速度远超昨日，就像新加了8G内存条的老电脑，丝滑流畅。 他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这样有助于他理清思路。 与此同时，脑海里，DSeek也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 “DSeek，建立‘巫师道路选择’分析模型。” “目标：筛选出与本人知识体系协同效应最高、最具长期发展潜力的学派。评估维度包括：核心理念、资源投入、知识壁垒、最终上限、体系可拓展性。” 【模型已建立，评估完毕……】 【血脉学派】 【核心理念：融合与进化。通过移植、融合、吞噬高阶异位面生物的血脉，获得其能力，最终实现生命层次的跃迁。】 【资源需求：高阶异位面生物样本、生命改造仪式材料、血脉稳定药剂。资源获取具有不确定性。】 【知识壁垒：核心在于超凡血脉解析与基因编辑，实操难度大，与用户知识库关联度低。】 【结论：高风险，成长路径不可控。优先级：低。】 艾伦的笔尖在“血脉学派”的纸面分支上，画下了一个清晰的叉。 血脉流派本质上是一场豪赌，将自身命运寄托于外来基因的“恩赐”，这与他信奉的系统性、可控性发展背道而驰。 【心灵学派】 【核心理念：意识干涉现实。通过锻炼精神力，潜入意识海，直接以意志扭曲或创造物理现象，最终达到唯心造物的境界。】 【资源需求：各类精神刺激/镇定药剂、生物情绪能量（？）、认知锚定类资源。】 【知识壁垒：涉及心理学、神经科学、模因论，与用户知识库有部分关联，但其核心理论建立在对唯心力量的掌控上，缺乏统一的、可量化的实证体系。】 【结论：风险可控性差，难以进行成本效益分析，战斗方式与效果评估难以数据化。优先级：低。】 他需要的是能改造物理世界的工具，而不是沉浸在意识的海洋里，心灵学派的力量更像是一门艺术，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感性的发挥。 他自觉完全没有艺术家的天赋。 【巫术学派】 【核心理念：解析与驾驭规则。通过学习、研究、理解世界运转的底层规则（元素、重力、空间、时间、命运等），最终将自身与规则同化，成为规则的执掌者。】 【资源需求：元素核心、特殊属性的魔力源、规则具象物等。】 【知识壁垒：需要从零开始构建对世界底层规则的认知模型，学习曲线极为陡峭，对天赋与悟性的要求高。】 【结论：正统且强大，巫术效果多样，成长路径稳定，学习周期漫长，且存在‘规则同化’风险，与用户现代工业知识体系的转化效率低，优先级：中等。】 这是一条通往真理的阳关大道，但对艾伦而言仍然不是最优的路径，先留下备选。 【契约学派】 【核心理念：构建力量网络。通过与强大存在、魔法生物、元素君主甚至概念神签订平等或不平等的契约，借用或交换它们的力量。】 【资源需求：稀有祭品、高潜力魔兽幼崽、特殊魔植种子、精确的位面坐标、培育资源、高价值交易物。】 【知识壁垒：需要深厚的魔法生物学、异位面生态学、培育或种植知识、高等存在相关知识。】 【结论：力量上限取决于契约对象的质量与数量，将自身力量体系的根基建立在外部实体上，存在背叛、反噬、敲诈等重大安全隐患，系统稳定性与独立性均为最低。优先级：低。】 看起来好像也不错，但巫师世界的奇异生物可不像”宝可梦“那样友好，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安全与未来交到所谓的“伙伴”或“宗主”手中。 最后，只剩下一个选项。 【炼金学派】 【核心理念：知识即工具，资源即力量。通过解析物质、转化能量、构建结构，创造出服务于自身目的的工具、造物与体系。】 【资源需求：矿物、能源、魔法材料、进阶知识。初期资源需求量巨大，但可通过建立工业化生产线实现部分资源的自给自足，甚至盈利。】 【知识壁垒：工程学、军事理论、自动化控制、系统论……用户在地球的工业知识库可最大化利用，形成互补。】 【前期投入大，回报周期长。一旦形成‘研发-生产-应用’的闭环工业体系，力量将呈指数级增长，唯一的制约是启动资金与原始技术积累。这是一个工程问题，而非本质性的道路矛盾。优先级：高。】 就是它了。 艾伦放下笔，目光专注。 他的地球知识，他作为策略玩家的思维模式，他信奉的系统与逻辑，都指向这条唯一的道路。 炼金学派，是唯一能让他将“最优解”的理念贯彻到底的学派。 流派既定，进修的高塔也随之确定——锻炉黑塔。 在七塔联盟里唯一专精炼金学派，炼金巫师的学习圣地。 艾伦调出个人终端上关于锻炉黑塔的内部资料。 塔内同样派系林立，但主流大致分为三支。 【万物炼成系】 研究方向：小到一瓶修炼魔药，大到一件能抵御传奇法术的炼金奇物，他们是顶级的工匠与药剂师，追求的是“质”的极致。 艾伦将其归类为“特种装备与精密仪器研发”。 【机械飞升系】 研究方向：血肉与机械的融合，炼金生命的构筑。 他们的终极理念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通过逐步将自己的身体替换为更强大、更高效、更永恒的炼金构件，最终成为完美的机械神明。 【宏构支配系】 研究方向：追求规模、结构与整体效能。 他们的作品不是精巧的怀表或锋利的义肢，而是遮天蔽日的浮空城、横跨位面的星门、钢铁铸就的魔像军团、覆盖整个大陆的防御法阵网络。 他们追求的不是个体的强大，而是体系的力量。 艾伦的目光锁定在“宏构支配系”的介绍上。 艾伦的野心并不是只改造自身，追寻个体的进化和飞升。 他想要改造的是世界，将自己变成一台完美的机器，固然强大，但也失去了作为“系统设计者”的格局，他想要要亲手缔造奇观巨构，用巨力和大炮的轰鸣，奏响一个新时代的序曲。 这样看来宏构支配系是最适合他的，这个派系正是系统工程学的终极体现，资源利用效率最高，与他自带的前世知识库重合度最高。 宏构支配系的综合实力在所有五大流派的分支里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也是锻炉黑塔最核心、最强大的派系。 宏构支配系的导师名单更是佐证了他的判断。 【导师：伊利里亚。研究方向：浮空城和反重力矩阵、跨位面星门等。】 【导师：格里高利。研究方向：通用魔像的模块化设计与战地维修体系。】 【导师：埃里克。研究方向：浮空战舰设计及跨位面作战。】 【导师：菲奥娜。研究方向：大陆级防御法阵、跨位面魔力通讯网络、半位面生态循环系统。】 …… 名单很长，每一位导师都是在某个庞大领域声名显赫的炼金大师。 他们是建筑师、总工程师、战争后勤专家。 艾伦的手指在个人终端上缓缓划过。 DSeek同步处理着每一位导师的公开资料、项目成果，以及最重要的——由学徒们在内部论坛上用黑话和暗语留下的真实评价。 这些琐碎的信息被DSeek迅速筛选、整合，为每一位导师建立起一个更加立体的形象。 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这个名字在导师名单的末尾，却带着一种与其他学者截然不同的森然气息。 【墨瑟·铁星】 这个名字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头衔。 【称号：锻火领主】 【等级：晨星巫师】 【职位：锻炉黑塔特聘导师、环城同盟正式成员、第十二号浮空城“熔炉之心”首席工程师、战争代理人】 【研究方向：钢铁魔像及魔像军团的标准化生产与跨位面部署、军团作战】 【项目“统御熔铁山脉”：正在进行的战争项目。目标：彻底清除熔铁山脉的火元素领主，完全占领该位面。】 这根本不是一个学者的履历，这是一位前线总司令兼顶级军工复合体CEO的简历。 其他的导师，或许能教他如何造出一台更精巧的机械。 而墨瑟·铁星，能教他如何用魔像军团，去征服一个世界。 选择已经没有悬念。 艾伦关闭了光幕。 炼金学派，锻炉黑塔，宏构支配系。 这条道路布满荆棘，耗资巨大，每一步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去填补。 但它同样是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康庄大道，一条能让他将地球知识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唯一道路。 他站起身，将桌上的书籍合拢，整齐地放回原位。 艾伦走出图书馆，朝着学院的行政中心走去。 既然已做出决定，那就不再犹豫。 现在就去提交他的学派与导师选择申请。 在他的脑海中，其他的计划都已作废，唯有那个名为【万机之神蓝图】的计划书，已经悄然开启了第一页。 第44章 观察员 “提交你的选择？” 她的声音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教授。” 艾伦递上自己的个人终端，屏幕上已经调出了申请页面。 莱西亚没理会艾伦递来的终端，而是打开了学院后台，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她抬起眼，始终严肃的脸也稍稍有点绷不住了。 “你确定？一天时间，你就选定了学派、高塔，甚至导师？”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分。 作为初级学徒公共课的教师代表，她见过太多在选择面前犹豫不决的学徒。 三天是学院给出的标准时限，但许多人会申请延期，在图书馆和各个高塔之间徘徊数周，权衡利弊，拜访学长，试图为自己博取一个最有利的未来。 七塔联盟在册的高级导师超过三百位，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艾伦的选择，快得像是一种草率的冲动。 “对，我已经选好了。” 艾伦的回答仍是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目光直视着莱西亚，那份超乎年龄的镇定让对方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莱西亚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 “艾伦·韦斯伦，我必须提醒你。” “这是一个将决定你未来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道路的抉择，炼金学派，宏构支配系……你选择了一条最艰难，也最费钱的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试图让他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你要不要再回去，至少把锻炉黑塔所有导师的资料都看完？” 这几乎是破天荒的劝说。 以莱西亚公事公办的作风，她只会核对信息，盖上印章，然后公式化地祝福学徒前程似锦。 此刻的额外言语，是她对艾伦这份罕见天赋的最后一点责任心。 “感谢您的建议，导师，但我已经完成了评估。” 艾伦微微欠身，礼仪周到，态度却不容转圜。 评估。他用了这个词。 不是“考虑”，不是“思考”，而是“评估”。 这个词让莱西亚感到一阵头疼。 “好吧。” 她放弃了劝说，只想尽快把这个让她心绪不宁的学徒送走。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空白的水晶信笺和一支羽毛笔，开始书写介绍信。 “学徒选择导师，导师同样有权拒绝学徒。”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严肃， “每年都有超过二十个满怀希望的学徒，在心仪的导师面前被拒之门外，最后只能重新选择，希望你不要成为其中之一。” 艾伦安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另外，是关于费用的问题。”莱西亚继续说道， “高级学徒阶段的开销是初级阶段的十倍以上，而你选择的炼金学派，这个数字乘以一百都属正常。” 她一边书写介绍信，一边用初见时的严肃语调陈述着残酷的现实。 “首先，更换高级冥想法，通用版已经无法支撑进一步的修行，你需要向你的导师购买适配的进阶版本，根据学派不同，价格通常在八百到一千五百魔石之间。炼金学派的冥想法，尤其是涉及到精密操作的那类，只会更贵。” “其次，实验耗材，宏构支配系的研究，哪怕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构装体，所用的材料和能源都价值不菲，你的存款和‘真理之扉’的初期投资，可能连第一个实验的材料费都无法完全覆盖。” “最后，是晋升，从高级学徒晋升一级巫师，你需要完成三个核心巫术的铭刻。向导师购买核心巫术的费用，也是一笔足以让许多人倾家荡产的开销。” 莱西亚说完，将已经书写完毕、闪烁着微光的水晶信笺递给艾伦。 “你的选择，墨瑟·铁星导师，在今天下午，黑塔的第七公共阶梯教室有一节面向所有炼金学派高级学徒的专业课《构装体基础》，你可以在课程结束时，尝试去见他。” 她特意在“尝试”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祝你好运，学徒。” 艾伦接过那枚冰凉的信笺，上面流淌的银色符文是蕴含着莱西亚的巫师印记和七塔联盟初级学徒部的官方认证。 “谢谢您，教授。”他再次行礼，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言语。 走出办公室，艾伦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莱西亚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DSeek的数据库中被转化为具体的条目和数字。 【财务模型更新：】 【已确定支出：高级冥想法、学期基础实验材料费、晋升一级核心巫术模型费用等，金额未定】 【当前资产：6050低级魔石。】 资金缺口暂未明确，需要继续收集信息。 他刚走出行政中心的大门，准备先去学院食堂解决午餐。 却见一道身影安静地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 那是一位女性，与学院里随处可见的巫师袍或学徒制服都不同，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装，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 一个银色的探针，正穿越一道星环。 她的目光精准地找到了艾伦。 “艾伦·韦斯伦先生？”她的声音清亮而平稳，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礼貌。 “我是。”艾伦停下脚步。 “我的名字是埃莉诺。” 女人微笑着走上前来，笑容标准得像模板刻出来的，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让人感到疏远。 “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高级观察员。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协会是‘真理之扉’最重要的下属机构之一。” 艾伦的数据库里，关于“真理之扉”的组织结构图瞬间展开。 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它的职能是寻找、评估、并对新发现的位面进行初期资源开发，是“真理之扉”庞大体系中，负责将知识转化为财富与资源的锋利刀刃。 “我知道。”艾伦点头，他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那就好，这能省去我们很多时间。”埃莉诺的笑容加深了一点，眼神中透出欣赏，“你在初级学徒阶段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最初的评估。你在考核中的满分成绩，以及你刚刚提交的学派选择，都证明了我们的初期投资是正确的。” 她竟然连他刚刚提交的选择都知道。 这个协会的情报能力，或者说，他们对自己的关注程度，超出了艾伦的预想。 “根据协会的‘潜力分级投资协议’，你已经达到了启动中期投资的标准。” 埃莉诺的话语直接切入正题，“一份能为你提供远超初期投资规模的资源，以支持你在高级学徒阶段，乃至晋升正式巫师之前所有研究的协议。” 这番话对任何一个刚刚被巨额开销警告过的学徒来说，都无异于天降甘霖。 但艾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一个以等价交换为底层规则的巫师世界，更高的投资，必然意味着更严苛的条款。 埃莉诺似乎很满意艾伦的冷静。 她从随身携带的皮质公文包里取出一块薄薄的金属片，递了过来。 那不是协议，只是一张名片。 “不过，现在还不是详谈的时候。”她说道。 “一份有价值的投资，需要一个稳固的基石。你的基石，就是你在锻炉黑塔的位置，以及那位导师的认可。”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艾伦，看到他口袋里那封还带着余温的介绍信。 “等你正式成为墨瑟·铁星导师的学徒后，再联系我。” 埃莉诺收回手，姿态优雅，“我相信，到那时，我们能提供的协议金额，肯定会让你满意。” 说完，她对艾伦点头致意，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很快就汇入了广场的人流之中。 艾伦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名片，质地冰冷，上面用蚀刻工艺留下了埃莉诺的名字和一串复杂的通讯符文。 原来如此。 这不仅是一份投资意向，更是一场附加的考核。 第45章 前往锻炉黑塔 学院的公共餐厅总是人声鼎沸，混合着食物香气与魔力波动的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议论。 艾伦端着餐盘，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察觉到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目光。 这些目光里混杂着惊奇、羡慕，甚至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嫉妒。 “就是他！艾伦·韦斯伦！”一个压低了嗓门却盖不住激动的声音响起。 “我听高年级的学长说，莱西亚教授亲自下场，动用了高难度备用卷，结果……还是满分！” “论坛上打赌他会被开除的几个家伙脸都绿了，据说有人把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输光了！” 窃窃私语汇成一股无形的声浪，在餐厅的穹顶下盘旋。 艾伦对此充耳不闻，他拿起刀叉，精准地切下一块不多不少的肉排，送入口中，咀嚼的次数仿佛都经过精密计算。 “艾伦！” 一个清脆的声音刺破了嘈杂。 薇拉端着餐盘，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科林紧随其后，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和兴奋。 “我们能坐这里吗？”薇拉问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艾伦。 艾伦颔首。 两人在他对面坐下，薇拉立刻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激动却藏不住： 两人立刻坐下，薇拉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语气却像炸开的烟花：“艾伦！论坛上那些混蛋！公告出来前他们把你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全都在疯狂删帖道歉！简直……简直太解气了！” 科林在一旁用力点头：“传奇！艾伦，你现在就是我们新生里的传奇！一天九门满分……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找出“传奇”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们这些还在为一两门公共课的学分发愁的新生，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艾伦在他们眼中，艾伦已经不再是同期学徒，而是一个需要仰望，甚至无法理解的存在。 “谢谢。”艾伦咽下一口食物，平静地回应，“那些评论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薇拉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她由衷地为艾伦的成就感到高兴，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难以逾越的差距。 曾经大家都是一同入学的新生，可现在，艾伦已经成了风云人物。 “你……你真的要毕业了？”她小声问，这个问题也是所有新生最关心的。 “不是毕业，是晋升高级学徒。”艾伦纠正道，“十四门公共课只是第一步。” “那也很厉害了！” 薇拉用力说，仿佛要将自己的崇拜全部表达出来，“别人要花三年，甚至更久！你……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巫师！” “以后如果我开设自己的炼金工坊，你们愿意来帮忙吗？”艾伦忽然问道。 薇拉和科林都愣住了。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也太过遥远。 一个新生，刚刚晋升高级学徒，就已经在考虑开设自己的工坊了？ 这在他们听来，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谈论如何建造一座城堡。 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艾伦。 薇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愿意！只要你开口，我随时都可以！” 科林也回过神来，他涨红了脸，用力点头：“我……我也愿意！艾伦，只要你需要，我什么活都能干！” 他们很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邀约。 对于还在底层挣扎、为每一分资源发愁的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根从云端垂下的橄榄枝。 一个能被艾伦这样的人物记住，并给予承诺的机会，其价值远超任何薪酬。 “好。” 艾伦记下了这个口头约定，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经过DSeek初步评估的人力资源储备计划。 薇拉心细，科林勤恳，两人品性都经过了初步验证，符合未来团队基础成员的要求。 “如果你们在学习或生活上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来找我。” 艾伦补充了一句。 这既是出于对旧识的关照，也是一种前期投资。 薇拉和科林激动地讨论着未来的可能性，午餐在一种略显奇妙的气氛中结束。 艾伦正走在通往锻炉黑塔的道路上，周围的建筑风格愈发粗犷、厚重。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熔炼的气味。 最终，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塔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它不像其他高塔那样尖耸入云，而是显得敦实而雄伟，如同一截被神明斩断的山脉，蛮横地矗立在大地之上。 塔身由一种无法辨识的黑色岩石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道如同脉络般的纹路。 熔金色的光芒在这些纹路中缓缓流淌，明暗不定，让整座塔看上去像一个正在呼吸的活物，一座被强大力量强行塑造成高塔形态的活火山。 塔前的小广场，地面铺着同样材质的黑石，看起来坚硬无比。 一名身穿守卫制服的老者，正靠在入口旁的石雕旁，眼神半眯着，似乎在打盹。 艾伦走上前。 在他距离入口还有十步远的时候，老者眼皮一抬，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像一把精准的卡尺，将艾伦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新面孔。” 老者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尘熏了太久，“初级学徒不能进入黑塔内部，除非有高级学徒带领，或者……有导师的介绍信。” 艾伦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封还带着莱西亚·埃利斯巫师印记的水晶信笺，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信笺，只看了一眼上面流淌的银色符文，就将它还给了艾伦。 “莱西亚教授的信，看来是来拜见导师的。” 他嘟囔了一句，然后重新打量起艾伦。 “艾伦·韦斯伦，我知道这个名字，论坛上那个一天考九门的小子。没想到你选了黑塔，还选了宏构支配系。” 艾伦有些意外，对方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看来是个网瘾老头。 “我是埃德加，这里的守卫。” 老者自我介绍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性还不错，黑塔里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大概都记得。” 他似乎并不急着放行，而是饶有兴致地继续说道：“选择墨瑟导师，你很有勇气，上一个拿着介绍信来找他的学徒，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被导师的炼金仆役给请回去了。” 埃德加的话像是在闲聊，却不动声色地透露出关键信息。 “记住，小子。” 他的语气严肃了一点，“拿着介绍信，不代表你就是黑塔的人了。只有得到墨瑟导师的认可，你才能算是锻炉黑塔的一员，到那时，你才有资格搬进黑塔的高级学徒居住区，去物资处领取你的课本、耗材和生活用品。” 他顿了顿，指了指塔内深邃的通道： “否则，你和外面广场上那些初级学徒，没有任何区别，进去吧，第七公共阶梯教室，沿着主道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左转，有传送阵上六层，祝你好运，别让我看到你等会儿狼狈地跑出来，会很难看。” 第46章 墨瑟·铁星 “谢谢。”艾伦道谢后，迈步走进了锻炉黑塔。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清凉空气截然不同。 这里不像是一座传统的法师塔，墙壁上时不时能看到裸露的能量管道和复杂的炼金法阵，符文的光芒在其中一闪而过。 偶尔有沉默的炼金构装体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他身边经过，金属关节发出咔哒的声响，眼中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艾伦按照埃德加的指引，很快找到了第七公共阶梯教室。 教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已经坐了二三十人。 与公共课那种数百上千人的大教室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阶梯讲堂。 艾伦的到来，引起了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在场的都是高级学徒，他们身上的气息远比新生强大而凝练。 看到艾伦这个生面孔，许多人眼中都流露出审视与好奇。 艾伦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过，前排坐着几名气息格外强大的学徒，他们神情专注，面前摆放着笔记、记录水晶和个人终端，显然是这门课的常客。 中间区域的学徒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 而后排，则零散地坐着几个人，看上去更像是来旁听或凑数的。 他在后排一个空位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随着上课时间临近，陆陆续续又有几名学徒走进教室。 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学者。 他没有头发，光亮的头顶在光芒的映照下反射着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从肩膀以下，完全被一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复杂机械臂所取代。 机械臂上布满了精密的齿轮、活塞和能量导管，五根金属手指灵活地活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机括声。 他就是墨瑟·铁星。 他一走进教室，原本还有些许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敬畏。 墨瑟·铁星走到讲台前，环视了一圈教室，目光在艾伦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开了。 他讲的高级学徒的专业课《构装体基础》，艾伦还没拿到课本，听起来很吃力，但他都用Dseek记录了下来。 这节课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当墨瑟宣布下课时，大部分学徒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意犹未尽的表情。 前排的几名学徒立刻围了上去，试图请教几个问题，但墨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看参考书目，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是现在。 艾伦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向讲台。 他的举动再次吸引了所有还没离开的学徒的注意。 他们看到这个陌生的面孔，径直走向即将离开的墨瑟导师，都停下了脚步，准备看一场好戏。 “墨瑟导师。”艾伦在他身后开口。 墨瑟·铁星停下脚步，魁梧的身躯转过来。 他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终于正视着艾伦。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像高精度的扫描仪，分析着这个胆敢在他课后拦住他的陌生学徒的结构与材质。 “有事？”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金属胸腔里共鸣出来的，不带任何起伏。 周围尚未离开的学徒们都停下了动作，他们的视线在艾伦和墨瑟之间来回移动。 在锻炉黑塔，墨瑟导师的耐心是出了名的稀缺资源，而向他搭话的勇气，往往与被无情驳斥的概率成正比。 艾伦没有解释，他只是将那封由莱西亚·埃利斯亲手制作的水晶信笺，双手递了过去。 信笺上的银色巫师印记证明了它的分量。 墨瑟的目光从艾伦脸上移到信笺上，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接了过去。 他只扫了一眼，便将信笺连同里面附带的艾伦的成绩单抽了出来。 那张记录着一连串“满分”的成绩单，在其他地方或许会引起惊叹，但在墨瑟眼中，似乎只是一份合格的零件规格说明书。 他看完了，没有评价，只是将信笺和成绩单叠好，递还给艾伦。 “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朝教室外走去。 他那条黄铜机械臂在行走时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机括声，与他的靴子踏在地面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留下满教室错愕的学徒。 他们预想中的斥责或无视都没有发生。 墨瑟导师竟然带着这个新生走了。 这个结果比任何戏剧性的冲突都更让人意外。 艾伦收好信笺，沉默地跟在墨瑟身后。 他与导师之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既表示尊重又不会显得疏远的最佳社交距离。 锻炉黑塔通道里，没有典雅的挂毯和漂浮的烛火，只看到墙壁上面裸露着大量粗壮的金属管道和能量线路。 管道表面凝结着白霜，散发着丝丝寒气，而旁边的能量线路则灼热通红，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蒸腾的热量。 冷与热，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在这条通道里并行不悖，被更高级的规则约束着。 墨瑟一言不发，只是在前面领路，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终于，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复杂的圆形炼金法阵。 墨瑟将他的机械左臂按在法阵中央，法阵的光芒从红色转为幽蓝色，无数精密的齿轮在门内转动，发出沉闷的解锁声。 大门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后面的空间。 这里是墨瑟的办公室，或者说，更像一个私人高阶工坊。 房间巨大，挑高足有五米。 没有书架，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墙壁大小的工具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数不清的零件、模具和专用工具。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三维立体模型，那是一个正在建造中的大型魔像，无数光点在模型上闪烁，模拟着能量流动和结构。 桌子上堆满了图纸、金属零件和几台正在运作的分析仪器。 “坐。” 墨瑟指了指一张由一整块金属切割而成的椅子，自己随手关闭了魔像的模型。 艾伦坐下，背脊挺直，椅面冰凉而坚硬。 墨瑟转过身，靠在控制台上，那条机械臂随意地搭在一边。 “莱西亚的信，加上这份成绩单，证明你具备了学习知识的基础能力。但这不代表你理解知识。” 他停顿了一下，审视着艾伦：“你选择了宏构支配系。告诉我，这个学派的核心是什么？”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也是第一个考验。 “是‘系统’。” 艾伦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宏构支配系的核心，不是创造强大的个体，而是构建一个能够自我维持、自我调节、并能实现特定目标的‘系统’。无论是流水线工厂、魔像军团，还是一座浮空城，其本质都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巫师是这个系统的设计者和最高权限的管理者。” 墨瑟的表情没有变化。 艾伦继续说道：“单个构装体再强大，也只是一个点，而宏构支配，追求的是将无数个点，通过最优化的结构连接成线，再由线编织成面。” 这个‘面’，就是我们定义的‘系统’，它的力量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指数级的增长，它的强大，来源于标准、结构和流程。” 他没有引用任何巫师世界的典籍，完全是用自己的语言，一种近乎于地球现代工业和系统论的思维方式，来阐述这个流派。 墨瑟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仪器发出的轻微蜂鸣。 “有点意思。”他终于开口，评价简洁得近乎吝啬，“看来你不是只知道死记硬背，对所学知识的理解，比前几个来我这里的蠢货要深刻。” 第47章 量产？？ 墨瑟导师直起身子，那条机械臂发出细微的机括声，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艾伦完全笼罩。 “理念，是高塔的地基。而要让高塔矗立，还需要知识和资源。” 墨瑟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金属胸腔的共鸣感愈发明显，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熔炉深处锻打而出： “听好了，学徒。第一，我的进阶冥想法——《万机共鸣》，价格，一千五百枚低级魔石，这是知识的标价。” “第二，锻炉黑塔的专业课程学费，以及使用高塔公共设施和基础资源的许可。每年两千枚低级魔石。” “第三，未来晋升正式巫师，你需要从我这里购买三个核心巫术模型，每一门，八百魔石。” “第四，一个能让你制作魔像的初级炼金实验室，基础配置，每年两千魔石。” 一连串冰冷的数字被他毫无停顿地砸了出来，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枚呼啸的炮弹。 他用那只机械手臂，隔空点了点艾伦： “你所选择的宏构支配学派，是一个用魔石铺路的无底洞。没有世代传承的巫师家族为你提供支持，没有庞大的组织为你进行投资，你甚至连组装一个最劣质的炼金傀儡所需的标准配件都凑不齐，更别提你口中那个宏伟的‘系统’。” 墨瑟的目光陡然锐利，仿佛要将艾伦的灵魂从身体里剖出来分析。 “我这里不收穷鬼，更不提供贷款。现在，告诉我，艾伦·韦斯伦，你对这些高昂到足以让大部分学徒绝望的费用，有所准备吗？” 巨大的办公室里，所有仪器的蜂鸣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空气凝固成一块坚硬的水晶，将艾伦封在其中。 这是一个比任何巫术对决都更直接、更残酷的门槛。 天赋、理念、智慧……在赤裸裸的魔石数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锻炉黑塔，在宏构支配系，没有资源，就寸步难行。 艾伦的脑中，DSeek为他进行财务状况分析: 【现有资产：6050低级魔石。】 【已知必要支出：冥想法1500，第一年学费2000，配置初级炼金实验室2000，合计5500低级魔石。】 【剩余资产：550低级魔石。平均月收入：900魔石】 【风险评估：每月剩余资产勉强支撑高级学徒阶段的常规研究消耗及生活开支，财务风险评级：中等。】 【建议：激活与‘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的中期投资协议，以应对额外支出。】 【结论：财务问题可解决。当前核心任务是展现自身价值，稳固导师关系，从而触发投资协议。】 整个分析过程不到一秒。 艾伦抬起头，迎向墨瑟·铁星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目光。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或为难，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墨瑟导师，我理解您的意思。” 他说道，“资源是实现宏构支配系的燃料，而不是需要跨越的障碍，如果一个学徒在入门时就被资源问题困住，那他本身就不具备成为宏构支配系巫师的资格，因为‘资源调度’本身就是这个学派最基础的一环。” 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有没有钱，而是将问题上升到了学派理念的高度。 这既是回答，也是一种宣言。 “至于我是否做好了准备，” 艾伦的语气依旧平稳，“我来这里，就不是为了‘考虑’这些问题，而是为了‘解决’它们。请您告知我支付费用的流程。” 墨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了足足几秒。 他那张严肃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只一直搭在控制台上的机械臂，缓缓收了回来。 “看来你的资产状况，比我预想的要好。” 墨瑟的声音里那股压迫感消退了些许，“那么，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墨瑟的声音变得低沉：“以你的天赋，选择任何一个主流的巫术学派，百年之内，你或许就能触碰到凡人的极限，拥有媲美神明的伟力，而且花费远低于此。告诉我，艾伦·韦斯伦，为什么选择最昂贵、最繁琐、也最看不到短期回报的道路？” “神明？” 艾伦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古老而过时的概念。 他轻轻摇头，深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工坊中无数闪烁的仪器光点，那细碎的光芒汇聚在他的瞳孔深处，构成一片深邃而有序的星海。 “我从不想成为神明。” 他抬眼，直视着墨瑟，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要在我的工坊里，量产神明。” 所有仪器的嗡鸣声仿佛在此刻都消失了，只剩下艾伦这句话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我喜欢这个答案！” 低沉的笑声先是从墨瑟的金属胸腔里发出，带着齿轮磨合般的沉闷摩擦声，随即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阵震动整个房间的大笑。 他那张严肃得像是用花岗岩雕刻出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笑容，虽然依旧显得有些僵硬。 他闭上眼停顿了片刻，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存在通讯。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眼中的审视已经完全消失，转为一种看待同类的认可。 “我已经批准了你的学徒申请。从今天起，在高级学徒阶段，你可以在我这里学习。” “锻炉黑塔一楼，财务处。报我的名字，他们知道怎么办。” 墨瑟的语气缓和了一点点，“去物资处领走你的东西，安顿好。明天早上八点，来这里见我。”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会教你我们方向的专属冥想法。” “明白了，导师。” 艾伦站起身，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徒礼。 他转身，走向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 在他身后，墨瑟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炼金巫师的路，是用海量魔石和知识铺成的，走得稳一点。” 第48章 中期投资协议 艾伦走出锻炉黑塔厚重的金属大门，灼热的空气被隔绝在身后，学院里清凉的风拂过面颊，让他精神一振。 他站在塔前的广场上，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如活火山般敦实的巨塔。 墨瑟导师的话语还在他脑中回响。 艾伦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冰冷的金属名片。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埃莉诺，以及一串代表着办公室位置的符文坐标。 以他目前的收入，可能无法完全覆盖所有支出，他决定先投资自己，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 将一丝魔力注入名片，那串符文随之亮起，在他眼前投射出一道微弱的蓝色光线，指向学院行政区的方向。 他迈开脚步，步伐平稳，没有丝毫因财务压力而产生的急躁。 这场名为“能力与财产”的面试，从他选择拜入墨瑟导师门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而现在，他要去完成解题的下一个步骤。 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的办公地点位于行政中心白塔的二楼。 艾伦根据名片指引，停在了一扇标有“高级观察员埃莉诺”铭牌的办公室门前，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轻叩了两下。 “请进。” 一个清脆而职业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艾伦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提神醒脑的植物熏香。 一整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七塔联盟中央广场的壮丽景色，各色塔楼在阳光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室内摆放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观赏植物，叶片油绿，形态奇异。 一张黑色的金属办公桌，几把造型简约的椅子和一张待客的短沙发，构成了办公室的全部家具。 一切都透露出一种高效、精准的商业气息。 埃莉诺正坐在桌后，她抬起头，看到是艾伦，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职业套装，深灰色的短发一丝不苟，胸前别着银色探针样的徽章。 “韦斯伦高级学徒，下午好。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 艾伦安静地坐下，将那张金属名片放在桌上。 “埃莉诺女士，我已经得到了墨瑟·铁星导师的认可，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中期投资协议的细节。”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避讳。 “恭喜你，墨瑟导师可是锻炉黑塔最难打动的几位大师之一。” 埃莉诺的笑容不变，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我们就直入主题。” “你提前两年完成了初级学徒的所有课程，这为真理之扉节约了一笔资金，从投资回报的角度看，我们的初期投资意向协议已经提前收到了正向回馈。” “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潜力，而我们，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作为真理之扉的直属投资与执行部门，非常看好你接下来的发展。” 她停顿片刻，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尖锐。 “你应该从你导师那里了解到了，炼金巫师的道路极其耗费魔石，尤其对于你这样出身于凡人世界的新人而言。”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我查阅了你的档案，你没有任何家族背景，恐怕，你连第一学年的高级学徒学费都交不起吧？” 这是她惯常的谈判技巧，通过点破对方的窘境来施加压力，从而在接下来的条款中占据主导地位。 ”暂时还负担得起。“艾伦语气平静。 ”那很不错了，比大多数平民学徒要好得多。“ 埃莉诺的眉毛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 “但一个基础配置的初级炼金实验室，你肯定是难以负担的。” “我还略有一些存款”艾伦依旧神色如常。 埃莉诺脸上的职业性微笑僵硬了一瞬，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说实话，你的选择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宏构支配系，一个投入产出比在前期极不划算的学派。这让你的潜力评级曲线变得非常陡峭，风险评级也从‘低’调整为‘中等偏高’，但相应的，你的预期价值上限，也大幅提高了。” 她的话语中没有赞赏，只有纯粹的商业分析，这是她熟悉的领域。 “因此，协会仍决定与你签订中期投资协议标准条款。” 她轻轻一挥手，身旁的一块信息光幕便飘到两人之间，上面的数据形成了一份协议文本。 艾伦的目光落在光幕上，DSeek已经开始逐行扫描和解析那些由巫师符文构成的条款。 “首先，是资源支持部分。” 埃莉诺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划过，相关条款随之放大高亮。 “第一，协会将为你一次性支付高级学徒阶段五年的学费，共计一万低级魔石，这笔款项将直接划拨至锻炉黑塔的账户，你无需再为短期的学费费心。” “第二，协会将为你提供总额为五万低级魔石的无息贷款额度。这笔贷款需要在你晋升一级巫师后十年内偿还。”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艾伦消化的时间。 “第三，你在晋升一级巫师后，将获得免试加入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的资格，享受正式成员的一切福利与权限。” 这些条件，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普通学徒疯狂。 尤其是那五万魔石的无息信贷，这几乎等于凭空赠予了一座金山。 艾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光幕上，等待着埃莉诺的下文。 “权利与义务总是对等的。” 埃莉诺的声音传来，她将光幕向下滑动，露出了协议的后半部分，“现在，我们谈谈你的责任。” 【受资方义务】 “第一，你在初期投资协议里签订的服务十年条款，将变更为：在你正式晋升为一级巫师后的二十年内，如无继续进修的打算，那么需作为协会的雇员，接受协会的任务指派。当然，这是有偿服务，薪酬将根据任务难度与贡献度另行计算，标准不低于同级别市场价。” “第二，在你接受资助期间及后续服务期内，个人研究若取得任何‘突破性成果’，协会拥有优先知情权与优先投资权。‘突破性成果’的定义，是指能够转化为商业产品、申请专利或对现有技术体系产生重大影响的研究发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在未来，若协会发起针对特定位面的探索任务，你有义务无条件接受一次征召。任务期间，你必须服从战区总指挥的命令，这是协会对所有投资对象的强制性条款，也是为了保障协会在关键时刻的核心利益。” ”第四，若是在30岁前无法晋升一级巫师，协会将有权处置你的一切资产，包括你的身体和灵魂“ 艾伦的目光在“无条件接受一次征召”上停留了几秒。 对于处置他的身体和灵魂这样的条款则是没放在心上，成为一级巫师，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无条件征召条款，是这份协议里最大的变数。 它可能意味着一次高死亡率的位面战争，也可能只是一次安全的资源勘探。 接受此条款，等于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由协会的决策层支配一次。 但它换来的，是至少五年的黄金发育期，足以让他将知识和理论转化为真正的实力。 “我理解。” 艾伦抬起头，看向埃莉诺，“关于‘特定位面’的界定，协议附则里是否有更详细的说明？风险如何？” 他没有讨价还价，而是直指协议中最模糊、最容易产生纠纷的环节。 埃莉诺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 她欣赏这种清醒的合作者，而不是被巨额资源冲昏头脑的蠢货。 “协会的原则是让资产增值，而不是无谓消耗，协会不会随意将你们送到超出你们能力范畴的地方，协议附则有关于特定位面’的界定与你们生命保障的条款，你们是协会的宝贵资产，我们比你们更不希望看到损失。” “很好。” 艾伦点了点头，接着话头一转，“墨瑟·铁星导师是锻炉黑塔里最优秀的导师之一，以我的学习能力，成为一级巫师是大概率事件，我希望协会提高资源支持力度。” 艾伦将自己的优势转化为谈判筹码。 埃莉诺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她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她沉默地思考了一会，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你可以通过协会内部渠道，享有低于市场价5%的采购优惠，涵盖清单内的炼金材料、实验设备、魔像配件及知识类商品。这是我权限内能争取到的最优待遇，但单笔交易金额需不低于三千块低级魔石。” “我接受。”艾伦干脆地回答。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 埃莉诺从桌下取出一卷闪烁着银光的魔法卷轴和一支仿佛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羽毛笔，“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了。” 艾伦没有再犹豫， 确认无误后，他在卷轴末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艾伦·韦斯伦。” 当最后一个字母写完，他签下的名字立刻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烙印，深深地嵌入了银色卷轴的材质中。 一股无形的联系在他与卷轴之间建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契约中蕴含的规则之力。 “合作愉快，韦斯伦学徒。”埃莉诺将那枚卷轴收起，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真诚。 “你的信用额度已经激活，锻炉黑塔那边的学费五分钟内会到账，这是你的协会内部凭证。” 她递过来一张黑色的水晶卡，卡片中心，是那个探针穿越星环的银色徽章。 “祝你在锻炉黑塔的学习顺利，协会期待你产出成果的那一天。” 艾伦接过卡片，起身微微躬身致意，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埃莉诺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第49章 一大波课业即将袭来 艾伦先是回到A-7区304号宿舍。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桌上十四本初级学徒教材堆叠得整整齐齐。 他曾在这里如饥似渴地阅读，用DSeek建立起对这个世界魔法体系的初步认知。 现在，这些书本即将成为过去。 他没有丝毫留恋，动作干脆利落地收拾起所有个人物品。 几件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具，一些记录着零散思路的笔记、还有那十四本厚重的书籍和他写的用于学习互助小组的教材。 这些东西被一一塞进他的次级空间储物包。 原本还算宽敞的一立方米空间，在装下那堆砖头般的教材后，立刻显得捉襟见肘，几乎被填满。 这个背包的容量已经不太够了，需要进行更换。 等安顿下来，这件事要提上日程。 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半分感伤。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驿站，现在，他要去往真正的起点。 转身，关门。 清脆的落锁声，是他与初级学徒生涯的正式告别。 再次回到锻炉黑塔，艾伦熟门熟路地朝一层走去。 根据指示牌，艾伦找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财务处。 门半开着，门后是一个被高高柜台包围的空间。 令人意外的是，旁边“后勤物资处”的牌子指向的也是同一个地方。 柜台后方，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杂物几乎要将那个小小的空间吞没，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窗口。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趴在窗口后的桌子上打盹，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皱巴巴的，脑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艾伦走到柜台前，抬手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轻叩了两下。 “咚，咚。” 中年男人的脑袋动了一下，慢吞吞地抬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耐烦，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焦距，胸前带着铭牌，写着巴顿·索恩。 “干什么？” 他嘟囔着，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宿醉未醒的含混。“没看到牌子吗？下午不办理业务。有事明天再来。” 说完，他便准备重新趴下。 “艾伦·韦斯伦。”艾伦补充道，“墨瑟·铁星导师新收的学徒。” “我是来支付万机共鸣冥想法的学费。”艾伦没有因对方的态度而产生任何波动。 “冥想法？”巴顿的动作停住了，他眯起眼睛，花了点时间才把艾伦的身影聚焦清晰。 “墨瑟大师的学徒？”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确认的意味。 “是的。” 他抬起头，这次是真的清醒了，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年。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丝精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一千五百低级魔石，先说好，不赊账。” “划账。”艾伦将自己的身份卡递了过去。 巴顿哼了一声，不情愿地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布满划痕的方形魔导终端。 他将艾伦的身份卡靠近终端，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 终端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一道光幕投射出来，上面显示着艾伦的学籍信息。 他盯着光幕看了一会儿，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唔”声。 “墨瑟·铁星导师的学徒。嗯，信息没错。” 他嘟囔着，手指在光幕上划过，“学费已经由位面勘探与开发协会支付了，账目已结清，预付五年。韦斯伦学徒，你的学籍信息已经同步更新为锻炉黑塔高级学徒。” 他将身份卡推回到艾伦面前。 “好了。”他的态度依旧算不上热情，但至少没了最初的敷衍。 巴顿从柜子里找出几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的个人物品。” 艾伦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黑色高级学徒袍，面料比初级学徒的灰袍厚实得多，衣领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细密的防御符文和炼金学派的专属图案，能小幅度抵御魔力侵蚀和物理冲击，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摞全新的书籍。 艾伦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高等符文工程学》。 书的封皮由某种坚韧的魔兽皮革制成，入手沉重。 他翻开几页，里面是比《基础符文与语言学》中更加复杂精密的符文阵列图，每一页都蕴含着严谨的逻辑和美感。 最后，巴顿又递过来一把钥匙。“你的个人宿舍，锻炉黑塔五层21号。” “多谢。”艾伦将所有东西收拾好，那个本就拥挤的储物背包已经放不下了，只好拿在手里。 他一手拿着打包好的书籍与物资，另一手拿着宿舍钥匙，转身准备离开。 “喂，小子。”身后的巴顿突然开口。 艾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巴顿靠在柜台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别在锻炉黑塔的宿舍乱做实验，死得太快我还得费工夫去清理。” 艾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身离去。 锻炉黑塔一层到地下二层是办事处和仓库，二层到五层是高级学徒的宿舍，六层到七层是阶梯教室，8层以上是导师们的办公室和实验室，每层都设置有一个传送法阵。 锻炉黑塔五层21号。 房间比初级学徒宿舍大了三倍不止，非常安静，采光也不错，除了卧室，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客厅里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占据了大半面积，可以用来进行一些实验和构件组装。 艾伦将储物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目光在那些崭新的教材上停留。 DSeek开始录入，与已有的知识库进行比对和整合。 【检测到新知识模块：《高等符文工程学》、《金属类魔法材料的辨识与处理》、《晶体类魔法材料的辨识与处理》、《构装体基础》、《魔力传导原理与安全》、《巫师工坊的设计与建造》、《魔药学入门》……共计12本。】 艾伦的目光在一本本教材上扫过，这些书，构成了炼金学派的专业课程。 从材料辨识，到基础的构装体设计，甚至还有一本专门讲述巫师工坊选址、布局与功能区划分的《巫师工坊的设计与建造》。 艾伦的眼神闪过一丝炽热，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知识传授，而是一整套简易的工业体系构建指南。 第50章 什么叫高级冥想法啊？ 天光微亮，艾伦睁开眼睛，意识开始苏醒。 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静静躺在床上，适应着新环境带来的变化。 等了一会，他才起身换上那身崭新的、属于炼金学派高级学徒的巫师袍。 这套制服剪裁合体，袖口与领口用银线绣制的细密符文在光线下隐隐流动，穿在身上很有气质。 早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墨瑟导师办公室那扇金属门前。 他还没有来得及敲门，只听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轻响，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看来他的到来早已被察觉。 里面依旧是昨日那副景象，巨大的三维立体模型在中央缓缓旋转。 墨瑟导师正站在控制台前，黄铜机械臂的手指在一块光幕上飞速划过，处理着某种复杂的数据流。 听到艾伦的脚步声，他停下动作，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严谨的中年学者面孔。 “时间观念很好。” 墨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直，“这是成为一名炼金巫师的基本素养，误差是最大的敌人。” 他直接切入正题：“你可能已经猜到，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一具教学用魔像，在这里负责学派公共课以及你这种学徒的专业指导，我的本体，常年驻扎在‘熔铁山脉’位面。”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挥。 嗡—— 办公室中央的魔像模型瞬间消失，换成了一幅庞大鲜活的影像。 猩红色的天空下，金属质感的山脉连绵起伏，一座座巨型挖矿平台和堡垒点缀其间。 画面一转，拉近到一座堡垒的城墙上，一只体型堪比坦克、外壳闪烁着水晶光泽的巨型蝎子，正用它的巨螯轻易撕开一台十米高的战斗魔像！ 下一秒，一道炽白的光柱从天而降，洞穿巨蝎头颅，把它炸得粉碎。 画面一闪而逝。 “熔铁山脉，一个富饶又极端的位面。” 墨瑟语气平淡，刚才展示的不过是段普通风景录像。 “那里有价值连城的魔法金属矿脉，也有能轻易撕碎钢铁的晶壳巨蝎，更深处，还有沉睡的火元素领主。我们与它们争夺每一寸土地的控制权，这也是大部分晨星巫师的日常。”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艾伦，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学院里的课程、学派间的竞争，都只是基础。真正的战场，在知识与资源的边界，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庸才身上。” 墨瑟继续说道：“你是这三年来，我收的第一个学徒，但在正式开始学习魔像方向的知识前，你必须先学完锻炉黑塔为期一年的所有炼金学派公共课程。” “从材料辨识到符文工程，从能量传导设计到巫师工坊建设。我要你建立一个完整的知识框架，宏构支配系不是空中楼阁，它的根基，是你对每一个‘零件’的深刻理解。” 艾伦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墨瑟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那么，现在就开始我的第一课。” “进阶冥想法，是高级学徒迈向正式巫师的真正标志，它将重构你的灵魂，定义你未来的道路。” “它能使你的意识海、你的灵魂全都按照特殊的模式运行，没有它，你无法施展学派的专属巫术，更不必提铭刻成为正式巫师的核心巫术。” 艾伦心里有数了，按前世的概念来讲，进阶冥想法就是巫师的底层操作系统，它决定了灵魂的运行环境，没有这个系统，就无法运行软件和驱动。 ”每个学派，每个方向，都有自己的高级冥想法，比如说血脉巫师的主流冥想法【万变之源·生命熔炉】，它可以在体内构筑一个模拟的“生物炼成阵”，能更安全地分解、吸收并初步调和外来血脉因子，大幅降低血脉冲突的即时风险，是所有血脉改造的安全基石，没有它，任何高阶血脉实验都等同于自杀。“ “而作为我的学徒，你将获得魔像方向专属高级冥想法——《万机共鸣冥想法》。” 墨瑟抬起那只机械臂，五根金属手指张开，掌心的炼金法阵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现在，放开你的精神防御，记住，任何下意识的抵抗，都会导致不可逆的灵魂损伤。” 艾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彻底放空了意识海的防御。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精神力探入他的意识海。 下一瞬，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刷进来！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底层的、关于“结构”与“灵魂频率”的规则定义。 艾伦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再是大脑，它变成了一块被强行塞入全新操作系统的硬盘，无数信息被暴力地写入、格式化、再重组！ 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仿佛每一个脑细胞都在被碾碎重塑。 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在这场信息风暴中维持“自我”不被冲垮。 这个“烙印”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当墨瑟的机械臂收回时，掌心的光芒也随之黯淡。 艾伦睁开眼，深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数据流一闪而过，带着非人的怪异。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才重新站稳。 此刻，他的意识海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警告：意识海底层结构已被永久性修改。】 【新模块载入：《万机共鸣冥想法》模板。】 【正在进行数据整合与分析……分析完毕。】 DSeek的光幕在艾伦的脑海中展开，清晰地列出了“系统升级”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机共鸣冥想法》，作为宏构支配系—魔像方向的核心，为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成长框架，主要包含三个核心功能模块和一个被动能力。 第一个，名为“核心矩阵”。 艾伦原本的“基础冥想法”，是在意识海中铭刻三十六个意志符文，构成一个基础的符文矩阵，用以汇聚和提纯精神力。 而“核心矩阵”则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同样由三十六个符文组成的矩阵模板。 根据冥想法的信息，每完整铭刻一个三十六符文的“核心矩阵”，精神力的总量与魔力容纳上限都将获得一次阶梯式的跃升！ 从高级学徒晋升为一级巫师，总共需要额外完成两个“核心矩阵”的铭刻。 这意味着，他的修炼之路，从此变成了一条可以不断向上拓展的通天塔！ 第二个模块，名为“常驻巫术矩阵”。 这是高级学徒与初级学徒最本质的区别之一：瞬发巫术。 初级学徒施法，需要临时在脑海中构建法术模型，过程繁琐且容易被打断。 而“常驻符文矩阵”提供了一片独立的“硬盘空间”，允许艾伦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将完整的巫术模型永久性地铭刻下来。 一旦铭刻成功，施展该法术便不再需要临时构筑，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瞬间激发。 在高级学徒阶段，他总共可以获得六个“常驻”巫术栏位。 其中三个，必须留给晋升一级巫师时所构建的三门核心巫术。 这意味着，他现在拥有三个自由的栏位，可以用来铭刻任何他认为有必要的低级巫术。 第三个模块，也是最具特色的功能，名为“思维分裂符文矩阵”。 这才是这本高级冥想法的精髓所在。 这个矩阵直接作用于巫师的思维本身。 它允许巫师在自己的主意识之外，开辟出额外的“思维线程”！ 这就像给大脑安装了多核心处理器。 在高级学徒阶段，随着对“思维分裂符文矩阵”的逐步铭刻，最多可以分化出两个额外的思维线程。 这两个子线程虽然无法进行最复杂的深度思考，且智商和算力大约只有主线程的三分之一，但足以同时处理不同的任务。 艾伦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非常适合同时指挥多个魔像，可以想象，随着修炼，他会分出越来越多的线程，最后指挥成建制的军团，并且用于学习时，也能成倍地提升效率！ 除此之外，这个冥想法还提供了一个被动能力，增强对魔力和精神力控制的输出精度，这将直接拉高艾伦炼金作业的技术水平！ “感觉到了吗？” 墨瑟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它不会给你带来元素亲和、也不会让你的身体更容易融合血脉，但它会赋予你制造和操纵无数军团的能力。” “我感受到了。” 艾伦回答，声音里带着被巨大可能性冲击后的沙哑。 “那就回去，用七天的时间，熟悉它，修习它。” 第51章 Dseek！给我加点！ 三天后，艾伦的宿舍。 他从墨瑟导师的办公室回来后，除了休息，这三天时间都在进行修炼。 墨瑟导师用“烙印”的方式强行植入他意识海的《万机共鸣冥想法》修炼框架，对于任何一个学徒而言，都像是一次粗暴的系统重装。 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适应、理解、消化。 但艾伦有着Dseek帮助，没花费多长时间就理清了思路。 常驻巫术矩阵构建难度低，功能性强，可即时提升战术灵活性，需要优先完成。 核心矩阵是晋升和提高魔力总量的根本，但单个符文铭刻耗时较长，属于长期工程。 思维分裂符文矩阵结构最复杂，对精神力控制要求最高，但潜在收益巨大，需要在精神力有进一步增长后再进行深度构建。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先拿下最容易实现的功能，将优势转化为即时战力，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艾伦身体靠在椅背上，意识瞬间沉入精神世界。 曾经那三十六个符文构成的“星图”还在照常发挥作用，一旁的核心矩阵已经铭刻了第一个意志符文，正在一旁独自运转。 在核心矩阵上方，一个全新的、空白的框架已经由墨瑟导师强行烙印完成。 这便是“常驻符文矩阵”的基座。 它的作用，是在意识海里开辟出几块独立的硬盘分区，专门用来固化安装“应用程序”——也就是巫术。 构建过程比艾伦想象的还要顺利。 这套矩阵本身不需要创造，只需要填充。 墨瑟留下的模板已经足够清晰，艾伦要做的，就是引导自己的精神力，按照图纸将这个框架彻底激活并稳固下来。 对艾伦而言，他的精神力总量足够，操控精度在无数次铭刻基础符文时早已锻炼得炉火纯青。 于是精神力在他的精准控制下，开始工作。 没有普通学徒的生涩与试探，DSeek已经将墨瑟烙印的“安装教程”分解成了上百个步骤，每一个步骤的精神力输出、塑形角度、能量节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的精神力在意识海的“空间”中划定边界，构筑框架。 这个框架本身没有功能，它只是一个“底座”，一个用来安放未来巫术模型的“插槽”。 一个小时后，第一个“插槽”的基座构建完成。 它呈现为一个稳定、空洞的六边形几何结构，静静悬浮在意识海的角落。 第二个插槽……第三个…… 艾伦没有停歇。 他直接取出一瓶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一口饮下，清凉的能量顺着喉咙滑入，迅速补充着精神力的消耗。 当第六个插槽的框架也构建完成时，六个六边形结构自动链接，形成一个更大的、稳定的蜂巢状矩阵。 整个“常驻符文矩阵”的基盘宣告完工。 现在，他拥有了六个可以随时“安装”巫术的空位，除去预留的三个，还有三个空位等待使用。 耗时三个小时，消耗了两瓶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 从此以后，只要将巫术模型铭刻其中，他就可以做到瞬发。 这是质的飞跃。 问题随之而来：装什么？ 这三个栏位太宝贵了，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需要找到最适合自己体系的巫术，而不是人云亦云，这又是一个待办事项。 稍作休息，恢复了一下消耗的精神力，艾伦将注意力转向了下一个目标——“思维分裂符文矩阵”。 这才是《万机共鸣冥想法》的精髓。 根据DSeek的初步解析，这个矩阵需要铭刻三十个全新的、结构更加扭曲复杂的意志符文。 每完成十五个，就能分化出一个“思维线程”。 艾伦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铭刻第一个符文。 刚一开始，他就感到了巨大的阻力。 这个符文的复杂程度，比基础冥想法的任何一个意志符文都要高出数倍，精神力消耗的速度也是成倍的增长。 仅仅是构建一个微不足道的起始节点，就让他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警告：精神力输出不稳定，模型有崩溃风险。】 DSeek的提示弹出。 艾伦强行中断了构建，退出了冥想状态。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却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流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难，才说明价值高。 “DSeek，”他忽然在脑中问道，“你的多线程处理能力，和这个‘思维线程’，有什么区别？” 【DSeek的多线程处理，是基于数据和逻辑的并行运算，类似计算机的多核处理器执行多个预设程序，本质是计算。】 【‘思维线程’，是基于主意识的‘子意识’分化，具备独立思考、联想、甚至创新的能力，本质是‘思考’。】 艾伦的眼睛越来越亮。 DSeek是顶级的人工智能，也是一套逻辑程序，可以负责海量数据的调用和计算，而思维线程，是新加装的CPU核心！ 一个负责计算，一个负责思考。 那如果……把两者结合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萌生。 “DSeek，是否可以在‘思维线程’成型后，将你的部分算力接入其中，为其提供数据支持和逻辑优化？” 【……正在进行理论推演……模型建立中……可行性评估：97.3%。】 【推演结论：通过将DSeek的分析模块与‘思维线程’进行耦合，可以极大增强子线程的思考效率和深度。预计可使子线程的效能，从主线程的30%提升至75%至90%区间。】 成了！ 艾伦的拳头猛地握紧。 这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别人还在口算，他直接在考场上掏出科学计算器！ 别人分化出的子线程，可能只能用来辅助思考，或者同时操控两个结构简单的傀儡。 而他的子线程，在DSeek的“超频”加持下，将是一个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副官！ 一个艾伦负责战略规划，一个艾伦负责战术推演，一个艾伦负责后勤统筹……他甚至可以同时学习三门完全不同的课程，效率提升何止三倍！ 这就是宏构支配系的真正恐怖之处！ 所谓的魔像军团，只是这套思维体系最表层的体现。 就在他为这个发现而心潮澎湃时，个人终端振动了一下。 一道光幕投射出来，是薇拉发来的消息。 “艾伦，你选好导师了吗？怎么这几天都没露面，学习互助小组的学员们都等着你授课呢。” 艾伦想了想，回复道：“下午就过来，顺带有点事和你们商量”。 艾伦的意识海中，三个散发着稳定微光的空白“栏位”静静悬浮着。 它们如同三个虚位以待的王座，等待着巫术的入主。 原本，他还在犹豫是选择攻击、防御还是功能性巫术。 但现在，他有了全新的想法。 既然未来是多线程作业，那么，有没有一种巫术，能够最大化这种优势？ 第52章 甩手掌柜的自我修养 一间宽敞的公共练习室内，艾伦刚刚结束了对“基础符文互助小组”的最后一次亲自授课。 学徒们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散去，还在热烈讨论着刚才艾伦讲解的“多节点共鸣”技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满足。 薇拉和科林没有走，他们主动留下来，熟练地整理着桌椅，将艾伦用过的教学石板擦拭干净。 “艾伦，你刚才讲得太好了，” 薇拉抱着几本书，脸上带着崇拜，“我感觉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几个地方，一下子就通了。” 科林在一旁用力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比学院的教授讲得清楚多了，那些家伙只会照本宣科。” 艾伦看着他们，这两个月过去，他们不再像初见时那般瘦弱拘谨。 固定的收入让他们能吃饱穿暖，也敢于购置一些基础的修炼材料，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以后，我就不常来了。”艾伦突然开口。 “啊？”薇拉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和不解，“为什么？互助小组不是办得很好吗？” 科林也急了，结结巴巴地问：“是、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有人找你麻烦？” 艾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两人对视一眼，忐忑地坐了下来，像两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互助小组的模式已经成熟了，我不可能一直把精力耗费在重复性的教学工作上。” 艾伦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已经晋升高级学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打算把教学工作外包出去。” “外包？”薇拉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简单来说，就是我雇人来代替我上课。” 艾伦解释道，“你们两个，以后就负责互助小组的日常管理，比如招生、收费、安排课程时间、处理学员的请假和一些杂事。” 他看着薇拉和科林，继续说：“这活不轻松，但作为回报，你们每个月可以拿到三十块低级魔石的薪水。” “三十块？！”科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三十块魔石！他之前在汉森药剂店累死累活干一下午，才挣半块魔石。 现在，一个月就能拿到三十块？ 薇拉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结结巴巴地问：“艾伦，这……这太多了……我们只是做些杂事……” “不多。” 艾伦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承担了管理的责任，就要有相应的回报，而且，我不希望我的管理者，还需要为每天的面包和冥想熏香发愁。”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那种平静中带着的威严让薇拉和科林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你们要做的，就是确保互助小组平稳运行，让它成为一个能持续产生价值的机器，明白吗？” “明……明白了！”科林重重地点头，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薇拉也用力点头，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艾伦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需要的是忠诚且高效的执行者，而不是合伙人。 薇拉和科林出身普通，性格单纯，又对他有足够的敬畏，是现阶段最合适的人选。 “好了，去把这几个人叫来。” 艾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单，递给科林，“就说，艾伦·韦斯伦，想和他们谈一笔生意。” 科林接过名单，上面写着四个名字。 他认得其中两个，都是以前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笔记做得非常出色的初级学徒。 “好的，我马上去！”科林像领到了圣旨，揣着名单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练习室里只剩下艾伦和薇拉。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薇拉看着艾伦，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还是那个俊秀的少年，但身上那股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气度，像个正式巫师。 “艾伦，”薇拉小声地问，“你以后……还会指导我们修炼吗？” 艾伦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的天赋是他见过最好的之一，几乎能和魔力产生共鸣，只要学习跟的上，肯定能成为高级学徒。 “遇到瓶颈，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回答，“另外，这是给你们的。” 他从储物包里取出两个小小的水晶瓶，递给薇拉。 瓶子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在光线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魔力亲和药剂’的稀释版，” 艾伦解释道，“可以帮你更好地感应魔力的潮汐，对你现在的冥想有好处。” 薇拉愣愣地接过瓶子，入手微凉。 她知道这种药剂，学院商店里有卖，小小一瓶就要二十多块魔石，是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东西。 “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 “这是预支给你的奖金，我需要你尽快成长起来，以后，或许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薇拉紧紧攥着水晶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有些发热。 她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半小时后，科林带着四个神情各异的学徒回来了。 这四个人都是艾伦之前悬赏笔记时，通过DSeek筛选出的“专业人才”。 他们或许综合实力不算顶尖，但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有远超普通学徒的深度。 为首的是一个叫本·哈特的三年生学徒，脸色有些苍白，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像个书呆子。 他主攻《魔法材料研究》，当初提交的笔记条理清晰，还附带了自己做实验的失败数据分析，给艾伦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余三人，一个擅长《基础药剂学》，一个精通《魔法生物学》，还有一个是《星象与预言学》的狂热爱好者。 “韦斯伦学长，”本·哈特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学究式的严谨和警惕，“你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他们都听说了艾伦的“十四门满分”神迹，对于这个突然崛起的“学神”，他们心中既有敬畏，也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艾伦没有绕圈子：“我想雇佣你们，担任‘学习互助小组’的授课教师。” “什么？”四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别人来教那个传说中由“艾神”亲自授课的小组？ 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艾伦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不疾不徐地从储物包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分发给他们。 “这是我编写的教材。” 本·哈特接过其中一份关于《魔法材料研究》的讲义，只翻了两页，脸色就变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镜片下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铁木的韧化悖论’……你竟然用‘逆向能量渗透’的方法解决了？天呐，这个思路……为什么我没从书本上看到过！” 其他人也各自翻看着自己擅长科目的教材，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惊讶，最终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艾伦给出的教材，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从最底层的逻辑出发，对整个知识体系进行的重构和梳理。 里面包含了无数精妙的构想、高效的学习路径，甚至还有对学院课本错误的几处勘误！ 这哪里是教材，这分明就是标准答案，是通往高分的圣经！ “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教材上的内容去教，每人负责三到四门课。” 艾伦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门课，我会提供完整的教学大纲、重点难点解析、课后习题以及标准答案。你们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复读机’的角色。” “当然，你们也可以在我的框架下，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案例。” 艾伦补充了一句，“如果教得好，获得了学员的好评，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薪水，每人每月五十块低级魔石。” “咕咚。”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五十块魔石一个月！这对于他们这些还在为修炼资源奔波的低级学徒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而且工作内容只是照着“圣经”去教学！ “另外，”艾伦的目光扫过他们，“作为我的教师，你们可以随时向我请教教材上的任何问题。相信我，这比你们去旁听任何教授的课，收获都要大。”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能拿到高薪，还能得到“学神”的亲自指点，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我干！”本·哈特第一个表态，他扶了扶眼镜，激动得脸都红了，“艾伦老大！能为您工作，是我的荣幸！”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三人也争先恐后地答应下来，生怕艾伦反悔。 艾伦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薇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魔法契约。 看着四人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艾伦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付出的，是DSeek数据库里一些基础知识的整理和每月两百六十块魔石的支出。 而他的互助小组五十人满员，每月收入是七百五十块魔石。 除去支出，他每月还能净赚近五百块，这还不包括药剂分成。 更重要的是，他彻底从繁琐的教学事务中解脱了出来，可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自身的修炼和学习中。 他不仅成了甩手掌柜，还顺便收获了四个在专业领域颇有建树的“技术人才”和两个忠心耿耿的“行政助理”。 这些人，有可能成为他未来撬动更大利益的第一批杠杆。 处理完所有事情，艾伦离开了练习室。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打算前往学徒交易市场。 当艾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他还不知道，明天学院的论坛上，因为互助小组的主讲变更，再次引发了激烈讨论。 那些个十几岁的低级学徒，正值少年心性，学业繁重而阅历尚浅，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聚在论坛高强度八卦。 【惊爆！艾神退居幕后，高薪聘请讲师团！月薪五十魔石，你敢信？！】 【我看到了什么？本·哈特？那个图书馆的书呆子，竟然成了艾神小组的老师？】 【五十块魔石……我特么累死累活，才挣三十块！艾神，还缺打扫卫生的吗？读过书的那种！】 【楼上的醒醒！你以为艾神是钱多烧的？这叫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细思极恐……艾神自己当老板，雇人打工，他躺着就把钱赚了。我们还在苦哈哈地学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无数的议论声中，艾伦·韦斯伦这个名字，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学神”的代名词。 在许多学徒心中，这个年仅十五岁的高级学徒，已经悄然披上了一层更为神秘和强大的光环。 第53章 就要戒指 煅炉黑塔的公共阶梯教室。 讲台上，一个气息强大的严肃教授正讲解着《巫师工坊的设计与建造》的第三章——“关于魔力循环管道的安全性设计”。 艾伦坐在教室的中后排，认真的做着记录。 两天的高级学徒课程下来，他已经对炼金学派的知识体系有了宏观的认知。 这是一个以物质为基础，以能量为驱动，最终撬动世界底层规则的大学派。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需要一个地方——巫师工坊。 艾伦才刚开始学习，没有接触到更深入的知识，学院的工坊太贵，现在租下来利用率太低了。 在自己的宿舍里搭建一个基础的炼金工作台，进行一些简单的材料处理和构件组装，才是眼下最划算的选择。 “……以上，就是关于建造一个魔力循环管道的几个基础设计，希望各位在课后能够自行练习。” 教授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学徒们纷纷起身，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 艾伦桌上的教材收进那个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次级空间储物包里，离开了教室。 钱包鼓了，就该把钱变成生产力，先去购物，然后去学习新的巫术。 学徒交易市场，人声鼎沸。 但这一次，艾伦绕过了那些喧闹的区域，直接走向那几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专卖店。 在行动之前，DSeek的虚拟报表已在他脑中展开。 【财务状况统计：】 【当前账户余额：4550块低级魔石。】 【无息贷款额度：50000块低级魔石（未激活）。】 【稳定月收入（预估）：约700块低级魔石（学习小组收入，已扣除讲师薪酬及运营成本）。】 【财务评估：健康，现金流充裕，抗风险能力中等。可支持当前阶段的消费升级计划。】 数字是冰冷的，但带给人的底气却是火热的。 艾伦走进一家名叫“炼金之家”的专业店铺，学徒的服务态度也非常专业。 “需要什么，先生？” “一个基础炼金蒸馏器，一个高耐热坩埚，一套标准的药剂学工具包和材料包。” 艾伦语速平稳，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闪烁着魔力光辉的设备。 这是他为《魔药学入门》这门课买的设备，虽然不打算在这一方面深入发展，但能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 “好的，蒸馏器是‘大师之手’三型，九十五低级魔石；坩埚是黑岩系列，八十低级魔石；标准的工具包和材料包，一共一百一十低级魔石。” 学徒一边报价，一边麻利地从货架上取下封装好的盒子。 “十支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初级精神力恢复药剂的效力已经不足以支持他长时间、高强度修炼了。 “两百魔石。”学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手脚更加轻快。 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是高级学徒修炼的必备品，单价二十魔石一支，很少有人会一次性购买十支。 这不仅代表着雄厚的财力，更意味着对方有着远超常人的修炼强度。 “一个小型炼金机床，一套基础炼金工具包，三套基础构装体零件包，五份基础炼金材料包，暂时就这些。” 这才是他今天采购的重头戏。 学徒的呼吸都轻了一些。他快步走到店铺的另一侧，指着一台半人高的装置。 “先生，您是说这台‘精工I型’小型炼金机床吗？售价1000低级魔石，其他的一共850低级魔石”。 艾伦打算在成为高级学徒的第一年就尝试制作一些简单的构装体，制作过程本身也是对构装学知识最好的实践。 这是必要的花费。 “另外，我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艾伦办完正事，走向了店内的另一个区域。 这里陈列着各种飞行道具，从给新生准备的、朴实无华的飞行扫帚，到绣着繁复花纹、看起来奢华阔气的魔毯，琳琅满目。 艾伦的目光掠过这些，最终停在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通体由暗色金属打造的悬浮滑板，造型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几道内敛的蓝色符文回路在表面闪烁微光，看起来不像是魔法造物，反而充满了科技感。 旁边的标签写着：“夜翼三型，炼金构装，稳定、静音、高速，最高高度10米，最大速度80km每小时，魔力直接驱动。售价：五百五十块低级魔石。” 这可比骑着扫帚在天上飞舒适多了，也更符合他前世的审美。 而且速度快，噪音小，无论是用来在广阔的学院内代步，还是以后外出执行任务，都远比扫帚实用。 “要这个。”艾伦指了指那块滑板。 “好的，先生。”学徒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尊敬。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高级学徒，是一位真正的“大客户”。 最后，艾伦回到了柜台前。 “我还需要一个空间储物装备，容量十立方米左右。” 学徒闻言，立刻从柜台下取出了两个物品。 一个，是和艾伦之前买的款式类似，但做工更精致、皮质更柔软的黑色背包。 “中级空间储物包，十立方米标准空间，外层魔兽蜥蜴的皮，附带防水、防火符文，售价八百魔石。性价比之选，非常实用。” 另一个，则是一枚样式简单的银色戒指，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层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指环。 “空间戒指，同样是十立方米空间，售价一千魔石。” 学徒的介绍重点放在了后者上，“优点是方便携带，精神力烙印绑定，不易遗失，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推销口吻，“没人会拒绝一枚空间戒指，对吗？这本身就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艾伦的目光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前世那三十岁“大牛马”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 那些在电脑前看着小说和电影，幻想自己拥有一个可以装下一切的储物戒指的夜晚，仿佛就在昨天。 理性告诉他，背包便宜两百魔石，功能完全一样，省下的钱可以多买十瓶高级药剂。 但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不买空间戒指不白穿越了吗？ 一贯理性冷静的艾伦，在区区200魔石的差价考验面前，罕见地犹豫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一次，两次。 最终，敲击声停下。 艾伦不动声色拿起那枚戒指。 “就要戒指。” 第54章 致命失误 学徒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他飞快地在魔导终端上计算着：“魔药学设备共计285块魔石，药剂200魔石，炼金设备1850魔石，‘夜翼三型’550魔石，空间戒指1000魔石，总计，3885块低级魔石。”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初级学徒昏厥的数字。 艾伦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柜台的终端上轻轻一放。 “滴”的一声轻响，微光闪过，交易完成。 【账户余额：665块低级魔石。】 艾伦将戒指戴在食指上，大小正合适。 他心念一动，一丝精神力探入其中，一个远比之前那个储物包宽敞的立方体空间出现在感知中。 他拿起柜台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物品，念头再动，那些东西瞬间消失，悉数出现在了戒指的空间里。 接着，他又将自己那个拥挤不堪的旧储物包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地也转移了进去。 “先生，您的眼光真好。” 学徒看着艾伦熟练的操作，笑容里又添了几分敬意，他看出来这位客户不仅财力雄厚，精神力控制也相当娴熟。 他顺势从柜台下又拿出几件物品，一件是护符，一件是卷轴。 “先生，您看，这是‘低级防御护符’，激发后能形成一个抵挡一次低级巫术的护盾，只要一百魔石。” “还有这个，‘闪光尘炸弹’，在投掷后产生致盲强光与烟雾，是强制任务中常用的脱身道具，您看您刚晋升高级学徒，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 艾伦的目光在护符和炸弹上停留了片刻。 DSeek在他脑中刷新了财务数据，那刺眼的“665”让他提不起任何消费的欲望。 他今天的采购计划已经超额完成，每一笔花费都服务于他未来一年的炼金学习规划，这些一次性的消耗品，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暂时不需要。”他正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DSeek的后台界面上，一个词条被捕捉到： 强制任务！ “等一下，能和我详细说说强制任务吗？” 艾伦停下了脚步，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 学徒见成功勾起了对方的兴趣，立刻来了精神： “强制任务在学院的任务大厅就能看到，一年一次，最常见的就是去静语森林或者沉梦沼泽，采集某些特定的魔化植物，或者猎取一些低阶魔兽的材料。” “低级学徒的强制任务更简单，无非是去魔药园除除草，给魔兽棚的食草兽类喂喂草料，或者给某位教授的实验室打扫卫生，没什么危险，就是赚点辛苦钱。但是，高级学徒就不一样了。” 他压低了声音：“学院不养只会待在实验室里的书呆子，毕竟巫师们的主题是对抗与征服。所以高级学徒的强制任务，多数都会涉及战斗。“ “虽然学院会划定安全区，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遇到意外。每年都有学徒在任务里受伤，甚至……” 学徒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艾伦的脑海里，DSeek的界面瞬间被红色警报占满。 【警告：检测到未录入的关键变量！】 【变量名称：年度强制任务（高级学徒）】 【任务性质：战斗、探索、采集】 【潜在风险：高（受伤、死亡）】 【个人状态关联分析……】 【入学时间：10个月21天。】 【距离本学年结束（任务强制结算期）：约39天。】 【当前战斗能力评估：极低。】 巨大的信息差！这是一个致命的疏漏！ 艾伦的内心掀起了狂澜。 他穿越至今，步步为营，依靠DSeek的规划能力和自己地球灵魂的远见，从一个凡人王子到高级学徒，每一步都在计算之内。 他规划了学习路径，规划了资金来源，甚至规划了未来三年的知识储备方向。 但他唯独漏了这个信息。 为什么会忽略？ 原因很简单：专注。 他太专注于巫师世界的知识海洋，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赚钱上。 他几乎不去学徒们闲聊的公共休息室，也从未踏足过发布任务的任务大厅，因为他认为那些低级任务的收益率太低，远不如他自己开办学习小组。 这种源于过度自信和路径依赖的失误，是致命的。 表面上，艾伦依旧不动声色，他那张俊秀的脸庞是最好的伪装。 他看着学徒，用一种纯粹好奇的语气问道：“这个任务是强制性的？如果无法完成会怎么样？” “当然是强制的！”学徒肯定地回答，“完不成的话，甚至有被强制执行高难度任务或者开除的风险。” “任务是自己选，还是学院指派？”艾伦继续追问。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决定了他有多少自主权。 “可以自己去任务大厅接取。但如果在学年结束前还没完成，学院会强制指派一个。” 学徒解释道，“自己接，还能挑个相对简单的，或者奖励丰厚的，强制指派的，那可就说不准是什么了。” 艾伦的指尖在柜台上轻轻点了点，这是一个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这个强制任务虽然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但也强迫他要补上自己最短的那块木板——战斗能力。 一个只会炼金的巫师，不过是移动的宝库。 他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现在只是被提前了而已。 “多谢。” 艾伦从口袋里摸出两块低级魔石，放在柜台上，“这是给你的。” 学徒眼睛一亮，连忙将魔石收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灿烂。 “先生您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欢迎来‘炼金之家’！我叫托德，随时为您服务！” 艾伦点了下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店铺。 当他再次走入学徒交易市场的喧嚣中时。 之前那些被他无视的店铺，此刻都有了全新的意义。 那个挂着巨大獠牙招牌的猎人小屋，里面出售的各种魔兽皮制作的软甲，不再是粗鄙的装饰品，而是能实实在在增加物理防御的装备。 那个弥漫着刺鼻气味的药剂店，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治疗药水、解毒剂和狂暴药剂，不再是与他无关的商品，而是能救命的战略物资。 甚至连那些贩卖基础元素箭矢和弩箭的摊位，都成了他眼中“低成本远程火力补充方案”的备选项。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他的认知模型，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强制重构了。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中快速构建新的计划。 【紧急预案启动：代号“补课”】 【核心目标：在半个月内，获得足以完成一次中等烈度战斗任务的综合能力。】 【资金：665低级魔石。评估：严重不足，仅能作为基础物资补充。】 【学识：炼金学、构装学、魔药学理论入门。评估：可用于自制部分装备与药剂，但时间成本高，不适用于短期目标。】 【装备：空间戒指（后勤保障）、夜翼三型（机动）。评估：辅助能力优秀，正面战斗能力为零。】 【时间：约39天。评估：极度紧张。】 【建议：动用5万魔石无息贷款，立即铭刻常驻巫术提高战力。】 一系列的分析与决策在艾伦脑中闪电般完成。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了交易市场的出口。 神色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头脑里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走出市场，开阔的学院广场出现在眼前。 艾伦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那块“夜翼三型”悬浮滑板。 暗色的金属滑板静静地悬浮在离地30公分的空中，表面的蓝色符文纹路缓缓亮起。 他站了上去，倾注魔力同时身体微微前倾，滑板自动固定住他的双脚。 夜翼三型悄无声息地向前飞出，速度由慢到快，带起一阵风，吹动了他学徒袍的衣角。 最高80公里的时速，在禁止学徒使用传送和闪现的学院广场，几乎是最快的速度了。 之前购买它，是出于对效率和前世审美的追求。 而现在，艾伦对它的估值又多了一项：绝佳的战场切入与脱离工具。 风在耳边呼啸，四周的景物飞速倒退。 几分钟后，夜翼三型便稳稳地停在了中央图书馆前的白石广场上。 艾伦收起滑板，抬头仰望着这座知识殿堂。 它像一个沉默的巨人，无数符文在它身上明灭不定，散发着令人敬畏的魔力波动，不知见证了多少往事。 第55章 工匠之手 中央图书馆的大门，巫术区 零星几个高级学徒在书架间缓步移动，神情肃穆，与外界阅览区的学术氛围截然不同。 这里是力量的交易所，每一分知识都标着令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管理台后坐着的那个高年级学徒，此刻也在低头学习。 “我想学习一些低级巫术。” 艾伦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那名学徒的笔尖一顿，抬头看向艾伦，目光在他崭新的高级学徒徽章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的不耐稍减。 “目录在左手边第三个书架。低级巫术分为通用和学派专属。”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柜台上一块告示：“低级巫术模型，借阅价格每三天一百块低级魔石，流派专属巫术一百五十块，不提供拓印。” 艾伦走到目录书架前挑选。 巫术分为戏法（低级学徒所用）、低级巫术（高级学徒、一级巫师）、中级巫术（一级巫师、二级巫师）、高级巫术（晨星巫师及以上）、传奇巫术。 巫术按照释放难度分类，而七塔联盟的中央图书馆里只收藏有戏法、低级和一些中级巫术。 三个常驻巫术栏位，一个攻击巫术，一个防御巫术，一个功能性巫术，一般而言这是最稳妥、最经典的配置方案。 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反应时间，而常驻巫术最大的优点是可以瞬发，可以应对突发状况，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但具备高度泛用性、成长性及协同性的巫术也很重要。 那有没有一个既具备功能性，又可以攻击又可以防御、又能对他专研的炼金流派有所帮助的巫术呢？ 有。 正是艾伦的法术课上教授所教的第一个巫术戏法——巫师之手。 巫师之手只是个戏法，用它拿个秤砣都费劲，指望用它对敌，还不如早点回家种地。 可巫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巫师之手在低级学徒阶段不堪大用，但作为一个好用的模板，各个学派都为它开发出了进阶的学派专属巫术。 比如巫术流派的燃烧之手、腐蚀之手，心灵学派的剧痛之手，血脉流派的多重手臂等等。 通用巫术所有学徒都可以学习。 学派专属巫术，顾名思义，就是根据学习的冥想法不同，只有对应学派才能学习的巫术。 通用巫术虽然选择众多，但学派专属巫术往往与自身的冥想法和知识体系有着更高的契合度。 比如心灵学派的专属巫术【认知篡改】，契约学派的专属巫术【感官共享】，这些巫术模型就算被其他学派拿到手，也无法构建成功，因为他们既没有潜入意识海的能力，也没有契约对象。 很快，艾伦在炼金学派专属巫术的分支下，找到了他的目标。 【低级巫术：工匠之手术式】 【描述：‘巫师之手’的炼金学派进阶变体，构建可进行精密作业的力场之手。其出力、大小、形态、数量与施法者的精神力控制精度及魔力输出功率直接相关。】 【借阅价格：一百五十块低级魔石。】 就是这个，艾伦没有犹豫，查看更详细的说明。 【效果1：精密作业】 【描述：立场之手可执行精度高于人手，可用于处理危险炼金材料、进行微观符文篆刻。】 这正是他钻研炼金流派最需要的辅助能力，一个完美的生产力工具。 【效果2：攻击、防御、搬运】 【描述：立场之手可以改变大小和手臂长度，对目标进行抓握、挤压、搬运。随着魔力输出越高，出力越大，高级学徒阶段的魔力输出最多可以拿起一吨的重物。】 【可用于缴械、束缚或直接造成钝击伤害，也可用来抵挡低强度的物理及投掷类元素伤害。】 攻击、控制、防御三位一体，艾伦甚至可以立刻构建出数个战斗模型。 【效果3：多线程操控】 【描述：在精神力允许的情况下，可分化出多只立场之手同时作业。需要极高的专注和精细操控能力。】 在艾伦眼中，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能想象到，当他拥有两个乃至更多的思维线程后，他可以同时操控数只“工匠之手”，在炼金实验中同时处理多种材料，或者在战场上，为复数的魔像进行精细的战损修复！ 在战斗中用来进行防御和捏爆敌人也是顺“手”的事。 当别人还在为瞬发一个火球而沾沾自喜时，他已经成为一个能够同时进行多台精密实验的“章鱼博士”了！ 效率，将再次以指数级提升！ 这就是他要找寻的最优解！ 一个巫术，几乎完美覆盖了辅助、攻击、防御、控制四个领域，泛用性无与伦比。 那么，剩下两个栏位，就需要用来弥补“工匠之手”的短板。 它的缺点同样明显：第一，它是一个近、中程巫术，最远十米的距离在面对远程敌人时会非常被动，缺乏有效的反制手段。 第二，它的防御形态需要主动操控，面对突发的、大范围的攻击，例如爆炸或密集的攒射，单靠一只手掌去格挡，反应速度和覆盖面积都是巨大的考验。 这两个巫术就要在通用巫术里面寻找了。 炼金学派的专属巫术列表里，大多是各种生产、改造、附魔类的能力，用于战斗的寥寥无几。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两个看起来名字朴实无华，购买次数却奇高的巫术。 【低级巫术：魔力飞弹】 【描述：凝聚纯粹的魔力，发射1-3枚具备自动追踪能力的无属性魔力飞弹。飞行速度中等，可被物理或能量护盾拦截。】 这是一个自带追踪的攻击技能，完美的远程火力补充，能有效骚扰和压制远处的敌人，为自己创造接近或拉开距离的机会。 【低级巫术：魔力护盾】 【描述：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消耗魔力来抵御物理和魔法伤害的被动护盾。无需持续操控，在受到攻击时自动削减伤害。防御强度与魔力储备量挂钩。】 这是一个“保险”。最大的优点是提供被动的防御，能为他操控“工匠之手”进行反击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一个核心多面手，一个远程输出，一个被动防御。 一个稳定、可靠、几乎没有短板的战斗系统就此成型。 至于其他功能性的巫术，就没必要占用常驻栏位，临时施法即可。 第56章 俺的法术库 常驻巫术的框架已经搭建完毕，但艾伦没有停歇。 核心战斗系统只是地基，他还需要一个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综合法术库。 炼金学派的巫师非常依赖道具和构装体进行作战，属于后期发力的职业，不像其他学派的战力很快就能成型。 为了度过前期的尴尬局面，需要在学徒阶段学习一些常规巫术，以应对一些战斗任务。 “既然来了，就一次性解决问题。” 艾伦的目光重新投向低级巫术目录。 他没有再去关注那些华丽的攻击性巫术，那些东西对于常驻栏位已满的他来说，性价比太低，学徒级别的魔力也支持不了长时间的战斗。 临时构筑巫术耗时，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会是致命的破绽。 他需要的是那些能够撬动局势、创造机会、提升生存概率的功能性巫术。 成百上千个低级巫术被他筛选，DSeek也在同步进行分析。 攻击、防御、位移、控制、祝福、召唤……琳琅满目。 但绝大多数都被DSeek打上了“低效”、“冗余”、“可替代”的标签。 艾伦的筛选逻辑清晰明确，那就是构建战术体系，完全服务于即将到来的强制任务。 第一优先级：情报与隐匿。 在任何任务中，信息不对称都是最大的优势，而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则是成本最低的生存策略。 他的视线锁定了第一个目标。 【侦测魔力】：感知周围环境中的魔力流动与浓度，持续施放会导致精神疲劳。 这个法术，像是一副全新的感官，有了它，他就能像看穿墙壁的电线分布一样，看清一个区域的魔力脉络。 哪里有魔法陷阱，哪里有魔力富集的珍贵材料，哪里潜藏着强大的魔化生物，如果不加伪装都将无所遁形。 在危机四伏的野外，这是一个从被动变为主动的关键开关。 紧接着，一个组合进入了他的视野。 【隐身术】（低级）：扭曲光线，达到视觉隐身效果。移动或施法会失效，对特殊视觉、魔法视觉无效。 【气味掩盖】：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无形的能量膜，阻止自身气味散发。遇到强风或水流会被破坏，不建议体味大的人长时间使用。 【百变伪装】：小幅调整面部肌肉与骨骼，改变容貌。 “完美的潜行三件套。”DSeek的分析界面中，视觉、嗅觉、身份特征，是三个最容易暴露踪迹的维度。 虽然【隐身术】限制很多，但在静止状态下进行侦察，或者配合【气味掩盖】绕开那些依靠嗅觉捕猎的魔兽，效果卓著。 而【百变伪装】则是在进入人类城镇或与其他巫师学徒打交道时的保险。 一个陌生的面孔，意味着更少的麻烦。 第二优先级：环境适应性与特殊情况处理。 强制任务的可能面对未知的地形，可能是幽暗的地下溶洞，也可能是广阔的沼泽水域。 【水下呼吸】：从水中提取氧气，形成包裹口鼻的气泡，允许水下呼吸约10分钟。在魔力紊乱或污染的水域会失效，导致溺水。 十分钟的活动时间，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水下环境，这是一个能将绝境变为通途的选项。 【飞行术】（初级）：允许离地数米，以步行速度悬浮移动。消耗巨大，无法持久。 这个法术的性价比在DSeek的评估中并不高，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夜翼三型”滑板，但艾伦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滑板是炼金造物，需要启动时间，且有明显的能量波动，在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就是一个靶子。 而【飞行术】虽然速度慢、消耗大，却是纯粹的魔力应用，隐蔽性更强。 用它来无声无息地跨越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或者在不惊动地面守卫的情况下，飘上某个断崖，都是滑板无法替代的，有了这个法术，艾伦也不用再担心从滑板上摔下。 第三优先级：功能性与辅助。 这些是填充工具箱缝隙的万用工具，或许不常用，但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 【通晓语言】：能听懂并说出任何语言的表层含义，持续时间短，无法理解文化隐喻和深层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而语言是获取知识和情报的钥匙。 这个巫术可以让他与一些非人智慧生物进行最基础的沟通，其价值无法准确估量。 【弱效幻影】：创造一个不超过一人高的静止、无声的幻影影像，用于迷惑或指示，不具备任何物理实体，一触即散。 一个廉价的战术道具。 制造一个自己的幻影吸引敌人注意力，为逃跑或施法争取宝贵的一秒钟； 在复杂的洞窟中留下一个发光的箭头作为路标；或者制造一堵虚假的墙壁，暂时迷惑追兵的视线。 它的作用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想象力，艾伦总算知道教授们为什么能凭空画出符文了。 【修复术】（微小）：修复一件非魔法物品的轻微破损，如粘合陶瓷。对复杂结构或魔法物品无效。 这个法术看似不起眼，却正中艾伦的需求。 作为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实验器材的损耗是巨大的开销。 有了这个，一些非核心的玻璃器皿、陶瓷坩埚的轻微裂痕就能自行修复，节省下来的每一块魔石，都是投入到核心研发中的宝贵资本。 在野外，修复破损的水袋、工具，同样具备实用价值。 最后一个选择，艾伦在犹豫。 【眩晕射线】：发射一道能量射线，使目标产生短暂晕眩。易被躲闪或魔法抗性抵御。 这是一个纯粹的控制法术，没有伤害。 但艾伦最终还是选定了它。 他目前的战斗体系核心是“工匠之手”，需要持续操控。 一旦被近身，哪怕是最低级的魔化生物，其利爪獠牙也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而一道【眩晕射线】，或许就能为他创造出拉开距离、或者让“工匠之手”完成擒抱、束缚的时间窗口。 十个低级巫术，每一个都经过了DSeek的严格评估和艾伦的深思熟虑。 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以情报、潜行、规避为核心，辅以环境适应和战术控制的生存系统。 这个系统与他常驻的战斗巫术互为补充，形成了一个攻防兼备、远近皆宜、适应性极强的能力闭环，足以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马上就要接触构装体的制作，下一次任务，绝不会再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 “就这些了。” 艾伦走到管理台前，报出了一长串编号。 管理台后的高年级学徒接过艾伦递来的列表，目光在上面扫过。 “【侦测魔力】、【隐身术】、【气味掩盖】……十个通用低级巫术，外加一个炼金学派专属的【工匠之手】。” “【工匠之手】一百五十块，剩下十二个，每个一百块，可以在这里借阅三天。总计一千三百五十块低级魔石。” 这个数字，足以支撑两个月的高强度修炼，但现在是必要支出。 艾伦取出了埃莉诺给他黑色的水晶卡：“用这张卡支付。” “确认动用贷款额度支付一千三百五十块低级魔石？”那个高级学徒问到。 “确认。” “好了，支付成功。已激活贷款额度是1350/50000”。 “跟我来。”学徒站起身，亲自为他带路，态度比之前客气了许多。 他将艾伦引到一间独立的静室。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石凳，四壁铭刻着隔绝精神探查的符文。 片刻后，一颗比第一次来大了数圈的幽蓝色水晶球被送了进来，放在在艾伦面前。 艾伦将手掌贴在冰凉的水晶球表面。 【检测到复合法术模型数据库。开始批量记录与数据化解析……】 DSeek的指令在水晶球接触他皮肤的瞬间便已下达。 他的意识沉入一片由无数符文构成的星海。 庞大而复杂的法术模型，在DSeek的算力下变成了一套可执行的“程序代码”。 一个普通学徒可能需要数周甚至数月才能啃下的硬骨头，在艾伦这里，只是开胃菜。 【发现法术模型：侦测魔力。解析完成。】 【发现法术模型：隐身术。解析完成。】 【发现法术模型：气味掩盖。解析完成。】 ……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半个小时。 当艾伦再次睁开眼睛时，那颗幽蓝色的水晶球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 DSeek的数据库，十三个全新的法术模型正等着他学习。 他站起身，推门走出了静室。 管理台后的高年级学徒看到他出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计时装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半个小时？直接就出来了？是被庞大的知识量冲垮了精神，还是…… 艾伦没有理会对方的惊愕，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了巫术区。 第57章 双核时代 艾伦回到锻炉黑塔五层21号宿舍，金属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房间里静悄悄的，那张巨大的工作桌上，堆积如山的教材、生活用品、仪器设备都已被妥善归置。 他洗了把脸，便直接开始修炼。 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个道理，艾伦比谁都懂。 刚刚从图书馆带回的十三个法术模型，像是一座待开采的金山。 而《万机共鸣冥想法》中分化出的“思维子线程”，就是那把最锋利、最高效的矿镐。 铭刻常驻巫术，对他而言费不了多长时间。 思维子线程能在他的战术体系中发挥巨大作用，还能加快学习效率，他决定先把这个矿镐造出来。 艾伦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十支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整齐地摆放在手边。 这些淡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泛着微光，是足以让普通高级学徒肉痛的昂贵消耗品。 但在他看来，现在必须不计成本的投入。 时间，才是此刻最稀缺的资源。 他闭上双眼，意识瞬间沉入精神世界。 那片由三十六个基础符文构成的“星图”稳定地运转着，旁边是新近完工、如同蜂巢般静置的“常驻符文矩阵”，空置的插槽等待着巫术模型的入驻。 艾伦的视线越过它们，落在了意识海更深层的结构上——由墨瑟导师强行烙印下的“思维分裂符文矩阵”的基座模板。 这套模板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符文结构都要复杂，像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和支架构成的精密机械。 DSeek将整个构建过程分解为三百二十一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标注了精神力输出的精确数值、塑形角度的毫厘之差，以及各个节点的激活顺序。 【辅助构建程序启动，第一步：意志符文基底构建。】 艾伦调动起精神力，如同一根精细的刻针探向模板的第一个节点。 精神力刚触碰上去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难度。 那感觉像是在豆腐上进行微雕，稍有不慎，整个结构就会因为连锁反应而崩溃。 他的精神力输出必须严格控制，不能多，也不能少。 【警告：精神力输出波动超过7%，模型稳定性下降。】 艾伦立刻调整呼吸，强迫自己绝对的专注。 汗珠从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精神力在高速消耗，意识像是被放在砂轮上打磨，传来阵阵刺痛。 十分钟后，第一个意志符文的基底勉强成型。 艾伦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精神力的消耗远超他的预估。 他没有停顿，直接拔掉一支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的瓶塞，仰头饮尽。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迅速补充着干涸的精神力海洋。 他继续投入到第二个步骤的构建中。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下过的极快。 一天，两天……除了休息与上课，艾伦完全沉浸在意识海的精微操作中。 房间里只剩下他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以及偶尔拔开药剂瓶塞的轻响。 摆在手边的十支药剂，一瓶瓶的逐渐减少。 这是一场与自我意志的角力，是对精神掌控力的最残酷考验。 每一次精神力输出的细微抖动，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他经历了几次小规模的结构崩溃，每一次都像是大脑被重锤敲击，带来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但他没有丝毫气馁，只是冷静反思问题，然后从头再来。 这种在刀尖上舞蹈的体验，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第三天深夜。 当最后一支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的空瓶被放到一边时，艾伦的精神力也已濒临枯竭的边缘。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 意识海中，“思维分裂符文矩阵”只剩下最后一个核心符文——象征“统御”的意志符文即将完成。 这个符文是整个矩阵的枢纽，连接着所有结构。 【最终步骤：统御符文核心节点铭刻，精神力稳定刻画3秒。】 DSeek给出了最后的步骤。 艾伦调动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将它们凝聚成一把钢钎，冲向那个最后的节点。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嗡鸣在他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整个精神世界剧烈地一震，仿佛宇宙大爆炸的奇点瞬间展开。 那刚刚完成的“思维分裂符文矩阵”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光芒过后，一个全新的、独立的意识体，从他的主意识里悄然分化、诞生。 它就像主意识在镜子里的倒影，但又具备了独立的“智慧”与思考能力。 艾伦能清晰地“看”到它，“听”到它，甚至能感受到它开始进行思考。 思维子线程，成功了。 他立刻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DSeek，接入思维子线程。建立耦合链接。】 【正在执行……耦合链接建立中……】 DSeek的光幕上，一道数据流从主系统分出，精准地注入那个新生的子线程中。 子线程原本有些模糊、混乱的思考方式变得理性、清晰。 如果说之前它只是一个拥有义务教育阶段认知与思维模式的学生，那么在DSeek的算力加持下，它瞬间成长为一个自带计算机的工科硕士。 【耦合完成，重启第一子线程……】 【评估报告：思维子线程当前智商已由主线程的30%提升至85.7%，思考速度与逻辑运算能力已提升超500%。】 艾伦立刻体验到了这种效率跃迁带来的巨大好处。 他心念一动，进入《万机共鸣冥想法》深度冥想状态，恢复精神力与魔力。 同时下达了指令。 【第一线程，调取‘魔力飞弹’法术模型，开始进行数据化解析与学习。】 两个指令同时下达，两个进程并行启动，互不干扰。 主意识缓缓沉静下来，干涸的精神力，一点一滴地开始恢复。 与此同时，那个被命名为“第一线程”的新生意识，在DSeek的辅助下，开始研究学习【魔力飞弹】。 过去，艾伦进行这项工作时，需要全身心投入，无法分心他顾。 而现在，他的身体和主意识在休息、在恢复，但他的“第二个大脑”却在低功耗学习。 一个大脑负责后勤与恢复，另一个大脑负责学习与研发。 子线程的学习效率高达主线程的75%，而主意识的恢复速度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内，完成过去近两倍的工作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艾伦的主意识感受着精神力的缓慢回升，同时“旁观”着子线程飞速地解析着法术模型。 知识被逐渐汲取、理解、消化，两个意识共用一个身体的记忆库，在此刻，主意识感觉好像有人在给他进行滴灌，知识如同雨水凭空而落，慢慢滋养心田。 还记得前世上课的时候，老师经常说真恨不得把我的知识倒进你脑子里，现在，艾伦自己就做到了。 强制任务带来的紧迫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艾伦又测试了一下能否双重施法，这是某个巫术学派的能力，但他发现这个构想暂时无法实现，以他现在的脑力完全无法负担，炼金学派可能需要成为高级巫师才能做到。 精神力和魔力总量也没有增加，但可以用一个意识维持巫术，另一个意识施法。 比如第一线程持续输出魔力保持魔力护盾稳定并操纵飞行滑板，主意识观察战场瞬发魔力飞弹，这大大加强了他的实战能力。 艾伦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巫师之路，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 一个属于双核思维的时代，刚刚开启。 尽管启动“双核处理器”会加重大脑的负担，但从此之后，面对任何挑战，他都有了更足的底气。 第58章 穷人的智慧 双核时代开启后的第二天清晨，艾伦准时出现在《高等符文工程学》的课堂上。 这门课是宏构支配系的核心专业课之一，由一位名叫巴赫的正式巫师教授。 巴赫巫师讲课风格一丝不苟，内容极其艰深。 艾伦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主意识认真听着巴赫教授对“冗余回路”的讲解。 同时，新生的第一子线程已经与DSeek对接，将教授说的知识点实时转化为数据进行分析、拆解，并建立模型。 这种一心二用的感觉非常奇妙。 主意识负责接收和理解宏观概念，而子线程则负责处理海量的细节运算。 知识不再是单向灌输，两个引擎同时消化吸收，效率高得惊人。 “……因此，在构建高能耗的符文矩阵时，为了防止单一节点过载导致整个系统崩溃，我们通常会引入冗余设计。” 巴赫教授凭空划出一套复杂的符文结构图，“这是一种经典的‘三联冗余’方案，稳定，但能耗和成本也相应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他语速平缓，带着考校：“有没有同学能提出更优的方案？” 教室内一片安静，大部分学徒都在埋头苦记，或是对着空中那繁复的符文结构图皱眉苦思。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自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教授，我认为冗余设计并非最优方案，真正强大的结构，应该能承受任何极限负载，而不是依赖备用线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第一排站起一个身材挺拔的金发青年。 他穿着一身手工剪裁的深红色巫师袍，袍角特意用秘银丝线绣着族徽。 青年面容英俊，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维克多·铁焰，铁焰巫师家族嫡子，墨瑟导师上周新收的学徒，天赋卓绝，在其巫师家族被誉为“铁焰的晨星”。 墨瑟导师久未收徒，没想到一开始收徒，就接连收了两个。 巴赫教授显然对他有所耳闻：“哦？维克多同学，说说你的想法。” 维克多露出自信的微笑，他伸出手指，凌空点画。 空气中，魔力勾勒出比教授的方案更加复杂、华丽的符文结构。 “我家族传承的‘熔火之心’符文技术，采用‘自适应魔力分流’结构。” “它不需要备用线路，而是通过核心的分流节点，实时调配整个矩阵的魔力流向，将负载压力平均分配到每一个符文上。这样既保证了稳定性，又能将能量利用率提升到极致。” 他展示的符文结构流光溢彩，充满了力量与财富交织的美感，引来周围学徒一片压抑的惊叹。 “太强了……这就是铁焰家族的底蕴吗？” “据说那个核心分流节点，光是材料成本就得上千魔石……” 巴赫教授端详了片刻，赞许地点点头： “非常出色的方案，维克多。铁焰家族在符文工程上的造诣确实令人钦佩。这套方案的性能无疑是顶尖的，但成本也同样顶尖。” 说完，他又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难题： “那么，如果是在资源极度受限，无法使用‘熔火之心’这种基于昂贵材料的设计，我们还需要将冗余回路的能耗降低至少百分之十五，同时保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稳定性，又该如何设计？” 这个问题一出，维克多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那套华丽的方案是建立在顶级资源上的，一旦拿掉核心材料，整个设计就成了空中楼阁。 就像要求一位宫廷御厨用烂菜叶做出一席国宴，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舒适区。 教室再次陷入了沉思，连维克多都一时语塞，其他人更是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一只手举了起来。 赫教授循声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那个同样由墨瑟导师新收的学徒，艾伦·韦斯伦。 “艾伦学徒，你有什么想法？” 艾伦站起身，神色平静地回答：“教授，我认为可以采用‘节点自毁与快速重构’的思路。” 这个词一出，满场皆惊。 “自毁？！” 一个学徒失声叫道，“炼金术追求的是永恒和稳定，你这家伙居然想在符文结构里搞自毁？” 维克多更是投来不屑的目光，觉得这简直是乡下巫师才会有的荒谬想法，纯属胡闹。 艾伦对周围的反应置若罔闻，继续说道： “我们不需要昂贵的备用线路，只需要在每个关键节点旁，预设一个由最基础符文构成的‘修复单元’。“ “当某个节点因过载即将崩溃时，它会主动切断与主体的连接并‘自毁’，将能量冲击降到最低。同时，激活旁边的‘修复单元’，快速替代受损节点的功能。” 他的主意识在陈述方案，而子线程已经在脑中完成了模拟演算。 “这个过程就像壁虎断尾求生。我们放弃了绝对的‘不损坏’，转而追求系统的‘高容错’和‘快速自愈’。” “整个方案的成本，比标准的三联冗余方案低百分之四十，能耗降低百分之二十，而系统整体稳定性依然可以维持在百分之九十三。” 艾伦话音落下，整个教室都陷入了思索。 巴赫教授眼中的精光一闪。 妙啊！ 这个思路太巧妙了！ 跳出了传统追求“坚不可摧”的框架，用一种“生物学”的思维，解决了工程学上的难题！ 而且成本如此低廉！ 维克多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反复咀嚼着“节点自毁与快速重构”这个概念，越想越荒谬与心惊。 这种化繁为简、四两拨千斤的构思，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天才！这绝对是天才般的构想！”巴赫教授激动地拍了下讲台。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艾伦身上，惊叹、厌恶、不可思议……各种情绪交汇在一起。 …… 下课后，维克多阴沉着脸，主动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艾伦。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昂贵的袍角，虽然礼仪到位，但语气中总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听说你靠着在低级学徒里传出来的天才名号，被墨瑟老师收入了门下。” “你的这些方案很取巧，艾伦·韦斯伦。但这不过是穷人的智慧，是在资源匮乏的窘境下，被逼出来的妥协之道。” 维克多说的取巧的方案，既指刚才课上艾伦的方法，又暗讽他拜入墨瑟门下的方式。 他微微扬起下巴，秘银族徽反射着耀眼的光，与艾伦朴素的黑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正的力量，源于最顶级的材料、最深厚的传承和最强大的血脉。用边角料堆砌起来的奇迹，终究上不了台面。” “当你面对一头真正的巨龙时，你会发现，你那些精巧的‘修复单元’，连给它挠痒都不配。” 艾伦看着他，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但艾伦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坚持用黄金打造锤子去砸钉子的愚蠢工匠。 他淡淡地回应：“工程的最优解，从来不等于最昂贵。能用一块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一座金山？” 说完，艾伦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维克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维克多·铁焰攥紧了拳头。 他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今天，他第一次在这个同为墨瑟老师的学徒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极不舒服的感觉。 那不是力量上的，而是一种理念上的“异端”。 他看着艾伦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冰冷。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他自然会用铁焰家族无与伦比的资源和力量，将这种可笑的“穷人智慧”碾得粉碎！ 让导师看看，这种凡人出身的穷酸，究竟能走多远。 而艾伦，已经将这场小小的冲突抛之脑后。 他的子线程正在复盘刚才的课堂内容，并为晚上铭刻【工匠之手术式】做着最后的准备。 对他而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同门学弟维克多只是一个参照物。 一个代表着传统巫师路径的“对照组”。 不值得放在心上。 第59章 飞行训练场的魅影 五天后。 当艾伦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精神饱满，魔力充盈。 精神世界中，那如同蜂巢般的“常驻符文矩阵”上，三个插槽已经被填满。 代表着【工匠之手】的手状结构、代表着【魔力护盾】的层叠式晶壁结构、以及代表着【魔力飞弹】的螺旋追踪结构，已经与他的灵魂深度绑定，成为了本能的一部分。 其余十个巫术，也已都学会，静静地躺在他的“法术库”里，连同以前学习的10个戏法，随时可以调用。 理论已经圆满，接下来是实践。 黄昏时分，飞行练习场。 巨大的场地上散落着数十根高低错落的石柱、用于练习攻击的木制假人，以及一些移动靶。 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艾伦踏上黑色的“夜翼三型”悬浮滑板，身体保持平衡。 滑板底部喷射出淡蓝色的能量流，悄无声息地将他托起，瞬间加速。 滑板如同一道贴地的黑色闪电，在错综复杂的石柱阵中灵活穿梭，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 他的主意识完全沉浸在对身体平衡和滑板轨迹的操控之中，享受着高速机动带来的快感。 强烈的风压扑面而来，吹得他的学徒袍猎猎作响。 他侧身绕过一根石柱的同时，指令已在心中下达。 一只由纯粹立场构成的透明巨手瞬间在他右侧凝聚成型，五指张开，精准地抓住了一个挡在他前方的训练假人。 假人由硬木制成，但在立场之手的巨力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轻而易举地举到半空。 滑板毫不停留，带假人绕着石柱一闪而过，将它重重掼在地上。 第一线程瞬间解除工匠之手，切换为魔力飞弹。 三枚鸡蛋大小、散发着纯净能量光芒的飞弹凭空出现，在空中划出三道刁钻的弧线，绕过石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命中了落在地上的假人。 “砰！砰！砰！” 三声撞击连成一片，那个假人被打得粉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高速移动、抓取投掷、远程锁定打击，三个完全不同的动作在极短时间由一个人完成，却没有任何的凝滞与冲突。 主意识负责走位与规避，像灵活的刺客。 子线程负责攻击与控制，如同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炮台。 这就是他的“空中接触与打击战术”的雏形。 滑板是“载具”，提供无与伦比的机动力；“工匠之手”是“近战攻击与防御单元”，负责格挡、缴械、控制；“魔力飞弹”则是“远程火力支援”，负责压制与定点清除。 “魔力护盾”在战前就套在身上，无需费神维持，提供无死角的防护。 一个飞速移动的、攻防一体的战斗堡垒。 艾伦沉浸在这种全新的力量掌控感中。 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操作。 在高速飞行中，他让“工匠之手”掰下残破石柱上的一块石头，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投掷出去，精准击碎了另一个假人的头颅。 同时，他还分心维持着【侦测魔力】的开启，周围数百米内的魔力流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这种一心多用的能力，展现出的战斗潜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新晋高级学徒的范畴。 艾伦在半空努力地训练，练习场边缘一处阴影下，一个抱着一本厚重笔记的少女正静静地站着。 她穿着心灵学派高级学徒的巫师袍，那衣服上绣着螺旋眼眸徽记。 身形纤细，长发是罕见的月白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眸像是撒了碎钻的万花筒，绚丽多彩，掩盖了原本的瞳色。 此刻在她的视野中，世界并非由物质构成，而是由斑斓的情绪色彩交织而成。 练习场上，那些正在互相切磋、练习巫术的学徒，身上都散发着各种炽热的灵光。 好胜者的灵光是刺眼的猩红色，紧张者的灵光是躁动的亮黄色，嫉妒者的灵光则夹杂着肮脏的灰绿色。 这些狂暴、混乱的情绪色彩，看久了总让她感到疲惫。 但今天，她看到了一个异类。 那个驾驭着黑色滑板高速穿梭的身影，在她的“情绪光谱视觉”中，是一片冷静到极致的、深邃的蓝色海洋。 那蓝色纯净稳定，高速移动或激烈攻击都没能让它泛起一丝波澜。 更让她着迷的是，在那片蓝色海洋的深处，有无数道纤细的、由纯粹逻辑构成的银色数据流在飞速闪烁、交织、重组。 没有愤怒，没有激情，没有杀意。 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绝对的理性。 这与她见过的所有巫师的战斗方式都截然不同。 其他人的力量像是爆发的火山，狂野而炽热；而这个人的力量，则像一台精密的星盘，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充满了冰冷的、秩序井然的奇异美感。 这景象既诡异，又让丽娜感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正在场中进行极限闪避训练的艾伦，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的【侦测魔力】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在练习场边缘，有一道精神力聚焦的视线，已经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五分钟。 这道视线没有恶意，但那种专注的、探究的强度，却不容忽视。 【侦测巫术检测到持续性窥视，目标精神力波动频率未知，身份未知。建议脱离当前环境。】 DSeek的警报在意识中响起。 艾伦心中一凛。 他最讨厌计划外的变量，这种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当他发动【强化感官（视觉）】去寻找那视线的来源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他若无其事地完成了最后一个机动动作，然后平稳地降低了滑板的速度，朝着宿舍区的方向飞去。 是无意中路过的导师？是其他对他战斗方式感兴趣的学徒？还是…… 在未知的视线面前，最优选择是脱离接触，避免暴露情报。 丽娜看着那个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去，消失在建筑物的拐角，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笔记本，书页上，用墨水笔画着一个又一个复杂的、代表着不同情绪的符号。 她拿起笔，在崭新的一页上，画下了一片深蓝色的背景，并在其中点缀了无数条交错的银色丝线。 艾伦回到宿舍，金属门在身后关闭。 他立刻启动了房间的隔绝符文，确保不会再有任何窥探，正打算思考如何才能获得敛息遮掩的手段。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那是一条来自学院行政中心的系统通知。 【通知：高级学徒年度强制任务，报名最终截止日期剩余15天。】 【逾期未接取并完成任务者，将由系统强制指派‘高危清扫任务’。】 第60章 七塔联盟的牌面 一般人都要至少三天的好不好？如果不是她朴恋瑶的身份摆在这，谁会帮她这么加急？ 九婴并非没有心机，相反，它能够攻占龙宫，屠戮龙王一家，最后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设计把青龙困在锁龙潭，它的心机十分深沉，而且智慧也是绝顶。 倒不是叶宁宁顾忌帕薇儿主祭和多兰家族以及他们背后所牵扯的神只，而是叶宁宁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无法契合这个传承的要求。 “爸，你能不能别这么老土？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姚依兰见爸爸和唐丁这么糟蹋好东西，实在忍不住了，劝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在寻问，动作却是异常强硬，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门口带去。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愿意先上。很简单谁都不知道鬼云的身手如何，而且旁观的话，说不定还能摸着点经验，轮到自己对招时，多过一招，也是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 萧摇下山之后，再看着这么大一块空地，她就仿佛看见了建成的逍遥山庄。所以，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的回去了。 只是论坛上各种各样的帖子太多，不乏陷阱，而且大家的前也不是大风吹来的，都不会随便购买收费贴，因此这类帖子的结局大多是默默地沉下去，不为大多数玩家所知。 轮回选择管理员必然是本地人，敌人的手再长，也不可能对【轮回地狱】的分区区长产生威胁，那就只可能是重要的人被对方拿捏住了。 只要不是留在祠堂里，去哪都行，哪怕是到主屋去受罚受骂都没关系。 96年秋天，香江大旱，农民颗粒无收，我查到了是一个红毛僵尸在作怪，一掌将其毙命。 平日里师尊对他态度冷淡，申公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妖族身份，如今看来，只是因为他没有仙缘，那么元始天尊对他自然不会在意。 楚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他的左眼突然化作漆黑色，只有瞳孔中有一点银白月光。随着楚暮左眼的变化，整个血海陷入黑暗之中，而后一轮皓月当空。 “这个，王管事，之前他受伤了，最近几天才醒来的。”林青闻言道。 来到这个世界，落枫所看见的，是风格完全陌生的建筑，以及长相怪异的人类。 下一刻，天旋地转，面前景色陡然一变，几人却是已经回到了五庄观。 若非神王炼成领域，战力和危险性太大，剑宗不允许这种级别的魔族诞生，宗门中大能者出手扼杀了那些即将证就神王的强者，否则这狂战神界远古时代还真有可能诞生两三位神王大能。 尤其是木匠少年，作为绝影武邑的记名弟子，他连撇清关系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从此也要被迫踏上毒皇使者的道路呢。 尽管如此，叶错却十分清楚，那些太玄极境的强者迟早都会进来，说不定下一批进来的就会有太玄极境强者了。 若是当初没有和王思甜分手，现在，他的命运恐怕会完全不同吧。 而嫣然则微笑说道：“君怜，做我的姐妹吧，跟着我一起成为那家伙的眷侣吧，他不是也为了抢夺了天剑么”。 可尽管如此，不少人还是受不了继续干呕了起来，其中反应最明显的就是一直都探着脑袋往这边张望的郭芙。 但是，眨眼之间，他脸上的欣喜表情便瞬间凝固，目光变得错愕。 这个计划在王振看来稍显天真，不过如果从另一个方向考虑，就合情合理了许多——千叶真的是佛门的人？ “没错，虽然有鬼差玉佩随时可以返回人界，但毕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如果走最近的路线，必须途径一名鬼王的鬼域，虽说直接撞见鬼王的几率不大，但是我的鬼差玉佩，可瞒不过鬼王的感知。”王振说道。 “撒娇也没用！身为亲传弟子，居然还偷开师父教别人武功……”王振无语的说道。 游马失落的说道：“星临老师，那场决斗你是最清楚的，现在的我就连一飞冲天都，那种东西，我已经没有了”。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这妞惹不起，但是也没有说太多，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来看看疾风”但是她的样子却出卖了她，根本不是这个情况。 其实以孙悟空的修行进度，已经完全可以胜任护送取经人西行的责任。 “放心吧……我男朋友可是一名优秀的雇佣兵——那些杂鱼伤害不到他的！”伢子随口就为自家男人安排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毕竟，在这个年代拥有如此优秀的军事素养的人，除了职业军人就只有雇佣-兵了。 可是现在，当她认识到南宫静泓对她的感情，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切和真实之后，她此刻看着南宫静泓，竟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真正让宁北心伤的是，他一代北王在苏清荷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关了一个下午在房间内，直到晚上，寒羽才从房间里出来。原本他只是想散散心的，没想到无意中走到了这个地方，就在暗处遇到尹俊枫和铁香雪相遇的情景。 第61章 我被看穿了？ 钟岳起身，伸手一按，扑向陆地的海啸顿时被他以大法力生生压下，波澜不惊，免得波及到陆地上的生灵。 因此，看着镜子里身穿婚纱的自己，丽莎娜忍不住心头上涌的情感，眼眶真的红了起来。 50亿美元，折合港币超过380亿，面对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市场。说陌生可能不准确，因为老虎基金已经在此掠夺过两次。但那之前也只是十亿美元级别的当量，只当到整个老虎基金总资产的十五分之一。 钟岳仔细打量“灭伏羲于此”的字样，前面的名字是被指力抹去，隐隐可以看到被抹去的地方有沾血的指纹。 众人更是不明所以，混沌中生活着许多混沌生物，起源、四面神和混沌帝都是出身自混沌空间，还有那个被钟岳钓上来的七窍混沌。 卫航没有怯场，大方地上场，先给大家微微一鞠躬，算是一个礼节，给人很有礼貌，不卑不吭的感觉，立马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一身孝服，粗麻斩衰打扮的红拂，面无表情地一张张地向着火盆里送着纸，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又是保尔森第一个跳了出来，几天前他鼓起勇气拒绝了钟石的提议，结果没过几天就陷入到亏损的境地，尽管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对于他的自信心却有着致命的打击。 “你现在人在哪里？”张之超打断了包飞扬的解释，冷冰冰地问道。 “干嘛呀这是，想在冥想中吸收天地灵气，准备飞升成仙了呀？”沃琳调侃费娜丽。 陆天雨点点头，事关重大，他可以救出隋紫露，将她带离安斯，但不敢保证，以后还能时刻保护她。因此，他将神将的请求，跟风铃雪说了。 可到达了真元境界之后，沙飞虹的修为便停滞不前了，算起来，这已经是十年了，十年的时间，沙飞虹依然是真元一层的境界，连此前那四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她师弟的男人修为都已经追赶、并超越了她。 “呵呵好喝就多喝一些。不知道桑切斯先生这么晚来访有什么事情？”许阳直奔主题。 “魔法秘咒已经消失了。”萝莉脸上的表情，好像丢失了一张可以找到无数奇珍异宝的藏宝图。 “真是同情你，有好日子不过来这里受苦，现在生命都不保证了。”葛志强笑着说道。 苏蔓抱着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欧阳洛，眼底满是疼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走了，去别的地方看看。”杨帆哈哈一笑，领着几人便走出了这层院子。 聚积了全部魔力的一击，纵是九尾三头斑也承受不住，何况陆天雨让魔法打击点转移到了它的背部，受到打击后，九尾三头斑再也无法保持飞行姿态，垂直落向了地面。撞击扬起的尘埃，掩盖住了它的身影。 巴力巴力骇然地看着黑乌萨，这个比他还强上一筹的战士，在被钩住之后就一动不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自碎丹那日后，她被玉辰真君带回阵易峰，太华网开一面，准许她在阵易峰休养三日再走。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李家人呢，对了，李英，李枝这两个都不错，再等个一两年她开了店，倒是可以请她们来帮忙，也算帮扶一下李家吧。 这个帖子是所有讨论帖中最火的，几乎在短短十多分钟，就有了几百的回复，而且回复中有不少论坛大能。 帝陵太子脸色有些难看，倒是那姜平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们。然而，本就对其大失所望，在听到夏雨一番说辞后，又岂会再去相信那男人的花言巧语。 “父亲这是为何？”姜平扶着自己他，看着离去的两人很是不明白爹爹的用意。 “谁？”那人摔得不轻。觉得浑身都散架子了，他惊慌的爬了起来，紧张的四处打量。 “那你刚刚还……”得到了竹随风的理解，南宫黎反而更觉得委屈，虽然明知道刚刚他那样说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离开，可是，南宫黎就是受不了竹随风那样对自己。 “幼稚。”夏雨扁扁嘴，无法想象身为神王的他，竟写下了那么多愿望。 谷儿感叹的说着，其实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后来看多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厚重的托盘，看到齐清儿首肯的眼神之后，方抬布走进了牢狱。 “你掌握宇宙碎片的时间应该不我早很多，听起来，似乎了解得我多。难道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告诉过你关于宇宙碎片的资料？”龙升说道。 “老四，你若是不放人质，我们怎么相信你能保证医生的安全？”秦明辉压根就没有搭理大哥的话，这么做是因为他想挑拨老四和大哥的矛盾。 “还有一个警察跑回来了，在医院里，这是一个大麻烦。”林朝辉慢悠悠的说。 最终，此天外玄铁，被一千三百万金印拿下，拿下天外玄铁的氏族，传闻名字叫做申屠的古老隐世氏族。 “好啦，不要吵了，是咱们太轻敌了，这么轻易的就中了敌人的陷阱，这次要不是有黑翼在，咱们就都危险了。”刘盛强劝阻道。 这些怪虫碰到人咬，已经有几个受伤的天石教的人没来及躲避，身体爬满怪虫，有的颈部被咬，甚至有怪虫正从他们的颈部钻进去。令人触目惊心。 眼看顶端近在咫尺，我在愁思等下要怎么办。心中有个念一直不敢去想，这么久了，高城在上面情况如何了？我宁可相信他仍在与这棵千年老树藤缠斗。 “把那几辆车的货柜的门打开，看看那对父子在不在其中的车辆的货柜里面。”龙升说道。 飞斧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在所有人疯狂的眼神里，缓缓地落在了后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