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咸鱼,摆烂吃瓜》 1、逃婚不成反被嗯 “二少爷!二少爷你没事吧?” 有事。 头疼。像是有一群小人拿着锤子在脑袋里面边凿边喊,八十,八十。 第一次穿,还不太熟练,让他缓缓。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直到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沈淮安才猛地睁开双眼。 “二少爷?”一个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褂子,正仰着脸担忧的看着他。 而他,正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半挂在一堵......高得令人绝望的墙上,cos一条风干咸鱼。 ??? 等等。 这场景不太对劲。 一个小时前,他出了车祸,飘荡间,耳边传来一个模糊的电子音,说只要他接受一个虐恋情深的剧本,就能重获新生。 能再活一次他怎么会拒绝呢?于是他熟读剧本,信心满满的穿了过来。可睁眼却发现,跟他知道的开篇不说一模一样,那完全能算得上毫无关联。 就在沈淮安疑惑的时候,眼前少年对他伸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沈淮安突然脑中响起一个微弱的电子音,叽哩呱啦跟他说了一堆话。 他反应了足足三分钟,最后音调提了八个度,“你说啥?!穿错了?!” 【呃。对不起宿主大大,这边主系统分配失误,把您从太子的暗卫玄七变成了礼部侍郎的二公子沈淮安。】 沈淮安?那不是跟他同名同姓?这么巧? “那现在怎么办?”任务完成不了,他还怎么重获新生? 【主系统那边还没有回复,猹猹先把最新信息传送给您!滴,滴,传输中,宿主大大请查收!】 原书中沈淮安的一生像是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自幼丧母,亲爹不疼嫡母不爱、存在感稀薄的庶出二公子沈淮安,唯一的温情,是私塾里与他同窗的宣望舒。 他给了沈淮安从未有过的温暖。沈淮安很快便沦陷在他的温柔中。就在他以为这一切都要好起来时,却被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圣旨砸下。 赐婚。 对象是那位权倾朝野却双腿残疾、性情阴鸷难测的异姓王,萧庭熠。 沈淮安一开始不从,但被他爹礼部侍郎抽了一顿鞭子,关在祠堂罚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是宣望舒让小厮递进来消息,让沈淮安先答应下来,随后他们再找机会逃婚。 沈淮安在大婚当夜逃出了王府,本想着能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双宿双飞,却没想到,自己却被他亲手杀死,还被他丢进了乱葬岗。 原来宣望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沈淮安的嫡母,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铺路而已。 沈淮安逃婚,他父亲礼部侍郎为了不被皇帝怪罪秘密来到王府,和萧庭熠一起将这件事遮掩了下来。 一月后,萧庭熠放出消息,称靖王妃病逝。 至此,便是沈淮安炮灰的一生。 ...... 好好好。 所以他在墙上是因为正在逃婚吗? 所以他穿到这个炮灰身上是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吗? 沈淮安气笑了,“一天之内让我死两次,这合理吗?” 猹猹表示不敢说话。 “不过这原身胆子这么大?皇帝赐婚他也敢逃?”原身的遭遇,倒真是令他唏嘘。 【宿主大大,你根本对恋爱脑的威力一无所知。】 ...... 【滋滋——链接不稳——】 【宿主大大,主系统应该是要维护了,我坚持不了多久,这边建议您今晚不要逃婚,保住小命,等主系统维护好再说。】 “不逃婚就能保住小命了?”沈淮安无语,“你说的容易。那可是萧庭熠啊,麟朝杀神,我怎么保住小命?” “再说了,我就算保住了小命,今天,新婚!我能保住我的,那啥吗?!”他还是个雏啊! 【哎呀,宿主大大,您不要这么灰心嘛!有皇帝的赐婚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你放心,】猹猹的声音突然压低, 【他不行!】 ? 不行? 什么不行?怎么不行?他理解的那个不行吗? 【对呀宿主大大!萧庭熠中了蛊毒导致双腿残疾,那方面肯定是不行的啦!】 沈淮安思考了片刻,摸了摸包袱里仅有的三两碎银,又想了想刚刚走马灯里原身惨死的模样,默默收回刚刚迈出院墙的那条腿。 刚要开口,脑中却又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检测到关键人物,滋滋——连接不稳——】 电流声断断续续,沈淮安只听清了这些,再喊猹猹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猹猹?猹猹你还在吗?” “二少爷!您说什么?” 没喊来猹猹,倒是把院墙下的少年喊动了。沈淮安忙摆手,“没,没什么,小墨啊,快接我一把。” 这墙头快要把他硌死了。 “咯噔——咔哒——” 一阵干涩、滞重,带着一种金属与硬木摩擦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难道是......? 分神的沈淮安脚下一滑,蹬踏的力量霎时溃散。身体失去了所有凭依,变得无比沉重,直直地朝着下方坚硬冰冷的地面坠了下去! 沈淮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 预期的剧痛并未到来。 一股柔韧强大的力量猛地拦腰截住了沈淮安下坠的势头。 一条手臂如同钢铁般的锁链,瞬间箍紧在他的腰腹之间,力道之大,几乎勒断他的呼吸。 沈淮安双脚在距离冰冷石板仅寸许的地方悬停,晃荡了一下,鞋尖轻轻扫过地面。 得救了? 沈淮安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蒙着面的男子。这,大概是王府的暗卫吧? 那...... 沈淮安默默向他的左前方看去,在他们十步左右的距离,停着一座轮椅。 这轮椅通体紫檀木打造,线条冷硬简洁,扶手处雕刻着古朴的虎纹,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 而轮椅上坐着的男人一身大红色云纹锦袍,唯有袖口处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的暗纹,在夜色下泛出冰冷的华光。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挽着,夜风吹过,垂下的几缕发丝下,是略显苍白的脸庞。 男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麟朝唯一的异姓王,靖王萧庭熠。 沈淮安被他冷如寒潭的目光钉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平缓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比冬夜的寒风更刺骨, “新婚之夜,王妃这是,要出府逛逛?” 完,完了。 ...... 一柱香前,靖王府书房。 萧庭熠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却坐在桌前,看着公文,门被敲响,亲卫骆逸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王爷,人已经接过来了,现在在新房。” 萧庭熠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这场婚事只是冲喜,虽有皇帝的赐婚圣旨在,也无需大办宴席,只由下人去侍郎府将人接过来,他去新房,揭个盖头便可算是完婚。 又看了几份公文,萧庭熠抬头望向窗外,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他摆摆手,示意骆逸过来帮他推轮椅,“走吧。” “是,王爷。” ...... 一行人行至新房,骆逸上前扣门,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萧庭熠抬头,递给骆逸一个眼神。 骆逸领命,低声说了句,“得罪了。”便一把推开了房门。 新房里一片寂静,唯有成对的红烛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萧庭熠的轮椅被骆逸缓缓推入房中,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敞开的嫁妆箱子。箱盖大张着,里面装的却都是些破旧的衣衫,如今像是被人翻乱。 婚床上,一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盖头,被随意地丢在床沿。而应该盖着这个盖头的人,却不见了。 骆逸低声道,“王爷,如您所料。” 早在赐婚的圣旨下来之时,萧庭熠便已经将这位礼部侍郎二公子的生平了解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他并非真心想嫁,只不过是不得已。 他故意撤去王府守卫,只为让他这王妃能逃的顺利些,也省的他日后,再找借口除了他。 萧庭熠拾起床上的盖头,淡淡开口,“一会儿去侍郎府,知道该怎么说吧?” 骆逸点头,“沈二公子抗旨逃婚,这事若捅到陛下面前,怕是沈府上下都要受牵连。莫不如两家将事一起掩下去,过几日只说沈二公子得了重病,一月后,靖王府发丧。” 萧庭熠点了点头,扔了手中的盖头,再不看新房一眼,“走吧。” 骆逸推着萧庭熠离开,却在路上听到了些声响。 “王爷?”骆逸停住脚步,等着萧庭熠示下。 “去看看。” 骆逸推着萧庭熠循着声音走去。 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穿着大红喜服挂在墙上的沈淮安。 这还是萧庭熠真正见到这位沈家二公子,大红喜袍衬得他的皮肤白得像雪,鼻梁挺直,一双眸子灵动无比,此刻虽然略显狼狈,却是遮不住的俊俏。 怪不得,要送他来王府,的确有这个本钱。 萧庭熠就这么静静看着,只等这人跳出王府。 可变故就是这么发生了,不知怎么,墙头上的人收回了迈出去的腿,伸出手,让站在下面的小厮拉他一把。 这是......不准备逃了?《 》 2、他要了四次馒头 “新婚之夜,王妃这是,要出府逛逛?” 虽然被抓包,沈淮安还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狡辩道,“哪,哪有!” 与此同时,沈淮安不断在脑中呼唤那个不靠谱,半路失踪的系统。 猹猹!猹猹?你在不在?! 得不到任何回复的沈淮安眼睛四处乱瞟,终于在看到夜空中悬挂的一轮明月时灵光乍现。 沈淮安脑子飞快转动,“其实是这样的,臣母家乡有个习俗,新婚之夜若能登高对月祈祷,必能夫妻和睦,白首偕老。” 沈淮安边说边在心里给自己点赞:沈淮安啊沈淮安,不愧是你! 萧庭熠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笑意,而是带着几分讥诮:“既然如此,王妃为何不同本王一起,反而鬼鬼祟祟爬上围墙,还带着包袱?”他目光落在沈淮安肩上的小包裹上。 不是大哥,您坐着轮椅,怎么一起,我把你抬上来? 沈淮安疯狂吐槽,然后把包裹往身后藏了藏,啧,怎么还忘了它了! 他心里不断打鼓,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 “这个......这个。王爷日理万机,祈福之事怎敢劳烦您呢,我自己就成。”沈淮安硬着头皮解释,“包袱里也只是些祈福用的东西。” 萧庭熠却没打算放过他,轻轻抬手,那黑衣暗卫瞬间上前,轻而易举便取走了沈淮安的包袱。 “欸——!”这怎么还明抢呢。 包裹落地散开,里面装着的东西散落一地。 三两碎银,两本旧书,还有一块被咬了两口,已经凉透的馒头。 ...... 现场一片寂静。 萧庭熠的目光从地上的物品移到沈淮安脸上,语气平淡无波:“王妃准备的祭品,倒是别致。” 沈淮安干笑两声:“这个.....祈福嘛,心,心诚就好......” 萧庭熠静静地看着沈淮安。 月色下,这人身形单薄,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大红喜服。他脸上强装镇定,眼神却骗不了人。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像是不经思考便从那张嘴里蹦出来,却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处境毫不相符的鲜活气。 若说他是被送来的棋子,那这演技还真是拙劣。 良久,萧庭熠缓缓开口:“是吗?” 沈淮安用力点头。 萧庭熠推动轮椅,停在包裹前,抬了抬手。 守在一旁的暗卫俯身将散落在地的物品拾了起来,又将包裹重新系好,恭敬地交给萧庭熠。 萧庭熠用两根手指提起包裹,递还给沈淮安。沈淮安忙伸手去接,萧庭熠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让沈淮安不由自主地一颤。 这么凉?! 随后,沈淮安闪过一丝了然,果然么,这人不行,肾虚。今晚那啥有保,放心了。 沈淮安的情绪被萧庭熠捕捉到,他刚要开口。 “咕噜噜——” 同时,饿了一天的沈淮安腹中传出了一阵咕噜声,在寂静的夜景下,这声音异常响亮。 沈淮安显然自己也愣住了,脸上装出的镇定瞬间破碎,整个人瞬间红温。 他闭了闭眼,有的人活着,但其实他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突如其来的咕噜声让萧庭熠都愣了一瞬,看着红到耳根的沈淮安,萧庭熠到了唇边的话全都顿住,最后只问出一句, “怎么?侍郎府不管饭的吗?” 管个蛋,这个身体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就在沈淮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快步行来一人,在萧庭熠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萧庭熠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今夜还真是热闹。” 沈淮安不明所以,只隐隐听到什么太子,别的就听不清了。不过他此刻也无暇关心其他,只希望自己能熬过今晚。 萧庭熠看了看面前鼻观眼眼关心的人,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摆了摆手,吩咐道,“送王妃回房。” 说罢,便让人推着他离开了。 萧庭熠离开后,刚刚他身旁的下人们便走上前,恭敬地对沈淮安行礼,“王妃,请。” 沈淮安深吸了一口气。 行吧,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 马车上,萧庭熠的暗卫向他汇报,“太子已被送回太子府,伤的并不重,刺客都已带回了刑部。皇上下旨,由王爷主理,让三司彻查。” 萧庭熠换下了婚服,“嗯。先去看看。” 一旁的亲卫骆逸替他递上常服,问道,“王爷,那王妃那边?” 提到沈淮安,萧庭熠的动作一顿。 这个沈家二公子,和他调查得知的天差地别。若他的消息没错,今日这沈淮安本是打算逃婚的,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罢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萧庭熠随口吩咐道,“让暗一看着他,有什么异样随时汇报。” “是。”骆逸领命,出了马车。 ...... 城外,宣望舒一身素色长衫,立于简陋的凉亭之中,手中折扇无意识地敲打着掌心,目光频频望向通往京城官道的方向。 起初,他面容沉静,他太了解沈淮安了,那个在沈府角落里卑微生长,极易被一点温情打动的庶子。他给出的承诺和未来的远景,足以让这个被当做弃子推出去冲喜的可怜虫,敢做出逃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 约定的时辰早已过去,官道上除了夜风卷起的尘土再无其他动静。宣望舒嘴角那丝笑意渐渐凝固,敲打掌心的折扇也停了下来。 “公子,二公子此刻还未来,恐怕是......”他身边跟着的灰衣小厮低声提醒。 宣望舒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沉。他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耐心终于耗尽。 “看来今夜是等不到他了。”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偏差,这让他感到不悦,更多的是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烦躁。 沈淮安逃婚,对他而言是向沈府嫡母递上的一份完美投名状,他助沈夫人解决了这个可能带来麻烦的庶子,同时又让沈夫人承了他保密的人情。 可如今,沈淮安没来。是他改变了主意,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无论是什么,他今夜的计划都落空了,该如何同沈夫人交代。 宣望舒眼神一厉,必须尽快回去! 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凉亭,“回城。去沈府后门。” 沈府。 沈夫人端坐在上首的木椅中,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焦灼。下方,宣望舒垂手而立,已将今日之事说完。 “废物!”沈夫人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宣望舒面前,怒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机灵的,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国寺的师父怎么偏偏选中了他去给靖王冲喜? 当年她出于嫉妒,想让沈淮安的生母在生产时一尸两命。沈淮安命大,活了下来。这些年沈淮安皆没有发现,可就在赐婚前几日,宣望舒来告诉她,沈淮安在查一个稳婆。 她本想除去这个祸患,可谁知陛下赐婚,这人不能死在沈府中。恰逢此时,宣望舒说他有办法。 宣望舒深深躬身,“夫人息怒。是在下估算有误,可能是二公子被什么绊住了脚。在下定再想办法!” 事已至此,沈夫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冷哼一声,吩咐道,“先去把那稳婆安顿好,我记得她有一个女儿。” “是,在下明白。” ...... 新房内。 大红的喜烛跳跃着,将布置得喜庆华丽的新房映照得一片暖融。然而,这满室的流光溢彩,却更反衬出墙角那几只箱笼的寒酸。 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零散地放着几件半旧,领口有些磨损的常服,几本边角卷起书,还有一包用油纸裹着,已经有些干瘪发硬的点心。最底下,还压着几件孩童玩的,漆色斑驳的旧玩意儿。 沈淮安一个个看过去,深吸一口气。 好么,把他嫁出去之后礼部侍郎家里干净多了是吧? “二公子,您,您别难过。”小墨只当沈淮安是觉得委屈,笨拙的安慰道。 听到声音,沈淮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眼前这个少年叫小墨,从小就跟在沈淮安身边,现在也才十五岁的年纪。如果他没有穿过来,今晚被杀的人,还有他一个。 可怜见的。 “没事,哪有难过?”沈淮安把箱子扣上,拉过小墨,让他跟自己一起坐下,“以后跟着我,咱们就过好日子!” 公子难道忘了?嫁过来只是冲喜的,和从前在沈府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墨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即,他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二公子,您不打算走了吗?那,宣公子那里......?” 宣望舒?哎哟,晦气,急需柚子叶。 沈淮安赶紧摆手,“以后别提起这个人。” “哦,哦好的!”小墨不清楚为何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沈淮安就对宣望舒这个名字这么厌烦,但他很听沈淮安的话,不让他提,以后他不提就是了。 “咕噜噜——” 肚子再一次发出抗议。这个身体从三天前就没有好好吃过饭,今天更是直接饿了一整天,刚刚又经历了生死时刻,沈淮安此刻都有些眼冒金星。 不行,他得吃饭。 沈淮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理直气壮,而不是像个讨饭的。他清了清嗓子,朝着门外扬声道:“外面有人吗?” 一名穿着体面的中年嬷嬷应声而入,脸上带着标准,却不带多少温度的笑容:“王妃有何吩咐?”她是王府的管家福伯安排过来临时伺候的管事嬷嬷。 沈淮安坐直了身子,努力摆出王妃的派头,只可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对食物的渴望,削弱了几分威严。 “我饿了。”他开门见山,“劳烦嬷嬷,给我弄点吃的来。” “额,好,请王妃稍等。”嬷嬷好似惊讶沈淮安会直接开口要吃的,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稍候,便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禀王妃,因为时辰太晚,膳房里只来得及赶出这几样菜,还请王妃恕罪,先简单吃一些。”嬷嬷规矩的行了礼,让身后的丫鬟把菜摆上桌。 水晶虾饺,酒酿鸭子,黄焖鱼翅,葱烧海参,还有一碗看起来应该是燕窝的汤羹。 这叫简单吃一些? 王府的伙食也有点太好了吧?! 沈淮安咽了口唾沫,这种日子,他愿意用原身的前任和傻比老板的二十年阳痿去换! ...... 是夜,从刑部回到王府的萧庭熠直接去了书房。 负责暗中监视沈淮安的暗一被萧庭熠叫了过来。 “今夜,他有何动静?” 暗一摇了摇头,道,“沈二公子回房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倒是传了五次饭。” “......”房间内陷入寂静。 “呵,是么?”虽然奇怪,但发生在刚刚那人身上,好像又没有那么不合理。 想起刚刚那阵突兀的咕噜声,萧庭熠勾了勾唇角,问道,“他都要了什么稀奇吃食?” 谁料暗一再次摇头,道,“沈二公子只有第一次要了饭菜,其余四次,要的都是馒头。” “......”《 》 3、这些全都能继承 日头渐渐爬高,将近午时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靖王府的青石路上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新房的软塌上,沈淮安还沉浸在甜美的梦想中。 梦里,他坐在一座由水晶虾饺和海参堆成的小山上,下面是流淌着燕窝银耳羹的河流,天空飘着鲜酒酿味的云彩...... 【宿主,宿主大大醒醒,太阳晒到屁股啦!】 猹猹的电子音尖锐的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美食天堂的泡泡。 沈淮安迷茫的睁开双眼,“啊?够了不用再加鸡屁股了。” 【......】猹猹难得的一默。 缓了好一会儿,沈淮安才彻底清醒过来,揉着还有些撑的肚子,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穿书,穿错了人,系统还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还知道回来?主系统怎么说?” 猹猹委屈,【我也不想的宿主大大,昨天主系统维护之后我终于联络上它了,它说这是我们的失误,给了您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您直接剧情杀,帮您返回现代。第二,您可以选择在这里打出这个炮灰角色的另一种结局,期间您所获得的所有钱财等都给您等额转换,您可以带着它们返回现代。】 这明显是第二种更有诱惑力。 猹猹努力蛊惑,【其实我建议宿主大大您选第二个,你看哈,萧庭熠有颜又有钱,能从他这捞的肯定不少,您就算是再多活个一个月,也能给您未来赚不少呢。当王妃的月例,不比你那月薪三千多啊。】 王府的待遇,是不错。不er,怎么还拉踩人呢? 【咳咳。】猹猹听到了沈淮安的心声,赶紧据实举例。 【宿主大大,您先别急,王府的管家正带着您的月例银子和早午饭朝您走来了哦~而且,根据猹猹扫描,今天的蟹粉酥特别好吃!】 果然,不多时门外便传来恭敬的通报声,靖王府的管家福伯带着两名小厮走了进来。福伯虽年约五十,但眼神精明,行礼一丝不苟。 “老奴给王妃请安。”福伯躬身道,随即示意小厮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和一盘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朝食奉上,“这是王妃本月的份例,请您过目。” 沈淮安的眼睛瞬间亮了三分,他先捏起一块蟹粉酥塞进嘴里,外酥里嫩,鲜香异常,果然极品!然后才分神看向那袋银子,入手颇沉,粗略一看,竟有百两之巨。 【猹猹,这钱拿着烫手吗?】 【扫描完毕,纯银,无标记,无毒性,宿主大大放心使用。】 还没开工就发工资,沈淮安默默感叹,果然还得是王府的待遇好啊,萧庭熠就是神仙老板! 【我选第二条!】开玩笑,开局就送一百两! 【好嘞宿主大大!】猹猹的声音比他还要兴奋。 沈淮安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选第二条,你可以跟我一起带薪摸鱼。】大家都是老职场人了。 【嘿嘿,宿主大大,看破不说破嘛!】 拿着这袋银子,沈淮安在心里默默计划,既然都可以继承,那他得趁还活着的时候多捞点钱,最好在麟都再买套房产,那回去岂不是直接躺平?! 当然,也不能浪费麟朝的风景和美食,他就权当度假。想到美食,沈淮安问道,“有劳福伯。这些......够去醉月轩吃一顿他们的招牌醉鹅吗?” 醉月轩,只接待指定客人,除每月初一的新菜品尝外,逢五逢七逢九之日才对外开放,每月还闭店五日,规矩颇多但却稳坐麟朝第一酒楼。是沈淮安心里必吃榜南波万。 福伯眼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这位新王妃的关注点还真是......独特。 他维持着恭敬:“王妃说笑了,醉月轩虽说进店门槛颇高,但里面的菜品定价还是很合理的,一道醉鹅用不上一百两。” “今日前来,是另有一事。月末便是太后娘娘的寿宴,您需制备新衣,王爷吩咐老奴带您去麟都最好的流云坊量身选料。” 做新衣服?工作服吗?寿宴的规格,估计很贵!那岂不是又能捞一笔,沈淮安欣然接受,“那便辛苦福伯。” 刚上班就定制工作服,还是高定版,萧庭熠神仙老板! 至此,沈淮安对这位异姓王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他要牢牢把握住这颗发财树,这样他以后的日子就能高枕无忧了! 吃毕早午饭,沈淮安便随着福伯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福伯在沈淮安身前半步的距离为他介绍着王府内院,在走到回廊的时候,忽闻破空之声—— “咻——” “公子小心!” “王妃小心!” 一支利箭,从前方呼啸而来,沈淮安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避开。 白羽箭矢堪堪擦着沈淮安的发丝,“铎”的一声,深深钉入他们后方不远处的门柱上,箭尾兀自颤动。 嚯!谁?!谁想要他狗命?! 【嚯!宿主你好快!】 【男人不能说快!】下意识的反驳,沈淮安其实也在奇怪,是哈,他怎么一下子就避过去了? 【哦,猹猹知道了!】 猹猹恍然大悟道,【大概是因为昨天接任务的时候,顺便帮宿主大大您升级了一下属性面板,所以宿主大大现在的身体素质其实和那个暗卫玄七是差不多的!】 还可以这样? “少爷,您没事吧?!”小墨惊魂未定,顾不上礼仪,拉着沈淮安仔细检查。 沈淮安回过神,忙道,“没事,没伤到我。” “阿宇,去看看是何人。”福伯见沈淮安无事,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身边的下人去查看。 在王府□□箭,还差点射伤王妃,真是大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骑射服的男孩快步从不远处的侧门走出,约莫十岁年纪,面容俊秀,但此刻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他身后跟着两名内侍,皆是垂着头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孩子。 【是啦是啦宿主大大。他是五皇子容璟,萧庭熠已故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小由萧庭熠亲自抚养,又当爹又当妈,十分亲厚。】 男孩快步走到众人身前,确认了自己没有伤到人后,看了看沈淮安,眼中带着一丝鄙夷。问道:“你就是小舅舅新娶的王妃,本殿下的那个新郎舅?”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哦,你就是那个来冲喜的? 不过......郎舅? 猹猹适时提醒,【宿主大大,是在这个世界舅舅娶了男妻的称呼啦,郎舅,阿舅都可以。】 哦,这样的么。 “原来是殿下。”福伯行礼,并向沈淮安介绍,“王妃,这位是五皇子殿下,最近王爷请了骑射师傅来府内给殿下授课,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谅解。” 福伯替容璟向沈淮安赔罪,容璟虽有些不服气,但确实理亏,没有开口反驳,但依旧梗着脖子,轻轻哼了一声。 唉,孩子么,看在神仙老板的份上,他还能跟他较真么。 “原来是五皇子。无妨的,殿下这箭,力道真足。”沈淮安看向那入木三分的箭矢,语气真诚,“只是初学的话,用这么大的力气恐怕会伤到手指,不知殿下可否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他曾经也学过射箭,第一次就伤了手。 容璟听了他这话,下意识缩了下手。 刚刚那箭,确实伤了他自己,只不过碍于面子,他没有声张。 容璟的动作已经暴露了一切,瞥见他指尖的一点红,沈淮安叹了口气,对福伯道,“还请福伯,请大夫来给殿下包扎一下。” 福伯赶紧让人去寻大夫。 待容璟处理好伤口,他再度抬头,看向沈淮安。昨日小舅舅娶了个男妃,没有大办酒席,他也没有见到这位新王妃的真面。 见到他第一面,本以为这人这么漂亮,会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却没想到这人对他却并无谄媚或畏惧,而且对自己刚刚的失礼并不追究,还反倒关心起他的伤来...... 容璟向来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于是他撇撇嘴,问道,“福伯,这是要往何处去?” “回殿下,老奴正要陪王妃去流云坊裁制新衣。”福伯回答。 容璟点点头:“流云坊,离醉月轩倒是很近。左右今日练习已毕,我也没什么事,顺路送一下新郎舅,午间也可以一同在醉月轩试试新菜。” 醉月轩!新菜! 沈淮安一听,眼里便迸发出对美食渴望的光芒。 “这......怎么好意思让殿下破费。”他嘴上客气着,眼神却写满了“这可太好意思了快请我我要吃”。 【宿主大大,您能再有出息一点吗?】 要你管,要么你请我? 容璟将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觉得沈淮安倒是有点意思,刚好一起吃饭,还能探探他的底细。想罢,容璟施恩般道,“别废话了,走吧。” 一行人便一同前往流云坊。 与此同时,醉月轩最顶层的雅间“听雪阁”内。 靖王萧庭熠临窗而坐,面容因昨夜未休息好更显苍白,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腿上盖着一条薄毯。他对面坐着一位青衫文士,正是他的好友兼谋士,谢玄。 “近日是觉得有些冷了,你身体感觉如何?”谢玄的眼神落在萧庭熠盖着的薄毯上,“正好今日云霄在,我去喊他给你看看?” 云霄,醉月轩的东家,更是神医之徒,萧庭熠的蛊毒就是他帮忙压制。 “不必麻烦。”萧庭熠勾了下唇角,不留情面的戳穿,“你是想让他替我看病,还是想借机再同他说几句话?” 谢玄噎了一下,被识破了小心思,悻悻的换了个话题。 “听说昨日太子遇险,怎么样,死了没?” 听了这话萧庭熠眼皮都懒得抬,“你路过太子府的时候,看见上面挂白绸了?” “唉。”谢玄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萧庭熠不置可否。 “宫里传来消息,贵妃似乎想借太后寿宴,为三皇子选妃,正给皇帝吹枕边风呢。”谢玄低声道。 当今皇上,除了早夭的四皇子,一共剩下四个皇子。大皇子为皇后所生,是当今太子,同丞相一起辅佐政事。二皇子为德妃所生,整日吃喝玩乐,是个享乐王爷,五皇子是萧庭熠的姐姐,萧贵妃所生。萧贵妃去世后,萧庭熠便将他带到身边扶养,皇家基本默认为将他过继给萧庭熠,只是现在还没明说。 而所提及的三皇子,为贵妃所生,如今贵妃最得盛宠,母家又有军权,少不得会动一些歪心思。 萧庭熠指尖轻叩轮椅扶手,神色淡漠:“跳梁小丑罢了,她看中谁家了?” “苏太傅家的二小姐,他兄长苏清晏秋闱中了解元,以他的才能,明年会试怕是能进一榜。” “她这算盘打的倒是好。”苏清晏的才子之名早已传遍麟朝,若是进了殿试日后必入内阁,前途无量。三皇子若同他家结亲,又能曾添一大助力。 “但只恐怕苏太傅舍不得宝贝女儿卷进这谭污水里。”党派之争何其惨烈,苏太傅一生清流,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参与其中。 两人正交谈着,门外传来骆逸的声音:“王爷,五殿下往流云坊去了,似乎......与新王妃同行。殿下言及,稍后要同王妃一起在醉月轩用膳。” 萧庭熠眉梢微挑。以容璟的性子,主动接近那沈淮安?是巧合,还是那沈淮安确有手段? “知道了。”他淡淡道,“派人看着流云坊。” “是。” 流云坊内。 流云坊一共两层,一层主要接待普通客人和一些贵族,第二层比较私密,只接待王公贵戚。 沈淮安一行人刚进门,便被恭敬的请到了第二层。 “王府一早就差人交代过了,这里全是新到的料子,王妃您随便挑。” 王府早就派人来过,如今又有五皇子陪同,这位新王妃怕是十分受宠,怠慢不得。于是,流云坊的老板从后面出来,亲自带着沈淮安挑选布料。 一旁的容璟可待不住,喝了半盏茶后,跳下了椅子,“你先挑着吧,我去醉月轩定位置,挑好了就过来。” “好,”沈淮安点点头,对着旁边跟着的下人道,“你们跟着殿下去,这里有小墨陪我就好。” “是,王妃。” 容璟他们离开后,沈淮安挑好了几件料子,并由绣娘量好了尺寸。 第二层基本上都是参加宴会时穿的样子,日常的款式沈淮安决定去一层挑一挑,便让老板先去忙,自己随意看看就好。 流云坊一层的料子其实也足以让人眼花缭乱,沈淮安和小墨正在一堆绫罗绸缎中挑着,就听到一道惹人厌烦的声音传来。 “我说流云坊怎么还有穿着这么寒酸的客人,原来是你啊。”《 》 4、这瓜保熟放心吃 沈淮安回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豪仆。此人正是原身的嫡兄,沈家的大公子,沈淮舟。 沈淮舟上下打量着沈淮安,眼神轻蔑:“怎么,二弟都嫁入王府了,还穿着这一身破衣服?”他特意拔高音量,引得坊内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沈淮舟心下暗道那个宣望舒昨日居然没诱骗到沈淮安出府将他除掉,真是没用。沈淮安自小就被他踩在脚底,如今却能嫁入王府高他一等,一个贱种而已,他凭什么? 小墨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挡在沈淮安身前:“大公子,请注意言辞。” 沈淮舟浑不在意,反而走近几步,用扇子虚点了点小墨,继续嘲讽道,“哦,本公子忘了,二弟是去冲喜的,哎哟,是哥哥忘了,二弟莫怪。”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已羞愤欲死。但沈淮安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挑衅低级又聒噪。 被狗咬难道还要咬回去?一嘴毛不说,也太不卫生了。 他拦住要跟沈淮舟争辩的小墨,转回头,对老师傅嘱咐道:“师傅,腰这里多放一寸,我老板......呃,王府的伙食好,我得预留点空间。” 这彻底的无视激怒了沈淮舟。他猛地合上扇子,指着沈淮安的鼻子,恶毒的骂道: “沈淮安!你个给家族蒙羞的东西!不过是个冲喜的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居然藐视兄长,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骨子里就透着下贱!王府的门槛是高,可惜啊,进去的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 这话极其恶毒,不仅羞辱了沈淮安,更辱及了他早逝的生母。连周围的旁听者都皱起了眉头。 沈淮安眼神冷了一瞬,他的母亲虽然早逝,但对他极尽爱护,他这个人什么都能忍受,但唯独亲人,是他最为珍视的存在。 就在他琢磨怎么省力地拍死这只苍蝇时,脑中忽然听到“叮”的一声。 【吃瓜系统紧急启动!检测到极品目标:沈淮舟。瓜料等级:三星。深度挖掘中,请等待......关键词:妹夫、书房、激烈、被抓包、跪地求饶......信息整合完毕,宿主大大请查收!】 脑海中瞬间出现猹猹将信息整合好的完整瓜,沈淮安猛地闭了下眼,没办法,这原身极品兄长的l体实在是太辣眼睛。 略缓了缓,沈淮安慢悠悠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沈淮舟,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大哥,”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骂我下贱?有娘生没娘养?” 他顿了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 “那我倒是想问问,那位与咱们妹妹有婚约的国公府二公子,他的书房......香吗?” 沈淮舟脸上的嚣张瞬间冻结,变得惨白无比,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你......你胡沁什么!” 沈淮安却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虽轻飘飘,却字字如刀: “那晚你衣衫不整地从他书房里跑出来,被人撞见时,跪在地上求他别说出去的样子......”沈淮安故作思考状,“嗯,是不是比你口中下贱的我,还要狼狈那么一点点?” “轰——!”如同惊雷炸响,整个流云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淮舟身上,充满了震惊、鄙夷和难以置信。 沈淮舟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指着沈淮安的手指颤抖不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秘密被当众撕开,让他羞愤欲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血口喷人!你诬蔑!”他色厉内荏地叫喊。不可能!那件事,知道那件事的人已经被解决掉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沈淮安终于收起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沈淮舟,“我母亲是与父亲签订婚书的良妾,她虽然早逝,却也教会我礼义廉耻。至少,我嫁入王府,是陛下赐婚,名正言顺。不像有些人,一边瞧不起我这冲喜的,一边却按捺不住,去爬自己未来妹夫的床!” “天呐,礼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怪不得!他妹妹的婚事迟迟没有动静。” “居然此等龌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围人的讨论无一例外,全都钻进了沈淮舟的耳朵里,他们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他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尊严上。 “沈淮安!”沈淮舟顿时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抓起一旁的剪刀刺向了沈淮安。 沈淮安刚要避开,忽然从外面闪进一物,打掉了沈淮舟手中的剪刀。 下一刻,流云坊门口传来一阵低沉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轮椅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坊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只见靖王萧庭熠端坐于轮椅之上,被亲卫推了进来,说要去醉月轩定位置的容璟跟在他的身侧,看着沈淮舟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王爷?” 时间倒退回一柱香前,醉月轩。 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随即,容璟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向萧庭熠和谢玄行了礼:“小舅舅,先生。” 萧庭熠微微颔首。谢玄则合上扇子,含笑看着自己的学生。 萧庭熠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平静:“怎么同他在一处?”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沈淮安。 在萧庭熠面前,容璟不敢说谎。他站得笔直,据实回答:“方才在西苑练习骑射,险些误伤了他。刚好醉月轩今日出新菜,便带他来见见世面。” 谢玄闻言,轻轻扣着手中的折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咱们五皇子殿下是设宴赔罪呢。” 容璟被老师说中心思,白皙的小脸上红了一红,倒是也没否认。 就在这时,流云坊内仿佛出现了些异动。 一名暗卫进入雅间,在萧庭熠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庭熠的眼中暗流涌动,“走吧,下去看看。” ...... 几人到了流云坊的门口,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谢玄摇了摇扇子,“看来这沈府的两位公子确实不合啊。” 萧庭熠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沈淮安。 原来这人也是会伸爪子的。有趣。 下一刻,剪刀的光便晃到了萧庭熠的眼。几乎是下意识,他便出了手。 ...... “王爷?”看向他的沈淮安好似又变回了昨夜的他,乖巧又无害。 萧庭熠面色平静,目光甚至没有在面色惨白的沈淮舟身上停留,直接落到了沈淮安身上。 “量好了?”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神仙老板怎么来了?! 沈淮安心里正给猹猹和自己的临场发挥点赞,眼见神仙老板登场,立刻切换回乖巧模式,点点头:“回王爷,选好了。” 顺便,沈淮安将掉在地上的扳指捡了回来,“王爷,您的扳指。” 羊脂玉的扳指被沈淮安拿在手中,衬得那双本就白皙的手更加晃眼,萧庭熠收回目光,淡淡道,“你收着吧。” “多谢王爷。”沈淮安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嘴角,把扳指收进自己的钱袋里。 啊啊啊啊啊,原来是我的扳指! 【滴滴——检测成功,材料为上好的羊脂玉,价值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出手这么大方?萧庭熠神仙老板! 【宿主大大,冷静,冷静啊。】 沈淮安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萧庭熠的眼睛,他勾了勾唇角,这才将视线转向浑身僵硬的沈淮舟,他甚至不用说话,就足够让人胆寒。 沈淮舟只觉得腿肚子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参,参见王、王爷,五皇子......臣,臣......” 天,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世人都知道萧贵妃因难产而亡,他居然当着靖王和五皇子的面说出有娘生没娘养这种话?! 萧庭熠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只摆摆手道,“来人。” 王府的亲卫便上前等候吩咐。 “沈家大郎言行无状,以下犯上,当街行刺王妃。送去刑部,定罪关押。” “是。”亲卫领命,一伸手便提起了沈淮舟。 沈淮舟吓得涕泪横流,忙拼命求饶,“王爷,王爷,臣知错了,求王爷恕罪啊,唔,唔唔唔!” 一旁的亲卫熟练的捂住了沈淮舟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押着离开了流云坊。 眼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沈淮舟就这么被亲卫毫不留情的压走,沈淮安感慨, 【看吧猹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像沈淮舟这种,就是再难相见了。】 谁知猹猹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沉浸的情感,说出了一句, 【太好磕了。】 ? 【为你出手,为你出头,目之所及只有你!】 ? 【冲冠一怒为蓝颜。宿主大大,这留是爱情啊!】 【?你没事吧?】 “不是说要去吃饭?” 萧庭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淮安对猹猹的疑问。 “啊,是,是!”差点忘了,他可以去醉月轩了!沈淮安瞬间恢复了热情。 醉月轩!我来了! 沈淮安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场,门外却跑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那人进了门后便向萧庭熠和容璟行礼,道,“王爷,幽州水患,皇上宣您和五皇子即刻入宫。”《 》 5、集体活动nonono 幽州水患,萧庭熠变得忙碌起来,容璟跟在他身边学习,王府的亲卫一大半都跟在两人身边,这几日,偌大的王府只剩下沈淮安,小墨和几个王府的下人,护卫。 左右无事,沈淮安把那几个碍眼的嫁妆箱子整理了一番,挑出两件还说得过去的衣服,其余的全让人扔掉。 收拾完毕,已经燃尽的沈淮安瘫在软塌上,一旁的小墨十分贴心的递上了茶水和糕点。 道过谢,沈淮安让小墨也吃,自己则是呼唤猹猹。 【猹猹,说点八卦来听听。】 【宿主大大,最近麟朝最大的八卦就是你和靖王。】 ??? 沈淮安一个咸鱼翻身,【啥?!】 【自从那天在流云坊萧庭熠为你出头,把沈淮舟关进刑部之后,你和他的神仙爱情在麟朝已经传疯了,版本多达十几个!】 “噗——咳咳咳!”沈淮安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一旁的小墨赶紧放下糕点给他递帕子。 沈淮安接过帕子示意自己没事,让小墨别急。 【神仙爱情?!他们眼睛没事吧?老板那最多是维护王府面子。】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猹猹不服气,为自己磕的cp证明【我就说他对你不一般,宿主大大,现在以你们为原型的话本在麟朝最为火爆,按照宿主大大原世界的话说,你现在可是麟朝顶流。】 ...... 终于,这个世界也开始癫了吗? 【我还特意挑了一本销量最高的来看!冷面王爷的掌心娇,现在更新到第十七回,龌龊嫡兄欺娇妻,王爷一怒荡乾坤~】 【......闭嘴。】 它怎么还舞到蒸煮面前贴脸开大的。 【好的宿主大大我下线自己慢慢看,不过容我提醒一下,今天是醉月轩对外开放的一天哟,想品尝美食请不要错过了~】 啊!对对对,今天是二十七,醉月轩接待普通客人!上次容璟说请客,怎奈他也被叫走了,沈淮安自己也进不去醉月轩,只能作罢,这次机会来了,他肯定要去尝尝! 沈淮安立刻翻身下了塌,冲到柜子里掏他的小金库。 【猹猹,报价格!】 【好的宿主大大!查询目标——醉月轩价目表,数据处理中,滴,滴,查询成功,请宿主大大查收。】 沈淮安按着价目表数钱,招牌醉鹅,二两,蟹粉豆腐,二两,秘制金蹄膀一两三钱,花雕二两,再尝尝这边的红烧肉,一两,加个素菜,再来个汤......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沈淮安数出来了二十两银子。虽然肉疼,但是为了全麟朝零差评的美食,他咬了咬牙,冲! 沈淮安脚下生风,怎料刚兴冲冲地迈出王府大门槛,一个清脆的童音便拦住了他: “新郎舅。” 只见容璟从门口的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了沈淮安面前。 “五殿下?” 沈淮安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阿sir,出门吃个饭也要被npc拦截? 容璟走上台阶,见沈淮安出府,问道:“你已经知晓要去行宫之事了?” ? 沈淮安脑袋空空,停顿了许久,最后蹦出来一个,“啊?” 容璟这才注意到沈淮安没有带着包袱,于是解释道,“祖母因幽州水患,心系百姓,决定一切从简,百花宴和寿宴皆改在城西行宫内一同举办,只设简单家宴。皇室宗亲及受邀的臣子家眷皆需提前一日抵达。车驾已经备好了,咱们走吧!” “......” 他的醉鹅!蟹粉豆腐!金蹄膀! 一股巨大的沮丧瞬间将沈淮安淹没。他只想吃顿好吃的,不想参加皇家集体活动啊喂! 【宿主大大节哀。】下线又上线的猹猹毫无诚意地安慰着,顺便丢了个小瓜,【哦对了,太后要办的赏花宴,名义赏花,实则是给几位皇子选妃呢。】 怪不得,还邀请了臣子家眷。不过沈淮安此刻对选妃对瓜都没兴趣,他只惦记他的饭。 但圣意难违,他只好揣着那二十两,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醉月轩的方向,垂头丧气地回去收拾行李,打包好后,跟着容璟上了前往行宫的马车。 行宫依山傍水,景致清幽,比规矩森严的皇宫多了几分随意。 沈淮安一行人被内侍引着,七拐八绕,最终被安置在了一处颇为清静的院落。院子不大,陈设倒也雅致,只是透着一股子久无人居的清冷。 沈淮安对此倒是颇为满意。 这地方好,僻静!没人!不会有人来打扰,摸鱼不容易被发现。 他同小墨简单归置了下行李,在院子里琢磨着躺椅应该放在哪儿,现在阳光正好,他想先在这儿瘫一会儿。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院门外传来了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以及容璟清亮的问候:“小舅舅。” 沈淮安一个激灵,抬眼,就看到了一身玄衣的萧庭熠。 沈淮安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虽说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这满打满算,他们也才见过两次面。 萧庭熠操控着轮椅进了院门,容璟跟在他身侧。 “王,王爷。”沈淮安努力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萧庭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颔首,算是回应。 他正欲操控轮椅进入院内,那不算高的门槛却让轮椅的前轮轻微地磕绊了一下,虽然萧庭熠手臂立刻用力稳住了,但那瞬间的滞涩感依旧明显。 【啧,这门槛真碍事。】沈淮安心里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 【就是就是!】 猹猹的电子音出现的太突然,吓了沈淮安一跳,他一个哆嗦,萧庭熠和容璟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这明显的反应,自然落入了萧庭熠眼中。他抬眸,目光带着些探究,“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淮安赶紧摆手,“可能.....可能是风吹的。” 萧庭熠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树叶,又看了看眼神闪烁的沈淮安,未置可否,只淡淡道:“进房。” “哦,好。”沈淮安乖乖应声,像个跟在班主任身后的小学生。 萧庭熠又转向容璟:“璟儿,你先回去温书,本王有事与你郎舅说。” “哦。”容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回了书房,做今天的功课。 进了房间,门被随从从外面轻轻带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加冷了。 沈淮安正手足无措地想着是该主动倒杯茶还是继续站着当木头人时,萧庭熠终于开口,“行宫不比王府,耳目众多,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沈淮安立刻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放心吧他只负责瘫着,绝不惹事! 萧庭熠看着他,继续道:“如今麟朝关于你我的传闻,你怎么看?” 沈淮安脑海里瞬间闪过猹猹念叨的掌心娇妻,神仙爱情,麟朝顶流,脸上一热,支吾道:“听,听说了些,这都,都是无稽之谈......” “是无稽之谈,”萧庭熠截断他的话,语气平静无波,“但却也不是全无益处。” 啊? 【当然了宿主大大,你别忘了给你们赐婚的是皇帝,现在这样正好可以麻痹皇帝和其他势力的人,方便他做事。】 哦,原来是这样。沈淮安点点头,挡箭牌嘛,他懂。 萧庭熠看向沈淮安,“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惹是非,本王可保你日后衣食无忧,安然度日。” 说罢,萧庭熠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狠戾和威胁,“可若是你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本王有千种方法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经他探查,这人确实只是个被扔出来的弃子,只要他能安分守己,萧庭熠不介意王府多一口饭。 沈淮安自动忽略掉萧庭熠后面的那句话,只细细记下了他前面说的。 他这算是成功上岸了?!长期饭票,咸鱼生活就这么得到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沈淮安内心狂喜,他努力压下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嘴角,摆出诚恳的表情,对着萧庭熠,郑重的点头啊点头。 “王爷放心!我一定谨记王爷吩咐,绝对安分守己,不给王爷添任何麻烦!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摸鱼我绝不打鸡!” “......”什么跟什么。 罢了。 “记住你的话。”萧庭熠收回目光,操控轮椅转向书案,对沈淮安摆摆手,道,“出去吧。” “是,王爷!”沈淮安喜滋滋的行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酉时刚到,容璟从房里出来,看到廊下躺椅上,沈淮安脸上盖着一本闲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显然是已经无聊了许久。 他走上前,用手敲了敲躺椅,“喂,行宫的小厨房饭菜味道极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有饭? 沈淮安听后立刻起身,“好啊好啊!”随后又惊觉有些不妥,“呃,我是说好,那便随殿下一同去。” 他的反应让容璟有点想笑,但忍住了,“走吧。” 路过那个碍事的门槛时,沈淮安用脚踢了两下,想了想后还是招手,叫来小墨,低声说了几句,才同容璟一起出门。 ...... 行宫的御膳房每日早午晚三次送固定的餐食到各个宫里,若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可以告诉小厨房做,也就是专门做零嘴的地方。 行宫不比皇宫,小厨房一共只有三个,一个专供皇帝,一个供应后宫,最后一个供应皇室其他成员。 容璟带着沈淮安来到小厨房,这里刚好新做了鸡茸金丝羹,蒸酥酪和鲜果酿准备送到各个院子。 蒸酥酪刚出锅正是好吃的时候,沈淮安和容璟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都是爱吃的人。 沈淮安让人送了些回院子,他和容璟则是在旁边的亭子里配着果酿先用了些。 接触几日沈淮安发现,无论是萧庭熠还是容璟,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萧庭熠虽然面冷话少,但人家从不画饼,该给他的绝对一点都不少。容璟呢,虽然刚见面觉得他是个熊孩子,但为人处事也绝对没有半点坏心,最多也就算个傲娇的小屁孩,多半是由萧庭熠带大,他一个男人,难免对小孩子的心理教育粗心了一点。 想着日后是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沈淮安便安心的多用了几杯鲜果酿,却不想它后劲太大。待到觉得头晕眼花,想要去方便时,沈淮安已经脚步虚浮了。 方便过后,他迷迷糊糊地循着记忆往回走,却在半途被一阵奇异的焦香混合着甜糯气息勾住了魂。 他像只被无形线索牵引的小动物,循着味儿跌跌撞撞地走去,却看到一个蓝衣男子,正对着一个临时垒起的土灶扇风。 那土灶里煨着东西,香气正是从中传出,旁边的花台上,还放着几个烤得焦香的地瓜。 “好香......”迷迷糊糊的沈淮安嗅着香味,口水直流。 男子这才抬起头,还没等他开口,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女拎着一个食盒路过,华服的衣角贴着烤地瓜而过,沾上了点点污渍。 “啊,我新做的衣服!” 贵女看着衣服上的污渍惊呼,她身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把花台上的烤地瓜拨走,“行宫里怎么有人做这种东西!” 沈淮安看着那滚了一圈灰、却依旧散发着热气和甜香的烤地瓜,醉意朦胧的脑子里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 那是物资匮乏时,对食物最本能的珍惜。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脏了的烤地瓜捡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小声嘟囔:“可不能浪费粮食啊。” 他这自然而然的举动,让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在行宫中,贵女也算是注意分寸,看着沈淮安,轻蔑一笑,没再说什么,带着侍女甩袖走了。 待她走后,沈淮安将掉落在地上的烤地瓜一个个捡起来,放在原先的位置上,随后晃晃悠悠的准备离开。 “王妃留步。”刚刚一直沉默的男子叫住了沈淮安。 听到声音,沈淮安迷茫的回过头,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男子点了点头,“方才看见你和五皇子一同前来,猜到了。”说罢,他问道,“不知王妃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在下做的新品?再帮我提几个改正的意见?” 说话间,男子已经将土灶内煨着的鸡拿了出来,诱人的香味瞬间袭来,沈淮安咽了咽唾沫,“这怎么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但沈淮安的身体已经诚实的靠了过去。 男子给沈淮安盛了一碗鸡肉,“请。”顺便问了一句,“王妃刚才,是闻着香味找过来的?” 沈淮安酒精上头,信口胡邹,“嗐,只是对美食的些许敏感罢了,不足挂齿。” 男子失笑,倒是没想到,萧庭熠那个新王妃竟是这样的人,有趣。 沈淮安也跟着笑笑,将一口鸡肉送入口中,饱含汁水的鸡肉便在口中化开,紧接着,汹涌而来的是醇厚的肉香。 这一口下去,沈淮安深深折服。 “神仙美味!”沈淮安被美食冲击地眯起了眼睛。“若是再加上一些荷叶,那这个口感就更像叫花鸡了。” “叫花鸡?”男子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追问,“那这个叫花鸡,是如何做的?” 沈淮安便同男子讲述叫花鸡的做法,强调道,“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个泥壳,可以加入酒糟,这样烤制的时候还能有一种独特的醇香!” 男子听后嚯的一下站起身,拍了拍沈淮安的肩,递给了他一个小油纸包,“多谢王妃!这些糕点作为谢礼,待日后有机会我再请王妃好好吃一顿!” 说罢,男子抱着做好的鸡肉跑了,留下沈淮安一个,捏着个油纸包傻呆呆的坐在原地。 良久,沈淮安吸吸鼻子,烤地瓜的香味还甚是浓郁。 唔。放着也可惜了。 ...... 容璟久等沈淮安不归,有些着急,“这人去哪儿了?” 人是他带来的,要是给丢了那岂不是他的错? 容璟带着人一路寻过去,便见到沈淮安坐在地上,捧着一个烤地瓜。 “醉成这样,真是麻烦。”容璟实在不知道几杯酒酿能让人醉成这样,他走上前,示意侍从扶住沈淮安。 谁料沈淮安回过头,重新拿了一个烤地瓜,掰开递给容璟,“璟儿,你尝尝,好吃的。” “璟儿也是你叫的?” 容璟伸手想去挡,但下一刻,沈淮安却错开了他的手,直接递到他跟前,“还是有点烫,你就这么吃吧。” 容璟一愣。 自小到大,虽然众人无一敢怠慢他,但这样细微处的关心还是第一次。 但很快,他掩去情绪,在众随从惊讶的目光中,低头吃了一口。 沈淮安追问,“好吃吧?” “嗯嗯嗯,好吃好吃,你个醉鬼,最好保佑回去了小舅舅不会说你。”容璟语气凶巴巴,却指挥着侍从轻点,将醉得认不清方向的沈淮安送回院子。 ...... 萧庭熠检查过容璟的功课,回到房间,便看到沈淮安脸颊绯红,眼神迷蒙地坐在榻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烤地瓜? 见他进来,沈淮安抬起头,笑呵呵的将烤地瓜递过来,“阿嬷,吃。” 在做美食博主之前,一直是乡下的外婆靠着退休金和做零活,捡垃圾才把沈淮安拉扯大,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烤地瓜,是记忆中难得温暖又奢侈的甜。 沈淮安醉意上涌,将眼前的萧庭熠和记忆中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外婆模糊地重叠了。 阿嬷? 是谁? 萧庭熠看着递到眼前沾着些许灰烬的烤地瓜,再看着沈淮安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不清楚他在搞什么。 他没有接,也没有推开,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骆逸恭敬的声音响起:“王爷,行宫的工匠来了,说是奉王妃之命,来修缮院中门槛,以便轮椅通行。” 萧庭熠一愣,看向眼前这个执着的要分享烤地瓜给他的醉猫,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沈淮安却毫无所觉,依旧举着烤地瓜,执拗地往他面前送,嘴里含糊地念着:“阿嬷,今天我们不用饿肚子了,快吃呀。” 空气中,弥漫着烤地瓜朴素的甜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萧庭熠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 6、他全靠家族托举 熟悉的,宿醉的感觉。 沈淮安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绣着繁复暗纹的玄色帐顶。 不是他在王府的那个院子。 他猛地一惊,下意识想坐起来,却因起身太猛,一阵眩晕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沈淮安身体瞬间僵住,脖子像是生了锈,缓缓转向声音来源。 窗边的矮榻上,萧庭熠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并未坐在轮椅上,而是倚着凭几,手中拿着一卷书册,正在看着他。 而他......正躺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上。 沈淮安的脑子嗡的一声,昨晚零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 他好像喝多了,碰到了个什么人,吃了鸡肉和烤地瓜......然后,被容璟找到了,送回来,再然后...... 【阿嬷,吃。】 【阿嬷,今天我们不用饿肚子了,快吃呀。】 【阿嬷,是谁?】 【是......你啊,外婆。】 他好像......把一个沾了灰的烤地瓜,递到了萧庭熠面前?!还把他认成了外婆?! 一股热血轰的冲上头顶,沈淮安的脸瞬间爆红。他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猹猹!猹猹!你在不在?!我昨晚还做了什么?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沈淮安在内心疯狂呐喊。 【宿主大大,实不相瞒,自从你喝多了之后我就掉线了,我第一次连上线的时候,你正举着烤地瓜一定要萧庭熠尝一尝,第二次的时候,你正拿着他的袖子蹭口水,第三次,你嚷嚷着,阿嬷,头疼,帮我揉揉......】 【够了。】 不要再说了。 他去挖地缝了。 【......嗯,刚好后面我也不知道了。】 猹猹是不知道了,那边萧庭熠还看着他。 “王,王爷......”沈淮安的声音干涩发紧,“我,我昨天喝多了......” 萧庭熠放下书卷,抬眸看他。 “无妨。”萧庭熠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只是本王有些好奇,尹夫人家中虽不是世家名门,但也不至于会吃不饱饭吧?” “......” 尹家,原身亲妈的娘家,确实不至于吃不饱饭。 可是此外婆非彼外婆啊老板。 “额。”沈淮安眼睛乱转,但奈何此刻他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什么都编不出来。 “王爷。”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骆逸的声音,“王妃的礼服送来了。” “嗯,进来吧。” 呼—— 沈淮安长出了一口气,此刻他将奉骆逸为他的神。 骆逸捧着几套叠放整齐的新衣走了进来,放在沈淮安身旁的凳子上便又退了出去。 萧庭熠的目光落在那几套新衣上,淡淡道:“试试吧,还是王妃要本王回避?” 沈淮安哪敢说话,连忙应了声,脱掉自己的外袍,拎起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胡乱地往身上披。 然而,这王妃的礼服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揪着一节带子站起身,一个油纸包“啪嗒”一声,从他的身上掉在了地上。 沈淮安看着这个油纸包,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萧庭熠坐在矮榻上,本静静地看着他像只无头苍蝇般跟自己的衣服搏斗,但在看到这个油纸包的时候,挑了挑眉。 “没人告诉你,不要乱收陌生人的东西么?” 昨日的烤地瓜是如此,现在的油纸包也是如此。 “我,”沈淮安也知道不应该,可是当时他的脑子实在想不起这么多。 “对不起。”沈淮安低声道歉,捡起地上的油纸包放在萧庭熠身前的矮桌上,“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萧庭熠看着穿着歪歪扭扭的衣服,耷拉着脑袋的沈淮安,觉得他此刻像个委屈的猫。 叹了口气,萧庭熠道,“转身。” 沈淮安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听话转过身,背对着萧庭熠。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双微凉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腰侧,准确地抓住了那两根被他搅成一团的腰带。 沈淮安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滞住了。 【哇哦~我磕的cp发糖了!】 猹猹突然蹦出来,沈淮安吓得一抖,却让萧庭熠误会,他抬眸,“别乱动。” 【这个语气,要是用在别的场景该多好~】 沈淮安忍无可忍,【闭嘴吧你。】 萧庭熠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将那团乱麻理顺,然后绕过他的腰身,在前方熟练地打了一个平整结实的结。 “好了。”说罢,萧庭熠抬手将桌上的油纸包递给他,“这个你应该会喜欢。不过,下一次别人的东西,不要乱收。” “好,好的。”沈淮安伸手接过,依旧放在衣服里。 萧庭熠没说什么,只是道,“收拾一下,太后的寿宴要开始了。” “哦,好。” ...... 太后的寿宴设在赏花宴上,殿外各色珍稀鲜花争奇斗艳,殿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一派和乐融融。 沈淮安穿着新做好的礼服,坐在萧庭熠下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像无数细小的针,不断戳在他身上。 【猹猹,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沈淮安还是做不到泰然自若,内心无能咆哮【他们能不能别看了?我脸上又没开花!】 【宿主大大,你现在就是麟朝顶流!神仙爱情的男主角!他们看的不是你,是他们想象中的靖王妃。】猹猹颇有些幸灾乐祸,【记得保持微笑别眨眼哦~】 沈淮安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感觉脸部肌肉已经僵硬。菜肴一道道呈上,大多精致得如同艺术品,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好看不好吃的气息。 沈淮安夹了一筷子金雀酥,咬下去满口碎渣,噎得他脖子都长了两米。 【这菜是视觉诈骗吧?】 沈淮安吐槽着,抬手要去拿杯子喝水,手却被挡了一下。 萧庭熠没说话,却从自己那边递过来一个杯子。 ? 怎么了? 下毒了? 【宿主大大,你刚刚那杯是酒啦,这杯才是茶。】猹猹语气激动,【我的cp又发糖了,磕死我了。】 “......”你心真大。 就着茶把喉咙里的糕点顺下去,沈淮安心有余悸的把筷子放下了。 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太后满面红光的开了口,目光慈爱的落在萧庭熠和沈淮安身上: “哀家瞧着,庭熠与王妃真是愈发恩爱了,瞧瞧,这坐在一处,真是般配。”太后笑着对身边的皇帝说道,“皇帝这婚赐得好,倒是成全了一对佳话,哀家心甚慰。” 皇帝闻言,也含笑点头:“母后说的是,看到庭熠家宅和睦,朕也放心。”他目光微转,意有所指地扫过下首几位已到适婚年龄的皇子宗亲,“朕倒是想再成全几桩佳话了。” 这话一出,席间几位待字闺中的贵女和他们的家族眼中立刻闪过期待,而在座的两位适龄皇子则神色各异。 “......” 【怎么着,这是树立典型?拿我们当广告打了?】 猹猹偷笑:【看来要批量指婚,皇家也有指标要完成吗?】 萧庭熠倒是处变不惊,只抬起杯子对皇帝和太后道,“多谢皇上,太后关心。” 接下来就是各种寒暄,沈淮安戳着碗里的金雀酥,无聊的四处张望。 猹猹趁着这个机会帮他认人,【宿主大大,这个是二皇子,德妃的儿子,是个纨绔皇子,平生最爱结交美人。那个那个,三皇子,是贵妃的儿子,贪财好色人又坏,堪称五毒俱全。可惜太子不在,不然就能让你见识一下顶级渣男!】 【都是歪瓜裂枣啊,怪不得最后都当不上皇帝。不过太子为啥不在?】沈淮安疑惑,太后寿宴,他身为太子居然不在。 【太子被皇帝派去赈灾了,为着这个,皇后跟他闹了好几天别扭,你看皇后那个脸色。】 【你还真是什么瓜都知道,你是不是偷偷钻人家床底下了?】 猹猹丝毫不介意沈淮安的调侃,反而坏笑道:【嘿嘿......宿主大大,我还有个瓜,你要不要听?】 哦? 沈淮安立刻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个三皇子,和皇帝同时看上了一个女子!】 嚯?! 【往你三点钟方向看过去,那个穿着浅碧色衣服,簪了个玉兰花的簪子,对,就是那个美的不像真人的。】 沈淮安顺着猹猹的指引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姑娘。不愧是能让皇帝和三皇子都为她动心的女子,容貌惊人,气质更是不凡。 【嚯!怎么说,她是谁家的姑娘?喜欢皇帝还是喜欢三皇子?】 【她是镇北侯独女,楚卿卿。她可谁都不喜欢,她心里装的是沙场秋点兵,梦想是成为能像她父亲那样镇守一方、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完全看不出来啊......】这名字,这容貌,这气质。这这这...... 【主要还是镇北侯和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什么似的,舍不得她进军营,所以自小都是按名门淑女来培养的。但楚卿卿从小就偷偷练习骑射,熟读兵书,距离梦想就差一个机会。】 【而且而且,这位楚小姐为了不嫁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黑!她暗中求了国寺的方丈,就是给你和萧庭熠算姻缘的那个,散播自己命格过硬,克夫不详的传言,想吓退追求者。】 这方丈也是,什么活儿都接是吧。 【是个狠人!然后呢?皇帝和三皇子被吓退了?】 【皇帝可能有点嘀咕,要不然今年就不是只封吏部尚书的女儿进宫为妃了。但三皇子那个色中饿鬼,他根本不信这套。他甚至还觉得,既然克夫,那正好不用娶回家当正妃,纳为妾室玩玩岂不是更刺激?而且,你猜怎么着?三皇子母妃贵妃娘娘属意的正妃人选,是苏太傅的女儿,而这位苏小姐,恰巧是楚卿卿的闺中密友!】 【卧槽!】沈淮安被这关系绕得眼冒金星,【所以三皇子是想把她们姐妹俩一起收进府中?他还要点脸吗?】 就在沈淮安和猹猹疯狂吐槽时,坐在上位的太后开口,“皇帝孝心,让人精心培育了这么多的鲜花,哀家想今日合该众人同乐。这些花每位夫人和小姐都可挑选一株带回府中。” 说罢,太后还特意看向了沈淮安,“靖王妃,你也去挑一株,权当哀家送你和庭熠的新婚之礼。” “谢太后。”沈淮安和众人都起身行礼。 道谢之后,沈淮安偷偷瞟萧庭熠。 萧庭熠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人东歪西晃,便点点头,“去吧,让人跟着。” “有小墨在,王爷放心~”沈淮安说罢,带着小墨出了席。 终于能透口气,沈淮安慢悠悠走下台阶。庭中鲜花琳琅满目,他看了又看,最后选了一株放在角落做点缀的石竹。 小墨在一旁看着,疑惑道:“少爷,那株兰花不好吗?您不是总说君子如兰,您不喜欢吗?” 沈淮安捧着一盆石竹,左右看看,觉得甚是满意,他解释道,“我不擅养花,而且又懒得打理,兰花娇贵,别让我养死了。这石竹我养过,好养活得很,保证它跟了我也能茁壮成长。” 养过?小墨并不记得,权当是沈淮安因为喜爱随口说的罢。 挑好了花,沈淮安却没急着回去。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正好也避一避那些戳人的目光。 挑了一块隐蔽的地方,沈淮安带着小墨坐在一块石墩上,掏出那个神秘男子送的油纸包,边打开边说,“咱们且坐坐再回去。” 油纸包打开,看到的是七八枚拇指长短的火腿酥。通体金黄,层层叠叠的酥皮薄如蝉翼。 “好香啊......”小墨感叹。 沈淮安同样咽了口唾沫,这酥混着火腿的咸鲜,花雕的酒香和冰糖的清甜,还没入口便已知道它的美味。 这不比太后寿宴上的金雀酥强一万倍?! 【宿主大大,我也想尝一口。】猹猹已经感受到沈淮安内心的激动,勾的它不存在的馋虫疯狂作祟。 【你就算了。】沈淮安无情的拒绝掉猹猹,将油纸包递到小墨眼前,“小墨,你也来一个。” 小墨惊喜的睁大双眼,“谢少爷!”说罢,赶紧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一块。 “唔~~~”一块火腿酥送入口中,沈淮安和小墨都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这简直是一场味觉盛宴。 沈淮安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准备包起来,回去让神仙老板和容璟一起尝一尝。 就在这时,他们身前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听着就令人不适的声音。 “庭中许多鲜花,都没有楚小姐喜欢的吗?怎么一个人来这儿看这种野花?”原本该在宴会上的三皇子,此刻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走到楚卿卿的身边。 她的面前,是一株顺着藤攀爬着盛开的牵牛花。 【滴,滴!检测到极品人物——三皇子容璋。此人物仍有奇闻,正在探索......探索失败,尚未解锁该剧情点,请耐心等待。】 ? 还有? 沈淮安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程序这么说,那估计是大雷哦!宿主大大,咱们要不要去挖一挖?】 沈淮安想也不想便拒绝,【谢邀。并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有那个时间他再去多探索几家好吃的店多好? 另一边,容璋的骚扰还在继续。 “要我说,这满园的花,都不及楚小姐颜色灼灼。” 容璋满身酒气扑面而来,楚卿卿眉头微蹙,后退半步,疏离道:“殿下谬赞,臣女不敢当。” 容璋却得寸进尺,压低声音说道:“本王听说,楚小姐命格有些......特殊?无妨,本王命格更硬,不怕你克。正妃之位虽不能给你,但一个侧妃之位,本王还是舍得的。届时,你与清晓姐妹相伴,共同侍奉本王,岂非一桩美谈?” 他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将楚卿卿和她的好友苏清晓都视作了可随意亵玩的物件。 楚卿卿垂在袖中的手瞬间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猹猹,这人到底是怎么进入的争储行列啊?】那边的对话一句不落全落在了沈淮安的耳中,他想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嗐,他啊,毫无个人能力,全靠家族托举。】猹猹解释,【贵妃母家有点子兵权,她还想给她儿子和苏太傅的女儿牵线,苏太傅的儿子可是有状元之才。】 沈淮安点头表示理解,【哦,耀祖是吧,懂了。】 容璋淫邪的笑声传来,沈淮安听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会真的要在这儿做点什么吧?】这家伙精虫上脑估计真能做出来什么事,楚家姑娘不会吃亏吧? 【宿主大大放心,能量监测显示,楚卿卿的战斗值正在飙升,三皇子要倒霉了~我已经准备好录像,到时候咱们还可以看回放。】 【......】 见楚卿卿不语,酒精作祟下,容璋胆子都大了许多,他又向前一步,伸手就想去碰楚卿卿的脸,可谁料还未开口,就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瞬间浑身发软,视线模糊了起来。 “扑通”一声,容璋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沈淮安都没看清楚,容璋就倒下了。【嚯,这是什么招数?】 【宿主大大,是迷针!镇北侯曾有恩于神医孟鸿,孟鸿收了楚卿卿做关门弟子,这是孟鸿送给她的,能让人瞬间失去意识,并且对这段时间的记忆十分模糊。】 这个好啊! “想娶清晓?还想让本姑娘给你做妾?你算个什么东西!”楚卿卿狠狠踢了两脚昏倒的容璋,从衣袖中拿出了两枚银针。 【她这是又要干啥?】 【待我看看!】猹猹离开了一会儿后,回来没有直接告诉沈淮安,而是先感叹道,【宿主大大,你别看她长得漂亮,她下手也黑呀......】 被吊了胃口的沈淮安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她下了两针,一针是让三皇子这半年内都会,那个不出来,另一针是这半年内他的那方面需求都会非常旺盛......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半年时间够不够憋死他的。】 哇趣......快跑快跑快跑,可别惹她!沈淮安拉着一旁傻呆呆的小墨,转身就走。 “咔嚓!”没注意脚边有树枝的沈淮安,在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了上去。 楚卿卿收针的动作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沈淮安藏身之处,厉声低喝:“谁?!” 完了。 沈淮安心里一慌,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把小墨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则是硬着头皮,慢吞吞的挪了出来。 【那个,猹猹,楚卿卿现在的战斗值是多少啊?猹猹??!】 问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沈淮安咬牙,好,好样的,又跑了! 楚卿卿缓缓起身,沈淮安脑中疯狂运转,最后眼睛落在手里还没收起来的火腿酥上。 他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举起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那个,楚小姐,踢累了吗?要不要......吃块糕点?歇会儿再踢?” 楚卿卿:“......” 她本没想接这糕点,可当她看清那个油纸包和里面的糕点的时候,眼中的杀意和警惕瞬间消散了大半。 “这火腿酥,你从哪儿得的?” “额。”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沈淮安如实回答,“昨天在小厨房旁边,遇到的一个兄台给的。” 楚卿卿深深的看了沈淮安一眼,仿佛在判断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据她所知,师兄确实进了宫要为太后寿宴备菜,眼前这人她也见过,是那位的王妃。 思考片刻,楚卿卿突然抬手,往沈淮安口中送入了一枚药丸! “咳咳!咳咳咳!” 不是姐姐,你要我吃你早说啊,我又没说我不吃! 差点就被噎死的沈淮安猛烈的咳嗽了一阵,一旁的小墨听到声音冲了出来,“少爷!” 楚卿卿看都没看冲出来的小墨,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弯着腰的沈淮安,低声道:“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句,这丸药必取你性命。若你果然为我保密,一月之后自会将解药送到府上。” 说完,她一把抢过沈淮安手里的油纸包,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地离开了现场。 ...... 你真拿啊姐姐?!倒是给他留点啊喂! 咳了好久终于缓过来的沈淮安叹了口气,唉,什么叫折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刚刚多吃一个好了!《 》 7、联姻不成反丢脸 沈淮安失魂落魄的回了宴席。 他蔫蔫的坐在萧庭熠下首,眼神放空,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的芙蓉虾,脑子里全是刚刚的火腿酥。 【宿主大大~】猹猹谄媚的声音出现在沈淮安的脑中。 叛徒一个,沈淮安一点也不想理他。 【嘿嘿......宿主大大,放心吧,刚刚楚卿卿喂你的就是个普通的补药,跟你们那个六味地黄丸差不多。】 沈淮安毫无波澜,【所以刚刚你一直在吗?】 【......】猹猹沉默,猹猹识趣,猹猹闭嘴。 沉浸在失去美食的沈淮安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案几上那道他昨日提过改正意见的叫花鸡,如今叫作瑞荷煨明珠的压轴主菜被他错过,如今已经冷了。 萧庭熠端坐于轮椅上,看似平静地听着席间众人对太后皇帝的奉承,对那道几乎未动的瑞荷煨明珠也仅是瞥了一眼,并未多言。 但他偶尔转动的眼眸,却将身旁之人那副魂不守舍、连最爱的美食都视而不见的罕见模样尽收眼底。 看沈淮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像是因为宴席无聊,倒像是......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指尖在轮椅扶手上几不可察地轻叩了一下。 就在这时,太后雍容含笑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殿内的丝竹之声:“今日哀家寿辰,见满堂儿孙济济,心中甚喜。”她慈爱地目光掠过众人,随即转向皇帝,“皇帝啊,几位皇孙的婚事,也该上心了。趁今日良辰,哀家也想......” 指婚二字尚未出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太监面色古怪,快步走入房内,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旁耳语了几句。 大太监脸色一变,连忙又躬身到皇帝跟前,低声禀报。 皇帝脸上的笑容微凝,眉头蹙起,沉声问:“怎么回事?人呢?” 那太监硬着头皮,声音不大,但在太后说话后宴席极为安静,他的声音也足够众人听见:“回陛下,三皇子殿下在,在后园,醉,醉倒了,奴才们不敢擅动......” “醉倒?”皇帝的声音带上了不悦,“还不快扶下去醒酒!成何体统!” “可、可是......”太监额角冒汗,声音更低了些,“殿下醉得厉害,唤不醒,而且,而且......”他实在难以启齿,只能用眼神向大太监示。 太后也察觉了不对,皱眉问道:“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就在这时,几个侍卫和内侍半扶半抬,将一个衣衫不整、满面潮红、人事不省的人弄到了殿门口。 正是三皇子容璋。 他醉得一塌糊涂,头歪在一边,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更令人侧目的是...... 他锦袍的下身处,竟明显有一处不雅的、高高支起的轮廓。 “嗬——!” 殿内没人敢大声喧哗,但倒吸冷气和压抑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坐在上首的二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热闹,贵妃嚯的一下站起来,却在起身时被身后的宫女摁了下去,一旁的皇后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风轻云淡。 沈淮安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下意识抬手遮住容璟的眼睛。 台下,贵女们满面通红,通通低头。命妇们眼神闪烁,用帕子掩住嘴,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色。朝臣宗亲们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太后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慈祥的笑容彻底僵住,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怒意。 在这种场合,她的寿宴上,她正欲提及指婚的关头,一个皇子,竟然以如此丑态被抬到众人面前! 这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 皇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额头青筋直跳,厉声喝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朕拖下去!关起来醒酒!” 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用披风之类的东西胡乱盖住三皇子那尴尬的部位,七手八脚地将烂泥一样的他迅速拖离了现场。 但已经晚了。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指婚? 还指什么婚? 哪位体面人家的小姐,愿意嫁给一个在皇祖母寿宴上醉酒失态、还当众露出如此丑态的男子? 皇家威严何在?体统何在?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压下那口恶气,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再也挤不出笑容,更别提继续刚才的话题了:“......皇帝,哀家有些乏了。今日就散了吧。” 说罢,也不等众人行礼,便抬手让一旁侍奉的嬷嬷扶着,离开了宴席。 一场精心谋划的相亲大会,还没正式开场,就被三皇子彻底搅黄,留下的只有他今日的荒唐和麟朝内添油加醋的传言。 萧庭熠自始至终神色未变。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身旁的沈淮安身上,却见他兴致缺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捂着容璟的眼睛。 而容璟,虽撇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倒是也出奇的没有挣脱。 ...... 宴席散去,回到靖王府的书房已是夜深。 萧庭熠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骆逸在一旁照顾。 片刻后。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单膝跪地。 “说吧,今日宴上发生了什么。” 暗一低着头,一板一眼地回禀:“回王爷。离开宴席,王妃选毕鲜花便去了后园,而三皇子,则是欲对镇北侯之女楚卿卿行不轨之事。” 暗一继续道:“楚小姐早有防备,用随身携带的迷针将其制住,并对三皇子施了针。王妃,当时恰巧在附近,无意间窥见全程。” “哦?” “之后,”暗一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楚小姐发现王妃,双方曾有短暂对峙。王妃他,并未惊呼或逃离,反而......”暗一似乎需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反而询问楚小姐踢累了否,是否需要糕点。” 萧庭熠:“......”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暗一顿了顿,继续汇报:“楚小姐恐王妃泄露三皇子之事,遂给王妃吃了一粒丸药,说明若守住秘密,一月后便来府中将解药奉上。离开前,楚小姐带走了王妃手中的糕点。” 萧庭熠眸光微凝。 “喂他吃了一粒丸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你当时在何处。” 暗一感到无形的压力,如实道:“属下隐匿于三丈外的假山中。未免暴露,属下......未能及时阻止。” 萧庭熠没有说话。 但熟悉他的暗一已经感知到萧庭熠的怒气,暗一的背脊渗出冷汗:“王妃休息后,属下悄悄入了房内探查。王妃脉象并无不妥,而且属下听闻,楚小姐曾做过给军中将士提神醒脑、滋补元气的补药,虽药性燥热,但于身体无大害。” 话毕,依旧未得到萧庭熠的回应,暗一俯身叩头,“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良久,萧庭熠终于开口,“自去领罚,这种事情,本王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是,王爷。” 暗一行礼后出了房门,隐入夜色中。 暗一走后,骆逸看了看萧庭熠的脸色,低声问道,“是否需要属下请云老板来为王妃把脉?” “楚卿卿应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萧庭熠揉了揉眉心,叹气,“罢了,过几日等云霄回来,让他来府中一趟。” “是。” ...... 从行宫回到靖王府,沈淮安调整了一日,终于又对生活提起了兴致。 看着他这个样子,猹猹丝毫不敢提他在宴会上错过了醉月轩老板亲自做的菜,生怕这人再丧上几天。 沈淮安对此毫不知情,他沉浸式数着自己的小金库,核对以后又对比着麟朝的物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太贵了,真是太贵了。他只要去醉月轩吃一顿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行。 沈淮安猛地从躺椅上坐起来,他现在还要陪神仙老板演戏,那他的工作量是不是就增加了? 工作量和工资怎么能不配比呢? 沈淮安越想越觉得有理!这是合理的劳动报酬诉求! 于是,沈淮安调整好心态,揣着他的小算盘,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准备去找管家福伯,进行一场关于薪资调整的友好协商。 但他刚走到门口,差点和迎面匆匆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哟!”沈淮安后退一步,定睛一看,正是他要找的福伯。 福伯也吓了一跳,连忙行礼:“王妃恕罪,老奴走得太急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沈淮安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有理的,“福伯,我正想找你呢。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福伯见他神色认真,也正了正神色:“王妃请讲。” “是这样的,”沈淮安开始引诱,“你看啊,咱们王府后院,如今是不是就我一个人?” 福伯点头:“是,王爷并未纳侧妃侍妾。” “对啊!”沈淮安接着道,“那这后院只有我一个人,月例什么的,是不是也应该都算在我的头上,或者,给我加一点?” 福伯听后有些惊讶,似乎完全没料到沈淮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王府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妃此事,老奴恐怕做不了主。”福伯面露难色,斟酌着词语,“王府用度皆有定例,月例增减需得王爷示下,老奴不敢擅专。” 要请示老板啊...... 不过按照神仙老板的性格,应该不会和他多计较的吧? “好说好说。”沈淮安表示理解,“那便辛苦福伯了!”他也没忘福伯来他这,便问道,“不知福伯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被沈淮安打岔,福伯险些就给忘了,忙说道:“是有事,今日沈大人过府拜访,是来寻王妃您的。” 沈大人?谁呀? 沈淮安一头雾水,猹猹适时提醒,【宿主大大,是礼部侍郎,原身的父亲啦~】 哦,他那个便宜爹?《 》 8、没有心疼的义务 便宜爹来了? 沈淮安挑了挑眉,心里门儿清。 那肯定是为了他那被关押在刑部的宝贝嫡子沈淮舟来求情的。 【宿主大大,你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管他的。反正我现在是靖王妃,他还能在王府里抽我一顿鞭子不成?】自从抱紧王爷的大腿,沈淮安背靠大树好乘凉,对于没安好心的便宜爹浑不在意,慢悠悠地跟着福伯晃去了前厅。 前厅里,沈远山正襟危坐,手里端着茶杯,却一口没喝,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 府里如今已是鸡飞狗跳。 自从沈淮舟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传回,女儿的婚事毁了,他的嫡妻也彻底乱了方寸,整日以泪洗面,哭诉先说自己多么多么的难,女儿多么多么可怜,又说他们夫妻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毁了,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她不但自己哭,还发动了娘家势力频频施压,话里话外指责他身为父亲和人夫,教不好儿子更护不住儿子,连累岳家蒙羞。 今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靖王如今很宠他们家这个庶子,回来更是闹得厉害,非要他来王府给嫡子求情。 出门前,妻子直接撂下话,若是不能求得靖王松口,她便带着女儿和嫁妆回娘家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这才不得不拉下老脸,来求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庶子。 见到沈淮安进来,他立刻放下茶杯,脸上挤出一个和蔼却十分僵硬的笑容。 “淮安,在王府可还习惯?”沈远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关切。 沈淮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恭敬地行礼:“劳父亲挂心,王爷待我极好,一切都好。” 【废话,你当王府是你那个侍郎府,三天没特么一顿饱饭。】 【就是就是,宿主大大,要不要看大夫人大闹侍郎府?你便宜爹被打的老惨了,4k超清品质,支持循环播放,没有广告!】 【......不用了谢谢。】 沈淮安腹诽的时候沈远山也在打量他。 见沈淮安面色红润,眼神清亮,身上穿着的是流云坊裁制的常服,整个人与在沈家时那怯懦畏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来,京城那些传闻......或许不尽是虚言? 那靖王待他,竟真的如此不同? 沈远山心中复杂,若是早知道这个他一直忽视的庶子有这般造化,能得了靖王喜爱......他当初何必把他推出来当弃子冲喜? 这丝悔意很快被更强烈的现实焦虑压过。 他深吸一口气,切入正题,“淮安,你大哥他......唉,他行事鲁莽,冲撞了你与王爷,受此惩处,也是罪有应得。为父今日来,并非想为他开脱,只是......”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淮安的脸色,见对方只是一脸“我在听,您请说”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只是他终究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如今名声尽毁,日后也难有出路。为父年事已高,实在不忍见你们兄弟阋墙,家宅不宁。你如今深得王爷爱重,而且刑部目前也尚未定罪,能否......能否在王爷面前,为你大哥美言几句?” 沈远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淮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把儿子送来冲喜也不见他有多担心,女儿被连累也不见他多难过。】 【宿主大大,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沈淮安赶紧摇头,【没有啊,我不是。对她我没有心疼的义务。】 原身在沈府过的如履薄冰,也没少受这个妹妹的欺辱,他们一家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沈远山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家族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类的话,沈淮安左耳进右耳出,全程保持乖巧坐,点头,假笑,陪他那个便宜爹叹气,心里盘算的却是: 【还有一个时辰醉月轩就可以排队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尝到招牌醉鹅!】 【宿主大大,你的馋虫信号已经溢出大脑皮层了!能不能先收收口水,你爹还看着你呢!】 沈远山嘴皮子都磨破了,沈淮安看了看时间,实在不想陪他继续耗下去,便点点头,“我会试着跟王爷说的,您放心。” 好不容易送走了满意离开的沈远山,沈淮安立刻翻了个白眼。 “公子,您真要为大公子求情吗?”旁边跟着的小墨小声问道,大公子那么可恶,从前也没少欺负公子,公子怎么耳根这么软的。 沈淮安听后诧异地看了看一眼:“求什么情?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他掰着手指头,“我只是说会试着说,又没说一定说,更没说王爷一定会答应。再说了,王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他?” 小墨:“......”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不这么说他能在我这儿耗一天,”沈淮安摆摆手,“快快快小墨,一会儿赶不上第一波了!” ...... 醉月轩。 沈淮安对着醉月轩那气派的招牌,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的是信念,是光芒。为了这一顿,他付出的太多了! 这才刚刚开放,醉月轩就已经排着不短的队伍。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乃至一些江湖人士,都老老实实地在门廊下等候。 没有推搡,没有喧哗,只有低声的交谈和偶尔因等待而轻微的踱步声。 几位穿着统一青色长衫、举止干练的伙计穿梭维持着秩序,脸上带着沈淮安熟悉的官方微笑,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将每一位客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排队的人群虽然长,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沈淮安排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被一位笑容可掬的伙计引了进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并非喧嚣,而是一种清雅的氛围。 醉月轩楼高三层,屋内的设计让空间显得极为开阔敞亮。四周的木栏是用紫檀木做的雕花工艺,墙上还悬挂了几副书画,不过沈淮安没什么艺术细胞,看不太懂。 大堂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黄花梨木的桌椅,以屏风一一隔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各种菜肴复合的香味,让人沉醉。伙计们步履轻盈,穿梭往来,添茶送菜,效率极高。 沈淮安被引到二楼一个靠窗的雅座,虽然并非包厢,但位置极佳,既能看见楼下部分景致,又相对安静。 伙计递给沈淮安一个菜单,问道:“客官,想吃些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菜单,眼睛发亮地开始点菜:“来一份招牌醉鹅,蟹粉豆腐,秘制金蹄膀,红烧肉,嗯,再来个时蔬,汤嘛......就上一个你们这的招牌!再来一壶好茶,两碗,哦不!四碗米饭!” 他要吃两碗!小墨长身体,也吃两碗吧! “好的,请稍等。” 一下子想起今天有新菜的沈淮安连忙叫住要去传菜的伙计,“哎对!今天有新菜!今天的新菜必须来一份,那就不要这个红烧肉了,青菜帮我多放点辣子!” 伙计记下,恭敬退下。沈淮安搓着手,满怀期待的给小墨也倒了杯茶,“嘿嘿,小墨,一会儿放开了吃啊!” “谢谢少爷!”小墨乖乖的点头,跟着沈淮安这几日,他都有些胖了。 然而,还没等到菜上来,方才那位引路的伙计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墨色长衫的中年管事。 “这位公子,”管事笑容得体,微微躬身,“楼上有位贵客,想请您移步雅间一叙。您点的菜式,会即刻送入雅间。” 沈淮安一愣:“贵客?找我?”谁会在这醉月轩请他?原身在麟朝还认识这种人呢? “正是,公子请随我来。”管事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 沈淮安心里直打鼓,但看这架势,不去似乎不行。他只好起身,跟着管事上了三楼。三楼更加安静,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几不可闻。 这个管事在一间名为闻雨的雅间前停下,轻轻叩门,然后推开门,侧身示意沈淮安进去。 沈淮安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走了进去。 雅间内布置极为清雅,临窗可眺望远处街景。而窗前站着一个女子,她身着劲装、背脊挺直,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沈淮安才看到了这女子的真容。 楚!卿!卿! 沈淮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是吧姐姐,追着杀?《 》 9、紧急撤回一道菜 郊外。 楚卿卿一身利落的玄色骑装,策马疾驰,手中箭矢射出,正中百步外晃动的草靶红心。 她勒住缰绳,正欲调转马头再练一轮,坐下的爱驹颜颜却忽然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前蹄微刨地面,警惕地转向左侧密林深处。 楚卿卿一愣。 “颜颜?” 她这马是五年前在野外训得,极有灵性。如今如此不安,那林子里...... 楚卿卿思忖片刻,翻身下马,拍了拍颜颜的脖颈示意它安静,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入林中。 有血腥味。极淡,但逃不过对血异常敏感的楚卿卿。 她眼神一凛,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和地上几处不易察觉的滴落痕迹,在一处灌木丛后发现了倒卧在地的男子。 那人穿着深灰色的粗布衣裳,身形矫健,即便昏迷也绷着一股劲。他侧卧着,后背肩胛处有一道极深的刀伤,皮肉翻卷,虽被简单包扎过,但并未止住血,仍有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浸透了衣衫。 此刻,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然而,让楚卿卿震惊的不是此人的伤势,而是此人的身份。 若她没有认错,这人是三年前就该战死的大将军,林啸云。 楚卿卿蹲下身,动作娴熟地检查伤口和脉搏,眉头紧锁。 这刀法狠辣精准,绝非寻常盗匪所为。来不及想太多,她目光扫过四周,迅速判断。此地虽偏,但并非绝对安全。 这人伤势极重,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她不能将他带回镇北侯府,那会引来无数猜测和麻烦,甚至可能牵连父亲。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师兄,醉月轩的东家,云霄。他不仅厨艺精湛,医术更是了得,是他们师父的得意弟子。 不再犹豫,楚卿卿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地将人裹住,避开伤口,用尽力气将他扶起。 幸好她自幼习武,气力远胜寻常女子。艰难地将人半拖半扶到爱驹上,她咬牙将人推上马背,自己则是牵着马,来到马车旁。 醉月轩后门。 楚卿卿是从最僻静的后巷小门进入醉月轩的。守门的伙计是她师兄的心腹,见是她,立刻迎了过来,“楚小姐,您来啦!今日想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做!” “不吃,阿远,快来帮个忙。”楚卿卿一边招呼着,一边将林啸云从马车中扶了出来。 马车里扶出来个血淋淋的人,可把阿远吓了一跳,但他却不敢多问,立刻帮忙将人扶进一间僻静的小屋。 “师兄呢?”楚卿卿急问,额上已渗出细汗。 “东家今日一早就出城了,没交代去哪儿,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阿远低声道。 楚卿卿心一沉。 师兄不在,这人伤势不能再拖。她刚刚搭了脉,此人的外伤她已经处理过,只是内里中了毒,这毒奇怪的很,她很是拿不准该用何药。 死马当作活马医,楚卿卿给他喂下了一颗师父留下的解毒丸,又写下了止血的方子,让阿远帮忙煮药。 阿远离开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林啸云,楚卿卿叹了口气。 今日是偷跑出来的,她不能离府太久。可是这人,交给谁才能放心? 靖王萧庭熠?林啸云从前便是他的人。刚好他的好友谢玄或许能知道师兄的去向。那该如何去寻他? 楚卿卿犯了难。她不能自己去。她一个未出阁的镇北侯府小姐,堂而皇之去找一位王爷?派人去?寻常下人连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见到王爷了。 就在她焦灼之际,前堂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走到连通前堂的小窗边,掀开帘幕望去。 只见楼下大堂靠窗的位置,沈淮安正眉开眼笑地对伙计点菜:“......今天的新菜必须来一份,那就不要这个红烧肉了,青菜帮我多放点辣子!” 是那个靖王妃! 楚卿卿眼中精光一闪。这人正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阿远,请那个人上来雅间,就说......就说我请他品鉴新菜。”楚卿卿向阿远指了指沈淮安,阿远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 “楚小姐?”沈淮安有点紧张,“您找我有事?”别吧姐姐,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有事能不能等吃完了再说? 【宿主大大,你心真大!不过放心,根据猹猹的扫描结果,她今天有事求你!】 【啥事儿?】 没等猹猹解释,楚卿卿开门见山,压低声音:“王妃,我想请你帮个忙,立刻去刑部,请靖王殿下移步此处,有十万火急之事。” 沈淮安更懵了:“啊?你为何不自己去?或者派人去?” 楚卿卿摇头,给他解释道:“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无端前往刑部寻王爷,都更会惹来无数猜测和眼线。唯有王妃你,身份特殊,去请王爷,旁人只会以为是家事或你们夫妻二人的平常约会,不易起疑。况且,”她顿了顿,看着沈淮安,“王妃去请,王爷一定会来的。” 姐姐,你哪来的自信? 啊不是,哪儿来的他信? 沈淮安撇嘴,实话说,让他去刑部找老板?他有点怂。 “王妃若愿意,我今日便将解药给您。”楚卿卿说着,拿出一枚丸药。 【滴滴——扫描成功,这回是十全大补丸。】 【......】 沈淮安连忙摆摆手,“算了吧楚小姐,补药也不是这么吃的。”他都觉得这两天有点燥了。 “你,你如何得知......” 沈淮安叹了口气,这时,猹猹开口。 【宿主大大,楚小姐救了王爷的旧部下,此刻就躺在后院的小屋里。可惜了,这俩人没有感情线,我还挺喜欢以身相许这种设定的。】 【这种时候就别磕cp了行吗?】 老板的旧部下?刚想提醒自己莫管闲事的沈淮安听到与萧庭熠有关,咽回了到嘴边的拒绝,“我让小墨去试试。” 刑部。 一柱香前,萧庭熠在刑部衙门的值房内,听完了暗一的汇报。 “他答应了?”萧庭熠放下手中的卷宗,语气听不出情绪。 暗一道,“是,王妃对沈大人说会试着跟王爷提一提。” 萧庭熠挑眉,“哦?”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通传:“王爷,王妃派人来,说想请王爷来醉月轩一趟。” 萧庭熠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几乎立刻便将这邀约和沈远山的拜访联系了起来。这是等不及回府,要在外面替他那哥哥说项? 一抹淡淡的失望与不耐涌上心头。但他还是想看看,他的王妃,究竟会如何开这个口。 “备车。”萧庭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醉月轩。 萧庭熠到了醉月轩,却没有被引进之前一直预备的雅间,而是直接被引到那间僻静的后院小屋。 旁边的伙计被他的低气压吓得一声也不敢出,帮他推开门,推着轮椅缓缓进入。 预想中的情景并未出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楚卿卿那张带着凝重的面庞。然后,是坐在一旁同样有些担心的沈淮安,他们的目光,都注视着躺在一旁的软榻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林啸云。 浓重的血腥味和伤药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萧庭熠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榻上之人,瞳孔骤然收缩。 是他曾经部下,那个曾被心腹出卖,在秦峭崖被敌军前后夹击,最后为了不被俘而跳崖的林啸云。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伤得如此之重?! 楚卿卿为何会和他在一处? 而沈淮安...... 萧庭熠倏地看向沈淮安,原来他急匆匆派人来请,不是为了沈淮舟,而是因为......发现了林啸云? 沈淮安被萧庭熠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心说这咋了? 就在这时,楚卿卿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王爷,林将军在西郊密林重伤昏迷,民女偶遇救回。他伤势极重,民女不敢擅专,只得冒昧请王妃相助,惊动王爷。” 萧庭熠看向楚卿卿,语气郑重:“楚小姐高义,本王记下了。不知啸云此刻伤势如何?” “林将军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但臣女在他体内发现一种剧毒,这毒十分霸道,还得请师兄出面。”楚卿卿顿了顿,问道,“不知谢玄在哪儿?可知道师兄的踪迹?” “骆逸。” 门外的骆逸听见萧庭熠的声音,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寻谢玄,让他今日内将云霄找到,带到......”萧庭熠顿了顿,考虑了一下,道,“别院。” “让人备轿,告诉刑部,就说王妃还未去过别院,本王休沐三日,带王妃到别院小住。” 萧庭熠说完,骆逸惊讶的看了一眼沈淮安,但没敢多说什么。 “是!”骆逸领命离开后,楚卿卿也开口告辞,“王爷,臣女今日不敢多留,既然您到了,臣女便先告退。” “今日之事,多谢楚小姐。但有一事,”萧庭熠再次道谢,却话锋一转,“前日楚小姐喂了王妃一颗丸药,不知是何?” 楚卿卿被萧庭熠的目光慑住,知道自己理亏,单膝跪地,“臣女前日情急之下,喂了王妃一颗药丸,虽是普通补药,但确实威胁了王妃,还请王爷降罪,只求王爷看在今日的份上,不要迁怒父亲。” 沈淮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啊?老板知道了?《 》 10、全靠个坑儿的爹 【宿主大大,检测到萧庭熠此刻能量值有波动,你要不要缓和一下气氛?】 额。 算了,反正楚卿卿也没有坏心。 “王爷,楚小姐也是不得已,而且这不是补药嘛,就算了吧?”沈淮安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瞟萧庭熠的脸色。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别人求情,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老板,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啊喂! 萧庭熠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总算没驳他的面子:“既然王妃开口,那便罢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楚卿卿,语气淡而警醒:“楚小姐为苏大小姐以身入局,虽解一时之困,但贵妃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未必能如此轻易过关。” 楚卿卿郑重向沈淮安行了一礼:“多谢王妃求情,也谢王爷提醒。臣女会与清晓尽快筹谋。” 萧庭熠略一颔首,不再多言。 “王爷,马车备好了。”暗一在门外回禀。 “嗯。”萧庭熠起身,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沈淮安,“走吧。” 沈淮安乖乖跟上,心里还惦记着那盘没到嘴的醉鹅。马车轱辘转动,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被安置在软榻上昏迷的林啸云。 沈淮安刚刚听到萧庭熠以自己为借口,将林将军秘密转移到王府别院,所以也没多问,乖乖的自己缩在角落,只是眼睛在偷偷打量着对面的萧庭熠。 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萧庭熠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而此刻,萧庭熠眼睛正闭着,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似乎在强忍不适。 马车缓缓启动,沈淮安鼓了半天勇气,小声问道,“王爷,你,哪里不舒服吗?” “无碍。”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语气。 得,白问。 沈淮安无奈,早知道他就不心里建设那么半天了。算了算了,沈淮安又往里面缩了缩,要不他还是睡觉吧。 谁料,沈淮安刚想偷偷眯一会儿,萧庭熠便又开了口,“为什么不说?” “啊?”说啥? 沈淮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萧庭熠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懵,萧庭熠叹了口气,问得更加明白,“你被楚卿卿喂了药,为什么不说?” 沈淮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 他当时都没想药这个事儿,脑子里全是被拿走的火腿酥。而且后面猹猹也告诉他就是普通的补药,就更没必要打扰萧庭熠了。 但他也不能如实跟萧庭熠讲,只能支支吾吾,“内个......不是说是补药么,我想这也没什么......” 敏锐的注意到萧庭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沈淮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对不起。”认怂他是专业的。反正管他什么事儿,老板脸色不好那就先认个错,不行再说。 【宿主大大,您这认怂的速度堪称一绝!】 【你懂什么,这叫战略性服软!】 萧庭熠似乎被他这干脆利落的认错噎了一下,沉默片刻,竟解释了一句:“并非怪你。” 沉默片刻,萧庭熠忽而转了话题:“今日去醉月轩做什么?” 沈淮安一愣,啊这,话题转得这么生硬么? “去,吃饭啊......”他想起那道擦肩而过的醉鹅,语气不由带上了几分幽怨,“听说出了新菜,我攒了好久的钱呢......” 萧庭熠看着他瞬间耷拉下去的脑袋,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刚要开口,马车停了。 “王爷,到了。” 沈淮安下了马车,只见他们停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宅院前。 沈淮安跟着走进去,只见这宅子虽不大,但亭台楼阁精巧雅致,一草一木都打理得极为用心。只是......太过安静。 沈淮安跟着萧庭熠穿过精巧的庭院,心却还在滴血:他的醉鹅,他的蟹粉豆腐,他的鸡翅包虾..... 【宿主大大!重点错了!这里可是连五皇子都没来过的地方!萧庭熠居然带你来了~啊啊啊,四舍五入就是金屋藏娇~这糖我先磕为敬!】 【......这只是个借口啊猹猹,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nonono~】猹猹的电子音拐了山路十八弯,【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宿主大大,冷面王爷的掌心娇更到二十一话了,宴席惊变皆无睹,唯有娇妻放心间。你要不要看看?这本书已经卖得脱销了,还有无数书迷追着催更,我这个是电子版,可以给你分享哒~】 还卖脱销了?沈淮安震惊于麟朝人民的购买力度,但他不想磕自己的cp。 【......滚蛋。】 调侃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里间。 林啸云被安置在厢房,面色很是不好。 萧庭熠脸色极差,偏过头咳了两声。沈淮安忙去一旁给他倒了杯茶,递到萧庭熠手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沈淮安惊讶,好凉! 他小声问,“王爷?” 萧庭熠却只摇摇头,说无事。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谢玄终于带着云霄来了。 看到云霄那张脸的瞬间,沈淮安差点跳起来。 【这这这,这不是那天我在行宫小厨房旁边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是的宿主大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所以楚卿卿拿走的,是第一酒楼老板亲手做的私货?!】 【宿主大大您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云霄没有同他们寒暄,直接进了厢房,跟在他身后的谢玄本想进去帮忙,但却差点被关上的门打到鼻子。 他讪讪退开,眼神却一直黏在紧闭的门上。 沈淮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猹猹,这俩人是不是有故事?】 【何止有故事!简直是一盆狗血......】猹猹啧啧感叹,【谢玄原是岑相幼子,为给萧庭熠求医去了神医谷,对云霄一见钟情,穷追猛打终成眷属。可惜岑相看上云霄养的蛊王,趁谢玄不在囚禁云霄逼他交出蛊王。谢玄回来时,云霄奄奄一息,岑相也中了蛊毒。后来......谢玄还是求云霄救了他爹。】 【......然后呢?】 【然后谢玄和家里断绝关系,随了母姓,倾家荡产盘下一家店铺给云霄,就是现在的醉月轩,自己呢,则是签了卖身契给萧庭熠打工。可惜,破镜难圆喽~】 听到这儿,沈淮安叹了口气,谢玄能吃上爱情这个苦,全靠一个坑儿的爹啊。 不一会儿,云霄推门出来了。 “毒暂时控住了,能解,但缺一味天山雪莲。” “本王来找。”萧庭熠毫不犹豫,问道,“还需什么?” 云霄递过单子,萧庭熠立刻吩咐暗卫去办。 吩咐完,他看向一旁已经一晃一晃,快要站不住的沈淮安,声音不自觉地缓了缓:“今日你也累了,先去歇着。” “哦,好......”沈淮安迷迷糊糊应了声,跟着下人往客房挪。 一沾床,他整个人就瘫成了泥。 一旁跟着的小墨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帮他按肩。 “咕噜噜。”肚子又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上的沈淮安苦着一张脸。 “少爷,饿了吧?” 饿,很饿,他是留着肚子去的醉月轩。 沈淮安悲愤捶床:醉鹅!他的醉鹅! 但这回他也没办法厚着脸皮喊人进来送饭给他吃了。沈淮安抱过杯子,算了,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没事,”沈淮安背过手把小墨的手拉下来,让他去休息,“小墨,你也别按了,休息一会儿吧。” “是,少爷。” 又累又饿,沈淮安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他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门外,别院的下人恭敬的问道,“王妃,您休息了吗?王爷要我们把晚膳给您送来。” 晚膳?! 晚膳啊啊啊啊!! 沈淮安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进进进!” 房门轻启,下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当菜肴一一摆上桌时,沈淮安彻底怔住了。 醉鹅、蟹粉豆腐、秘制金蹄膀、新菜鸡翅包虾,甚至还有他没点成的那道红烧肉...... 每一样,都是他今日在醉月轩心心念念、却未能入口的遗憾。 甚至连米饭,都精确地盛了四碗。 【宿主大大~】猹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这都是萧庭熠特地让人从醉月轩带回来的。而且这道鸡翅包虾,是他用一块极品红玉,让云霄亲手为您做的。】 沈淮安呆呆看着满桌佳肴,愣了良久。《 》 11、心跳加速一零八 沈淮安怎么也想不到,萧庭熠竟然让人从醉月轩打包了今天他没吃上的菜回来,就这么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门口传来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沈淮安的思绪,“别院的厨房我用着不惯,王妃尝尝,这道新菜味道如何?” 云霄拎着一壶好酒走了进来,他看向沈淮安,笑着问道,“一别多日,王妃可还记得我?” 沈淮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当时在行宫,不知道您就是醉月轩的东家,失礼了。” 云霄摆摆手,进了房间坐到沈淮安跟前,给他到了杯酒,“欸,当日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就跑了,是我失礼,怎么能怪王妃呢。我还记得欠了王妃一顿饭,今日这顿不算,下次,我下帖子请王妃来醉月轩,亲自给你做一桌菜!” 云霄收了三个徒弟,如今醉月轩基本上都是他们三人在做,云霄每日逍遥自在,当个甩手掌柜。 “那怎么好意思......”沈淮安口中拒绝,眼睛却盯着那杯酒不放。云霄不愧是醉月轩的东家,带来的酒光闻着就带着一股清冽的香甜,肯定很好喝。 【宿主大大,经扫描,这酒酒精度为45,友情提示,以你的酒量,大概一杯就醉。】 ...... 【我就抿一小口。】 【你最好是。】 沈淮安又和云霄客气了几句,两人便动了筷子。 这顿饭沈淮安吃得十分满足。每一道菜都堪称极品,谢玄不在跟前,云霄像变了个人,谈吐风趣,从各地美食聊到江湖趣闻,还给他列出了一长条麟都的美食单子。 什么琼安街的油条,灯笼巷的零食铺子,暗香坊的炙羊肉,甚至连青楼里的冰酪,赌场里的小馄饨,黑市上的三日醉都在上面,全面的不要不要的。 沈淮安听得津津有味,也收起了假客气,同云霄大谈吃经,二人聊的投机,云霄直接塞过来一个玉牌。 他喝过酒后,面颊微红,豪迈的大手一挥,“淮安老弟,这是醉月轩的玉牌,拿着它,随时来醉月轩,想吃什么,随便点!” 沈淮安忙摆手,“这,太贵重了,不行不行......” 云霄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温润细腻的红玉,透过烛火让沈淮安看,“且不说你我二人投缘,我还欠你一顿饭,就光说你家王爷给的这块玉,就够你在醉月轩吃上三年的。” 这块玉这么值钱?! 沈淮安看着那通透纯正的鸽血红,喃喃低语,“天好冷,好想把手塞进老板的钱包里暖一暖。” 【宿主大大,其实你也可以塞进他衣服里暖一暖~】 【大黄小子,闭嘴吧。】 酒足饭饱,云霄起身去了厢房。今日他住在别院,以便夜里林啸云那里有什么事他能及时处理。 ...... 翌日清晨。 沈淮安用过早饭,来到林啸云养伤的厢房外,在回廊转角,迎面遇见了同样前来的萧庭熠。 骆逸推着轮椅,轮子碾过青石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萧庭熠一只手随意搭在覆着薄毯的膝上,指节修长分明,透着一股病态的冷白。 沈淮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手上,昨日短暂触碰时的凉意仿佛还残留指间。 鬼使神差地,他脚步快过思绪,竟一步上前,用手握了握萧庭熠的指尖。 触感果真如想象中一般,凉得惊人。 萧庭熠整个人明显一僵,搭在毯上的手指被温热的手握住,一股暖意却在胸前漾开。他抬眼看向沈淮安,却没说什么。 一旁的骆逸反应极快,立刻战术性抬头,今天的房梁怪好看的。 空气有刹那的凝滞。 就在这时,云霄清朗带笑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哟,大早上的,怎么都杵在门口当门神?”他步履轻快走来,周身还带着厨房特有的温暖烟火气。 谢玄紧随其后,手里稳稳端着给林啸云的药碗,目光却近乎贪婪地追随着前方那个洒脱不羁的背影。 “无事。”萧庭熠率先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厢房的门,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意外并未发生,“进去吧。” 沈淮安早已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耳根却有些发热。 【宿主大大!请冷静,你现在的心跳频率为108,超出正常频率20,不就是牵个小手......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牵手了!】 【闭嘴。】 ...... 林啸云躺在厢房的床上,经过一晚,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云霄检查一番,道:“毒已解了,约莫还需几日才能醒。方子照旧,每日三次,每两日泡一次药浴。”说罢拍拍衣袖起身,“我便先告辞了。” 萧庭熠微微颔首,“辛苦。”随后示意骆逸送人。 “王妃,得空定要来醉月轩。”云霄朝沈淮安笑笑,转身便走。 “我送你。”谢玄立即跟上,步子迈得急,险些撞到门框。 几人一走,屋内霎时静下。 沈淮安瞄了瞄萧庭熠,小声道谢,“昨天,那个菜......多谢王爷。” “无妨,”萧庭熠看向沈淮安,“就当是谢礼,谢你及时传讯,救了啸云一命。” 他就是传个话,要谢也应该谢楚小姐。 沈淮安正想说什么,却见萧庭熠忽然掩唇低咳起来。起初只是轻咳,很快便越来越剧烈,整个肩背微微颤抖。 “王爷?”沈淮安吓了一跳。 萧庭熠摆了摆手,似是想说无妨,却忽然咳得弯下腰去。下一秒,一抹刺目的鲜红从他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青石地板上。 “王爷!”沈淮安脸色大变,冲上前扶住他。 萧庭熠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渗出细密冷汗。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旧疾而已。无事。” 沈淮安手足无措地扶着他,心慌得厉害。转身就要去叫住要离开的云霄。 “不必。”萧庭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手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他早知道。” 沈淮安怔住。 萧庭熠缓了口气,慢慢松开手,靠在轮椅椅背上,闭目调息。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是蛊毒。每逢秋冬寒凉时节便会发作。云霄这些年一直在寻解药,但只能缓解,无法根除。” 看着沈淮安眼中真切的担忧,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些,“没事,死不了。” 萧庭熠语气平淡,就像刚刚咳血的不是他一样。 骆逸送人回来,看到萧庭熠嘴角的血迹,愣了一下,随后快步上前,将怀中的药瓶递给萧庭熠,“王爷。” 都不用多问一句,就知道是什么原因,看来这确实已经是常态了。 沈淮安默默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萧庭熠在他身后问。 沈淮安没回头,声音闷闷的:“手太凉了,我去找个手炉。” ...... 第二天午后,萧庭熠进城后直接去了刑部,沈淮安则是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看着萧庭熠的背影,沈淮安又想起那些年作为一个社畜的痛。 【不是我说,一个王爷,为啥每天还得去刑部点卯?】 【宿主大大,你没注意吗,萧庭熠是兼任刑部尚书的职责。】 【???】 【唉,自从萧庭熠中了蛊毒之后,皇帝就以养病为由把他留在了麟都,让他代管刑部之事。其实,是为了把他暴戾残忍的名声传出去,再让他劳心劳力,处理刑部的那些重案。】 【这还要不要脸了?】 【当然不要,皇帝只恨他为什么不死。噬心蛊最忌寒冷,劳心。这才刚刚入秋......】 沈淮安放下车帘,陷入沉思。是啊。这才刚入秋,萧庭熠就已经开始咳血,那到了冬天他怎么办? 【猹猹,你知不知道噬心蛊要怎么解?】 【对不起宿主大大,剧情还未解锁,猹猹也不知道。】 “王妃,到了。” 沈淮安满怀心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却看见容璟在他院子里,正拿着水壶给他从太后寿宴上拿回来的那株石竹浇水。 他一边浇水一边嘀咕:“太后祖母寿宴上有那么多好看的花,怎么偏偏挑了这个。” “因为喜欢啊~” !!! 沈淮安的声音突然在容璟耳边出现,吓了他一跳,手里的水壶差点就甩了出去。 “你,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是殿下浇花浇得太认真了,没听见我走过来而已。”沈淮安笑笑,不继续逗他,道,“多谢殿下帮我照顾花草。” “谁,谁说是帮你啦?”容璟嘴硬,红着脸转过头,“本殿下就是觉得这花要是死了可惜而已。” 沈淮安点头,深表认同,“是啊,我也替花谢谢殿下。” 容璟清了清嗓子,向他发出邀请,“城西有家新开的零食铺子,你去不去?” “不了吧。”不知怎么,沈淮安提不起一点兴致。 ? 容璟上前一步,踮起脚伸手去摸沈淮安的额头。 沈淮安不解。 “这也不烫啊......”容璟试着温度觉得正常,疑惑道,“你怎么了?病了?” “没......”沈淮安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心里有事。 就在这时,管家福伯拿着一张请柬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王妃,醉月轩派人来送了帖子。” 沈淮安拿过请帖,“多谢福伯。” 刚好,他想和云霄详细聊聊萧庭熠的蛊毒。 “还有,”福伯接着道,“上次王妃同老奴说的那事......要不就从下月开始,再给王妃的月例加上一百两银子?” 福伯前几日偷偷跟萧庭熠提了,萧庭熠只说让他自己看着办。但前日,福伯见萧庭熠带着沈淮安去了别院,便心下有数,这月例看来是可以涨。 还有意外之喜?!沈淮安终于开心了一点点,马上点头,“好啊好啊,谢谢福伯。” 福伯笑着离开,沈淮安拿着请柬准备出门,却瞥见一旁,容璟正抱着胳膊看着他。 哎哟忘了,还有这个小祖宗。 沈淮安立刻堆起笑,哄道,“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时给殿下带些?” 见他这样,容璟稍稍顺了口气,也没为难他,“那就给我带个樱桃煎吧。” “好嘞!” 醉月轩今日不对外营业,沈淮安到的时候,门口有一个伙计在等候,见他来了,立刻给他开门,“王妃,您来啦,东家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多谢。” 沈淮安跟着伙计到了三楼“观雨阁”,推门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 只见屋内三人围坐。 云霄正在调制一杯说不出名字的饮品,楚卿卿一身素白衣衫,在认真研究一盘点心的造型。发出笑声的是她旁边那个蓝衣少女,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小本本。 “淮安老弟来了!”云霄抬头冲着沈淮安一笑,示意他快坐。 楚卿卿站起来抱拳:“王妃。” 蓝衣少女眼睛一亮,站起来时差点带翻了手边的茶杯,“活的王妃!不是,臣女苏清晓,见过王妃,久仰王妃大名!” 这热情弄得有点懵,沈淮安回礼:“苏小姐好......” “叫我清晓就行!”苏清晓眼睛亮晶晶的,“王妃,我终于见到真人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 楚卿卿扶额:“清晓,收敛点。” 云霄笑着给众人倒饮品:“清晓有些激动,淮安老弟别介意。她可是你的......嗯,忠实粉丝。” “何止!”苏清晓从怀里掏出一摞小册子,“看!《冷面王爷的掌心娇》第一卷第二十三章手稿~正在创作中~王妃,给我提供点灵感呗?” 看着这经常被猹猹提及的书名,沈淮安嘴角抽搐。 【宿主!抓住她!这是产粮太太!活的!快给我要个签名!】猹猹尖叫。 “这些......都是你写的?”沈淮安艰难地问。 “当然!”苏清晓骄傲地抬头,“现在京城最火的话本作者百晓生就是我~当然啦,这全都是王爷和王妃的功劳~” 楚卿卿无奈地解释:“清晓从小爱看话本,后来索性自己写。没想到居然火了。” 云霄慢悠悠地补充:“而且她特别擅长从真实事件中取材。上次太后寿宴三皇子那事儿,她已经写了个番外篇叫《寿宴惊变:纨绔皇子现形记》,卖得也不错。” 沈淮安肃然起敬:好家伙,古代同人大手啊! 很快菜上来了,四人边吃边聊。苏清晓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停追问: “王妃,王爷平时在家也那么严肃吗?” “他会对你笑吗?哪种笑?他真的会笑吗?” 沈淮安被问得招架不住,楚卿卿偶尔解救他一下,但明显也在竖着耳朵听。 终于,云霄见他实在应付不来,轻咳一声:“说正事。你们两个是为什么来的?” 楚卿卿和苏清晓听后对视一眼,一起站了起来。 苏清晓端起杯子,“先前卿卿因为我的事,对王妃不敬,王妃不仅替我们隐瞒,还在王爷面前求情,多谢王妃!” “不用不用!”沈淮安连忙摆手,“楚小姐本就没有坏心。” “无论无何,还是多谢王妃。”楚卿卿也端起杯子,弄得沈淮安不好意思起来。 他此刻也是真的出于关心,问道,“那,你们日后准备怎么应对?我那日听王爷的意思,好像贵妃不会善罢甘休。” 苏清晓撇撇嘴,“实在不成,我剪了头发做尼姑去!” “清晓!”楚卿卿不赞成的皱眉,“说话没轻没重。” “反正我不嫁给那三皇子,恶心,龌龊,下流,无耻。” 骂了一通后,苏清晓冷静了一下,道,“左右这半年他生不出什么事来,再说吧。” 几人换了其他话题,云霄见沈淮安几乎没怎么动筷,凑近低声问道,“怎么了淮安老弟,这菜不合胃口?” 沈淮安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他现在总想起萧庭熠那日苍白的脸。 趁着楚卿卿和苏清晓没注意这边,沈淮安小声问:“云大哥,王爷的蛊毒......平时要注意什么啊?” 云霄一愣,随即了然:“又咳血了?” 沈淮安叹了口气,“是啊,这才刚入秋,他盖着毯子手还凉城那个样子。” 云霄见他真的关心,便同他说了起来,“忌寒忌冷,忌忧思过度,劳心费神。多吃温补的,”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不过他连饭和我开的药都不按时吃,那些汤汤水水的,估计难。” 见沈淮安低落起来,他话锋一转,“不过要是淮安老弟亲自送去,他应该会喝吧?” ? 云霄拍了拍沈淮安的肩膀,“我让厨房煮碗药膳,一会儿回去你拿着。” “那,那就多谢云大哥了。” 这顿饭众人都心满意足,临走时,苏清晓塞给沈淮安一本签名版话本:“最新一卷,还没上市呢!王妃看看帮忙提提意见!” 沈淮安看着封面,心情复杂。 拎着食盒,沈淮安跟小墨一同往刑部走去,却在一个拐角处,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拉了一把! “小安!我可算找到你了!” 食盒被沈淮安一晃,盖子掉在了地上,他忙按住倾倒的药膳罐子,手不小心被洒出的汤水烫到。 “啧!”沈淮安转头,看到一个锦衣公子,长得人模狗样。只是这人......宣望舒?! 【滴滴!警报,前任渣男出现!宿主大大,扇他!】《 》 12、不是求情是举报 【宿主大大,扇他!】 扇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沈淮安甩开他的手,低头看手背,已经红了一片。 “宣公子,”他冷着脸,“你有事?” “小安,我总算找到你了!”宣望舒又要来抓他,沈淮安赶紧后退一步躲开。 宣望舒无法,只能低声道,“沈大公子在大牢病了,沈夫人都快急疯了!你如今是王妃,求你了小安,你救救他!” 沈淮安只觉得可笑:“我凭什么救他?” “他是你亲兄长啊!”宣望舒急道,“血浓于水!只要你向王爷求情,王爷一定会......” “宣望舒。”沈淮安打断他,忽然笑了,“你这么卖力帮沈家奔走,沈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宣望舒脸色一僵。 【叮!宿主大大,瓜来了。】猹猹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宣望舒把他娘留给他的城南两间铺子的地契偷出来,抵押给了赌场。赌场管事王老五跟他勾结,用这笔钱私放印子钱,他们两个二八分账。】 沈淮安挑眉。 【但王老五上个月在赌局上出千,被对家抓个正着,现在急需填窟窿,正逼宣望舒去收债呢,收不回来,就要收他的房子和地。】猹猹语速飞快,【宣望舒求到沈夫人跟前,沈夫人本来因为他新婚夜没把你骗出府灭口,对他很不满。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答应他只要能把沈淮舟救出来,就帮他还赌债,还能给他谋个官职。】 原来如此。 见沈淮安真的丝毫不留情面,宣望舒没有办法,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小安,就当看在尹夫人的份上,你帮我这一次。你答应过,帮我做一件事的。” 那是原身答应你的,跟他可没有关系。 不过原身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只会更痛恨你沾染这块玉佩吧。 沈淮安看着宣望焦急中带着算计的眼神,恶心的够呛。 “宣公子,”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背,“你真想救沈淮舟?” 沈淮安一口一个宣公子,叫的宣望舒心里极不舒服。他不知道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沈淮安怎么如今变化这么大? “小安,那日我在城外等到......”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解释,却被沈淮安打断。 “我不想听你说从前。你只说,是不是真的想救沈淮舟?” 宣望舒忙点头:“当然!只要你肯帮忙......” “那行。”沈淮安拎起食盒,“跟我走吧。” “去,去哪儿?” “刑部。”沈淮安回头看他,笑得无害,“你不是要救沈淮舟吗?我带你去找王爷求情啊。” 宣望舒脸色变了变。他哪敢真去见靖王?麟都谁不知道那位煞神的手段。 “怎么,不敢?”沈淮安耸肩,“那就算了。” 被债务逼得无法,又被沈夫人许诺的好处冲昏了头脑。见他要反悔,宣望舒立刻咬牙道,“我去!” ...... 刑部。 萧庭熠在值房处理公务,手中难得的捧着一个手炉。是沈淮安前几天在别院找到的,一个铜制的,雕着简单纹路,看着就算不上什么珍品。 暗一从门口进来,低声将沈淮安遇到宣望舒,并且带他来了刑部之事告知了萧庭熠。 “宣望舒。”从前在调查沈淮安时,他听过这个名字,好似,二人关系匪浅,当初沈淮安想逃婚,好像也是为了他。 手炉中的碳炸了一块火花,有些发烫,萧庭熠垂眸看了看,抬手将手炉放在了桌边,低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王爷。” ...... 而另一边,一路上,宣望舒都在絮絮叨叨说着当年情分,沈淮安左耳进右耳出,一言不发。 到了刑部门口,宣望舒果然怂了,不敢进去。 “我,我还是在这儿等吧。”他声音发虚。 沈淮安并没强迫他,只是在进门之后,低声对门口的守卫说,“帮我看着那个人,别让他跑了。” “是,王妃。” 沈淮安进了刑部,被人引着走去萧庭熠的书房。 书房门开着,萧庭熠正坐在案前批阅公文,桌案的一角放着手炉,正袅袅冒着热气。 “王爷。”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 萧庭熠抬眸,目光落在他脸上,又扫了眼他手里的食盒,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很快恢复平静:“怎么来了?” 沈淮安不疑有他,笑嘻嘻地走进去,把食盒放在桌上:“给您送点吃的。” 他边说,边飞快地伸手碰了碰萧庭熠的指尖,触感依旧冰凉。 沈淮安皱眉,“这么冷,怎么不用手炉?”说着,他打开食盒,端出还温热的汤盅,“云老板让人做的晚膳,王爷喝点?” 萧庭熠看着他忙活,没动,只问:“外面那人是谁?”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萧庭熠的眼睛。 沈淮安舀汤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宣望舒,来替沈淮舟求情的。” 萧庭熠的眼神冷了些。 “不过我不是来求情的。”沈淮安把汤碗推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是来举报的。” “举报?” “对。”沈淮安压低声音,把猹猹说的瓜全都告诉了萧庭熠。 萧庭熠听完,看着沈淮安:“哦?你想如何?” “我查过了,”沈淮安认真道,“私放印子钱,按律当杖责三十,交付罚金。若情节严重,可判斩监候。他这算严重吧?” 萧庭熠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算。” “那~”沈淮安凑近了一点点,问,“能让他跟沈淮舟做个邻居吗?兄弟一场,牢房里也有个照应。”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萧庭熠勾勾唇角,“可。” 他放下笔,唤来侍卫:“去门外,把宣望舒带进来。再去查实他勾结赌场,私放印子钱,迫害百姓之罪,若属实,即刻收押。” “是!” 侍卫要走,沈淮安忙道,“欸还有,那人抢走了我一个玉佩,帮我拿回来。” 侍卫看向萧庭熠,后者点了点头,“去吧。” “是。” 沈淮安满意,推了推汤碗:“王爷,汤要凉了。” 萧庭熠看了他片刻,端起碗,慢慢喝了一口。 “怎么样?” “尚可。” 那还可以,沈淮安点点头,在食盒里拿出一块樱桃煎,“帮五殿下带的,王爷尝尝,不腻。” 萧庭熠吃了一块,忽然问:“手怎么了?” 沈淮安低头,才发现手背上那片红还没消。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刚才不小心烫了一下,没事。”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淮安僵住。 萧庭熠仔细看了看那片红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挖了点药膏,轻轻涂在他手背上。 药膏清凉,萧庭熠的手指却更凉。但那动作很轻,很仔细。 沈淮安耳朵尖悄悄红了。 【宿主大大!肢体接触耶~这两天的糖太多了,我真的磕到了!】 【再突然蹦出来我打死你。】 涂好药,萧庭熠收回手,将刚刚听到沈淮安带着从前的蓝颜来刑部时扔到一旁的手炉拿了回来。 老板的药果然是好药,涂上就一点都不疼了。沈淮安轻轻碰了碰手背,问道,“王爷,今天忙吗,什么时候散职啊?” “不忙,再有一个时辰。”萧庭熠看向沈淮安,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就一个时辰,那等他一会儿也可以。沈淮安对着萧庭熠笑了笑,“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沈淮安的笑干净又自然,仿佛等他一起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事。 萧庭熠看着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嗯。”他移开视线,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比平时更沉缓些,目光重新落回膝头的文书上,仿佛只是寻常应答。 ...... 刑部外,正焦急等待的宣望舒没有等来沈淮舟,而且等来了几个侍卫。 “你们干什么?我是靖王妃带来的人!” 他们不由分说,上来就将他押入刑部大门。 宣望舒挣扎着大喊:“光天化日!你们怎么敢无故羁押百姓?!” 那领头的侍卫冷笑一声道,“刑部接到举报,说你和赌场勾结,私放印子钱,为了催债还伤了不少百姓,现在已去赌场缉拿王老五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哦对了,还有一块玉佩,若你不想吃些苦头,就现在交出来。” !!! 是沈淮安! 他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佩被搜了出来,宣望舒也被押进刑部,没多一会儿,赌场的老板,管事王老五,还有被他催债的几人都被带来。 案件审理的很快,宣望舒被判三十大板,当庭打完后,便将他拖着,关进了刑部大牢。 宣望舒满脸冷汗,身后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勉强睁眼,看着旁边牢里昏迷不醒的沈淮舟,他知道,他完了。《 》 13、?狗都不接。 又是一早,虽然从不续费猹猹的叫醒服务,但它还是孜孜不倦,每天早上都尽职尽责。 只不过今天,略有不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闭嘴。】沈淮安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大早上起来就放歌,干什么你。】 【早早早!宿主大大!今天是五皇子第一天入宫学习耶,你昨天不是还说要起来送他吗?】 哦对。 差点忘了。 沈淮安挣扎着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 容璟到了上书房的年纪,今天还会有各官员家的孩子一起入宫伴读。 沈淮安赶紧起床洗漱,来到前厅的时候,容璟和萧庭熠已经在了。 容璟穿着崭新的杏黄锦袍,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做出一副从容模样,但捏着带子的手指泄露了一丝紧张。 “醒这么晚。”见沈淮安进来,容璟把小脸转到了一边,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沈淮安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油纸包递过去:“核桃仁,灯笼巷排队的那家,读书费脑子。” 容璟愣了愣,接过油纸包,小声说:“谢谢。” 萧庭熠没说什么,只让容璟同老师好好学习,课上莫要分神,回来他要问功课。 容璟苦了一张脸,沈淮安偷笑,萧庭熠看了他一眼,“今日休沐,你来书房帮我研墨。”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容璟的脸上。 送走容璟后,沈淮安打着哈欠,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宫里却突然来了人。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亲自来了府上,笑眯眯地宣口谕,请靖王与王妃巳时入宫。 皇帝找他们进宫?发生什么事了? 沈淮安看向萧庭熠,后者神色平静,只淡淡道:“更衣。” ...... 养心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萧庭熠和沈淮安进来,放下朱笔,露出和蔼的笑容:“庭熠来了。” 沈淮安规规矩矩行礼,心里嘀咕:【还是老板好啊,见到谁都不用跪。】 “起来吧。” 寒暄了几句家常,皇帝话锋一转:“听说前几日,沈家大公子在刑部牢里病了?” 来了。 沈淮安一愣,皇帝还会管一个小小侍郎儿子的事?他偷偷看向萧庭熠。 萧庭熠神色不变:“是。已让人诊治过,无大碍。” “那就好。”皇帝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沈家终究是你王妃的母家,虽有过错,但他们终归是一家人,刑部至今还未定罪,是不是庭熠你也在为难?” 沈淮安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继续道:“不如这样,杖责二十,禁足一年,不得出府,十年内不许科考,如何?毕竟沈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也算是贵妃的外甥。” 沈淮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贵妃求情。他怎么忘了,当朝贵妃是他那个嫡母的堂姐。 话说到这份上,再反驳就是不识趣了。 萧庭熠垂眸:“陛下仁厚,臣遵旨。” “好。”皇帝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沈淮安,“王妃觉得呢?” 沈淮安赶紧道:“皇上圣明。” 【圣明个鬼!】一出了养心殿,沈淮安就在心里吐槽。 萧庭熠未见有什么表情。 出了宫门,马车已经候着。沈淮安看了眼天色,忽然问:“王爷,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正三刻。” “五殿下是不是快放学了?”沈淮安眼睛一亮,“咱们等等他,一起回家吧?” 萧庭熠一愣,王府有专门接送容璟的马车和下人,他还真从未想过接他。 “来都来了。”沈淮安劝道,“反正没多久了。” 萧庭熠沉默片刻,对车夫道:“去东华门。” 东华门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都是来接伴读放学的,各臣子家的马车。沈淮安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见到不少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站在车边,翘首以盼。 【哇,古代版家长接孩子放学现场!】 【宿主大大,你也当了回家长哈!】 不多时,宫门打开,一群孩童陆续走出来。 容璟走在中间,身边跟着几个伴读。他虽面上不显,但眼神忍不住往那些被母亲接走的同伴身上瞟。 当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贵妇人接过儿子,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时,容璟飞快地移开视线,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 “璟儿!这儿!” 沈淮安从马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挥了挥手。 容璟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当看到马车边探头探脑的沈淮安,以及车内隐约可见的萧庭熠身影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容璟快步走过来,先对车内的萧珩行礼:“小舅舅。”又看向沈淮安,抿了抿唇,“你怎么来了?” “接你放学啊。”沈淮安笑眯眯的拉他上车,“怎么样,第一天上学,好玩吗?” “读书是正经事,不是玩。”容璟一本正经的教育他,但坐进马车时,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萧庭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说话,只伸手替容璟理了理有些歪的发冠。 回府的马车上,容璟难得话多了些,说起今日太傅讲了什么,哪个伴读背书磕巴了。沈淮安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问他太傅凶不凶,有没有偷吃核桃仁,偷吃有没有被发现。 就在这时,马车外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沈淮安和容璟瞬间噤声。 “进来。” 骆逸进了马车,看了看沈淮安,低声道,“王爷,查清楚了。” “说。” 见萧庭熠没有要沈淮安回避的意思,骆逸低声道,“沈家之所以能让皇上开口说情,是因为沈夫人的娘家江南孙家,近日举荐了一个道士入宫。此道号玄真子,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据说精通炼丹长生之术。” 骆逸顿了顿,“孙家通过宫中贵妃娘娘的路子,将人引荐给了皇上。皇上试了玄真子献上的九转金丹,感觉......精神大好。” 沈淮安听得目瞪口呆:【炼丹?长生?皇帝信这个?】 猹猹接话,【他超信的。】 萧庭熠神色更冷了几分:“丹药呢?” “属下设法取到了一点残渣,已送去给云先生查验。” 萧庭熠点了点头,骆逸便退了出去。 原来如此。 用个炼丹道士捞儿子。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外,吃毕午饭,容璟回了书房温书,饭厅只剩下沈淮安和萧庭熠。 “王爷,”沈淮安小声问,“那个玄真子......会不会有问题?” 萧庭熠没回答,只道:“此事你不必管。” “倒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啊?什么事啊?”沈淮安疑惑,还有事交给他?不怕闹心吗? “以后璟儿上书房,你去接他。” ??? 接孩子放学?沈淮安嗤之以鼻,切,狗都不...... 第二日午时,马车里的沈淮安捧着一千两的银票,笑得十分,荡,漾。 接!接的就是孩子放学。《 》 14、明日帮你请病假 沈淮安已经连续五天准时出现在东华门外了。 容璟午时放学,沈淮安刚好带着他一起去吃麟都的美食,按着单子来,今天该去吃烧烤。 但今天,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宫门打开,容璟走出来时,沈淮安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兴致不高。 往常虽然也在外面装着样子,但那时,容璟脚步是轻快的,眼神会下意识寻找马车的位置。今天却低着头,步子也慢。 “璟儿!”沈淮安照例挥手。 容璟走过来上了马车,“嗯,你来啦。”声音有点闷。 沈淮安没想太多,拉了他一把,按照之前那样问道:“今天想吃什么?南市有家西域族人开的店,烤羊肉串香得很,咱们去尝尝?” 容璟摇摇头:“我不饿。” “你自己去吧。”容璟说完,意识到语气有点冲,抿了抿唇,“我,我想回府温书。” 沈淮安眨眨眼,没再多问:“行,那,回家吧。” 一路上容璟都很沉默,只盯着窗外看。沈淮安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谁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午后,萧庭熠从刑部回来,身后还跟着拿着药箱的云霄。 “淮安老弟。”云霄跟沈淮安打着招呼,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还冲他眨眨眼,“火腿酥,今天刚做的。” 是上次被楚卿卿抢走的火腿酥!沈淮安赶紧双手接过来,“太谢谢了云大哥。” “咳。”一旁看着二人互动的萧庭熠用拳挡在嘴边,清咳了一声。 “哦,差点忘了,”云霄一拍脑袋,“今天来是给王爷号脉的。” 萧庭熠没说话,瞥了他一眼,操纵着轮椅转身,先行进了房间。 进房后,云霄直接搭上萧庭熠的脉,片刻后,眉头越皱越紧。 “王爷这几日没按时服药。”云霄语气严肃,是陈述,不是疑问。 萧庭熠淡淡道:“忙。” “忙到连命都不要了?”云霄难得语气严厉,“寒毒尚未清除,稍不留意又会入侵心脉,再这样下去,下次发作就不是咳血这么简单了。” 沈淮安听着心里一紧。 云霄打开药箱,取出金针:“今日必须施针。另外,我会新调一副药,比之前的猛,但效果也强。”他一边施针一边说,“每日早晚各一次,一定要按时服用。这几日切莫伤神劳心,若再吐血,服了我之前给的药丸后,立刻让人来叫我,记住了?” 萧庭熠闭着眼还未说话,一旁的沈淮安就道,“记住了。” 萧庭熠睁开眼睛看了沈淮安一眼。 施完针,又看着萧庭熠服了药,云霄才提着药箱离开。临走前又嘱咐一遍:“千万千万,不可劳累,这几日,莫太废心神。” ...... 是夜。 沈淮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饿。 他中午就没好好吃,晚上更没胃口,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决定去小厨房下碗面。 夜已深,王府里静悄悄的。沈淮安提着盏小灯笼,蹑手蹑脚往厨房走。经过花园小亭时,却隐约听到一点动静。 他停下脚步,借着月光看去,亭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石凳上,背对着他。 是容璟。 沈淮安正想过去,却见容璟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月光下,那动作清晰可见。 他在哭。 沈淮安愣在了原地。 【宿主大大,】猹猹轻声说,【明天是贵妃娘娘的祭日。也是......容璟的生辰。】 贵妃......难产而死。所以祭日就是生辰。 沈淮安忽然明白今天容璟为什么情绪低落了。 【自从容璟懂事之后,就从来不过生辰了。萧庭熠的身体每到这个时节就会变差,也是因为......自责和伤心吧。】 沈淮安站在暗处,看着亭子里那个偷偷抹眼泪的小小身影。 其实,他也不爱过生日。他懂此刻小小的孩童,心里的孤独和无助。但是他还是幸运的,因为外婆总会在那一天给他煮一碗长寿面,让他许一个心愿,送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沈淮安转身,没去惊动容璟,悄悄走向厨房。 两刻钟后,沈淮安端着个托盘回到亭子。 容璟正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一块玉佩,那玉佩玉质温润,雕着精致的凤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沈淮安走近的脚步声让他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用带着一丝鼻音的童声道:“谁?退下。” “是我。”沈淮安轻声说着,将托盘放在石桌上,那碗面散发的热气在微凉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容璟这才回过头,看到沈淮安和那碗面,他沉稳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圈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你......” “晚上没吃饱,弄点宵夜。”沈淮安在他旁边坐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拉家常,他将碗往容璟面前推了推,“正好多了,你帮我分担点?小孩子不能饿着,会长不高。” 容璟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目光在那两个圆圆的荷包蛋上停留了片刻,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谢谢,我不饿。”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今日......不宜庆贺。” 沈淮安看了看他,用筷子挑了挑面条,像是自言自语般,“我以前啊,听老人说,人离开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看着人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在乎的人能好好吃饭,好好长大,高高兴兴的。” 他转过头,看向容璟哭的红红的眼睛:“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既是铭记,也是新生。虽然没有见过贵妃娘娘,但我相信她一定是一个温柔,勇敢的女人。她一定非常爱你。所以在今天,祝愿她留下的、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平安健康,往后每一天,都能像这碗里的鸡蛋一样,圆圆满满。” 容璟怔怔的看着沈淮安。 【嘤嘤嘤,宿主大大,猹好感动。qaq】 【别捣乱。】 沈淮安把猹猹叉走,也不催容璟,只是把面放到他面前,自己慢悠悠地吃着他的那份。吃到一半,沈淮安低声道:“明天......我让人去宫里给你请个假吧。” 容璟猛的抬头。 “咱们出去逛逛。”沈淮安看着他,“去买点好吃的,买束花......去看看你母妃,好不好?” 容璟的眼睛又红了。好半天,他才哑声说:“可小舅舅,从来不带我去。” “王爷是怕你更伤心。”沈淮安眨眨眼,“但我知道,璟儿其实很想去一次。” 沈淮安把面推到容璟面前,“真的不吃一口吗,一会儿可就凉啦。” 容璟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又看看沈淮安,终于拿起筷子。第一口面送进嘴里时,一滴眼泪砸进汤里。 “怎么样,好吃吗?”沈淮安追问。 “好难吃,”容璟吸了吸鼻子,虽然说着难吃,却一口一口,把面吃了个干净,“这真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面。” 沈淮安切了一声,“真是不懂得欣赏。”说罢,把干干净净的碗放回托盘里,转身离开前轻飘飘的道,“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要是起不来,今天说的就不算了~” 远处回廊阴影下,萧庭熠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亭子方向。他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静。 “走吧。” 骆逸点头,推着萧庭熠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沈淮安瞒着萧庭熠,让人去宫里告了假,理由是容璟身体不适。 然后偷偷拉着容璟,直奔醉月轩。 云霄今日在店里,见他们来,有些意外。 “淮安老弟,五殿下?怎么这么早?” 沈淮安拉过云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到沈淮安说明来意后,云霄沉默片刻,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精致的点心,装进食盒。 “贵妃娘娘生前,喜欢荷花酥。”云霄轻声说,“我做了一些。” 沈淮安郑重道谢,掏钱付账。这次没用王府的账,而是从自己怀里摸出个小荷包,从里面数出银子。 【宿主大大!你居然动用自己的私房钱~】猹猹震惊了,【上次买煎饼你都要走公账,人家容璟问你,你还说你的钱有用来着!】 沈淮安没理他,又带着容璟去了花店,没有挑祭祀用的花,而是让容璟自己去选。 最后,他把自己偷偷院子里摘的一朵石竹花放在了花束的中间。 容璟讶异,“这不是......” 沈淮安点点头,笑道,“这花也算是你亲手养的,贵妃娘娘收到你的心意,一定会开心的。” 容璟看了看沈淮安,重重点头,把花束抱在怀里。二人一起去了皇陵。 这是容璟第一次来皇陵祭拜生母。 贵妃的陵寝在妃陵区一个安静的角落,不大,但很干净。 沈淮安把点心和花摆好,点了香,认真地拜了拜:“贵妃娘娘,我是沈淮安。您放心,璟儿现在很好,很乖,读书也用功,王爷真的把他照顾得很好。” 说完,他退开几步,对容璟说:“你去跟贵妃娘娘说说话,我去那边等你。” 他走远了些,背过身,给容璟留出独处的空间。 容璟站在墓前,看着墓碑,许久许久,才轻声开口:“母妃......” 沈淮安没去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安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容璟走过来,眼睛还红着,但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说完了?”沈淮安问。 容璟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沈淮安揉揉他的头:“那走吧,咱们回家。” 两人走出皇陵,却在门口愣住了。 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萧庭熠坐在轮椅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猹猹都吓了一跳:【哦莫!萧庭熠!】 完了。 被抓包了。 容璟也有些慌,忙行礼:“小舅舅。” 萧庭熠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容璟还微红的眼睛上。沉默片刻,他开口: “上车。” 马车里气氛有点凝重。 沈淮安偷瞄萧庭熠的脸色,试图解释:“那个,王爷,今天其实是这样......” “姐姐的祭祀,你们能来,”萧庭熠顿了顿,“她应该会高兴。” 沈淮安和容璟皆一愣。 但下一刻,萧庭熠话锋一转:“不过,逃学是另一回事。” 他看着两人:“回去后,把《礼记》抄十遍。” 沈淮安:??? 他也要? 容璟答应的痛快,“是。” 沈淮安犹犹豫豫,直到萧庭熠开口,“月例减半和抄书,你选哪个?” “抄抄抄,我抄。”我绰。干嘛呀,神仙老板居然学会了周扒皮那一套,真不知道是谁教的。 得到了满意答复,见沈淮安敢怒不敢言,萧庭熠勾了勾唇角,扬声道,“改道,去南市。” 骆逸领命,拽住缰绳,换了个方向。 沈淮安疑惑。 萧庭熠眼睛看向窗外,声音还是淡淡的,“你不是想去吃南市的那家烧烤么。” 沈淮安一愣,随即垂下头,试图遮住压不下去的嘴角。 【哎哟,宿主大大,笑嘛,别憋着~】 【闭嘴呀!】《 》 15、这真难为他胖安 抄书。 还得用毛笔。 这不是为难他胖安么? 一大早,容璟去上学,萧庭熠去刑部,书房里只剩下沈淮安,拿着毛笔,对着摊开的宣纸,脸皱成了苦瓜。 【猹猹。】沈淮安有气无力,【你能不能努努力,开发出一个一键帮写功能?】 【猹的专业是吃瓜,不是作业代写。】猹猹嘿嘿一笑,【不过猹猹可以为宿主大大提供播放背景音乐服务。《二泉映月》怎么样?特别配您现在的心情。】 【......滚蛋。】 握着毛笔,沈淮安照葫芦画瓢,画出来一整页的黑墨点后,他把毛笔一扔,要不还是罚月例吧。 【宿主大大三思。】猹猹提醒,【您现在的月例是二百两银子。】 ...... 沈淮安又一次抓起笔,继续画黑点。 终于熬到了晌午,他从未有这么期盼过接孩子放学。 依旧是午时,容璟被一群伴读簇拥着出了宫门,沈淮安冲着他招手,“璟儿!” 看到沈淮安的那一刻,容璟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一些。 上了马车,容璟清了清嗓子,“我还以为你今日忙着抄书,不来了呢。” 一听到抄书,沈淮安头就大,他隔空点了点容璟,“你还敢说,也不说帮帮我。” 容璟撇撇嘴,“你的字那么丑,小舅舅又不是傻子。” “大不了,今日请你去醉月轩吃顿好的。”容璟大方道,“正好有新菜,随便你点。” “一言为定!” ...... 两人到醉月轩时,大厅已经坐满了人。 “王妃,五殿下,这边请。”伙计已经认得沈淮安,直接将两人引入了观雨阁。 “王妃,五殿下!”观雨阁内,苏清晓,楚卿卿和云霄都在里面坐着。 见他们进来,都笑着打招呼。 五人围坐一桌,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苏清晓不愧是产粮太太,菜还没上齐,就开始了例行取材:“王妃,这几日王爷身体可好些了?我听说前几日云大哥去府上诊治了?” 沈淮安塞了块开胃的梅子糕:“好多了,按时喝药呢。” 正巧新菜蟹粉狮子头上来了,众人立刻大快朵颐。 “那就好那就好。”苏清晓眼珠一转,凑近容璟,压低声音,“五殿下,你平日看着,王爷和王妃......相处得如何呀?” 容璟正小口喝着茶,闻言顿了顿,认真想了想:“小舅舅很忙,常去刑部。郎舅近日常来接送我。” “就这?”苏清晓睁大眼,“没,没别的了?比如一起用膳?散步?说话?晚上一起唔......” 一旁的楚卿卿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口虾仁,低声提醒,“瞎说什么呢。” 苏清晓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容璟却摇头:“小舅舅用膳多在书房。说话......最近是郎舅时常提醒小舅舅按时喝药。” 苏清晓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对楚卿卿说:“卿卿,这,这哪像正常的夫妻?” 楚卿卿想了想,安慰道:“王爷性子冷,许是如此。” “性子冷也不能这样呀。”苏卿卿转过身低声对容璟说,“五殿下,这样可不行啊。” 容璟抿了抿唇。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府里别的嬷嬷私下说过,哪家侯爷和夫人一起游湖了,哪家大人给夫人买首饰了。但小舅舅和郎舅却...... “那该怎么办?”他小声问。 苏清晓立刻来劲了:“创造机会呀!就比如,今天醉月轩出新菜,给王爷送饭不就是个机会吗?” “送饭?” “对啊!”苏清晓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今日这蟹粉狮子头云大哥做得极好,就让王妃带去刑部给王爷尝尝,这个时间王爷应该还没吃饭吧?” 容璟眼睛微亮,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立刻移过去,轻轻拽了拽沈淮安的衣服,“这蟹粉狮子头小舅舅没尝过,一会儿我们去给他送点吃吧?” 容璟说完,沈淮安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起来。给老板送饭?好像是个刷好感的机会,要是老板一高兴,说不定那十遍《礼记》就不用抄了! “行!”他爽快答应,“一会儿就去!” 于是,半个时辰后,沈淮安提着个精致的食盒,牵着容璟,出现在了刑部大门。 守门的侍卫认得沈淮安,赶紧行礼:“王妃,五殿下。” “王爷在吗?”沈淮安问。 “在,正在值房。属下这就去通报......” “不用不用,”沈淮安摆摆手,“我们直接进去。” 刑部和上次他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萧庭熠的值房在院子最深处。门开着,能看见他坐在案前,正低头看着什么卷宗。 沈淮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王爷。” 萧庭熠抬眸,看到他和容璟,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送饭!”沈淮安举起食盒,笑眯眯地走进去,“醉月轩新出的蟹粉狮子头,璟儿说您肯定没吃午饭,非要送来。” 容璟:“......” 他明明没说话。 但看着萧庭熠投来的目光,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萧庭熠看着食盒,又看看沈淮安笑得弯弯的眼睛,沉默片刻:“放下吧。” 沈淮安麻利地打开食盒,把菜一一摆出来:蟹粉狮子头,清炒时蔬,一碗米饭,还有一小盅熟悉的药膳。 “王爷,您趁热吃。”他把筷子递过去。 萧庭熠接过筷子,却没动,只问:“书抄完了?” 沈淮安笑容一僵:“那个......王爷,咱们商量一下?十遍实在太多了,手会废的。能不能,减免点?” 萧庭熠无情拒绝,“不能。” “那......换种惩罚?”沈淮安试探,“比如,我给您送饭?在王府给您端茶送水也行。” 看着沈淮安沾上墨迹的袖口,萧庭熠想了片刻,“不如,你为我磨一个月的墨,如何?” “好!我保证随叫随到,墨磨得又细又匀!”沈淮安想也没想,只要不让他写字,怎么都行。 萧庭熠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嗯。” 吃毕午饭,又盯着萧庭熠把药膳喝完,沈淮安的任务完成,准备带着容璟回府。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一个侍卫冲进来,脸色凝重,“之前挖出的那个太子遇刺案刺客的上线,死了。” 萧庭熠一顿。 沈淮安也愣住了。太子遇刺案?那不是他穿过来时的那次? “死因?”萧庭熠声音冷了下来。 侍卫回禀,“初步勘查是中毒,但具体何种毒物还需验尸。” “去看看。”萧庭熠说罢,手落在轮椅上,还没等他动,沈淮安便先一步帮他推动了轮椅。 然后,看了一眼侍卫,示意他带路。 侍卫心领神会,在前面带路,容璟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侍卫在一间牢房前停下。 尸体躺在地上,是个中年男子,面色青紫,嘴角有白沫。桌上摆着碗筷,几碟小菜和一碗白饭,一碗汤。 仵作正在验尸,见萧庭熠来,连忙行礼:“王爷,初步判断是中了鹤顶红,药就下在了那碗汤里。死亡时间大约在今日巳时到午时之间。” 堂堂刑部,犯人居然直接死在了大牢里。萧庭熠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今日负责牢房饭食的人呢?” 牢房管事的吓得跪在地上,哆嗦着回答,“刚......刚去寻,人,人不见了。” 萧庭熠看着名簿,这人的名字后面,住址信息都是模糊的。 他沉声问牢房管事,“这人是你弄进来的?” “是......是下官的一个亲戚,介绍来的。下官疏忽,没有仔细调查,”说着,偷偷瞥了一眼萧庭熠的脸色,见他抿唇不语,立刻叩头拜道,“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萧庭熠脸色难看的吓人,一旁的沈淮安也大气都不敢出。 但他忽然记起云霄的叮嘱,让他最近注意身体,切莫劳心,莫动气。 沈淮安鼓起勇气,想劝他两句,刚深吸一口气,就闻到空气中,微弱的一丝气味。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地上的一块方布上。 那是一块很平常的深色布料,像是随身带着的手帕。 沈淮安上前两步,蹲下,又嗅了嗅。 “怎么了?”萧庭熠操纵着轮椅靠近,低声问他。 “这上面......有胡椒的味道。”沈淮安解释道,“那日我和璟儿一起去青云街喝胡辣汤,那家的胡椒特别特殊,我多嘴问了一句,他们是从南疆运来的一种椒,全麟朝只有他们一家。” 沈淮安问道,“这帕子......不知是这死者的,还是那个送饭食的?” “是那送饭食的!”跪在地上的看守肯定道,“我见他拿过这个帕子!”《 》 16、他真不是故意的 见看守的人确认了,沈淮安回过头看向萧庭熠。 “小舅舅。”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容璟开了口,“不如让郎舅帮忙带路,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嗯?加班啊?不给加班费的,不要吧...... 沈淮安很想拒绝的,可看着萧庭熠看过来的眼神,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神仙老板难得用他一次。 点了点头,沈淮安答应下来,“好,我可以带路。” 于是,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青云街。 到了青云街的一个窄巷口,沈淮安拍了拍马车,让车停下,跳下来道,“就在前面,这里不好过马车,咱们下来吧。” ...... 巷子深处的胡辣汤店门紧闭,门板上挂了把崭新的铜锁。此时正是午后,本该飘出阵阵香气的店面,却安静得异常。 沈淮安上前看了看,道,“没开门。” 萧庭熠操控轮椅停在店门前,目光扫过门锁,又看向两侧低矮的院墙,里面静悄悄的,好似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萧庭熠看向骆逸,递给了他一个眼神,骆逸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亲卫一起翻墙进了院内。 秋风穿过小巷,带着刺骨的凉意。沈淮安下意识地看向萧庭熠。 他们下来马车的时候,这人只穿了件墨色常服,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仿佛不觉得冷。 但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却有些发白。 沈淮安很顺手的摸了一下萧庭熠的指尖,果然,冰凉。 沈淮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走回巷口的马车。不一会儿,抱着条厚实的羊毛毯子回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抖开毯子,轻轻盖在萧庭熠腿上。 萧庭熠一愣,抬眸看他。 “风大,”沈淮安小声说,眼神飘向别处,“凉。” 毯子柔软厚实,还带着沈淮安身上淡淡的甜香气。 萧庭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搭在毯子上,唇角几不可查的动了下。 一旁的容璟看着二人的互动,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然后脸就红了。 不多时,院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骆逸从墙头跳了下来。 “王爷,”骆逸低声道,“店内无人,但后院有动静。有人正要从后门离开,已被制住。” 萧庭熠眼神微沉:“进去。” 骆逸点点头,抬手用剑劈开了那把铜锁。 沈淮安推着轮椅进店。店里还是上次来时的老样子,四张旧桌,几条长凳,墙上挂着干辣椒。 穿过前厅到后院,只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中年男子被两个暗卫按跪在地上。他脚边扔着个蓝布包袱,散开了,露出里面厚厚的银票。 沈淮安倒吸一口凉气。 哦莫,这么多钱,够买下整条巷子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男子颤抖着开口:“王、王爷饶命......” “刘金?”萧庭熠目光落在他脸上。 “是,是小人......”刘金脸色惨白如纸。 “买通看守,是谁给你牵线搭桥?”萧庭熠沉声问,“这么多银票,你应该没少替他办事吧?” 刘金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想到了那人手里还握着自己父母的性命,挣扎再三,最后闭上眼,不说话了。 萧庭熠看了他一眼,吩咐暗卫,“带回去审。” 随后对骆逸道:“搜屋。” 骆逸领命,让暗卫们散开,搜查前后院的每个角落。 沈淮安推着萧庭熠进了主屋。 这是一间不大的厢房,陈设简单,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进了房间,萧庭熠自己操纵着轮椅查看。沈淮安则是左晃晃,又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无偿加班嘛,摸摸鱼算了。 【可惜了,这家胡辣汤其实还挺好喝的。】他在心里哀叹,以后喝不到咯! 【宿主,根据能量扫描,窗户那个陶土花盆不一般,可能藏着胡辣汤的配方哦~】猹猹突然出声。 沈淮安眼睛一亮:“秘方?” 他立刻溜过去,此刻萧庭熠正背对着他检查柜子内部。 他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去抬那个花盆。 “咔。” 很轻的一声响。 沈淮安疑惑,什么声音? 随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轰的闷响。 他吓得手一松,花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他僵硬地转身,只见屋内那面看似普通的墙,竟缓缓移开了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大,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萧庭熠已经转过身,看着那面移动的墙,又看看地上摔碎的花盆,最后看向目瞪口呆的沈淮安。 四目相对。 沈淮安默默挡住窗台上那块凸起的机关:“......如果我说是它自己掉的,你信吗?” 萧庭熠没说话,只是操控轮椅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碎花盆和那块机关,又看向暗门,最后看向沈淮安。 那眼神...... 好吧他不信。 【猹猹!你又害我!!】 【宿主大大,我只说能量异常,可能,有胡辣汤的配方。】猹猹狡辩着,着重咬字,可能。 沈淮安咬牙,【你就是想看看那花盆能量异常到底是为什么!】 被揭穿的猹猹闭麦,沈淮安还得去面对萧庭熠。 “王爷......”沈淮安眼睛乱转,又在胡乱发挥,“我就是看这个花盆的图案有点好奇,碰了一下,它就掉了。”说着,他蹲下去试图去捡一块碎片让萧庭熠看。 萧庭熠见他的手要按上那些碎瓷片,怕他划伤手,立刻开口,“别动那些。” 随即,冲着门外道,“骆逸。” 骆逸应声而入,看到暗门也是一愣:“王爷,这......” 萧庭熠道,“进去看看。” “是。”骆逸抽出佩刀,和两个暗卫小心地探入暗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他的声音:“王爷,安全。这里......是个暗室。” 萧庭熠看向沈淮安,不再追问花盆的事,而是道,“推我进去。” 沈淮安赶紧上前,推着萧庭熠走进暗门。 暗室不大,也就寻常厢房一半的大小。里面没有窗,全靠墙上一盏油灯照明。骆逸已经点亮了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暗室里堆着些杂物:几个碗,装着饭食和水,几个坛子,还有些瓶瓶罐罐。 而在角落的草席上,蜷缩着一个人。 是个女孩儿,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穿着粗布衣裳,脸上脏兮兮的。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此刻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颈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骆逸上前,解开绳子,探了女孩儿的脉。 片刻后,他对萧庭熠道,“王爷,此女脉象虚弱,但还有救。” 想来是刘金离开前来到这里,想勒死这女孩,但却没想到没有将人勒死,还留下了一口气。 “应是刘金当时慌乱,未仔细探查该女的脉象。” 这女孩出现在这里,刘金离开之前也要先杀害她,必然是重要的人。 萧庭熠立刻道,“先带回王府,去寻云霄来,若他不在,去寻王御医。” “是!” ...... 皇宫,丹霞殿内室。 屏退了左右,贵妃侧卧在软塌上,地上跪着一个内侍,低声向她汇报,“娘娘,刘金被靖王的人带去了刑部,就连那稳婆的女儿,也被靖王带回了王府。” 本还侧卧的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嚯的一下坐起,将身旁的如意砸向内侍,怒道,“没用的东西!本宫不是说过,若有意外,立刻将那女孩儿灭口么!你确定那女孩儿没死?” 内侍被砸到了胳膊,也一声不敢吭,低下头哆嗦着说,“是......将军派去的人亲眼看见靖王府的人抱着那女孩儿出来了,还有气,而且,而且醉月轩的东家,云霄神医也去了王府,怕,怕是......” “本宫当初就说了,留着那婆子终是祸患,可父亲偏说她是母亲的人,忠心不二,如今人又不见了,就连她女儿现在也被靖王府的人救走!” 贵妃越说越激动,手上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若是那事被陛下知道,我们有几条命够他杀的?!” “娘娘息怒,娘娘,”内侍赶紧安抚,“悄声些......这孩子不知道什么,靖王府的人救了她也查不出什么,娘娘先莫自乱阵脚,将军已经在想办法了。” 内侍膝行着向前几步,将如意放在贵妃手边,轻轻帮她捶腿,低声道,“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让陛下多服些丹药,再帮咱们三殿下把那病治一治,好让他早日成家。” 内侍见贵妃面色稍缓,奉了杯茶,讨好着笑道,“咱们再多添些助力,以便国丧后,能让咱们三殿下,顺顺利利的坐上那龙椅呀。” 被内侍劝了几句,贵妃叹了口气,歪靠在塌上,想起容璋现在那个样子,又忍不住骂道,“那个蠢货。着了谁的道都不知道,丢人丢到太后的寿宴上,还好皇帝不曾迁怒本宫。” 不过骂归骂,贵妃还是道,“再备上厚礼,去醉月轩请一请云霄。顺便告诉父亲,苏家那边,可以行动了。” “是,娘娘。”《 》 17、画舫偶遇杀猪盘 靖王府。 送走了云霄后,沈淮安端着一药碗,快步走到萧庭熠的院中。 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浓厚的苦味,沈淮安叹了口气,闻着都这么苦,老板却要天天喝。 他推门进去,萧庭熠正坐在书案后看卷宗。烛光下,那张脸依旧苍白得没什么血色。 两人同时开口—— “那女孩......” “那女孩......” 沈淮安一愣,随即笑了下:“她救回来了。云老板说她颈上勒痕极深,再晚一步就没了。现在人在客房,醒是醒了,但烧得迷糊,云老板没办法,又给她喂了药,刚睡下。” 萧庭熠点点头,没说话。 沈淮安把药碗放在他面前,“这是王爷的药,快趁热喝。” 药味冲鼻,萧庭熠却面不改色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沈淮安从袖子里摸出个小油纸包,递到萧庭熠眼前:“王爷,杏脯,吃一个,压压苦味。” 萧庭熠看了他一眼,难得笑了笑,“拿我当璟儿?” “嘿嘿。”沈淮安也笑笑,又往前送了送,“不敢不敢。” 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萧庭熠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了一块杏脯放在口中。 杏脯入口,果味的蜜汁润过被苦药冲刷得发木的喉舌。那种温甜,一如眼前的人。 见萧庭熠吃了,沈淮安满意笑笑,走到书案旁,开始研墨。 这是一个月研磨惩罚的第一天,他动作还有点生疏。墨锭在砚台上打着转,力度时轻时重,一不小心,墨汁溅出来几点,落在铺开的宣纸上。 “......”沈淮安偷偷看了两眼萧庭熠,像是闯了祸的小猫偷看主人。 萧庭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握住沈淮安的手。沈淮安一愣,脸有点热,“王爷?” 萧庭熠应了一声,随后手腕轻转,低声道,“要这样。” 萧庭熠带着沈淮安,动作流畅而稳定,墨汁很快变得细腻均匀。 沈淮安没注意听,只顾着看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只是肤色太过苍白。烛光在那手上投下浅浅的影子,随着研墨的动作微微晃动。 【啊啊啊啊啊~磕死我了!】 猹猹又一次突然出现,沈淮安手跟着一抖,差点就把砚台掀翻。还好萧庭熠握住了他,“怎么了?我手太凉?” “啊,啊?”沈淮安一转脸,和萧庭熠四目相对。 离得太近,好像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心跳的越来越快,沈淮安忙撇开眼神,“是,是有点凉。王爷冷吗?” 他慌乱的拾起桌上的手炉,也没管里面有没有装碳,就这么塞进萧庭熠手里。 萧庭熠拢着没有装碳的手炉,却觉得温暖。没再为难他,“坐吧,先磨这些就行。” 沈淮安点点头,坐到了书桌另一边,随便拿了一本书翻。 过了一会儿,“王爷,”沈淮安小声问,“您什么时候休息?” 萧庭熠没抬头:“累了?你先回去睡。” “不是我累。”沈淮安认真道,“云老板说您不能熬夜。” 萧庭熠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了看窗外,确实已经很晚了。他抬手,又拿起一份公文,“快了,你先回去睡。” 感觉到他的敷衍,沈淮安不走,“我在这儿陪你吧。” 萧庭熠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算是默许。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沈淮安坐在一旁,起初还强打精神,可渐渐的,眼皮开始打架。 今天他确实也有点累。 他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烛火在眼前晃动,变得模糊起来。 萧庭熠看完最后一本公文,放下笔,才发现沈淮安已经睡着了。 少年侧趴在桌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呼吸均匀绵长,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烛光温柔地勾勒着他的轮廓,那总带着笑意的眉眼此刻沉静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萧庭熠静静看了他许久。 这些日子,这个突然闯进他生命的人,看似散漫,却总在细微处让人意外。 萧庭熠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拂过沈淮安额前散落的碎发。 他操控轮椅,从旁边取过自己的披风,小心地盖在沈淮安身上。然后唤来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 沈淮安是被阳光晃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瞬间清醒。 这这这,这不是老板书房吗?! 他昨天睡着了抢了老板的床?那老板呢?沈淮安老脸一红,慌忙从软塌上爬起来。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正常。 沈淮安松了口气,还好老板不行。 “王妃醒了?”丫鬟笑吟吟的走进来,“王爷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早膳已经备好了,您是在这儿用,还是回自己院里用?” “我,我回院里......”沈淮安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爷呢?” “王爷一早去刑部了。” 沈淮安点了点头,起身回自己院子。 匆匆洗漱,吃了早饭,换了身衣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出门去接容璟。 宫门外,容璟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了?”沈淮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吃完饭没擦干净?” 容璟摇摇头,“没,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啊?”沈淮安疑惑,“为什么?” 容璟没说话,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咋了这是? 沈淮安更莫名其妙,但也没多问,拉着容璟上车:“今天想吃什么?还去醉月轩?” 容璟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说:“过两日我们有蹴鞠比赛。” “蹴鞠?”沈淮安眼睛一亮,“你会踢吗?” “会一些,但不太精。”容璟道,“今日太傅带我们去殿前广场看了蹴鞠比赛,回来便说过两日我们也举办一个小型的比赛,可以练习身法。” “那吃完饭,我带你去练练!”孩子比赛,当家长的肯定要支持,沈淮安道,“呃,我虽然不会踢,但我看过别人踢!可以给你当陪练!” 容璟眼睛亮了:“真的?” “当然!” 马车驶向醉月轩。行至街口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淮安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是太子殿下的车驾。”车夫低声道,“刚从幽州赈灾回来。” 按照规矩,亲王以下见到太子车架,都需避让行礼。 沈淮安了然的点头,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动了旁边的马车的车帘,沈淮安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明黄色朝服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容貌俊美,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轻浮之气。 而在他身边,跪着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的手在他衣服里。 黑衣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沈淮安赶紧把车帘放下,咦,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偷看别人那啥的喜好哈! 【宿主大大,这回你见到太子了。怎么样,感觉如何?】 【嗯哼,我的评价是,不愧是渣男。】 沈淮安撇撇嘴,又贬低一句。 【长的也不好看,还没有老板一半帅。】 【......】 到了醉月轩,今日却没见到苏清晓。 “王妃,五殿下。”楚卿卿起身。 “苏小姐呢?”沈淮安问。 “今日是她要去参加雅集。”楚卿卿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她还约了一群写话本的小姐妹在画舫上交流创作,我等着快结束了再去接她。” 沈淮安听得有趣:“画舫?我还没坐过画舫。” 云霄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菜,笑道,“那你让你家王爷带你去坐珍馐舫,每年十月各地的名厨集会于此切磋厨艺,你定喜欢。” “真的?!”沈淮安双眼放光,惹得几人都笑。 几人落座用膳。 沈淮安说起容璟要参加蹴鞠比赛的事,楚卿卿当即道:“既如此,不如去城郊骑射场?那里场地开阔,晚上还可以猎些野物,烤着吃。” 容璟眼睛一亮。 沈淮安也来了兴致:“好啊!不过......咱们得先去接苏小姐?” “自然。”楚卿卿点头,“也到时间了。” 用过午膳,几人便乘马车前往城东的明月湖。画舫就停在湖边,远远能听见上面传来的笑声。 楚卿卿率先下马,云霄,沈淮安和容璟跟在后面。刚走近,就看见画舫甲板上,苏清晓正和一个年轻男子相谈甚欢。 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月白长衫,手持折扇,容貌俊秀,举止文雅。此刻他正含笑听苏清晓说话,眼神温柔专注。 苏清晓则脸颊微红,眼睛里闪着光,显然聊得很开心。 楚卿卿脚步一顿,眉头微蹙。 沈淮安也一愣,这是打扰人家了?不过这人,怎么看起来,不太像个好人呢。 就在这时。 【警报!警报!】猹猹的电子音突然在沈淮安脑子里炸响,【检测到高危目标,经深度扫描,此男真名赵英,出身于麟朝最权威的青年才俊翩翩公子培训中心玉山客,他们主要针对名门贵女,可谓麟朝最大杀猪盘!】 【我......绰?】《 》 18、一起来踢足球啊 【杀猪盘?】 【对!这个组织背后有金主支持,专门搜集贵女情报,量身定制骗局。目前已知受害女子七人,其中两人被骗财,三人被骗色,还有两个已经......】猹猹顿了顿,【他们会把女子的嫁妆全部吞灭,而且因为塑造出的人设太完美,没有人怀疑。】 【苏小姐被盯上,是因为宫里的贵妃。】 沈淮安心里一凛。 【贵妃想毁了苏小姐的清白,败坏她的名声,再让她儿子三皇子趁虚而入,假装不介意她的过去,以此拉拢苏太傅的势力!】猹猹咋舌,【这套路太毒了!】 沈淮安看着画舫上还浑然不觉的苏清晓,手心冒汗。 而此刻,画舫上,那个赵英也看到了众人,他十分有度的向苏清晓行了一礼,“苏小姐的朋友们来了,在下先告辞。” 说罢,他还向沈淮安他们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装得像个人似的。】 赵英走后,苏清晓向他们走来,打过招呼后问道,“怎么王妃和五殿下也来啦?” 说着,苏清晓将自己手里的一堆话本抽出来了几本交给沈淮安,“王妃,这些都是限量版,是我那几个小姐妹写的,您看了给提提意见。” 大概看了一眼,又是自己的同人文,沈淮安哭笑不得。 楚卿卿向她说了众人要去骑射场练蹴鞠的事情,苏清晓立刻点头,“好主意,云大哥烤的野兔肉一绝,我再回府拿蹴鞠和几坛好酒来吧?” “先不忙。”沈淮安问道,“刚刚那人,也是苏小姐的朋友?” 苏清晓摇摇头,“是刚刚认识的,在画舫偶然看到了他的诗,觉得投缘便聊了两句。” “叫什么,哪儿的人?做什么的?”楚卿卿立刻抛出三连问,苏清晓见她紧张的,笑了笑道,“他叫陆怀川,是陆氏的一个分支,正在准备科考,怎么了?” 楚卿卿还想说什么,沈淮安拦了她一下,“哦,没什么,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先走吧。”说罢,沈淮安递给了她一个眼色。 楚卿卿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苏府外,苏清晓拿着收获的话本和诗集进门,车内,楚卿卿对沈淮安道,“说吧。” 沈淮安便同她讲了那赵英的真实身份,并提醒,“因为我还不敢确定,所以刚刚没有挑明。这件事还得楚小姐去查一查,近日也别让苏小姐自己同那人相处。” 而且现在估计这小姑娘正在兴头上,还是有了确切的证据再说,也省的影响了两个姑娘的情谊。 楚卿卿听后立刻正色向沈淮安道谢,“多谢王妃,我一定看好她。” ...... 城郊骑射场的秋日午后,阳光正好。 楚卿卿接过苏清晓带来的蹴鞠,随手抛了抛,对容璟道:“先热热身。” 容璟接住楚卿卿抛来的球,在脚踝间熟练地颠了几下,动作虽有些稚嫩,但已有模有样。 “不错啊!”沈淮安眼睛一亮,小家伙有模有样的。 “在宫里和伴读们玩过几次。”容璟耳尖微红,不过脸上都是开心。 云霄笑着挽起袖子:“今日咱们就好好陪五殿下练练。” 几人围成一圈,开始传接练习。沈淮安不太习惯,这蹴鞠球比现代的足球重些,踢起来需要巧劲,他一个咸鱼,只想去守门。 就在这时,容璟一个转身,力道用得稍大了些,球划过一道弧线,远远飞出了练习圈,朝着场边滚去。 “啊......”容璟有些懊恼,正要跑去捡,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场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人。 萧庭熠坐在轮椅上,正静静看着这边。他身侧站着谢玄和骆逸。而那个滚出去的蹴鞠球,不偏不倚,正好停在萧庭熠轮椅前一步远的地方。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淮安看见萧庭熠的瞬间,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一拍,脸上温度上来之前,他迅速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暗卫无声上前,捡起球,恭敬地递还给萧璟。 “小舅舅。”容璟规矩行礼。 其余几人也上前见礼,萧庭熠点了点头,让谢玄和骆逸他们也加入。 几人重新回到场上,但气氛明显有些微妙。 苏清晓不知何时蹭到了容璟身边,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吓人:“五殿下,我问你,这两天王妃和王爷有没有什么进展?”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肯定有事。 容璟一愣,脸唰地红了。他想起今早听到府内下人们的讨论,说什么王妃在王爷房里待了一夜,王爷还让他们不要打扰王妃睡觉之类的。 “我,我不知道......”容璟磕巴着,这,这事太私密了,不方便在外面说罢? “哎哟,”苏清晓捂住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抓住旁边楚卿卿的胳膊,“卿卿!磕到了磕到了!我就说他们肯定有进展!” 楚卿卿被她晃得哭笑不得,低声提醒:“你收敛点。” 场边,萧庭熠操控轮椅来到树荫下,静静的看着他们。 沈淮安站在场上,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那边飘。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萧庭熠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王妃?”楚卿卿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你和谁一组?” 沈淮安回过神,笑了笑:“啊,我啊,”他顿了顿,“你们等等我。” 他小跑着来到树荫下。 萧庭熠的目光一直看着沈淮安,看着他一脸笑意的朝自己跑过来,像个小太阳。 “王爷。”沈淮安在他身边停下,很自然地伸手,飞快地碰了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 温的,不凉。 还好。 萧庭熠已经能习惯他来到自己身边先碰自己的指尖。 “怎么过来了?”他问。 “来看看您。”沈淮安笑眯眯的,“您就坐在这儿看着,多无聊啊。” 萧庭熠看着沈淮安额上的细汗:“去玩你的。” “我累了。”沈淮安理直气壮。 他其实是不想动,刚才的运动量已经达到他今日的活动上限了,“而且我也不太会踢。” 他说着,目光在场中欢笑的几人身上扫过,又落回萧庭熠身上。 “王爷,他们在分组了,”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要不......我们一起来守门?”《 》 19、欣赏话本特别篇 萧庭熠挑眉看他,“守门?” “蹴鞠比赛都有球门的嘛!”沈淮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庭熠,“反正王爷你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我们一起去守门,很有参与感的~” 沈淮安过来的时候,众人看着是在研究分组,但其实都注意着这边。 此刻,他的话一出,不远处的谢玄听到后,嘴角抽了抽。 让萧庭熠守球门?这位王妃可真敢想...... 场中的几人也都看了过来,表情都有些微妙。容璟更是张大了嘴,怎么,这人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以为萧庭熠会冷着脸拒绝。 毕竟这位爷的脾气,麟朝谁不知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萧庭熠沉默片刻,竟然点了点头。 “可。”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清晓反应过来后,背在后面的手使劲晃着楚卿卿的,容璟一直拿在手里的球掉在了地上,滚了很远他都没发现,谢玄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有沈淮安眼睛一亮,立刻推起轮椅:“那咱们去那边,那里平坦!” 他在场地边缘选了个位置,推着萧庭熠过去,谢玄和骆逸帮忙搬来两个石墩,算作简易球门。 沈淮安拍拍手,指挥道,“你们分成两队,我和王爷只管守球门,你们哪组进的多,就算哪组胜。输了的负责今日的晚饭!” 萧庭熠看着眼前这个简易球门,又看看沈淮安跃跃欲试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开始吧。” 楚卿卿配合容璟,将球传给了他,容璟瞄准球门,脚下用力。 萧庭熠没动位置,抬手用掌心轻轻一托,球改变方向,落在他腿上。 容璟撇撇嘴。 “王爷好厉害!”沈淮安躺平被带,化身夸夸怪。 下一球是谢玄那一队抢到了。 谢玄的射门带了弧线,角度刁钻。萧庭熠说了句“左。” “欸~”沈淮安没有反应过来,推着轮椅慢了半步,让球进了门。 “无妨。”萧庭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下次说清楚一些。” 几轮下来,气氛越来越轻松。萧庭熠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预判精准,反应极快,竟真像个经验丰富的守门员。而沈淮安推着他调整位置,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左边一点......多了,回来半步。” “这样?” “可以。” “右边两步。” “好。” 另一边,苏清晓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 “卿卿你看到没!看到没!”她死死抓着楚卿卿的胳膊,心思一点也没放在球上,“王爷不止答应了守门,还指挥他推!这叫什么?这叫默契!这叫信任!这叫我的轮椅只有你能碰!” 楚卿卿被她晃得头疼:“清晓,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苏清晓掏出小本本,疯狂记录,“这个场面必须写进新话本!让我想想这章叫什么,娇妻相邀同守门,蹴鞠场映灵犀情!” 夕阳西下,练习结束。容璟累得小脸红扑扑的,但眼睛亮得惊人。谢玄,骆逸等也出了身汗,神情却轻松愉快。 按照得分,还得是由云霄准备晚饭,谢玄主动提出去帮忙打猎,众人都默契的同意。 沈淮安推着萧庭熠回到树荫下,自己也累得够呛,很没形象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喘气。 “累死了......”他嘟囔,“王爷您体力真好,坐这么久都不累。” 萧庭熠看了他一眼,没在意他的胡言乱语,从袖中取出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擦擦。” 沈淮安接过,胡乱抹了把脸。帕子上有很淡的香味,和萧庭熠书房的味道一样。 他心里一动,抬头看向萧庭熠。 这人每日不是在刑部,就是闷在书房里处理公文,应该很少会像今日这样吧? 真是...... “王爷,”沈淮安忽然开口,“下次......咱们再来玩儿吧?” 萧庭熠转眸看他,沉默片刻。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砸向水面,沈淮安的心跟着那水面咚的一声,泛起涟漪。 “小舅舅,郎舅,晚饭好啦。”容璟手里拿着两块野鸡腿,一个给萧庭熠一个给沈淮安,“刚烤好的。” 沈淮安丝毫不客气,接过来就啃,“谢谢璟儿!算我没白疼你~” 萧庭熠笑笑,没接,让容璟自己吃。 容璟看了看,直接把鸡腿塞进沈淮安手里,“你给小舅舅!”说完就跑了。 沈淮安左右手各拿着一个鸡腿,叹了口气,回过头,将鸡腿递到萧庭熠嘴边,“王爷,您就别沾手了,直接吃吧。” 萧庭熠看了看沈淮安,终究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就着他的手,吃完了一根鸡腿。 苏清晓已经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 众人一直到天擦黑才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福伯便匆匆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那位姑娘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 客房内。 屋里点着灯,光线柔和。女孩靠坐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门开了,听见动静,她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沈淮安和萧庭熠时,眼神瑟缩了一下。 “别怕。”萧庭熠要是开口肯定会把这姑娘吓死,沈淮安只得接过这个问话任务,他放柔声音,“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小声说:“......李小荷。” “小荷,”沈淮安轻声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会在那个胡辣汤店里?” 小荷眼神躲闪,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我......他们把我关在那里,是为了威胁我娘。” “你娘?”萧庭熠开口,“你娘是谁?” “我娘......我娘是稳婆。”小荷的声音更小了,“她叫李王氏,在城南一带接生......上个月,突然不见了。” 稳婆。 “他们为什么用你威胁你娘?” 小荷摇头,眼泪忽然掉下来:“我不知道......我娘从不跟我说她的事。她总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可后来,她还是不见了......求求你们,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能不能救救我娘?她一定被人抓走了......” 她哭着跪在床边给二人叩头,沈淮安叹了口气,拉起小荷,递过去一块帕子。 这姑娘知道的太少,等她情绪稳定后,萧庭熠叫来了骆逸,对着小荷说道,“如果想救你娘,一会儿配合他们说出你们生活的地方,平时接触的人,觉得奇怪的事,事无巨细,都说出来。” 小荷不住的点头,“我说。” 将小荷交给骆逸,沈淮安推着萧庭熠去了书房。 将今天的药端给萧庭熠后,沈淮安乖乖替他研墨。 只是他还没磨一会儿,萧庭熠就开口,“累了就回去休息。” ? “是,磨的不好吗?”沈淮安看了看手下的墨,也没有呀,这不是挺好的么。 萧庭熠叹了口气,“刚不是说累了?” 经他一提醒,沈淮安才想起,是刚刚在骑射场,他说自己累了。 现在倒是也不累了,“没,现在不累了。” 不过确实有点无聊,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苏清晓今天塞给他的几本话本。 “王爷,我......看会儿书?”他试探地问。 萧庭熠“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沈淮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光明正大摸鱼。 他随便挑了一本,封面很普通,上面却写着特别篇。 起初几页还算正常,写的是他们的日常相处,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挺有趣。沈淮安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偷笑一下。 但翻到中间时,画风突变。 【王爷故意将笔掉在书案下,装作不便,让王妃帮忙拾起。王妃刚蹲下,王爷便将他牢牢困在书案之下,轻轻捏住王妃的下巴,将他带到自己身前......】 沈淮安:“......” 沈淮安默默往后面翻了一下,粗略看了一眼,里面包括不限于,书房,假山,温泉,马车,树林...... “啪!” 沈淮安猛地合上书,心脏狂跳。 不er。 原来是这种特别篇吗? 这,这些大黄鸭头! 【啊啊啊啊宿主大大,你手里这个,该不会是冷面王爷掌心娇的特别篇吧?!】掉线许久的猹猹突然出现,吓了本来就心虚的沈淮安一跳。 【你没事瞎激动什么!你刚刚干嘛去了?】 【宿主大大,刚刚你和萧庭熠的互动太甜了,我磕得太嗨,把自己磕掉线了。这个不是我想激动,是你手里这个是珍品!我的电子系统把那些全都和谐成口口了,你快打开,再让我欣赏欣赏。】 【你!休!想!】 “怎么了?”萧庭熠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淮安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话本塞到身后:“没,没什么!” 萧庭熠抬眸看他,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脸上,轻飘飘问道,“没什么?” 你确定?《 》 20、听说他天赋异禀 沈淮安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热,热的!屋里太热了!”沈淮安随手抽了一本书,胡乱扇风。 热? 萧庭熠看了眼窗外。刚巧,此刻夜风吹过,树影摇晃。 他放下笔,操控轮椅过来,问,“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沈淮安往后缩,但空间就这么大,很快便被萧庭熠堵在桌边。 萧庭熠伸手,很轻易地从他身后抽出了那本话本。 “欸~”沈淮安想抢回来,却晚了一步。 萧庭熠翻开书页。 空气死寂。 烛火噼啪作响,时间仿佛凝固了。 萧庭熠翻看了几页,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他看向沈淮安,开口,“从前不知道,原来王妃,喜欢看这种?” 沈淮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啊啊啊啊啊他不是他没有不要毁谤他啊! “这,这这些都是苏小姐塞给我的,我真不知道......” 看着眼前耳朵都红了的人,萧庭熠终于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将手中的话本递还给他,“苏清晓?你和她们关系不错。” 语气里,有他本人尚未察觉的情绪。 “额。”就这么还给他了?沈淮安忙把话本扣在桌子上,“在醉月轩总会遇到,一来二去就熟了。” “嗯。” 萧庭熠点了点头,沈淮安听不出他的意思,偷眼看他,“王爷?” “嗯。怎么了?” “内个......”被抓包看颜色话本,沈淮安有点尴尬,他想跑路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 萧庭熠听后顿了顿,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呼~ 沈淮安深吸一口气,赶紧抱着那几本话本跑回了自己院子。 ...... 翌日一早。 天光微亮,帐幔内光线朦胧。沈淮安迷迷糊糊醒来,刚要起身,却觉得手上一片粘腻。 他猛地睁开眼,掀起被子看了眼,脸唰地红了。 “啊~!”沈淮安猛地坐起来,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昨晚看了苏清晓的话本?! 一定是话本的问题!一定是! 他安慰着自己,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趁下人们还没进来,做贼似的掏出新的衣服,然后把沾上东西的衣服床单全都塞进盆里,提了一大桶水偷偷躲在房间里搓。 ...... 终于整理好后,沈淮安整了整衣冠,出了院子,去吃早饭。 在饭厅,却碰到了早就该去上课的容璟。 “璟儿?”沈淮安疑惑,“今日怎么没去上学?” 容璟回答:“今日南疆使者来朝,父皇设宴款待,群臣都要去,太傅停了一天的课。” 沈淮安端粥的动作一顿,不是吧?又要进宫吃饭?吃不饱的喂。 宫宴不会因为沈淮安的避雷而取消,天刚擦黑,萧庭熠便从刑部回来接他们。 沈淮安磨磨蹭蹭地出了院子,看到萧庭熠时,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今日萧庭熠穿了正式的朝服,墨色锦袍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蟒纹,衬得他愈发冷冽威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沈淮安下意识的伸手,要去碰他的手指。 可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今早,还有依稀能记住的梦里,萧庭熠的脸。 沈淮安老脸一热,手指蜷了蜷,心虚的缩了回来。 萧庭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飘忽,刚想开口,容璟便走了出来,“小舅舅,我们现在走吗?” 要问的话咽了回去,萧庭熠点了点头,“嗯。” 几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古怪,连容璟都察觉到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脸写满疑惑。 到了宫中,宫人们恭敬的将三人请到了太和殿。 这次沈淮安学聪明了。他袖子里藏了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样零食,核桃酥,牛肉干,还有一小包杏脯开胃。 入座后,他偷偷把小布包掏出来,像个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塞进嘴巴里。 萧庭熠只看了一眼,默默向前挪了挪轮椅,帮他挡住上位的视线。 猹猹蹦了出来,【宿主大大,你这是要开茶话会?】 【以防万一嘛。】沈淮安理直气壮,【好看不好吃,上次那顿宴席差点把我饿死。】 说话间,皇帝到了。宴席开始,南疆使者献上礼物,又说祝语,沈淮安听了听,大概是什么兴盛昌隆之类的。 无聊。 他一边偷吃牛肉干,一边听猹猹给他爆料。 【三皇子已经好久都不出门了,今日也没来,估计还没治好的。】 沈淮安现在同苏清晓,楚卿卿已经建立起了浓厚的吃货友谊,【不出门也不耽误他母妃做坏事。】 【也是。叮!小瓜来啦~】猹猹道,【太子要娶妻了,对象是岑相的二女儿。】 【岑相?】沈淮安在脑中想了想那个虐恋情深的剧本,确实应该走到大婚虐心的剧情了。不过...... 【好耳熟,这名字在哪儿听过。】他只记得大致剧情,具体人物他还真没太注意。 【哎呀,宿主大大,是谢玄的亲爹呀!】 !!! 【哦对!那个坑儿子的爹。】沈淮安咋舌,【看来不止坑儿子。】 【是哈,】猹猹表示同意,【但是这个姑娘可是跟他那个爹一个样子,心狠手辣,发现太子喜欢玄七,因为吃醋,差点把玄七害死。】 这个确实,沈淮安记得。她诱骗玄七进了陷阱,其实是个蛇坑。太子找到他的时候,玄七已经毒入肺腑。 【还好不用去陪太子走剧情。】别的不说,他是真怕蛇。到时候万一直接吓死了怎么办? 这时,南疆使者献上一种酒。酒液呈白色,装在琉璃瓶中,晶莹剔透。皇帝喝了之后很满意,命人给每桌都斟上。 沈淮安端起酒杯闻了闻,清香扑鼻,带着荔枝的味道。 【检测成分:荔枝酿制,酒精度约12%,无毒,可饮用。】 沈淮安抿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喝!甜而不腻,醇厚顺滑。就是...... 他摸了摸杯壁,这酒太凉了。 沈淮安转头看萧庭熠,那人面前的酒杯根本没动。 沈淮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萧庭熠那杯也拿了过来。没管他看过来的目光,他将萧庭熠的酒杯放进自己的茶杯里。 茶水是刚添的,正好可以温酒。 坐在他们对面的二皇子看见了沈淮安的动作,笑着问:“靖王妃这是做什么?嫌酒凉?”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看了过来。 骤然被众人行注视礼,沈淮安脸一红,解释道:“王爷......王爷最近不宜吃凉的。温一温比较好。” 众人闻言,都露出会心的笑。 提问的二皇子笑着摇头,“靖王妃真是细心。” 周遭的大臣们都道,“王爷好福气啊!” 刚好酒温好了,沈淮安把酒杯推给萧庭熠:“王爷尝一些就好,别多喝。” 萧庭熠抬手接过,手指碰到了沈淮安的,他垂眸,开口,“都听王妃的。”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又再度传来艳羡的声音,沈淮安脸更红,赶紧收回手坐好。 但,手是收回来了,被萧庭熠碰过的那根手指像是被烫到一般,一直无法忽视刚刚的触感。 宴席还在继续。 这荔枝酒确实好喝,再加上刚刚的小插曲,沈淮安没忍住,多喝了两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觉得脸上发热,头有点晕了。 猹猹提醒,【宿主大大,这杯再喝下去我可能又要掉线了。】 【我知道......】沈淮安晃晃脑袋,起身,小声跟萧庭熠道,“王爷,我去方便一下。” 萧庭熠点点头,嘱咐道,“别乱跑。” 沈淮安小声说知道了,随后摇摇晃晃地被小墨扶着走出太和殿,秋夜的凉风一吹,清醒了些。 解决完个人问题,他慢悠悠地往回走,想吹吹风散散酒气。 路过一处假山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窃窃私语。 “......今日总算见到那位靖王妃了,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温润如玉。” “是啊,难怪靖王那般维护。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人声音压低了些:“不过靖王那腿......怕是那事上不行吧?可惜了那么个美人......” 沈淮安脚步一顿,这是在背后蛐蛐他老板? 【宿主大大冷静!】猹猹连忙道,【说话的是内阁刘学士和工部周侍郎,他们家都没有女儿,上次太后寿宴没有被邀请。】 【还有个小瓜。周侍郎还说王爷,他自己才不行呢!他夫人每月都要偷偷去城南福安堂买壮阳药,还曾经因为淫羊藿没有货而辗转好几个药店,为着这个还没少跟周侍郎吵架,让他颇为苦恼。】 沈淮安酒精上头,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转出假山。 两个正在说闲话的大臣吓了一跳,见是他,脸色都变了。 “王,王妃......” 沈淮安盯着他们,醉意让胆子大了十倍:“二位大人刚才在聊什么?” 刘学士和周侍郎脸都白了:“没,没什么,王妃误会......” “是吗?”沈淮安笑了笑,“我看二位聊得挺开心的。刚好我现在无聊,不如跟我讲讲?” 他往前走一步,两人后退一步。“没聊什么,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周大人,”沈淮安盯着周侍郎,慢条斯理地说,“听说您夫人每月都要去福安堂买药?” 周侍郎脸色一变,这种密事,靖王妃怎么知道的?但他还是开口道,“是臣的旧疾,夫人上心,每月都亲去取药。” “哦,是了。”沈淮安歪头,“但有一事我要提醒周大人。”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些看热闹的官员,沈淮安半点都没收声,“淫羊藿这种药还是少用,周大人若实在觉得力不从心,刚好我同醉月轩的东家云霄很熟,让他给您看一看,也不是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闻言都窃窃私语起来。 “你,你......”周侍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淮安说不出话。 沈淮安却还不罢休,他酒劲上来了,说话越发大胆:“至于王爷......” 他顿了顿,想起话本上那些句子,脸一红,但话已经收不住了:“我家王爷天赋异禀,雄风万里,同我夫妻和睦,就不劳二位大人费心了。” 说罢,沈淮安转身,拽着小墨回了太和殿,留下一群炸了锅的众人。 殿内,萧庭熠见沈淮安回来,除了有些醉意没什么其他的不同,便放下心来。 只是后面进来的那些大臣,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萧庭熠虽奇怪,但对他们也没太在意。 宴会结束,醉的晕乎乎的沈淮安,下马车的时候还记得把用来垫屁股的毛毯拿出来,给萧庭熠盖在腿上。 萧庭熠看着他虽然目光呆滞,却依然认真,一丝不苟的将毛毯边掖进他腿边,唇角不自觉的就勾了起来。 “好了。”萧庭熠拉住他的手,“回去睡吧。” “好哦。”沈淮安点点头,“王爷晚安。” 晚安,是什么? 萧庭熠虽然不懂,但已经习惯了沈淮安偶尔蹦出来一两句奇怪的话。只关注着沈淮安,以至于他没有看到一旁小墨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二日。 萧庭熠来刑部上值,总觉得今日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很是不同,让人难以忽视。 直到暗一过来向他汇报昨日假山后的事情,他才直到这不同是什么。 天赋异禀。 雄风万里。 他这王妃的话本果然没白看。 放值后,萧庭熠回到王府,想问问沈淮安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却没在饭厅看到他。 随后,暗一来禀报,“王爷,王妃拿着麻袋和棍子,带着五殿下,去周侍郎府上了。” 萧庭熠难得的愣了几秒,随后不确定的问,“你刚刚说,他拿着什么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