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天下》 第一章 燕园秋肃 双璧脱颖 秋意浸骨的时节,东南大学中文系的阶梯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黄江北伏在桌案前,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他抬手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目光依旧钉在眼前的申论试卷上。试卷上的题目是关于基层治理与乡村振兴的策论,他握着笔的手沉稳有力,笔下的文字既有中文系特有的人文温度,又透着一股扎根泥土的务实劲儿——那是他在青城山道观听着道长讲民生疾苦,又靠着乡邻接济一步步走到今天,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坐在斜前方的李木森则是另一番模样。一身熨帖的白衬衫,手腕上的石英表走得精准,他答题时节奏分明,眉头微蹙,落笔却干脆利落。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会**,李木森的履历光鲜得挑不出错,党员身份、连续三年的校级一等奖学金、省级优秀学生干部,旁人提起他,都说是“天生吃体制饭的料”。 这场考试,是中组部选调生的校内选拔笔试,全中文系只拿到两个推荐名额,却涌来了三十多个竞争者,个个都是院系里拔尖的人物。考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凝着冰,每个人的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分神,就被别人甩在了身后。 行测的数量关系题,难住了不少人,黄江北却凭着一股韧劲儿,硬是在草稿纸上列了密密麻麻的算式,把最后两道压轴题啃了下来。他想起小时候,道长教他读《商君书》,说“事无礼则不成,人无礼则不生,国无礼则不宁”,那时候他不懂,如今落笔写策论,才明白所谓“礼”,于基层而言,便是民生无小事,枝叶总关情。 李木森的优势则在面试环节。三天后的结构化面试,五位考官里有两位是中组部下来的干部,问题刁钻又犀利。当被问到“基层条件艰苦,你凭什么能坚持下去”时,李木森挺直脊背,声音清亮:“我父亲是老乡镇干部,我从小跟着他在乡镇长大,见过凌晨三点的乡道,也见过农民丰收时的笑脸。基层于我,不是跳板,是根。” 轮到黄江北时,考官看着他的简历,指着“孤儿,青城山道观收养”那一行,沉声问:“你一路走来,受过很多人的接济,现在要去基层,你想做什么?” 黄江北站起身,身形不算高大,却站得笔直:“我想做个‘传灯人’。当年乡邻们给我一口饭吃,道长教我读书写字,如今我有了学识,就该把这盏灯传到基层去,照亮更多人的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恳切,落在考官们的耳朵里,泛起一阵暖意。 一周后,中文系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红色的宣纸公告上,用毛笔写着两个名字,墨色淋漓,力透纸背——黄江北、李木森。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叹,有人羡慕,有人感慨。黄江北看着自己的名字,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起青城山的云海,想起乡邻们递过来的红薯和馒头,想起那些在煤油灯下苦读的夜晚。 李木森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黄江北,以后基层见。” 黄江北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基层见。” 秋风掠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两个即将奔赴基层的年轻人,奏响启程的序曲。 第二章 一纸调令 南北殊途 公示期的最后一天,东南大学中文系的办公室里,两封盖着中组部鲜红印章的调令静静躺在桌案上。 黄江北是踩着晨露来的。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手里攥着个磨破边角的旧帆布包,里面塞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摞翻得起毛的书——一本卷了边的《乡土中国》,一本崭新的《基层治理实务》,还有道长临别时塞给他的那本线装《道德经》。帆布包最里层,压着一张他和吴可欣的合照,照片上的女孩笑靥明媚,眉眼间带着京城姑娘独有的爽朗劲儿。 吴可欣也是王文民教授的学生,两人在教研室的古籍堆里日久生情,她是根正苗红的京城吴家姑娘,而他是青城山下靠接济长大的孤儿。毕业答辩刚结束,吴可欣就悄无声息地回了燕京,没留只言片语,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黄江北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南一北的距离,这云泥之别的出身,早就注定了毕业就是分手的结局。他摸了摸帆布包里的照片,指尖微凉,终究是他配不上她。 李木森已经到了,正站在窗边和王文民教授低声交谈。他穿了件挺括的藏青色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连行李箱的拉杆都擦得一尘不染。见黄江北进来,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调令:“看来咱们俩,要天各一方了。” 黄江北的心轻轻一跳,快步走过去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封调令。泛黄的宣纸上,墨字清晰利落:黄江北,分配至怀东市辰州县筲箕湾镇农业办。旁边李木森的调令上,赫然写着:李木森,分配至延州市安和县龙台镇人民政府。一南一北,隔着千山万水。 王文民教授看着黄江北微红的眼眶,心里早有了然,他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语气沉缓:“江北,有些事要看开,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调令上的“农业办”三个字,又加重了语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个性强,到了基层要多磨砺,别总揣着中文系的清高,要学着弯下腰,贴着泥土做事。” 李木森挺直脊背,声音清亮:“王教授放心,我父亲是老乡镇干部,我从小跟着他在北方的乡道上跑,风沙和泥泞,我都不怕。” 黄江北摩挲着调令上的印章,指尖微微发烫。他想起临行前道长的叮嘱,也想起王文民教授的话,抬起头时,眼里的阴霾散了些,目光渐渐笃定:“我不怕山高路远,就怕没机会给老百姓做点实事。农业办正好,能挨着土地,挨着庄稼人。” 王文民教授松了口气,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学校给你们的路费和安置补贴,路上用。记住,不管走多远,都别忘了自己是东大人,守得住底线,对得起百姓。” 走出办公楼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夏末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黄江北掏出那张合照,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轻轻夹进了《乡土中国》里。 “走,先去车站?”李木森拎起银色的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黄江北嗯了一声,背上帆布包,脚步轻快却带着几分沉甸甸的期许。 去火车站的路上,两人一路都在聊将来的打算。李木森掰着手指细数延州的风土人情,说龙台镇的苹果产业有名,就是销路窄;黄江北则早早就查过怀东的资料,说筲箕湾镇山多林密,茶叶和竹编都是好东西,可惜藏在深山无人识,分到农业办,正好能琢磨琢磨怎么把这些山货推出去。 到了火车站,两人站在进站口,一个要往北,一个要向南。 “以后隔着千里,只能靠电话联系了。”李木森伸出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黄江北用力握住他的手,眉眼弯起:“各自干出点成绩,年底碰面时,好有个交代。” 汽笛声响起,李木森拎着行李箱转身,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你也是!”黄江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北上的列车呼啸着驶离站台,南下的绿皮火车也缓缓进站。黄江北背着帆布包,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窗外的风景渐渐向后倒退,高楼变成矮屋,平原换成丘陵。 他掏出怀里的调令,又摸了摸帆布包里夹着合照的那本书,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他知道,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初入农办 补助疑云 绿皮火车晃悠了十二个小时,黄江北在辰州县城下了车。早春的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背着帆布包,按着调令上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摸到了县委组织部。 干部科的科长姓刘,是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烟在办公室里翻报纸。听见敲门声抬头,扫了一眼黄江北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又瞥了瞥他手里的调令,眉头当即皱成了川字。 “黄江北?东南大学的研究生?”刘科长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县里年年分来的大学生不少,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弱不禁风的样子,来了能顶什么用?农业办那地方,可是要下田埂踩泥巴的。” 黄江北攥了攥拳头,脸上没露半分情绪,只是微微颔首:“刘科长放心,我不怕吃苦。” 刘科长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随手甩给他一张介绍信:“筲箕湾镇的车在门口等着呢,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报到。” 黄江北接过介绍信,道了声谢,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风更冷,他却觉得后背有些发烫——那是被轻视的灼意,也是憋着一股劲的滚烫。 半个钟头后,面包车停在了筲箕湾镇政府的院子里。镇农业办的办公室挤在二楼的角落,几张旧办公桌摆得满满当当。主任田永恒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跑田间地头的。见黄江北进来,他连忙起身,脸上堆着憨厚的笑:“江北是吧?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眉眼清亮,自带一股干练的气场。 “杨镇长。”田永恒连忙站直了身子,语气恭敬。 黄江北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杨思雨——来之前他听司机师傅提过,她是县里常务副县长的干女儿,在镇上说话分量极重。 杨思雨的目光落在黄江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开门见山:“你就是新分来的选调生黄江北?正好,有个急事交给你办。”她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拍在黄江北面前的桌上,“这是镇上的涉农惠农补助名单,一共三十八万,你负责审核造表,明天下午下班前,必须签字下发。” 黄江北愣了愣,刚到岗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摸熟,就要接手几十万的补助发放?他下意识地看向田永恒,却见田永恒头垂得低低的,眼睛一个劲地往他这边眨,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那眼神里的劝阻意味,简直要溢出来。 可黄江北初来乍到,哪里懂这些眉眼高低的门道?他只当田永恒是眼睛不舒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文件:“好的杨镇长,我一定按时完成。” 杨思雨满意地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她前脚刚出门,田永恒的脸就垮了下来,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一个字。 整个下午,黄江北都在对着那沓名单发呆。上面的农户名字密密麻麻,补助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可除了名字和数字,别的信息寥寥无几。他想去问田永恒,却见田永恒要么躲着他,要么就说自己不清楚,弄得他一头雾水。 傍晚下班,镇政府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黄江北刚走到门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那头传来田永恒压低的声音:“江北,你别往镇上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黄江北心里一紧,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 “你怎么就敢接那补助的活儿啊!”电话那头,田永恒的声音带着急惶,“那笔钱有问题!好多名单上的农户,要么是虚报的,要么是早就搬离了镇上,这根本就是套取国家的惠农补助!” “什么?”黄江北浑身一震,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套取补助?那……那怎么办?” “现在两条路。”田永恒的声音沉了下来,“要么,你明天一早去找杨镇长,就说自己刚到岗,不熟悉业务,把这活儿推了。要么……”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要么,你就扛下来,今晚连夜去各村实地调查,把真正符合条件的农户摸清楚,实事求是地造表发放。只是这条路,怕是要得罪人啊。” 电话挂断,风卷着落叶吹过小巷,黄江北站在原地,指尖冰凉。他想起王文民教授的叮嘱,想起道长说的“莫忘本心”,又想起刘科长那轻蔑的眼神。 良久,他握紧了拳头,眼底渐渐浮出一抹坚定。 推掉任务,固然能明哲保身,可那些本该拿到补助的农户呢?那些实实在在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的庄稼人呢? 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刚存的几个村干部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夜色渐浓,小巷尽头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黄江北的身影,在风中站得笔直。 第四章 星夜走访 冷暖人间 夜色像一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筲箕湾镇的山峦上。黄江北揣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补助名单,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田埂上。初春的泥土湿滑,冷不丁就溅起一团泥点,糊在他发白的帆布鞋面上。 他先去了离镇最近的筲箕湾村。村支书家的灯还亮着,院门关得严实,黄江北敲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村支书探出个脑袋,看见是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漫上几分敷衍:“黄同志?这么晚了,有啥事?” “张支书,我是镇农业办新来的黄江北,想核对一下惠农补助的农户名单。”黄江北把名单递过去,声音裹着夜风,带着几分凉意。 张支书的目光在名单上一扫,眉头就皱了起来:“核对啥?名单不是早就报上去了?杨镇长都拍板的事,还折腾啥。”他说着就要关门,黄江北赶紧伸手抵住门框:“张支书,这事关老百姓的切身利益,马虎不得。” “切,”张支书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个城里来的研究生,懂啥庄稼人的事?名单上的名字,都是按规矩报的,错不了。”话音落,院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黄江北手骨发麻。 碰了一鼻子灰,黄江北没气馁,又摸黑去了几户名单上的人家。有的院子黑灯瞎火,喊了半天没人应;有的倒是开了门,一听是核对补助,连连摆手说“不清楚”“没听说”;还有个老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后生,别查了,这名单上的名字,好些人早搬去城里了,哪还种地哟。” 夜风越吹越冷,黄江北的额角却渗出汗来。他攥着名单的手紧了紧,心里那点疑虑,此刻全变成了实打实的寒意——田永恒的话果然没错,这补助名单,当真掺了不少水分。 他又往山坳里的王家坪村走,刚转过一道山梁,手机突然响了。是田永恒打来的,声音压得极低:“江北,你是不是在村里走访?杨镇长那边好像听到风声了,你……” “田主任,我已经核实了好几户,确实有问题。”黄江北打断他,语气坚定。 “你疯了!”田永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杨镇长是常务副县长的干女儿,这事儿牵扯的人不少,你一个初来乍到的选调生,硬碰硬,吃不了兜着走!” “可那些真正需要补助的农户怎么办?”黄江北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他们守着几亩薄田,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这补助是他们的指望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长叹:“你这后生,性子太直……王家坪村的村主任老王,是个实诚人,你去找他,他或许能给你点实在信息。” 挂了电话,黄江北脚步不停,朝着王家坪村的方向走去。山路崎岖,他摔了一跤,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珠,他随便抓了把草叶揉碎敷上,又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王家坪村主任王老实家,院门没关,昏黄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伴着电视机的声响。王老实正坐在炕沿上抽烟,见黄江北满身泥污地进来,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给他倒热水:“这是咋了?摔着了?” 黄江北接过热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缓过劲来。他把名单递过去,开门见山:“王主任,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名单上的农户,哪些是真的种了地,哪些是虚报的。” 王老实捏着名单,眉头越皱越紧,指尖微微发抖。他抬头看了看黄江北,又低头看了看名单,沉默了半晌,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后生,你是个实诚人,我也不瞒你。这是我自己记的账,村里哪些人是种粮大户,哪些人家里困难,都在上面。” 他指着笔记本上的名字,声音沙哑:“名单上那些空壳子,都是镇上某个领导的亲戚,压根没种地。真正该拿补助的,像村里的老李家、老张家,地种得最多,日子却最紧巴,名单上反倒没他们的名字。” 黄江北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却燃着一簇火。 他掏出手机,照着王老实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录着。灯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黄江北终于整理好了新的名单。他揣着这份沉甸甸的名单,朝着镇政府的方向走去。晨雾缭绕,沾湿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他却觉得,脚下的路,一步比一步踏实。 第五章 名单对峙 剑拔弩张 晨雾还没散尽,黄江北就踩着露水进了镇政府大院。他熬了一夜没合眼,眼底带着血丝,手里攥着那份重新整理的补助名单,纸张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农业办的门虚掩着,田永恒已经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唉声叹气。看见黄江北进来,他连忙起身迎上去,压低声音问:“你真去查了?名单改了?” 黄江北点点头,把名单放在桌上,指尖点着纸上的数字:“田主任,这里面每一个名字,我都跟村干部核对过,都是实打实的种粮农户。原来的名单上报的是三十八万补助款,现在核减下来,只需要二十五万出头——整整差了十三万多。” 田永恒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慌忙捂住黄江北的嘴,左右看了看,确认办公室没其他人,才低声道:“你小声点!这十三万,就是杨镇长要的钱!她每年都借着惠农补助的名头,虚报冒领这么一笔,你这一核减,不是断了她的财路吗?” 黄江北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终于明白田永恒为什么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为什么昨晚电话里语气那么急切——这哪里是简单的工作疏漏,分明是杨思雨借着职务之便,套取国家的惠农资金。 话音刚落,高跟鞋的声音就从走廊传了过来,清脆又急促。杨思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目光直接落在黄江北身上:“黄江北,补助名单弄好了吗?上午就要送到县里签字,可别耽误了。” 黄江北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新名单递过去:“杨镇长,这是重新核对后的名单。原来的名单里有不少虚报的农户,我都删掉了,补加了一些真正符合条件的种粮大户。核算下来,实际需要发放的补助是二十五万三千元,比原计划少了十三万六千。” 杨思雨接过名单,扫了两眼数字,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猛地把名单拍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黄江北,你什么意思?!这份名单是镇上反复核实过的,你一个刚来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说改就改?凭什么核减这么多钱?”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田永恒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地给黄江北使眼色,让他赶紧服软。 黄江北却挺直了脊背,迎着杨思雨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杨镇长,惠农补助是国家给种地老百姓的实惠,一分一厘都不能乱花。原来的名单里,有近二十户人家早就搬离了筲箕湾镇,还有几户是镇上干部的亲戚,根本没种过一天地,这些人凭什么拿补助?” “你胡说八道!”杨思雨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黄江北的鼻子,“谁告诉你这些是虚报的?证据呢?” “我昨晚跑了筲箕湾村和王家坪村,每一户都实地核实过。”黄江北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递过去,“这是村干部的证言,还有农户的签字画押,杨镇长可以亲自去查。至于那十三万多的差额,是虚报农户对应的补助款,这笔钱,一分都不能动。” 杨思雨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红手印,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强作镇定。她当然知道这十三万多是怎么回事,那是她早就盘算好的“油水”,每年都靠着田永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顺利利揣进自己腰包。没想到,今年来了这么个愣头青,竟然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就算有些农户不符合条件,那也是之前的工作疏漏!”杨思雨咬着牙,语气里带着威胁,“你也不该擅自修改名单!你知道这几十万的补助,牵扯到多少关系吗?你一个初来乍到的选调生,想在筲箕湾镇待下去,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只知道,要对得起国家的政策,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黄江北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笔钱,必须发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多出来的十三万多,我会如实上报县里,说明情况。” “你!”杨思雨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死死盯着黄江北,眼神里满是怒意和怨毒,恨不得当场把这份名单撕得粉碎。 两人僵持着,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田永恒急得额头冒汗,心里暗暗叫苦——这新来的选调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跟杨思雨硬碰硬,这一下,怕是真的要捅破天了。 就在这时,镇政府的大喇叭突然响了,通知所有干部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杨思雨狠狠瞪了黄江北一眼,抓起桌上的旧名单,撂下一句“这事没完”,转身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高跟鞋的声响像是带着一阵风,刮得人耳膜发疼。 看着她的背影,黄江北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田永恒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江北啊,你这一步,走得太险了。杨镇长背后是常务副县长,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江北看着桌上的新名单,眼神依旧坚定。他知道,从他决定重新核查名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十三万多,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是老百姓本该得到的实惠,是国家政策的底线,他不能让这笔钱,变成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 第六章 会议辩论 数据核实 镇政府的会议室里,十几张长条桌拼得整整齐齐,镇里的干部们依次落座,墙上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气氛说不出的沉闷。黄江北找了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刚掏出那份新整理的补助名单,田永恒就凑过来,压低声音再三叮嘱:“待会儿千万别冲动,杨镇长肯定要拿这事说事,你多听少说,别硬碰硬。” 黄江北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名单上的字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事躲不过去。 镇长赵德山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今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春耕在即,各村要抓紧落实农资调配,务必保障不误农时;二是惠农补助的发放事宜,杨镇长负责跟进,大家听听具体进度。” 话音刚落,杨思雨就站起身。她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套裙,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黄江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她拿起那份被修改过的名单,轻轻放在桌上:“说到惠农补助,我倒是想先问问新来的黄江北同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黄江北,落在他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黄江北同志,”杨思雨的声音清亮,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质问,“你刚来农业办不过一天,就对镇上反复研讨敲定的补助名单做了大幅修改,一下子核减了十三万多的款项。我想问问你,是觉得镇上前期的摸底工作不够细致,还是觉得你一个从城里来的研究生,比我们这些常年扎根基层的干部更懂农村情况、更熟悉惠农政策?”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几个和杨思雨走得近的干部,更是跟着附和: “就是,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做事得讲规矩,不能刚来就大刀阔斧地改。” “这补助名单我们前前后后核了好几遍,怎么到他这儿就有这么多问题?” 黄江北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赵镇长,各位同事,我不是擅自修改名单。昨晚我跑了筲箕湾村和王家坪村,实地核对了名单上的每一户,发现近二十户要么早已搬离镇上,要么压根没有耕种土地,这些情况,都有村干部的签字证明。” 他说着,把笔记本推到桌前:“这是详细的核实记录,大家可以过目。核减的十三万多,不是凭空砍掉的,是剔除了不符合申报条件的部分。同时,我也把村里真正的种粮大户、困难农户补加了进去,就是想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不辜负国家的惠农政策。” 杨思雨瞥了一眼那本笔记本,嘴角的冷意更浓:“村干部的签字证明,只能代表村里的意见,镇上的统筹考量,不是单靠几户走访就能推翻的。这笔补助款,县里催得紧,耽误了发放进度,影响到春耕生产的筹备工作,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责任我担!”黄江北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惠农补助是保障农户春耕的关键钱,必须精准发放,不能有半点马虎。如果因为细致核实耽误了进度,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批评,但绝不能让不符合条件的对象领走这笔钱,寒了真正种地老百姓的心。” 这话软中带硬,谁都听得出弦外之音。田永恒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地给黄江北使眼色,让他赶紧坐下。镇长赵德山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他看了看面露愠色的杨思雨,又看了看一脸坚定的黄江北,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只能打起圆场。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赵德山又敲了敲桌子,“惠农补助是民生大事,马虎不得。这样吧,黄江北你把核实记录整理好,交给镇纪委,让纪委牵头再复核一遍。复核没问题,就按新名单推进;要是复核发现疏漏,咱们再集体商量调整。” 这个决定,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是把烫手的山芋踢给了镇纪委。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镇纪委和杨思雨那边素来有往来,这复核的结果,恐怕早就有了调子。 散会的时候,杨思雨路过黄江北身边,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黄江北,在筲箕湾镇做事,要懂分寸。年轻人,别太犟。” 黄江北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杨镇长,我懂的分寸,就是按政策办事,对老百姓负责。” 杨思雨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黄江北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第七章 纪委复核 公道昭彰 镇纪委的办公室在政府后院的小楼里,墙皮斑驳,窗台上积着薄薄一层灰。黄江北抱着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核实记录和新旧两份补助名单,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接待他的是纪委副书记老周,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埋首在一摞文件里。见黄江北进来,老周抬了抬眼,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坐吧,材料放桌上,我看看。” 黄江北把材料递过去,态度诚恳:“周书记,这是每一户的走访记录,都有村干部和村民的签字,原名单里确实有不少不符合条件的农户。” 老周没说话,拿起材料一页页翻着,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他看得极细,遇到有疑问的地方,还会停下来问黄江北几句:“王家坪村的老张家,你说他种了十五亩水稻,有凭证吗?”“筲箕湾村的李某,搬去县城三年了,这个情况村里核实过?” 黄江北一一作答,把走访时的细节讲得清清楚楚,甚至拿出手机,翻出当时拍的农户土地照片。 老周听完,没表态,只是摆摆手让他先回去:“材料放这儿,我们会按程序复核,你等通知。” 接下来的几天,黄江北心里七上八下的。田永恒私下里劝他:“江北啊,老周和杨镇长那边多少有点交情,这事大概率还是不了了之,你别抱太大希望。” 黄江北没吭声,却每天都去镇政府大院转转,路过纪委小楼时,总会下意识地望两眼。 第四天下午,老周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纪委一趟。黄江北赶到时,老周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那份复核报告。 “你的材料没问题。”老周指了指报告,语气沉稳,“我们纪委也派人去村里抽查了,和你核实的情况完全一致。原名单里虚报的农户,确实该剔除;你补加的种粮大户和困难户,也都符合补助条件。核减的十三万多,有理有据。” 黄江北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周书记,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老周抬了抬眼镜,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们纪委的职责,就是维护政策的公平公正,对得起老百姓,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顿了顿,又道,“这份复核报告,我会如实上报给镇党委和县纪委,补助款就按你修改后的名单发放。”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杨思雨的耳朵里。她气冲冲地跑到纪委办公室,质问老周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老周只是把复核报告推到她面前,不卑不亢:“杨镇长,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份报告,经得起任何核查。” 杨思雨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核实记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着牙,摔门而去。 黄江北从纪委出来时,正好在走廊里碰到杨思雨。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算你厉害。” 黄江北看着她,语气平静:“我只是按事实办事。” 杨思雨冷哼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黄江北却觉得心里格外敞亮。他抬头看向窗外,天朗气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金辉。 第八章 一纸调令 深耕山乡 补助款精准发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筲箕湾镇的村村寨寨传开了。领到钱的农户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新来的黄干事实诚,是真正为庄稼人着想的好干部。 镇党委的会议室里,一场关于干部人事调整的会议正在召开。赵德山镇长翻看着手里的考评材料,指尖在“黄江北”三个字上点了点:“这次惠农补助的事,黄江北同志做得漂亮,顶住压力摸清实情,既守住了政策底线,又暖了百姓的心。这样的年轻干部,就得放到更吃劲的岗位上历练。” 几位党委委员纷纷点头附和。老周也跟着补充:“这小伙子有股子钻劲和韧劲,下乡走访不怕苦不怕累,跟群众能说到一块儿去,是块干扶贫的好料。” 散会的第二天,一份调令就送到了农业办。白纸黑字,字迹清晰:任命田永恒同志为筲箕湾镇大毛岭村驻村第一书记,黄江北同志为村书记助理,专职协助开展该村扶贫攻坚工作。 田永恒捏着调令,脸上一阵哭笑不得。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什么“历练”,分明是杨思雨的报复——就因为惠农补助的事断了她的财路,她便借着干部调整的由头,把自己和黄江北这两个“刺头”一脚踢到最偏远的大毛岭村,眼不见心不烦。他张了张嘴,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黄江北年轻气盛,要是知道了内情,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思及此,田永恒把调令往桌上一拍,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语气里满是鼓劲的意味:“江北,咱俩这下要搭班子干大事了!大毛岭是咱们镇最偏的贫困村,条件是苦了点,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能做出成绩。你脑子活、有文化,我熟基层、有经验,咱俩联手,肯定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黄江北捏着调令,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调令既是认可,也是挑战。大毛岭村的情况,他早有耳闻——全村两百多户人家,大半散居在深山坳里,人均耕地不足半亩,除了满山的竹子和零星的茶园,几乎没有像样的产业。 杨思雨路过农业办门口,听见两人的对话,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却没说什么,径直扭头走了。她心里憋着股气,等着看这两个被踢出局的人,在大毛岭的穷山坳里栽个大跟头。 收拾行囊的时候,黄江北从帆布包里翻出那本《乡土中国》,又塞进了一沓《扶贫政策汇编》。田永恒特意给他送来一双防滑胶鞋和一顶草帽,还有一份大毛岭村的基础资料:“村里的老支书叫王德顺,是个倔老头,但心肠热,你多跟他请教。咱们驻村,得先沉下去,再干起来。”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镇政府的面包车把两人送到山脚下,再往里,就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两人背上背包,踩着晨露,一步一步往山里走。 山路崎岖,两旁是遮天蔽日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远处终于露出几间错落的土坯房,袅袅炊烟在晨雾里缓缓升起。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蹲在地上抽烟,看见背着背包的两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时,一个身材佝偻、皮肤黝黑的老人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根旱烟杆,声音洪亮:“你俩就是镇上派来的田书记、黄助理吧?我是村支书王德顺。” 田永恒赶紧上前,紧紧握住老人的手,笑着介绍:“王支书,我是田永恒,这是我的助理黄江北。以后咱们仨搭伙,一起把大毛岭的穷帽子摘了!” 黄江北也连忙伸手,态度恳切:“王支书,我是黄江北,初来乍到,很多事不懂,您多指点。” 王德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穿着朴素,眉眼真诚,不像城里来的娇贵娃娃,心里的几分疑虑便消了大半。他领着两人往村里走,边走边叹气:“田书记,黄助理啊,咱大毛岭穷了一辈子,山多路险,种啥都难有收成,你们可得多费心啊。” 黄江北看着路边荒芜的梯田,看着村民们破旧的房屋,心里沉甸甸的。他停下脚步,望向连绵的青山,目光坚定:“王支书,您放心,山里有山货,林下有文章,只要咱们找对路子,大毛岭肯定能闯出一条致富路!” 夕阳西下,余晖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站在大毛岭村的土地上,脚下是厚实的泥土,眼前是亟待耕耘的山乡,新的征程,已然拉开序幕。 第九章 踏遍阡陌 细究穷根 晨雾还没散尽,田永恒和黄江北就揣着王德顺给的全村名册,踩着露水往村西头走。大毛岭村散得厉害,东一户西一户嵌在山坳里,两人走得汗流浃背,裤脚也沾满了泥点。 第一家去的是五保户张大爷家。土坯房的墙裂了道缝,屋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张大爷瘫在竹椅上,看见来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来了?坐吧,屋里没个像样的凳子。”田永恒蹲在老人跟前,问他身体咋样,有没有领到补助;黄江北则蹲在墙角,默默记下漏雨的屋顶、生锈的铁锅,还有院子里撂荒的几分菜地。 连着走了十多户,两人渐渐摸清了些门道。有的人家是因病致贫,一场大病掏空家底;有的是缺技术缺门路,守着满山竹子只能砍了当柴烧;还有的是年轻人嫌山里穷,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土地没人种,慢慢就荒了。 走到村东头的李寡妇家时,正撞见她蹲在门槛上抹眼泪。她家娃考上了高中,学费却凑不齐,眼看就要辍学。田永恒叹了口气,掏出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钱塞给她:“先拿着应急,娃的学不能停。”黄江北则翻开本子,在“教育扶贫”那一栏重重划了个勾:“婶子,你放心,学费的事我们来想办法,县里的助学政策正好能帮上忙。” 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两人坐在山溪旁啃干粮。田永恒抹了把汗,指着对面的荒山:“你看,这山看着荒,其实都是宝。竹子能编竹器,茶叶能炒成毛尖,就是没人牵头,好东西卖不出去。”黄江北嚼着馒头,点头附和:“还有那些撂荒的梯田,要是能搞林下种植,种点药材或者果树,比种庄稼划算多了。” 正说着,王德顺扛着锄头从山上下来,听见两人的话,眼睛一亮:“你们真觉得这些竹子能赚钱?前几年有人来收过竹筐,给的价太低,大伙就懒得弄了。”黄江北放下馒头,认真道:“王支书,咱们不能只卖原料,得搞深加工。编点精致的竹篮、再找销路,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田永恒也接话:“还有,村里的路得修。现在这土路,下雨天根本走不了,就算有好东西,也运不出去。修路的事,我去镇上争取项目,你们俩帮着动员村民出工。” 王德顺愣了愣,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活了大半辈子,听过不少空话,可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眼睛里的光太实在,让他忍不住心头发烫。他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土,攥得紧紧的:“好!我信你们!明天我就召集村民开会,咱们一起干!”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村委会走。黄江北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家各户的情况,致贫原因被他分成了三类:因病、因学、因缺技术和交通不便。他看着本子上的字,心里渐渐有了谱。 晚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田永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江北,摸清了根,就不愁对症下药了。这大毛岭,咱们一定能让它变个样。” 黄江北抬头望向远处的村庄,灯火星星点点亮起来,像撒在山里的星星。他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重重点头。 第十章 叩门求资 直面掣肘 暮色四合时,黄江北揣着皱巴巴的修路方案,踩着碎石子路往镇政府大院赶。田永恒得知他要去找杨思雨,急得在村委会的土坯房里直转圈:“江北,你疯了?她巴不得看咱们栽跟头,怎么可能掏钱给咱们修路!” 黄江北攥着方案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却很笃定:“不试,一点机会都没有。大毛岭要想富,先得把路修通,这是死理。” 镇政府办公楼的灯大多熄了,只有二楼副镇长办公室的窗户还亮着昏黄的光。黄江北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虚掩的门。 “进。”杨思雨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她正对着镜子摘耳环,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黄助理?大毛岭的山乡生活,这么快就待腻了?” 黄江北没理会她的讥讽,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修路方案平铺在桌面上。纸上画着大毛岭村的简易地形图,红色记号笔圈出的土路蜿蜒曲折,旁边标注着预估的工程量和资金缺口。 “杨镇长,我是来申请修路专项资金的。”黄江北的声音不卑不亢,“大毛岭村有竹林、有茶园,就是路不通,好东西运不出去。只要路修好了,村民能增收,镇里的扶贫考核也能添彩。” 杨思雨扫了一眼方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起笔在资金缺口那栏轻轻敲了敲:“黄助理,镇里的财政状况你不是不知道,哪来的闲钱给你们填窟窿?当初把你们派去大毛岭,是让你们历练,不是让你们回来伸手要钱的。” “这笔钱不是要,是借。”黄江北往前半步,目光灼灼,“等路通了,村里的竹制品和茶叶能卖出去,我们可以用村集体收入分期偿还。而且,修路能带动周边几个村的劳务就业,这是一举多得的事。” 杨思雨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一举多得?黄助理,你倒是比我还会算账。可惜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镇里的钱,要优先保障重点项目,你们大毛岭,排不上号。” 她顿了顿,话锋陡然转厉:“再说了,当初惠农补助的事,你不是能耐得很吗?怎么现在知道来求我了?” 黄江北的脸色沉了沉,他知道杨思雨还记着旧怨。但他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火气:“补助款是百姓的救命钱,我不能让它被挪用。修路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两件事,性质一样。” “性质一样?”杨思雨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我这儿,性质可不一样。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回大毛岭待着,别再出来折腾。不然,别说修路的钱,你们驻村的经费,我都能给你们卡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黄江北的头上。他看着杨思雨脸上毫不掩饰的敌意,知道再谈下去也是枉然。 他默默收起桌上的方案,指尖划过纸上标注的数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临出门时,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杨思雨道:“路,我一定会修。就算不靠镇里的钱,我也能想出别的办法。” 杨思雨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 夜色渐浓,黄江北走出镇政府大院,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群山,大毛岭的方向,黑沉沉的一片。他攥紧了手里的方案,脚步一步比一步坚定。 第十一章 书记召见 常委会议 黄江北揣着修路方案,垂头丧气地刚走出镇政府大门没多远,就被镇党委办公室的干事叫住了。 “黄助理,武书记在办公室等你,让你过去一趟。” 黄江北愣了愣,脚步顿住。武军是镇党委书记,平日里深居简出,一心扑在全镇的重点工作上,他一个驻村书记助理,根本没机会和这位***说上话。他心里打鼓,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是福是祸。 走进武军的办公室,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武军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见他进来,抬了抬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江北同志。” 黄江北拘谨地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方案。武军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和:“你的事,我听说了。为了大毛岭的修路款,去找杨镇长了?” 黄江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武书记,大毛岭的路不修通,啥产业都发展不起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叨扰杨镇长的。” “你做得对。”武军的一句话,让黄江北猛地抬起头。只见武军拿起桌上的一份民情简报,指了指上面的几行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和田永恒同志在大毛岭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在眼里。惠农补助款的事,你顶住压力守住底线;驻村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走村入户摸实情,这份踏实肯干的劲头,很难得。” 黄江北心里一暖,眼眶微微发热。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努力,竟然被镇党委书记看在了眼里。 武军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修路的事,不是小事。大毛岭的路,不仅关乎一个村的脱贫,更关乎咱们筲箕湾镇的整体发展。你那个方案,我让办公室的同志复印了一份,我看了,思路清晰,测算也实在。” 他顿了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通知各位党委委员,半小时后到小会议室开常委会,议题是研究大毛岭村道路修建事宜。” 挂了电话,武军看着一脸震惊的黄江北,笑了笑:“群众的难事,就是党委政府的大事。不能让实干的干部寒了心,更不能让山里的百姓守着金山受穷。” 半小时后,常委会准时召开。会议室内气氛严肃,武军将大毛岭村的情况和修路的必要性,向各位党委委员做了详细说明。黄江北坐在角落的位置,紧张地攥着衣角,听着各位委员的发言。 赵德山镇长第一个表态支持:“武书记说得对,大毛岭的路必须修!黄江北同志的方案很可行,前期可以先启动主路的修建,资金方面,镇里财政挤一点,向上级部门争取一点,再动员社会力量捐一点,办法总比困难多。” 几位党委委员也纷纷附和,只有杨思雨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她没想到,武军竟然会为了黄江北这个“刺头”专门召开常委会,更没想到,平日里和自己走得近的几位委员,此刻也都站在了对立面。 最终,常委会以全票通过的结果,决定启动大毛岭村主路修建工程,由镇政府牵头成立专项工作组,黄江北和田永恒作为驻村代表,全程参与工程协调。 散会后,武军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江北同志,好好干。路修通了,大毛岭的好日子就来了。” 黄江北用力点头,眼眶里的热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他攥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条路修好,不辜负武书记的信任,不辜负大毛岭百姓的期盼。 第十二章 多方筹资 破土动工 晨光刚漫过村委会的窗棂,黄江北就对着摊开的工程预算表皱紧了眉。大毛岭到国道那2公里的路,要修成能跑大货车的水泥路,按4.5米宽、20厘米厚的标准测算,加上路基平整和排水边沟,每米综合造价1300元,2000米算下来,总开销得260万元。 镇里挤出来的3万,加上宋志远镇长带着他跑遍县扶贫办磨来的5万,拢共才8万,252万的缺口像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人胸口发闷。 “宋镇长,这窟窿太大了。”黄江北指尖点着预算表上的数字,声音里带着焦灼。宋志远揉了揉泛红的眼窝,他为了这5万块,前前后后跑了三趟县扶贫办,此刻也是一脸凝重:“镇财政底子薄,县里的扶贫资金也有刚性用途,能挤出这5万已是极限,剩下的路,得靠咱们自己闯了。” 黄江北沉默半晌,忽然眼睛一亮。他想起前阵子走访时拍的那些素材——云雾缠裹的青山、村民背着竹篓在泥泞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王德顺大爷攥着旱烟杆望着出山的方向叹气的模样。“我有个办法!”他猛地站起身,“拍个视频,把大毛岭的实情放上网,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难处!” 宋志远愣了愣,随即一拍大腿:“好主意!现在的网友心热,只要咱说的是实话,做的是实事,肯定有人愿意帮衬!”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两天,黄江北扛着借来的旧相机,跟着田永恒、王德顺跑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镜头里,是晨雾绕着翠竹翻涌的原生态山景,是撂荒的梯田里冒出的新绿,是孩子们踩着泥路去上学时沾满泥巴的裤脚,更是村民们围坐在一起,说起修路时眼里闪烁的光。视频的最后,黄江北站在半山腰,迎着山风对着镜头开口:“我是大毛岭村书记助理黄江北,这里有满山的好竹子,有鲜香的云雾茶,却困在一条烂泥路里……我们不求施舍,只盼能有条像样的路,把山里的好东西运出去,让孩子们能走得更远。” 当晚,黄江北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到了大毛岭村民群。群里瞬间炸了锅,村民们看着镜头里熟悉的山和人,眼眶都红了,纷纷转发到自己的亲戚群、朋友圈。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更是把视频分享到了工友群,一遍遍说着“这是我们村,这是我们村的驻村干部”。 巧的是,黄江北的大学同学刷到了这条视频。这位同学如今在东南大学任教,看完视频后,二话不说就转发到了东南大学校友群。群里的校友们大多出身基层,看着视频里朴实的驻村干部和绝美的原生态风景,瞬间被触动。有人率先捐了一笔钱,留言“为母校学子的担当点赞”,紧接着,校友们的捐款和转发链接刷屏了群聊,一笔笔带着温度的资金,顺着网络涌向大毛岭。 蝴蝶效应悄然发酵。校友群的转发,让视频流入了更广阔的社会视野。自媒体博主自发转载,主流媒体也跟进报道,#最帅村助理# #大毛岭的云雾盼通路# 等话题迅速登上热搜。网友们被原生态的山水风光吸引,更被黄江北扎根山乡、一心为民的务实劲头打动,捐款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从几块、几十块到几百块、几千块,涓涓细流汇成了江海。 不到半个月,筹集到的善款就突破了280万元,不仅填平了252万的资金缺口,还多出了一笔钱能用来完善路边的防护栏和排水沟。 看着后台滚动的捐款数字和一条条暖心留言,黄江北和田永恒相拥着红了眼眶。王德顺大爷拄着拐杖,在村委会的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反复念叨着:“有路了,咱们大毛岭真的有路了!” 镇政府很快成立了工程监督组,宋志远亲自挂帅,黄江北和田永恒全程盯在工地。动工那天,大毛岭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鞭炮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挖掘机轰隆作响,挖开了第一捧泥土,也挖开了大毛岭人脱贫致富的希望。 黄江北站在工地旁,望着蜿蜒向国道的施工线,心里踏实极了。他知道,这条路不仅是一条水泥路,更是大毛岭的出路,是山里人通往好日子的康庄大道。 第十四章 悍然阻工 公正开标 修路工程的消息刚敲定,大毛岭村的痞子王三炮就闻着味找上门了。 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不吝,游手好闲惯了,仗着家里沾点亲带点故,平日里没少在村里占小便宜。这天他趿拉着拖鞋,晃悠悠闯进村委会,往门槛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黄助理,田书记,咱大毛岭修路这么大的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工程得包给我!” 田永恒眉头一皱:“三炮,修路是民生工程,不是你想包就能包的。” “咋就不能?”王三炮把烟蒂往地上一捻,唾沫星子横飞,“我叔在镇里包工队待过,我跟着学过两年,修路这活我门儿清!你们要是不把工程给我,这路,你们就别想动工!” 黄江北放下手里的招标文件,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修路的钱,一半是政府拨款,一半是网友捐款,每一分都得花在明处。工程要公开招标,谁资质够、报价合理,谁就来干,没有例外。” “公开招标?”王三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指着黄江北的鼻子骂道,“你个外来的毛头小子,懂个屁!这大毛岭的地,还轮不到你说了算!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他扬手就要往黄江北身上招呼。王德顺大爷恰好进门,见状一声怒喝:“王三炮!你敢撒野!”老人拄着拐杖冲过来,一棍敲在王三炮的胳膊上,“这工程是给全村人修的,你想独吞?门儿都没有!” 王三炮吃痛,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黄江北:“行,你小子有种!我倒要看看,这标你怎么开,这路你怎么修!”撂下这句狠话,他悻悻地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麻烦果然接踵而至。有人半夜往村委会门口倒垃圾,有人在工地选址处插上自家的地界牌,甚至有王三炮的狐朋狗友,在村民面前煽风点火,说黄江北是想借着修路捞好处。 黄江北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都是王三炮的伎俩。他非但没退缩,反而把招标公告贴到了村口最显眼的位置,还把投标人的资质要求、评标标准,一条条发到了村民群里。同时,他连夜整理出捐款明细和工程预算,做成公示表,一字不差地发到网上,配文:“每一分善款,都经得起阳光的检验。” 夜色渐深,村委会的灯还亮着。黄江北刚把最后一份公示材料整理好,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一阵叫骂声。他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月光一看,王三炮带着三个青皮后生,手里拎着木棍,正踹着村委会的大门。 “黄江北,你给老子滚出来!”王三炮的吼声震得窗户纸嗡嗡响,“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姓王!” 田永恒闻声从里屋出来,脸色一变:“糟了,这浑蛋是来报复的!”他说着就要去拿电话报警,却被黄江北按住。 “报警来得及,但他们既然敢来,就没想过善罢甘休。”黄江北目光沉了沉,扫过墙角立着的两根挑**担,抄起一根攥在手里,“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我去会会他们。” 话音未落,大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王三炮带着人骂骂咧咧地闯进来,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黄江北,咧嘴狞笑:“小子,看你往哪跑!” 说着,他抡起木棍就朝黄江北砸过来。黄江北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这一击,手里的扁担顺势抡圆,“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打在王三炮的胳膊上。 “嗷——”王三炮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 身后的三个青皮见状,嗷嗷叫着围上来。黄江北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扁担舞得虎虎生风。他在村里跟着村民干过农活,臂力本就不弱,此刻怒目圆睁,下手又快又狠,专挑几人的胳膊腿招呼。 惨叫声此起彼伏,没几分钟,三个青皮就被打得抱头鼠窜。王三炮捂着胳膊,看着黄江北手里那根泛着冷光的扁担,吓得腿肚子直转筋。他哪里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驻村助理,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滚!”黄江北低喝一声,扁担重重砸在楼梯扶手上,震得木屑纷飞。 王三炮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边跑边喊:“黄江北,你给我等着!”几个青皮也顾不上捡地上的木棍,跟着他落荒而逃,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黄江北看着他们的背影,握着扁担的手松了松,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田永恒跑出来,看着满地狼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黄江北笑了笑,把扁担靠回墙角:“他们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怕,他们越嚣张。”他顿了顿,补充道,“报警吧,把今晚的事备案,免得他以后再找麻烦。” 公告发出的第三天,招标会在村委会如期举行。镇纪委的同志专程赶来监督,宋志远镇长也亲自到场坐镇。王三炮果然带着人来了,一群人堵在门口,吵吵嚷嚷地要进场,扬言要搅黄这场招标会。 黄江北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闹哄哄的场面,声音洪亮:“今天的招标会,全程公开透明,欢迎各位村民监督。但谁要是敢闹事阻工,我现在就报警,让法律来管!” 他的话掷地有声,加上镇里干部在场,王三炮带来的人瞬间蔫了大半。王三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昨晚胳膊上的剧痛,再看看黄江北沉静的眼神,愣是没敢再往前凑。 最终,一家报价合理、口碑良好的县路桥公司中标。当宋志远镇长宣布结果的那一刻,村委会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黄江北看着台下鼓掌的村民,看着角落里脸色铁青的王三炮,心里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他拿起话筒,一字一句道:“路,明天就动工。我向大家保证,修一条良心路,修一条阳光路!” 第十五章 烈日监工 功成揽誉 天刚蒙蒙亮,大毛岭的工地上就已经热闹起来。搅拌机轰鸣,铲车来回穿梭,工人们光着膀子,汗顺着黝黑的脊背往下淌。黄江北和田永恒戴着安全帽,一前一后在工地上来回巡查,裤腿上沾满了泥点。 “这一段混凝土标号不够!”黄江北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刚铺好的路面,眉头一皱,“重新拌,按设计标准来。” 施工队的工头有点不耐烦:“黄助理,差不多就行了,这山里头,谁还拿尺子量啊?” “网友拿尺子量。”黄江北抬头,目光很认真,“这条路,是两百多万网友捐出来的,每一分钱都得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田永恒也在一旁帮腔:“你们干得好,以后大毛岭的产业路、入户路,还得找你们。要是偷工减料,传出去,你们公司在全县都抬不起头。” 工头被说得脸一红,只好挥挥手:“重拌!按最高标准来!” 为了让村民真正参与到修路中来,黄江北还特地跟路桥公司谈了条件:“优先招用大毛岭的农民工,只要身体条件允许,都可以来工地上干活。” 消息一传开,村里的壮劳力几乎全来了。有人开铲车,有人搬水泥,有人负责养护路面。张大爷的儿子在外打工多年没赚到几个钱,这次也回来了,每天在工地推车运料,干得满头大汗,却笑得很开心:“给自家修路,咋能不认真?” 黄江北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踏实了许多。村民既是建设者,又是监督者,每一块水泥板铺下去,都有人盯着厚度和坡度,生怕出一点问题。晚上收工后,大家围坐在村委会门口,一边吃饭一边算账:“今天又挣了一百多,这条路修完,学费有着落了。” 在烈日和汗水的浇灌下,这条两公里长的水泥路一点点向前延伸。从半山腰蜿蜒而下,像一条灰白的绸带,把大毛岭和外面的世界紧紧连在一起。 三个月后,工程终于竣工。验收那天,大毛岭村比过年还热闹。村民们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卫生,把村口的老槐树也刷上了白石灰。村委会门口挂起了红底黄字的横幅——“大毛岭村通村公路竣工暨验收仪式”。 上午九点,一辆辆小轿车沿着新修的水泥路缓缓驶进村来。县长、县委书记赵洪亮、县扶贫办主任、镇党委书记武军、镇长宋志远……一行人下车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这条路,修得漂亮!” 最忙的,却是副镇长杨思雨。她穿着一身合体的套装,脚踩高跟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会儿跟县长汇报,一会儿又拉着媒体记者介绍情况:“这条路能顺利修通,离不开镇党委政府的正确领导,也离不开我们前期大量细致的协调工作……” 她口若悬河,把自己在项目中的作用无限放大,仿佛从立项到筹资,从招标到施工,全都是她一手操办。黄江北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插嘴。 验收组的专家拿着尺子和检测仪器,从路面宽度到厚度,从平整度到排水设施,一项项仔细检查。最终,带队的工程师郑重宣布:“大毛岭通村公路工程质量合格,达到设计标准,同意通过竣工验收!”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赵洪亮书记拨开人群,径直走到黄江北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老书记的手掌粗糙而有力,目光里满是赞许:“年轻同志,好好干!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黄江北心头一热,眼眶微微泛红,他握紧赵洪亮的手,郑重道:“谢谢书记鼓励,这都是全村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王德顺也挤过来,红着眼眶补充:“赵书记,江北这娃,真是实心实意为咱大毛岭好啊!修路的日子里,他天天泡在工地,晒得跟黑炭似的,从没喊过一声苦!” 记者的镜头纷纷对准这一幕,闪光灯不停闪烁。站在不远处的杨思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快步凑上来,抢在镜头前说道:“赵书记,大毛岭的变化,也是镇里统筹推进的成果。接下来我们还会……” 赵洪亮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接话,转而跟围过来的村民们聊起天,问起大家的收入和生活情况。 仪式结束后,领导们乘车离开。看着车队沿着新修的水泥路渐行渐远,田永恒忍不住哼了一声:“有些人,跑上跑下,就为了在总结里多写一笔。” 黄江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路修在大毛岭的土地上,谁也搬不走。群众心里,也有一杆秤。”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崭新的水泥路上,也洒在村民们布满皱纹却写满笑意的脸上。这条路,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也见证着黄江北扎根山乡的初心与担当。 第十六章 路通产业兴 大毛岭谋发展 新修的水泥路像一条银灰色的绸带,在群山间蜿蜒舒展,货车终于能直接开到村口。路通的消息传开没几天,就有外地的茶商循着味儿找来,站在茶园边上,看着云雾缭绕的茶山,眼睛都亮了。 黄江北和田永恒、王德顺陪着茶商在山里转了两天,从茶树的品种到茶叶的采摘标准,聊得细致入微。茶商临走时拍着胸脯说:“这云雾茶的品质没话说,只要你们能保证供应量,我包销!” 这话让全村人都振奋起来。可高兴劲儿没过,新的难题就冒了出来——村里的茶叶都是散户种植,没标准、没品牌,采摘下来的茶叶品质参差不齐,根本达不到批量收购的要求。 “要搞就得搞规模化、标准化!”村委会的会议桌上,黄江北摊开一张手绘的规划图,“咱们可以成立茶叶合作社,把村民的土地集中起来,统一育苗、统一施肥、统一采摘,再注册个‘大毛岭云雾茶’的商标,打响品牌!” 田永恒跟着点头:“不光是茶叶,咱们漫山的竹子也是宝贝。可以引进竹制品深加工技术,编竹篮、做竹艺摆件,比单纯卖竹子强十倍!” 王德顺捋着胡子,眉头却皱了起来:“道理是这个理,可合作社咋成立?技术从哪来?还有,大家伙儿能不能愿意把地交出来?” 这话戳中了要害。果然,消息一传开,村里就炸开了锅。有人担心土地交给合作社,自己没得赚;有人怕技术跟不上,忙活一场白费劲;还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守着自家的几分地,死活不肯松口。 黄江北早有准备。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和田永恒、王德顺挨家挨户地跑,掰开揉碎了讲道理:“入社不是把地收走,是抱团挣钱!年底有分红,平时在茶园干活还有工资拿,比自己瞎鼓捣强!” 为了打消大家的顾虑,黄江北还特地联系了之前帮他转发视频的东南大学校友,请来农学院的教授,给村民们上种植技术课。教授带着仪器进山,手把手教大家怎么修剪茶树、怎么施肥防虫,听得村民们连连点头。 眼见着教授真的来了,技术也有了着落,村民们的心渐渐动了。张大爷的儿子第一个站出来:“我把家里的三亩茶园入社!跟着黄助理干,我放心!”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没几天,全村大半农户都签了入社协议。大毛岭茶叶种植合作社的牌子,热热闹闹地挂在了村委会门口。 合作社成立的当天,黄江北又带着人去了县城,找扶贫办、找市场监管局,跑商标注册,跑项目扶持。镇党委书记武军听说后,主动帮着牵线搭桥,联系了一家竹制品加工企业,来村里考察建厂。 杨思雨听说大毛岭要搞产业,又动起了心思。她找到黄江北,说要牵头合作社的对外洽谈,还暗示可以把项目纳入镇里的重点工程,“好处少不了你的”。 黄江北直接拒绝:“合作社是全村人的心血,洽谈的事,得由村民代表说了算。账目会一笔笔公开,谁也别想从中捞好处。” 杨思雨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转眼到了春茶采摘的季节。漫山的茶树抽出新芽,绿油油的惹人喜爱。村民们挎着竹篮,哼着山歌穿梭在茶园里,指尖翻飞,鲜嫩的茶芽很快就装满了竹篮。 村口的茶叶初制厂里,机器轰鸣作响。杀青、揉捻、烘干,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第一批“大毛岭云雾茶”装箱发货那天,全村人都聚在村口,看着货车缓缓驶上水泥路,扬起一阵轻尘。 王德顺看着货车的背影,眼眶湿润了,喃喃道:“有路了,有产业了,大毛岭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黄江北站在他身边,望着连绵的青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条路,不仅连通了山里山外,更连通了大毛岭的现在和未来。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第十七章 声名鹊起 一纸调令赴新程 大毛岭的云雾茶装车出发的第三天,县里的红头文件就传到了筲箕湾镇政府。 文件是县委组织部下发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田永恒同志任筲箕湾镇分管农业副镇长;黄江北同志任镇农业农村办公室主任(股级);杨思雨同志调任县政府办副主任。三道任免令一同下达,在镇政府办公楼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镇党委书记武军拿着文件,亲自把黄江北和田永恒叫到办公室,语气里满是欣慰:“你们俩在大毛岭干的事,县委赵书记都看在眼里。田永恒,你经验足、稳得住,分管农业正好发挥你的长处;江北,农业农村办责任重大,要把大毛岭的经验在全镇推广开来,好好干!” 宋志远镇长也笑着补充:“这下好了,你们一个镇领导,一个部门负责人,以后搭班子推进乡村振兴,更有抓手了。” 黄江北握着那份任免文件,心里五味杂陈。股级虽不算多高的职级,但却是对他驻村工作的肯定。他想起初到大毛岭时的泥泞土路,想起王三炮闹事的夜晚,想起村民们围坐算账时的笑脸,郑重道:“谢谢书记、镇长信任,我一定把大毛岭的模式做实,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田永恒也红了红脸,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以后咱们镇里镇外联动,把筲箕湾的农业产业搞出点名堂来!” 另一边,杨思雨接到调令时,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她在副镇长任上折腾许久,如今调任县政府办副主任,虽是平级调动,却离县领导更近了一步。她收拾东西时,特意路过农业农村办的门口,瞥见黄江北和田永恒在里面说话,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以后在县里工作,要是有需要协调的地方,尽管找我。” 黄江北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没接话。田永恒则扯了扯嘴角,心里明镜似的——杨思雨这步棋,怕是早就盘算好了。 大毛岭的村民们得知消息后,自发聚到了镇政府门口。王德顺大爷提着一篮刚炒好的云雾茶,非要塞到黄江北手里:“娃啊,虽说没调到县里,但在镇里当主任,一样能为咱农民办事!这茶叶你拿着,别忘了大毛岭的乡亲!” 张大爷的儿子带着几个年轻后生,扛着一面写着“为民解忧 实干先锋”的锦旗,红着脸说:“黄主任,田镇长,大毛岭的路和茶园,都是你们俩的功劳!以后咱们跟着镇里干,准没错!” 围观的镇干部们纷纷鼓掌,有人打趣道:“黄主任,你这可是自带‘群众基础’上任啊!” 黄江北看着眼前的乡亲们,喉头微微哽咽,他握紧王德顺的手:“王大爷,各位乡亲,我永远是大毛岭的一份子。以后不管我在哪个岗位,大毛岭的事,就是我的事!” 赴任的前一天,黄江北和田永恒结伴回了一趟大毛岭。两人沿着新修的水泥路慢慢走,走过绿油油的茶园,走过轰隆隆的竹制品加工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接下来,该琢磨着把全镇的特色农产品都整合起来了。”田永恒望着连绵的青山,语气坚定。 黄江北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是啊,大毛岭只是开始,咱们要让筲箕湾的每个村子,都走上致富路。” 晚风里飘着茶叶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新的职务,新的征程,在两人脚下缓缓铺展开来。 第十八章 整合资源 谋划蓝图 镇农业农村办公室的门,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黄江北刚把“农业农村办公室”的新牌子挂上,凳子还没坐热,镇里几个村的村支书就陆续找上门来。有的拎着沉甸甸的农产品样品,有的揣着皱巴巴的规划图,七嘴八舌地围着他说开了。 “黄主任,我们村的土鸡满山跑,肉质紧实得很,就是卖不上价,你给支支招?” “我们那儿的红薯粉条是纯手工漏的,劲道十足,城里人都爱吃,就是没个响当当的牌子,没人知道!” “还有我们村的山核桃,年年都是论斤卖原料,一斤才几块钱,能不能也搞个合作社,像大毛岭那样闯出点名堂?” 黄江北一边耐心听着,一边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把本子一合,语气沉稳:“大家的想法都很好,说明大家已经从‘要我发展’变成了‘我要发展’。但现在的问题是,各村各搞一摊,规模小、标准乱、品牌杂,很难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他起身走到墙边,挂上一张筲箕湾镇的地图,用红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咱们镇的农业资源其实藏着不少宝贝,关键是要找准路子,一村一品,各亮特色。大毛岭有云雾茶和竹编艺术,这是祖宗传下来的金饭碗;田家坪水库水域开阔,水质优良,正好发展生态养殖,养点翘嘴鲌、鳜鱼这些南方特色鱼,周边水沟再散养些原生态鸡鸭,做足‘水’文章;桃子冲的山地土壤肥沃,光照充足,种桃子和板栗再合适不过,结出来的果子保准又大又甜;舒溪坪的水田可是块宝地,水土条件得天独厚,正好恢复舒溪贡米的种植,打响‘贡米’的招牌……” 田永恒推门进来,听到这里,接话道:“我看,关键是要‘串珠成链’。以各村的特色产业为珠子,把产销渠道、技术服务、品牌包装串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这样才能攥指成拳,打出名气。” 黄江北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来:“我的思路是,全镇统一做三件事——统一规划、统一标准、统一品牌。一村一品不是各自为战,而是抱团发展。”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统”字。 “第一,统一规划。”黄江北指着地图上的红圈,“根据各村的自然条件和传统基础,敲定主导产业,大毛岭主攻茶竹,田家坪做活水文章,桃子冲深耕林果,舒溪坪重振贡米,其他村也各有定位,避免一哄而上、重复建设。” “第二,统一标准。”他转头看向几位村支书,“大毛岭的茶叶合作社为什么能起来?就是因为有统一的种植标准、采摘标准、加工标准。以后田家坪的鱼要按生态养殖标准来,鸡鸭不能喂饲料;桃子冲的桃子要统一疏花疏果,板栗要达到甜度标准;舒溪贡米更是要严守古法种植流程,谁不按标准来,就不能用镇里的统一品牌。” “第三,统一品牌。”黄江北在纸上写下“筲箕湾”三个字,“我们注册一个镇级区域公用品牌,叫‘筲箕湾农品’。各村的特色产品,在符合标准的前提下,都可以使用这个品牌,再加上各自的子品牌,比如‘筲箕湾农品·大毛岭云雾茶’‘筲箕湾农品·舒溪贡米’,既体现地域公信力,又保留各村特色。” 几位村支书听得眼睛发亮。桃子冲的支书一拍大腿:“黄主任,你这是把我们这些‘小珠子’串成了一条‘金项链’啊!” 田家坪的支书有些犹豫:“那我们村的生态鱼,还能不能用自己原来的‘田家坪活水鱼’牌子?” “当然可以。”黄江北笑了笑,“镇级品牌是‘母品牌’,村里的品牌是‘子品牌’,母子同辉,才能让消费者记得住、信得过。” 田永恒补充道:“下一步,我们准备成立一个镇级农业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由我牵头,黄主任具体负责日常工作。各村成立相应的合作社或产业协会,做到‘镇里有总盘子,村里有小盘子’,分工明确,合力推进。” 消息一出,镇里的干部议论纷纷。有人赞成,说这是真正把乡村振兴抓在了手上,抓到了点子上;也有人担心,说摊子铺得太大,涉及的村太多,协调起来难度不小,会不会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杨思雨在县政府办听到风声,心里暗暗冷笑:“又是他。”她本能地觉得,黄江北这一步走得太急,一村一品看似美好,可每个村的基础不一样,万一哪个村掉了链子,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冷眼旁观”。 为了把蓝图变成现实,黄江北开始带着农业农村办的同事,一头扎进各村的田间地头、水库塘坝。白天,他在大毛岭的茶山里看茶树长势,和竹编匠人探讨技艺传承;在田家坪水库边测水质,和养殖户商量鱼苗投放密度;在桃子冲的山坡上查土壤,规划果树种植行距;在舒溪坪的水田里,和老农一起研究古法育秧的技巧。晚上,他在村委会开座谈会,听村民们的心里话,一笔一笔算投入产出的细账。短短半个月,他几乎跑遍了全镇所有的行政村,鞋底磨破了两双,人也黑了一圈,瘦了好几斤。 在大毛岭,他请来省农科院的专家,改良云雾茶的品种,升级竹编的工艺;在田家坪,他联系县水产站的技术人员,指导生态养殖技术,还引入了活水循环养殖设备;在桃子冲,他协调林业部门,免费发放优质桃树苗和板栗树苗,组织果农培训;在舒溪坪,他查阅县志,找回舒溪贡米的传统种植配方,申请了地理标志产品保护。 与此同时,他又联系了之前帮过大毛岭的东南大学校友,邀请他们带着电商团队来镇里考察。校友们在镇里转了一圈,看着满坡的果树、满塘的鲜鱼、飘香的贡米,当场拍板:“我们可以帮筲箕湾镇做一个专属电商平台,把‘筲箕湾农品’推到全国去,让城里人都能尝到你们的原生态美味。” 几个月后,筲箕湾镇的第一届“农产品推介会”在镇文化广场举行。广场上摆满了各个村的特色农产品:大毛岭的云雾茶和精美竹编、田家坪的活水鱼和土鸡蛋、桃子冲的鲜桃和板栗、舒溪坪的贡米……每个摊位前都挂着统一的牌子——“筲箕湾农品”,来往客商和村民络绎不绝。 县里的领导来了,周边市县的经销商来了,电商平台的负责人也来了。看着一个个摊位前人头攒动,订单不断,黄江北和田永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 赵洪亮书记在现场转了一圈,不时停下来和村民、客商交流,拿起一包舒溪贡米细细端详。临走前,他握住黄江北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江北,你在大毛岭修的是一条水泥路,现在在全镇修的,是一条‘产业路’、‘致富路’。这条路,比水泥路更重要,更长远啊。” 黄江北心里一震,郑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推介会的灯光还亮着,映得广场上的“筲箕湾农品”牌子格外醒目。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黄江北却还站在牌子前,久久没有离开。 他知道,这只是全镇农业产业升级的第一步。前方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难题等着去破解——品牌的维护、销路的拓展、村民的技能培训……但只要方向对了,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这条路,就一定能通向繁花似锦的远方。 第十九章 新职加身 重任在肩 筲箕湾镇农产品推介会的余热还未散去,一则干部任免通知就在镇政府大院里传开了——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黄江北为筲箕湾镇副镇长,分管文化、教育、农业和扶贫工作。 消息是镇党委书记武军在全体干部大会上宣布的。当念到黄江北名字的那一刻,会议室里先是静了一瞬,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田永恒坐在台下,看着站在台上的黄江北,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几个曾跟着黄江北跑村入户的农业农村办同事,更是激动地悄悄鼓起了掌。 县政府办副主任杨思雨是列席这次会议的。听到任命通知时,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不得不承认,黄江北这步棋走得实在漂亮——从一个刚调来的办公室干部,到农业农村办主任,再到分管一方的副镇长,短短一年多时间,他硬是靠着大毛岭的路、全镇的产业规划和这场推介会,闯出了实打实的政绩。 任命宣布完毕,黄江北站起身,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他接过武军递来的任命书,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感谢组织的信任,也感谢各位同事的支持。”黄江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农业、教育、文化、扶贫,桩桩件件都是关乎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大事。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得十全十美,但我保证,往后的日子里,我会继续往田间地头跑,往村里学校钻,往贫困户家里走,绝不辜负组织和乡亲们的期望。” 话音落下,掌声再次响起。武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赞许。散会后,他特意把黄江北留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北啊,组织把这副担子交给你,是看中了你干事的劲头和思路。农业产业这盘棋你已经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要把文化、教育和扶贫也融进去,做到‘产业兴、文化活、教育强、百姓富’。” 黄江北郑重点头:“武书记放心,我心里有数。教育是根基,文化是灵魂,扶贫是底线,农业是载体,这几件事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他说到做到。走马上任的第一天,黄江北没有待在装修一新的副镇长办公室里,而是揣着笔记本,先去了镇中心小学。看着教室里有些陈旧的课桌椅,听着校长念叨着师资力量不足的难题,他皱起了眉头,当场拍板:“下周我就去县里跑一趟,争取把咱们镇小的改扩建项目纳入今年的民生工程;师资的事,也可以对接县里的教育帮扶政策,邀请城里的骨干教师来轮岗。” 从学校出来,他又直奔镇文化站。斑驳的墙壁、落满灰尘的图书角、闲置已久的戏台,看得他心里发酸。他叫来文化站站长,当场敲定了两件事:一是整理全镇的非遗资源,尤其是大毛岭的竹编技艺,要申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再办个竹编培训班,让老手艺焕发生机;二是修缮镇里的戏台,邀请县里的花鼓戏剧团来演出,丰富乡亲们的精神文化生活。 扶贫工作更是重中之重。黄江北带着扶贫办的干部,走遍了全镇的建档立卡贫困户。他发现,不少贫困户有劳动能力,只是缺技术、缺门路。于是,他把产业扶贫和全镇的农业规划结合起来——田家坪的生态养殖合作社优先吸纳贫困户务工,桃子冲的林果基地分给贫困户入股,舒溪坪的贡米种植基地请农技人员手把手教贫困户种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黄江北在扶贫工作会上反复强调,“咱们不能只盯着‘输血’,更要帮贫困户学会‘造血’,让他们跟着全镇的产业一起富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黄江北的身影依旧频繁出现在筲箕湾镇的田间地头、校园戏台。他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张新的规划图,上面不仅标注着各村的产业布局,还画着新建的学校教学楼、修缮后的文化戏台、贫困户的脱贫计划表。 有人打趣他:“黄镇长,你这比当农业农村办主任的时候更忙了。” 黄江北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大毛岭云雾缭绕,田家坪的水库波光粼粼,桃子冲的果树林郁郁葱葱。他知道,新的职务意味着新的责任,这条路,他得走得更稳、更实。 没过几天,县委书记赵洪亮专程来筲箕湾镇调研。他看了镇中心小学的改扩建规划,逛了大毛岭的竹编培训班,尝了舒溪坪的贡米,握着黄江北的手感慨道:“江北同志,你在筲箕湾干的这些事,件件都落到了实处,这才是真正的为民办实事啊!” 第二十章 县府请缨 直面交锋 黄江北揣着镇中心小学改扩建的规划图和预算表,一大早就往县里赶。 他心里清楚,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县里的财政盘子就那么大,想争取到民生工程的名额,难度不小。更关键的是,分管民生项目对接的,正是县政府办副主任杨思雨。 到了县政府办,黄江北没急着去找杨思雨,而是先去了财政局,跟分管农业和教育的股长磨了半天,把筲箕湾镇的产业规划和教育现状掰扯得明明白白。等手里攥着财政局初步认可的意见,他才转身往杨思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杨思雨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干练利落。黄江北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才推门而入。 杨思雨挂了电话,抬头看到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黄镇长稀客啊,今天来县里,是为了农业产业的事,还是又有什么新项目要折腾?” 她的话里带着点揶揄,黄江北却没在意,把手里的规划图和预算表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杨主任,我今天是为了镇中心小学的事来的。你看,这是改扩建的规划,孩子们的课桌椅都快散架了,操场还是煤渣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实在该修修了。” 杨思雨拿起规划图,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指在预算数字上顿了顿:“黄镇长,县里今年的民生项目清单,上个月就开始摸底了。筲箕湾镇现在的重点不是农业产业吗?怎么突然想起搞学校建设了?” “农业产业是富民,教育是强基,两者都耽误不得。”黄江北坐直身子,语气诚恳,“孩子们的教育等不起,我们搞产业发展,最终也是为了让下一代能有更好的条件。这笔钱,我知道县里紧张,但镇里已经自筹了一部分,就盼着县里能补上缺口。” “自筹?”杨思雨挑眉,放下规划图,“筲箕湾镇的农业产业刚起步,合作社的账上怕是没多少余钱吧?别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产业没搞起来,学校也成了半拉子工程。” 这话戳到了黄江北的痛处,却也让他更坚定了语气:“杨主任放心,产业的账和学校的账,我们分得清清楚楚。自筹的钱,是镇里干部的绩效奖挤出来的,是合作社自愿捐的,一分一厘都不会影响产业推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学校改扩建之后,不仅能解决镇上孩子的上学问题,还能作为村里的文化活动中心,和我们正在搞的非遗传承、文化下乡结合起来,一举多得。” 杨思雨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不得不承认,黄江北的规划做得很扎实,学校和文化产业的联动思路,确实有新意。但她心里还是有顾虑,筲箕湾镇的摊子铺得太大,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笔钱很可能打了水漂。 “黄镇长,”杨思雨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县里的项目资金,不是那么好拿的。要经过评审、公示,还要看项目的可行性和社会效益。你这个规划,我可以帮你递上去,但能不能批下来,我说了不算。” “我知道。”黄江北点了点头,“我不求特殊照顾,只求能公平评审。只要能给筲箕湾镇一个机会,我相信,我们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杨思雨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她见过太多干部,上来就是哭穷要政策,像黄江北这样,带着实打实的规划和自筹资金的决心来争取项目的,并不多见。 她拿起笔,在规划表上签了个字,递给黄江北:“行,材料我收下了。下周三有项目评审会,你准备好汇报材料,到时候亲自跟评审组说。” 黄江北接过规划表,看到上面的签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对着杨思雨伸出手:“谢谢杨主任。” 杨思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和他握了握,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能感觉到黄江北掌心的粗糙,那是常年跑田间地头磨出来的茧子。 “黄镇长,”杨思雨忽然开口,“项目评审会上,竞争很激烈,你好自为之。” 黄江北笑了笑,眼神里满是自信:“放心,我有准备。” 走出县政府办的大门,阳光洒在身上,黄江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评审会,才是真正的硬仗。但他看着手里的规划表,心里却充满了底气——为了镇上的孩子,为了筲箕湾镇的未来,这场仗,他必须打赢。 第二十一章 评审亮剑 实力突围 周三的县民生项目评审会,设在县政府三楼的会议室。长条会议桌旁,坐着财政局、教育局、农业农村局的分管领导,还有几位特邀的专家,气氛严肃得有些压抑。 黄江北是第七个汇报的人。前面几个乡镇的代表,要么拿着泛泛的规划书照本宣科,要么张口就哭穷要资金,听得评审们频频皱眉。 轮到黄江北时,他没有急着翻文件,而是先把一个U盘插在投影仪上。屏幕上,瞬间跳出一张张照片:筲箕湾镇中心小学斑驳的墙壁、摇晃的课桌椅、孩子们踩着煤渣路奔跑的身影,还有大毛岭竹编培训班里老人和孩子的笑脸,舒溪坪贡米基地里贫困户忙碌的场景。 “各位领导、专家,”黄江北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今天带来的,不只是一份学校改扩建的申请,更是一个‘教育+产业+文化’的融合项目。” 他切换到规划图,指着上面的标注,条理清晰地讲解:“我们计划把镇中心小学的教学楼扩建两层,新增六个功能教室,解决周边三个村孩子的上学难题;同时,把学校闲置的旧礼堂改造成文化礼堂,专门用作竹编技艺传习所和乡村文化课堂,绝不会承接红白喜事,避免干扰教学秩序;学校的操场,我们打算建成塑胶跑道,课余时间对村民开放,成为全民健身的场地。” 财政局的王股长率先发问:“黄镇长,你这项目预算缺口不小,刚才说镇里自筹了一部分,剩下的资金打算怎么解决?可别打农业产业专项资金的主意。” “王股长放心,产业专项资金一分都不会动。”黄江北早有准备,他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我们已经统计好了全镇在外经商、务工的乡贤名单,准备近期召开乡贤座谈会,发动大家捐资助学。这些老乡大多是从镇小走出去的,对家乡的教育事业都有感情,已经有几位企业家主动联系我,说愿意带头捐款。” 他顿了顿,补充道:“自筹的那部分钱,是镇干部的绩效暂缓发放,和产业发展的账分得明明白白。我们算过一笔账,学校建好了,村里的孩子能就近上好学,年轻人就愿意留在村里搞产业,这是实打实的长远投资。” 教育局的李副局长跟着追问:“学校和文化礼堂共用场地,白天教学晚上搞培训,怎么划分时间和区域?教学秩序和安全怎么保障?” “我们做了详细的方案。”黄江北点开投影仪上的时间规划表,“白天礼堂完全归学校使用,作为手工课和课外活动场地;晚上六点半之后,交给文化站专人管理,开展竹编培训和文艺活动,而且会加装门禁和监控,严格划分教学区和活动区,绝对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教学。” 他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我们会聘请村里的竹编老匠人当校外辅导员,给孩子们上手工课,既能传承非遗,又能丰富教学内容,让孩子们从小就了解家乡的文化。” 评审席上渐渐有了窃窃私语,不少人微微点头。杨思雨坐在角落,手里拿着笔,目光落在屏幕上孩子们的笑脸和那份详尽的乡贤名单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 这时,一位特邀专家忽然开口:“黄镇长,发动乡贤捐款是好事,但这笔钱的管理和使用,怎么保证公开透明?后续的学校维护资金,又该从哪里来?” “这笔捐款会设立专门的账户,由镇纪委、村民代表和乡贤代表共同监管,每一笔支出都会在镇政府官网和各村公示栏公布,接受所有人监督。”黄江北胸有成竹地回答,“至于后续维护资金,我们和东南大学的电商团队达成了协议,文化礼堂里的竹编作品通过电商平台销售,利润的三成会专门用于学校和礼堂的维护,形成可持续的资金循环。” 他加重语气:“各位领导、专家,这个项目不是简单的‘建一所学校’,而是要打通‘教育、产业、文化’的闭环,让学校成为乡村振兴的支点。今天我们投进去的钱,不只是给孩子建教学楼,更是给筲箕湾镇的未来铺路。”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掌声。 王股长率先表态:“我觉得这个项目可行,思路清晰,资金来源可靠,不是为了建项目而建项目,是真正和乡村发展结合起来了。” 其他评审也纷纷附和,就连一开始有些质疑的李副局长,也点头表示认可。 杨思雨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拿起笔,在评审意见表上写下了“同意”两个字。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黄江北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那点针锋相对,似乎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散会后,评审会的情况很快就被专人汇报给了县委书记赵洪亮。汇报人不仅说了黄江北的项目规划,还提了一嘴这位年轻干部的变化:“赵书记,黄江北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刚到筲箕湾的时候白白净净的,现在天天泡在田间地头,皮肤晒得黝黑,身子却练得结实,是个能沉下心干实事的好苗子。” 赵洪亮听完,久久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再放下时,眼底竟泛起了一层湿润。他望着窗外,语气里满是感慨:“现在不少年轻人,总想着往高处走、往城里挤,能像黄江北这样,扎在基层踏踏实实做事的,太难得了。这是个值得好好培养的年轻干部,筲箕湾的项目,县里要多支持。” 另一边,黄江北被几位领导围住,又聊了半天项目的细节和乡贤会的筹备事宜。等他走出县政府大楼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他掏出手机,给武军打了个电话,声音里难掩兴奋:“武书记,成了!项目批下来了!接下来我们就全力筹备乡贤会!” 电话那头,武军的声音也透着喜悦:“好小子,干得漂亮!赶紧回来,我们晚上开个班子会,把乡贤会的筹备工作安排下去!” 黄江北挂了电话,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脚步轻快地往车站走去。他知道,学校改扩建的项目只是一个开始,乡贤会的筹备、资金的募集、工程的推进,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干劲——这条路,越走越亮堂了。 第二十二章 乡贤聚首 情系桑梓 乡贤座谈会的日子定在周末,地点就设在镇政府的会议室。天刚蒙蒙亮,镇里的干部就忙活开了,打扫卫生、布置会场,桌上摆好的,是筲箕湾镇的特产——云雾茶、山核桃、舒溪贡米,每样都贴着“筲箕湾农品”的标签。 临近晌午,一辆辆轿车陆续驶进镇政府大院。最先到的是家具厂老板周贤锋,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一下车就握住迎上来的黄江北的手,笑着打趣:“江北镇长,半年不见,你这肤色又深了几度,看来是真把根扎在这儿了。” “周总见笑了,”黄江北回握住他的手,“天天往田里跑,哪有不黑的道理。快请进,里面都布置好了。” 紧接着,电子厂老板石绍文也到了,他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江北镇长,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镇小的事,你之前跟我提过,我一直记在心里。” 天下凤凰旅游公司的老板张宏伟随后而至,他一下车就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产业规划图上:“筲箕湾这半年变化不小啊,上次来的时候,这条路还是坑坑洼洼的。” 最后到场的是餐饮连锁店巨头张光北,他穿着定制西装,气场十足,身后跟着的助理手里还提着几箱文具。他大步走上前,紧紧握住黄江北的手:“江北镇长,我早就听说你在筲箕湾干的实事,今天特意赶回来,为家乡的孩子们尽份力。” 武军和黄江北陪着几位乡贤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从外地赶回来的老乡,都是各行各业的能人。大家久别重逢,寒暄声、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座谈会正式开始,武军先代表镇党委、政府致辞,他握着话筒,语气恳切:“今天请各位乡贤回来,一是想让大家看看家乡的变化,二是有件关乎子孙后代的大事,想跟大家商量——咱们镇中心小学,要改扩建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安静了几分。黄江北接过话筒,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再次出现那些照片——斑驳的墙壁、摇晃的课桌椅、孩子们在煤渣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还有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 “各位叔伯、兄长,”黄江北的声音低沉而真诚,“我刚来筲箕湾的时候,去镇小调研,看到孩子们在漏风的教室里上课,看到老师们挤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备课,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半年,我们搞产业、兴乡村,就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可日子再好,孩子的教育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谈。” 他接着说:“学校改扩建的规划,县里已经批了,但是资金还有不小的缺口。我们镇里自筹了一部分,干部们暂缓发放绩效,合作社主动出资,但还不够。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请各位帮衬一把,为家乡的孩子,出一份力。” 黄江北说完,深深鞠了一躬。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屏幕上的照片里,不少人的眼眶微微泛红。 最先站起来的是周贤锋,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江北镇长,别的我不多说,我周贤锋就是从镇小走出去的,当年在煤渣操场上跑了六年!这学校要建,我捐一百万!” 话音刚落,石绍文立刻起身,推了推眼镜:“我也捐一百万!另外,我厂里的电子阅览室设备,捐给镇小一批,让孩子们也能用上最新的电脑,跟上城里孩子的脚步。” 张宏伟紧跟着站起来,笑容满面:“我同样捐一百万!等学校的文化礼堂建好了,我负责对接全国的旅游资源,让咱们的竹编技艺、舒溪贡米,借着旅游的东风,走出大山,走向全国!” 最后,张光北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坚定:“各位都是实实在在为家乡做事的人,我张光北不能落后。我捐两百万!另外,我旗下的所有餐饮连锁店,都将上架‘筲箕湾农品’,帮乡亲们的特产打开销路!” 四位龙头乡贤的捐款就已经达到五百万,瞬间点燃了会场的气氛。其他乡贤也纷纷起身响应,做建材生意的老乡捐出五十万,承诺免费提供学校改建的部分钢材;做物流的老板认捐八十万,表态工程建设期间的物资运输全部免费;还有几位在外做小生意的老乡,你二十万、我三十万地慷慨解囊,现场的捐款数字不断攀升。 杨思雨作为县政府办副主任,也列席了这次座谈会。她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她原本以为,这场乡贤会不过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这些在外打拼的老乡,对家乡的感情竟如此深厚,对黄江北的认可竟如此真切。 座谈会结束后,镇财政所的干部当场统计捐款金额,最后拿着报表走到黄江北面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黄镇长,统计出来了,这次乡贤会,总共募集捐款八百二十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整个会议室再次沸腾起来。黄江北握着各位乡贤的手,眼眶有些发红:“谢谢大家,孩子们不会忘记你们的,筲箕湾不会忘记你们的!” 周贤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北镇长,你别跟我们客气。只要你能踏踏实实为筲箕湾做事,我们这些在外的老乡,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夕阳西下,乡贤们陆续离去。黄江北站在镇政府大院里,手里攥着那张沉甸甸的捐款名单,心里暖暖的。武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北啊,人心齐,泰山移。有了这笔钱,学校的改扩建工程,就能马上开工了。” 黄江北点点头,望向远处的镇小方向。他仿佛已经看到,崭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孩子们在塑胶跑道上奔跑欢笑,文化礼堂里传来竹编匠人的欢声笑语。 这条路,正一步步走向繁花似锦。 第二十三章 奠基开工 民心所向 金秋时节,天朗气清。筲箕湾镇中心小学的操场上,早早便聚满了人。 新教学楼的奠基仪式就定在这里。红色的拱门立在操场入口,上面印着“筲箕湾镇中心小学改扩建工程奠基仪式”的金色大字;几条横幅迎风招展,“捐资助学功在千秋”“产业兴镇教育先行”的标语格外醒目。 黄江北和武军一早便到了现场,带着镇里的干部们招呼前来观礼的村民和工人。孩子们穿着崭新的校服,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一旁,小脸上满是期待。 县委书记赵洪亮也专程赶来了,还带来了教育局、财政局的几位领导。他握着黄江北的手,笑着说:“江北啊,八百二十万的捐款,可不是小数目,你这乡贤会开得漂亮,民心聚得更漂亮!” 黄江北憨厚一笑:“都是乡亲们的心意,我只是牵了个线。” 上午九点整,奠基仪式正式开始。武军主持仪式,先是介绍了项目的来龙去脉,又代表镇党委、政府感谢了各位乡贤和村民的支持。随后,赵洪亮走上台,接过话筒,声音铿锵有力:“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筲箕湾镇的这次改扩建工程,不仅是修一栋教学楼,更是给孩子们的未来铺路,给乡村振兴的未来奠基!县委、县政府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筲箕湾的发展,支持所有为老百姓干实事的好干部!”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接下来是奠基培土环节。赵洪亮、武军、黄江北,还有几位乡贤代表,一起拿起系着红绸的铁锹,走到奠基石旁。金灿灿的奠基石上,刻着“筲箕湾镇中心小学改扩建工程”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随着武军一声“奠基开始”,众人一同挥锹,将带着湿润泥土的黄沙铲进基坑。孩子们的欢呼声、村民们的掌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校园上空。 仪式结束后,施工队的工人们立刻忙碌起来,搭脚手架的搭脚手架,运材料的运材料,现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让黄江北没想到的是,不少村民并没有散去。大毛岭的村支书带着十几个壮劳力,扛着锄头铁锹走了过来:“黄镇长,我们没啥钱,但有的是力气!工地要挖坑、运土,随时叫我们!” 河湾村的几位大妈也拎着篮子赶来了,篮子里是刚蒸好的馒头和熬好的绿豆汤:“工人师傅们干活辛苦,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垫垫肚子!” 桃子冲的果农们挑着刚摘的桃子,挨个往工人手里塞:“尝尝鲜!等学校建好了,我们娃儿就能在新教室里上课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黄江北的眼眶微微发热。他走到人群中,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他的手,颤巍巍地说:“黄镇长,你是真心实意为我们好,为娃儿们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杨思雨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热闹又暖心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她不得不承认,黄江北确实有本事,能把乡贤的钱袋子掏出来,能把村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这份能力,她自愧不如。可心底深处,又总有一丝不服气——她习惯了按部就班、依规行事,凡事讲究风险把控,而黄江北却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牛,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偏偏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她看着黄江北和村民们打成一片的身影,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衣摆,看着他脸上朴实又真诚的笑容,忽然意识到,她们俩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守着规矩,求的是稳;他迎着风雨,谋的是实。这两种路径,或许没有对错,但此刻,黄江北脚下的这条路,显然更得民心。 赵洪亮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黄江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你做到了。好好干,未来可期。”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工地的灯火亮了起来,和天边的晚霞交相辉映。黄江北站在工地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和村民,心里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这栋教学楼,不仅仅是钢筋水泥筑成的,更是用民心和希望,一点点垒起来的。而这条路,他会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第二十四章 建材涨价 巧破难题 学校改扩建工程开工后,进展一直很顺利。可就在主体工程即将开始的时候,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黄江北面前。 这天下午,包工头老李愁眉苦脸地找到了镇政府,一进门就摊开双手:“黄镇长,这活儿我干不下去了!” 黄江北正在看施工图纸,闻言一愣:“老李,怎么了?是工人不够,还是吃住不习惯?” “都不是!”老李把一份报价单拍在桌上,“是钢材和水泥涨价了!而且涨得离谱!按现在的价格,之前的预算根本包不住,我要是硬着头皮干,就得赔个底朝天。” 黄江北拿起报价单一看,眉头瞬间锁成了“川”字。最近几个月,受环保政策影响,周边的水泥厂和钢厂限产,导致建材价格一路飙升。这突如其来的涨价,让原本充裕的八百二十万捐款,瞬间变得有些捉襟见肘。 “老李,你先别急。”黄江北给老李倒了杯水,“这个情况是我们没预料到的,但工程不能停,孩子们还等着进新教室呢。你先稳住工人,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 送走老李,黄江北立刻召集镇里的干部开会商量对策。有人建议削减工程量,把标准降一降;有人建议再去找乡贤募捐。 “不行!”黄江北一口否决,“学校是百年大计,标准绝不能降,那是拿孩子们的安全开玩笑!至于再找乡贤……他们已经出了八百多万,现在又去伸手,不合适,也开不了口。” 会议开了一晚上,也没商量出个好办法。黄江北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没去工地,而是直接去了县城。他先是跑了几家建材市场,核实了价格,确实如老李所说,涨得厉害。接着,他又去了县建材协会,希望能协调一下价格,可协会的负责人也是一脸苦水,说这是大环境决定的,他们也没办法。 就在黄江北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乡贤、做建材生意的王老板打来的。 “江北镇长,听说学校工程遇到建材涨价的难题了?”王老板的声音很爽朗。 “是啊,王总,正愁这事呢。”黄江北苦笑着说。 “嗨,这事儿你早说啊!”王老板在电话那头说,“我虽然主要做装修材料,但在建材圈里还有点人脉。我有个老同学,是省里一家大型建材集团的副总,他们最近正好有一批积压的钢材和水泥,质量绝对没问题,价格嘛……我帮你去砍砍,应该能比市场价低不少。” 黄江北眼睛一亮:“真的?那太谢谢王总了!” “谢啥,都是为了家乡的孩子。”王老板顿了顿,又说,“不过,江北镇长,有个条件。这批货虽然便宜,但需要咱们自己找车去省城拉回来,运费得自己出。” “没问题!”黄江北一口答应,“只要货能便宜,运费我们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黄江北立刻联系了做物流的乡贤张老板。张老板一听是给学校拉建材,二话不说:“黄镇长,运费我一分钱不收!我这就调几辆车过去,保证把材料安全拉回来!” 有了货源和车辆,水泥的问题也解决了。黄江北又想起了大毛岭的竹林,既然水泥涨价,那能不能用竹材来替代一部分建筑装饰材料? 他立刻赶回大毛岭,找到竹编老匠人。经过一番商量,大家决定在教学楼的走廊护栏、教室吊顶和文化礼堂的装饰上,大量采用竹材。这样既降低了水泥和钢材的用量,节省了成本,又体现了筲箕湾的竹文化特色,还能带动竹编产业的发展,一举三得。 半个月后,满载着钢材和水泥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筲箕湾镇。王老板亲自押车,还带来了专业的质检人员,确保材料质量。 看着工地上堆积如山的建材,老李笑得合不拢嘴:“黄镇长,这下好了,材料够了,价格还便宜,咱们能省下一大笔钱,不仅能把楼盖好,还能把操场修得更漂亮!” 黄江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杨思雨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打电话给黄江北,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黄镇长,你这‘化缘’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又是找关系砍价,又是拉赞助免运费,还搞起了‘竹材替代’,这一波操作,连我都不得不服。” 黄江北嘿嘿一笑:“杨主任,这就叫‘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心里装着老百姓,路子自然就宽了。” 挂了电话,杨思雨看着窗外,轻轻摇了摇头。她不得不承认,黄江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却总能把死局盘活的能力,确实是她所欠缺的。 而在筲箕湾镇,工地上再次响起了轰隆隆的机器声。那不仅仅是建设的声音,更是希望拔节生长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故人消息 心绪微澜 秋意渐浓,筲箕湾镇中心小学的改扩建工程正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黄江北几乎把家安在了工地上,每天天不亮就去巡查施工质量,盯着钢筋绑扎的间距,查验水泥的标号,晚上还要和施工队核对进度,忙得脚不沾地。累归累,但看着教学楼的主体结构一天天拔高,看着孩子们趴在工地围栏外眼巴巴张望的模样,他心里就满是踏实的成就感。 这些日子,他的生活被钢筋水泥、图纸报表填得满满当当,脑子里盘旋的全是学校的事、镇上的产业事,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人和事,都被挤到了角落里,落了层薄薄的灰。比如吴可欣。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那天傍晚,黄江北刚和监理工程师走完工地,满身尘土地回到临时办公室,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随手拿起手机,指尖划开屏幕,一行字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 【黄江北,我是吴可欣。我要结婚了,新郎叫徐远方,是燕京建工集团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在燕京,不用特意来,只是告诉你一声。】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那年夏天,梧桐树荫漫过图书馆的窗台,吴可欣穿着白裙子朝他笑,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曾以为,这个女孩是拯救他的精灵,能把他从琐碎的迷茫里拉出来,带他奔向明亮的远方。可后来才发现,她更像一缕带着魔力的风,吹乱了他的心湖,轻轻拂过,在研究生毕业前夕她像一阵风不告而别,没了踪迹。 他和吴可欣,曾是大学里人人羡慕的一对。他满脑子都是乡土振兴的抱负,她却向往着燕京城的繁华璀璨。隔着山长水远的距离,联系渐渐稀疏,最后慢慢断了音讯。他不是不明白,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的钝痛却密密麻麻地漫上来。他不怪吴可欣,从来都不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追求更好的生活,没有错。错的是他,是他摆又摆不烂,卷又卷不动,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忍不住怀念那些短暂的、闪着光的日子。 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涌来,把他裹得喘不过气。他忽然觉得好累,比在工地扛了一天钢材还要累。肩上的担子,心里的委屈,还有这份无处安放的怅然,一下子全都压了过来。 黄江北捂着脸,身子缓缓蹲下去,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里涌出来,哗哗地打湿了衣襟。他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那些压抑的情绪肆意流淌。 他想家了。 可他没有家。父母早逝,亲戚疏离,偌大的世界里,能让他毫无顾忌卸下防备的,只有那个住在深山道观里的师傅——空虚道长。 他好想现在就回到师傅身边,扑到那个清瘦的身影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孤军奋战,哭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工地的塔吊染成了温暖的金色。不远处,几个工人正哼着小调收拾工具,村里的大妈又拎着热腾腾的粥送了过来,笑语声顺着晚风飘过来,格外真切。 这些热闹,却好像和他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黄江北蹲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直到晚风把脸上的泪痕吹干。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打下一句:【恭喜。祝你幸福。】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深山里的道观,此刻应该很安静吧。师傅会不会正坐在银杏树下,泡着一壶老茶,等他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抹掉最后一丝湿意,转身往工地走去。教学楼的质量还得再盯紧些,文化礼堂的竹编装饰方案,还得和老匠人再商量商量。筲箕湾的事,还有很多等着他去做。 只是那晚,加班到深夜的黄江北,在回宿舍的路上,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星光。 遥远的燕京,此刻应该也是星光璀璨吧。 第二十六章 深山问道 心结渐解 学校工程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黄江北跟武军请了一周假,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踏上了去往青城山的路。 山路蜿蜒,秋风吹过漫山遍野的翠竹,沙沙作响。越往山里走,尘世的喧嚣就越淡,空气里都是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车子行至山脚,黄江北弃车步行,沿着石阶缓步而上,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建福宫。宫观隐在百年古木的浓荫里,朱红的宫墙衬着金黄的银杏叶,檐角的铜铃随风轻晃,发出清越的声响。他驻足片刻,望着那道古朴的山门,心头的浮躁竟先散了几分。 再往上走,行至一处山口,两峰夹峙,苍松翠柏层层叠叠,远处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正是天然图画。黄江北沿着观景台的栏杆走了走,山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他眉宇间的愁绪。他想起从前和吴可欣聊起青城山,她说此生一定要来看看这“青城天下幽”的盛景,如今他来了,却是孤身一人。 一路走走停停,路过天师洞时,他进去拜了拜。殿内供奉着张天师的塑像,香烟袅袅,道童们轻声诵经,氛围庄严肃穆。黄江北在蒲团上静坐了片刻,听着殿外的鸟鸣,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了些。 循着石阶继续往上,便到了上清宫。道观始建于晋代,青瓦红墙,古意盎然。宫内祀奉着李老君的塑像,墙壁上刻着《道德经》的五千言木刻,字字苍劲有力。黄江北站在殿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云雾在山谷间游走,翻涌成一片云海,壮观得让人失语。 他一路登顶,终于抵达老君阁。这座六层的楼阁雄踞青城山主峰,海拔1260米,下方上圆的形制暗合天圆地方的寓意。站在阁顶极目远眺,整个青城的风光尽收眼底,群山如黛,林海茫茫,山风吹过,仿佛能涤荡人心。 黄江北在阁上待了许久,才沿着原路下山,转道去往青城后山。后山的景致与前山不同,少了几分道观的肃穆,多了几分自然的野趣。他先到了泰安古镇,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明清风格的吊脚楼,屋檐下挂着红灯笼,街边的小店飘来腊肉和糍粑的香气。他在古镇上吃了一碗豆花饭,听着邻桌的游客聊着山里的趣事,嘴角难得泛起一丝笑意。 歇罢,他沿着栈道往山里走,五龙沟的溪水潺潺流淌,金娃娃沱瀑布从山崖上倾泻而下,溅起漫天的水花。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圆润光滑,偶尔有几尾小鱼游过,灵动喜人。黄江北脱了鞋,赤脚踩进溪水里,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开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再往前,便是龙隐峡栈道。栈道依山傍水而建,蜿蜒曲折,下方是奔腾的溪流,上方是陡峭的崖壁,走在上面,脚下是涛涛水声,身旁是云雾缭绕,宛如行走在仙境之中。黄江北扶着栏杆,一步步往前走,看着峡谷间的飞瀑流泉,听着山风穿过峡谷的呼啸声,忽然觉得,那些困住他的心事,在这天地山川面前,竟渺小得不值一提。 行至翠映湖时,夕阳已经西斜。湖水碧绿清澈,像一块镶嵌在群山间的翡翠。黄江北乘船渡过湖去,船桨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山林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金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船靠岸时,暮色已经四合。他循着记忆里的路,走到隐在竹林深处的小道观,空虚道长正坐在院前的银杏树下,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前摆着一壶刚泡好的野菊花茶。听到脚步声,道长抬眼望去,看到风尘仆仆的黄江北,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却像极了家人的问候。黄江北鼻头一酸,积攒了一路的情绪差点又涌上来。他快步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道长面前,声音哽咽:“师傅,我好累。” 空虚道长没有扶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坐下吧,喝口茶。” 黄江北依言坐下,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茶汤里舒展的野菊花,眼眶又红了。他把吴可欣的短信,把心里的委屈和迷茫,还有这一路看到的青城风光,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他说自己像个陀螺,从早到晚转个不停;说自己明明知道和吴可欣不是一路人,却还是忍不住难过;说自己在筲箕湾撑得有多辛苦,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空虚道长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直到黄江北说完,把憋了许久的话都吐了出来,他才缓缓开口:“人生在世,总逃不过‘情’‘欲’二字。你看这青城山,前山有宫观庙宇,后山有溪流飞瀑,各有各的景致,各有各的韵味。你把她当成了年少时的光,却忘了,光有很多种,有的照亮前路,有的只适合怀念。” “师傅,我知道我们不可能。”黄江北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可我就是难受,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失败者?”空虚道长笑了,指了指窗外的竹林,“你看那些竹子,刚破土的时候,细弱得风一吹就倒,可它们憋着劲往土里扎根,往天上生长,几年功夫,就成了一片竹林。你在筲箕湾修的路,建的学校,帮的那些乡亲,哪一样不是在扎根?这怎么会是失败?” 他顿了顿,又说:“你心里的累,不是累在身,是累在心。你总想着要做得更好,要对得起所有人,却忘了,你也是个普通人,也有难过的权利。想哭就哭,想歇就歇,没必要硬撑。” 黄江北抬起头,看着师傅苍老却澄澈的眼睛,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像彻底松动了。他想起这一路看过的风景,建福宫的宁静,天然图画的秀美,老君阁的壮阔,翠映湖的温柔,原来天地之大,容得下他所有的委屈和迷茫。 “那我该怎么办?” “该吃饭吃饭,该做事做事。”空虚道长给他续了一杯茶,“她有她的繁华燕京,你有你的筲箕湾。两条路,没有高低,只有不同。等你把这条路走得繁花似锦,再回头看时,就会发现,那些曾经让你哭的事,总有一天会笑着说出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穿过银杏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师徒二人坐在院里,喝着茶,聊着天。空虚道长没再提吴可欣,只是跟他讲山里的草木,讲道观的日常,讲那些来来往往的香客的故事。 黄江北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临走时,空虚道长送了他一袋野菊花,还有一句话:“心安处,即是家。” 黄江北攥着那袋野菊花,重重地朝师傅磕了个头,才转身踏上归途。 山路弯弯,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空虚道长依旧坐在银杏树下,手里捻着佛珠,目光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开。晚风卷起他灰白的道袍衣角,檐角的铜铃还在轻轻摇晃。 世人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可他入道数十载,终究还是没能断了七情六欲。黄江北这个孩子,自小无依无靠,被他捡回道观养大,早已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牵挂。方才黄江北踏入山门的那一瞬间,他便看出了端倪——那双往日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分明是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 他看着那个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副镇长,是翱翔在乡村振兴天地间的鲲鹏,可在他眼里,终究还是那个会在道观门口哭着要糖吃的小不点,是受了委屈会躲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孩子。 山风渐起,吹散了院中的茶香,却吹不散道长眼底的惦念。他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银杏叶,轻声呢喃:“一路走好,我的孩子。”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工地的灯还亮着,远远望去,像一颗颗星星。黄江北深吸一口气,脚步轻快地朝着工地走去。 他知道,前路依旧有风雨,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的身后,有青城山的钟灵毓秀,有师傅的教诲,更有筲箕湾的万家灯火。 第二十七章 古寺遗韵 待垦新篇 黄江北回到筲箕湾镇的第二天,刚在工地巡查完一圈,就被田永恒拽进了办公室。 “江北,有个好东西,我得跟你说道说道。”田永恒的语气带着几分神秘,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旧地图,摊在桌上,指着西南方向的一片山林,“你看这儿,金华山,山坳里藏着一座云雾寺,可是大有来头。” 黄江北凑近一看,地图上的金华山被标注得模糊,只在山腹处画了个小小的寺庙符号。他挑了挑眉:“云雾寺?我来镇上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过?” “这庙藏得深,又没开发,知道的人不多。”田永恒喝了口茶,打开了话匣子,“我也是前阵子跟老支书们闲聊才听说的。这寺大有来历,传说公元628年,唐太宗李世民敕建龙兴讲寺时,梦见金光闪闪的天神立于一座陡峭秀美的山峰上。督建龙兴讲寺的尉迟恭四处打探,找到了这座山,李世民将其命名为金华山,还下令用修建龙兴讲寺剩余的银两和材料,在山顶建了这座云雾寺。算起来,距今都有上千年历史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惋惜:“据说当年香火鼎盛,香客从山脚排到山顶,寺里的佛像、壁画都是能工巧匠的手笔。可惜啊,这寺命运多舛,历史上屡经火灾,清康熙年间一场罕见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直接把寺庙化为灰烬。同治元年,日明和尚主持重修,1916年住持天洪和尚又复修过一次,结果1953年,云雾寺再度被山火所焚。到了20世纪90年代,当地佛门弟子和信士投工投劳、筹集善款,才重建了云雾寺,还新修了玉皇阁及斋堂。2003年至2004年,又添建了钟鼓楼。” 黄江北听得入了神,手指轻轻摩挲着地图上的“金华山”三个字,追问道:“那现在寺庙的规模怎么样?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现在的主殿面积有50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达800平方米,殿里雕塑了大小佛像65尊。”田永恒答道,“要说特别的,金华山上岩丛中多孔穴,寺庙大门附近有个大而深的洞穴,传说是雷神的居所,叫雷洞。雷洞中有水,是金华山顶唯一不曾干涸的水源,被人们奉敬为神仙之水。清代诗人潘胜鹏游过金华山后,还曾留诗盛赞:‘杖逐白云路,烟岚一望空;松杉迎野客,楼阁响春风;老雾苍岩断,睛霞夕照通;溪声百里去,人倚半天中。’” 他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一座有故事、有底蕴的千年古寺,现在就剩几间大殿藏在深山里,周围长满荒草,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完全没开发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 黄江北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想起大毛岭的云雾茶,想起镇里正在推进的“教育+产业+文化”融合模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清晰的念头。 “田镇长,”他抬眼看向田永恒,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咱们镇现在搞农业产业搞得热火朝天,云雾茶、舒溪贡米、竹编这些招牌都慢慢打响了。要是能把这云雾寺开发出来,搞个‘农业观光+古寺文化’的线路,游客来买农品、赏山林野趣,再去古寺里逛逛,感受千年禅韵,那咱们筲箕湾的文旅牌,就彻底立起来了!” 田永恒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你小子眼光毒!我琢磨这事好几天了,就等你回来合计。这寺的主体框架还在,只要好好修缮,再把周边的路修通,把环境整一整,绝对是个吸睛的好地方!” “那必须的!”黄江北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南方向连绵的群山。阳光洒在山林间,云雾缭绕,仿佛真能看到那座隐在山坳里的古寺,披着千年的时光尘埃,静静等待着世人的发现。 “这两天就安排,”黄江北转头看向田永恒,眼神里满是干劲,“咱们亲自去金华山走一趟,实地看看云雾寺的现状,勘察路况,再跟村里的老人们多打听打听典故。要是真有开发价值,咱们就把它纳入镇里的产业规划,争取把这座千年古寺,重新盘活起来!” 田永恒站起身,重重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联系董家河村的支书,让他给咱们当向导!” 窗外的风拂过,带来了山间草木的清香。黄江北望着远方的金华山,心里已经开始勾勒一幅新的蓝图——古寺晨钟悠扬,云雾漫过山峦,山下是硕果累累的果园,是炊烟袅袅的村落,是游人如织的农品市集,一条文旅融合的新路子,正缓缓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第二十八章 深山探寺 初窥真容 两天后,天刚蒙蒙亮,黄江北和田永恒就带着干粮和水壶,坐上了去往董家河村的越野车。董家河村的支书早已在村口等候,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是村里土生土长的老住户,名叫王德顺,年轻时常去金华山砍柴,对山路熟门熟路。 “黄镇长,田镇长,这位王大爷可是咱们村的活地图,云雾寺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村支书笑着介绍。 王德顺大爷咧嘴一笑,露出豁了一颗牙的笑容:“两位镇长放心,有我在,保准带你们顺利进山。” 越野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再往里,就只有一条被荒草淹没的羊肠小道。几人踩着齐膝的野草,拨开挡路的荆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金华山的植被长得格外茂盛,参天的古松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山风拂过,松涛阵阵,夹杂着清脆的鸟鸣,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田永恒喘着粗气扶住一棵大树,抬头望了望陡峭的山路:“这山路,可比咱们镇里的产业路难走多了,越往上越陡,也难怪这云雾寺藏得这么深。” 黄江北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顶:“越是人迹罕至,才越能保住古寺的原汁原味。” 又往上攀爬了半个多小时,脚下的石阶早已被荒草覆盖,王德顺大爷忽然停下脚步,抬手往山顶一指,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看,那金华山主峰顶上,就是云雾寺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998米的主峰之巅,几座青瓦石墙的殿宇依山而建,前高后低呈阶梯状排布,飞檐翘角在云雾间若隐若现,远眺竟有几分布达拉宫的庄严韵味,透着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 一行人鼓足力气,终于登上了山顶。走近了才发现,寺庙的山门早已倾颓,只剩下两根布满青苔的石柱,默默矗立在荒草之中。山门内的庭院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几间大殿的屋顶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朽坏的木梁,墙壁上的壁画早已斑驳褪色,只能隐约看到一些飞天和佛像的轮廓。 主殿的大门虚掩着,黄江北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的几尊佛像虽有损毁,但依旧神态庄严,其中一尊释迦牟尼佛像,慈眉善目,只是左手的手指断了一截,让人忍不住心生惋惜。 “唉,可惜了哟。”王德顺大爷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来这儿,寺庙还好好的,香火也旺。逢年过节,香客们都踩着石阶往上爬,山顶上挤得满满当当。后来没人打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那雷洞的水,倒是一直没断过。” 听闻雷洞,黄江北和田永恒对视一眼,连忙追问:“王大爷,雷洞在哪儿?” 王德顺大爷领着他们绕到主殿后方,果然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下方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处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他指着洞口道:“这就是雷洞了,里面的水常年不断,清甜得很,以前香客们来拜佛,都要带一壶回去,说是神仙水呢。” 黄江北蹲下身,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往里看,只见洞底积着一汪清泉,水面波光粼粼,伸手一摸,泉水冰凉刺骨,喝一口,甘冽清甜,果然名不虚传。 田永恒站在洞口,俯瞰着山下连绵的群山,忍不住感慨:“这里雄踞主峰之巅,视野开阔,风水绝佳啊!你们看,要是把山门修起来,庭院里种上花草树木,再把山下的山路拓宽硬化,绝对是个好景点!”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落在主殿的梁柱上:“寺庙的主体框架还在,修复起来不算难事。而且咱们可以结合金华山的自然风光,打造‘古寺禅修+山林徒步+农品采摘’的文旅线路,吸引游客来体验。”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这雷洞的水,水质这么好,可以包装成‘神仙水’,做成文创产品,和咱们的云雾茶、竹编一起销售,形成产业链。” 正说着,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山顶的云雾更浓了,整座寺庙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宛如仙境。 王德顺大爷看着雨雾中的古寺,眼神里满是怀念:“你们看,这就是云雾寺名字的由来,只要一下雨,山顶就起雾,寺庙就像飘在云里一样。” 黄江北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蓝图愈发清晰。他掏出手机,拍下寺庙的每一个角落,从倾颓的山门到庄严的佛像,从清澈的雷洞到缭绕的云雾。 “走,回去就写方案!”黄江北收起手机,语气坚定,“这座千年古寺,绝不能再藏在深山之巅无人问津了!” 众人相视一笑,转身踏上了归途。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浇不灭他们心中的热火。云雾缭绕的主峰之巅,那座沉寂了多年的古寺,仿佛正等待着一场新生。 第二十九章 擘画蓝图 振臂欲兴 从金华山回来的第二天,黄江北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桌上摊着勘测笔记、寺庙老照片、手绘地形图,还有从县交通局借来的山地道路设计规范,他握着笔,眉头微蹙,时而低头疾书,时而对着地形图标注测算,一坐就是一整天。 暮色四合时,一份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的《金华山云雾寺文旅开发初步方案》终于定稿。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纸上三条核心规划,眼底亮着笃定的光。 第一条,古寺修缮复原唐貌。参照史料记载和唐代建筑规制,修复山门、大殿、配殿,补全损毁佛像,还原壁画色彩,保留古寺沧桑韵味的同时加固主体结构,严格遵循“修旧如旧”原则,不破坏原有历史肌理。 第二条,拓宽硬化单车道盘山公路。考虑到金华山地势险峻、地形复杂,双向车道工程量过大且易破坏生态,规划从董家河村山脚至主峰修建3.5米宽单车道盘山公路,每隔200-300米设置一处6.5米宽、有效长度不小于20米的错车道,两端配10米过渡段方便车辆避让 ;路面采用沥青混凝土材质,纵坡控制在12%以内,急弯处按规范加宽,同步增设急转弯警告标志、防撞护栏等安全设施,确保车辆能安全直达山顶。 第三条,兴建观光索道。兼顾生态保护与游客体验,规划从山腰至山顶的索道线路,避开核心植被区,让游客能俯瞰金华山的林海云雾,既能缓解盘山公路的通行压力,又能打造独特的高空观景体验。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拿着方案,径直走进了镇党委书记武军的办公室,田永恒也被他提前叫了过来。 “武书记,田镇长,这是我连夜写的云雾寺开发方案,你们看看。”黄江北把方案递过去,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武军和田永恒对视一眼,双双接过方案,凑在一起细细翻看。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看着方案上的规划,武军的手指先是轻轻点着纸面,读到“单车道+错车道”的细节设计时,指尖力度渐渐加重;田永恒则屏住呼吸,眼睛越睁越大,当看到“观光索道”四个字时,嘴里忍不住低声念叨:“复原唐貌古寺,修单车道通山顶,还建索道……江北,你这思路 bold ,考虑得还挺细!” 两人越看越激动,握着方案的手不约而同地抖了起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压抑多年的期盼——他们在筲箕湾镇干了这么多年,守着金华山的好资源却苦于交通闭塞,黄江北的方案既贴合山地实际,又敢想敢干:单车道解决了地形限制和成本难题,唐貌古寺守住了文化根脉,索道更是画龙点睛的妙笔,三者结合,沉寂的金华山终于有了一鸣惊人的可能。 武军放下方案,深吸一口气,看向黄江北的目光里满是赞赏:“江北啊,你这方案,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单车道配错车道,既务实又省钱,还能保护生态,想得太周全了!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公路、索道加上古寺修缮,总投资不是小数目,咱们镇财政底子薄,怕是难以支撑。” 田永恒也跟着点头,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是啊,古寺修缮能争取文物保护资金,可公路和索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黄江北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道:“武书记,田镇长,资金的事我琢磨过了。第一,古寺修缮申报文物局专项资金;第二,盘山公路按‘四好农村路’标准申报乡村振兴交通项目,这类‘交通+旅游’的产业路,县里向来支持;第三,索道项目打包云雾寺文旅资源招商引资,吸引文旅企业合作开发;另外,还能发动乡贤助力,他们对家乡的事向来热心。” 这番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让武军和田永恒瞬间松了口气。 武军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好!就按你这个方案来!我亲自去县里跑专项资金,你和田镇长负责整理乡贤名单,筹备招商推介会!” 田永恒也激动地站起身,紧紧握住黄江北的手:“江北,你这小子,真是给咱们筲箕湾带来了希望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方案上,字迹熠熠生辉。三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和憧憬。 云雾寺的新生,筲箕湾的振兴,仿佛就在眼前。 第三十章 概算明细 谋定后动 武军话音刚落,田永恒就忍不住追问:“江北,你这方案看着是好,可这三项工程到底要花多少钱?咱们心里得有个底,去县里跑资金、找乡贤招商,才能说得有根有据。” 黄江北早有准备,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摊在桌上,指着上面的条目说道:“我昨天写完方案,就结合金华山的地形和工程量算了笔粗账,你们听听。” “先说单车道盘山公路。咱们从山脚走到山顶要一个半小时,山路里程大概2.5公里。按3.5米宽沥青路面、四级公路标准来修,还要加错车道、防撞护栏和警示标志,山地清障、边坡防护都得算进去,每公里造价差不多70万到100万,这2.5公里下来,总费用得175万到250万。” 武军点点头,手指在数字上点了点:“这个数还算实在,乡村振兴交通专项应该能帮衬不少,咱们镇里再凑点,公路的钱问题不大。” “再就是观光索道。”黄江北话锋一转,语气郑重了些,“索道不能修太长,从山腰到山顶,大概1.2公里就够了,选单线循环固定抱索器的,要么吊椅要么小型吊厢,单向运力300人/小时,够咱们初期用了。山地索道的设备、支架、站房加上安装调试,每公里得1000万到2000万,这1.2公里算下来,得1200万到2400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武军和田永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田永恒咂舌道:“好家伙,索道这一项,就顶得上好几条公路了!” “最后是古寺唐貌维修。”黄江北接着说,“主体框架没大问题,主要是修复山门、补全佛像、还原壁画,再加固大殿梁柱,遵循‘修旧如旧’的原则。参考省内类似唐代小型寺庙的抢修案例,这笔钱大概在200万到350万之间,重点是能申报文物保护专项资金,能覆盖一半以上的费用。” 黄江北把三项费用加总,用笔在纸上划出一个区间:“三项工程算下来,总费用大概在1575万到3000万之间。” 武军拿起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眉头先是皱着,慢慢又舒展开来:“钱是不少,但拆分下来,其实有章法可循。古寺维修和公路,靠专项资金能解决大头;索道是重头戏,必须走招商引资的路子,打包云雾寺的文旅资源,吸引企业来合作开发,咱们出资源,他们出资金,互利共赢。” “还有乡贤!”田永恒补充道,“上次捐学校的那帮乡贤,对家乡的文旅项目肯定也感兴趣,咱们可以请他们入股,或者赞助一部分工程,也算为家乡振兴再出份力。” 黄江北深以为然:“没错。咱们可以把资金来源分成三块:一是向上争取文物、交通专项;二是对外招商引资搞索道开发;三是发动乡贤自愿捐助。这样分摊下来,压力就小多了。” 武军把纸往桌上一拍,语气斩钉截铁:“就这么办!明天我就去县里,先找交通局和文旅局的领导汇报,把专项资金的口子先撬开。你们俩今天就把乡贤名单整理好,再把这份概算明细附在方案后面,准备下周就去拜访那些乡贤大佬!”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三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干劲十足的神色。云雾寺开发的钱袋子,总算有了一个清晰的着落,而筲箕湾镇的文旅振兴之路,也终于迈出了实打实的一步。 第三十一章 闻言嗤笑 处处碰壁 云雾寺开发项目的概算明细,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县城里。 这天下午,杨思雨在县文旅局参加乡村文旅项目推进会,休息间隙,几位同事凑在一起闲聊,话题正好聊到了筲箕湾镇的这个大项目。 “听说没?筲箕湾那个黄江北,想开发金华山的云雾寺,算下来要花将近三千万呢!” “三千万?就那座破庙?还修公路建索道,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 “人家可是能干,上次弄个学校,拉了八百多万捐款,这次怕是又想故技重施吧?” 议论声飘进杨思雨耳朵里,她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没忍住,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拿手帕擦着眼角,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黄江北,你个傻缺。” 声音不大,却正好被旁边的同事听见。同事打趣道:“杨主任,你跟黄镇长熟,你说说,他这项目能成吗?” 杨思雨收敛了笑意,放下水杯,神色淡淡地说道:“成不成的,跟我没关系。不过筲箕湾那地方,财政底子薄得很,三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古寺维修、盘山公路、观光索道,哪一项不是吞金兽?他怕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清楚,黄江北从来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人。上次学校建材涨价,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焦头烂额,结果他硬是靠着人脉和变通,把难题给解了。这次的三千万,听着吓人,他未必就没有筹钱的法子。 可她偏偏就忍不住想笑,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的迎难而上。明明可以在镇上安安分分守着已有的成绩,偏要折腾这么个大项目,把自己逼到风口浪尖上。 会议结束后,杨思雨驱车回单位,路过县交通局门口时,恰好看到武军的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她心里了然,想必这位镇党委书记,又是为了云雾寺的项目来跑资金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县交通局办公室里,武军正满脸堆笑地递着烟,对面的局长却是一脸为难地摆手:“武书记,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今年的乡村振兴交通专项指标,上个月就全部分配完了,你这盘山公路的项目,要想走专项资金,最快也得明年纳入计划,排队等批。” 武军不死心,又跑到县文旅局和文物局。文旅局说县里今年重点扶持的是城郊的4A景区提质项目,暂时腾不出资金兼顾云雾寺;文物局倒是松口说古寺修缮能申报文保资金,但额度有限,最多能补贴一百万,而且审批流程走下来,至少要半年。 最后,武军抱着一丝希望去了县财政局。局长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老武啊,你看看县里的财政报表就知道了,光是保障教育、医疗这些民生支出就够吃力了,三千万的文旅项目,县里是真拿不出钱来兜底啊!” 一圈跑下来,处处碰壁。武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车里,掏出手机给黄江北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沮丧:“江北,县里的路子走不通,专项资金今年没指标,财政这边也紧张,这事,难啊。” 电话那头的黄江北沉默了片刻。他原本也动过再找乡贤的念头,可转念一想,上次建校乡贤们已经慷慨解囊,八百多万不是小数目,大家挣钱都不容易,总不能事事都靠着乡贤兜底。 他捏着眉心,沉声道:“武书记,别急,县里走不通,咱们往省里走。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黄江北翻出了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没拨过的号码——那是他的硕导,东南大学文旅规划专业的王文民教授。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黄江北没有绕弯子,把云雾寺的项目背景、当前的资金困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文民教授听完,沉吟片刻:“江北啊,你这个项目,文旅融合的路子是对的,古寺+山地风光,有潜力。正好,我有个学生叫陈北和,现在是江南省分管文旅和乡村振兴的副省长。他当年读研时,跟你一样,也是个肯钻肯干的性子。我给你写个引荐信,你直接去找他,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黄江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日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他握着手机,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谢谢老师!谢谢您!” “谢什么,”王文民教授笑了笑,“你在基层干实事,为老百姓谋福利,老师帮你是应该的。记住,去了省里,好好汇报,把项目的价值说清楚,陈北和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领导。” 挂了电话,黄江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武军。电话那头的武军,疲惫的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振奋:“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江北,你赶紧准备材料,咱们明天就去省里!” 夜色渐深,黄江北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他伏案整理项目资料,从勘测报告到概算明细,从文旅融合的规划到带动村民增收的预期,一一梳理得清清楚楚。 窗外的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暖意。三千万的大山,依旧沉重,但此刻,脚下终于有了一条新的路。 第三十二章 省城求见 峰回路转 天刚蒙蒙亮,黄江北和武军就揣着王文民教授的引荐信,带着厚厚一沓项目资料,驱车赶往江南省省会。 一路颠簸,赶到省政府门口时,已是上午十点。看着庄严肃穆的办公大楼,武军攥着资料的手微微出汗,低声道:“江北,陈省长日理万机,咱们真能顺利见到人吗?” 黄江北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武书记,咱们是为了筲箕湾的老百姓谋福利,底气足一点。老师的面子,陈省长不会不给。” 两人按照流程登记,递上引荐信。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接过信,看了一眼落款,神色顿时恭敬了几分,连忙领着他们去了会客室等候。 约莫半个钟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藏青色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正是江南省分管文旅和乡村振兴的副省长陈北和。 “哪位是黄江北同志?”陈北和的声音洪亮有力,目光扫过两人。 黄江北连忙起身,快步走上前,伸出手:“陈省长,您好,我是筲箕湾镇的黄江北,这是我们镇党委书记武军。” 陈北和握住他的手,笑着点头:“文民老师的信我看了,他在电话里还特意嘱咐,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在基层干得踏踏实实。” 几句寒暄过后,众人落座。黄江北不敢耽搁,立刻将云雾寺项目的资料递了上去,从寺庙的唐代历史渊源,到单车道盘山公路的设计规划,再到观光索道的文旅价值,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 “陈省长,云雾寺是咱们省少有的唐代古寺,可惜藏在深山无人知。我们计划修通公路,建观光索道,不是为了搞面子工程,而是想以古寺为核心,打造‘文旅+农业’的融合项目,带动周边几个村的老百姓增收。”黄江北的声音恳切,“县里财政紧张,专项资金拿不下来,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麻烦您。” 武军在一旁补充道:“陈省长,这个项目要是成了,能解决咱们镇两百多个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云雾茶、竹编这些农特产品,也能借着文旅的东风卖出去。” 陈北和翻看着资料,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当看到项目概算明细时,他抬眼问道:“三千万的投资,不是小数目。你们打算怎么筹措?” “我们计划分三块:一是文物修缮申报文保专项资金;二是公路建设争取乡村振兴交通专项;三是索道项目走市场化运作,吸引文旅企业合作。”黄江北早有准备,脱口而出,“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一笔启动资金,能帮我们把前期的路修起来,把寺庙的主体结构加固好。” 陈北和放下资料,沉吟片刻。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里带着欣赏:“你这个项目,思路很清晰,也很有意义。乡村振兴,关键就是要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把文化资源变成发展资源。文民老师没看错人,你在基层能沉下心来琢磨事,不容易。”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这样吧,我给省文旅厅和交通厅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你们这个项目纳入重点扶持清单,今年的专项资金,优先给你们倾斜一部分。启动资金的事,你们也别愁,省里的乡村振兴引导基金,也可以给你们划拨一笔,帮你们渡过难关。” 说到这里,陈北和话锋一转,神色郑重了几分:“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上面有的政策,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们,该争取的名额、该对接的部门,我都会出面协调。但这笔三千万的资金缺口,大头还是得你们自己想办法。省里的财政盘子就这么大,要兼顾的民生项目太多,不可能把所有担子都扛起来,市场化运作这条路子,你们得走扎实。” 这话一出,黄江北和武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他们心里清楚,陈省长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帮了大忙。 “谢谢您陈省长!您放心,我们肯定会把市场化这条路走好,多找几家文旅企业洽谈合作,绝不会让项目卡在资金上!”武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握着陈北和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临近中午,陈北和抬手看了看表,笑着说道:“走,别站着了,咱们去食堂吃个便饭,边吃边聊。” 省政府食堂的午餐简单朴素,三菜一汤,几人围坐在一张餐桌旁,气氛愈发融洽。 聊起王文民教授,陈北和的语气多了几分敬重:“当年我跟着文民老师读研,他就常说,做学问要脚踏实地,干事业更要心系民生。江北啊,你不知道,文民老师一直都在关注着你。” 黄江北微微一怔,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你毕业那会儿,主动申请到基层,当时不少同学都不理解,觉得你放着大城市的机会不要,偏要往山沟里钻。”陈北和夹了一筷子青菜,继续说道,“其实你能分配到江南省,也是文民老师的建议。他说你这股肯吃苦、能干事的劲儿,放在基层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这些年你在筲箕湾做的那些事——修学校、搞产业、带乡亲们增收,文民老师都知道,我也知道。组织部对你的考评,年年都是优秀,这可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得来的。” 一番话,说得黄江北心里暖洋洋的,眼眶微微发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基层打拼,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老师默默的关注和支持。 陈北和放下筷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许:“年轻人,好好干。乡村振兴的舞台很大,缺的就是你这种能沉下心、扑下身的实干家。云雾寺这个项目,既是筲箕湾的机遇,也是对你的考验,别辜负了文民老师的期望,也别辜负了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 “您放心!”黄江北站起身,郑重地说道,“我一定把这个项目做好,不辜负您和老师的信任!” 武军也跟着起身,连连点头:“陈省长放心,我们镇党委政府一定全力配合,把云雾寺打造成咱们江南省乡村文旅的样板!” 陈北和笑着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这就对了。好好干,省里会做你们的坚强后盾。” 离开省政府大楼时,阳光正好。两人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武军感慨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坚定。他攥紧了手里的项目资料,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云雾寺重焕生机,让筲箕湾的乡亲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第三十三章 引资聚力 古寺新生 从省政府大楼出来,黄江北和武军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有了陈北和的大力引荐,两人拿着他的批示,马不停蹄地跑省文旅厅、省交通厅、省文物局,一路绿灯,事事顺利。 各部门的负责人见是陈省长亲自引荐的项目,再看云雾寺项目的规划详实,文旅融合的路子又精准踩在了政策的点子上,态度都格外积极。省文旅厅批了文旅融合专项补贴四百万,省交通厅给了乡村振兴公路建设资金五百万,省文物局也划拨了古寺修缮专项资金六百万,几笔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万。 “够了!够了!”武军拿着拨款文件,手都在抖,“前期修路、加固寺庙的钱,算是彻底有着落了!” 黄江北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是第一步,索道的钱还没影儿呢。不过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咱们就能先把架子搭起来,招商引资也更有底气。” 果然,没过多久,省文旅厅就牵头,在省城星城举办了一场乡村文旅项目招商引资推介会,金华山云雾寺项目被列为重点推介项目之一。 推介会上,黄江北站在台上,拿着精心制作的PPT,从唐代古寺的历史底蕴,讲到金华山的自然风光,再到“文旅+农业”的融合模式,以及能带动周边村民增收的预期,说得条理清晰、字字恳切。台下的企业家们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有人低头交流。 推介会结束后,不少企业都围了上来,询问项目的合作细节。人群里,一个身着西装、气度沉稳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前,主动握住黄江北的手,声音爽朗:“江北镇长,武书记,好久不见。” 黄江北和武军定睛一看,认出这人正是筲箕湾镇走出去的乡贤——蒋元帅,如今的天下文旅公司董事长。两人顿时喜出望外,武军连忙伸手相握:“蒋董,没想到你也来了!” 蒋元帅哈哈一笑,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我虽是在外经商,但根还在筲箕湾。云雾寺开发的事,我早有耳闻,今天就是专程为这事来的。你这个项目,有文化、有情怀、有前景,我们天下文旅,愿意全盘接手索道的建设和后期运营!” 这话一出,黄江北和武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天下文旅是省内有名的文旅企业,实力雄厚,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蒋元帅是本地人,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比外人更深,根本不用担心会搞破坏性开发。 “蒋董,太感谢了!”黄江北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恳切,“有你接手,我们心里踏实!” “这是应该的,反哺家乡,本就是我多年的心愿。”蒋元帅摆摆手,接着说道,“具体合作方案我已经让团队草拟好了,索道的建设资金我们全额承担,后期运营的利润,咱们按比例分成。不过我有个条件——项目建设和后期运营,必须优先聘用筲箕湾镇的村民,让大家伙儿都能跟着挣到钱!” “这是自然!”黄江北立刻应下,“我们搞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为了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双方当场就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约定三天后正式签订合**议。 签完意向书的那天晚上,黄江北、武军和蒋元帅在星城的小饭馆里,点了几个地道的家乡菜,开了一瓶白酒。 “蒋董,真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你这个家乡人给力啊!”武军端起酒杯,眼眶泛红。 蒋元帅举杯和两人一碰,仰头饮尽:“筲箕湾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能为家乡做点事,我高兴!等云雾寺建好了,我还要把在外的老乡都叫回来看看,让他们也为咱家乡骄傲!” 黄江北举起酒杯,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暖意融融。白酒入喉,火辣辣的,却也暖乎乎的。他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了青城山的云雾,想起了空虚道长的话,想起了筲箕湾的乡亲,想起了那座藏在山顶的古寺。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里,是基层干部的心血、乡贤的桑梓情怀,更是一座千年古寺即将苏醒的序曲。 第三十四章 公开招标 严守规矩 云雾寺项目的启动资金和合作意向落定后,筲箕湾镇政府第一时间严格依照《招标投标法》要求,发布了公开招标公告,项目清晰划分为三个标段:古寺修缮、盘山公路施工、配套设施建设。 消息一出,各方势力闻风而动。省内外的建筑公司、文旅工程队,甚至一些本地的施工队,都铆足了劲准备投标。短短几天,镇政府的招标办公室就收到了厚厚一沓投标文件,门槛外更是天天有人徘徊,都想打听点“内部消息”,盼着能分一杯羹。 “黄镇长,武书记,这几天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田永恒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笑着把一摞名片推到桌上,“全是说情打招呼的,有想让咱们内定的,有想通融评分标准的,五花八门,路子一个比一个野。” 武军沉着脸,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何止是你,我这边也是一样。各种关系网缠过来,无非就是想让自家相熟的队伍能占个便宜,把这个项目当成了肥肉。” 黄江北翻看了一下那些名片,眉头紧锁。他早就料到项目启动后会有各种人情往来,却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他放下名片,语气坚定:“武书记,田镇长,咱们这个项目,是给筲箕湾的老百姓干的,不是给某些人谋私利的。不管是谁托关系走后门,咱们都一律按规矩来。” “这话我赞成!”武军立刻附和,“招标流程必须全程公开透明,评标专家从省里的专家库随机抽取,评分标准提前公示,现场全程录像,绝不搞半点暗箱操作。谁敢在这个项目上动歪心思,别怪我不讲情面!” 三人当即敲定了招标的各项合规细节: 1.?成立专项招标监督小组,邀请县纪委的同志全程监督,确保流程合法合规; 2.?明确评分标准,侧重资质、报价、施工方案和后期运维承诺,价格分权重不低于30%,不看关系背景; 3.?所有投标单位的资料统一封存,评标前任何人不得私自翻阅; 4.?严格执行保证金制度,按估算价2%收取投标保证金,未中标单位5日内全额退还。 消息传出去后,那些想走捷径的人顿时没了声气。有人不甘心,还想托关系找门路,却都被武军、黄江北和田永恒严词拒绝。 开标那天,招标现场坐得满满当当。省纪委派驻的监督员、随机抽取的五名评标专家(技术与经济专家占比超三分之二)、各投标单位的代表,还有自发赶来围观的村民代表,把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 黄江北作为招标人代表,站在台上宣读纪律:“各位,金华山云雾寺项目,是筲箕湾镇乡村振兴的重点工程,关系到全镇百姓的切身利益。今天的开标评标,全程公开透明,欢迎大家监督。凡是违反招标纪律的,一经查实,不仅取消投标资格,还要上报有关部门严肃处理!”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标书和评分表上。 评标持续了整整一天,专家们对照着评分标准,逐一审核投标文件,从资质证书到施工图纸,从报价明细到工期承诺,每一项都抠得仔仔细细。武军、黄江北和田永恒则坐在监督席上,全程没有发表任何倾向性意见,只是安静地看着专家们打分、汇总。 夕阳西下时,评标结果终于出炉。中标的三家公司,都是资质过硬、报价合理、施工方案详实的企业,没有一家是靠关系打招呼的。 镇政府第一时间将中标结果在指定平台公示,公示期为3个工作日,主动接受社会各界质疑。消息传开,筲箕湾的村民们都拍手叫好。有人特意跑到镇政府门口,对着办公楼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干部!” 黄江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欢呼的村民,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守住这次招标的规矩,只是第一步。未来的施工、运营,还有无数的考验等着他们。但他更清楚,只要守住“为民办事”的初心,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第三十五章 锣鼓喧天 克难攻坚 中标结果公示期满,无任何异议,金华山云雾寺文旅开发项目的开工仪式,定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吉日。 这天一早,筲箕湾镇的男女老少都涌到了董家河村的山脚,彩旗插满了山道两侧,红彤彤的横幅拉了一条又一条,上面写着“热烈庆祝金华山云雾寺项目开工”“文旅振兴促发展 乡村旧貌换新颜”的大字。 天下文旅公司的施工队已经整装待发,挖掘机、装载机一字排开,驾驶员们穿着统一的工装,精神抖擞地站在车旁。中标的古寺修缮和公路施工团队也带着设备赶来,技术员们拿着图纸,正低声交流着施工细节。 上午九点整,开工仪式正式开始。武军站在临时搭起的**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洪亮:“乡亲们!今天,是咱们金华山云雾寺项目开工的日子!这条路,修的是咱们筲箕湾的致富路;这座寺,兴的是咱们老祖宗的文化根!”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忍不住高喊:“武书记说得好!” 黄江北接过话筒,目光扫过一张张热切的脸庞:“各位乡亲,各位工友,这个项目能顺利开工,离不开省里的支持,离不开乡贤的助力,更离不开大家伙儿的信任。施工期间,我们会严把质量关,也会优先聘用咱们本地的村民,让大家在家门口就能挣钱!” “好!”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随后,蒋元帅作为投资方代表上台发言,承诺会把云雾寺打造成省内一流的文旅景点,带动周边产业一起发展。 剪彩环节,武军、黄江北、田永恒、蒋元帅,还有几位村民代表一起拿起金剪刀,剪断了红绸。与此同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挖掘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现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开工仪式一结束,村民们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不少青壮年撸起袖子,主动找施工队的负责人报名:“俺有力气,挖土搬砖啥都能干!”“俺会开三轮车,能给工地拉材料!”“俺媳妇做饭好吃,能不能承包工地的食堂?” 负责人笑着应下:“都要都要!只要肯干活,咱们这儿有的是活计!” 黄江北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他走到一位正在报名的老汉身边,问道:“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也想上工地啊?” 老汉咧嘴一笑,皱纹挤成了一团:“俺身子骨硬朗着呢!能为家乡的项目出份力,比在家闲着舒坦!等路修好了,寺建好了,俺还要带着老伴儿坐索道上山,看看咱金华山的风光!” 黄江北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 可这份热火朝天的劲头没持续多久,难题就接踵而至。 最先冒头的是盘山公路施工。金华山地势陡峭,不少路段都是悬崖峭壁,大型挖掘机根本开不进去。施工队试了几次,只能靠人工先清理表层的乱石,进度慢得让人揪心。更麻烦的是,有一段山体土质疏松,刚挖开一点就出现了小规模塌方,吓得工人们赶紧撤了下来。 “黄镇长,再这么下去,工期至少要延误三个月!”公路施工队的负责人急得满嘴燎泡,拿着图纸找到黄江北,“要么改道,要么就得做大规模的边坡加固,可改道要绕远,加固要加钱,这俩都是难题啊!” 几乎是同时,古寺修缮那边也出了岔子。施工队在修复大殿横梁时,发现木构件被虫蛀的程度远超预估,部分梁柱已经中空,不能直接用现代材料替换,得找同树种的老木料进行榫卯修补,可这种老木料在市面上早就难觅踪迹。 武军、黄江北和田永恒天天往工地跑,鞋子上沾的全是泥。三人站在塌方路段的山脚下,看着摇摇欲坠的边坡,眉头拧成了疙瘩。 “改道绝对不行,绕远了不仅增加成本,还会破坏更多山林植被。”黄江北指着图纸,沉声道,“边坡加固是唯一的办法。我联系一下东南大学的导师,看看有没有更经济实用的加固方案,尽量少花钱办大事。” 话音刚落,他就掏出手机给王文民教授打电话。听完情况,教授当即拍板,让自己的团队带着最新的生态边坡加固技术赶来支援,这种技术不用大量浇筑混凝土,而是用锚杆结合本地的竹编、石块进行防护,既稳固又环保。 这边的难题刚有眉目,古寺修缮的木料问题又被提上了日程。黄江北灵机一动,想起筲箕湾镇不少老宅子翻新,会淘汰一些老杉木、老松木,这些木料的树龄和材质,正好和古寺的梁柱匹配。 他立刻让村干部挨家挨户去打听,承诺以合理的价格收购,还会给捐赠木料的村民颁发“古寺修缮贡献奖”。消息传开,村民们纷纷响应,有的主动把家里的老木料拉到工地,有的甚至翻出了祖传的旧梁木,硬是凑齐了修缮需要的所有木料。 边坡加固方案敲定,老木料也如数到位,两个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施工队重新开足马力,挖掘机的轰鸣声再次响彻山谷,古寺的梁柱也在工匠们的巧手下,一点点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天傍晚,黄江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镇上,刚坐下喝了口水,就接到了蒋元帅的电话。蒋元帅在电话里笑哈哈地说:“江北,索道的选址勘探已经完成了,咱们的施工队下周就能进场,保证和你们的公路、古寺进度同步!” 挂了电话,黄江北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金华山的轮廓。夕阳正缓缓落下,给云雾缭绕的山顶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知道,往后的施工路上,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难题,但只要大家伙儿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第三十六章 暴雨突至 众志成城 索道施工队进场的第二周,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金华山。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谁也没放在心上。可到了后半夜,雨势陡然变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工棚的屋顶上,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水流顺着屋檐往下淌,砸在地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山间的风声呼啸不止,裹挟着雨声,竟透出几分骇人的气势。 凌晨三点,黄江北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睡梦中的他猛地惊醒,抓起手机就贴到耳边。听筒里传来索道施工队负责人带着哭腔的嘶吼,混杂着风雨声,格外刺耳:“黄镇长!不好了!索道上站的基坑被雨水冲垮了!还有几车刚运上来的钢筋水泥,全被后山滑下来的泥石流埋了!您快想想办法啊!” 黄江北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清醒。他顾不上穿外套,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雨衣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颤抖着手给武军和田永恒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武书记,老田,赶紧起来!金华山索道工地出事了,基坑塌了!” 三人在镇政府门口汇合时,每个人的身上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武军的脸色铁青,田永恒手里紧紧攥着***电筒,光线在雨幕中晃出一片模糊的光晕。他们跳上一辆皮卡车,司机猛踩油门,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着往前冲,好几次车轮打滑,险些侧翻进路边的山沟里,惊得人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行至半山腰,山路彻底被泥石流堵死,车子再也无法前行。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顶着瓢泼大雨往山上跑。雨水混着泥土灌进鞋里,冰冷刺骨,裤脚早就被泥浆浸透,沉甸甸地往下坠,每跑一步都要使出浑身力气。山风裹挟着雨丝,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等跌跌撞撞赶到索道上站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惨白的鱼肚白。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心头猛地一沉,瞬间凉了半截。 原本平整坚实的基坑,此刻塌了大半,浑浊的雨水在坑底积成了一片小水洼,浑浊的泥浆还在不断地从坑边滑落。几车钢筋水泥被泥石流埋了半截,只露出黑乎乎的边角。工人们穿着湿透的工装,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焦急和沮丧,有人忍不住蹲在地上,狠狠捶打着地面。 “大家都别慌!”黄江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高声喊道,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和嘶吼,带着一丝沙哑,“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基坑塌了能再修,建材埋了能再挖!先把能抢救的物资搬出来,基坑的排水要先做好!” 武军立刻上前,大手一挥,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年轻力壮的跟我来,清理泥石流,抢救建材!懂技术的,去检查边坡情况,看看有没有二次塌方的风险!” 田永恒也没闲着,他掏出手机,一边躲着雨,一边联系镇上的卫生院和应急物资储备点,语速飞快:“快!派几个医护人员带着急救箱和药品来金华山索道工地!再送点沙袋和水泵过来,越多越好!”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山下的筲箕湾镇。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自发地扛着铁锹、拿着麻袋往山上赶。那位之前报名上工地的老汉也来了,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硬是不肯让人搀扶,走到边坡旁,指挥着年轻人装沙袋:“沙袋要装得满,码得紧实!一层沙袋一层土,这样才能防住泥石流!都仔细点,别糊弄!” 妇女们也不甘落后,自发组织起来,在山下的临时食堂里生起炉灶,熬了一锅又一锅热气腾腾的姜汤,蒸了一屉又一屉的馒头。她们用扁担挑着担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送,看着工人们冻得发紫的嘴唇,心疼地直掉眼泪:“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可别冻坏了!” 蒋元帅也带着公司的技术骨干和应急队伍赶来了。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施工现场,眉头紧锁,却没有半句抱怨,只是当机立断地对身边的技术人员说:“立刻联系省里的岩土专家,把基坑的地质数据传过去,让他们重新设计支护结构!一定要保证安全,不能再出任何岔子!”说完,他又转向黄江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江北,你放心!建材损失的部分,我们天下文旅公司全部兜底!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新的钢筋水泥就能运到工地!” 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夜,黄江北、武军和田永恒就带着工人们和村民们,在山上守了两天两夜。饿了,就啃两口冷硬的馒头;困了,就裹着湿透的雨衣,在工棚的角落里眯上半个小时;手上磨出了血泡,随便用布条缠一下,又继续埋头干活。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退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黄江北的嗓子早就喊哑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靠手势指挥。脚上的鞋子早就被泥浆泡烂,露出了脚趾,被碎石子划破,渗出血来,和泥浆混在一起,疼得钻心。可他看着身边忙前忙后的村民和工人,看着大家眼里的光,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第三天中午,雨终于停了。太阳穿透厚厚的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基坑里的积水被全部排干,坍塌的边坡也用沙袋和锚杆加固得稳稳当当。新的建材也如期运到了工地,工人们重新开足了马力,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彻山谷。 蒋元帅看着满身泥泞、嘴唇干裂的黄江北,感慨万千,他递过一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北,我蒋元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合作过的干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像你这样能豁出命来干实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你们这样的干部,有这么好的乡亲,这个项目,没有干不成的道理!” 黄江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脸上的泥浆被冲开两道沟壑,看着有些滑稽,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他接过水瓶,猛灌了几口,抬头望向山顶的云雾寺。阳光洒在古老的庙宇上,给飞檐翘角镀上了一层金边,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 他知道,这场暴雨只是项目建设路上的一道坎。往后,还会有无数的困难和挑战。但只要他们和乡亲们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干不成的事。 第三十七章 古寺焕新 万众欢腾 时光荏苒,半年的栉风沐雨,终于迎来了硕果飘香的时刻。 金华山云雾寺文旅项目全线竣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筲箕湾镇的大街小巷。修缮一新的古寺飞檐翘角,鎏金瓦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在云雾缭绕间重现唐代风韵;蜿蜒的盘山公路如银带般缠绕山间,平整的柏油路面直通山顶;崭新的观光索道依山而建,红白相间的轿厢在蓝天白云下缓缓滑行,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线。而最令人称道的,除了古寺后方新建的观光金顶,还有山脚那方新立的诗碑——青灰色的石碑依山而卧,碑上镌刻着清代沅陵贡生潘胜鹏登临金华山时留下的《登金华山》,笔锋苍劲,墨痕如新,“杖逐白云路,烟岚一望空。松杉迎野客,楼阁响春风”的诗句与眼前的山光水色相映成趣,成了项目特意打造的文化打卡点。 开业庆典的日子定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吉日,镇政府早早便发布了公告,周边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盼着这一天。庆典前一天,镇里的政府工作人员和各村村干部就全员出动,化身志愿者,忙得脚不沾地。有人在山道旁指引路线,有人在停车场划分车位,有人在古寺门口维持秩序,还有几位熟悉本地文脉的村干部守在诗碑旁,给提前赶来的游客讲解诗句典故:“这‘楼阁响春风’说的就是当年的云雾寺,如今咱们修缮一新,可不就应了古人的诗?”“潘先生写‘人倚半天中’,等你们登上山顶金顶,就能亲身体会这种置身云端的感觉了!”保洁队则忙着清理沿路的落叶和杂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 庆典当天,天刚蒙蒙亮,筲箕湾镇就热闹了起来。四面八方的游客涌来,车流如织,绵延数里。镇外的临时停车场早就停满了车,后来的车辆实在没地方放,村干部们索性把村口的几片农田平整出来,铺上碎石,临时改成了停车场。金黄的稻田里停满了各色车辆,成了庆典当天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上午九点整,开业庆典正式拉开帷幕。临时搭建的**台上,彩旗飘扬,鲜花簇拥。最让人振奋的是,陈北和副省长亲自带队赶来,市县两级的领导也悉数陪同,足见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武军率先上台致辞,他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盛况,声音洪亮而激动:“各位领导,各位乡亲,各位来宾!今天,是金华山云雾寺重生的日子,也是我们筲箕湾镇迎来发展新机遇的日子!这条路,是我们用汗水铺就的致富路;这座寺,是我们用初心守护的文化根;而山脚那方诗碑,更是我们传承千年的文脉魂!潘胜鹏先生笔下的‘烟岚一望空’,如今已成了四县共赏的盛景;‘楼阁响春风’,也化作了乡亲们增收致富的欢声笑语!” 话音落下,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黄江北作为项目负责人发言,他没有说太多华丽的辞藻,只是诚恳地讲述了这半年来的艰辛与不易,感谢了每一位为项目付出的人——从省里的领导,到出资的乡贤,再到出力的村民。“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就没有今天的云雾寺,也没有这诗碑与金顶的相映成趣。未来,我们会守好这片绿水青山,护好这方诗碑文脉,让文旅产业真正成为带动乡亲们增收致富的新引擎!” 陈北和副省长的讲话将庆典的气氛推向了高潮。他走上台,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又望向山顶云雾缭绕的古寺,语气亲切而有力:“金华山云雾寺的开发,不是简单的景点建设,而是乡村振兴的生动实践。它把自然景观、文化古迹和民俗风情融为一体,让古人的诗句成为今日的风景,让绿水青山变成了金山银山!希望筲箕湾镇以此为契机,再接再厉,走出一条文旅融合的特色发展之路!” 剪彩仪式上,陈北和与市县领导、武军、黄江北、蒋元帅,还有村民代表一起,拿起金剪刀,剪断了象征吉祥的红绸。刹那间,礼炮齐鸣,锣鼓喧天,五彩的纸屑漫天飞舞,游客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庆典结束后,游客们迫不及待地涌向各个打卡点。山脚的诗碑前早已排起了长队,有人驻足品读全诗,轻声吟诵“老雾苍岩断,晴霞夕照通”;有人举着手机,让同伴拍下自己与诗句的合影,朋友圈配文“打卡潘胜鹏笔下的金华山”;还有带着孩子的家长,逐字逐句讲解“溪声百里去”的意境,让孩子在风景中感受文脉传承。几位志愿者忙不迭地解答疑问,偶尔还会背起全诗,引来游客们的阵阵喝彩。 与此同时,更多人沿着盘山公路缓步而上,或坐上观光索道直奔山顶。古寺后方的观光金顶堪称点睛之笔,通体由青石铺就,木质栏杆古色古香。站在顶端极目远眺,辰州县城的高楼林立、辰阳县城的碧水绕城、边溪县城的青山连绵、浦市县城的古镇风貌尽收眼底,四县风光一览无余,完美呼应了潘胜鹏“人倚半天中”的千古绝唱。游客们纷纷拿出手机、相机拍照打卡,有人对着远方的县城指指点点,有人迎着微风张开双臂,金顶之上人头攒动,川流不息,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打卡点。 诗碑与金顶一山脚一山顶,一文化一自然,一怀古一赏景,相映成趣,成了游客们必到的两大打卡地。不少游客特意先在诗碑前读完诗句,再登顶亲身体验诗中意境,沉浸式的游览体验让大家赞不绝口。 黄江北站在金顶的栏杆旁,看着络绎不绝的游客,看着镜头里定格的四县风光,又望向山脚下围着诗碑品读的人群,眼眶微微发热。他身边的蒋元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江北,你看,咱们不仅修好了路、建好了寺,还让古人的诗活了过来。” 黄江北用力点头,望向远处的金华山。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千年古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诗碑上的墨痕仿佛也染上了金光,而筲箕湾镇的崭新篇章,才刚刚翻开。 第三十八章 山乡致富 笑语盈门 云雾寺开业的热潮,像一股暖风吹遍了筲箕湾镇的角角落落。 最先尝到甜头的,是镇上的村民们。以前守着金山银山,却只能靠几亩薄田过日子,如今景区一开,游客络绎不绝,大家的脑子也活络了起来。村口的王大嫂,以前天天围着灶台转,现在索性把自家的院子收拾出来,开起了农家乐。土灶炖的土鸡、山泉水煮的野菜、柴火蒸的腊肉,每一道都是地道的农家味,游客们趋之若鹜。饭点一到,院子里的几张桌子根本不够用,王大嫂和丈夫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笑开了花:“以前哪敢想,在家门口就能挣钱,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和王大嫂的农家乐一样火爆的,还有沿街的土特产店。村民们把自家晒的笋干、采的野蘑菇、酿的米酒、炒的茶叶,一股脑儿地摆上货架,不用吆喝,游客们就主动找上门来。大茅岭村的张洪建,以前天天琢磨着怎么把村里的山货卖出去,现在守着景区的人流,店里的货供不应求。他特意雇了两个村里的留守妇女帮忙打包发货,忙完店里的生意,还得盯着手机上的订单,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多亏了这个项目,咱们山里的好东西,终于能走出大山了!” 景区里的岗位,也优先聘用了本地村民。年轻的小伙子们当上了索道安全员、观光车司机,细心的姑娘们做起了导游、讲解员,就连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能在景区里找个保洁、巡逻的活儿,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那位曾经拄着拐杖上工地抢险的老汉,如今成了诗碑旁的义务讲解员,每天乐呵呵地给游客们讲述潘胜鹏的诗句和金华山的传说,逢人就说:“我一把老骨头,还能为家乡做点贡献,值了!” 黄江北和武军、田永恒,只要一有空就往村里跑,看看农家乐的生意,问问土特产的销路,听听村民们的诉求。他们还牵头成立了合作社,统一收购村民们的山货,统一包装、统一定价,既保证了品质,又避免了恶意竞争。蒋元帅的天下文旅公司也很给力,不仅在景区里设置了土特产展销区,还帮着村民们对接了线上平台,让筲箕湾的山货,能卖到更远的地方。 这天傍晚,黄江北路过王大嫂的农家乐,正好赶上饭点。院子里坐满了游客,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勾得人垂涎欲滴。王大嫂看到他,连忙擦着手迎了上来,非要拉着他尝一尝新炖的鸡汤。 黄江北盛情难却,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暖心暖胃。他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看着王大嫂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感慨万千。 “江北镇长,”王大嫂给他添了一碗饭,笑着说,“你可得常来啊!要不是你们,我们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黄江北放下碗筷,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景区,山顶的云雾寺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他笑着说:“好日子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以后啊,咱们筲箕湾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夜风吹过,带来了山间的草木清香,也带来了村民们的欢声笑语。月光下,筲箕湾镇的轮廓渐渐模糊,唯有那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在夜色中久久不散。 第三十九章 履新赴任 再启新程 云雾寺项目带来的红利,像一股活水,盘活了整个筲箕湾镇的经济。看着镇上日益红火的农家乐、络绎不绝的游客,还有村民们鼓起来的腰包,市县两级领导都对这个乡村振兴的样板工程赞不绝口。金秋时节,任免文件正式下达,三场宣读仪式,在不同的地点有序进行,处处透着组织对实干干部的认可与器重。 沅陵县县委小礼堂内,气氛庄重肃穆,全县中层干部齐聚一堂。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带队前来,这份规格让在场众人都心头一震,分明是对武军在筲箕湾镇工作成绩的高度肯定。副部长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声音洪亮地宣读决定:“经市委研究决定,任命武军同志为沅陵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不再担任筲箕湾镇党委书记职务……” 话音落下,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武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双手郑重地接过任命书,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目光里满是激动与不舍:“在筲箕湾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是我工作生涯中最宝贵的历练。金华山项目的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在座各位、是全镇百姓齐心协力的结果。今后我会站在新的岗位上,为全县的发展尽一份力,也盼着筲箕湾的明天越来越美好!” 同一时间,筲箕湾镇政府的大会议室里,也是座无虚席。镇村干部、村民代表早早赶到,连墙角都站满了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专程赶来,代表组织宣读任免令:“任命田永恒同志为筲箕湾镇人民政府镇长,不再担任筲箕湾镇副镇长职务……” 掌声响起时,田永恒挺直了脊背,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热切的脸。从副镇长到镇长,一步之遥,肩上扛起的却是全镇百姓的期盼。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也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生在筲箕湾,长在筲箕湾,往后一定会守好云雾寺这块金字招牌,带着乡亲们把文旅产业做大做强,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台下的村民们听得热血沸腾,掌声久久不息,几位老村干部更是红了眼眶,连连点头。 而另一边,辰州镇政府大院里,早已挂起了“热烈欢迎黄江北同志赴任”的横幅。辰州镇是城区核心镇,经济基础雄厚,发展任务艰巨,这份任命,是组织对黄江北能力的高度认可。县委组织部部长亲自带队,送黄江北赴任,镇机关全体干部职工列队相迎,队伍整齐划一,精气神十足。部长站在队伍前,高声宣读任免决定:“经县委研究决定,任命黄江北同志为辰州镇人民政府镇长……” 黄江北站在队伍前,身姿挺拔,接过任命书时,声音沉稳有力:“在筲箕湾的这段经历,让我深刻明白‘为民办事’这四个字的重量。今天来到辰州镇,我会带着这份初心,和大家一起,真抓实干,攻坚克难,把辰州镇的工作推上新台阶!”话音刚落,掌声雷动,干部们的目光里满是期待,都想看看这位打造出云雾寺样板工程的干部,能给辰州镇带来怎样的变化。 三场仪式结束后,武军、田永恒和黄江北不约而同地回到了筲箕湾。三人站在镇政府的院子里,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金华山,山顶的古寺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诗碑的方向隐约传来游客的欢声笑语。 武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容爽朗:“咱们仨,算是在筲箕湾的土地上,一起啃下了块硬骨头。往后各赴新岗,都得好好干,可不能丢了筲箕湾的精气神!” “那是自然!”田永恒咧嘴一笑,指了指山脚下炊烟袅袅的方向,“我守着这儿,守着云雾寺,守着大家伙儿的好日子。等你们回来,我就带你们去王大嫂的农家乐,喝最醇的米酒,吃最香的土鸡!” 黄江北看着两位并肩作战的伙伴,心中满是感慨。他想起暴雨里抢险的日夜,想起村民们自发捐木料的热情,想起开业庆典上的人山人海,眼眶微微发热:“筲箕湾是我的福地,这段日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等辰州镇的工作走上正轨,我一定回来,看看这里的山,这里的人,看看咱们亲手建起来的云雾寺!” 夕阳缓缓落下,将三人的身影拉得悠长。风从金华山的方向吹来,带着诗碑的墨香与古寺的钟鸣,拂过他们的脸颊。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见证了奋斗的汗水,也孕育着崭新的希望。三人各自奔赴的新征程,都将在这片土地的注视下,徐徐展开。 第四十章 新岗履责 殷殷嘱托 辰州镇政府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新换的门牌“镇长办公室”几个字烫金醒目。黄江北刚送走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便泡了两杯热茶,坐在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 他第一个拨通的,是东南大学王文民教授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熟悉的爽朗笑声传了过来:“江北啊,恭喜你履新辰州镇镇长!我可是在新闻上看到了消息。” 黄江北脸上露出笑意,语气恳切:“王教授,这还要多亏您当初在金华山项目上的鼎力相助。边坡加固的技术方案,要是没有您的团队支援,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你这孩子,功劳都是你们一线实干出来的。”王文民的声音里带着欣慰,“筲箕湾的成功,是你们把论文写在了大地上。现在到了辰州镇,又是新的战场,有什么规划吗?” 黄江北挺直脊背,认真说道:“辰州镇是城区核心镇,文旅资源其实不比筲箕湾少,只是分散没形成合力。我想借鉴云雾寺的经验,走文旅融合的路子,但是城区的项目牵涉面广,后续肯定还要麻烦您多指点。” “好啊,有想法就大胆干!”王文民当即应下,“我的团队随时待命,你需要技术支持,随时给我打电话。记住,城区文旅要兼顾保护与开发,不能一刀切,要因地制宜。” 挂了王文民的电话,黄江北沉吟片刻,又拨通了陈北和副省长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起,陈北和沉稳的声音传来:“江北同志,恭喜履新。” “陈省长,谢谢您的关心。”黄江北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今天刚到辰州镇报到,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哦?说说看,到了新岗位,有什么打算?”陈北和的声音里带着期许。 黄江北定了定神,条理清晰地说道:“辰州镇作为城区核心镇,区位优势明显,既有老街区的历史遗存,又有城郊的生态资源。我打算借鉴金华山云雾寺的文旅融合经验,一方面盘活老街区的古建筑资源,打造民俗文化体验区;另一方面整合城郊的生态农庄,发展休闲农业。不过现在还在调研阶段,很多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陈北和的赞许声:“不错,能举一反三,是个干实事的样子。城区文旅项目,关键在‘融合’二字,要把文化底蕴挖出来,把民生需求放在前头,不能搞面子工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沅陵县的乡村振兴已经有了样板,辰州镇作为城区的窗口,更要做出特色。有什么困难,直接向县委、市政府反映,组织上会支持你。” “谢谢陈省长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踏实做事,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百姓的期盼。”黄江北的声音铿锵有力。 挂了电话,黄江北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窗外,辰州镇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老街区的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城郊的青山连绵起伏,透着勃勃生机。 他想起在筲箕湾的日日夜夜,想起武军、田永恒的叮嘱,想起村民们期盼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新的岗位,新的征程,前路或许有挑战,但他的脚步,却愈发坚定。 第四十一章 登门拜访 共商发展 辰州镇政府后院的家属楼,红墙灰瓦,掩映在几棵高大的香樟树下。黄江北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脚步放得很轻,停在了二楼最东头的一户门前。 这是镇党委书记田博云的家。 田博云是土生土长的辰州人,今年五十四岁,退伍兵出身,干了大半辈子乡镇工作,如今挂着四级调研员的职级。他性子豪爽大气,做事雷厉风行又不失稳妥,在辰州镇的干部群众中威望很高。黄江北心里清楚,自己初来乍到,要想在辰州镇打开工作局面,首先得和这位老书记拧成一股绳。 他抬手轻轻叩了叩门,屋里很快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田博云那张带着皱纹的脸露了出来,看到门外的黄江北,眼睛一亮,嗓门瞬间洪亮起来:“江北镇长!你可算来了!” 不等黄江北开口,他一把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果,扬着嗓子朝里屋喊:“老婆子!赶紧去菜市场割二斤五花肉,再弄条鱼,炒几个拿手菜!我今儿个要和黄镇长好好喝几杯!” 里屋很快传来应和声,黄江北连忙摆手:“田书记,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来跟您汇报下工作想法。” “汇报个啥!”田博云大手一挥,爽朗地笑着把他往屋里拽,“到了我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工作的事儿,饭桌上慢慢唠!” 屋里的陈设简单朴素,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政策文件,墙角立着个军绿色的旧木箱,一看就是退伍时带回来的物件。田博云给黄江北倒了杯热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开门见山:“你的任命下来的时候,我就拍着大腿叫好!筲箕湾的云雾寺项目,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关注着,干得漂亮!咱辰州镇总算来了个懂文旅的实干家!” 黄江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语气诚恳:“田书记,您过奖了。筲箕湾的成功,靠的是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我今天来,一是来向您报到,二是想听听您的想法,辰州镇的文旅资源这么好,咱们怎么才能把它盘活。” 田博云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江北啊,不瞒你说,辰州镇的文旅盘子,不是那么好端的。老街区那片古建筑,年头久了,修起来费钱费力,还牵涉到不少居民的搬迁安置;城郊的几个农庄,也是各自为战,没形成规模。之前不是没人想过搞文旅,最后都因为牵扯太多,不了了之。”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黄江北,眼神里带着几分军人特有的锐利和期许:“你年轻,有闯劲,又有成功的经验。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想在退休前,为辰州镇做点实事。只要是为了老百姓好,为了辰州镇的发展,我田博云,全力支持你!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这番话掷地有声,黄江北心里一暖,站起身,郑重地说道:“田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我打算先从老街区的调研开始,摸清底数,再慢慢制定方案。开发不是目的,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 “好!”田博云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老街区转转,那里的一砖一瓦,哪户人家有啥难处,我都门儿清!” 正说着,田博云的妻子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嗔怪:“你们俩先聊着,我这就去买菜,保证让你们喝得尽兴!”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客厅里的气氛,温馨而又充满力量。一个是豪爽干练的退伍老兵、资深镇党委书记,一个是锐意进取的实干新秀、新任镇长,为了辰州镇的明天,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四十二章 老街调研 初遇难题 天刚蒙蒙亮,辰州镇老街区的青石板路上,就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 黄江北和田博云一人踩着一双布鞋,沿着蜿蜒的街巷缓步而行。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给斑驳的马头墙、雕花的木窗棂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老街上的早点铺已经冒起了炊烟,油条的香气混着豆腐脑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 “江北你看,这片老街区始建于明清,算下来有几百年历史了。”田博云指着路边一栋翘角飞檐的老宅,语气里满是自豪,“以前这都是大户人家的宅子,木雕、砖雕都是实打实的手艺活。可惜啊,年头久了,不少房子都漏雨、倾斜,看着心疼。” 黄江北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老宅的木柱,指尖触到的是干裂的木纹。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墙角的裂缝,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这些古建筑都是宝贝,要是再不修,怕是撑不了几年。” 两人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争执声。走近一看,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和几个施工队的工人理论。老人气得满脸通红,拍着自家的门框大喊:“你们这是瞎搞!这柱子不能拆!拆了这房子就塌了!” 田博云快步上前,喊了一声:“老陈头,这是咋了?” 老陈头回头一看,见是田博云,怒气消了大半,叹了口气:“田书记,你来得正好。这帮施工队的,说要给我家修房子,结果上来就要拆堂屋的柱子,这哪行啊!这柱子是祖宗传下来的,撑了两百年了,能随便动吗?” 施工队的负责人一脸无奈,凑过来说:“田书记,我们也是按图纸来的。这房子的柱子都朽了,不拆了换新的,根本修不好。可老爷子死活不让,我们也没办法。” 黄江北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老陈头家的宅子。堂屋的柱子确实有明显的腐朽痕迹,但是柱础是整块青石凿成的,还很稳固。他蹲下身,敲了敲柱子,又摸了摸梁架,心里有了数。 “大爷,您别着急。”黄江北的声音温和,“施工队的想法是好的,想把房子修好。但是这柱子是老宅的骨架,直接拆了,确实可惜。其实咱们可以用‘墩接’的办法,把腐朽的部分截掉,再接上新的木料,外面用铁箍加固,既保住了老柱子,又能解决安全问题。” 老陈头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真的?这样能行?” “当然能行。”黄江北笑了笑,“筲箕湾修缮云雾寺的时候,不少梁柱都是这么修的。既保留了古建筑的原貌,又保证了安全。” 田博云眼睛一亮,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好小子,有办法!”他转头对施工队负责人说:“听见没?按黄镇长说的办!赶紧联系古建筑修缮的专家,重新制定方案。记住,老街区的房子,修旧如旧,不能瞎来!” 施工队负责人连连点头:“好嘞!我们这就去联系!” 老陈头也松了口气,拉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地说:“谢谢黄镇长!你可真是懂行的!我这房子,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守了一辈子,可不能在我手里毁了。” 黄江北握着老人粗糙的手,心里沉甸甸的:“大爷,您放心。这些老房子,是辰州镇的根,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 安抚好老陈头,两人继续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田博云指着不远处流淌的沅水,感慨道:“这条江穿城而过,把辰州镇分成了南北两岸,南岸是咱们脚下的老街区,北岸是新城区,两边发展差得太多了。” 黄江北顺着田博云指的方向望去,沅水碧波荡漾,南岸是青砖黛瓦的老宅,北岸是拔地而起的高楼,一古一今,对比鲜明。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停下脚步说道:“田书记,我有个想法。咱们可以搞一个一江双城古城改造计划,以沅水为纽带,把南岸的老街区和北岸的新城区串联起来。” “哦?”田博云来了兴致,“你详细说说。” “南岸的老街区,咱们主打‘修旧如旧’,重点保护古建筑,打造民俗文化体验区、非遗工坊和特色民宿,留住辰州的历史文脉;北岸的新城区,咱们完善配套设施,建游客集散中心、文创产业园,承接老街区的客流。”黄江北语气笃定,伸手比划着,“江面上再开通观光游船,游客坐着船,既能看南岸的古韵,又能赏北岸的新潮,形成‘一江连双城,古今两相宜’的文旅格局。这样不仅能盘活老街区,还能带动新城区发展,一举两得!” 田博云听完,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拍着大腿叫好:“好!这个计划好!我在辰州镇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一江双城,古今融合,这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一路上遇到不少居民,都围上来反映问题。有的说自家房子漏雨,有的说巷子太窄,消防车进不来,有的担心修缮要花很多钱,自己负担不起。黄江北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在本子上,时不时把“一江双城”的思路讲给居民听,听得大家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阳光渐渐驱散了薄雾,照在老街区的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温润的光。黄江北看着眼前的一砖一瓦,看着居民们期盼的眼神,又望向奔流不息的沅水,心里愈发坚定:辰州镇老街区的保护与开发,注定是一条充满挑战的路,但“一江双城”的蓝图已经绘就,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四十三章 党委会上 唇枪舌剑 辰州镇党委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像一潭深水。长条会议桌旁,镇党委班子成员悉数到齐,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敲得人心里发紧。 黄江北坐在主位一侧,面前摊着厚厚一沓“一江双城古城改造计划”的方案文本,图文并茂,条理清晰。田博云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今天的党委会,主要议题就是讨论黄江北镇长提出的‘一江双城’计划。江北,你先把方案给大家详细说说。” 黄江北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激光笔指向身后的投影幕布。沅水两岸的规划图缓缓展开,南岸的古街修缮、北岸的新城配套、江上的观光游船线路,一目了然。他声音沉稳,逻辑清晰地阐述着计划的核心思路、实施步骤和预期效益,从文旅融合的长远价值,到带动就业、促进增收的民生意义,句句都落到实处。 台下的班子成员们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点头议论,眼里透着几分认可。可坐在角落的镇党委副书记胡一统,却从始至终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着。 等黄江北话音刚落,他“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满屋子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他。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胡一统猛地站起身,指着投影幕布上的规划图,扯着嗓子嚷嚷,“黄镇长,你这是满嘴跑火车!什么一江双城,我看就是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 他今年五十出头,在副书记的位置上熬了快十年,眼看着同龄人要么提拔要么调走,自己却始终原地踏步,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如今黄江北二十多岁就空降成了镇长,年纪轻轻就骑到他头上,还搞出这么个大动静的计划,他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南岸老街区修缮要多少钱?北岸建游客集散中心要多少钱?江上开游船又要多少钱?”胡一统唾沫横飞,指着黄江北的鼻子质问,“这些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你拍拍胸脯说,这计划能保证回本吗?要是血本无归,这笔账谁来算?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胡一统的话音刚落,分管财政的副镇长周明华立刻接话,脸上满是愁容,语气也带着几分急切:“老胡说的没错!黄镇长,不是我泼冷水,咱们镇的财政底子,你可能还不清楚。” 周明华说着,翻开随身携带的财政账本,推到会议桌中央:“大家看看,上个月的教育经费、医疗补贴刚拨付完,各村的水利维修款还欠着一部分,年底的干部绩效和民生兜底资金,都还得精打细算。现在镇里的财政,能维持日常运转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投到这么大的项目里?” 他抬头看向黄江北,语气愈发郑重:“我分管财政,得对每一分钱负责。保工资、保民生、保稳定,这才是压倒一切的大事!‘一江双城’听着好听,可就是个无底洞,投进去的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回头钱,咱们不能拿全镇的稳定去赌啊!”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把会议室的气氛推向了冰点。几位班子成员面露难色,窃窃私语起来。确实,这么大的项目,资金投入是个天文数字,风险也不小,财政紧张是摆在明面上的难题。 田博云眉头微皱,沉声道:“老胡,明华,注意言辞。有意见可以好好提,别夹枪带棒的。” “我这就是好好提意见!”胡一统梗着脖子,丝毫不让步,“咱们辰州镇的财政本来就紧张,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与其砸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文旅项目,不如把钱投到修路、修水管上!黄镇长年轻,没吃过亏,总觉得事情想得美就能成,我是过来人,不能看着他拿全镇的发展开玩笑!” 黄江北脸上没有丝毫愠色,等两人发泄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胡书记,周镇长,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但‘一江双城’计划不是拍脑袋的空想,而是基于辰州镇实际情况的深思熟虑。” 他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南岸的老街区:“这些古建筑是辰州的根,再不修就真的没了。我们不是搞大拆大建,而是修旧如旧,发展民宿和非遗工坊,这是把文化资源变成经济资源。” 接着,他又指向北岸的新城区:“北岸的配套设施跟上了,才能承接南岸的客流,形成‘以文促旅、以旅兴城’的良性循环。至于资金,我们也不是只靠财政投入,可以争取上级文旅专项资金,引入社会资本,还能发动村民以房屋入股,多方筹措。” 黄江北的话条理分明,句句都戳中要害。刚才还窃窃私语的班子成员们,渐渐安静下来,眼神里的疑虑也消散了不少。 胡一统还想反驳,却被田博云抬手打断。田博云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郑重:“江北的方案,我仔细看过了,不是空想,是有实实在在的调研支撑的。筲箕湾的云雾寺项目,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更要为辰州镇的长远发展考虑!这个‘一江双城’计划,值得一试!”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胡一统脸色铁青,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狠狠瞪了黄江北一眼。周明华也叹了口气,合上账本,不再说话,却依旧满脸愁容。 黄江北看着众人,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资金筹措、群众动员、项目落地,还有无数的硬仗要打。但他心里清楚,只要方向是对的,就不怕路远。 第四十四章 登门求援 共商破局 辰州镇的财政困境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黄江北的心头。党委会上的争论还历历在目,胡一统的冷嘲热讽、周明华的愁容满面,都在提醒他,“一江双城”计划想要落地,首要难题就是钱。 思来想去,黄江北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如今已是辰州县副县长的武军。 他驱车赶到辰州县政府,熟门熟路地找到武军的办公室。门没关严,里面传来武军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干练,正在协调县里的水利工程。黄江北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片刻。 “咚咚咚。” “请进!” 黄江北推门而入,武军抬头一看,立刻笑着站起身,放下手里的电话:“江北?稀客啊!快坐!” “武县长,没打扰你工作吧?”黄江北笑着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大多是关于乡村振兴的规划。 “说什么客套话!”武军给黄江北倒了杯热茶,“你小子,刚到辰州镇就搞出个‘一江双城’的大动静,我都听说了。怎么样,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黄江北也不绕弯子,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江双城”的方案文本,推到武军面前:“还是你了解我。计划是好,可现在卡在了资金上。镇里财政紧张,党委会上分歧不小。” 武军拿起方案,翻了几页,眼神越来越亮。他指着规划图上的沅水两岸,感慨道:“你这思路,和当年的云雾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把资源盘活,以点带面。” 他顿了顿,放下方案,眉头微微蹙起:“我知道辰州镇的财政情况,确实不宽裕。保稳定是底线,但发展也不能停。你这个计划,要是能成,不仅是辰州镇的事,更是咱们辰州县文旅融合的又一个样板。” 黄江北眼睛一亮:“武县长,您的意思是?” “你别急。”武军摆摆手,“县里的财政也不宽裕,但我可以帮你争取两个方面的支持。第一,‘一江双城’涉及古建筑保护和文旅开发,符合省里的专项资金申报要求,我帮你对接县文旅局,整理材料,往市里、省里报,争取把专项资金拿下来。” “第二,”武军话锋一转,“你可以借鉴云雾寺的经验,引入社会资本。当年云雾寺项目,咱们是靠对接省内几家文旅龙头企业才解决了资金缺口,我可以帮你牵线,联系这些企业来辰州镇考察,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黄江北心头的阴霾。他站起身,紧紧握住武军的手:“武县长,太谢谢您了!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谢什么!”武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恳切,“咱们都是从筲箕湾出来的,知道干事创业的不容易。你放手去干,只要是为了老百姓好,为了地方发展,县里一定支持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田永恒在筲箕湾搞文旅搞得风生水起,摸索出了不少引入社会资本的门道,你也可以去问问他,说不定能给你一些具体的操作建议。” 黄江北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盘算。从武军的办公室出来,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沅水,江水奔流不息,像一条银色的纽带,连接着辰州镇的过去与未来。 他知道,资金难题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无数的关卡等着他。但只要有人支持,有方向可循,这条路,就算再难,他也要走下去。 第四十五章 县府献策 把酒论计 辰州县政府三楼的常务会议室,窗帘拉得严实,空调嗡嗡作响,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早过了下午六点,却依旧没人提散会的事。 黄江北和田博云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一侧,面前的“一江双城”方案文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主位上,县长向招阳手指轻点桌面,眉头微蹙,县委书记赵洪亮则端着茶杯,目光沉沉地看着投影幕布上的规划图。 “赵书记,向县长,‘一江双城’计划的核心就是以沅水为轴,串联南岸古街和北岸新城,既能保住老辰州的根,又能拉动新城区的发展。”田博云声音略带沙哑,从下午三点汇报到现在,他嗓子都快冒烟了,“这事儿要是成了,辰州县就能多一张文旅名片。” 向招阳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老田,江北,你们的方案我看了三遍,思路清、路子对,我原则上百分之百赞成。可问题摆在这儿——钱。”他翻开桌上的财政报表,推到两人面前,“县里今年的财政预算,大头都投在了农田水利和教育医疗上,能动用的机动资金,连古街修缮的零头都不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黄江北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却被赵洪亮抬手拦住。赵洪亮呷了口茶,放下杯子,语气笃定:“没钱,不是不能干的理由。当年筲箕湾搞云雾寺,不也是白手起家?关键是要找对路子。” 他看向黄江北,眼神锐利:“江北,你在党委会上说的,争取上级专项资金、引入社会资本、村民入股,这三条路,要同步推进。县里可以成立专项工作组,你和田博云牵头,我来协调各部门配合。” “赵书记说得对!”向招阳眼睛一亮,“专项资金这块,我亲自去市里跑,省里的关系也可以搭上线。社会资本方面,武军副县长不是说能牵线文旅企业吗?尽快对接,让他们来考察。村民入股的模式,要先搞试点,把账算明白,让老百姓看得见好处。” 话题一旦打开,几个人的思路就像泄了闸的洪水,越聊越投机。从专项资金申报的材料准备,到社会资本的合作模式,再到村民入股的分红机制,事无巨细,一一敲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会议室里的灯光亮得刺眼,秘书吴焕章推门进来两次,都没好意思打断,只默默添了几次茶水。 直到墙上的钟敲过八点,赵洪亮才抬手看了看表,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再聊下去,大家的肚子都要提意见了。” 向招阳也笑了:“忙起来倒不觉得,这一歇下来,还真饿了。” 吴焕章这才快步走上前,低声道:“赵书记,向县长,我已经在政府对面的‘胡涂的爱’餐馆订了包厢,炒几个家常小菜,你们也喝点小酒,放松放松。” “小吴有心了。”赵洪亮站起身,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走,江北,老田,小吴也一起,今天我和向县长作东,咱们边吃边聊,还有些细节,正好再磨磨。” 一行五人走出县政府大楼,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扑面而来。街对面的“胡涂的爱”餐馆亮着暖黄的灯,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隐约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饭菜香。 进了包厢,六菜一汤很快上桌,辣子鸡、小炒肉、剁椒鱼头、凉拌三丝、清炒时蔬、家常豆腐,再配一盆热气腾腾的冬瓜丸子汤,都是地道的家常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吴焕章手脚麻利地打开本地酿的米酒,先给赵洪亮和向招阳满上,又依次给田博云和黄江北斟酒,最后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拎着酒瓶坐在一旁,随时准备添酒。 “来,干杯!”赵洪亮端起酒杯,“预祝我们的‘一江双城’计划,旗开得胜!” 四只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吴焕章也连忙举杯,笑着附和:“祝项目顺利推进,辰州县发展越来越好!” 酒过三巡,话匣子再次打开。向招阳聊起当年下乡插队的经历,感慨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田博云则说起辰州老街区的历史典故,哪条巷有百年老店,哪座宅出过名人,如数家珍。黄江北听得认真,时不时插几句话,把自己调研时发现的问题和想法说出来。 吴焕章全程安静地听着,谁的酒杯空了,就立刻起身添满,还不忘帮大家布菜,周到又妥帖。 夜色渐深,这顿家常便饭才算收尾。老板拿着账单走过来,笑着报数:“一共二百二十八块,几位吃得还满意不?” 赵洪亮抢先掏出钱包,抽出二百三十块递过去,摆了摆手说:“不用找了,味道不错。”向招阳本想争着付钱,被赵洪亮按住手腕,笑着打趣:“下次你请,今天我来。” 一行人走出餐馆,晚风一吹,酒意散了大半。路灯的光晕落在路面上,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格外清晰。黄江北看着身边并肩而行的几位前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一江双城”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有这么多人一起并肩作战,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第四十六章 专班立旗 重任在肩 辰州县政府一号会议室的大门敞开着,长条会议桌被擦拭得锃亮,墙上新挂的红色横幅格外醒目——辰州县“一江双城”古城改造项目工作专班成立大会。 全县各局办、乡镇的负责人悉数到齐,连省里派来的文旅专家也列席参会。赵洪亮坐在主位上,神情严肃,目光扫过全场,沉声道:“今天这个会,是给‘一江双城’计划立旗定调!经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将‘一江双城’计划正式纳入辰州县县城整体改造提升规划,举全县之力推进项目落地!”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赵洪亮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为确保项目高效推进,县委决定成立工作专班。我任专班组长,向县长任执行组长,负责统筹协调、拍板决策;各位县委常委、县政府副职担任副组长,分管各自领域的对接工作,文旅、财政、住建、自然资源等部门必须全力配合!” 向招阳紧接着补充,语气铿锵:“专班实行周例会制度,每周通报进度、解决难题。各部门要主动认领任务,不能推诿扯皮!项目资金采取‘上级争取+社会引入+村民入股’的模式,财政部门要尽快拿出资金管理细则,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众人纷纷点头,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着。 赵洪亮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坐在第二排的田博云和黄江北身上,声音陡然提高:“至于具体执行工作,由辰州镇党委书记田博云、镇长黄江北全权负责!老田熟悉辰州的家底,江北有文旅项目的成功经验,你们俩是最佳搭档!” 田博云和黄江北闻言,立刻起身立正,齐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声回应掷地有声,台下再次响起掌声。赵洪亮看着两人,眼神里满是期许:“老田,江北,‘一江双城’是辰州县未来五年的一号工程,南岸古街的保护修缮、北岸新城的配套建设、沅水观光带的打造,每一项都是硬骨头。你们要记住,项目的核心是民生,不能搞大拆大建,要让老百姓从项目中受益,要留住辰州的根与魂!” “请书记放心!”黄江北挺直腰杆,“我们一定坚持修旧如旧,先搞试点、再逐步推广,争取半年内完成古街核心区的修缮方案,一年内让第一批民宿和非遗工坊落地!” 田博云也跟着表态:“辰州镇党委、政府将全员动员,做好群众工作,化解矛盾纠纷,为项目扫清障碍!” 会议结束后,专班成员留下来开了个短会,敲定了各副组长的分工:分管文旅的副县长牵头对接上级专项资金,分管城建的副县长负责规划审批,分管农业的副县长统筹城郊生态农庄的整合。赵洪亮亲自将鲜红的**“一江双城”工作专班**牌匾交到田博云和黄江北手中,拍着两人的肩膀叮嘱:“担子交给你们了,放手去干,县委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走出会议室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天边,给县政府大楼镀上了一层金边。黄江北捧着牌匾,感觉手里沉甸甸的。田博云走在他身边,看着不远处奔流的沅水,感慨道:“江北啊,这可是咱们辰州百年一遇的机遇,干好了,就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坚定:“田书记,咱们一起干!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不能辜负县委的信任,不能辜负老百姓的期盼!” 两人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远处的沅水波光粼粼,仿佛已经映出了“一江双城”古今交融、繁荣兴盛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 古建修缮 初核经费 辰州镇老街区的青石板路上,黄江北和田博云带着专班的技术人员,正逐栋勘察古建筑的破损情况。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斑驳的木柱和开裂的砖墙上,每一处残损都看得两人心头沉甸甸的。 “老黄,你看这栋‘德昌号’老宅,梁架蛀蚀得厉害,木柱倾斜度已经超过五度,再不修就要塌了。”技术组长老周指着一栋明清时期的商铺,手里的检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着触目惊心的数据。 田博云蹲下身,摸了摸墙角风化的基石,叹了口气:“这老街区的房子,和咱们之前查到的龙兴古寺、黔中旧寨一样,都是卯榫结构,修起来讲究‘修旧如旧’,不能用钢筋水泥瞎糊弄,成本低不了。” 黄江北点点头,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从县里文物部门抄来的修缮案例:“龙兴古寺光是一个天王殿修缮就花了三百多万,咱们这老街区有二十多栋重点保护建筑,加上街巷整治、管线入地,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几人沿着街巷一路走,一路记。张家大院的雕花门楼需要重新描金,李家祠堂的戏台木构件要更换,还有不少民居的屋顶漏雨、墙体开裂,每一项都得精打细算。技术组的小王拿着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动着,时不时报出一串数字:“张宅门楼修缮,材料费加人工费,初步估算十八万;李祠戏台木构件更换,得二十三万;还有街巷青石板更换,一公里就得十五万……” 黄江北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零散的数字加起来,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他想起之前查到的沅水沿岸旧址修缮费用,光是一个张氏宗祠就花了一百三十多万,而辰州老街区的规模,比那宗祠大了何止十倍。 “老田,咱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合计合计。”黄江北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临时办公点,“把这些零散的项目归归类,分个轻重缓急,先算个总账出来。” 众人回到临时办公点,将勘察数据一一汇总。老周根据古建筑的破损程度,将修缮项目分为“抢救性修缮”“日常维护”“风貌整治”三类,又结合之前龙兴古寺、鹿鸣古塔的修缮费用标准,初步核算出一笔总预算。 “黄镇长,田书记,这是初步核算的经费清单。”老周将一张打印好的纸递过来,“抢救性修缮的十五栋重点建筑,需要八百二十万;日常维护的三十栋民居,三百五十万;街巷整治、管线改造,四百八十万;再加上后期的运营管理费用,初步估算,整个老街区修缮工程,得一千六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田博云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在清单上轻轻敲着:“一千六百五十万!这还只是南岸老街区的费用,北岸新城的游客集散中心、文创产业园还没算进去,‘一江双城’计划的总投入,怕是要突破五千万了。” 黄江北拿起清单,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算着账:上级专项资金能争取多少?社会资本能引入多少?村民入股能凑多少?每一笔都得掰开揉碎了算。他想起赵洪亮书记在专班成立大会上说的话,钱的问题是最大的难关,但再难,也不能让这些老建筑毁在自己手里。 “老周,这个预算能不能再细化一下?”黄江北抬起头,眼神坚定,“比如材料费能不能通过集中采购降低成本?人工费能不能优先雇佣本地的工匠?还有,咱们可以借鉴龙吟塔防雷工程的经验,把一些非核心的项目,外包给专业的文物保护公司,说不定能省下一笔钱。” 田博云也回过神来,补充道:“对!咱们还可以争取省里的文物保护专项补贴,那些有历史价值的老宅,说不定能申请到额外的资金支持。另外,村民入股的模式也可以创新,不一定非要拿钱,用房屋产权入股也行,这样能减轻大家的负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沉重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照在办公桌上的规划图上,沅水两岸的古街新城,仿佛已经在眼前徐徐展开。黄江北看着手里的经费清单,心里清楚,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资金筹措、项目招标、群众动员,每一步都充满挑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四十八章 省城跑项 初遇门槛 晨光微熹时,黄江北就带着厚厚的申报材料,坐上了前往省城的大巴。田博云本想一同前往,却被镇里的突发事务绊住,只能再三叮嘱:“省里的水比县里深,多听少说,实在不行就找赵书记帮忙。” 四个小时的车程,黄江北几乎没合眼,手里的《辰州县“一江双城”古建筑保护专项资金申报书》,被他翻得卷了边。里面不仅有老街区的勘察数据、修缮方案,还附上了辰州的历史沿革、文化价值,甚至把龙吟塔、黔中旧寨的修缮案例作为参考,力求每一页都经得起推敲。 省文旅厅的办公大楼庄严肃穆,黄江北按着事先打听的路线,找到了文物保护处的办公室。处长姓刘,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手里的钢笔在申报书上圈圈点点,半天没吭声。 “刘处长,辰州老街区的古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的卯榫结构,和龙兴古寺同属一个建筑体系,现在不少房子都到了抢救性修缮的地步。”黄江北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热茶,语气恳切,“我们的方案里,优先保障的是结构安全,其次才是风貌整治,绝对不搞大拆大建。” 刘处长放下钢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微微蹙起:“小黄同志,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辰州老街区的历史价值,我们也认可。但今年的省级文物保护专项资金,名额早就满了。” 他翻开一份文件,推到黄江北面前:“你看,龙兴古寺的二期修缮、黔中郡遗址的考古发掘,还有几个革命旧址的修复,都占了大头。省里的经费就这么多,僧多粥少啊。” 黄江北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说道:“刘处长,我们的项目不一样,不仅是文物保护,还能带动文旅产业,让老百姓增收。我们计划引入社会资本,村民也能以房屋入股,形成保护和开发的良性循环……” “这些我都看了。”刘处长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想法是好的,但专项资金的审批,讲究的是‘先保重点,再谋发展’。你们的项目,既不是全国重点文保单位,也没有特别突出的稀缺性,想要挤进来,难啊。” 黄江北不死心,又拿出筲箕湾云雾寺的成功案例:“我们之前做过类似的项目,投入少,见效快,老百姓的满意度很高。只要省里能给一点启动资金,我们就能撬动更多的社会资源……” 刘处长摆摆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样吧,你把材料留下,我帮你递到厅务会。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的胜算不大。如果真想争取,最好让你们县里的领导来对接,毕竟这涉及到统筹协调的问题。” 从文旅厅出来,黄江北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掏出手机,想给赵洪亮打电话,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迟迟按不下去。他知道,赵书记和向县长已经为了这个项目跑了不少路,自己不能这点小事就麻烦他们。 思来想去,黄江北转身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省文物保护研究所——他想起了之前在云雾寺项目上合作过的张教授。张教授是业内知名的古建筑修缮专家,不仅专业过硬,在省里的人脉也广,或许能给他指条明路。 研究所的办公楼不算气派,却处处透着学术气息。黄江北熟门熟路地找到张教授的办公室,敲开门时,张教授正对着一堆古建筑图纸写写画画。 “张教授,打扰您了。”黄江北递上材料,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 张教授戴上老花镜,翻了几页申报书,又听黄江北讲了“一江双城”的规划,沉吟道:“小刘的顾虑不是没道理,你们的项目缺个‘亮点’。单纯的古建筑修缮,省里每年批的太多了,想要脱颖而出,得把‘文化’和‘民生’的牌打透。” 他指着图纸上的卯榫结构,接着说:“辰州老街区的民居,卯榫工艺很有特色,你们可以把这个申报成非遗项目。再加上‘村民入股+非遗工坊’的模式,突出‘保护为民、保护靠民’的理念,这就和其他单纯的修缮项目区分开了。” 黄江北眼睛一亮,像是拨开了云雾见青天:“您的意思是,把非遗申报和专项资金申请绑在一起?” “没错。”张教授一拍桌子,“我帮你联系省非遗保护中心的老郑,你们先把卯榫工艺的非遗申报材料报上去。有了非遗这块金字招牌,再去和文旅厅谈,胜算就大得多了!” 握着张教授的手,黄江北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走出研究所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原本沉甸甸的申报材料,此刻仿佛也轻了几分。他知道,前路依旧坎坷,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 第四十九章 非遗破局 双线并行 从省城回来的大巴上,黄江北的手机屏幕亮了一路。张教授发来的非遗申报可行性清单,被他反复放大、标记,每一条都像是为“一江双城”计划量身定做的钥匙。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他的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着:非遗申报组怎么搭?老工匠去哪里找?传承谱系怎么梳理? 刚进辰州镇政府大门,黄江北就直奔田博云的办公室,把可行性清单拍在桌上:“田书记,有办法了!张教授说,咱们老街区的卯榫工艺申报非遗,可行性极高!” 田博云拿起清单,越看眼睛越亮,手指重重敲在“非遗+文旅+村民入股”那一行:“好!这招绝了!之前咱们的项目缺个亮点,现在有了非遗这块金字招牌,再去对接省里的专项资金,胜算就大了!” 两人当即拍板,双线并行:一条线攻非遗申报,一条线抓社会资本引入。 非遗申报组的架子很快搭起来,由黄江北牵头,县文旅局派专人协助,张教授团队远程提供技术指导。第一步就是找老工匠。田博云熟门熟路,带着黄江北跑遍了老街区的角角落落,把那些会做卯榫活计的老手艺人都请了出来。 头发花白的陈老爷子,做了一辈子木匠,家里还藏着光绪年间的卯榫工具。他摩挲着手里的鲁班尺,叹道:“这手艺,以前是吃饭的家伙,现在年轻人没人愿意学了。你们要是能把它保住,我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 老工匠们你一言我一语,从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讲到老街区房子的建造门道,传承谱系渐渐清晰。申报组的人忙着记录、拍照、整理口述史,县志办也翻出了相关的记载,佐证卯榫工艺在辰州流传的百年历史。 短短半个月,申报材料的初稿就成型了——不仅有工艺介绍、传承脉络,还附上了“非遗工坊+村民入股”的保护规划,字里行间都透着“保护为民”的诚意。张教授看了初稿,赞不绝口:“这份材料,比我预想的还好!我这就联系省非遗中心的老郑,争取让你们的项目走个绿色通道。” 另一边,社会资本引入的工作也同步推进。武军副县长牵线的几家文旅企业,派了考察团来辰州镇。黄江北带着他们逛老街区,指着那些雕花门楼、卯榫木梁,如数家珍:“这里不是冰冷的建筑,是活着的历史。我们要做的,不是拆了重建,是让老房子活起来,让老手艺传下去。” 考察团的王总,是做文旅项目的老手,他摸着一根百年木柱,感慨道:“现在的游客,就认这种有文化底蕴的东西。你们的非遗+民宿模式,很有吸引力。我们可以投资建非遗工坊,再合作开发几条研学旅游线路。” 消息传开,老街区的村民们也动了心。之前还担心修缮房子要自己掏钱的人家,现在纷纷找上门来,打听入股的事。老陈头更是主动请缨:“我家的老宅,愿意拿出来做非遗工坊的示范点!只要能保住老房子,让手艺传下去,我一分钱分红都不在乎!” 这天晚上,黄江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非遗申报材料和几份合作意向书,心里格外踏实。窗外的月光洒在沅水上,波光粼粼。他知道,非遗申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社会资本的合作也还有很多细节要谈,但至少,他们已经从无路可走,走到了柳暗花明。 田博云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瓶米酒:“走,喝两杯去!庆祝咱们的项目,终于有了盼头!” 黄江北笑着起身,拿起桌上的材料:“这杯酒,得敬那些老工匠,敬张教授,敬所有为老街区忙活的人!”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办公室的灯光却亮了很久,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一江双城”的前路。 第五十章 专家莅临 暗流涌动 辰州镇老街区的青石板路被清扫得一尘不染,两侧的老宅门口挂起了崭新的红灯笼,连墙角的青苔都透着几分精神——省里非遗专家组要来考察卯榫工艺传承情况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镇子。 专班办公室里,黄江北和田博云正对着考察路线图反复核对,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田书记,黄镇长,考察组的接待流程我再跟你们对接一遍。” 来人是镇分管文化教育扶贫的副镇长蒋明月。她身高一米六八,一袭披肩长发衬着精致的瓜子脸,眉眼清丽,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更显身姿挺拔,明明生得漂亮惹眼,性子却低调得很。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她家住省城,人脉背景不一般,平日里更是心高气傲,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胡一统那样资历老、爱摆谱的老班子成员,见了她都要让三分。 黄江北闻声起身,目光落在蒋明月身上时,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抵触。他不喜欢蒋明月身上那股拒人**里之外的高傲劲儿,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竟隐隐像极了曾经让他颇为头疼的吴可欣,从心底里,他是真不想和这样的人多接触。 “辛苦蒋镇长了。这次接待主要靠县里的杨思雨同志牵头,咱们镇里全力配合。”黄江北语气客气,却刻意保持着距离。 蒋明月点点头,将手里打印整齐的流程表摊在桌上,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练:“我已经跟杨思雨对接过了。专家组一行五人,上午九点到,先看老街区的重点老宅,再听非遗传承的汇报,下午还要跟老工匠座谈。赵书记、向县长都会全程陪同,咱们镇里不能出半点差错。” 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点在路线图上的“德昌号”老宅位置:“陈老爷子的卯榫工具和手艺展示是重点,我已经让人把他的工具都擦拭整理好,还安排了两个年轻木匠当助手,确保展示时步骤连贯、不出纰漏。” 田博云忍不住赞道:“蒋镇长考虑得太周到了!之前还担心接待的事千头万绪,有你盯着,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蒋明月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流程表,语气依旧平静:“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非遗申报成功,对镇里的文旅发展和扶贫工作都有带动作用,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说完,她又叮嘱了几句细节,比如专家的饮用水要准备本地的山泉,汇报材料要突出“活态传承”和“村民参与”的核心亮点,便转身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从头到尾,她没带一丝多余的客套,漂亮的眉眼间始终带着一股疏离的认真。 看着她的背影,田博云低声对黄江北道:“这蒋镇长看着低调,办起事来是真靠谱。难怪胡一统都不敢惹她,听说她在省里的人脉,比咱们想的还硬实。” 黄江北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心里却暗自叹气。他跟蒋明月共事时间不长,只知道她分管的扶贫和文教工作从没出过岔子,却没想到在非遗申报这件事上,她竟悄无声息地把所有细节都打磨得无可挑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打心底里希望,这次合作能快点结束,实在是不习惯和这种浑身带刺的人打交道。 转眼到了考察当天。上午九点整,一辆中巴车缓缓停在老街区入口,赵洪亮、向招阳带着县里的干部迎了上去,杨思雨作为主要接待人员,快步上前热情地介绍情况。 专家组里有张教授的老熟人郑主任,一见到迎上来的黄江北,便笑着打趣:“小黄镇长,你们的申报材料做得扎实,今天就看实地情况能不能跟上了。” 黄江北连忙引路,蒋明月则跟在杨思雨身边。她身形高挑,长发披肩,站在人群里格外惹眼,却丝毫没有半分张扬,只是在专家提问时,恰到好处地补充几句老街区的历史沿革和卯榫工艺的独特细节。她的讲解条理清晰,史料翔实,连专家组里见多识广的老教授都频频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黄江北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蒋明月清晰沉稳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不得不承认,蒋明月确实很能干,可那股高傲劲儿,还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行人走到陈老爷子的老宅前,只见陈老爷子正带着两个年轻木匠演示卯榫拼接,不用一根钉子,几块木料转眼就拼成了一个精巧的窗棂。专家组的人看得兴致勃勃,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组长宋先书更是蹲下身,仔细摩挲着木料的接口:“不错不错!这手艺原汁原味,传承得很好,比书面材料里写的还要出彩!” 赵洪亮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意地对向招阳道:“看来这次非遗申报,十有八九能成。” 向招阳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忙前忙后的黄江北、蒋明月身上:“还是年轻人能干,江北有思路,明月够细致,这俩搭档,靠谱!” 不远处的树荫下,胡一统也在看热闹。他看着蒋明月跟省里专家侃侃而谈的样子,漂亮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亮眼,不由得撇了撇嘴,没吭声,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忌惮,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考察一直持续到下午,专家组对辰州镇的卯榫工艺传承和“非遗+文旅+村民入股”的模式赞不绝口。临上车时,宋先书忽然回头喊了一声:“明月,和我们一起回省城吗?” 蒋明月闻言,快步上前,脸上竟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眉眼弯起时,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高傲,多了几分柔和:“宋叔叔,我还要上班呢,下次回省城再去看您。” 这一幕落在黄江北眼里,他不由得愣住了。共事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蒋明月笑。原来这个平日里浑身带刺的副镇长,笑起来竟这般温和,和印象里那个拒人**里之外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先书笑着摆摆手,上车前还特意叮嘱:“回去等消息,非遗这块,你们很有希望!” 送走专家组,众人都松了口气。蒋明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走到田博云和黄江北身边,先看向田博云,再转向黄江北,淡淡道:“田书记,黄镇长,后续还有不少工作要做,比如非遗工坊的选址和年轻工匠的培训,咱们得尽快提上日程。” 风吹过,她的披肩长发轻轻飘动,漂亮的眉眼间满是专注。黄江北看着她,心里那股抵触感淡了几分,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尽快安排。” 他忽然觉得,这个高傲的蒋副镇长,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近。 第五十一章 非遗落定 资金到位 考察结束后的第十天,辰州县文旅局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专班办公室,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难掩的兴奋:“黄镇长!好消息!卯榫工艺正式获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专项资金批下来了,整整三百万!” 黄江北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田博云,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田书记,成了!非遗批下来了,三百万专项资金也到位了!” 田博云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他快步走到黄江北身边,一把抢过电话确认,挂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太好了!这下‘一江双城’的启动资金有着落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辰州镇政府大院。最先找上门的是蒋明月,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披肩长发垂在肩头,脸上却难得带了点浅淡的笑意:“田书记,黄镇长,恭喜。非遗工坊的选址和工匠培训方案,我已经草拟好了,你们过目。” 黄江北接过文件,看着上面条理清晰的规划——从老街区筛选三栋保存完好的老宅作为核心工坊,邀请陈老爷子等老工匠担任导师,面向全镇招募年轻学徒,还标注了培训课程和时间节点。他心里暗暗佩服,难怪蒋明月能让胡一统都忌惮,这份雷厉风行的效率,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蒋镇长考虑得太周全了。”黄江北由衷道,语气里的疏离淡了不少。 蒋明月淡淡颔首:“这是分内事。非遗工坊尽快启动,才能让专项资金花在刀刃上。” 话音刚落,赵洪亮和向招阳就推门进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赵洪亮手里扬着一份红头文件:“同志们,省里的正式批复文件到了!不仅如此,我和向县长跑了三趟市里,又争取到两百万的县城改造配套资金!” 向招阳补充道:“还有武军牵线的那几家文旅企业,听说咱们非遗申报成功,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愿意先期投入五百万,用于北岸游客集散中心的建设!” 三百万省级专项资金、两百万市级配套资金、五百万社会资本——短短十天,“一江双城”项目就凑齐了一千万启动资金。这个数字,让专班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当天下午,辰州县“一江双城”项目启动大会在镇政府大礼堂召开。赵洪亮亲自主持会议,向招阳宣布项目正式开工,黄江北代表专班作表态发言,蒋明月则公布了非遗工坊的招募方案。 礼堂外的空地上,红色的横幅迎风招展,锣鼓声敲得震天响。老街区的村民们都赶来了,老陈头挤在人群最前面,手里攥着刚领到的入股申请表,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我这老宅子,还能变成香饽饽!” 散会后,黄江北和田博云、蒋明月站在礼堂门口,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沅水在不远处缓缓流淌,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江北,接下来的担子更重了。”田博云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古街修缮、工坊建设、游客中心施工,哪一样都不能马虎。”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坚定:“放心,咱们一步一个脚印来。” 蒋明月看着手里的工匠名单,忽然开口:“第一批学徒的筛选,我建议优先考虑贫困户,既能传承手艺,又能帮他们增收。” 黄江北看向她,发现她眉眼间虽依旧带着清冷,却多了几分温度。他忽然想起那天她对宋先书笑的模样,原来这个高傲的副镇长,心里装着的全是工作。 “这个建议好。”黄江北笑了笑,“就按你说的办。” 蒋明月微微颔首,没再多说,转身去安排招募的事了。看着她的背影,田博云低声道:“这蒋明月,是个干实事的人。” 黄江北深以为然。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辰州镇。老街区的老宅里,已经传来了工匠们丈量尺寸的声音;北岸的空地上,施工队的帐篷已经搭了起来。 “一江双城”的蓝图,终于从纸上,一步步走进了现实。 第五十二章 沅江谋篇 水岸联动 专项资金到位的第三天,赵洪亮就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了专题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如何盘活县城段沅江资源,让“一江双城”真正实现“水”“岸”联动。 参会人员坐得满满当当,赵洪亮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今天这个会,就是要把沅江开发的蓝图敲定。江北,你是项目具体执行人,你先讲。” 黄江北点点头,起身走到投影幕前,点开早已准备好的方案。明亮的光线打在幕布上,清晰地映出开发规划的每一个细节。 “各位领导,同志们,县城段沅江开发,我们必须坚持生态优先、文旅引领、产城融合、分期实施的原则,核心是做活‘水+岸+城’三篇文章,打造可落地、可持续的综合开发项目。” 他抬手示意,幕布上跳出开发定位与空间布局的字样:“首先是定位,我们要把这段沅江打造成生态滨江客厅+非遗文旅走廊+产城融合示范段,串联起‘一江双城’和卯榫非遗资源,成为县城市民休闲、游客打卡、产业升级的核心轴线。” “空间布局上,我们按岸线划分三段:老城核心段(1-2km),重点布局非遗工坊集群、滨江历史街区和游船码头,承接‘一江双城’的核心客流;生态休闲段(2-3km),打造湿地科普公园、绿道慢行系统和亲子研学基地,还能联动飞鸟乐园等周边项目;产城融合段(3-5km),建设文创孵化中心、滨水商业综合体和夜间经济带,服务北岸新城区的建设发展。”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不停记录。黄江北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凝重:“不过有件事必须跟大家说清楚,咱们手里的一千万,包括三百万省级非遗专项资金、两百万市级配套资金和五百万社会资本意向金,只是整个项目的启动资金。经初步核算,县城段沅江开发的总体资金需求,高达五个亿。”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赵洪亮眉头微蹙,沉声问道:“五个亿的缺口,你打算怎么补?” “招商引资,这是唯一的出路。”黄江北的声音斩钉截铁,随即继续往下讲核心开发项目,“核心开发项目分三类推进,第一类是生态筑基工程,必须优先实施。” “一是水生态治理,要开展清淤、岸线生态修复工作,修建生态缓冲带和截污管网,严格落实‘十年禁渔’政策,确保沅江水质达标;二是滨江绿道贯通,打造5公里连续绿道,配套2个景观节点、3座跨江步行桥,串联老城与北岸,还要装上智能照明,设置休憩驿站;三是湿地科普公园,规划占地约100亩,建设生态展示馆、观鸟台、湿地栈道,对接省级非遗科普的需求。” “第二类是文旅核心项目,和生态工程同步启动。”黄江北的声音洪亮有力,“首先是卯榫非遗水街,改造老城临江古宅,引入非遗工坊、大师工作室、文创市集,开发‘卯榫+水运’的主题研学线路;然后是沅江夜游项目,开通从老城码头到湿地公园再到北岸新区的游船航线,搭配光影秀、非遗演艺,打造‘夜游沅江’的特色品牌;另外还要依托小河咀非遗渔村模式,建设渔文化体验区,开发渔事体验、渔艺展示、渔歌表演等业态,带动村民参与分红。” “第三类是产城融合配套项目,分期落地推进。”他顿了顿,“一是滨水商业综合体,集文创零售、特色餐饮、精品民宿于一体,引入本土品牌,服务新城居民和游客;二是夜间经济带,打造灯光秀、露天剧场、小吃夜市,和非遗工坊联动,延长游客停留时间;三是文创孵化中心,提供创业孵化、电商直播、非遗IP开发支持,吸引青年返乡创业。” 讲到这里,黄江北切换到投融资与运营模式的页面:“资金拼盘的初步方案是这样的:一千万启动资金,主要用于生态筑基和非遗水街的前期改造;剩余的四点九亿缺口,全部通过招商引资解决——一方面用PPP模式引入大型文旅集团,开发夜游项目、商业综合体等盈利性业态;另一方面推出村民入股+集体建设用地组合供应的模式,吸引本土企业参与渔文化体验区和文创孵化中心建设;同时我们还要积极申报国家级文旅融合示范项目,争取上级政策性资金支持。” “运营机制上,成立‘沅江开发运营公司’,统筹项目建设、招商和运营,推行‘管委会+公司+村集体+商户’的模式,保障各方利益共享。” 最后,黄江北展示了实施路径与风险防控的内容:“项目分三期推进,一期6个月,完成绿道贯通、水生态治理、老城码头改造,启动非遗水街招商,同步打响招商引资的招牌;二期12个月,开放夜游航线、湿地科普公园、渔文化体验区,形成核心业态,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入驻;三期24个月,建成滨水商业综合体、文创孵化中心,实现产城融合的良性循环。” “风险防控也不能忽视,要严守生态红线,项目环评先行;非遗资源活化要避免过度商业化,保留传统风貌;同时建立客流预警机制,保障游览安全;招商引资方面,要设置严格的准入门槛,优先选择有文旅开发经验、重视生态保护的企业合作。” 他合上方案,看向众人:“这个项目落地后,预计年接待游客增加20万人次,带动旅游收入增长约3000万元,提供就业岗位500个,既能改善县城人居环境,提升‘一江双城’的影响力,助力乡村振兴,还能形成沅江县城段生态保护与利用的示范经验,为全省县域滨江开发提供参考。”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蒋明月这时忽然开口,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语调,却字字珠玑:“田书记,黄镇长,我补充两点。第一,湿地科普公园可以和镇里的扶贫工作结合,优先雇佣贫困户参与建设和管护,这一点可以写进招商引资的合作条款里,增加项目的吸引力;第二,非遗水街的招商,要侧重本土手艺人,避免引入过多商业化品牌,保住辰州的烟火气,这也是我们区别于其他文旅项目的核心竞争力。” 黄江北心里一动,转头看向蒋明月。他发现这个看似高傲的副镇长,考虑问题远比自己周全,不仅想到了发展,还兼顾了民生和文化本真。 “明月这个补充很关键。”赵洪亮当即拍板,“就按这个思路来,成立沅江开发专项小组,江北任组长,明月任副组长,负责生态、扶贫和招商引资的政策把关;向县长牵头对接上级部门,争取政策性资金;各部门必须全力配合,五年之内,我要看到沅江两岸焕然一新!” 蒋明月微微颔首:“我会尽快拿出湿地公园的贫困户用工方案和非遗水街的招商细则,同步拟定招商引资的准入标准。” 散会后,黄江北叫住了蒋明月,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蒋镇长,刚才的建议,多谢了。招商引资的准入标准,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蒋明月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她抬眸看了看黄江北,嘴角竟又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和那天对宋先书笑的模样如出一辙。“都是为了项目。”她说。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她的披肩长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黄江北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五个亿的重担虽然压在肩上,但并肩作战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接下来的半个月,辰州镇忙得热火朝天。南岸古街的临江老宅开始改造,工匠们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沅江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江心洲的湿地科普公园破土动工,贫困户们扛着锄头,脸上满是干劲;招商引资的宣传册也连夜印了出来,黄江北带着团队,开始马不停蹄地对接省内外的文旅企业。 这天傍晚,黄江北和田博云、蒋明月站在南岸的码头边,看着夕阳缓缓沉入沅江。江风吹拂着三人的衣角,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等游船通航那天,咱们一定要坐第一班船。”田博云感慨道。 黄江北点点头,看向身边的蒋明月:“到时候,得请蒋镇长当讲解员,你对辰州的历史,比我们都熟。” 蒋明月弯了弯眉眼,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 暮色渐浓,沅江两岸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串落在水面的星星。五个亿的缺口虽然巨大,但“一江双城”的版图,在水与岸的联动中,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正一步步愈发清晰起来。 第五十三章 五羊赴会 初战商海 列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致从辰州的青山绿水,渐渐换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赵洪亮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轻轻叩着面前的沅江开发推介手册,眉头微蹙。 “江北,这次五羊城的招商会,汇聚了全国的头部文旅企业,机会难得,但竞争也肯定激烈。”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黄江北,语气凝重,“五个亿的缺口,不是小数目,咱们必须把‘生态+非遗’的牌打亮,让那些企业家看到实实在在的效益。” 黄江北点点头,手里攥着那份修改了无数遍的推介方案:“书记放心,我已经把卯榫非遗和沅江生态的结合点梳理得很清楚了,还有蒋镇长筛选出的那二十三家重点企业,针对性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坐在对面的蒋明月闻言,抬眸淡淡道:“田书记,黄镇长,那八家专注非遗活化的企业,我昨晚又和他们的投资部负责人通了电话,重点强调了咱们的贫困户就业和集体分红模式,他们都表示有兴趣,愿意在招商会期间详谈。” 她一身简约的白色衬衫,披肩长发被一根发带束在脑后,露出精致的瓜子脸。晨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杨思雨坐在她身边,忍不住赞道:“蒋镇长的人脉是真硬,这些大企业的负责人,平时想见一面都难。” 蒋明月没接话,只是低头翻看起手里的企业资料,指尖在“岭南文旅集团”几个字上轻轻划过。那是她昨晚联系的企业里,实力最强、也最对口的一家。 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一行人丝毫没有懈怠。车厢里,时而响起讨论声,时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黄江北和蒋明月对着推介PPT反复打磨细节,杨思雨则忙着核对参会流程和接待事宜,赵洪亮则在和省里的领导打电话,争取更多的支持。 抵达五羊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华灯初上,这座南方大都市的繁华扑面而来。推介团的成员们顾不上欣赏夜景,放下行李就直奔提前预定的会议室,进行最后的演练。 黄江北站在投影幕前,模拟着招商推介的场景:“各位企业家,辰州县城段沅江开发项目,坚持生态优先、文旅引领、产城融合的原则,打造生态滨江客厅、非遗文旅走廊、产城融合示范段三大板块……”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条理清晰,将项目的定位、布局、效益一一阐述清楚。蒋明月坐在台下,时不时打断他:“黄镇长,这里的数据需要更具体,比如非遗工坊能带动多少就业,夜游项目的预期客流是多少,企业家们更关心这些。” 黄江北立刻点头,拿起笔在PPT上做着修改:“说得对,我马上调整。” 演练一直持续到深夜。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夜风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赵洪亮看着眼前这群干劲十足的年轻人,欣慰地笑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咱们要在五羊城的招商会上,打出辰州的气势!” 第二天一早,五羊城国际会展中心已是人声鼎沸。全国各地的招商推介团齐聚于此,一个个展台布置得各具特色,争奇斗艳。 辰州的展台,以原木色为主基调,搭配着沅江的水墨画卷和卯榫工艺的模型,显得格外清新雅致。展台中央,一块大屏幕循环播放着辰州老街区的风貌和沅江的秀美风光,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赵洪亮亲自坐镇,黄江北负责项目推介,蒋明月则在一旁接待那些提前联系好的企业代表,杨思雨忙着分发推介手册,一行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您好,我是岭南文旅集团的投资总监,我姓王。”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展台上的卯榫模型上,饶有兴致,“你们这个卯榫工艺,很有特色啊。” 蒋明月立刻迎了上去,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王总监您好,我是辰州镇副镇长蒋明月。我们的卯榫工艺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次沅江开发项目,就是要把这种传统手艺和文旅产业结合起来,打造非遗水街和研学基地。” 王总监点点头,接过蒋明月递来的资料:“我听说你们还采用了村民入股的模式?这个模式很新颖,也很有社会意义。能不能具体给我讲讲?” 蒋明月条理清晰地介绍起来,从村民入股的方式,到贫困户的就业保障,再到非遗工坊的运营模式,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王总监听得频频点头,转头对身后的助理道:“安排一下,下午我要和赵书记、黄镇长好好聊聊这个项目。” 黄江北见状,立刻走上前,和王总监握了握手:“王总监,期待我们的合作!”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展台的负责人走了过来,看着辰州的展台,略带挑衅地笑道:“辰州?没听说过啊。这么小的地方,也敢来五羊城招商?五个亿的项目,怕是有点不自量力吧?”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杨思雨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蒋明月却抢先一步,目光清冷地看向对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辰州的生态资源和非遗文化,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我们的项目已经得到了省里的大力支持,相信会有识货的企业家。” 对方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走了。赵洪亮看着蒋明月,赞许地点了点头。 临近中午,辰州的展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企业代表。黄江北忙得口干舌燥,蒋明月也顾不上喝一口水,耐心地解答着企业家们的问题。 休息的间隙,黄江北递给蒋明月一瓶矿泉水:“蒋镇长,辛苦了。刚才多亏了你。” 蒋明月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竟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都是为了项目。” 黄江北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场五羊城的招商硬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为辰州的沅江开发,引来那股“活水”。 第五十四章 旧怨突生 风波骤起 五羊城招商会展厅里人声鼎沸,辰州展台前的洽谈刚告一段落,黄江北正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女声。 “辰州镇镇长,不错不错,口气不小啊,张口就要五个亿。” 黄江北闻声回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正是神州数码科技公司的代表吴可欣——也是他不愿再提及的前女友。 吴可欣双手抱臂,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满是不屑:“说什么招商引资,依我看,不就是换个好听的名头讨钱吗?” “吴总,请你放尊重点。”黄江北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一字一句道,“我们是带着优质项目来寻求合作,不是来乞讨的。” “哟,还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吴可欣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给我跪下,我立马给你投一千万,够你们辰州那群人撑一阵子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杨思雨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想打圆场,却被吴可欣狠狠瞪了回去。 黄江北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积压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你有病就去治病!” “我有病?”吴可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逼近到黄江北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癫狂,“老子结婚你为什么不来?!” 黄江北一愣,随即冷笑:“老子有病才去!你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站在一旁的蒋明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看着吴可欣眼里翻涌的复杂情绪,心里瞬间透亮——这吴可欣,根本不是来谈业务的,分明是黄江北的前女友,专程来这里闹事的。 不等黄江北再开口,吴可欣像是被彻底激怒了,扬手就朝着黄江北的脸颊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喧闹的展厅里格外刺耳。黄江北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红指印。 周围一片哗然,赵洪亮刚送走一位客商,见状快步冲过来,脸色铁青:“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猛地站了出来。蒋明月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对着吴可欣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狠狠落下。 力道之重,直接把吴可欣打懵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明月,尖声叫道:“你是谁啊?!敢打我?!” 蒋明月将黄江北护在身后,身姿挺拔,眼神冷冽如冰,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是江北的女朋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打他?” 这话一出,不仅吴可欣愣住了,连黄江北都怔在了原地,下意识地看向蒋明月。 只见她一袭白色衬衫,披肩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是寒意,看向吴可欣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参展商和记者都围了过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杨思雨急得团团转,连忙上前拉住蒋明月:“蒋镇长,别冲动,别影响了招商……” 吴可欣缓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蒋明月和黄江北,声音尖利:“好啊,黄江北,行啊你!找了个这么泼辣的帮凶!你们这项目,我看谁敢投!” 黄江北看着蒋明月挡在身前的背影,看着自己脸上的热意,心里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与蒋明月并肩而立,眼神冰冷地看向吴可欣:“吴总,这里是招商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就报警处理。” 赵洪亮也沉着脸开口:“这位女士,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会场秩序。辰州的项目,自有有眼光的企业家赏识,不劳你费心。” 吴可欣看着眼前团结一致的几人,又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她狠狠瞪了黄江北一眼,放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捂着脸,狼狈地挤出人群,离开了展厅。 风波暂时平息,赵洪亮看着黄江北脸上的指印,叹了口气:“江北,你先去休息室处理一下。这里我和杨思雨顶着。”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落在蒋明月身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蒋明月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寒意散去几分,只是淡淡道:“先去冰敷,别肿起来影响后续洽谈。” 说罢,她转身走向展台,拿起一份推介手册,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各位,不好意思,刚才是私人纠纷,打扰到大家了。辰州的沅江开发项目,主打生态和非遗融合,欢迎各位感兴趣的企业家前来洽谈。” 一番话落落大方,瞬间稳住了局面。黄江北看着她从容应对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身后,蒋明月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正有条不紊地向围拢过来的客商介绍着辰州的项目。 第五十五章 泪落无声 柔语慰心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蒋明月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水声,眉头微蹙。自那场风波后,黄江北一言不发地躲了进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她轻轻推开门,入眼的景象让她瞬间怔住。 黄江北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条浸透冷水的毛巾,正一下下敷着泛红的脸颊。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遮不住他微微耸动的肩膀。 没有哽咽,没有抽泣,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一滴接一滴,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蒋明月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那个叫吴可欣的女人,绝不仅仅是前女友那么简单。她是藏在黄江北心底最深的一道疤,是旁人碰不得的软肋。方才那两巴掌,打在脸上,疼在心里,撕开的是尘封多年的旧伤。 她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掩上门,放缓脚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放在黄江北手边的茶几上。 空气里只剩下沉默,连阳光都仿佛变得小心翼翼。蒋明月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没有去看他的狼狈,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有些伤口,需要自己慢慢舔舐;有些情绪,需要自己缓缓宣泄。 不知过了多久,黄江北的肩膀渐渐停止了耸动。他抬起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眼眶通红,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印,模样有些狼狈。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蒋明月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别过头,拿起毛巾,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明月没有戳破他的窘迫,只是拿起桌上的温水,递到他面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喝点水吧,嗓子都哑了。” 黄江北接过水杯,指尖微微颤抖。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却熨帖不了心底的寒凉。他看着杯中的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苦涩:“我和她,是东南大学王文民教授的研究生。” 蒋明月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那时候,我们泡在同一个实验室,啃同一本专业书,连毕业论文的选题都挨在一起。”黄江北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校园时光,“日久生情,水到渠成。她是燕京来的姑娘,家世显赫,政商联姻的路子从小就铺好了,可她那时候总说,不在乎那些,只想跟我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的戏言。毕业前夕,我正忙着联系基层的工作,想着等安定下来就跟她求婚。可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这么不告而别。”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了消息,她嫁给了燕京建工集团的嫡长子徐远方,一场轰动京城的联姻,门当户对,风光无限。” 黄江北说完,又陷入了沉默,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那些压在心底多年的话,像沉在水底的石头,终于被打捞上来,却依旧带着湿漉漉的寒意。 蒋明月看着他眼底的痛楚,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心疼。她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见过他迎难而上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原来再强硬的人,心底都藏着一段不敢触碰的过往。 “不是她变了,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蒋明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她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安稳,是家族联姻的荣光;而你要的,是脚踏实地的打拼,是为一方百姓谋福祉的初心。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年少时的喜欢,蒙住了眼睛。” 黄江北抬起头,看向蒋明月。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嘲讽,只有理解和共情。 “刚才……谢谢你。”他低声道,想起蒋明月毫不犹豫替他出头,甚至谎称是他女朋友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蒋明月淡淡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举手之劳。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招商会上撒野,丢了辰州的脸。” 她刻意避开了那句脱口而出的“女朋友”,不想让他更加尴尬。 黄江北看着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笑容却带着几分释然。他举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走吧,还有好多企业家等着我们去洽谈呢。总不能因为这点事,耽误了五个亿的大事。” 他站起身,挺直了脊梁,刚才的脆弱和狼狈,仿佛被一阵风吹散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黄江北,又回来了。 蒋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阳光倾泻而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波过后,前路依旧漫长,但此刻的黄江北,心里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暖意。 第五十六章 意外扬名 引资潮涌 五羊城招商会的巴掌风波,本该是辰州推介团的一场公关危机,谁料一段未经剪辑的现场视频,竟在网络上悄然发酵,一夜之间引爆了舆论。 视频里,吴可欣咄咄逼人的辱骂、颐指气使的要求下跪,与黄江北那句“我们是招商引资,不是乞讨”的铿锵回应形成鲜明对比;蒋明月挺身而出的两记耳光,那句掷地有声的“我是江北的女朋友”,更是让无数网友直呼“霸气”。 更出人意料的是,随着视频的热度攀升,有心之人顺着黄江北的身份深挖下去,竟扒出了他的完整履历——东南大学王文民教授门下的高材生,中组部选调生,放弃了留在大城市的机会,一头扎进基层,从大茅岭到筲箕湾,凭着实打实的业绩赢得了百姓口碑,如今又扛着辰州“一江双城”和沅江开发的重担,为了五个亿的项目奔走招商。 出身平凡却心怀苍生,履历光鲜却扎根基层,面对羞辱却坚守底线。一个一心为民办实事的中组部选调生的光辉形象,瞬间在网络上树立起来。 “这才是老百姓需要的好干部!” “为了家乡发展挨耳光,黄镇长太不容易了!” “辰州的一江双城计划听起来就很靠谱,这样的项目值得投资!” 舆论的风向彻底逆转,黄江北非但没被抹黑,反而成了招商会上最亮眼的一张名片。 第二天一早,辰州的展台前彻底炸开了锅。 原本门可罗雀的洽谈区,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自全国各地的投资公司、文旅集团的代表挤在人群里,手里攥着名片,争先恐后地想要和黄江北谈合作。 “黄镇长,我是粤海文旅的,我们集团专注生态文旅项目二十年,对沅江开发很感兴趣,想投两个亿!” “黄镇长,我们是深创投的,看中的就是您这种务实肯干的作风,辰州的项目我们要全额跟投!” “黄镇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燕京的一家央企,想和您聊聊非遗与文旅融合的深度合作……”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不乏之前对辰州项目冷眼旁观的大企业。赵洪亮站在展台一角,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乐得合不拢嘴,拍着黄江北的肩膀笑道:“江北啊,你小子这是火了!这下好了,别说五个亿,十个亿都挡不住!” 杨思雨忙得脚不沾地,手里的签约意向书签了一份又一份,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晕。“黄镇长,岭南文旅的王总监来了,说要把之前的合作意向翻倍,还要追加非遗工坊的专项投资!” 黄江北被围在人群中央,尽管脸颊上的红印还未完全消退,眼神却格外明亮。他一一和前来洽谈的代表握手,有条不紊地介绍着辰州的项目规划,从生态保护的底线到非遗传承的初心,从村民入股的模式到产城融合的远景,每一句话都透着真诚与底气。 蒋明月站在他身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白衬衫,披肩长发束成马尾,充当着他的“临时助理”。她手里拿着厚厚的项目资料,精准地为每一位投资者答疑解惑,尤其是涉及非遗保护和扶贫就业的条款,她讲得条理清晰,分寸得当,让不少企业家当场拍板,敲定了初步合作意向。 “蒋镇长,您对非遗活化的理解太专业了!”一位来自江浙的文旅企业家由衷赞叹,“有您和黄镇长这样的搭档,我们投资得放心!” 蒋明月淡淡一笑,将一份整理好的合作框架递过去:“我们要的不是单纯的资金注入,而是互利共赢。辰州的绿水青山和非遗文化,值得最好的开发模式。” 人群外,吴可欣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场蓄意刁难,竟成了黄江北扬名的跳板。她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咬咬牙,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这场意外的扬名,让辰州的招商引资工作迎来了意想不到的高潮。短短三天时间,辰州推介团就收到了超过三十份合作意向书,意向投资金额累计突破了二十亿,远远超过了最初五个亿的目标。 离开五羊城的那天,飞机冲上云霄。黄江北看着窗外变幻的云海,心里百感交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蒋明月,对方正低头看着一份合**议,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柔和了眉眼间的清冷。 “这次,多亏了你。”黄江北轻声道。 蒋明月抬起头,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是你自己的底气,撑得起这份运气。” 飞机越飞越高,朝着辰州的方向而去。 云海之下,是即将迎来巨变的沅江两岸;而云海之上,是一个基层干部凭着初心与坚守,为家乡闯出的一片崭新天地。 第五十七章 沅江焕彩 新城初绽 辰州的土地上,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机器的轰鸣声、工匠的敲打声、村民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激昂的发展乐章。“一江双城”的蓝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纸面上一步步走进现实。 南岸老城核心段,曾经斑驳的临江古宅,如今已被精心修缮。青瓦白墙间,卯榫非遗工坊的招牌格外醒目,陈老爷子带着一群年轻学徒,正专注地打磨着木料,榫卯相扣的清脆声响,在巷子里悠悠回荡。非遗水街的石板路已经铺就,几家本土手作铺子率先开张,橱窗里陈列的卯榫摆件、木雕工艺品,引得路过的村民频频驻足。游船码头也已竣工,几艘古色古香的游船停靠在岸边,正等着通航那日,载着游客畅游沅江。 江心洲的湿地科普公园,更是换了一番模样。生态缓冲带郁郁葱葱,湿地栈道蜿蜒其间,观鸟台矗立在洲头,成了市民休闲的新去处。每逢周末,总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这里踏青,听讲解员介绍湿地生态知识,看白鹭在水面翩跹起舞。蒋明月当初力主的贫困户用工方案,也在这里落地生根,不少村民成了公园的管护员,捧着稳定的工资,脸上笑开了花。 北岸的产城融合段,同样是一派繁忙。滨水商业综合体的主体结构已经封顶,工人们正忙着进行外立面装修,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文创孵化中心也已投入使用,几个返乡创业的年轻人,正忙着搭建直播间,准备把辰州的非遗好物卖到全国各地。夜间经济带的灯光系统已经调试完毕,一到傍晚,霓虹闪烁,与沅江的波光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幅迷人的夜景。 这天下午,赵洪亮、黄江北、田博云、蒋明月一行人,沿着沅江绿道缓缓而行,看着眼前的景象,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真没想到啊,才半年时间,变化这么大。”田博云感慨不已,指着不远处的非遗工坊,“当初老陈头还担心手艺没人传承,现在你看,学徒都排到明年了。” 黄江北笑着点头,目光望向奔流不息的沅江:“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当初在五羊城的那场风波,谁能想到竟成了转折点。” 赵洪亮深有感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金子总会发光。你小子扎根基层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现在辰州的名气打出去了,游客越来越多,村民的腰包也鼓起来了,这就是最好的成果。” 蒋明月看着绿道上嬉笑打闹的孩子,清冷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自五羊城回来后,她心里总惦记着黄江北在休息室落泪的模样,便借着母亲张慧兰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便利,调出了黄江北的干部履历表。 那张薄薄的纸,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孤儿,自幼被青城山空虚道长收养,靠着师父的接济和一路奖学金读完中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东南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毕业后入选中央组织部选调生,主动申请下沉基层。 出身低微,却硬生生凭着一股韧劲,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独立、自强、清心寡欲,一心扑在工作上,靠着实打实的政绩,从大茅岭到筲箕湾,再到如今牵头辰州“一江双城”改造,一步步走到今天。 蒋明月忽然就懂了。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男人,内心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他像一株倔强生长的野草,拼尽全力向上攀爬,却始终渴望着一丝温暖。吴可欣曾是他漂泊二十多年灵魂的安居点,是他年少时认定的归宿,可那人不告而别,嫁入豪门,就像一把火,烧尽了他所有的安全感。所以那天,在休息室里,他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生态保护和文旅开发的平衡,我们算是初步做到了。”蒋明月收回思绪,轻声开口,眉眼间带着几分笃定,“接下来,就是要把卯榫非遗的品牌打响,让辰州成为真正的非遗文旅标杆。” 正说着,一阵清脆的汽笛声传来。只见一艘游船缓缓驶离码头,船上的游客们纷纷探出身子,对着两岸的风光拍照留念,欢声笑语顺着风飘了过来。 黄江北看着那艘游船,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在五羊城的那个傍晚,想起了蒋明月替他出头的模样,想起了众人齐心协力为项目奔走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热,心里却满是滚烫的暖意。 “等全部项目完工,咱们一定要坐上游船,好好看看辰州的夜景。”黄江北转头看向蒋明月,嘴角扬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蒋明月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披肩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脸上的笑容,比岸边的晚霞还要明艳几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沅江两岸。修缮一新的老城、拔地而起的新城、碧波荡漾的江水,共同勾勒出一幅“一江双城”的绝美画卷。 辰州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九章 暮色归途 心系一人 夕阳的金辉铺满沅江码头,江风卷着水汽,吹得岸边的芦苇轻轻摇曳。 田博云、黄江北和蒋明月三人沿着码头的石阶缓步而行,脚下的石板路已经铺设完毕,岸边的游船整齐排列,工人们正忙着做最后的清洁收尾。远处,南岸的非遗水街炊烟袅袅,北岸的商业综合体轮廓清晰,半年时间,辰州的“一江双城”已然初具规模。 蒋明月走在最后,目光落在黄江北的背影上。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身形修长挺拔,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这一年,太多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五羊城招商会上他据理力争的模样,休息室里他默默垂泪的脆弱,工地现场他挥斥方遒的干练……不知不觉间,这个出身孤苦却坚韧向上的男人,早已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蒋明月掏出一看,是父亲蒋长河的来电。她微微蹙眉,按下了拒接键。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家里的第N通催促电话了。 一年前,她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挂职辰州镇副镇长,任期本就只有一年。母亲张慧兰早早就打过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调回星城省委办公厅,连岗位都已经替她安排妥当。父亲蒋长河更是直接,今天这通电话,怕是也是催她回去的。 蒋明月停下脚步,看着黄江北和田博云在前方讨论游船通航的细节,心里乱作一团。她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明月?你可算接电话了!”电话那头,张慧兰的声音透着紧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爸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都快急坏了。” “妈,我没事。”蒋明月望着江面,轻声道,“我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事啊?慢慢说。”张慧兰放柔了语气。 “妈,”蒋明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能不能……就在辰州上班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张慧兰诧异的声音:“怎么突然说这个?当初不是说好挂职一年就回去的吗?省委办公厅的岗位多难得,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 蒋明月的心跳渐渐加速,脸颊微微发烫,声音却无比坚定:“妈,我爱上一个人了。” “黄江北?”张慧兰几乎是脱口而出。 蒋明月猛地一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妈,你怎么知道?” “傻丫头。”电话那头传来张慧兰无奈又好笑的声音,“你是我女儿,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从你当初找我调黄江北的干部履历表,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蒋明月的脸更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个孩子啊,我了解过。”张慧兰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家庭条件是差了点,应该说没什么家庭背景,自幼是孤儿,被青城山的道长收养长大。但这孩子自身能力和素质是真的不一般,东南大学的研究生,中组部选调生,在基层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从大茅岭到筲箕湾,再到现在的辰州‘一江双城’,哪一桩不是拿得出手的政绩?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蒋明月握着手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喜欢就行。”张慧兰的声音柔和下来,“岗位的事,我和你爸商量一下。辰州也好,星城也罢,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妈,谢谢你。”蒋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挂了电话,蒋明月抬起头,正好对上黄江北望过来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折返回来,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 “怎么了?”黄江北问道。 蒋明月看着他,夕阳落在他的眉眼间,温柔得不像话。她忽然笑了,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辰州的夕阳,真好看。” 黄江北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江面,金色的余晖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金。他笑了笑:“等游船通航了,咱们晚上再来,夜景更好看。” 蒋明月点点头,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暮色渐浓,江风吹拂着她的披肩长发,也吹动了她心底的涟漪。 归途本在星城,可她的心,早已系在了辰州,系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第六十一章 夜色告白 两心相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黄江北的床前,映得一室清辉。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碾转难眠。蒋明月要调回星城的事,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任期将满的消息传开后,他心里的那点念想,便疯了似的往上蹿,却又被自卑死死压住。 他想起五羊城招商会上,蒋明月挺身而出的模样。她那样骄傲清冷的一个人,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对着吴可欣怒扇两巴掌,还掷地有声地说“我是江北的女朋友”。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滚烫滚烫的。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蒋明月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可他不敢说。他是孤儿,靠着师父的接济和自己的拼劲才走到今天,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殷实的背景。而蒋明月呢?父亲是省委副书记,母亲是组织部副部长,她自己更是名校毕业的选调生,家世、样貌、能力,样样拔尖。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眼看她就要走了,再不表白,就真的没机会了。 黄江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手机,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像筛糠一样。屏幕的光映着他紧绷的脸,他点开和蒋明月的微信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反复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终于颤抖着按下发送键。 明月,如果有个人爱你,你会生气吗?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手机攥在手里,汗湿了掌心。 没过多久,微信提示音响起。 黄江北几乎是手抖着点开,屏幕上跳出蒋明月的回复,带着几分调皮的语气: 如果是谁呀? 后面还跟了个眨眼的表情。 蒋明月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放下手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其实从五羊城回来,从她调阅黄江北履历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偏向了这个坚韧又温柔的男人。 黄江北看着那句回复,深吸一口气,像是赌上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一字一句地敲下,发送: 明月,我爱你,是认真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发送完毕,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手机屏幕,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几秒钟的等待,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黄江北颤抖着手点开,映入眼帘的文字,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江北,我也爱你。爱是相互的,谈不上配不配,自己喜欢就行。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 黄江北看着那行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眼眶里的温热,顺着脸颊滑落。他握着手机,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暖流,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他的喜欢,从来都不是单相思。 原来,在他仰望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向他。 黄江北手指微动,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那……明天早上,我在沅江码头等你,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几乎是瞬间,蒋明月的回复跳了出来: 好。 一个字,却像是一颗石子,在两人的心湖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夜色温柔,月光如水。 两个辗转难眠的人,终于在这一刻,让两颗心,紧紧靠在了一起。 第六十二章 江边日出 情定此生 天刚蒙蒙亮,沅江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微凉的水汽,轻轻笼罩着江面。 黄江北来得很早,穿着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手里攥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栀子花——这是他一早去码头边的花田里摘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他缓步走向那座深入江中的码头,选了个临水的位置坐下,目光望向蒋明月家的方向,脚尖无意识地蹭着石阶,心里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忐忑。昨晚那句“我爱你”说出口后,他几乎一夜未眠,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和蒋明月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五羊城的挺身而出,到辰州工地上的并肩作战,再到休息室里的温柔慰藉,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像是在眼前。 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黄江北猛地回头,就看见蒋明月正沿着码头的木板路走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披肩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了眉眼间的清冷,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温婉。看见黄江北,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 两人肩并肩挨着,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是栀子花的香,混着晨雾的湿润。 “等很久了吗?”蒋明月侧头看他,声音轻得像江面的涟漪。 “没多久。”黄江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手里的栀子花递过去,“给你的。” 蒋明月接过花,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脸颊不约而同地泛起红晕。晨雾缭绕的码头,一时间只剩下江水拍岸的轻响,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 “昨天……”黄江北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一时冲动。” 蒋明月捧着栀子花,抬眸看向他,眼底盛着晨光,也盛着笑意:“我知道。我也是。”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黄江北悬了一夜的心,彻底落了地。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家世差距,所谓的自卑胆怯,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肩并肩坐着,望向远处的江面。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紧接着,一道金色的霞光刺破云层,缓缓升起。 一轮红日,跃出江面。 金色的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沅江上,洒在岸边的芦苇荡里,也洒在两人的身上。江风吹过,带着栀子花的香,带着水汽的润,带着彼此心跳的频率。 “你看,日出真美。”蒋明月轻声道,目光追着那轮红日。 黄江北没有看日出,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声音温柔得像是江水:“嗯,很美。但没有你美。” 蒋明月的脸更红了,轻轻捶了他一下,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黄江北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温热的触感传来。蒋明月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 “明月,”黄江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敢说给你最好的生活,但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陪你一起,把辰州建设得越来越好。” 蒋明月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热:“我信你。我也会陪你一起。” 她已经想好了,不管家里最终怎么决定,她都要留在辰州。留在这片他们一起奋斗过的土地上,留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身边。 红日渐渐升高,晨雾散去,远处传来工人们的谈笑声。新的一天,在江边的日出中,悄然开启。 两人依旧肩并肩坐着,手牵着手,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沅江,望着初具规模的“一江双城”,望着充满希望的未来。 沅江的水,见证了他们的相遇与并肩;江边的日出,见证了他们的情定与相守。 往后余生,风雨同舟,岁岁年年。 第六十三章 双城落成 高朋满座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沅水送春,江风拂过辰州两岸时,比预定工期提前了整整三个月的“一江双城”改造计划,迎来了竣工验收的日子。 南岸的码头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沿着非遗水街一路挂到江边,卯榫工坊的学徒们搬出精心雕琢的木艺摆件,摆在临时搭起的展台上,引得前来观礼的百姓啧啧称赞。北岸的滨水商业综合体前,锣鼓喧天,舞狮队踩着欢快的鼓点腾跃翻滚,文创孵化中心的年轻人举着直播设备,向全网展示辰州的崭新风貌。 验收仪式的主会场设在深入江心的观景平台上,现场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江南省副省长陈北和端坐前排中央,怀东市市长钟权衡陪在身侧,身旁还坐着省文旅厅的验收专家组、各地投资公司的董事长与总经理,以及市县各级领导。 黄江北穿着一身挺括的正装,站在台上介绍项目成果,蒋明月就站在他身侧,一身得体的套裙,手里捧着厚厚的验收报告,时不时与他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这一年,两人并肩作战,从项目攻坚到业态落地,从招商引资到非遗活化,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晨光里有他们巡查工地的身影,暮色中有他们讨论方案的灯火,沅江的水见证了他们的汗水,也见证了他们日渐深厚的情意。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辰州‘一江双城’改造项目,秉持生态优先、文旅融合的理念,完成南岸非遗水街修缮、江心洲湿地科普公园建设、北岸产城融合区打造三大核心工程。项目累计带动投资超二十亿元,新增就业岗位两千三百余个,其中优先吸纳本地村民及返乡创业青年一千八百余人;项目落地首年预计实现文旅综合创收三点八亿元,带动周边民宿、餐饮、农产品销售等关联产业增收超两亿元;依托卯榫非遗与沅江生态两大核心IP,预计年接待游客突破两百万人次,将成为全省文旅融合与乡村振兴的示范样板!” 黄江北的声音铿锵有力,条理清晰地阐述着项目的规划初衷、建设过程与民生效益,台下不时响起阵阵赞许的低语。专家组组长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身朗声宣布:“经综合评定,辰州‘一江双城’改造项目,工程质量过硬,生态效益显著,民生成果突出,竣工验收优秀!” 话音落下,礼炮齐鸣,五彩的纸屑漫天飞舞。百姓们欢呼雀跃,舞狮队的彩狮跃上高台,吐出一幅写着“双城焕彩 百姓安居”的红色条幅。 江南省副省长陈北和站起身,面带笑意地走上台,目光扫过台下欢欣鼓舞的人群,朗声道:“辰州‘一江双城’项目的圆满落成,是全省上下凝心聚力、真抓实干的成果!它不仅是文旅融合的标杆,更是民生福祉的缩影,这样兼顾生态效益与发展质量的工程,值得在全省范围内推广学习!” 钟权衡市长也跟着上前,接过话筒,语气恳切:“辰州的蜕变,离不开省委省政府的正确指导,离不开社会各界的鼎力支持,更离不开一线建设者的辛勤付出!未来,怀东市将继续以辰州为范本,推动更多民生工程落地生根!” 台下的投资公司代表们纷纷起身鼓掌,岭南文旅的王总监更是笑着喊话:“这样优质的项目,我们岭南文旅愿意继续深耕!期待和辰州携手,推进二期项目的建设!” 黄江北看向身边的蒋明月,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光芒比江面上的阳光还要耀眼。他抬手示意全场安静,朗声道:“这份成绩,属于每一个为辰州奋斗的人!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感谢各位企业家的信任,更感谢辰州百姓的包容与配合!” 仪式结束后,一行人移步至非遗水街的酒楼,一场简朴而热闹的庆功宴就此摆开。没有奢华的排场,却是高朋满座,干部群众与企业家们欢聚一堂,举杯同庆。 席间,陈北和副省长端着酒杯走到黄江北与蒋明月身边,低声笑道:“项目干得漂亮,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好好干,未来可期啊!” 钟权衡市长也凑过来,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赏:“好好把握,辰州的发展,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实干派!” 酒过三巡,田博云端着酒杯走到两人面前,笑着打趣:“我说江北,明月,你们俩可得好好敬我一杯!当初要不是我力荐明月留下挂职,哪有今天的双喜临门?” 蒋明月的脸颊泛起红晕,轻轻捶了田博云一下:“田书记,您又拿我们说笑。” 黄江北却端起酒杯,认真道:“田书记,这杯酒我敬您。更要敬这片土地,敬所有为辰州奋斗的人。” 他一饮而尽,转头看向蒋明月,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蒋明月也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清澈的酒液里,倒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 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铺满沅江两岸。修缮一新的老城古色古香,拔地而起的新城朝气蓬勃,一江碧水穿城而过,串联起辰州的过去与未来。 酒楼里的欢声笑语飘出窗外,和着沅江的水声,谱成一曲属于辰州的,最动听的乐章。 第六十五章 人事任免 因爱回避 辰州“一江双城”项目的圆满收官,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皱了县域人事调整的池水。县政府办公楼一楼的公示栏前,连日来都围满了驻足观望的干部群众,崭新的红纸黑字,在春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牵动着辰州未来发展的脉搏。 田博云升任县*****副主任的消息,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片赞誉。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份晋升,是对他多年扎根基层、勤勉务实的最好肯定。从乡镇到县直,从一线干事到统筹协调,田博云的每一步都走得稳扎稳打。尤其是在辰州“一江双城”项目推进期间,他负责对接县直各部门,协调资金划拨、土地审批等繁杂事务,多少个深夜,他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表。项目攻坚阶段,他更是顶着压力,跑遍了涉及的村落,耐心倾听村民诉求,化解了多起潜在的矛盾纠纷。如今得偿所愿,大家都说,这是实至名归的荣誉。 紧随其后的,是黄江北的任命——拟任辰州镇党委书记。从镇长到镇党委书记,看似只是一个职务的转变,实则是组织对他能力的高度认可。在辰州的这几年,黄江北的名字早已和这片土地紧紧绑在了一起。他牵头推进的“一江双城”项目,不仅让辰州的面貌焕然一新,更让百姓的腰包鼓了起来,非遗水街的商户生意红火,江心洲湿地公园游人如织,周边的民宿、农家乐更是家家爆满。公示栏前,几位退休老干部看着名单,忍不住点头称赞:“江北这小伙子,有闯劲、有担当,更有情怀,辰州交给他,我们放心。” 而蒋明月的任命,同样引人注目——调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公示一出,不少人都有些意外,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蒋明月在挂职辰州镇副镇长期间,表现极为亮眼。她凭借着出色的统筹能力和扎实的专业素养,跟着黄江北摸爬滚打,从项目规划到落地执行,从招商引资到非遗活化,每一个环节都有她忙碌的身影。她牵头整理的项目资料,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多次受到省市领导的表扬;她负责对接的文创团队,为卯榫工艺注入了新的活力,让这项古老技艺重新焕发生机。此前,不少人都私下议论,蒋明月接棒辰州镇镇长,几乎是众望所归。 鲜少有人知道,这份看似“意外”的任命背后,藏着一段温情的考量。变故发生在公示前的组织谈话环节。 那天,县委组织部的约谈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黄江北和蒋明月并肩坐在沙发上,面对组织部长的询问,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满是默契。 “部长,有件事,我们想向组织正式汇报。”黄江北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目光里带着一丝坚定,“我和蒋明月同志,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 蒋明月紧跟着补充,语气同样认真:“按照干部任职回避的相关规定,我们不宜在同一乡镇担任党政正职。所以,我自愿放弃辰州镇镇长的拟任提名,恳请组织根据工作需要,重新考虑我的岗位安排。” 组织部长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一个沉稳干练,眉宇间透着基层干部的踏实;一个聪慧果敢,眼神里满是对工作的热忱。组织部长放下手中的笔,语气里满是欣赏:“你们的做法很对,组织原则面前,就该这样光明磊落。回避不是退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你们俩在辰州的表现,组织和群众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最终,经过组织慎重研究,人事调整方案重新敲定。蒋明月调任县委办副主任,看似离开了镇里的一线岗位,实则是站在了更高的层面,统筹协调县域的各项工作。往后,她不仅能继续参与辰州的发展规划,还能对接更多县直部门和省市资源,为辰州的腾飞添砖加瓦。而她和黄江北的配合,也从镇域的并肩作战,变成了县域层面的上下联动,一个深耕基层,一个统筹协调,默契依旧,初心不改。 公示期结束的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满沅江两岸,非遗水街的灯笼早早亮起,氤氲着人间烟火气。田博云特意叫上黄江北和蒋明月,在水街旁的小酒馆里小聚。 酒馆里人声鼎沸,邻桌的客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辰州的变化,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三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道家常菜,开了一瓶本地酿的米酒。 “老田,恭喜高升啊!”黄江北率先端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以后可得多为辰州的发展建言献策。” 田博云摆摆手,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意更深:“同喜同喜!你们俩,一个镇党委书记,一个县委办副主任,以后辰州的发展,还得靠你们多搭把手!” 蒋明月抿了一口米酒,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看着窗外的沅江,语气郑重:“田书记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辜负组织的信任和群众的期盼。” 田博云点点头,又给两人斟满酒,感慨道:“说实话,一开始听说明月放弃镇长提名,我还挺惋惜的。现在明白了,你们这是顾全大局。好样的!” 三人相视一笑,举杯相碰,清脆的碰撞声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窗外,沅江的水静静流淌,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金。新的职务,新的征程,于黄江北和蒋明月而言,避开的是职位的重叠,迎来的却是更长远的并肩前行。而辰州这片热土,也将在他们的携手努力下,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第六十六章 青城问道 赴省见亲 人事调整的尘埃落定,辰州镇的日常工作步入正轨,黄江北和蒋明月终于腾出了几天空闲。敲定了去星城拜见蒋明月父母的日期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青城山——那座藏在云雾里的清虚观,那位须发皆白的空虚道长,是养育黄江北长大的恩人,此番前去,既是散心叙旧,也算是为即将到来的登门拜访讨一份心安。 时值仲春,青城山漫山葱茏,云雾缭绕,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两人沿着青石板路缓步而上,一路听着鸟鸣山幽,看着飞瀑流泉,连日来处理工作的疲惫,渐渐消散在这清幽的景致里。黄江北熟门熟路地领着蒋明月拐过一道弯,山门虚掩的清虚观便映入眼帘,院内传来淡淡的檀香,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 空虚道长正坐在银杏树下翻着医书,听见脚步声,抬眼望来,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原本平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师父。”黄江北松开蒋明月的手,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敬重与亲近。这声称呼,藏着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从他记事起,便是道长在这深山道观里,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做人做事,给了他无依的童年里最温暖的庇护。 蒋明月也跟着颔首问好,目光扫过院内的青松翠竹,又看向眼前仙风道骨的老人,心里满是敬意。 空虚道长放下手中的医书,指了指石凳:“坐吧。山泉水泡的新茶,刚温好。” 三人围坐石桌,青瓷茶杯里腾起袅袅热气,茶香清冽。道长看着黄江北,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蒋明月,捋着胡须笑道:“江北长大了,身边也有了知心人,好,真好。” 黄江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蒋明月的脸颊则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道:“道长,一直听江北提起您,今日得见,晚辈很是荣幸。” “好孩子,”空虚道长点点头,目光温和,“江北性子犟,却有颗赤子之心,往后你们俩,要多彼此包容。” 蒋明月郑重地点头:“道长放心,我会的。” 几人闲聊了半晌,从辰州的变化聊到山间的草木,黄江北话里话外,难掩对即将拜见岳父母的忐忑。他沉默片刻,终是坦诚道:“师父,此番去星城,是想拜见明月的父母。我出身平凡,又是孤儿,怕他们心里有顾虑,委屈了明月。” 蒋明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柔声说:“我爸妈不是看重家世的人,他们更在意你这个人,在意你对我好不好。” 空虚道长闻言,朗声一笑,起身走进殿内。不多时,他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出来,打开盒盖,四串白玉串珠静静躺在锦缎之上,玉质温润,光泽柔和。 “这两串是一百零八颗的,”道长拿起其中两串递给黄江北和蒋明月,“白玉养人,寓意百劫不侵,平安顺遂,你们二人各执一串,算是师父送的定情之物。” 说罢,他又拿起剩下的两串,每串三十六颗,珠体圆润,雕工精致:“这两串是三十六颗的,带着去星城,送给明月的父母。三十六颗对应天罡之数,佑长辈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黄江北接过串珠,指尖触到温润的白玉,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些串珠是师父珍藏多年的物件,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他郑重地将一百零八颗的白玉串珠戴在蒋明月手上,又将另一串戴在自己腕间,低声道:“谢师父。” 蒋明月摩挲着腕间的串珠,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底,看向道长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两人在清虚观待到日暮西斜,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下山的路上,云雾渐散,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黄江北牵着蒋明月的手,腕间的白玉串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先前的忐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 “等见过我爸妈,我们就回来看师父。”蒋明月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 “好。”黄江北握紧她的手,语气认真,“等见过他们,我们就把婚事定下来。”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沿着山路往下走。山风吹过,带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飘向远方。 回到辰州后,两人特意去挑了礼物,连同道长赠予的两串三十六颗白玉串珠一起仔细收好。给蒋父选了两瓶陈年好酒、两条上好的香烟,给蒋母选了一套精致的蚕丝被,都是用心挑选的物件。 出发去星城的那天,天朗气清。黄江北穿着一身挺括的正装,腕间的白玉串珠衬得他愈发沉稳;蒋明月则穿了一条素雅的连衣裙,串珠在她腕间熠熠生辉。两人并肩站在高铁站的站台上,看着缓缓驶来的列车,相视一笑。 这一趟星城之行,不仅是拜见长辈,更是他们人生新旅程的开端。前路漫漫,有彼此相伴,有师父的惦念与祝福,便无所畏惧。 第六十七章 星城登门 喜定良缘 高铁驶入星城站时,正是清晨时分,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黄江北和蒋明月紧握着的手上,腕间的一百零八颗白玉串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两人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刚走出出站口,就看见蒋长河和张慧兰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张望。蒋明月眼睛一亮,松开手快步跑过去,挽住张慧兰的胳膊:“爸,妈,你们怎么来啦?” 张慧兰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目光随即落在缓步走来的黄江北身上。黄江北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早上好。”说着便将手里的烟酒和礼盒递过去,“一点薄礼,您别嫌弃。” 蒋长河摆摆手,接过礼物,目光落在黄江北腕间的白玉串珠上,又看了看女儿手上的同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一路辛苦,上车吧。”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车厢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些许拘谨,渐渐变得热络起来。蒋长河问起辰州“一江双城”项目的近况,黄江北一一作答,言语间条理清晰,满是对基层工作的热忱与踏实。张慧兰则拉着蒋明月的手,低声问着两人的日常,时不时转头叮嘱黄江北要注意身体。 到家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四人围坐在一起,张慧兰不断给黄江北夹菜,眉眼间的喜欢毫不掩饰。饭吃到一半,黄江北起身,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个紫檀木盒,郑重地放在桌上:“叔叔,阿姨,这是我师父空虚道长特意嘱咐我带来的,两串三十六颗的白玉串珠,说能佑护长辈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蒋长河打开木盒,看着里面两串圆润通透的白玉串珠,眼底泛起惊叹。他拿起一串摩挲片刻,抬眼看向黄江北,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道长有心了。你师父的心意,我们收下。” 张慧兰也拿起另一串,戴在手腕上试了试,转头对蒋明月笑道:“这玉质真好,看着就喜人。” 饭罢,蒋长河引着黄江北去了书房,张慧兰则陪着女儿在客厅收拾。书房里,蒋长河泡了一壶茶,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干练的年轻人,开门见山道:“江北,我和你阿姨都知道你的情况。明月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她认准的人,我们信得过。” 黄江北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蒋长河,语气诚恳:“叔叔,我出身平凡,又是孤儿,是师父在青城山把我养大,教我读书做人。能遇到明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不敢说给她最好的,但我保证,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护着她,疼着她。” 蒋长河闻言,眼中的赞许更甚,他放下茶杯,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好小子,有这份心就够了。家世从来不是我们看重的,你踏实肯干,还不忘师恩,这比什么都强。” 话音刚落,张慧兰和蒋明月就走了进来。张慧兰看着两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江北啊,以后你和明月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我们也就放心了。” 蒋明月走到黄江北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星光,轻声道:“爸,妈,我和江北商量过了,婚礼想办在青城山下。一来离师父近,能让他亲眼看着我嫁出去;二来那里是江北长大的地方,我们想在满是草木清香的山里,定下往后的日子。” 蒋长河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看向黄江北的目光愈发满意:“好!这个主意好!不忘本,不忘恩,就按你们说的办!我和你阿姨到时候提前过去,帮着道长一起张罗。” 张慧兰也连连点头,笑着补充:“青城山下风景好,办一场清净又热闹的婚礼,让山里的清风和道观的檀香,都给你们做见证。” 黄江北眼眶微微发热,站起身对着蒋长河和张慧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媚,透过窗户洒进屋里,落在四人身上,落在四串白玉串珠上,暖意融融。 这场期盼已久的登门,没有忐忑不安,只有满心欢喜。从青城山的祈福,到星城的相谈,黄江北和蒋明月的缘分,终于在长辈的祝福里,定下了青城山下的最美归期。 第六十九章 阖家访道 青城议婚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道驶入青城山时,正是晴光潋滟的午后。漫山苍翠如泼墨,云雾在峰峦间流转,蒋长河摇下车窗,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忍不住赞道:“好一处钟灵毓秀的地方,难怪能养出江北这般踏实的孩子。” 张慧兰坐在一旁,指尖摩挲着腕间三十六颗的白玉串珠,笑意温婉:“这玉戴着手感真好,道长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蒋明月挽着她的胳膊,目光落在身侧的黄江北脸上,眼底满是笑意。黄江北握着方向盘,嘴角噙着笑,熟门熟路地拐过一道弯,清虚观的青瓦飞檐便映入眼帘。 车子停稳,四人刚下车,就看见空虚道长站在银杏树下等候。他须发皆白,身着素色道袍,手里拂尘轻摆,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父。”黄江北快步上前,声音里满是亲近与敬重。 蒋长河和张慧兰连忙跟上,对着道长拱手行礼,语气恳切:“道长,今日冒昧登门,一来是专程致谢,二来是想和您商议孩子们的婚事。” 张慧兰也跟着点头,笑着补充:“这些年多亏您照顾江北,我们做长辈的,心里实在感激。” 空虚道长捋着胡须朗声一笑,目光扫过眼前和睦的一家人,眼底满是暖意:“缘分天定,不必多礼。里面请,新采的云雾茶已经泡好了。” 几人跟着道长走进道观,院内青松翠竹错落,香炉里青烟袅袅,透着一股安宁祥和的气息。石桌旁早已摆好青瓷茶杯,茶汤碧绿,香气清冽。 落座后,蒋长河将带来的礼盒递过去,里面是精心挑选的名贵香烛和素斋食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道长笑纳。” “有心了。”空虚道长颔首收下,目光落在黄江北和蒋明月紧扣的手上,又看了看两人腕间同款的一百零八颗白玉串珠,笑意更深,“你们的心意,我都懂。青城山下草木繁盛,云雾缭绕,确是个办喜事的好地方。” 黄江北闻言,心头一暖,看向蒋长河夫妇:“叔叔阿姨,我和明月商量过,婚礼想办在道观外的平地上,不用铺张,邀上辰州的乡亲们和道长一起热闹热闹就好。” 蒋明月接过话头,眼含期待:“我想让道长做我们的证婚人,是他养育了江北,看着他长大,有他在,这场婚礼才算圆满。” 张慧兰眼眶微微发热,握住女儿的手,又看向空虚道长:“道长,您肯赏光吗?” 空虚道长点点头,拂尘一摆,语气郑重:“江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亲眼看着他成家立业,是我的福气。证婚人这个差事,我应下了。” 蒋长河闻言,站起身对着道长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道长。” 几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起婚礼的细节。蒋长河说要请辰州的厨师来做素斋席,张慧兰说要亲手给新人缝制喜服,黄江北和蒋明月则想着要在道观旁种上一片桂花树,往后每年秋天,都能回来闻着桂香看山景。 说着话的功夫,蒋明月起身去院子里赏那株百年银杏。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碎金般落在她身上,映得她本就白净的脸庞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披肩秀发随风拂动,添了几分灵动温婉。 黄江北跟出来时,正撞见这幅画面,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即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两人的骨血都融在一起。 蒋明月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意,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不远处的石桌旁,蒋长河和张慧兰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欣慰。空虚道长捋着胡须,望着相拥的两人,脸上也露出了慈和的笑容。 夕阳西下时,余晖洒在清虚观的瓦当上,镀上一层暖金。四人辞别道长下山,车子驶过山道时,蒋明月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转头对黄江北笑道:“真好,我们的婚礼,有山,有水,有师父,还有家人。” 黄江北握紧她的手,腕间的白玉串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歌。 暮色渐浓,青城山的轮廓在云雾中愈发朦胧,而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七十章 青城佳缘 群贤贺喜 暮春时节的青城山,云雾缱绻在青峰翠峦间,道观外的开阔平地上,早已被装点得喜气洋洋。青竹扎成的拱门缠上了喜庆的红绸,道旁的野菊开得肆意烂漫,与随风摇曳的红灯笼相映成趣。清虚观的道士们忙前忙后,扫地摆席、擦拭桌椅,甚至有年轻弟子主动去山脚下接引宾客,将这场婚礼当成了道观的头等大事——毕竟黄江北是在观里长大的孩子,他的喜事,便是全观的荣光。空虚道长更是亲自坐镇,带着几位年长的道友布置祈福法坛,青灯檀香袅袅升起,在山间晕开一片祥和。 吉时将至,蜿蜒的山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辰州来的车队最先抵达,县委书记赵洪亮、县长带着一众干部走下车,手里提着精心准备的贺礼,脸上满是笑意。田博云也来了,身后跟着田永恒,叔侄俩一个稳重一个爽朗,一进门就和忙着张罗的道士们熟络地搭话,卷起袖子便帮忙搬起了桌椅。“江北这孩子,打小就踏实,如今成家立业,真是可喜可贺!”田博云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忍不住感慨道。 紧接着,几辆低调的轿车缓缓驶入,江南省副省长陈北和推门下车,一身简约的便装,全无官场的严肃架子。他刚站稳,就看见不远处一行人簇拥着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人走来,正是江北省委副书记蒋长河。陈北和快步上前,两人握手寒暄,言语间皆是对新人的祝福。黄江北迎上来时,蒋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里满是长辈的欣慰:“好好待明月,往后好好做事,别辜负了肩上的担子。” 另一边,王文民教授也拄着拐杖,在弟子的搀扶下缓步走来。作为黄江北的研究生导师,他看着自己的学生从青涩的学子成长为能扛事的基层干部,如今又喜结良缘,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笑意。他手里捧着一卷亲手题写的“佳偶天成”,见到黄江北便连连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不仅能在基层做出实绩,更能守得住本心,明月跟着你,我们都放心。”黄江北握着恩师的手,眼眶微微发热,当年在校园里的谆谆教诲,至今仍言犹在耳。 张慧兰的同事们围着她,手里拎着精致的礼盒,打趣着问她什么时候抱外孙,惹得她笑得合不拢嘴。人群里,一道亮眼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正是杨思雨。她穿着一袭素雅的长裙,手里捧着一束山野间采来的雏菊,走到蒋明月面前,眼神里满是真诚:“以前的事,多有不周。今日祝你新婚快乐,往后和江北好好过日子,辰州的发展,还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蒋明月握住她的手,眉眼弯弯:“谢谢你能来,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我们都是为辰州奋斗的同路人。” 空虚道长的道友们也从四面八方赶来,个个身着素色道袍,手持法器,准备为新人祈福。青城山周边道观的观主们也纷纷到场,与清虚观的道士们一道,将法坛布置得庄重肃穆。香炉里青烟袅袅,桃木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山间的清风拂过,带着道经诵念的悠远气息。 吉时一到,鼓乐声骤然响起,山间的飞鸟被惊得振翅而起。黄江北身着藏青色礼服,胸前别着一朵洁白的白兰,目光灼灼地望向红毯那头。蒋明月一袭月白色长裙,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在张慧兰的搀扶下,缓步向他走来。阳光穿过云雾,洒在她身上,宛如山间走出的仙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空虚道长立于法坛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声音沉稳洪亮,响彻山间:“今有黄氏江北,蒋氏明月,情投意合,愿结连理。青城为证,道法为凭,愿二人往后相濡以沫,岁岁年年,不忘初心,不负苍生……” 道众齐声诵经,宾客掌声雷动。黄江北牵起蒋明月的手,腕间的一百零八颗白玉串珠轻轻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低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温柔,仿佛盛着整个青城山的月光。蒋明月抬眸望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像是握住了此生的归宿。 宴席摆开,素斋佳肴精致可口,宾主尽欢。陈北和拉着黄江北的手,与蒋长河、赵洪亮一同探讨辰州文旅项目的发展方向,勉励他往后要更用心为民办事;王文民教授兴致大发,挥毫泼墨,又留下一幅“心系百姓”的墨宝,笔锋刚劲有力,满是对弟子的期许;田博云则和辰州的干部们聊着,说要借着这场婚礼的喜气,把辰州的文旅事业推上新台阶。道士们端着自酿的米酒穿梭在宾客之间,清脆的道贺声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在青山绿水间久久回荡。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将青城山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温柔。宾客们渐渐散去,空虚道长看着并肩站在道观前的新人,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黄江北和蒋明月相视而笑,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身后是连绵的青山和袅袅的檀香,身前是烟火人间的无限暖意。 这场青城山下的婚礼,没有奢华铺张,却有着最真挚的祝福。它见证着一对新人的良缘,更藏着黄江北半生的感恩——感恩师父的养育,感恩恩师的教诲,感恩明月的相伴,感恩这片土地的馈赠。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崭新的篇章。 第七十一章 归州履新 再启华章 婚后的第三天,黄江北和蒋明月便辞别了空虚道长与蒋长河夫妇,驱车返回辰州。车窗外,青城山的轮廓渐渐淡去,蒋明月靠在座椅上,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白玉串珠,嘴角噙着笑意:“这趟回去,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黄江北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温柔:“忙点好,忙点才踏实。文旅二期的规划方案,县里还等着我们拿主意呢。” 车子驶入辰州地界时,远远便看见辰州镇政府的门口站着不少人。县委书记赵洪亮、县长,还有田博云等人,正笑着朝他们挥手。黄江北停稳车,刚推开车门,赵洪亮便走上前,笑着打趣:“新婚燕尔就急着回来,你们俩啊,真是把辰州当成自己家了。” 众人一阵哄笑,簇拥着两人走进镇政府的会议室。桌上早已摆好了厚厚的规划图纸,辰州文旅二期的项目范围,涵盖了县城周边的土地整合、非遗工坊的扩建,还有江心洲湿地公园的深度开发。 蒋明月作为县委办副主任,率先开口:“根据前期调研,二期项目的核心难点,在于县城周边几个片区的土地流转。居民们担心失去土地后没有稳定生计,抵触情绪不小。” 黄江北点点头,指着图纸上的一片区域:“我们可以借鉴一期的经验,采用‘保底租金+分红’的模式,让居民们以土地入股,参与项目运营。另外,非遗工坊要扩大规模,优先吸纳这些片区的劳动力就业,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田博云接过话头:“县人大这边可以牵头,组织居民代表去一期的非遗水街和民宿实地参观,让他们亲眼瞧瞧,土地流转后能带来多少实实在在的好处。” 赵洪亮沉吟片刻,沉声道:“这个办法可行。江北,你和明月牵头负责这件事,县里会协调农业、文旅等部门全力配合。陈副省长也很关注这个项目,叮嘱我们要把民生放在首位。” 散会后,黄江北和蒋明月马不停蹄地赶往涉及土地流转的片区。居民们听说新上任的镇党委书记来了,都围到片区临时办公点的院子里。看着一张张带着疑虑的脸,黄江北没有讲空话,而是拿出一期项目居民的分红账单,还有就业岗位的明细表,一条条地给大家讲解。 “大家放心,土地入股后,每年的保底租金一分都不会少,项目盈利了,还能拿到分红。非遗工坊招工,优先考虑咱们片区的人,在家门口就能挣钱,不比外出打工强?” 蒋明月则耐心地解答着居民们的疑问,从社保缴纳到技能培训,事无巨细。人群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住户站起身,大声道:“我们信黄书记!一期项目让辰州的百姓富了,二期肯定也差不了!我们第一个签字!” 有了老住户带头,居民们的顾虑渐渐打消,纷纷表示愿意支持项目建设。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黄江北带着团队跑遍了县城周边的片区,敲定土地流转的细节;蒋明月则对接王文民教授的团队,邀请高校的专家来辰州考察,为非遗工坊的升级出谋划策。王文民教授不仅派来了研究生团队,还亲自坐镇辰州,指导卯榫工艺的创新与市场化推广。 这天,蒋明月刚整理好专家的建议,就看见黄江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满是喜色:“好消息!陈副省长批复了,同意我们将江心洲湿地公园打造成省级生态教育基地,省里还会拨下专项资金!” 蒋明月眼睛一亮,接过文件细细翻看,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窗外,夕阳洒在辰州的土地上,非遗水街的灯笼渐次亮起,江心洲的芦苇荡随风摇曳,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黄江北走到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等二期项目落成,辰州会变得更好。” 蒋明月转过身,回抱住他,目光坚定:“我们一起,把辰州建设成全省,甚至全国的文旅融合示范样板。” 夜色渐浓,镇政府办公楼的灯光依旧亮着,那束光,照亮了辰州的未来,也照亮了两人并肩前行的道路。 第七十二章 校企携手 非遗焕新 辰州的清晨,总是被非遗水街的叫卖声和鸟鸣声唤醒。黄江北和蒋明月刚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王文民教授带着高校的非遗研究团队,已经到了县城门口。 两人连忙驱车迎接,远远便看见王文民教授站在车前,身后跟着一群背着画板、拿着相机的年轻学子。“江北,明月,久等了。”王文民教授笑着握手,目光里满是期待,“这次来,不仅是帮着升级卯榫工坊,还带了几个文创设计的研究生,咱们一起把老手艺玩出新花样。” 一行人直奔非遗工坊。工坊里,老木匠们正拿着刻刀雕琢木料,卯榫构件在他们手中严丝合缝,宛如天作之合。研究生们看得入了迷,纷纷拿出纸笔记录,还有人蹲在一旁,向老匠人请教榫卯的拼接技巧。 蒋明月指着工坊角落堆积的半成品,轻声道:“教授,这些构件做工精良,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销路,只能堆在这里。” 王文民教授点点头,沉吟片刻:“传统卯榫不能只做家具构件,要和现代生活结合。比如做成书签、台灯架、文创摆件,再加上辰州的山水元素,肯定能打开市场。” 黄江北眼前一亮,当即拍板:“那我们就成立一个文创设计中心,工坊负责生产,高校团队负责设计,政府牵头对接电商平台,三方联手,把辰州卯榫打造成金字招牌。”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工坊里多了不少年轻的身影。老匠人带着研究生们选料、制坯、雕刻,研究生们则给老匠人讲文创趋势、包装设计。原本沉闷的工坊,变得热闹起来。 这天,蒋明月拿着一组刚设计好的卯榫书签走进办公室,眉眼弯弯:“你看,这组书签刻了辰州的江心洲和青城山,教授说,拿到文创展上肯定能火。” 黄江北接过书签,只见木质书签上,江心洲的芦苇荡栩栩如生,青城山的云雾若隐若现,卯榫的拼接处还藏着小小的“辰州”二字,精巧又别致。“好东西!”他赞不绝口,“明天就带着这批样品,去省里参加文创博览会。” 出发那天,陈北和副省长特意打来电话,叮嘱他们好好展示辰州的非遗魅力。博览会上,辰州卯榫文创展台前挤满了人。游客们拿着书签爱不释手,还有几家电商平台的负责人,当场就和黄江北签下了合**议。 消息传回辰州,工坊里的老匠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木匠,紧紧握着王文民教授的手:“这辈子做了一辈子榫卯,没想到老了还能让这手艺走出辰州,真是值了!” 夜色渐深,黄江北和蒋明月站在工坊门口,看着里面透出的灯光,相视一笑。王文民教授的团队还在加班,年轻学子和老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下一批文创产品的设计方案,欢声笑语从工坊里飘出,在辰州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看来,咱们的非遗焕新之路,算是走通了。”黄江北轻声道。 蒋明月靠在他肩上,目光坚定:“这只是开始。往后,我们还要让更多人知道,辰州不仅有山水美景,还有代代相传的老手艺。” 第七十三章 双城功成 辰州焕新 晨光穿透辰州镇政府办公楼的玻璃窗,落在铺得满满当当的进度表上,“一江双城”二期待完成任务的字样被阳光描上金边。黄江北指尖划过纸面,目光锐利而坚定:“今天,咱们就集中火力,把这最后几块硬骨头啃下来,给辰州百姓一个交代。” 蒋明月将整理好的土地流转补充协议推到他面前,眉眼间带着干练的笑意:“居民安置的补充条款已经全部敲定,社保转接、技能培训、就业兜底的细则都写得明明白白。昨天和最后三户居民深谈,他们看着一期住户的分红账本,终于松了口,就等今天签字画押。” 会议室里,县委书记赵洪亮、县长,还有田博云等各部门负责人齐聚一堂,人人脸上都透着一股子干劲。田博云率先开口:“县人大这边已经协调好了公证处,今天上午就派专人带着公证设备到场,确保每一份签约都合法合规。片区路网建设的施工队也已经全员待命,只要土地流转一收官,工程车立刻就能进场开工。”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匆匆推门进来汇报:“黄书记,蒋主任,居民代表们已经到楼下了,还带来了自家种的瓜果,说要沾沾项目收官的喜气。” 黄江北和蒋明月对视一眼,起身带头迎了出去。签约现场设在非遗水街的中心广场,红色的横幅“辰州‘一江双城’二期土地流转签约仪式”挂得醒目,一旁的展板上,印着未来辰州的规划蓝图——江心洲湿地公园碧波荡漾,科普馆矗立其间;文创设计中心高楼林立,传统卯榫工艺与现代设计交相辉映;宽阔的路网纵横交错,将非遗水街、文创园区、生态公园串联成线,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最后三户居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签约桌前,看着协议上清晰的条款,又望了望身边已经领到分红、笑得合不拢嘴的邻居,脸上的顾虑彻底消散。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拿起笔,郑重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感慨道:“当初怕失去土地没活路,现在才知道,跟着黄书记干,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其他两户也紧随其后,落笔的那一刻,广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土地流转签约与居民安置工作,至此圆满收官。 送走居民代表,黄江北马不停蹄地赶往文创设计中心的选址地。这里原本是一处闲置的老厂房,如今已经被修缮一新,白墙黛瓦间透着浓浓的文艺气息。王文民教授带着研究生团队,正和施工队负责人蹲在地上,指着图纸确认内部装修方案。“江北,你看,这里做卯榫文创展示区,摆上咱们设计的书签、台灯架、摆件;那边隔出三间设计工作室,让学生们和老匠人一起搞研发;还有最里面的空地,专门开辟成手作体验区,让游客能亲手拼个小榫卯,感受传统手艺的魅力。”王文民教授的语气里满是期待,眼神亮得惊人。 蒋明月则忙着对接电商平台的负责人,在她的协调下,辰州卯榫文创的线上旗舰店筹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首批上线的二十余款文创产品,样品已经通过了平台的质量审核,产品详情页也做得精致美观,还配上了老匠人讲述卯榫故事的短视频。“下周就能正式上线,我们还和平台谈好了直播带货的合作,到时候让几位老匠人亲自出镜,讲讲他们一辈子和木头打交道的故事,肯定能圈粉。”蒋明月的汇报,让在场的人都振奋不已。 与此同时,江心洲湿地公园的深度开发也拉开了序幕。施工队的机械轰鸣声中,生态步道的地基正在紧锣密鼓地铺设,科普教育馆的主体结构已经初具雏形,湿地植物的补种工作也在同步进行。陈北和副省长专程赶来视察,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他满意地点头:“江心洲不仅要做生态公园,更要做全省的生态教育标杆,你们把保护和开发结合得很好,思路很对,值得推广。” 片区路网建设也同步推进,平整的柏油路沿着江边蜿蜒延伸,将非遗水街、文创设计中心、江心洲湿地公园串联成一条精品旅游线路。配套的生态停车场、便民服务中心、旅游厕所也在加紧施工,辰州的面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新,每天都有新变化。 三个月后,省级文旅融合样板验收组如约抵达辰州。当验收组的专家们漫步在非遗水街,看着琳琅满目的卯榫文创,听着老匠人讲述传统手艺的传承故事;泛舟江心洲,赏着碧波荡漾的生态美景,感受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走进文创设计中心,看着年轻学子和老匠人并肩创作,感受着传统与现代的完美交融,纷纷给出了高度评价。 “辰州的‘一江双城’计划,真正做到了文旅融合、民生为本,把老手艺盘活了,把生态保护好了,把百姓的腰包也鼓起来了,完全符合省级样板的验收标准!”验收组组长的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夕阳西下,余晖将辰州的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黄江北和蒋明月并肩站在江心洲的观景台上,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辰州。江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非遗水街传来的欢声笑语,远处的灯笼初上,勾勒出小城的温柔轮廓。 “我们做到了。”蒋明月侧头看向黄江北,眼底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声音微微发颤。 黄江北握紧她的手,腕间的一百零八颗白玉串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辰州的故事,还长着呢。” 夜幕降临,辰州的灯火次第亮起,璀璨夺目。“一江双城”改造计划的圆满收官,为这座小城,点亮了更加灿烂的明天。 第七十六章 党校答辩 锋芒初露 秋意渐浓的午后,省委党校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结业答辩即将开始,三十名学员分列两排,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与郑重。本次结业考核明确划分等次,优秀五名、良好十名、合格十五名,这份沉甸甸的评定标准,让教室里的空气都添了几分肃穆。 黄江北坐在靠后的位置,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边角,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三个月来的学习心得,还有辰州“一江双城”项目的实践复盘。他身旁的室友,邻市的镇长李涛,正低声念叨着:“希望抽个好点的签,别太靠前,也别太靠后。优秀名额就五个,竞争太激烈了。” 讲台前,三位党校教授端坐,主答辩老师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本次结业答辩,采取抽签定序、现场抽题的方式进行。题目紧扣基层治理、文旅融合、民生发展三大方向,每人答辩时间三十分钟,其中阐述十分钟,问答二十分钟。考核结果将严格按照比例评定等次,现在,开始抽签!” 工作人员捧着签筒走到学员中间,大家依次上前抽取。黄江北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一枚竹制的签牌,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15”。 “十五号,中间位次,刚刚好。”李涛凑过来看了一眼,松了口气,“我抽了二十八,得等到最后了,紧张得腿都软了。” 抽签完毕,学员们按序号坐定。一号学员是位女干部,来自偏远山区,她抽到的题目是《如何破解山区乡村振兴的资金瓶颈》。她沉着阐述,条理清晰,却在教授的追问下,对“社会资本引入的风险防控”答得稍显仓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面的学员有发挥出色的,也有略显局促的。黄江北听得认真,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将教授们的高频追问默默归类。他发现,老师们的问题始终绕不开“理论结合实际”“民生优先”这两个核心,心里渐渐有了底。 “十五号,黄江北,上台抽题。” 听到自己的名字,黄江北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上讲台。他伸手从题箱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心头微微一动——题目是《文旅融合背景下,如何实现产业发展与民生福祉的双赢》。 这不正是他在辰州亲身实践的课题吗? 黄江北走到发言席前,定了定神,声音沉稳地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十五号学员黄江北,来自辰州县。结合辰州‘一江双城’文旅融合项目的实践,我认为产业发展与民生福祉的双赢,关键在于三个‘共’字:共建、共享、共荣……” 他从土地流转的“保底租金+分红”模式,讲到非遗工坊吸纳本地劳动力就业,再到文创产品开发带动村民增收,句句都有实打实的案例支撑,甚至精准报出了一期项目带动的就业人数、居民年均增收数额。十分钟的阐述,条理分明,逻辑严密,台下的教授们频频点头,主答辩老师还特意在笔记本上划了几道重点。 阐述完毕,主答辩老师率先发问:“黄江北同志,你提到的‘共建’模式,在辰州取得了成功,但如果放在人口外流严重的空心村,该如何调整?” 黄江北早有思考,不假思索地答道:“空心村的核心问题是‘人’的流失,因此调整的关键在于‘引凤还巢’。一方面,依托本地特色资源打造小型精品项目,比如非遗手作工坊、康养民宿,降低参与门槛;另一方面,出台返乡创业扶持政策,解决技术、资金难题,让外出务工者愿意回、留得住……” 第二位教授紧跟着追问:“在文旅项目运营中,如何平衡商业化与非遗文化的原生性?” “这就需要把握‘适度’二字。”黄江北答道,“辰州的做法是,非遗工坊的核心技艺由老匠人把控,文创产品的设计则引入高校团队,既保留传统卯榫的精髓,又融入现代审美。同时,划定非遗文化保护区,不搞过度商业化开发,让游客看到最本真的传统文化……” 二十分钟的问答环节,黄江北对答如流,将理论知识与辰州的实践紧密结合,没有一句空话套话。几位教授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赞许。 走下讲台时,李涛冲他竖起大拇指,低声赞道:“厉害!你这答辩,简直就是辰州项目的经验分享会,优秀稳了!” 黄江北笑了笑,心里却想着远在辰州的蒋明月。这个课题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们俩并肩奋斗的汗水。 答辩全部结束后,三位教授闭门商议了半个钟头。再次走进教室时,主答辩老师手里拿着一份评定名单,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本次结业考核等次评定结果如下:合格十五名,良好十名,优秀五名。其中,优秀学员第一名——十五号,黄江北!”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黄江北站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从容的笑容。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教室,落在他的笔记本上,也落在他胸前那枚崭新的学员徽章上,熠熠生辉。 第七十七章 载誉归来 文创新成 秋阳暖煦,辰州火车站的出站口人来人往。黄江北提着简单的行李,胸前别着省委党校优秀学员的徽章,在攒动的人流里缓步走出。三个月的党校深造,褪去了他几分青涩,眉宇间更添了几分沉稳干练。 刚走到广场,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蒋明月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一个印着辰州山水图案的帆布包,正踮着脚尖朝出站口张望。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明月。”黄江北扬声喊了一句。 蒋明月闻声转头,脸上瞬间漾开笑意,快步迎了上来:“回来啦!恭喜你啊,优秀学员第一名,消息昨天就传到县里了。” 黄江北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指尖触到包面的纹路,顺势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笑:“这么久没见,老婆有没有想我?” 蒋明月被他抱得身子一僵,随即软下来,抬手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声音带着点嗔怪的软糯:“想你。” “想我?哪里想?”黄江北松开她,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语气里满是笑意。 蒋明月被他看得更不自在,别过脸嘟囔:“整个人都想。” “那我看看?”黄江北话音未落,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落下,蒋明月的脸霎时绯红,连耳根都烫得惊人,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周围人来人往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的心跳声,清晰又滚烫。 片刻后,黄江北才松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满是温柔。 蒋明月推开他,往旁边躲了躲,平复着呼吸,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 黄江北低笑出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回家再说。对了,你手里这包……看着挺别致。”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好消息。”蒋明月这才想起正事,眉眼弯弯地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咱们‘一江双城’项目的文创产品,第一批已经落地了。这个帆布包是主打款,还有书签、折扇、非遗木雕摆件,全都是结合辰州的山水风光和非遗技艺设计的。” 两人坐上车,蒋明月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他。黄江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绘着辰州沅江两岸风光的折扇,扇骨是本地的楠木,上面还刻着“一江双城 文旅共生”八个小字,做工精致。 “这批文创刚上线试销,反响特别好。”蒋明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兴奋地说,“尤其是非遗工坊的木雕摆件,好多游客都抢着买。咱们之前说的‘产业带民生’,算是真正落地了——工坊里的老匠人每月能多挣两千多,还有几个返乡的年轻人,也跟着学起了木雕和文创设计。” 黄江北摩挲着扇骨上的纹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党校答辩时的那些话,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实在在扎根在辰州的土地上,开出了花。 “对了,赵书记昨天还问起你呢。”蒋明月忽然说道,“他说等你回来,让咱们去趟县委,汇报一下党校学习的心得,还有文创项目的推进情况。” 车子驶过沅江大桥,桥下碧波荡漾,两岸的仿古商业街人头攒动,非遗工坊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黄江北看着窗外的景象,忽然想起党校答辩时教授的那句追问——“文旅融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当时的回答是:“是让土地生金,让百姓受益,让一方水土的文脉,代代相传。” 如今看来,辰州正在一步步实现这个目标。 车子缓缓停在县委大院门口,蒋明月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黄科长,优秀学员的汇报,可得好好准备啊。” 黄江北收起折扇,放进包里,抬头望向县委大楼上飘扬的红旗,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意:“放心,定不负所托。”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将辰州的一江两岸,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第七十八章 县委汇报 共商发展 县委三楼的小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洪亮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黄江北提交的党校学习心得报告,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圈点勾画。 黄江北和蒋明月坐在对面,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辰州文创的样品——折扇、木雕摆件、帆布包错落有致,每一件都透着浓郁的辰州地方特色。 “江北啊,党校优秀学员第一名,不简单。”赵洪亮放下报告,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你在答辩里提到的‘共建共享共荣’理念,很有见地,和咱们辰州‘一江双城’的发展思路不谋而合。” 黄江北微微颔首:“赵书记,这三个月的学习,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文旅融合不是简单的‘景点+商业街’,而是要把产业发展和民生福祉绑在一起。这次回来,我也看到了文创项目的成果,这就是最好的实践。” 蒋明月适时补充道:“赵书记,第一批文创产品试销半个月,销售额已经突破了二十万。非遗工坊的老匠人不仅有了稳定收入,还带了三个徒弟,都是返乡的年轻人。” 说着,她拿起那个绘着沅江风光的折扇,递到赵洪亮面前:“您看,这扇面的图案是咱们本地画家画的,扇骨用的是楠木,刻字也是非遗木雕工艺,游客买回去,既是纪念品,也是对咱们辰州文化的传播。” 赵洪亮接过折扇,轻轻展开,目光落在“一江双城 文旅共生”八个字上,沉吟片刻:“成绩值得肯定,但问题也要看到。目前的文创产品品类还比较单一,受众也多是游客,怎么打开本地市场,怎么形成长效产业链,这是接下来要解决的关键。” 黄江北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恳切又带着几分笃定:“赵书记,其实咱们辰州还有一张含金量极高的文化王牌——二酉山、河涨洲,再加上二酉山对岸的乌宿‘教授村’。‘中华文化圣山,书通二酉’的名头底蕴深厚,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博士官伏胜携千卷先秦竹简藏于二酉山石窟;河涨洲在县城下游五公里的沅水中,水涨洲亦涨的奇观搭配明代龙吟塔,本就是绝佳景致;而乌宿村更了不起,一个三千来人的小村子,几十年来走出了120多位专家教授,既有长征五号运载火箭副总设计师陈建华,也有抗美援朝时期彭德怀元帅的英文翻译彭文汉,还有经济学泰斗厉以宁这样的大家,‘中国教授第一村’的美誉名不虚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可以借着‘一江双城’的东风,将这三地资源串联,打造一条二十里水韵、二十里画廊的文旅黄金线路,让自然景观、历史文脉与人文风骨相映成趣,形成独一无二的竞争力。” 这话一出,赵洪亮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放下折扇,身体坐直了几分:“二十里水韵,二十里画廊……还连着‘教授村’,这个组合拳打得妙!‘耕读传家’的风气最能打动人,你接着说具体怎么规划。” “这条线路以沅江为脉络,全程二十里,可分三段精准打造。”黄江北早有腹稿,娓娓道来,“河涨洲段主打亲水休闲,依托龙吟塔古迹修缮景观,修建生态步道和亲水码头,让游客感受‘水涨洲涨’的自然奇观,体验渔家民俗;中段串联沿线古村落,复原农耕场景,布设非遗展演摊位,沉浸式呈现辰州乡土文化;终点二酉山与乌宿村联动段,一方面深挖二酉洞‘古藏书处’的文脉,依托‘中华书山’IP打造沉浸式藏书体验馆,另一方面活化‘教授村’资源,修缮乌宿小学旧址、打造教授事迹陈列馆,邀请退休教授返乡开设‘书山讲堂’,再配套研学基地,吸引学生群体前来追寻先贤足迹、感受治学精神。” 蒋明月连忙补充:“而且文创产品能精准对接这条线路——二酉藏书主题的竹简书签、河涨洲龙吟塔纪念摆件,还有‘教授村’专属的钢笔、笔记本礼盒,上面印着‘耕读传家’的家训和教授们的励志名言。游客逛完画廊,带走的不仅是纪念品,更是一份文化传承。同时还能带动沿线村民就业,比如让村民参与研学接待、民俗展演,让文旅发展的红利真正惠及百姓。” 赵洪亮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沅江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语气里满是振奋:“好!这个思路太周全了!二酉山的文脉、河涨洲的奇观、教授村的风骨,三者合一就是辰州文旅的核心竞争力。去年中华书山开山大典已经打响了名气,现在正好乘势而上,把‘教授村’的故事讲透,让这条二十里画廊既有山水之美,更有人文之魂!” 会议室里的讨论渐渐热烈起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从线路景观设计、文化资源活化,到文创产业链延伸、民生就业保障,每一个观点都紧扣辰州实际。赵洪亮特别强调,要尊重“教授村”的原生风貌,不能过度商业化,要让“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的朴素理念和“不服输”的治学精神成为核心吸引力。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巅,余晖透过窗户,给会议室里的几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赵洪亮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江北,明月,你们的想法很有价值。接下来,县里会成立专项工作组,优先推进二十里水韵画廊建设,重点做好‘教授村’的文化挖掘和二酉洞、河涨洲的资源整合。‘一江双城’是辰州的未来,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黄江北和蒋明月也站起身,异口同声道:“请赵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暮色渐浓,县委大楼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窗外的沅江,也照亮了辰州文旅融合、文脉永续的发展之路。 第七十九章 深挖文脉 教授村声 专项工作组的牌子挂上县委办公楼的第三天,县委任命的工作组副组长黄江北,便带着规划团队,与乌宿镇党委书记一道,直奔乌宿“教授村”。 车子沿着沅江岸边的公路蜿蜒前行,二十里水韵画廊的雏形已在两岸铺展,远处的二酉山云雾缭绕,山脚下的乌宿村青瓦白墙,静静依偎在沅江的臂弯里。刚进村口,乌宿镇的干部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等候在那里。 镇党委书记上前介绍:“黄组长,这位是陈敬之老先生,早年在京城教历史,退休后回村养老。听说县里要挖掘教授村文化,他主动来当顾问,还牵头联系了不少在外的教授校友。” “黄组长,欢迎啊!”陈敬之的声音洪亮,握着黄江北的手不肯松开,“咱们乌宿村,别看地方小,耕读传家的风气可是传了几百年。‘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这话不是粗俗,是祖祖辈辈的执念啊!” 一行人跟着老者往村里走,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旁的老宅墙上,挂着刚挂上的木牌,上面写着走出的教授姓名、履历。走到村口的乌宿小学旧址,黄江北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栋略显斑驳的青砖瓦房,转头看向身旁的乌宿镇党委书记:“李书记,我建议,教授事迹陈列馆就选址在这里。这里是很多教授的启蒙之地,保留着最原始的记忆,比新建场馆更有意义。而且旧址修缮成本低,还能带动周边老宅的文旅活化,你觉得怎么样?” 李书记笑着点头:“黄组长这个主意好!我们镇里之前也琢磨过选址,就是拿不准修缮方案。你是文旅项目的行家,有你牵头统筹,我们心里更有底了。” 蒋明月见状,翻开手里的笔记本补充道:“我们的初步思路是,陈列馆分三个展区。第一展区‘耕读源流’,展示乌宿村的家训族规、老物件,讲清楚‘耕读传家’的根基;第二展区‘教授风采’,收集各位教授的手稿、奖状、工作照,讲述他们的求学、治学故事;第三展区‘薪火相传’,专门留给村里的后辈学子,激励他们接续奋斗。所有方案都会提交镇党委会议审议,再公示征求村民意见。” 陈敬之听得连连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啊!就该这么办!我这就去联系分散在各地的校友,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把珍藏的东西寄回来。” 正说着,几个放学的孩子蹦蹦跳跳地从旁边经过,看到黄江北一行人,好奇地停下脚步。陈敬之招招手,把孩子们叫到身边,笑着说:“孩子们,以后这里会变成陈列馆,展出村里爷爷伯伯们的故事,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也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墙上!” 孩子们仰着小脸,眼睛里闪着光,脆生生地应着:“好!” 黄江北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转头对规划团队和乌宿镇的干部说:“陈列馆的设计,一定要保留老校舍的原貌,不能搞大拆大建。另外,‘书山讲堂’的点位就设在村里的文化礼堂和老宅院落,邀请退休教授回来讲课的事,就麻烦陈老多费心。我们工作组主要负责资源对接和规划指导,具体落地执行,还要靠镇里和村里的同志们。” 李书记接过话头:“黄组长放心,属地责任我们肯定扛牢。接下来我们会尽快组织村民代表会议,把方案说透,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蒋明月也适时开口:“文创产品方面,我们会设计‘教授村’主题的研学礼包,里面放刻着家训的书签、印有校歌的笔记本,让来研学的孩子带走一份念想。产品生产优先选用乌宿镇的非遗工坊,带动村里的劳动力就业。”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离开乌宿村。车子驶上沅江大桥,回望暮色中的教授村,炊烟袅袅,与远处的二酉山相映成趣。黄江北望着窗外,忽然想起在党校答辩时说过的话——文旅融合的最终目的,是让土地生金,让百姓受益,让文脉永续。 而此刻,辰州的大地上,这幅画卷正徐徐展开。 第八十章 群贤献策 薪火相传 乌宿村的文化礼堂里,长条木桌一字排开,坐得满满当当。村民代表、退休教授、非遗匠人,还有镇上的干部,济济一堂,就连礼堂的过道上,都站着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今天这场会议,要敲定教授事迹陈列馆的修缮方案和研学基地的运营规划,关系到家家户户的切身利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郑重与期待。 黄江北和乌宿镇李书记坐在**台一侧,面前的桌上摊着厚厚一沓规划图纸,图纸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陈列馆的展区划分、动线设计,还有研学基地的功能分区。蒋明月则带着文创团队,在会场一角支起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初步设计的研学礼包样品——刻着“耕读传家”家训的竹简书签,印着乌宿小学老校门的笔记本,还有小巧的木雕农具模型,引得不少村民围拢过来,翻看着、议论着,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大家静一静,咱们今天的会正式开始。”李书记拿起话筒,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礼堂,“首先欢迎县委专项工作组的黄组长一行,来指导咱们教授村的文旅开发工作。陈列馆和研学基地,是咱们村的大事,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伙儿的心里话,集思广益,把这事办好!”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坐在第一排的陈敬之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第一个站起身。他手里攥着一份泛黄的校友名录,名录上密密麻麻写着从乌宿村走出去的教授姓名和履历,边角都已经被磨得卷起了毛边。“我先说两句。”陈老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陈列馆的布展,不能只挂教授的照片和履历,干巴巴的,没人爱看!要把故事讲活!比如航天专家陈建华,小时候家里穷,冬天没鞋穿,就踩着稻草裹着麻袋片来上学,天不亮就起床,走十几里山路,愣是没旷过一节课!这份刻苦劲儿,得让现在的孩子们好好学学!” “陈老说得对!”台下的老支书跟着附和,他拍了拍大腿,声音透着一股子朴实的恳切,“还有彭文汉教授,抗美援朝那会儿当翻译,白天跟着部队行军,晚上就借着煤油灯啃英语词典,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硬是从一个连ABC都认不全的农村娃,练成了能和外国军官流利对话的翻译官!这些故事,比奖状、证书更能打动人!” 台下的村民们纷纷点头,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神色。黄江北认真听着,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不停记录,时不时还抬头和身旁的李书记低声交流。“李书记,您看能不能在陈列馆里增设一个‘口述历史’展区?”黄江北的声音不高,却透着清晰的思路,“邀请这些老教授们回来,录制视频,讲讲他们的求学路、奋斗史,再配上一些老物件,比如当年的课本、煤油灯、草鞋,这样一来,陈列馆就有了灵魂。” 李书记连连点头,眼睛亮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太有画面感了!我们镇里可以安排专人负责对接,收集影像资料和老物件。另外,关于陈列馆的运营,我建议让村里的合作社来牵头,村民可以入股分红,既能增加大家的收入,也能让大伙儿更有归属感,把陈列馆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来爱护。” 两人的对话,被扩音器传了出去,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讨论的气氛愈发热烈,大家的话题渐渐从陈列馆的布展,转向了研学基地的运营。一位穿着冲锋衣的年轻人站起身,他是村里的返乡创业大学生,名叫王旭。“黄组长,李书记,我有个想法。”王旭的语气带着几分年轻人的锐气,“研学不能只搞走马观花的参观,得让孩子们动手体验!比如组织他们跟着村里的非遗匠人学木雕,跟着老农下地种水稻、插秧苗,真正感受‘耕读’两个字的意义。现在的城里孩子,五谷不分,这样的体验,比在课堂上听十遍道理都管用!” “这个想法和我们的文创规划不谋而合!”蒋明月闻言,立刻接过话头,她拿起桌上的研学礼包,高高举起,“我们准备推出‘耕读体验包’,里面不仅有书签、笔记本,还有种子、农具模型、木雕工具。孩子们体验完农耕和非遗制作,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带回家,把‘辰州记忆’实实在在地带回去。而且,研学课程的导师,我们优先聘请村里的退休教师和老匠人,让大家在家门口就能挣钱!” 蒋明月的话,说到了村民们的心坎里,礼堂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展区的细节划分,聊到运营的管理模式;从研学课程的设计,谈到村民的就业岗位;从文创产品的开发,议到村里的环境整治。每个人都敞开了心扉,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原本略显严肃的会议,变成了一场热火朝天的“诸葛亮会”。 黄江北始终认真倾听着,偶尔插话,提出一两句中肯的建议。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热切的脸庞,心里愈发笃定:文旅项目的根,从来都不在华丽的规划图纸上,而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些淳朴的百姓心里。只有尊重他们的意愿,激发他们的热情,项目才能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散会的时候,夕阳的余晖透过礼堂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墙上那幅鲜红的标语上——“诗书继世长,耕读传家远”。金色的光芒笼罩着这十个大字,熠熠生辉。陈敬之老先生拉着黄江北的手,指着标语,语气里满是感慨:“黄组长,你看,这就是咱们乌宿村的魂啊。” 黄江北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二酉山。青山如黛,沅水如练,夕阳下的教授村,安静而祥和。他知道,随着陈列馆的落地和研学基地的运营,这份耕读传家的魂,定会在辰州的大地上,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第八十一章 文脉归心 共襄盛举 辰州的春日惠风和畅,乌宿“教授村”的村口挂起了大红条幅,“耕读传家远,文脉代代兴”十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距离教授事迹陈列馆开馆还有半月,村里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家家户户都主动参与到村容整治中,扫街巷、整院落、插彩旗,把这个藏在沅江边的小村落,装点得格外喜庆。 黄江北带着工作组第三次进村时,正撞见几辆快递车停在文化礼堂门口,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地卸货、登记、分类。纸箱上印着来自天南海北的邮戳,北京、上海、广州、西安……每一个包裹,都承载着从乌宿走出去的教授们对故土的牵挂。打开箱子,里面全是沉甸甸的“宝贝”——有泛黄卷边的课本,上面还留着当年稚嫩的笔记;有磨破了皮的笔记本,记满了求学时的心得感悟;有烫金的获奖证书、泛黄的工作照,还有陈建华教授当年参与航天模型设计的草稿,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发脆,却字字句句透着严谨与执着;彭文汉教授更是把自己抗美援朝时用过的翻译手册捐了出来,手册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见证着那段烽火岁月里的勤学苦读。 “黄组长,您快看!”村支书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一路小跑过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这是厉教授托人专程捎来的,他特意写了一篇《乌宿的耕读岁月》,洋洋洒洒五千字,全是对家乡的回忆。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套线装古籍捐了出来,说要放在陈列馆最显眼的位置,让孩子们好好感受老祖宗的智慧。” 黄江北接过文稿,指尖拂过纸面,墨香与纸香交织。文稿里,厉教授回忆了在乌宿小学读书的日子,回忆了村口的老槐树、课堂上的煤油灯,还有那句刻在心里的“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的家训,字里行间满是对故土的眷恋与感恩。旁边的蒋明月正忙着整理视频素材,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是喝沅江水长大的,乌宿小学的那间青砖瓦房,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那时候条件苦,却从来没人抱怨,因为大家都知道,读书是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这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教授们自发录制的口述历史视频,有人讲求学路上的艰辛,有人谈治学途中的感悟,有人说对家乡发展的期盼,每一段视频都情真意切,让人听得眼眶发热。 “还有更暖心的呢!”陈敬之老先生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手里攥着一份红彤彤的名单,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这些教授的后代们,也自发组织了一个‘薪火助学团’。不光捐了钱,还特意建了个微信群,承诺每年寒暑假都回来,给村里的孩子免费上课,英语、计算机、美术、书法,啥都有!刚才还有个在国外当博士的后生给我打电话,说要把自己的藏书捐一部分过来,给村里建个公益书屋。” 黄江北接过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十个名字,有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有意气风发的青年教师,还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看着这些名字,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转头对身旁的乌宿镇李书记感慨道:“你看,这就是文脉的力量。咱们一开始想着,是帮村里搞个文旅项目,现在才发现,咱们是在唤醒一份乡愁,凝聚一股力量。当大家都把这事当成自己的家事来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李书记深有感触地点头,指着不远处忙碌的人群:“是啊,以前总觉得文旅开发是政府牵头、干部出力的事,现在才明白,只有让老百姓真正参与进来,把项目当成自己的家,才能扎下根、结出果。你看这些天,村民们自发打扫街巷,整理老宅,连放学的孩子们都主动跑来帮忙擦窗户、摆桌椅,说要让外地来的客人,看到最美的教授村。” 说话间,几个村民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块厚重的牌匾走了过来。牌匾是上等的楠木材质,上面刻着“中华文化圣山·教授村”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款是“乌宿村全体教授及后裔敬赠”。村支书介绍,这块牌匾的木料,是一位教授的儿子特意从千里之外的云南运来的,又请了辰州最好的木雕匠人,精心雕琢了半个月才完工,每一刀、每一划,都透着对家乡的深情。 “这块牌匾,要挂在陈列馆的正门口!”陈敬之老先生伸手抚摸着牌匾上的纹路,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这是咱们乌宿村的荣耀,是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对家乡的一份心意,更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一笔精神财富。” 黄江北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从最初的规划图纸,到如今家家户户的热情参与;从教授们的捐物撰文,到后代们的助学接力;从冷冷清清的小村落,到如今热火朝天的景象,这场文旅开发,早已超越了项目本身,变成了一场全体乌宿人的盛会,一场关于乡愁与传承的接力。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二酉山,云雾缭绕间,“古藏书处”的题刻若隐若现。两千多年前,伏胜携千卷竹简藏于二酉洞,守护的是华夏文明的火种;两千多年后,乌宿村的教授们和他们的后代,正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着耕读传家的薪火,守护着这片土地的文脉。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沅江,水面波光粼粼。教授村的炊烟袅袅升起,与二酉山的云雾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黄江北站在村口,望着这幅动人的画卷,心中无比笃定:当陈列馆开馆的那一天,这里不仅会成为辰州的文旅名片,更会成为一座照亮后人前行之路的精神灯塔,永远闪耀在沅江两岸。 第八十二章 新职提名 重任在肩 辰州县委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像一阵风似的,在县政府大楼里悄悄传开。 当办公室的小张把一份红头文件送到黄江北手上时,他正在整理二十里水韵画廊的招商资料。文件上的黑体字清晰醒目——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并报请市委组织部同意,提名黄江北同志为辰州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人选,分管教育、经济、文化工作。 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黄江北愣了愣神。他抬头望向窗外,沅江的水静静流淌,对岸的二酉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从一名乡镇书记,到跻身县政府领导班子,这一步走得比他预想的要快,肩上的担子,也陡然重了数倍。 “黄组长——不对,该叫黄县长了!”蒋明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一份教授村陈列馆的开馆方案,脸上满是欣喜,“恭喜你啊!这可是实打实地为辰州百姓做事的机会!” 黄江北放下文件,站起身来,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反倒多了几分凝重:“提名只是第一步,还得经过人大的选举任命。而且分管教育、经济、文化,哪一块都是硬骨头,马虎不得。”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县委书记赵洪亮打来的。 “江北啊,文件收到了吧?”赵洪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这次提名你,县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在党校的答辩,在二十里画廊和教授村项目上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教育是民生之本,经济是发展之基,文化是立县之魂,这三块工作,需要你这样懂理论、接地气的干部来抓。” 黄江北握着话筒,语气郑重:“赵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只是我还有个请求,教授村陈列馆的开馆工作,还有二十里水韵画廊的招商,我想继续跟进,直到项目落地。” “当然可以。”赵洪亮笑了笑,“这两个项目是你一手抓起来的,你跟进,我才放心。另外,常委会还研究了,由你牵头成立辰州县文旅融合发展领导小组,统筹全县的文旅资源开发,争取把二酉山和教授村打造成全省的文旅标杆。” 挂了电话,黄江北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提名文件上。分管教育,意味着要让更多像乌宿村那样的孩子,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分管经济,意味着要把文旅项目的红利,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百姓收入;分管文化,意味着要把二酉山的文脉、教授村的耕读精神,真正传承下去。 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乌宿镇的李书记打来的,电话里满是激动:“黄县长,我们镇的干部群众都听说了!教授村的老少爷们都高兴坏了,陈老还说,等陈列馆开馆那天,一定要请你回来剪彩!” “替我谢谢陈老,谢谢大家。”黄江北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陈列馆开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把研学基地办起来,把二十里水韵画廊的产业链做长,让辰州的山水和文化,真正成为百姓的‘摇钱树’和‘传家宝’。” 放下电话,蒋明月看着黄江北笃定的神情,笑着说:“看来,你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已经有方向了?” 黄江北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方。夕阳正缓缓落下,把沅江的水面染成一片金红。他想起教授村墙上那句“诗书继世长,耕读传家远”的标语,想起陈列馆里那些教授们捐赠的老物件,想起二十里画廊两岸百姓期盼的眼神。 三天后,辰州县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召开专题会议,审议副县长人选任命事项。 会议现场庄严肃穆,县*****组成人员端坐台下,黄江北身着正装,站在发言席上,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如果我能得到任命,我将把教育放在民生工作的首位,推动城乡教育资源均衡配置;把文旅融合作为经济发展的突破口,让辰州的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把文脉传承作为文化工作的核心,让二酉山的书香、教授村的耕读精神,在辰州大地上代代相传!” 话音落下,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随后,大会进入投票表决环节。红色的表决票一张张投入票箱,计票员紧张有序地统计着票数。当主持人高声宣布“黄江北同志全票当选辰州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时,全场掌声雷动。 赵洪亮走上前,紧紧握住黄江北的手,语气恳切:“江北,人大的信任,是沉甸甸的责任。好好干!” 黄江北郑重颔首,接过烫金的任命书,指尖微微发热。这一纸任命,不仅是组织的认可,更是全县百姓的期盼。 夜色渐浓,县政府大楼的灯光次第亮起。黄江北重新拿起笔,在招商资料的扉页上,写下一行字:教育兴县,经济强县,文化立县。 笔尖落下,力透纸背。 第八十三章 履新谋局 文旅扬帆 辰州县人民政府的大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这是黄江北履新副县长后的第一次全县文旅工作会议,参会人员涵盖各乡镇党委书记、文旅办主任、非遗传承人代表,还有二酉山、教授村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会议室前方的电子屏上,赫然显示着“辰州县文旅融合高质量发展推进会”的大字,旁边滚动播放着二十里水韵画廊的航拍短片,沅江碧波荡漾,两岸青山如黛,教授村的青瓦白墙掩映在绿树丛中,看得人心潮澎湃。 黄江北身着正装,坐在**台中央,身旁是县委书记赵洪亮和分管文旅的老领导。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厚厚一沓文件,里面是各乡镇上报的文旅项目规划,还有教授村陈列馆开馆的详细方案。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既是一次工作部署会,也是一次头脑风暴会。”黄江北的声音沉稳有力,透过话筒传遍整个会场,“我刚履新,分管教育、经济、文化三块工作,这三块,其实都和文旅融合息息相关。教育是文旅的根,经济是文旅的脉,文化是文旅的魂。咱们辰州有二酉山的文脉,有教授村的风骨,有沅江的水韵,这是老天爷赏饭吃,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不能捧着金饭碗讨饭吃!” 台下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不少人纷纷点头。 黄江北话锋一转,翻开手里的文件:“目前,教授村陈列馆开馆在即,二十里水韵画廊的基础建设也初具规模,但我们的短板同样明显——产业链条短、品牌影响力弱、游客体验单一。接下来,我提三点要求:第一,抓品牌。由县文旅局牵头,整合二酉山‘中华书山’和教授村‘耕读传家’的IP,申报省级文旅示范基地,打响‘辰州文旅’的金字招牌;第二,抓融合。把文旅和教育结合,推出研学旅行精品线路;和农业结合,发展观光采摘、农家民宿;和非遗结合,让木雕、剪纸等手艺活变成游客能带走的文创产品;第三,抓民生。所有文旅项目,必须优先考虑村民利益,让老百姓在文旅发展中就业、分红,真正实现‘文旅富民’。” 话音刚落,乌宿镇李书记第一个站起身:“黄县长,您的思路说到了我们心坎里!教授村现在有不少村民想开民宿,但是缺资金、缺技术,县里能不能给点扶持政策?” “这个问题提得好!”黄江北当即回应,“县政府已经和农商行对接,计划推出‘文旅惠农贷’,低息扶持村民发展民宿、农家乐。同时,县人社局会组织免费的技能培训,从服务礼仪到菜品研发,全包!” 会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坐在角落里的非遗匠人代表也激动地举起手:“黄县长,我们的木雕手艺,能不能进研学基地?让孩子们跟着学,也让更多人知道辰州木雕!” “当然能!”黄江北笑着点头,“研学基地里要专门设非遗体验区,你们就是最好的老师!不仅要让孩子们学,还要把木雕作品放到陈列馆里展示、销售,让非遗手艺活起来、火起来!” 赵洪亮坐在一旁,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黄江北,看着台下踊跃发言的干部群众,眼中满是赞许。他适时接过话筒,补充道:“同志们,文旅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久久为功。县委县政府会全力支持黄县长的工作,希望大家拿出‘钉钉子’的精神,把辰州的文旅事业干出成效、干出亮点!”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散会时,干部们都围着黄江北讨论方案,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要点。黄江北送走最后一位乡镇干部,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好,沅江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鸟鸣。 他知道,履新后的第一仗,已经打响;辰州文旅的新篇章,正在徐徐展开。 第八十四章 馆开薪火 墨香传远 辰州的秋日天朗气清,乌宿教授村的村口早早便热闹起来。大红的灯笼挂满青石板路两旁的古树,“耕读传家远,文脉代代兴”的条幅随风招展,来自省、市的文旅部门领导,还有从全国各地赶回来的教授及后裔,与村里的父老乡亲们聚在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今天是教授事迹陈列馆正式开馆的日子,也是二十里水韵画廊文旅线路启动的日子。 上午九点整,开馆仪式正式开始。黄江北身着正装,站在陈列馆门口的发言台上,身旁是县委书记赵洪亮、陈敬之老先生,还有几位从京城赶回来的老教授。台下人头攒动,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父老乡亲们!”黄江北的声音沉稳有力,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村落,“今天,我们相聚在乌宿教授村,共同见证教授事迹陈列馆开馆,见证二十里水韵画廊扬帆起航。这座陈列馆,不是冰冷的建筑,而是一部鲜活的史书——它藏着教授们的求学初心,藏着乌宿村的耕读家风,藏着辰州大地的文脉传承!”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陈敬之老先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台,手里捧着那套厉教授捐赠的线装古籍。他举起古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孩子们,这些书,是老祖宗的智慧,也是咱们乌宿人的根。当年我离开村子求学,揣着的就是这样的信念——读书,能改变命运,能报效家乡!今天,陈列馆开馆了,这份薪火,要一代代传下去啊!” 掌声再次雷动,不少村民和教授后裔都红了眼眶。 随后,赵洪亮宣布:“辰州县乌宿教授事迹陈列馆,正式开馆!” 礼炮齐鸣,彩带漫天飞舞。黄江北和赵洪亮一起,揭开了挂在陈列馆大门上的红绸,“中华文化圣山·教授村陈列馆”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嘉宾们依次走进陈列馆,馆内的布置朴素而厚重。“耕读源流”展区里,老旧的煤油灯、泛黄的课本、磨损的草鞋静静陈列,诉说着往昔的艰辛;“教授风采”展区里,一张张照片、一份份手稿、一件件实物,生动再现了教授们的奋斗历程;“口述历史”展区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教授们的寄语,那句“我是喝沅江水长大的”,让不少人湿了眼眶。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在自己当年的笔记本前驻足良久。笔记本上,稚嫩的字迹写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纸面,喃喃道:“当年的教室还在,当年的老槐树还在,真好啊……”他的孙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爷爷讲述往事,眼神里满是崇敬。 展厅的尽头,是“薪火助学团”的展板,上面写着几十个教授后裔的名字。他们捐赠的书籍、文具,堆满了旁边的展台,旁边的留言簿上,早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祝福。 蒋明月带着文创团队,在陈列馆的出口处设置了文创展台。刻着家训的竹简书签、印着老校门的笔记本、小巧的木雕农具模型,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购买。一位来自长沙的游客,买了一套研学礼包,笑着说:“带回去给孩子,让他好好学学这份耕读精神。” 黄江北站在陈列馆的窗前,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从最初的规划,到今天的开馆,这一路走来,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赵洪亮,感慨道:“赵书记,这才是真正的文旅融合,把文化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精神财富。” 赵洪亮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二酉山:“是啊,文脉不断,薪火相传。辰州的文旅事业,才刚刚开始。” 夕阳西下,开馆仪式落下帷幕。游客们渐渐散去,村里的老人们坐在古槐树下,聊着陈列馆里的故事,孩子们在一旁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回荡在村落上空。 黄江北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树上挂着的红灯笼,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沅江,看着连绵起伏的二酉山,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从今天起,教授村的故事,将被更多人知晓;二酉山的文脉,将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第八十五章 擘画交通 道阻且长 辰州的深秋,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给县政府大楼蒙上了一层微凉的雾气。黄江北的办公室里,灯光亮得通透,墙上挂着的辰州县地图上,红色的马克笔勾勒出二十里水韵画廊的线路,而他此刻正俯身伏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份《关于恳请将高铁线路引入辰州的立项报告》,已经写满了整整三页纸。 陈列馆开馆那日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几位从外地赶回来的老教授,拉着他的手,满脸惋惜地倒着苦水。定居南京的老教授周明远,头发花白,说起路上的奔波就忍不住叹气:“江北啊,我这次回来,光转车就花了整整一天。从南京到省城,再从省城坐大巴绕山路,颠簸得腰都直不起来。咱们教授村这么好的资源,二酉山的文脉这么深厚,可没有高铁,外地游客谁愿意遭这份罪?” 一旁的老教授李书恒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是啊!我那些北京的老同事,听说乌宿出了个教授村,本来都想来看看,结果一听交通这么不方便,纷纷打了退堂鼓。交通是发展的命脉啊,没有路,再好的景致,再好的故事,也只能藏在深山里!” 老教授们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黄江北的心上。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辰州自古便是沅水之上的水运要道,商船往来、舟楫如梭,曾几何时也是一片繁华。可近代以来,水运式微,铁路与高速又绕境而过,没有火车、缺少干线公路的辰州,渐渐成了交通末梢。二十里水韵画廊和教授村陈列馆开馆后,慕名而来的游客不少,却大多因交通不便,只能匆匆一瞥。“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老话,黄江北这些天来,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文旅要发展,经济要提速,交通是绕不开的坎。而高铁,便是撬动辰州发展的关键支点。只要能争取到一条高铁线路过境,设一座辰州站,不仅能盘活文旅资源,更能让县里的特色农产品走出大山,让辰州真正融入区域发展的快车道。 怀着这份沉甸甸的期待,黄江北拿着报告,敲响了县长陈可为办公室的门。 陈可为正在批阅文件,见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江北啊,坐。刚开完陈列馆的庆功会,你这是又有新点子了?” 黄江北坐下,将报告递了过去:“陈县长,这是我连夜写的高铁立项报告。您看看,辰州要想把文旅产业做大做强,把经济底子夯实,交通是命脉。咱们得跑一趟中央,争取把高铁线路引过来。” 陈可为接过报告,眉头先是微微一挑,随即逐字逐句地翻看。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雨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 半晌,陈可为放下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斟酌:“江北,你的想法我理解,也认同。高铁对辰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黄江北身上,多了几分严肃:“但是,你想过没有?高铁立项,不是县里说了就算的。这涉及到国家铁路网的整体规划,涉及到线路走向、资金投入、地质勘探,方方面面的问题,哪一个都不是小事。咱们辰州是个小县,财力物力都有限,去跑这么一个‘大项目’,胜算有多少?” 黄江北早有准备,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恳切又带着几分笃定:“陈县长,我知道难。但咱们不是没有独特优势——辰州是革命老区,当年红军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足迹,加上二酉山‘中华文化圣山’的名头、教授村的人文名片,咱们把这些牌组合起来,以革命老区振兴发展的名义向市、省乃至中央申请,未必不能争取到政策倾斜!” “革命老区的名义?”陈可为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报告往桌上一放,眼神里满是无奈,“江北啊,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处。高铁立项这事儿,前几届县委、县政府就一直在申报,跑省厅、跑部委,来回折腾了好几年,光是前期的可研报告、地质勘测就花了不少钱,结果呢?还是因为线路规划、地方配套资金这些硬骨头,一次次卡在半路上。”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咱们县财政本来就紧张,每年的钱都要花在教育、医疗这些民生实事上,哪还有多余的财力去填高铁这个‘无底洞’?耗不起啊,真的耗不起了。” 黄江北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陈可为抬手止住了。 “你的这份心,我懂。”陈可为的声音放缓了些,“这样吧,报告先放我这儿。县里会组织相关部门论证,但当下的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文旅项目的运营和民生实事上。你是个有想法、有干劲的干部,别因为急着求成,走了弯路。” 黄江北看着陈可为坚定的神情,知道再劝也无用。他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失落,却也明白,陈可为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前几届班子的努力历历在目,县财政的窘迫更是现实难题,可一想到老教授们惋惜的神情,想到辰州百姓期盼的眼神,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站起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陈县长。” 走出陈可为的办公室,秋雨还在下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黄江北将那份报告轻轻放在桌角,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起了眼睛。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低沉的歌声轻轻溢出喉咙: “每一次无眠,你都浮现,你驾你的小船,梦里寻缘,远去的背影,忘了时间,今又相见,你已容颜改变……” 一段唱罢,他轻轻叹了口气,歌声里多了几分怅然: “怨了一遍,又一遍,相遇太短,却叹情深缘浅,守着誓言,等你出现,你已不在,灯火阑珊……” 歌声消散在雨雾里,黄江北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墙上的辰州地图上。高铁的梦,难道真的就这么遥不可及吗? 他攥了攥拳头,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不能就这么放弃。 哪怕道阻且长,他也要试一试。为了辰州的山水,为了辰州的百姓,也为了老教授们那句“没有路,再好的故事也只能藏在深山里”的感慨,为了那份深埋心底的,关于发展的执念。 雨丝落在窗玻璃上,汇成一道道水流,蜿蜒而下,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的百转千回。 第八十六章 薪火聚力 共筑通途 黄江北睁开眼,指尖在那份高铁立项报告上轻轻摩挲。窗外的秋雨渐渐小了,檐角的水珠滴答作响,像是在敲打他紧绷的神经。他拿起手机,翻到那个备注着“乌宿教授后裔群”的微信群,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群里弹出一条消息:“各位学长学姐、叔伯前辈,冒昧打扰。辰州高铁立项一事,关乎家乡文旅发展与百姓福祉,前几届班子努力多年未果,如今我想再搏一次,恳请各位能施以援手。” 消息发出不过十分钟,手机便震动起来。先是陈敬之老先生打来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振奋:“江北啊,这事儿你早该说!我们这些从乌宿走出去的人,哪个不盼着家乡通高铁?你放心,我这就联系京城的老同事,他们中有人在国家发改委、交通部任职,就算帮不上大忙,也能递个话、指条路!” 挂了电话,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定居上海的教授后裔王旭,是一家建筑设计院的院长,当即表态:“黄县长,高铁线路的前期可研报告、地质勘探方案,我们设计院可以免费提供技术支持!我明天就带团队回辰州,实地勘测!” 在北京某高校任教的李悦,是李书恒教授的孙女,紧跟着回复:“我导师是全国政协委员,常年关注老区振兴,我可以把辰州的情况整理成提案,通过导师提交上去,争取政策层面的关注!” 还有在省城文旅部门工作的周航,周明远教授的儿子,直接打来电话:“黄县长,省里正在申报‘革命老区文旅融合示范带’项目,辰州的二酉山和教授村都是优质资源,你把高铁立项和这个示范带绑定,咱们从省里突破,胜算更大!” 一条条消息、一通通电话,像是一股股暖流,涌进黄江北的心里。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条倡议,竟能引来这么多响应。这些教授后裔,有的身居高位,有的身怀绝技,有的手握资源,但都怀着一颗对故土的赤诚之心。 黄江北立刻起身,翻出辰州的革命老区史料,又找出二十里水韵画廊的运营数据、教授村陈列馆的游客分析,开始重新梳理申报材料。他要把革命老区的红色底蕴、文旅融合的发展潜力、百姓对交通改善的迫切期盼,统统融进这份报告里,让每一个字都透着辰州的底气与诚意。 次日一早,王旭便带着设计院的技术团队驱车赶到辰州。顾不上休整,他们便扛着测绘仪器钻进了二酉山的深山里。连续三天,团队走遍了辰州境内的山山水水,从沅江岸边到二酉山麓,从教授村外围到县城东郊的规划站点,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第四天下午,技术研讨会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王旭将一张测绘图铺在桌面上,眉头紧锁:“黄县长,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二酉山南侧的红砂岩地层稳定性较差,要是高铁线路从这里穿山而过,不仅隧道施工难度极大,后期维护成本也会居高不下。更关键的是,这片区域还涉及到省级生态公益林的红线,报批流程会非常繁琐。”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一位技术人员补充道:“而且沅江特大桥的选址也有问题,原定的桥位下方是古河道淤积层,承载力不足,必须重新选址,但新的备选点位要么距离县城太远,要么会占用基本农田,又是一道绕不开的坎。” 黄江北盯着测绘图上那些标注着红色警示的区域,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前几届班子申报失败的原因,此刻终于清晰地摆在了眼前——不是不够努力,而是这些实打实的技术难题和政策红线,像一道道关卡,拦住了高铁立项的脚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黄江北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旭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办法不是没有!我们可以调整线路走向,避开生态红线和不稳定地层,采用‘以桥代路’的方式穿越农田区域。另外,把辰州站和教授村研学基地、二酉山景区做一体化规划,打造成‘文旅高铁站’,这样既能争取政策倾斜,又能最大化发挥高铁的带动效应。” “文旅高铁站?”黄江北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前豁然开朗。 深夜,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黄江北和王旭趴在桌面上,对着测绘图和申报材料反复推演,修改线路走向,完善规划方案。窗外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辰州地图上,照亮了那条几经修改、终于清晰起来的高铁线路。 黄江北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他想起陈敬之老先生的话:“咱们乌宿人,从来都是拧成一股绳的。” 是啊,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只要这股薪火之力凝聚起来,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修不通的路。 第八十七章 风波乍起 共识渐成 县政府大楼的空气,像是被骤降的气温冻得发僵。 陈可为的办公室里,茶杯重重磕在桌面的声响,隔着走廊都能听见。他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双肩绷得笔直,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目光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黄江北的胸膛。 “黄江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县长?还有没有组织纪律?”陈可为的声音又沉又厉,震得人耳膜发颤,“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高铁立项的事暂时搁置,先抓文旅运营的实事?你倒好,一声不吭搞出个技术研讨会,大张旗鼓请了上海的设计院团队,满县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这个县长却是最后一个听说的!你这是目中无人,是擅作主张!” 黄江北垂手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蜷。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他喉头发紧——汇报?我怎么汇报?上次把报告递上去,你一口否决,说这事异想天开、县里耗不起,句句堵死了所有话头。难道要我把教授后裔主动送上门的技术支持拱手让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辰州的机遇就这么溜走? 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究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只透着几分恳切开口:“陈县长,我知道我没提前汇报是我的错,但高铁立项事关辰州长远发展,教授后裔们主动提供技术支持,机会难得,我……” “机会难得?”陈可为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打断,“我看你是利令智昏!前几届班子砸了多少钱、跑了多少趟,最后还不是因为地质、资金的问题泡汤?你现在搞这些,是想把县里那点家底都败光吗?我告诉你,黄江北,别以为你刚提拔就可以恃才傲物!我不介意调整你的分工,让你好好冷静冷静,看看什么叫脚踏实地!”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黄江北的心里。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一股憋屈的火气直往上冲——调整分工?为了辰州的高铁,为了那些盼着路通的百姓,我没日没夜熬方案、找资源,到头来换来的就是这个?你只看到我擅作主张,却没看到老教授们说起交通不便时的惋惜,没看到游客因为转车麻烦掉头离开的无奈! 他咬紧牙关,硬是没让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隔壁的县委办公室里,赵洪亮听得一清二楚。他皱着眉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寥寥几句问清原委,随即起身,径直走向陈可为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的瞬间,屋里的火药味扑面而来。赵洪亮沉着脸,先冲陈可为摆了摆手,又看向黄江北,语气严厉:“江北,你跟我来办公室。”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气氛依旧凝重。赵洪亮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江北啊,你太急了。有想法是好事,但组织原则不能忘。这么大的事,不向县长汇报,不跟县委通气,擅自搞研讨会,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班子团结?” 黄江北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心里却依旧憋着一股闷火,赵书记批评得对,程序上我确实有错。可我能怎么办?陈县长那边早就把话说死了,但凡他有一丝松口的余地,我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先斩后奏?我不是想争功,我只是不想让辰州错过这个机会啊。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认错:“赵书记,我错了。我一心想着抓住教授后裔的资源,尽快推进高铁立项,忽略了汇报程序,是我考虑不周。” “错了就要认,改了就要正。”赵洪亮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不过,你提出的以革命老区文旅融合的名义申报高铁,这个思路是对的。省里现在正大力扶持老区发展,辰州的二酉山和教授村是金字招牌,把高铁和文旅绑定,确实有很大的胜算。” 说罢,赵洪亮站起身:“走,我带你去见可为同志。” 再次回到陈可为的办公室,陈可为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正闷头抽烟。赵洪亮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可为啊,江北这事,程序上确实有错,该批评,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辰州的发展。你想想,前几届班子申报高铁失败,是因为单打独斗,现在有教授后裔的技术支持,有革命老区的政策东风,还有文旅项目的产业支撑,这三者结合起来,胜算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陈可为掐灭烟头,叹了口气:“我不是反对修高铁,是怕县里耗不起。辰州的财政状况你也清楚,要是项目半途而废,怎么向老百姓交代?” “所以要抱团发力啊。”赵洪亮接过话头,“我们可以向上级申请政策倾斜,争取专项资金,再让教授后裔们帮忙对接部委资源,未必不能解决资金问题。而且,把高铁和文旅示范带绑定,就算前期投入大,后期的收益也能反哺地方,这是一笔长远账。” 黄江北也连忙表态,心里的那股憋屈终于散了大半:“陈县长,是我太莽撞了。后续的工作,我一定严格按照程序汇报,绝不再擅自做主。而且王旭的设计院承诺免费提供技术支持,能帮县里省下一大笔勘测费用。” 陈可为沉默半晌,看着眼前的两人,终究是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赵洪亮的话句句在理,黄江北的闯劲虽然让人头疼,却也是辰州发展需要的锐气。 “行,我同意推进。”陈可为的声音终于松了口,“但丑话说在前头,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先把申报材料做扎实,把前期论证搞透彻,不准搞任何形式主义的花架子。” 赵洪亮笑了,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就对了。明天召开县委常委会,把这事摆到桌面上,明确成立高铁立项工作专班,举全县之力,争取把这条高铁线,给辰州的老百姓修起来!” 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县政府大楼的门牌上,金灿灿的光芒,像是预示着辰州即将到来的崭新机遇。黄江北望着那片光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落了地。 第八十八章 专班聚力 谋定后动 县委常委会的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热烈。长条会议桌旁,县委常委们悉数到齐,桌上摆满了厚厚的文件,既有新出炉的《辰州高铁立项可行性分析报告》,也有几份泛黄的旧调研资料,那是前几届班子留下的心血。墙上的投影幕布上,正一页页展示着高铁立项的核心思路,从政策风口到资源整合,从产业闭环到风险应对,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晰详实。 赵洪亮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要议一议辰州高铁立项这件大事。前几天,江北同志和可为同志因为这事有了分歧,说到底,都是为了辰州的发展,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我们把利弊摆到桌面上,就是要凝聚共识,举全县之力,把这件几代人盼了多年的大事办成!” 他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革命老区文旅融合示范带”的省级政策文件,红色的标题格外醒目。“国家对老区振兴的支持力度前所未有,交通是先行官,高铁就是撬动辰州发展的关键杠杆。大家要清楚,咱们今天能站在这里讨论这件事,不是凭空而来——前几届班子,已经为我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们跑省厅、闯部委,一次次对接,一遍遍修改方案,做了大量前期调研,摸清了辰州境内的地质情况,理顺了立项申报的基本流程,甚至连部分备选线路都已经踏勘完毕。只是受限于当时的政策风口、资金条件和资源储备,才没能把这件事推进下去。现在我们换个思路,把高铁和二酉山文脉、教授村研学基地绑定,打包申报,就是踩着前人的脚印,再往前迈一大步!” 陈可为接过话头,脸上早已没了前些天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坚定。他拿起桌上一份泛黄的报告,轻轻摩挲着封面:“赵书记说得对,我之前反对,是怕县里财政扛不住,怕项目半途而废,更怕辜负了老百姓的期待。但现在看来,我们有三大优势——第一,政策风口踩得准,老区振兴的红利能帮我们争取专项资金和用地指标,这是前几届班子想都不敢想的机遇;第二,教授后裔的资源用得上,发改委、交通部的人脉能帮我们递话,上海设计院的王旭团队还能免费提供技术支持,省下大笔前期勘测费用;第三,产业闭环能形成,高铁带动文旅,文旅反哺发展,门票收入、民宿经济、文创产品收益都能纳入长远收益账,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长远账。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前几届班子打下的底子,我们不能忘了这份功劳。” 他顿了顿,看向坐在对面的黄江北,语气缓和了几分:“江北同志的闯劲,是辰州需要的,但程序上的规矩,以后也得守。干事创业,既要敢闯敢试,也要稳扎稳打。” 黄江北站起身,郑重地鞠了一躬,目光诚恳而坚定:“各位领导,我之前擅自召开技术研讨会,没有提前汇报,是我的错。但请大家放心,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会严格按照程序来,绝不擅作主张。高铁立项,不是我个人的政绩工程,是辰州几万百姓的期盼,更是对前几届班子心血的传承!王旭团队已经结合前人的调研资料,优化了线路方案,避开了地质风险点和生态红线,我们一定能把方案做得更扎实。”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常委们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可。 赵洪亮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既然大家达成共识,那我们就趁热打铁,成立辰州高铁立项工作专班。我任组长,可为同志任副组长,江北同志具体负责日常工作。专班下设三个小组——政策对接组,由周航牵头,对接省里的文旅和交通部门,重点争取把辰州高铁纳入市域铁路网规划;技术保障组,由王旭团队和县交通局组成,完善线路规划和可研报告,务必把前几届班子的调研成果用足用好,不能让前人的心血白费;舆情宣传组,由县委宣传部负责,宣传辰州老区的红色底蕴和文旅资源,讲述几代人盼高铁的故事,营造‘全县人民盼高铁’的良好氛围。” 他目光锐利,语气斩钉截铁:“我强调三点要求:第一,所有工作必须合规合法,用地预审、环评审批等手续一个都不能少,要做就做经得起检验的工程;第二,要精打细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不准搞任何形式主义的花架子;第三,要上下联动,专班成员每周开一次推进会,有问题及时上报,不准藏着掖着!” 常委们纷纷拿起笔,在决议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举手表决的瞬间,全票通过了成立专班的决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文件上,金灿灿的光芒耀眼夺目。 散会后,黄江北被赵洪亮和陈可为留了下来。三人站在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二酉山,沅江的水在山脚下缓缓流淌,波光粼粼。 “江北,”赵洪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恳切,“省里下个月有个老区振兴工作座谈会,我带你去。到时候,你要把辰州的优势讲清楚,把高铁和文旅融合的思路讲透彻,争取让省里把我们的项目列入重点培育名单。记住,既要讲我们的新方案、新资源,也要提前人的老底子、老付出,这才是干事创业的态度,也是对前人的尊重。” 陈可为也递过来一份文件,上面是县财政的初步预算,还有几页泛黄的旧调研资料:“这是县里挤出来的启动资金,不多,但也是心意。这几份是前几届班子留下的地质勘测报告和线路备选方案,你拿去和王旭团队对接,他们的技术力量强,肯定能从中挖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教授后裔那边的资源,你要多用、用好,他们都是辰州走出去的精英,心里都装着家乡。” 黄江北接过文件和资料,指尖微微发热。纸张的触感,旧的粗糙泛黄,新的平整厚实,却都沉甸甸的,承载着辰州几代人的期盼与付出。他看着眼前的两位领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委屈和憋屈,此刻尽数消散。 “谢谢赵书记,谢谢陈县长。”黄江北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无比坚定,“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信任,把高铁立项的工作做实、做细,不辜负前几届班子的付出,更不辜负辰州的百姓!” 夕阳的余晖洒进会议室,给三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窗外的沅江,正缓缓流淌,像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关于传承、奋斗与希望的故事。 黄江北攥紧了手里的文件,目光望向远方的二酉山,眼神里满是笃定。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但他更相信,只要全县上下拧成一股绳,踩着前人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就没有修不通的路,没有圆不了的梦。 第八十九章 凤鸣山巅 沅水诉情 暮春的辰州,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黄江北难得卸下高铁立项的繁杂事务,约了蒋明月同游城郊胜景。山脚岔路分明,两人径直选了右侧那条石砌小径,直奔孤峰之巅的凤鸣塔而去。 石阶蜿蜒向上,两旁草木葳蕤,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偶有几声鸟鸣清脆入耳,衬得山间格外幽静。凤鸣塔立于峰巅,是座七层楼阁式砖塔,青砖为体、白灰敷面,底层正南方的圆拱门上,“凤鸣塔”三字横额石雕古朴庄重。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轻晃,叮当作响,与山间清风、远处江声交织成韵。 黄江北扶着蒋明月踩着陡峭木梯登顶,江风迎面扑来,瞬间吹散了一身疲惫。凭栏远眺,沅江如一条奔腾的绿绸,自西向东滚滚而去,江面上船只川流不息,汽笛声隐约可闻。对岸的辰州古城尽收眼底,青石板巷蜿蜒交错,新式高楼错落有致,工地塔吊缓缓转动,一座带着历史厚重感的城池,正迎着春光冉冉升起新的生机。左侧不远处的凤凰山郁郁葱葱,凤凰寺的飞檐翘角隐于林海之间,与凤鸣塔隔谷相望,自成一幅绝佳的山水画卷。 蒋明月倚着栏杆,目光落在奔流的沅江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话不多,只任凭江风拂过发梢。黄江北转头看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侧脸,柔和了那份惯有的冷硬棱角。他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老婆,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蒋明月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不告诉你。”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黄江北,清冷的眸子里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黄江北眼底漫起暖意,笑着答道:“从你替我挡下吴可欣那一巴掌那时。” 蒋明月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那日的情景。吴可欣借着项目审批的由头撒泼耍赖,被黄江北严词驳斥后,竟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她当时想也没想,便上前一步挡在黄江北身前,怒目瞪着吴可欣,那股凛然的气势,竟让对方瞬间哑火。 “开始的时候,我是真讨厌你。”蒋明月的声音轻轻的,像山风拂过树叶,“年纪轻轻,毛手毛脚,做事异想天开,总觉得你不靠谱。” 她的目光软了下来,望向沅江奔流的方向,声音里多了几分心疼:“后来我去休息室找你,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角落,背对着门,肩膀轻轻耸动着。我知道,你是在偷偷流泪。你在人前永远是一副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那天,我看见你卸下了所有防备,那么无助。那一刻,我忽然就觉得心痛,想站在你身边,想保护你。”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唉,我是被你害了。” 黄江北的心猛地一颤,伸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蒋明月没有挣开,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与脆弱,被她不经意间窥见,竟成了两人之间最柔软的羁绊。 两人并肩站在塔巅,望着脚下滚滚东流的沅江,望着远处生机盎然的辰州城,任凭江风卷着水汽与草木清香,漫过发梢。凤鸣塔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那些关于奔波与争执的过往,那些无人知晓的疲惫与坚守,在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待暮色渐浓,两人才相携走下塔去,往左侧的凤凰山与凤凰寺缓步而去。前路或许道阻且长,但有她在侧,黄江北便觉得,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第九十章 市批初捷 省部待攀 晨光刚漫过辰州县府办公楼的檐角,黄江北就揣着厚厚一沓申报材料,带着专班成员直奔怀东市发改委。车窗外,沅江的晨雾还未散尽,他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文件封皮,封皮上“辰州段高铁预可研报告”几个字,被露水浸得微微发潮。 “黄县长,怀东这边的口子应该好开。”坐在副驾的专班成员周航开口,“市里早就想打通西南片区的交通脉络,咱们辰州的革命老区招牌+文旅资源,正好撞在点子上。” 黄江北点了点头,心里却门儿清——市级立项虽说是流程里最容易的一环,却也是夯实基础的关键一步。没有市里的正式行文背书,后续省级、国家级的申报就是无源之水。 到了市发改委,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交通、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等部门的负责人。黄江北开门见山,将辰州段高铁的规划蓝图铺在桌上:“各位领导,辰州通高铁,不是一个县的事。一旦纳入怀江南高铁线路,既能盘活二酉山、教授村的文旅资源,更能带动怀东西南片区三个乡镇的发展。前几届班子留下的地质勘测资料,加上上海王旭团队优化的线路方案,我们已经避开了所有生态红线和地质风险点,用地预审的初核意见也拿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亮出那份百姓联名请愿书,纸页上密密麻麻的红手印,从耄耋老人到返乡创业青年,名字挤得满满当当,看得在场众人神色微动。 市发改委主任放下手里的报告,沉吟片刻:“江北同志,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很扎实。怀东的铁路网布局,确实缺了西南这一环。辰州段要是能落地,不仅能分流怀东西站的客流压力,还能打造一个‘文旅高铁站’的样板,这事儿,市里支持。” 话音刚落,各部门负责人纷纷附和。交通局局长拍着胸脯:“线路衔接的事交给我们,保证和怀东现有的铁路网无缝对接。”自然资源局的同志也点头:“只要符合规划,用地指标我们优先保障。”生态环境局则表示,辰州的环保方案考虑得细致周全,完全符合市域生态保护要求。 一场推进会,开得格外顺畅。散会后,市发改委当即表态,一周内就会将《怀东市关于恳请将怀江南高铁辰州段纳入市域铁路规划的请示》正式行文,连同辰州提交的所有材料,一并上报江南省政府。 走出市发改委的大门,阳光已经驱散了晨雾。周航忍不住笑道:“黄县长,这市级立项,比预想的还顺利!” 黄江北却没笑,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眉头微微蹙起:“这才只是第一步。市级是顺水推舟,省级那边有慧兰部长和北和师兄帮衬,应该也不难。真正的硬仗,是在燕京的部委大院里。” 提到这两个人,黄江北的思绪清晰起来。张慧兰是蒋明月的母亲,江南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虽不管交通基建,但在省里人脉深厚,尤其和省发改委、省交通厅的主要领导相熟,只要她愿意在合适的场合提一句辰州高铁对老区干部人才引进的重要性,就能省去不少协调的功夫。 而陈北和,是江南省副省长,更是东南大学王文民教授的得意门生——论起师承,正是黄江北的同门师兄。王文民教授虽已退居二线,但在学界和政界的影响力仍在,陈北和向来敬重师门,对黄江北这个师弟的事,只要不违反原则,定然会鼎力相助。有这两层关系在,省级层面的审批,基本算是稳了。 “慧兰部长那边,我得让明月找个周末回家吃饭,顺势把辰州的情况汇报一下。”黄江北在心里盘算着,“不能太刻意,就从老区留不住人的角度切入,高铁通了,人才引进、产业落地才好推进,这也是她分管的范畴。” 至于陈北和,黄江北打算等市级批文下来,亲自带着材料去省府拜访,同门师兄之间,开门见山谈工作,反倒更省心。 车子驶上回辰州的路,沅江的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黄江北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翻出那个标注着“京城教授后裔群”的微信群。群里,李悦正发来消息,说她导师的提案已经初步成型,就等辰州这边的市级批复文件作为佐证材料,再附上省级层面的意见,一并提交全国政协。 “走,回县里。”黄江北收起手机,语气坚定,“市级批文拿到手,咱们就立刻准备省里的汇报材料。慧兰部长和北和师兄那边,我会分别对接。等过了省级这关,就该去燕京闯一闯了。” 周航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黄县长,有市级打底,省级有‘娘家人’和师兄帮衬,燕京那边再有教授后裔的资源,这高铁,八成能成。” 黄江北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市级立项只是“热身”,省级层面有张慧兰和陈北和的助力,大概率能一路绿灯;可燕京的部委大院,规矩更多、程序更严,涉及到国家铁路网的整体规划、资金拼盘、部委之间的会签协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车子一路向西,辰州的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黄江北望着窗外,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市级这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接下来,该去省里,动一动真格的了。” 市级立项的捷报,只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真正的征途,还在后面的省府大楼和燕京的部委大院里等着他。 第九十一章 省府借力 师门牵线 市级批文送达辰州县府的那天,阳光格外明媚。黄江北捏着红头文件,指尖划过“同意将辰州段纳入怀江南高铁市域规划”的黑体字,当即拍板:“备车,去省城。” 此行省城,分两步走:先陪妻子蒋明月回娘家看望岳母张慧兰,再登门拜访副省长陈北和。 张慧兰的家安在省委家属院,一楼带个打理得宜的小花园,几株月季开得正艳。蒋明月刚用钥匙开门,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糖醋排骨香味。张慧兰系着素色围裙迎出来,目光先落在女儿身上,又淡淡扫过黄江北手里的公文包,挑眉道:“回来就回来,还揣着文件,是来蹭饭还是来谈工作?” 黄江北连忙把公文包放到玄关柜上,笑着接过蒋明月手里的水果:“妈,当然是陪明月回来看您。工作的事,顺道提一嘴,不算耽误吃饭。” 饭桌上,三菜一汤摆得整齐,都是蒋明月爱吃的口味。张慧兰给女儿夹了块排骨,才慢悠悠开口:“辰州年轻干部留不住的事,我听组织部下面的人提过。交通不便,人家家属就业、孩子上学都成问题,谁愿意扎根?” 黄江北心里一亮,知道岳母这是主动递话了,放下筷子认真答道:“妈,您说到根子上了。就拿教授村研学基地来说,我们想招个文旅策划的专业人才,人家一听从省城到辰州要坐三个小时大巴,直接就婉拒了。这次跑高铁立项,不只是为了文旅发展,更是想打通人才进出的通道。高铁一通,辰州到省城也就一个小时,年轻人自然愿意留下来干事创业。” 蒋明月握着母亲的手,柔声补充:“妈,江北为了这事儿,前阵子没少受委屈。他心里装的都是辰州的老百姓,不是为了自己的政绩。” 张慧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黄江北,沉默片刻,放下碗筷道:“省里下个月要开老区振兴工作推进会,发改委、交通厅的***都会参加。你把辰州的情况整理成一份详实的汇报材料,重点突出交通对干部队伍建设和人才引进的支撑作用,我帮你把材料递到会议桌上。” 黄江北心里一热,连忙起身:“谢谢妈!您放心,材料一定字字扎实,绝不搞花架子。” “我不是帮你,是帮辰州的老百姓。”张慧兰摆了摆手,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做事要稳,别像以前那样毛手毛脚,让人抓了把柄。” 从岳母家出来,黄江北直奔省府大楼。陈北和的秘书早已在门口等候,笑着迎上来:“黄县长,陈省长特意交代了,让您直接进去。” 陈北和的办公室窗明几净,他穿着白衬衫,正伏案批阅文件,见黄江北进来,起身笑着捶了他一拳:“江北,你小子可以啊,在辰州搞出这么大动静。坐。” 两人是东南大学王文民教授的同门师兄弟,没那么多官场虚礼。黄江北把市级批文和辰州段高铁规划方案递过去,开门见山:“师兄,今天来,是想请您帮衬一把,把辰州段挤进省里的盘子。” 陈北和翻着方案,目光落在“文旅高铁站”和“革命老区振兴”的字样上,抬眼道:“你小子,还是和上学时一样,找项目总能踩准政策风口。王文民老师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他的学生里,就你最敢往基层钻,最能沉下心做事。” “老师过奖了。”黄江北赧然一笑,“辰州段的地质难题已经解决,资金拼盘也有了初步思路,现在就差省里给个名分,把我们纳入省级铁路发展规划。” 陈北和放下笔,沉吟片刻,拿起便签纸写了几行字,递给黄江北:“下周省发改委要组织怀江南高铁线路评审会,我会亲自参加。你让县里的技术团队准备好答辩,重点讲清楚辰州段在老区连片发展中的枢纽作用。这个条子你拿着,去找省交通厅的刘厅长,他也是咱们东南大学的校友,看在师门的情分上,会帮你协调线路衔接的事。”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师门情谊是纽带,但做事最终靠的是实力。辰州的准备工作要做扎实,别给咱们东南大学丢脸。” 黄江北接过条子,紧紧攥在手里,郑重道:“师兄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实做细,绝不辜负您和老师的期望!” 离开省府大楼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黄江北站在台阶上,望着车水马龙的省城街道,只觉得心头豁然开朗。有岳母在省里递话,有师兄牵头协调,还有师门情谊牵线搭桥,省级层面的关卡,已然畅通大半。 他掏出手机,给蒋明月发了条短信:“一切顺利。下一步,燕京见。”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是蒋明月的回复:“注意安全,等你回家。” 黄江北笑了笑,收起手机,大步走向停车场。前路纵有千难万险,但此刻,他信心满怀。 第九十二章 燕京城深 部委攻坚 省府的助力如同东风,将辰州高铁立项的省级批文稳稳送到了黄江北手中。当江南省发改委正式将怀江南高铁(含辰州段)纳入省级铁路发展规划,并行文上报国家发改委的消息传来,辰州专班的众人都忍不住欢呼出声。 可黄江北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才刚刚打响。 他带着蒋明月,揣着厚厚一沓装订成册的申报材料,登上了飞往燕京的航班。舷窗外,云层翻涌,黄江北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郭,指尖在材料封皮上轻轻敲击——里面有省级批文、优化后的线路方案、革命老区文旅融合的佐证报告,还有李悦导师牵头撰写的政协提案。 抵达燕京的第一站,是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 政务大厅里人来人往,各个省份的申报团队络绎不绝。黄江北递上材料,窗口工作人员核对后,给出了一份受理回执,告知材料将转至铁路处主办,后续需等待会审通知。 “江北,这里的节奏比省里慢多了。”蒋明月看着回执上的流程节点,轻声道。 “慢是因为要统筹全国的铁路网布局。”黄江北叹了口气,“咱们得主动出击,不能干等。” 两人按照事先的规划,先去拜访了李悦的导师——全国政协委员、铁道专家张教授。张教授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类铁路规划图,他接过辰州的材料,翻了几页,点了点头:“辰州的优势很明显,革命老区的身份加上文旅融合的定位,契合国家政策导向。但问题也突出,客流预测数据虽然好看,可初期运营压力不小,国铁集团那边,怕是会有顾虑。” “张教授,我们已经和怀东市、江南省谈好了资金拼盘方案,地方出资占比达到了50%,就是想减轻国铁的压力。”黄江北连忙补充。 张教授笑了笑,拿起电话:“我给你们牵个线,你们去见见基础产业司的王处长。他是我带过的学生,为人务实,你把辰州的实际情况跟他好好说说。” 有了这层关系,黄江北顺利见到了王处长。办公室里,王处长仔细翻看了辰州的材料,指着线路图上的辰州站问道:“这个文旅高铁站的规划很有新意,但你们考虑过和周边景区的接驳吗?还有,红砂岩地层的隧道施工方案,论证得够不够充分?” 黄江北早有准备,拿出王旭团队做的施工风险评估报告和景区接驳规划,一一作答。从辰州站到二酉山景区的旅游专线,到隧道施工的加固方案,再到生态保护的具体措施,条理清晰,数据详实。 王处长听完,点了点头:“材料准备得很扎实。这样,下周司里有个小型会审,你们来做个补充汇报,重点讲讲老区振兴和文旅融合的结合点。”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离开发改委,黄江北又马不停蹄地带着材料去了国铁集团。对接的是发展和改革部的工作人员,对方最关心的,是线路接轨方案和运营收益预测。 “辰州段的线路,要接入怀江南高铁的主干线,接轨点的选择直接影响整个工程的成本。”工作人员指着规划图,提出了几个疑问。黄江北拿出事先和王旭团队反复推演的三套接轨方案,详细对比了各自的优缺点,最终敲定了一个成本最低、对主干线影响最小的方案。 “至于运营收益,我们的文旅客流预测不是空谈。”黄江北打开教授村的研学数据,“去年光是零散游客就有十万人次,高铁通车后,这个数字至少能翻三倍。加上沿线的农产品运输,初期运营的客流和货运量,完全能达到预期。” 日子一天天过去,黄江北和蒋明月在燕京的部委大院里奔波。从国家发改委到国铁集团,再到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每一个部门的意见都要认真听取,每一个疑问都要耐心解答。 期间,也遇到过阻力。有部门提出辰州段的生态保护措施需要进一步细化,黄江北立刻联系王旭团队,连夜修改方案;有人质疑客流预测的准确性,他又拿出辰州近几年的旅游数据和人口流动报告,一一佐证。 蒋明月始终陪在他身边,帮他整理材料,核对数据,在他疲惫的时候递上一杯热茶,在他碰壁的时候轻声安慰。 这天晚上,两人住在招待所里,黄江北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月,要是这次申报失败了,怎么办?” 蒋明月放下手里的材料,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不会的。你为辰州做的这些事,看得见,摸得着。就算这次不成,下次我们再来。” 黄江北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里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握紧她的手,笑了笑:“好,下次再来。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 一周后,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的小型会审如期举行。 会议室里,黄江北站在投影幕布前,侃侃而谈。从辰州的革命老区历史,到文旅融合的发展前景,再到高铁通车后对沿线百姓的改变,每一句话都饱含着真诚。 王处长坐在台下,时不时点头。当黄江北展示出辰州百姓的联名请愿书,以及那些盼着高铁通车的老区群众的照片时,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会审结束后,王处长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回去等消息吧。你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走出国家发改委的大门,阳光洒在黄江北和蒋明月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期待。 燕京城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希望。 辰州的高铁梦,已经触手可及。 第九十三章 同窗相逢 南北竞辉 燕京城的春寒还未散尽,国家发改委旁边的小饭馆里,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江北!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李木森的嗓门洪亮,震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他穿着一件藏青色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眼间带着常委副县长的干练,比起大学时的青涩模样,沉稳了不少。 黄江北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木森?你怎么也来燕京了?” 两人是大学睡上下铺的兄弟,毕业后一个南下江南省辰州县,一个北上冀北省云和县,都是一头扎进基层搞建设。这次在发改委办事时偶然撞见,当即约了这顿晚饭。 “还能为啥?为了高铁呗!”李木森往嘴里扒了口米饭,拿起桌上的材料晃了晃,“我们云和县铆足了劲要争高铁过境,我这个常委副县长,就是专门负责跑立项的。说起来,你小子怎么也凑这个热闹?” 黄江北给他满上一杯啤酒,笑着解释:“辰州是革命老区,底子薄,交通是最大的短板。这次申报怀江南高铁辰州段,就是想打通文旅和人才的通道。” “常委副县长”这五个字,李木森说的时候语气平淡,黄江北却听出了几分门道。自己在辰州是副县长,而老同学多了“常委”二字,在县里的话语权自然天差地别。就像这次跑立项,李木森能直接拍板县里的资金配套和部门协调,而自己当初还要顶着陈可为的压力,先斩后奏搞研讨会。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黄江北问道。 “省级批文早拿到了,现在卡在国铁集团的接轨方案上。”李木森灌下一口啤酒,眉头皱了起来,“我们县想争取设个中间站,可国铁那边觉得客流不够,建议我们合并到邻县的站点。这要是成了,高铁通了跟没通一样,我回去没法跟老百姓交代。” 这话戳到了黄江北的痛处,他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们辰州段一开始也被质疑地质条件复杂,后来是上海的设计院团队优化了线路,才勉强过关。对了,我们省里整合了教授后裔的技术资源,帮着完善了申报材料,也算是多了几分底气。” “羡慕啊!”李木森叹了口气,“我们县没这么好的条件,全靠自己硬闯。不过好在我是常委,县里的班子拧成一股绳,不像有些地方,领导之间还互相扯后腿。”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黄江北听得明白。他想起自己当初和陈可为的争执,若不是赵洪亮从中调和,恐怕辰州的高铁立项早就胎死腹中。而李木森有常委身份加持,在县里推动工作,阻力要小得多。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大学时的糗事,聊到基层工作的辛酸,再聊到这次立项的难处。原来,不管是南方的辰州,还是北方的云和,老百姓盼高铁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说真的,江北,”李木森放下酒杯,眼神认真起来,“这次咱们俩算是竞争对手了。国家发改委的盘子就这么大,怀江南高铁和我们冀北的那条线路,都得等部委的最终批复。不过我希望咱们都能成,南北两个县,都能圆了老百姓的高铁梦。” 黄江北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得好!不管结果怎么样,咱们都尽最大的努力。为了老区的百姓,也为了咱们自己的初心!”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小饭馆里格外响亮。窗外,燕京城的夜色渐浓,部委大院的灯光依旧亮着,那是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基层干部,正在为一方百姓的福祉,奔波不息。 饭后,两人在饭馆门口道别。李木森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等高铁通了,我去辰州看你,尝尝你们那儿的沅江鱼。” “没问题!”黄江北笑着回应,“到时候我带你坐高铁去二酉山,爬凤凰寺,登凤鸣塔!” 看着李木森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黄江北心里五味杂陈。同窗一场,如今各为其政,既是对手,也是战友。他抬头望向远处部委大楼的灯光,攥紧了拳头。 不管前路有多难,辰州的高铁,必须成! 第九十四章 双县献策 共破困局 燕京城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国家发改委政务大厅外已经排起了长队。黄江北裹紧了外套,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李木森。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凑到了一起,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早啊,江北。”李木森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塑料袋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刚在巷口买的,垫垫肚子。今天国铁集团和发改委要联合召开小型论证会,怕是又要耗上一整天。” 黄江北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可不是嘛,昨天国铁集团那边又提了新的运营测算标准,要求补充未来五年的客流细分数据,咱们的材料还得再补一轮。” 两人边吃边聊,说起各自县里的难处,一时间都有些感慨。李木森所在的云和县,地处冀北平原,地形平坦,施工难度小、成本低,可偏偏卡在了客流预测上——初期客流刚好摸线,国铁集团担心后续运营会出现亏损,迟迟不肯松口;而黄江北这边的辰州县,虽然靠着教授村研学和二酉山文旅资源,把客流数据做到了远超标准,可红砂岩地层的隧道施工成本比普通路段高出三成,成了部委审核的最大关注点。 “其实咱们俩的情况,正好能互补。”黄江北啃着包子,忽然眼前一亮,停下脚步看向李木森,眼神里满是兴奋,“你想想,云和的优势在于地形平坦,施工成本低,能摊薄整条线路的建设投入;辰州的长处是文旅资源丰富,客流增长潜力大,能解决运营端的后顾之忧。要是咱们把南北两个县的情况整合起来,形成一份差异化互补的案例报告,不仅能凸显各自的优势,还能从区域协同发展的角度,给部委提供全新的参考思路,说不定能一举破局。” 李木森愣了一下,随即狠狠拍了下大腿,差点把手里的豆浆洒出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咱们一个靠成本优势打底,一个靠客流潜力托底,正好能说明不同老区的高铁建设路径,还能契合国家推动革命老区连片振兴的政策导向。这可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说干就干,两人干脆放弃了排队,找了个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个钟点房。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就成了临时的工作台。他们把各自的申报材料摊了一桌子,从客流数据到施工方案,从产业规划到政策依据,逐一梳理。黄江北负责整理辰州的文旅客流增长曲线和生态保护创新举措,重点突出文旅赋能高铁运营的可行性;李木森则主攻云和的施工成本控制方案和县域联动发展规划,详细说明平原地区高铁建设的成本优势。 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两点,两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终于打磨出一份全新的补充报告。报告里,他们不仅详细阐述了两个县的立项优势,更创新性地提出了“南北老区高铁联动发展”的构想——待两条线路都通车后,可开通跨省旅游专列,串联起辰州的山水人文和云和的民俗风情,实现客流共享、产业互补。同时,他们还附上了两地文旅部门的初步合作意向书,以及第三方机构出具的客流联动增长预测报告,用实打实的数据支撑构想的可行性。 “这份报告,应该能打动他们了。”李木森看着打印出来的报告,厚厚的一沓,油墨香扑面而来,心里踏实了不少。 黄江北点点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能不能成,就看这最后一步了。走,去发改委。” 下午三点,两人抱着厚厚的补充材料,再次走进了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的办公室。王处长看到他们一起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联名报告,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们俩这是?” “王处长,我们是大学同学,这次分别代表江南省辰州县和冀北省云和县申报高铁项目。”黄江北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递上补充报告,“我们在沟通中发现,两个县的情况各有侧重,又能互补短板,便一起整理了这份互补性报告,想给部委的决策提供更多参考。” 王处长接过报告,翻了几页,原本平淡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他指着报告里的跨省旅游专列构想,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个联动发展的想法很新颖,你们论证过可行性吗?” “论证过!”李木森连忙接话,语气里满是笃定,“我们云和的草原民俗文化节,每年能吸引近百万游客,而且游客停留时间长,消费潜力大;辰州的教授村研学基地,去年接待了二十多万学生,客源稳定。只要高铁连通,两地的游客量至少能提升三成。我们已经和两地的文旅部门沟通过,他们都很支持这个构想,还愿意共同出资打造特色旅游线路,统一宣传推广。” 黄江北也补充道:“而且,联动发展能有效降低运营风险。辰州的旺季在春秋两季,云和的旺季在夏冬两季,正好能形成错峰互补,让高铁全年的上座率都保持在较高水平。这一点,我们在报告里附上了详细的测算数据。” 王处长放下报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两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份报告很有价值。你们的思路,跳出了单个县域的局限,考虑到了区域联动发展,这很符合国家推动老区协同振兴的政策导向。材料我会立刻提交给会审小组,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走出发改委大楼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拂过,带着一丝暖意,吹散了多日来的疲惫。 “没想到啊,咱们俩从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伙伴。”李木森感慨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黄江北笑了笑,望着远处部委大楼亮起来的灯光:“都是为了老百姓能早日坐上高铁,分什么对手伙伴。” 李木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等两条线路都批下来,我带云和的百姓去辰州坐高铁看风景,你也带辰州的乡亲来云和逛草原!” “一言为定!”黄江北伸出手,和李木森紧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在路口道别,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黄江北掏出手机,给蒋明月发了条短信:“今天和老同学联手,推进了一大步。燕京的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很快,蒋明月的回复跳了出来,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等你回家吃饭。” 黄江北看着短信,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他抬头望向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攥紧了拳头。前路依旧漫漫,但这份携手并进的力量,让他心中的希望,又浓了几分。 第九十五章 会审定音 梦近辰州 燕京城的夏意悄然漫进部委大院的梧桐叶里,黄江北和李木森在招待所里熬过了最焦灼的十天。这段日子,两人每天守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来自发改委的消息,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这天清晨,黄江北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王处长的名字。他猛地坐直身子,指尖都有些发颤,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李木森也凑了过来,屏住了呼吸。 “江北同志,通知你们一下,后天上午九点,国家发改委基础产业司召开怀江南高铁与冀北云和高铁项目联合会审会,你们俩带着完整材料参会。”王处长的声音沉稳有力,“这次会审会有国铁集团、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的专家列席,你们要重点汇报南北联动的构想,把数据和逻辑讲透。”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欢呼出声。十几天的忐忑不安,终于化作了实实在在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黄江北和李木森把补充报告翻来覆去地打磨,小到一个客流数据的标注,大到联动方案的逻辑框架,都逐字逐句地推敲。蒋明月也跟着连轴转,帮着核对材料清单,整理专家可能提出的疑问,连熬两个通宵,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会审会当天,会议室里座无虚席。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发改委基础产业司的领导和各部委的评审专家,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厚厚的申报材料。黄江北和李木森并肩站在投影幕布前,神情肃穆。 李木森先开口,汇报云和县的施工成本控制方案:“云和段地处冀北平原,全线以桥梁和路基为主,隧道占比不足5%,相比山区路段,施工成本可降低30%。我们采用标准化施工工艺,能进一步压缩工期,确保项目按时投产。” 他话音刚落,黄江北立刻接上,切换到辰州段的汇报页面:“辰州段虽以山区路段为主,但我们的核心优势在于文旅资源的赋能。教授村研学基地、二酉山红色景区,已形成稳定的客源市场。根据第三方机构测算,高铁通车后,辰州年客流量将突破百万,且游客停留时间可达2.5天,消费转化率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紧接着,两人共同展示南北联动的构想。当投影幕布上出现“跨省旅游专列线路图”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我们的联动方案,核心是错峰互补。”黄江北指着线路图,声音洪亮,“辰州的旺季在春秋两季,主打研学和红色旅游;云和的旺季在夏冬两季,主打草原民俗和冰雪项目。高铁串联后,两地客源可实现双向流动,有效平摊全年运营成本,保障高铁项目的可持续性。” “此外,我们还规划了‘老区振兴高铁专线’品牌,联合两地文旅部门开发特色文创产品,打造‘一站一景’的沉浸式体验,让高铁不仅是交通载体,更是文旅IP的延伸。”李木森补充道,将两地文旅部门的合**议复印件分发给各位专家。 评审环节,专家们接连抛出问题。有专家质疑辰州段的施工安全,黄江北立刻拿出王旭团队做的红砂岩地层加固方案,附上地质勘测数据和模拟实验报告;有专家担心联动方案的协调成本,李木森则详细介绍了两县拟定的联席会议机制,承诺由分管副县长牵头,定期对接解决问题。 两个小时的汇报和答辩,黄江北和李木森配合得天衣无缝,将南北两县的优势与互补性讲得明明白白。 会审会结束时,基础产业司的司长合上材料,缓缓开口:“辰州和云和的案例,让我们看到了革命老区高铁建设的新思路。单个县域的短板,通过区域联动得到了弥补;各自的优势,通过资源整合实现了放大。这种模式,值得推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经会审小组研究决定,原则同意怀江南高铁辰州段与冀北云和高铁的立项申请,请你们尽快完善后续手续,报主任办公会审议。” 在黄江北和李木森的心里炸开了花。两人强忍着激动,挺直腰板,郑重地向在场的领导和专家鞠躬:“感谢各位领导、专家的认可!我们一定不负重托!”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李木森一把搂住黄江北的肩膀,声音哽咽:“江北,成了!咱们成了!” 黄江北的眼眶也红了,他掏出手机,第一个拨通了蒋明月的电话。电话那头,蒋明月的声音带着急切:“怎么样?” “明月,”黄江北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会审通过了!辰州的高铁,有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蒋明月压抑的哭声。黄江北握着手机,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心里百感交集。从辰州到怀东,从江南省到燕京城,一路的奔波与委屈,一路的坚持与执着,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李木森在一旁笑着抹眼泪,掏出手机给县里报喜。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两个基层干部欢呼。 黄江北知道,主任办公会的审议还有一段路要走,后续的手续办理也依然繁琐。但他更清楚,跨过了会审这道关,辰州的高铁梦,已经触手可及。 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一列银白色的高铁,正穿梭在辰州的青山绿水间,载着老区百姓的期盼,驶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第九十六章 捷报传辰 山欢水笑 黄江北挂断蒋明月的电话,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颤抖。李木森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两人脸上都带着泪痕,却笑得像个孩子。 “走,今晚必须喝一杯!”李木森的嗓门依旧洪亮,此刻却多了几分哽咽,“为了咱们的高铁,为了南北两县的百姓!” 黄江北笑着点头,心里却早已归心似箭。会审通过的消息,是压在他心头数月的石头落了地,更是给辰州百姓的一份沉甸甸的答卷。他和李木森在小饭馆里喝到深夜,聊起大学时的梦想,聊起基层工作的不易,聊起未来高铁通车后的光景,直到醉意渐浓,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便带着蒋明月踏上了返程的航班。舷窗外,云层如棉絮般铺展开来,他望着下方渐渐清晰的江南大地,心里一遍遍描摹着辰州的模样。蒋明月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等回去了,先去趟筲箕湾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山里的百姓。” 黄江北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 飞机降落在省城机场,两人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回辰州。车子驶进县城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沅江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像是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黄江北没有先回县政府,而是让司机直接开往筲箕湾镇。筲箕湾镇党委书记武军早已得到消息,带着镇里的干部和村民代表,在镇口的牌坊下等候。看到黄江北的车子驶来,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黄县长回来啦!” “高铁立项过啦!咱们辰州要通高铁啦!” 欢呼声此起彼伏,村民们手里拿着彩旗,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 “黄县长,你可算回来了!俺们盼这高铁,盼了一辈子啊!”一位老人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发颤。 黄江北的眼眶也红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大声道:“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辰州段高铁立项,国家发改委会审通过了!接下来还要走初步设计、施工图审查、施工招标这些流程,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坐上高铁,去省城,去燕京,去全国各地!” 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孩子们在人群中奔跑雀跃,大人们则互相拥抱,喜极而泣。武军拍着黄江北的肩膀,感慨道:“黄县长,你为辰州办了件大实事啊!” 黄江北摆摆手,目光望向远处的二酉山:“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县委县政府班子齐心协力,是省里市里的支持,更是咱们辰州百姓的期盼,才让这个梦想一步步成真。” 当晚,辰州县城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灯笼。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在广场上摆起了长桌宴,米酒的醇香飘满了整条街道。黄江北和蒋明月坐在人群中,喝着乡亲们递来的米酒,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憧憬着未来。 有人说,高铁通了,要在县城开一家最大的超市;有人说,要把二酉山的茶叶卖到全国各地;还有人说,等孙子放假回来,就带他坐高铁去看天安门。 黄江北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心里暖洋洋的。他想起了在燕京奔波的日日夜夜,想起了和李木森一起熬夜打磨报告的时光,想起了蒋明月默默陪伴的点点滴滴。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夜深了,宴席渐渐散去。黄江北和蒋明月并肩走在沅江岸边,晚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格外清爽。远处的凤鸣塔在夜色中静静矗立,凤凰寺的钟声隐约传来。 “江北,”蒋明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你做到了。” 黄江北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是我们做到了。” 他望向奔流不息的沅江水,望向灯火璀璨的辰州城,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高铁的汽笛声,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一条钢铁巨龙,即将穿梭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载着辰州百姓的希望,驶向更加灿烂的明天。 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初步设计的技术攻坚、施工图的反复打磨、施工招标的公平公正、征地拆迁的民生保障……还有无数的工作等着他去做。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辰州百姓。 第九十七章 初设攻坚 专家进山 捷报传遍辰州的第三天,黄江北的办公室便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晨光刚爬上办公桌的红头文件,省交通规划设计院的专家团队就带着钻机、全站仪等设备,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县政府。领头的是年过六旬的总工程师赵立群,头发花白,眼神却格外锐利——他是省内知名的地质专家,早年参与过数条山区高铁的勘察设计,对红砂岩地层的施工技术颇有研究。 “黄县长,我们是冲着辰州段的红砂岩来的。”赵立群握着黄江北的手,开门见山,“发改委的可研批复里特意标注了,辰州段隧道占比高,地质条件复杂,这是初步设计的重中之重。” 黄江北早有准备,将一摞厚厚的地质勘测资料推到他面前:“赵总工,这是前几届班子留下的基础数据,还有上海王旭团队做的线路优化方案。我们的诉求很明确:既要保证施工安全,也要尽量控制成本,不能给百姓增加负担。” 赵立群翻着资料,眉头渐渐蹙起。他指着其中一页的地质剖面图:“你看,这段三公里的隧道,正好穿过红砂岩破碎带,围岩稳定性差,容易发生塌方。常规的支护方案风险太高,得重新论证。”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专家们便议论起来。有人提议采用“超前管棚支护+注浆加固”的工艺,有人则建议调整线路,绕开破碎带。黄江北静静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他知道,初步设计的每一个细节,都关乎后续施工的成败和百姓的切身利益。 当天下午,黄江北便陪着专家团队钻进了二酉山深处。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才抵达隧道拟定的进口位置。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赵立群却顾不上欣赏风景,一下车就拿起地质锤,对着岩壁上裸露的红砂岩敲敲打打。 “硬度不够,节理发育明显。”他掂了掂手里的碎石,语气凝重,“这种地层,掘进的时候必须控制爆破强度,还要实时监测围岩变形,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 随行的年轻工程师立刻架起全站仪,开始测量地形数据;钻机组则在一旁安营扎寨,准备进行深层地质取样。黄江北站在一旁,看着专家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暗暗盘算:调整线路意味着要重新报批,耽误时间;优化施工方案则需要更高的技术投入,增加成本。两难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傍晚时分,专家团队带着第一批岩芯样本回到了县城。黄江北索性在县政府会议室支起了临时办公室,和专家们一起熬夜分析数据。蒋明月特意让食堂准备了夜宵,一碗碗热腾腾的肉丝面端进来,驱散了深夜的疲惫。 “黄县长,有个折中方案。”凌晨两点,赵立群忽然拍了拍桌子,指着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我们可以缩短这段隧道的长度,把其中一公里改成桥梁,从山腰穿过去。这样既避开了最危险的破碎带,又不用大幅调整线路,成本也能控制在可研批复的范围内。” 黄江北凑近屏幕,仔细看着模型上的线路走向。桥梁方案需要在山腰浇筑桥墩,虽然施工难度不小,但胜在安全可控,而且能减少对山体植被的破坏,符合生态保护的要求。 “就按这个方案来!”他一拍大腿,眼里闪着光,“赵总工,麻烦你们尽快拿出初步设计方案,我们还要组织村民代表听证,征求大家的意见。” 赵立群点了点头,笑着道:“黄县长放心,我们设计院一定拿出最稳妥的方案。辰州百姓盼高铁盼了这么久,我们不能掉链子。”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会议室里摊开的图纸上。黄江北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望向窗外。远处的凤鸣塔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预示着,辰州的高铁梦,正一步步从图纸走向现实。 他知道,初步设计只是新的起点,接下来还有施工图审查、施工招标、征地拆迁等一道道难关。但只要能让百姓早日坐上高铁,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八章 听证议事 民心聚势 初步设计方案初稿敲定的那天,辰州县府公告栏前被挤得水泄不通。红砂岩隧道改桥梁的示意图、三个备选站址的规划图、征地补偿标准公示板一字排开,百姓们一边看一边议论,兴奋得像赶集一样。 黄江北站在办公楼窗前,看着公告栏前攒动的人头,心里越发笃定:高铁建设的根基在民生,尤其是站址选择、征地拆迁这些最敏感的环节,必须让群众参与、让群众知情、让群众放心。 他当即拍板——三天后,在县府大礼堂召开辰州段高铁初步设计民生听证会。 听证会当天,大礼堂座无虚席,连过道都挤满了人。**台后挂着醒目的横幅:“问计于民、共商高铁。”黄江北与赵立群带领的专家团队坐在中央,县委书记赵洪亮亲自到场督阵,蒋明月负责协调会务,气氛庄重而热烈。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一句话——”黄江北拿起话筒,声音沉稳有力,“高铁怎么建、建在哪、补偿怎么发,都听大家的。有话就说,有疑就问,我们绝不回避、不遮掩。” 话音刚落,前排一位老汉“噌”地站了起来。是大茅岭村的老支书王大山,手里还攥着旱烟杆。 “黄县长,我就问一句——”王大山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改隧道为桥梁,会不会占了我们村的油茶林?那可是村里的命根子啊!”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台。 赵立群立刻起身,点开身后的投影,调出三维地形模型:“老乡,你看——” 画面上,一条红色线路贴着山腰蜿蜒,与成片的绿色油茶林明显错开。 “我们把原隧道方案优化后,全部绕开经济林区,桥墩只落在荒坡上,最多占用几处零星地块,绝不碰油茶林。” 村民们纷纷探头,看着那清晰的模型,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紧接着,年轻的村民代表张洪建站了起来。他是教授村研学项目的积极参与者,对旅游发展格外关心。 “黄县长,如果高铁站定在城南片区,离二酉山还有十公里,游客进山不方便。能不能规划旅游专线?” 黄江北点头:“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关键。我们已经和市交通局对接,高铁站建成后,将同步开通三条接驳专线——一条到二酉山景区,一条连接县城,一条串联沿线五个行政村。” 他顿了顿,继续道:“同时,我们还会在高铁站周边建设游客集散中心,与教授村研学基地形成联动,让游客一下高铁就能直接进入景区。” 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随着听证会推进,话题逐渐集中到最核心、最敏感的问题——征地补偿。 有人担心补偿款不能及时到位;有人担心安置房位置偏僻;有人担心失地后生活没保障。 黄江北与相关部门负责人逐一回应: “补偿标准按国家和省里的最高线执行,资金直达农户账户,全程公开透明。” “安置房优先选址在交通便利、配套完善的区域,确保大家生活不受影响。” “我们会为失地农民提供技能培训和就业岗位,确保长远生计。” 一句句承诺,像一颗颗定心丸,让原本紧绷的气氛逐渐放松。 王大山听完,站起身来,对着黄江北深深鞠了一躬:“黄县长,俺们信你!高铁咋建,俺们都支持!”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全场,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听证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没有争吵、没有对立,只有坦诚沟通与热烈讨论。散会后,村民们围着黄江北问东问西,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兴奋。 送走最后一位村民,夜色已经降临。黄江北回到会议室,赵立群递来一瓶水:“黄县长,民心齐了,初步设计方案的定稿就稳了。” 黄江北点点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心里却轻松得很。 他低头看手机,蒋明月发来一条短信:“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他回了一句:“民心聚,万事顺。” 就在这时,桌上的三份站址比选材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城南片区方案——距离县城近、文旅联动强、交通衔接便利; 北部片区方案——地形平坦、施工风险低,但离城区远; 东部片区方案——可辐射部分乡镇,但偏离核心发展区。 黄江北拿起笔,在城南片区方案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他知道,这一圈,不仅决定了高铁站的位置,更决定了辰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方向。 窗外,晚风拂过稻田,沙沙作响。 辰州的高铁梦,正从图纸走向现实。 第九十九章 站标定音 蓝图落纸 省发改委的批复文件送达辰州县府的那天,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把办公楼前的国旗照得格外鲜艳。黄江北捏着那份烫着金边的红头文件,指尖反复划过“同意辰州段高铁设站城南片区,站定名辰州南站,功能定位为区域客运枢纽站,预留远期接轨条件”的字样,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地。 文件附件里,还附带了站址的详细批复说明:辰州南站选址紧邻规划高速出入口,距县城中心仅三公里,站房规模按远期高峰小时客流量1500人设计,兼顾民生出行与文旅发展需求,同步规划游客集散中心、公交枢纽及配套商业设施。这个结果,不仅契合了专家团队的技术论证,更与听证会上百姓的期盼不谋而合。 黄江北当即通知县高铁专班全体成员、省交通规划设计院专家团队,在县府第一会议室召开推进会。会议室内,巨大的投影幕布上,辰州南站的规划图徐徐展开:站房采用“山水画卷”的设计风格,屋顶线条模仿沅江的蜿蜒走势,外墙融入当地传统木雕纹样,既现代又不失乡土韵味;站前广场占地五十亩,划分出公交停靠区、旅游大巴专区、社会车辆停车场;三条接驳专线的线路图,如同毛细血管般,将车站与二酉山景区、教授村研学基地、沿线五个行政村紧密串联起来。 “赵总工,辰州南站的初步设计,就按这个方案推进。”黄江北指着图纸上的站房区域,语气坚定,“站房规模要适度超前,候车大厅的母婴室、无障碍通道、充电桩这些细节,一个都不能少。既要满足当前客流需求,也要为未来文旅发展留足空间。” 赵立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起身接过话头:“黄县长放心,我们已经针对城南片区的地质条件做了补充勘测,该区域属于粉质黏土地层,地基承载力完全符合350公里时速高铁的建设标准。隧道改桥梁的优化方案,也通过了省交通厅的技术审查。接下来,我们设计院会抽调骨干力量,加班加点完成施工图设计,同步推进施工招标的前期准备工作,确保各项手续无缝衔接。” 参会的县自然资源局局长也紧跟着表态:“征地红线已经划定,我们会严格按照听证会上公布的补偿标准执行,挨家挨户做好政策宣讲,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土地征收和附着物清点工作,绝不耽误施工进度。” 会议开到一半,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大茅岭村老支书王大山和村民代表张洪建走了进来。两人手里拎着一篮沉甸甸的新鲜油茶果,油光锃亮的果子透着诱人的香气,他们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黄县长,俺们在村口的公示栏看到批复消息了,特意来送点自家产的油茶果,沾沾高铁站的喜气!”王大山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篮子放在会议桌的一角,“这下好了,以后俺们村的油茶,再也不用靠货车颠簸大半天运出去了,坐着高铁就能卖到全国各地,价格肯定能翻一番!” 张洪建也激动地往前凑了两步,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研学基地游客统计表:“教授村的研学基地,终于能盼来高铁客流了!现在周末来的游客,大多是周边市区的,高铁一通,燕京、沪上的孩子都能来。等车站建好,俺们就去申请开通研学专线,让城里娃都来感受老区的文化,尝尝俺们的农家菜。” 黄江北笑着起身,亲自给两人倒了杯热茶:“王老,洪建,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南站选址定在城南,就是为了让高铁真正惠及百姓,带动产业发展。”他领着两人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规划图上的游客集散中心区域,细细讲解,“你们看,这一片是特产展销区,以后你们村的油茶、蜂蜜、腊肉,都能在这里设个专柜,游客一下高铁就能买到正宗的辰州特产;这是接驳专线的站点,从大茅岭村到车站,也就二十分钟车程,村民进城、孩子上学都方便。” 王大山眯着眼睛,盯着规划图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他抬手抹了抹眼角,连连点头:“好,好啊!俺们盼了一辈子的高铁,终于要来了!俺回去就跟村里说,征地拆迁,俺们第一个签字!” 送走两位村民代表,推进会继续进行。黄江北双手撑在桌上,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郑重:“同志们,辰州南站的名字,不仅印在这份批复文件上,更刻在辰州百姓的心里。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交通工程,更是一项民生工程、产业工程。专班成员要分工协作,挂图作战,尽快完成征地红线划定、补偿方案细化、施工队伍遴选等工作,确保项目早日开工。” 散会后,夕阳已经西斜,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会议室的地面上,映出规划图的斑驳光影。黄江北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城南片区的方向。远处的二酉山郁郁葱葱,沅江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年之后,一座崭新的高铁站拔地而起,银白色的高铁列车呼啸着穿过青山绿水,载着百姓的希望与憧憬,驶向远方;站前广场上人来人往,游客们背着行囊,或是奔向二酉山的青山绿水,或是提着特产满载而归。 他掏出手机,给蒋明月发了条短信:“辰州南站,尘埃落定。下一步,施工图设计,开工在即。” 很快,蒋明月的回复跳了出来,带着暖意:“等你回家,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给你庆功。” 黄江北笑了笑,收起手机,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桌上的规划图铺得满满当当,每一条线条、每一个标注,都承载着辰州的未来。他拿起笔,在施工图设计的任务栏上,郑重地写下了“一周内完成初稿”的字样。 蓝图已经绘就,剩下的,便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将这份梦想,变为触手可及的现实。 第一百章 尘缘尽了 道长仙逝 辰州南站选址尘埃落定的喜讯,刚被黄江北锁进办公桌的抽屉,一通来自青城山的电话,便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空虚道长的贴身弟子,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黄师兄,师父他……今晨寅时,在老君阁打坐时,安然圆寂了。” “嗡”的一声,黄江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施工图上,墨渍晕开,糊住了辰州南站的标注。他攥着手机,喉间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才出生没多久,就被人遗弃在青城山下的道观门口。那天风雪极大,是空虚道长推门扫雪时,听见竹篮里微弱的哭声,把他抱进了老君阁。道长给他喂米汤,给他裹旧棉袍,说这孩子命不该绝,便收在身边,取名“江北”,盼他如江水般润泽一方。 空虚道长是青城山道骨仙风的得道高人,一生守着青灯古卷,不问俗世纷扰,唯独对他这个捡来的小徒弟格外上心。教他认字,教他读经,教他识草药、看山水,也教他做人要“心中有百姓,脚下才有路”。 后来他离山赴任,道长没有挽留,只在他下山前,送了他一本翻得卷边的《道德经》和一句嘱咐:“去吧,替老道多看几眼人间。” 这些年,他在基层摸爬滚打,从村到县,从乡镇到省府,无数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青城山的雪、老君阁的灯,还有道长那句淡淡的“对得起百姓,便好”。他总以为,道长早已勘破生死,寿数绵长,定能等到辰州高铁通车,定能坐着那趟银白色的列车,看一眼他为之奔波的土地。 可这一等,竟成了永远。 “明月,备车,去青城山。”黄江北猛地回过神,声音发颤,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蒋明月早已听出了端倪,脸色煞白,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车子疾驰出县城,黄江北坐在副驾,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道长的照片——那是去年他回青城山时拍的,道长站在老君阁前的银杏树下,衣袂飘飘,眉眼间尽是淡然。蒋明月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他泛红的眼眶,没敢说话,只把车速提得更快。 路上,黄江北拨通了岳父蒋长河的电话。蒋长河是江北省委副书记,早年因公事路过青城山,曾与道长有过一面之缘,对道长的修为颇为敬佩。听闻噩耗,蒋长河当即沉声道:“我和你妈现在就动身,青城山汇合。” 四个小时后,车子驶入青城山山门。青瓦红墙的道观隐在苍翠竹林间,往日里晨钟暮鼓的清净地,此刻哀乐低回,香烟袅袅。空虚道长的遗体安放在老君阁的灵床上,身披杏黄道袍,头枕三清画像,双目轻阖,面色安详,仿佛只是入定了一般。灵前的香炉里,檀香燃得正旺,两侧站着身披孝服的弟子,个个垂首肃立,眉宇间满是哀戚。 黄江北脚步踉跄地冲进去,“噗通”一声跪倒在灵床前,压抑许久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师父……不孝弟子来晚了……” 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颤抖。蒋明月紧随其后,跪在他身旁,轻轻扶住他的胳膊,眼眶早已通红。 不多时,蒋长河和张慧兰也赶到了。张慧兰红着眼眶,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灵前,对着道长的遗体深深鞠躬;蒋长河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沉声道:“道长一生超然物外,渡人渡己,走得安详,你莫要太过悲恸。” 黄江北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见灵床旁的案几上,放着一封封好的信,信封上写着“江北亲启”,字迹苍劲飘逸,正是道长的手笔。他颤抖着手拆开,宣纸泛黄,墨迹如新: “江北吾徒:汝初生遭弃,却未弃心。入我青城,为老道添一徒,为人间添一官。高铁通时,辰州百姓有福,汝之愿,亦是老道之愿。吾归道山,不必悲戚。若有一日,云雾寺畔翠竹成林,便是老道在看你。” 短短数语,看得黄江北喉间哽咽,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淡淡的墨痕。他这才想起,上次回山时,曾和道长提过辰州云雾寺的清幽,道长只笑着说,若有机缘,便种一片翠竹,以证山水长青。 守灵的三日里,黄江北寸步不离老君阁。白日里,他陪着道长的弟子们擦拭道观的窗棂,整理道长留下的经卷;夜里,他便坐在灵前,点一盏油灯,一遍遍回忆着和道长相处的点滴——青城山的晨露,老君阁的月光,还有道长那句“心有苍生,便是大道”。 蒋明月和张慧兰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怕他熬坏了身子,每日端来的斋饭,都要劝着他吃几口;蒋长河则帮着道观料理后事,协调山下的民政部门,让道长的葬礼能顺遂他一生清净的心愿。 下葬那日,青城山飘起了细雨。送葬的队伍从老君阁一直排到后山的竹林深处,除了道观的弟子,只有黄江北一家四口,还有几位道长生前交好的道友。没有喧嚣的人群,没有繁杂的仪式,只有雨声淅沥,哀乐低回,伴着竹叶沙沙的轻响。 黄江北亲手捧着道长的骨灰坛,一步步踏上石阶。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全是道长的身影。 “师父,”他在心里默念,“辰州的高铁,我一定会修好。等翠竹满坡,高铁飞驰,我定会带着您的心愿,回来看您。” 骨灰坛入土的那一刻,雨势渐停。一道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翠的竹林上,金光粼粼。 黄江北望着那片光亮,仿佛看见道长捻着胡须,站在云端,衣袂飘飘,对着他温和地笑。 他转身下山,脚步沉稳。辰州的施工图还在等着他,云雾寺的翠竹还等着他去栽种,还有那趟承载着无数人期盼的高铁,等着他一步步,铺向远方。 第一百零一章 归途低语 风雨同舟 青城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车子便驶离了山门。 黄江北坐在副驾,侧脸对着窗外,目光落在连绵的青山上,眼底的红血丝还未褪去。昨夜守灵到天明,他几乎没合眼,此刻浑身都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疲惫,连嘴角的线条都耷拉着,没了往日的锐气。 蒋明月握着方向盘,车速放得很慢,生怕颠簸惊扰了身旁的人。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发动机轻微的嗡鸣,还有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张慧兰和蒋长河坐在后座,也没说话,只偶尔交换一个担忧的眼神。 车子驶过一道山坳,远处隐约能看见辰州的轮廓。黄江北像是忽然回过神,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蒋明月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明月,我只有你了。” 这话很轻,轻得像一阵风,却重重地砸在蒋明月的心上。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男人的眼眶泛红,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此刻竟有些佝偻,像被抽走了支撑的力气。 她知道,空虚道长是黄江北的天。道长走了,他心里的那片天,就塌了一角。 蒋明月没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在黄江北的手背上。她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在。”两个字,清清淡淡,却掷地有声。 后座的蒋长河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动容,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张慧兰则红了眼眶,悄悄别过脸,望向窗外。她是看着黄江北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自幼无父无母,全靠道长一手带大,如今道长仙逝,他心里的苦,怕是比谁都深。 黄江北反手握住蒋明月的手,力道不大,却攥得很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小时候,道长总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可现在……” 他没再说下去,喉间哽咽,再也发不出声音。 蒋明月放慢车速,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还有我。还有爸,还有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是啊,家人。 黄江北缓缓睁开眼,看着蒋明月温柔的侧脸,看着后座岳父岳母关切的眼神,心里那片荒芜的地方,像是忽然有了一丝暖意。道长走了,可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明月,还有这个家,还有辰州的百姓,还有未完成的高铁梦。 “师父说,要在云雾寺畔种满翠竹。”黄江北忽然开口,声音渐渐平稳了些,“等回去了,我们就去办。” “好。”蒋明月点头,“我陪你一起去。选最好的竹苗,一株一株,亲手种下去。” “嗯。”黄江北应了一声,嘴角终于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车子继续往前驶,山风吹进车窗,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远处的辰州,渐渐清晰起来。县城的轮廓在阳光下舒展,沅江的水泛着粼粼波光,还有那片规划中的辰州南站,正静静地等着他们回去。 蒋长河忽然开口,声音沉稳:“江北,道长走得安详,他一生超然,定不愿见你如此消沉。辰州的高铁,是道长的心愿,也是你的心愿。把这条路修好,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黄江北转过头,看着岳父,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爸,您放心。” 他握紧蒋明月的手,目光望向远方。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她,有家人,有百姓的期盼,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车子驶过沅江大桥,辰州的全貌尽收眼底。黄江北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扛起了新的责任。 他知道,师父的目光,会化作云雾寺畔的翠竹,化作辰州大地上的高铁,永远陪着他,看着他,走向更远的远方。 第一百零二章 翠竹初植 夙愿生根 车子驶入辰州地界时,太阳正悬在沅江上空,金色的光芒洒在江面,波光粼粼。黄江北望着窗外掠过的青山绿水,心里的阴霾散了些许,指尖还残留着蒋明月掌心的温度。 回到县城的第三天,黄江北便带着蒋明月,去了城郊的苗木基地。他要选最好的竹苗,亲手栽在金华山云雾寺的山畔,完成师父空虚道长的遗愿。 苗木基地的老板听说他是为金华山云雾寺种竹,特意挑了一批长势喜人的楠竹苗,根须发达,青翠挺拔。“黄县长,这楠竹耐旱耐阴,种在山里成活率高,不出三年,就能长成一片竹海。您瞧瞧这根须,壮实得很,配得上金华山的灵气。”老板一边搬苗,一边笑着说。 黄江北点点头,亲自扛了一捆竹苗上车。蒋明月在一旁帮忙整理,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嘴上不说,却总在深夜对着那封道长的信发呆,只有提起种竹的事,眼里才会泛起一点光。 越野车一路颠簸,沿着蜿蜒的山路往金华山驶去。车窗外,山势渐高,林木愈发茂密,山风吹过,带来阵阵松涛声。远远望去,云雾寺就坐落在金华山巅,青瓦红墙隐在云雾缭绕间,透着几分缥缈出尘的韵味。 住持听说黄江北要来种竹,早已带着弟子在山门前等候,手里还拿着锄头和铁锹。“黄县长,道长的心愿,也是我寺的心愿。金华山有了这片翠竹,定能添几分灵气。”住持双手合十,声音温和。 黄江北回了一礼,没多说什么,扛起竹苗就往寺后的山坡走去。那片坡地向阳,土壤肥沃,正是道长信里说的地方。站在这里极目远眺,能看见辰州的全貌,沅江如带,县城如珠,连规划中的辰州南站都隐约可见。蒋明月拎着水桶跟在他身后,蒋长河和张慧兰也赶了过来,说是要一起帮忙,添几分人气。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很舒服。黄江北脱掉外套,拿起锄头,弯腰挖坑。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认真,每一锄都落得稳稳当当。泥土的清香混着青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里安宁。 蒋明月蹲在一旁,把竹苗放进坑里,扶得笔直。“小心点,别碰坏了根须。金华山的土养人,也养竹,它们肯定能长得很好。”她轻声叮嘱,眼里满是温柔。 黄江北“嗯”了一声,挥着锄头填土,动作渐渐快了起来。蒋长河和张慧兰也没闲着,一个帮忙浇水,一个扶着竹苗,四个人的身影,在山坡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寺里的弟子们也纷纷上前帮忙,不多时,一排排楠竹苗便整齐地立在了山坡上,青翠的竹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住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想起空虚道长生前说过的话,说黄江北这孩子,心有苍生,日后必成大器。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山风拂过,带来云雾寺的钟声,悠远绵长。黄江北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那片新栽的竹林,心里忽然敞亮了许多。 他仿佛看见,几年之后,这片山坡上翠竹成林,郁郁葱葱。高铁的汽笛声从山外传来,银白色的列车穿梭在青山绿水间,而师父就站在竹林深处,捻着胡须,对着他温和地笑。 “师父,”黄江北在心里默念,“您看,竹苗已经种下了。等它们长成竹海,辰州的高铁,也该通车了。” 蒋明月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水,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汗水。“累不累?”她问。 黄江北接过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的辰州南站方向。“不累。”他说,“等高铁通车那天,我们再来这里,看竹海,听笛声,还要带着师父的心愿,看看这辰州的新模样。” 蒋明月笑了,点了点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格外明媚。 张慧兰看着眼前的小两口,悄悄拉了拉蒋长河的衣袖,眼里满是笑意。蒋长河会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那片新栽的竹林上,眼神里满是期许。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云雾寺的山墙上,也洒在那片青翠的竹苗上。晚风拂过,竹苗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黄江北站在山坡上,久久不愿离去。他知道,这片竹林,不仅是师父的心愿,更是他的念想。它会陪着辰州的高铁一起成长,陪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一百零三章 施工图成 招标启幕 金华山云雾寺的翠竹刚栽下三日,省交通规划设计院的施工图终稿,便被赵立群亲自送到了辰州县府。 装订成册的图纸足有半尺厚,封面烫着“辰州南站及配套工程施工图设计”的金字,扉页上盖着设计院和省交通厅的红色公章。黄江北接过图纸时,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像是触摸着辰州百姓沉甸甸的期盼。 “黄县长,这份施工图,前后改了七稿。”赵立群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隧道改桥梁的优化方案、辰州南站的站房布局、接驳专线的路线走向,全部通过了专家评审,完全符合350公里时速高铁的建设标准。” 黄江北翻开图纸,辰州南站的设计图赫然在目。站房“山水画卷”的风格跃然纸上,屋顶线条仿着沅江的蜿蜒走势,外墙嵌入的木雕纹样取自当地传统傩戏面具,站前广场的游客集散中心、公交枢纽、特产展销区,标注得清清楚楚。再往后翻,桥梁的桩基深度、隧道的支护参数、接驳专线的路基宽度,每一个数据都精准到毫米。 “辛苦诸位了。”黄江北合上图纸,声音沉稳,“即刻启动施工招标程序,我要让辰州百姓看到,高铁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招标工作的筹备会,开得格外紧凑。县发改委、住建局、自然资源局、财政局的负责人悉数到场,蒋明月作为副县长,负责统筹协调招标全过程的监督工作。黄江北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本次招标,必须严格遵循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全程公示,接受社会监督。凡是围标串标、资质造假的企业,一律拉黑,终身不得参与辰州的任何工程项目。” 话音落下,县发改委主任站起身,递上一份文件:“黄县长,招标公告的初稿已经拟好,我们计划在省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和辰州政府网同步发布,招标范围包括辰州南站站房建设、桥梁工程、接驳专线施工及监理服务。” “评标专家库的组建,要多邀请铁路工程领域的资深专家,少安排行政人员。”黄江北补充道,“另外,优先考虑有山区高铁建设经验的施工单位,还要明确,中标企业必须吸纳本地农民工就业,比例不低于百分之三十。” 蒋明月跟着点头:“我已经和市纪委监委沟通好了,他们会派专人进驻招标办,全程监督开标、评标、定标各个环节,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结束后,招标公告很快便挂在了各大平台的醒目位置。辰州的百姓们闻讯,纷纷涌到县政府网的公示栏下留言,有人盼着高铁早日开工,有人打听自家的土地会不会被征用,还有人主动询问农民工招工的细则。 大茅岭村的张洪建看到公告后,特意跑到县城找到黄江北,手里攥着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黄县长,村里的年轻人都想跟着高铁项目干,这是大家的报名名单,个个都是壮劳力,肯吃苦!” 黄江北接过名单,看着上面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签名,心里暖暖的:“洪建,你放心,只要符合条件,优先录用。等项目开工了,我还想请你当农民工代表,监督工资发放,绝不让兄弟们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张洪建咧嘴笑了,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有您这句话,俺们就放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招标办的电话响个不停,全国各地的施工企业纷纷来电咨询,有的还专程派人赶到辰州,实地考察金华山的地形和辰州南站的选址。赵立群带着专家团队,每天都要接待好几拨考察团,耐心讲解施工图纸上的技术要点。 黄江北则忙着跑省里、跑市里,协调项目的资金拨付和用地指标。每当累得撑不住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金华山的那片竹苗,想起师父空虚道长的信,想起百姓们期盼的眼神,浑身便又充满了力气。 开标那天,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大厅里座无虚席。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家施工企业代表,手持密封的投标文件,神色肃穆地坐在台下。黄江北和蒋明月坐在监督席上,目光如炬,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当主持人宣布开标开始时,全场鸦雀无声。唱标员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厅里,一个个企业名称、投标报价、工期承诺,被逐一念出。 黄江北看着台上转动的摇号机,看着评标专家们认真审阅标书的模样,心里忽然平静下来。 他知道,随着开标结果的出炉,辰州的高铁建设,即将迎来真正的大幕拉开。 而那片栽在金华山云雾寺畔的翠竹,也终将在高铁的汽笛声里,长成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海。 第一百零四章 攻坚破局 桩基破土 招标会落下帷幕的第三日,中标单位的施工队伍便浩浩荡荡开进了辰州城南片区。 红色的开工仪式拱门立在空地上,“辰州南站建设项目开工大吉”的横幅迎风招展,几十辆挖掘机、渣土车整齐列队,车头系着的红绸带格外醒目。黄江北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头戴安全帽的施工队员,还有自发赶来围观的百姓,心里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开工仪式的鞭炮声刚落,施工队便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工作。可刚动工没几天,难题就找上门来——辰州南站站房选址的地下土层,比勘测报告里显示的更复杂,不仅有厚厚的淤泥层,还夹杂着不少碎石,给桩基施工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黄县长,按照原方案施工,桩基很容易打滑,根本达不到承载力要求。”施工队的总工程师急得满头大汗,拿着修改后的方案找到黄江北,“要么换位置,要么改用钻孔灌注桩,可后者成本高、工期长,还得重新报批。” 黄江北二话不说,带着赵立群和施工队的技术人员直奔施工现场。他蹲在泥地里,抓起一把湿软的泥土捏了捏,又俯身看了看钻机挖出的土样,眉头紧紧蹙起。换位置意味着站前广场的规划要全盘调整,接驳专线的站点也要跟着改,不仅会耽误工期,还会打乱文旅联动的布局;改用钻孔灌注桩,成本和时间都是绕不开的坎。 “赵总工,钻孔灌注桩的方案,技术上有没有把握?”黄江北抬头问道。 赵立群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土层结构,沉吟片刻道:“技术上没问题,就是得增加旋挖钻机的数量,还要调配专业的泥浆护壁队伍。成本方面,我们可以优化桩间距,尽量控制在可研批复的预算内。” “那就这么定了!”黄江北拍板,“我去跑省里的报批手续,你们连夜调整施工方案,务必保证桩基施工的安全和质量。工期可以适当顺延,但绝不能偷工减料。” 接下来的日子,黄江北成了省里的常客。他带着修改后的施工方案,一次次跑省发改委、省交通厅,一遍遍解释调整的原因和必要性。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省里的批复文件终于下来,同意改用钻孔灌注桩方案,工期顺延两个月。 回到辰州,黄江北立刻组织施工队召开推进会。旋挖钻机连夜进场,泥浆护壁队伍也很快到位,施工现场灯火通明,机器的轰鸣声昼夜不停。本地招募的农民工们跟着技术人员学习操作,张洪建带着大茅岭村的几十名壮劳力,主动承担了基坑清淤的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赶到工地,天黑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雨季说来就来。连续几天的暴雨,让施工现场变成了一片泥沼,刚挖好的基坑积满了水,随时有塌方的风险。黄江北索性在工地旁搭了个简易板房,吃住都在那里,和施工队员们一起扛沙袋、排积水、加固边坡。蒋明月放心不下,每天都带着食堂的热饭热菜赶到工地,看着他满身泥泞的样子,心疼得直皱眉,却也只是默默帮他擦去脸上的泥点,递上干净的毛巾。 雨停的那天,第一根钻孔灌注桩终于顺利浇筑完成。看着混凝土缓缓注入桩孔,黄江北和施工队员们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疲惫,却也透着欣慰的光芒。 王大山拄着拐杖,特意从村里赶来,给工人们送来了自家酿的米酒。“黄县长,俺们都看着呢,你们为了高铁,真是豁出去了!”他握着黄江北的手,眼眶泛红,“俺们等着,等着坐高铁的那一天!” 黄江北接过米酒,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在喉咙里散开,却让他浑身充满了力气。他望向不远处的金华山,云雾寺的轮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那片新栽的翠竹,想必已经抽出了新芽。 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往后的日子里,还有桥梁架设、轨道铺设、站房建设等无数难关等着他们。但只要民心聚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夕阳洒在施工现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也照亮了辰州南站的未来。 第一百零五章 寸步不让 力保质量 桩基施工刚步入正轨,一场关乎质量的风波,便在辰州南站的施工现场骤然掀起。 那日,黄江北带着质监站的工作人员例行巡检,刚走到桥梁承台的钢筋绑扎区,脚步便猛地顿住。他蹲下身,手指拂过钢筋表面,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批钢筋的间距,比施工图要求宽了足足两公分,且部分绑扎节点的铁丝松动,用手轻轻一扯便晃悠起来。 “这钢筋绑扎谁负责的?”黄江北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目光扫过在场的施工队负责人,“间距超标、节点松动,这种活儿也敢往上交?” 施工队的项目经理张涛陪着笑凑上来,递烟的手被黄江北一把推开:“黄县长,这事儿不大,肉眼瞅着差不离,后续浇上混凝土,谁也看不出来。现在赶工期,稍微松点标准,能省不少人工和时间。” “省?”黄江北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你省的是质量,是老百姓的性命!高铁桥梁承载的是上百吨的列车,这种偷工减料的活儿,出了事谁担得起?” 张涛脸上的笑容僵住,话没说完,一道略显圆滑的声音插了进来:“江北啊,消消气。” 众人转头看去,县长陈可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先是拍了拍张涛的肩膀,又对着黄江北笑道:“张经理他们也是不容易,工期紧、成本压力大。我刚才也看了,这点小瑕疵,实在犯不上兴师动众。” 黄江北的目光落在陈可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陈县长,这是小瑕疵?钢筋间距直接影响承台的承载力,关乎整条高铁的安全!这种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不能这么说。”陈可为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咱们辰州盼高铁盼了多少年,要是因为这点事返工,耽误了工期,省里问责下来,谁也担得起?依我看,让施工队稍微整改一下,能过质监站的验收就行。” “就行?”黄江北气得胸口发闷,上前一步逼近陈可为,“陈县长,我们修高铁,最值钱的不是省下来的那点成本,不是赶出来的工期,是质量!是老百姓能安心坐一辈子的良心工程!今天这活儿,必须返工!” 张涛见陈可为撑腰,腰杆又硬了起来:“黄县长,陈县长都发话了,您就别揪着不放了。” “我揪着不放?”黄江北转头看向张涛,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胳膊理论,“今天这不合格的钢筋,要么拆了重绑,要么我现在就上报省交通厅,让他们派人来查!” 蒋明月和赵立群见状,急忙冲上来拉住黄江北,生怕他真的和人起了冲突。蒋明月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陈可为被黄江北的强硬态度彻底激怒,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黄江北!你别拿鸡毛当令箭!天底下哪有百分百精准的工程?都严格按照施工图纸来,那还怎么施工?误差是容许存在的!” 他转头冲着张涛吼道:“别理他!继续施工!出了问题我负责!” 张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对着陈可为连连点头:“好嘞陈县长!我们这就开工!” “谁敢动!”黄江北甩开蒋明月的手,一步跨到钢筋绑扎区的入口,张开双臂挡住去路,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的施工人员,“今天只要我还站在这里,就没人能继续施工!要么返工整改,要么我就站到省纪委的调查组来!” 这番话掷地有声,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几个正要拿起工具的工人,手僵在半空,看看黄江北,又看看陈可为,不敢轻举妄动。 陈可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江北的手都在颤:“你……你简直是胡闹!” 黄江北毫不退让,迎上他的目光:“我胡闹?陈县长,你摸着良心想想,这高铁是给老百姓修的,不是给我们脸上贴金的!今天这质量关,我必须守!” 夕阳的余晖洒在工地上,将黄江北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挺直脊背站在那里,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石雕像,挡住了所有想蒙混过关的念头。蒋明月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赵立群也走上前,对着陈可为沉声道:“陈县长,江北说得对,钢筋间距超标是硬伤,返工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不能拿工程安全开玩笑。” 陈可为看着眼前众志成城的几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张涛看着陈可为的背影,又看看挡在面前的黄江北,彻底没了主意,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黄江北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所有不合格的部位整改到位。整改完毕,我亲自验收。” 他转头望向金华山的方向,云雾寺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师父的教诲仿佛在耳边回响,他攥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质量关,他必须守到底。 第一百零六章 构陷暗布 风波骤起 施工现场的争执刚落,陈可为便铁青着脸,几乎是踉跄着回到了县政府的办公室。他猛地摔上房门,将满腔怒火尽数发泄在实木办公桌上,掌心震得发麻,可心头那股被黄江北当众顶撞的憋屈与愤懑,却半点没散。他想起张涛私下塞给自己的那笔沉甸甸的好处费,想起自己在施工队面前放下的狠话,再想起黄江北那副寸步不让、铁面无私的模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黄江北,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断我的财路,坏我的好事,就别怪我不仁不义!”陈可为低吼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他摸出手机,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翻出张涛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他便对着听筒恶狠狠地说道:“张经理,那批钢筋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那边立刻安排人整理材料,给我把黄江北多次无理由叫停施工的‘事实’写清楚!就说他借质量之名故意刁难,导致项目延误至少十八天,造成的人工闲置、机械租赁损失,给我一笔一笔算明白,越详细越好,数字往大了做,做得滴水不漏!” 张涛那边显然早有准备,闻言立刻谄媚地应承:“陈县长您放心,这活儿我熟!保证把台账做得天衣无缝,让他黄江北百口莫辩!” “还有!”陈可为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几分狠戾,“上次黄江北去金华山云雾寺种竹,那个苗木基地是谁家的?你去查一查!不管是谁,给我造一份假的转账记录,备注成‘好处费’,金额不用多,十万块就行,就说黄江北指定采购他家的竹苗,吃了差价!这事儿必须做得干净,不能留下半点把柄!” 挂了电话,陈可为仍觉得不够稳妥。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目光扫过墙上的通讯录,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几个平日里跟自己走得近、又最爱倚老卖老的退休老干部。他立刻重新拿起手机,挨个拨打电话,语气悲切,添油加醋地控诉黄江北独断专行,为了一己之私罔顾辰州百姓盼高铁的殷切期盼,硬生生拖着项目进度不肯放,说得声泪俱下,愣是哄得几个老干部怒火中烧,纷纷拍着胸脯表示要为“公道”发声,答应联名写一份“情况反映”,把黄江北的“罪状”一一罗列。 接下来的几天,陈可为闭门不出,亲自坐镇办公室操刀撰写举报信。他将黄江北坚持质量整改的正当行为,歪曲成“滥用职权、故意刁难施工队”的霸道之举;将桩基方案调整时为抢工期、经专家论证后的应急操作,说成“未经县政府常务会集体决策、擅自更改规划”的越权行径;再把伪造的误工损失清单、虚假的转账记录、以及那封满是偏见的“老干部联名信”一一附上,一套环环相扣的“证据链”做得有模有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黄江北是个不顾大局、中饱私囊的“问题干部”。 一切准备就绪,陈可为却没有选择通过县纪委举报。他心里清楚,县纪委里不少人都知道黄江北的为人,若是走县里的渠道,多半会石沉大海。他要的是一击致命,要的是彻底把黄江北钉死在耻辱柱上。于是,他亲自驱车前往省城,将厚厚一沓举报材料,分别寄往了省纪委监委信访室,还特意抄送了省交通厅纪检组。在举报信的末尾,他特意用红笔标注:“辰州高铁乃省重点项目,黄江北的所作所为恐致项目烂尾,贻误全省交通发展大局,恳请调查组严肃彻查!” 举报信寄出的第七天,辰州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骤然降临。 那天,黄江北正在工地监督钢筋整改的最终验收工作。质监站的工作人员拿着检测尺,逐一对钢筋间距和绑扎节点进行核验,最后对着黄江北郑重点头:“黄县长,全部合格,符合施工图要求!” 黄江北松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正想叮嘱赵立群,接下来的桥梁浇筑工作要严把混凝土质量关,几辆没有悬挂牌照的黑色轿车,便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施工现场。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推开车门,身着正装,神情严肃,径直走到黄江北面前,亮出了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证件:“黄江北同志,我们是省纪委监委调查组的,关于你涉嫌滥用职权、收受他人财物的问题,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一出,工地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黄江北,有惊愕,有疑惑,也有担忧。蒋明月的脸色霎时煞白,她急忙上前一步,挡在黄江北身前,急切地说道:“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北他为人正直,一心扑在高铁项目上,怎么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是不是误会,查过就知道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调查组的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江北愣了一下,随即迅速镇定下来。他看了看调查组工作人员严肃的神情,又瞥了一眼远处正悄悄观望、嘴角藏着冷笑的陈可为,心里瞬间透亮——这一切,都是陈可为布下的局。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蒋明月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转头看向赵立群,语气沉稳地叮嘱:“赵总工,工地的事就拜托你多盯着点。整改后的工程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钢筋验收合格只是开始,后续的每一道工序,都要按最高标准来。” 赵立群眼眶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黄县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守好这个质量关!” 说完,黄江北便不再犹豫,对着调查组的人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车子缓缓驶离施工现场,黄江北透过车窗,最后望了一眼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望了一眼远处云雾缭绕的金华山。那片他亲手种下的翠竹,想必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他想起了师父空虚道长的教诲,想起了辰州百姓期盼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许下的要修一条良心高铁的诺言。 他攥紧了拳头,目光愈发坚定。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就不怕任何调查。这场风波,他接下了。不仅要接下,还要把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一并掀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一百零七章 千里传音 心安不惧 黄江北跟着调查组的车子离开工地的那一刻,蒋明月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站在原地,望着车子消失在山路尽头,指尖冰凉,耳边还回响着工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赵立群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明月,别慌,江北行得正坐得端,一定不会有事的。” 蒋明月勉强点了点头,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她太清楚陈可为的手段,也知道官场之上,诬告陷害往往防不胜防,哪怕最后能洗清冤屈,也难免会惹一身腥。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第一个拨通了母亲张慧兰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张慧兰温和的声音传来:“明月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江北那边有什么事?” 蒋明月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强忍着哽咽,把工地上发生的事、陈可为的诬告、黄江北被省纪委调查组带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妈,江北他是被冤枉的!他就是为了守住高铁的质量关,才得罪了陈可为,陈可为这是报复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张慧兰轻轻的叹息声,语气却依旧沉稳:“明月,你先别着急。江北这孩子的为人,我和你爸都清楚,他心里装的都是百姓,从来不会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陈可为要搞鬼,就让他搞,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是妈,调查组都把人带走了……”蒋明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怕……” “别怕。”张慧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透着一股笃定,“你爸在省里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诬告的把戏,经不起查的。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慌神,是稳住辰州的局面,看好工地的质量,等江北回来。你是县委办副主任,这个时候更要沉得住气。” 挂了母亲的电话,蒋明月稍稍定了定神,又立刻拨通了父亲蒋长河的电话。 蒋长河此时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看到来电显示是女儿,随手接了起来:“明月,有事?” “爸!”蒋明月吸了吸鼻子,把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末了急切地问道,“爸,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江北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电话那头的蒋长河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说话。蒋明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父亲说出“无能为力”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蒋长河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历经风浪的从容与镇定:“明月,你记住一句话——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陈可为这是急了眼,才出此下策。” 蒋明月一愣,没明白父亲的意思。 蒋长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他以为捏造点证据,就能把江北拉下水?太天真了。高铁项目是省重点工程,省里盯着的人多了去了,黄江北在工地的所作所为,工人看在眼里,百姓记在心里,不是他陈可为几句谎话就能抹黑的。” “那……那江北会不会受委屈?”蒋明月还是不放心。 “委屈难免会有,但也是历练。”蒋长河的声音沉了几分,“你转告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踏踏实实配合调查,把事情说清楚就行。至于其他的,不用他操心,天塌不下来。” 蒋长河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明月,你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乱。你得利用岗位的便利,协调好各部门,把工地的质量标准守住,把项目的进度稳住,替江北看好这个摊子。等他回来,要让他看到一个稳稳当当的辰州南站施工现场。” “我知道了,爸。”蒋明月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心里的慌乱和恐惧,被父亲的一番话驱散了大半。 挂了电话,蒋明月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看向赵立群。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 “赵总工,”蒋明月的声音清亮而沉稳,“通知下去,立刻召开施工队全体会议,重申质量标准。另外,把黄县长之前要求的整改记录、验收报告,全部整理归档,随时准备接受调查组的核查。还有,我现在就回县委办,协调发改委、住建局的同志,把项目的各项手续再梳理一遍,不能给人留下任何挑刺的把柄。” 赵立群看着眼前的蒋明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洒在辰州南站的工地上。蒋明月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坐进驾驶座的那一刻,她又望了一眼远处连绵的金华山。云雾寺的方向,翠竹在晚风里轻轻摇曳。 她握紧方向盘,心里默默念着父亲的那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场风波,她和黄江北一起扛。 第一百零八章 核查见真 民心为证 省纪委调查组的入驻,像一块巨石投入辰州的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黄江北被调查的事,有人惋惜,有人猜疑,唯有辰州南站的工地上,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蒋明月兑现了对父亲的承诺,一头扎进了县委办的工作里。她带着两名科员,把高铁项目自立项以来的所有文件——从可行性研究报告到施工图批复,从招标公告到整改验收记录,整整整理出了三大箱,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随时等候调查组调阅。 与此同时,调查组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县纪委的谈话室,与黄江北进行细致的问询;另一路则深入施工现场、苗木基地,走访工人和商户,核实举报信里的每一条“罪状”。 谈话室里,黄江北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坦然。面对调查组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条理清晰地作答。谈及叫停钢筋施工,他拿出了质监站的检测报告,上面清晰标注着钢筋间距超标数据;谈及更改桩基施工方案,他呈上了省交通厅的批复文件和专家论证意见;谈及云雾寺种竹,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收据,声音平静却字字恳切:“调查组的同志,这批竹苗,是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师父的遗愿,我不想占用公家一分钱,更没必要去吃什么差价。” 收据上的日期、金额、苗木基地的签章清晰可辨,每一笔都对应着楠竹苗的采购数量,没有走任何财政报销流程。 “我黄江北出身农家,是师父把我从青城山下捡回来养大。”黄江北的目光诚恳而坚定,“我知道百姓盼高铁盼了多少年,也知道这工程是百年大计。我不敢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更不敢做愧对良心的事。” 而另一边,调查组的走访,更是让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当他们找到施工队的工人询问时,老焊工李师傅直接红了眼:“黄县长那是为了我们好!那钢筋间距不够,桥塌了怎么办?我们这些干活的,天天在桥上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陈县长倒是天天催着赶工期,可他来过几次工地?淋过几次雨?” 张洪建带着大茅岭村的农民工们,主动找到了调查组,手里攥着厚厚的考勤表和工资条:“黄县长说了,优先用我们本地人,工资一天一结,从不拖欠!他还特意嘱咐施工队,给我们配了安全帽和防滑鞋,这样的好干部,怎么可能贪赃枉法?” 调查组又去了那家苗木基地,老板看着举报信里的“十万好处费”转账记录,气得直拍大腿:“这纯粹是胡说八道!黄县长来买竹苗,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的遗愿,还特意叮嘱我,要选最壮实的苗,要便宜!我看他是个实在人,才按成本价给的!哪来的什么好处费?再说了,他当时付的是现金,当场结清,根本没走什么转账!” 老板说着,还翻出了当天的销售台账,上面清清楚楚记着“黄江北,楠竹苗两百株,成本价结算,现金付清”的字样,与黄江北拿出的收据完全吻合。 一个个证人,一份份证据,像一块块拼图,拼凑出了一个真实的黄江北——一个较真、固执,却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基层干部。 调查组的组长看着手里的材料,眉头渐渐舒展。他拿起那份伪造的转账记录,又对比了银行流水,发现所谓的“好处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再看那份误工损失清单,更是漏洞百出,人工单价高得离谱,明显是刻意夸大。 而更让调查组动容的,是辰州百姓的自发行动。不知是谁发起的,短短两天时间,就有上千名百姓在请愿书上签了名,还有人写了感谢信,送到了调查组的驻地。信里的话朴实却真挚:“黄县长是个好官,我们信他!” 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陈可为看在眼里。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黄江北的人缘竟这么好,更没想到,那些伪造的证据,竟这么经不起推敲,连竹苗都是自掏腰包购买,半点把柄都没留下。 恐慌,像潮水一样,渐渐淹没了他。 谈话室里,黄江北结束了最后一次问询。调查组的组长站起身,主动伸出手:“黄江北同志,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经过核查,举报信里的内容均不属实,你是清白的。另外,你自掏腰包践行承诺、心系民生的举动,我们也会如实向上级反映。” 黄江北握住对方的手,眼眶微微泛红。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出县纪委的大门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他的身上。不远处,蒋明月正站在车旁等他,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远处的金华山,云雾缭绕,翠竹青青。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公道自在人心。 黄江北知道,这场风波,不仅洗清了他的冤屈,更让他看清了,什么是民心,什么是正道。 第一百零九章 恶有恶报 陈可为落网 调查组为黄江北澄清冤屈的通报,在辰州政府官网挂出的当天,另一张无形的网,已悄然向陈可为收拢。 省纪委调查组在核查诬告线索时,本就对陈可为的“积极举证”存了几分疑虑。待查清黄江北自掏腰包买竹苗的真相,又顺着施工队的账目深挖下去,竟牵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贪腐链条——张涛给陈可为的那笔好处费,根本不是什么“感谢费”,而是两人沆瀣一气,通过虚报工程量、抬高材料单价,从高铁项目里啃下的“肥肉”。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浮出水面:陈可为任职几年间,利用职权在工程招标、土地审批等环节收受贿赂,金额累计高达数百万,这些钱大多被他用于挥霍,还在市区购置了多处房产,包养情妇,生活作风糜烂至极。 更让调查组震怒的是,陈可为收受贿赂后,不仅对施工队的偷工减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主动帮着掩盖问题,甚至在黄江北坚持整改时,故意煽动施工队对抗,妄图用诬告的方式扳倒这个“绊脚石”。鉴于陈可为的违纪违法线索已查实,且涉及金额较大、情节恶劣,省纪委调查组当即决定,将案件移交市纪委监委,由其对陈可为进行立案审查调查。 这天下午,陈可为正坐在办公室里焦躁踱步。他看着官网的通报,手指冰凉,心里的侥幸早已被恐慌取代。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哆嗦着接起,听筒里传来县纪委书记严肃的声音:“陈可为同志,请你立刻到县纪委来一趟,市纪委的同志已经到了,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核实。” 陈可为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椅子上。他强装镇定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想把藏在抽屉里的银行卡、购物卡和几张与情妇的亲密照片塞进公文包,可越是慌乱,越是掉得满地都是。那些印着奢侈品标识的购物卡,那些标注着大额数字的银行卡,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市纪委监委的两名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神情冷峻,亮出了证件:“陈可为,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对你进行立案审查调查,请跟我们走。” 陈可为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再也没有了往日县长的威风。他被带走的时候,县政府大楼的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到了这一幕,有人低头议论,有人暗暗拍手。消息很快传到了县委书记赵洪亮的办公室。 赵洪亮看着市纪委发来的通报文件,上面详细罗列着陈可为的贪腐事实和生活作风问题,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哐当响,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怒声骂道:“陈可为啊陈可为!你真是胆大包天!高铁项目是辰州的命脉工程,你竟敢在上面动歪心思,中饱私囊!还养情妇、购豪宅,生活作风糜烂到这种地步!为了掩盖罪行,居然还诬告陷害同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越想越气,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枉我还一直叮嘱你要守好底线,廉洁奉公,你倒好,利欲熏心,把党纪国法全抛在了脑后!真是丢尽了我们辰州干部的脸!” 消息传到辰州南站的工地时,工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老焊工李师傅扔掉手里的焊枪,狠狠拍了拍大腿:“好!真是大快人心!这种贪官,就该被查!”张洪建更是带着大茅岭村的农民工们,放起了鞭炮,清脆的炮声在工地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黄江北正和蒋明月一起,查看桥梁承台的浇筑情况。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望向县城的方向,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蒋明月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善恶终有报。” 黄江北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热火朝天的工地。旋挖钻机轰鸣作响,混凝土搅拌车往来穿梭,工人们的脸上满是干劲。他想起了师父的话,想起了金华山的翠竹,想起了辰州百姓期盼的眼神。 “走吧。”黄江北拍了拍蒋明月的肩膀,声音沉稳,“还有很多事要做。高铁的质量关,我们得守一辈子。” 两人并肩走向浇筑现场,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金华山,翠竹青青,云雾寺的钟声隐隐传来,像是在为这片土地,送上最公正的回响。 而随着陈可为的落网,辰州高铁项目的推进彻底没了阻碍。施工队严格按照图纸规范施工,各个环节的验收一次通过。省交通厅得知此事后,还特意发来通报,表扬黄江北坚守初心、严把质量的担当精神,号召全省基层干部向他学习。 辰州的天空,彻底放晴了。 第一百一十章 轨道铺就 汽笛初鸣 陈可为落马的阴霾彻底散去,辰州南站项目驶入了全速推进的快车道。金秋时节,天朗气清,金华山的翠竹已然长成一片浓密的竹海,山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山下热火朝天的工地低声喝彩。 此时的辰州南站,站房主体早已顺利封顶,外墙的傩戏木雕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道纹路都透着辰州独有的文化韵味;站前广场的地砖铺设过半,平整的青石板在工人们的手中不断延伸;游客集散中心的框架拔地而起,初具规模。而最牵动辰州百姓心弦的,当属高铁轨道铺设工程。 铺轨机的轰鸣声震彻山谷,打破了山野的宁静。长长的钢轨在牵引车的拖拽下,如一条银色的巨龙,缓缓向前延伸,精准地落在预先铺好的轨枕之上。工人们身着醒目的橙色工装,手持扳手,蹲在轨道两侧,一丝不苟地拧紧每一颗螺栓,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钢轨上,瞬间蒸发成一道白汽。 黄江北和赵立群几乎天天泡在铺轨现场,两人手里都攥着一把检测尺,时不时俯身测量轨距,核对水平误差,连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肯放过。“轨距1435毫米,水平误差0.3毫米,完全符合标准!”质检员的喊声传来,黄江北紧绷了数日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蒋明月带着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拎着矿泉水和防暑降温的药品,步履匆匆地赶到工地。她看着眼前这条向着远方蜿蜒延伸的钢轨,眼中满是憧憬:“等轨道全线铺通,咱们就能看到试车的列车了吧?”“快了。”黄江北点点头,目光望向钢轨尽头的远方,眼神里带着笃定,“再过半个月,全线铺轨就能完成,到时候第一列检测车就会开进辰州,咱们辰州人也能近距离看看真正的高铁了。” 这话恰好被旁边扛着工具路过的张洪建听到,他咧着嘴笑,黝黑的脸上皱纹挤成一团,露出两排白牙:“那可得好好热闹热闹!俺们大茅岭村的人,都盼着听听火车的汽笛声呢!到时候俺一定带着村里的老人孩子,都来凑个热闹!” 日子一天天过去,铺轨机的进度条不断刷新,银白色的钢轨在青山绿水间不断延伸,将辰州与远方的世界紧紧连接。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辰州南站的站台上时,最后一根钢轨在铺轨机的牵引下,稳稳落下,与另一端的轨道精准对接。 刹那间,工地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鞭炮声、掌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工人们扔掉手里的扳手和工具,互相拥抱庆贺,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黄江北走上前,和铺轨队的队长紧紧握手,队长的手上布满厚厚的老茧,掌心滚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黄县长,不辱使命!辰州段全线铺轨,圆满完成!” 黄江北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抬手拍了拍冰冷的钢轨,指尖传来的温度,却像是滚烫的火种,点燃了心中的万千感慨。从施工图定稿到招标启幕,从桩基攻坚到质量风波,再到如今轨道顺利铺就,这一路的艰辛与汗水,执着与坚守,都凝结在了这条银亮的钢轨之上。 三天后,一列银白色的检测列车,沿着新铺的轨道,缓缓驶入了辰州境内。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辰州的大街小巷,无数百姓自发地涌向铁路沿线,有的骑着摩托车,有的推着自行车,还有的牵着孩子,扶着老人,踮着脚尖,翘首以盼。 当列车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来了!来了!”“快看!那就是高铁!真漂亮!”孩子们兴奋地跳着脚,老人们眯着眼睛,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列车越驶越近,车头的流线型设计充满了现代感,车身的蓝色线条如沅江水波般灵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当它驶过金华山脚下时,一声悠长而清脆的汽笛骤然响起——“呜——” 这声汽笛,穿透了金华山的竹海,回荡在辰州的天空之上,也回荡在每一个辰州人的心里。这是辰州大地第一次响起高铁的汽笛声,像是一声号角,宣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到来。 黄江北站在辰州南站的站台上,望着缓缓驶来的检测列车,眼中噙满了泪水。蒋明月站在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县委书记赵洪亮也来了,他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人群,看着这条延伸向远方的钢轨,感慨万千:“江北啊,你为辰州做了一件大好事!这声汽笛,是辰州腾飞的号角啊!” 列车缓缓停下,检测人员从车上走下来,和黄江北一行人一一握手。为首的工程师笑着说:“黄县长,恭喜你们!经过初步检测,辰州段的轨道质量非常好,各项指标全部达标!再过不久,正式的客运列车就能开进辰州,辰州百姓就能坐上高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长长的轨道上,将钢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远处的金华山云雾缭绕,翠竹青青,云雾寺的钟声隐隐传来,悠扬而绵长。黄江北站在站台上,望着远方,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声汽笛,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辰州的百姓,即将乘着飞驰的高铁,驶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民心所向 双喜临门 辰州高铁检测列车顺利通过验收的喜讯,还在大街小巷口耳相传,县人大会议的召开,又为这座蓄势待发的县城添了几分庄重热烈的气息。县政府礼堂内外,彩旗飘扬,人头攒动,来自全县各乡镇、各行业的****们身着正装,步履铿锵地步入会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辰州未来的期许。 礼堂内,国徽高悬,鲜艳的红旗分列**台两侧,庄严肃穆。会议按照既定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主持人宣读县长候选人名单,念到“黄江北”三个字时,台下立刻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不少代表甚至自发地站起身,朝着**台的方向挥手致意。掌声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才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渐渐平息,这份发自内心的认可,让坐在台下的蒋明月眼眶微微发热。 投票环节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代表们手持选票,神情郑重地走到票箱前,将承载着辰州百姓信任与期盼的选票一一投入。计票室里,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统计着每一张选票,礼堂内的气氛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黄江北坐在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扎根基层的村干部,到埋头苦干的企业代表,再到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每一张面孔背后,都是对辰州发展的殷切盼望。 终于,计票结果由大会秘书长郑重宣读:“经统计,本次大会有效选票共计三百八十张,黄江北同志得票三百七十六张,高票当选辰州县人民政府县长!” 话音落下的瞬间,礼堂内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掌声中还夹杂着欢呼声,不少代表激动地拍红了手掌。身着深色正装的黄江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稳步走到台前,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代表席角落里的蒋明月身上,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欣慰与暖意,胜过千言万语。 “各位代表,各位同志,”黄江北接过话筒,声音沉稳而有力,透过音响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当选县长,对我而言,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过去的日子里,我们一同攻坚克难,让高铁的钢轨铺遍辰州的土地;未来的岁月里,我将始终牢记初心使命,以高铁为纽带,盘活金华山的文旅资源,壮大油茶、蜂蜜等特色农业产业,打通辰州与外界的发展通道,让每一位辰州百姓都能过上更红火的日子!” 铿锵有力的话语,引得台下掌声雷动。县委书记赵洪亮走上台,紧紧握住黄江北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恳切:“江北,民心所向,好好干!辰州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散会后,同事们簇拥着黄江北道贺,递上的热茶一杯接一杯,祝福的话语一句接一句。黄江北一一颔首道谢,目光却始终在人群中寻找着蒋明月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悄悄退到了走廊尽头。 蒋明月扶着冰凉的墙壁,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小腹,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就在昨天,她趁着工作间隙去医院做了检查,那张印着“早孕”字样的化验单,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公文包里。这个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像一颗甜蜜的种子,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此刻正随着走廊里的欢声笑语,悄悄发酵成满心的欢喜。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累着了?”黄江北摆脱人群,快步走到她身边,见她脸色微红,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关切。 蒋明月抬起头,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拉过黄江北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软糯又带着一丝雀跃:“黄县长,从今天起,你要多一个身份了。” 黄江北先是一愣,低头看着放在她小腹上的手,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瞳孔骤然放大,声音都有些发颤:“明月……你是说……我们有宝宝了?” “嗯。”蒋明月重重点头,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昨天去医院查的,已经六周了。” “太好了!太好了!”黄江北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把将蒋明月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又怕动作太大伤到她,连忙收住力道,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里满是哽咽,“我要当爸爸了!终于,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 走廊里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金华山竹海的清新气息,也吹动了两人鬓角的碎发。黄江北抱着蒋明月,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圆满。从当初坚守高铁质量关的孤勇,到被诬告时的沉着坦荡,再到如今高票当选县长的荣光,从金华山亲手栽下的翠竹,到此刻怀中的爱人与未出世的孩子,所有的付出与坚守,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回报。 赵洪亮远远看着相拥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吩咐身边的秘书:“通知办公室,晚上安排个简单的聚餐,不用太铺张。一是庆祝黄县长当选,二是……也算沾沾这双喜临门的喜气!”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县政府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黄江北牵着蒋明月的手,慢慢走在院子里,脚步放得又轻又缓。不远处,工人们正在忙着布置彩灯和鲜花,为即将到来的高铁正式通车仪式做准备。金华山的方向,云雾缭绕,翠竹青青,隐约传来云雾寺的钟声,悠扬而祥和,像是在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黄江北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肩头的蒋明月,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高铁正式通车,我带你和宝宝,坐第一趟列车,去省城好好逛逛。” 蒋明月仰头看着他,嘴角弯起幸福的弧度,轻声应道:“好。” 晚风轻拂,吹动两人的衣摆,也吹动了辰州崭新的明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高铁通车 山乡焕新 初冬时节,辰州大地被一层薄薄的晨霜覆盖,远山如黛,近树含烟,却丝毫挡不住县城里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息。辰州南站前的广场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巨大的红色横幅悬挂在站房正中央——辰州高铁通车仪式,八个烫金大字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一大早,四面八方的百姓便扶老携幼,涌到了广场上。大茅岭村的村民们穿着崭新的衣裳,在张洪建的带领下,举着“感谢黄县长,圆了高铁梦”的牌子,挤在人群最前面;老焊工李师傅带着施工队的工友们,胸前别着大红花,脸上满是自豪与荣光;蒋明月挽着黄江北的手臂,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温柔恬静的笑意,眼底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县委书记赵洪亮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景象,忍不住感慨道:“江北啊,这一天,辰州人等了太多年了。从祖辈盼到父辈,如今终于在咱们这一辈实现了。” 黄江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广场上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从项目立项时的艰难跋涉,到施工过程中的质量风波,再到如今通车在即的欢欣鼓舞,这一路的汗水与泪水,执着与坚守,此刻都化作了满心的滚烫。 上午九点整,通车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黄江北身着笔挺的正装,在众人的注视下,稳步走上**台,接过话筒。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洪亮而饱含深情:“各位父老乡亲,各位来宾,今天,是辰州值得永远铭记的日子!随着第一列高铁列车驶入辰州南站,我们彻底告别了不通高铁的历史,打通了连接外界的发展快车道!这条铁路,是用汗水铺就的幸福路,是用坚守筑成的发展路,更是辰州百姓的希望路!未来,我们将以高铁为契机,大力发展文旅产业,让金华山的翠竹、云雾寺的钟声,走出辰州,走向全国!让每一位辰州人,都能乘着高铁,奔向更美好的生活!” 话音落下,广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颤。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看着眼前崭新的高铁站,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抹着眼泪,嘴角却咧着欣慰的笑容。 十点零八分,一阵悠长的汽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广场的喧嚣。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列银白色的高铁列车,如一条矫健的银龙,冲破晨雾,缓缓驶入辰州南站。车身的蓝色线条与金华山的青山绿水相映成趣,车身上“辰州号”三个大字格外醒目。列车平稳停稳的那一刻,汽笛再次长鸣,广场上的鞭炮声、锣鼓声瞬间响彻云霄,彩色的纸屑漫天飞舞,喜庆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黄江北和赵洪亮一同走上前,拿起剪刀,为通车仪式剪彩。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鲜红的彩带应声落下,人群中的欢呼声再次掀起高潮。孩子们兴奋地追着列车奔跑,嘴里喊着“高铁!是高铁!”;老人们互相搀扶着,凑近列车,仔细打量着这个“铁家伙”,脸上满是新奇与赞叹。 通车仪式结束后,黄江北陪着蒋明月,慢慢走进候车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光洁的地砖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列车时刻,自助售票机前排起了整齐的长队,乘客们脸上满是期待与喜悦。有人拖着行李箱奔赴远方,有人举着手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还有人对着宣传册讨论着金华山的游玩路线,喧嚣而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蒋明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墙上悬挂的辰州文旅宣传海报,轻声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咱们辰州也能有这么气派的高铁站。以后出门,再也不用挤绿皮火车了。” 黄江北没有应声,只是目光悠远地望着眼前涌动的人潮,望着那一条条奔向不同方向的铁轨,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格外清晰的感慨:“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个人多么渺小啊。我们不过是时代洪流里的一粒沙,转瞬即逝。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在这渺小的岗位上,做出推动人类进步的事业。” 蒋明月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大厅的落地窗,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双眼睛里,有对过往的回望,有对当下的珍视,更有对未来的笃定。她忽然懂了,这条高铁对黄江北而言,从来不止是一条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使命。 “就像这条高铁。”黄江北转过头,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语气却格外坚定,“它或许只是国家铁路网里的一小段,却能让辰州的百姓走出去,让外面的世界走进来。这就是我们这些基层干部,能为时代进步做的最实在的事。” 正说着,张洪建带着几个村民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挥舞着刚买的车票,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黄县长!蒋主任!俺们买了去省城的票,下午就出发!俺们要去看看大城市的样子,还要把俺们村的蜂蜜、笋干带过去,让省城人尝尝咱辰州的味道!” 黄江北笑着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一路顺风!记得把省城的好经验、好点子带回来,咱们一起把大茅岭村建设得更好!” 村民们笑着应下,兴高采烈地朝着检票口走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蒋明月靠在黄江北的肩头,看着村民们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道:“等宝宝出生,我们带着他坐高铁,去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爸爸亲手建成的这条幸福路。” “好。”黄江北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宝宝长大了,我要告诉他,这条高铁,是用坚守和初心筑成的,是用百姓的期盼和信任铺就的。哪怕个人渺小,也能在自己的岗位上,点亮一方天地。” 午后的阳光洒在辰州南站的站台上,洒在延伸向远方的钢轨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一列列高铁列车呼啸而过,载着辰州人的希望与梦想,驶向山外的世界。金华山的竹海在风中沙沙作响,云雾寺的钟声悠扬绵长,与高铁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山乡焕新的壮丽乐章。 黄江北站在站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望着广场上依旧热闹的人群,心中无比笃定:这条高铁,不仅打通了辰州的交通脉络,更开启了辰州发展的崭新篇章。而他,将带着辰州百姓的期盼,一步一个脚印,把这片土地建设得更加美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筑巢引凤 南下寻商 辰州高铁通车满一个月,金华山文旅版图已然繁花似锦,文化圣山禅意袅袅,凤鸣塔下游人如织,水上乐园里欢歌阵阵,一江双城的格局随着文旅热潮愈发清晰——一江两岸,一边是古韵悠悠的老城,一边是活力迸发的新城,高铁串联起的不仅是交通,更是辰州蒸蒸日上的烟火气。大茅岭村的农家乐家家爆满,云雾寺的香火旺盛了数倍,游客们乘着高铁而来,赏竹海、品禅茶、购特产,带火了整条文旅产业链。蒋明月的孕吐反应渐渐平缓,每天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县委办里统筹着文旅数据的汇总,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但黄江北的办公桌上,却摊着另一本沉甸甸的账本——辰州工业园的年度效益报表。 这个工业园已经建立十余年,靠着县里的扶持,零零散散入驻了二十多家中小型企业,大多是农产品初加工、小型机械配件厂之类的作坊式厂子,规模小、产值低、抗风险能力弱,多年来始终在保本线上徘徊。高铁通了,文旅火了,可没有工业的支撑,辰州的发展终究是跛脚走路。 “要想富,先修路,路通了,就得引龙头。”黄江北指尖敲着报表上的红色赤字,对着赵洪亮沉声道,“单凭这些小打小闹的厂子,撑不起辰州的未来。我们必须引进有分量的企业,一手抓新能源制造,一手抓绿色食品深加工,两条腿走路,才能让工业园真正活起来。” 赵洪亮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说……像山河新能源汽车那种量级的巨头?还有能消化咱们本地农产品的食品加工龙头?” “没错。”黄江北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圈出鹏城的位置,语气坚定,“山河新能源是行业标杆,他们的生产线能带动电池、零部件、物流等一整条产业链;而绿色食品加工企业,能把咱们的翠竹、蜂蜜、果蔬变成高附加值产品,两者相辅相成,既能壮大工业体量,又能稳住民生根基。鹏城是这两类企业的聚集地,我要以辰州县长的真名,亲自去一趟,登门拜访。” “你一个县长,大张旗鼓去鹏城,人家未必愿意见你,反倒容易被当成走走过场的招商噱头。”赵洪亮一语点破关键,沉吟片刻又道,“要不,让招商局的同志先去铺垫?” “不行。”黄江北摇了摇头,语气格外坚决,“我必须亲自去,就用黄江北这个名字,就亮明辰州县长的身份。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也显不出咱们辰州的诚意。我要让他们知道,一个县长亲自登门,不是来求施舍,是来谈共赢的——辰州有高铁枢纽的区位优势,有绿水青山的生态优势,有淳朴肯干的劳动力优势,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合作资本。” 这个想法一出,蒋明月先是有些担心,怕他舟车劳顿,又怕他在鹏城碰壁受委屈。但看着黄江北眼中的坚定,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替他收拾行囊时,特意塞进了几件合身的正装,又把辰州的文旅宣传册、工业园的规划图、本地农产品的检测报告,还有整理好的山河新能源与几家知名绿色食品企业的发展资料,一一装订成册,轻声叮嘱:“万事小心,那边节奏快,别太累着自己,有难处就给家里打电话。” 三天后,黄江北带着秘书,背着装满资料的公文包,随着南下的高铁,抵达了鹏城。 走出高铁站,热浪裹挟着车水马龙的喧嚣扑面而来。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直插云霄,霓虹招牌在日光下依旧耀眼,与辰州的青山绿水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拼搏与机遇的气息。他没有惊动当地的政府部门,只在工业园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商务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便揣着印有辰州县长·黄江北头衔的名片,直奔鹏城的两大产业园区——一处是新能源汽车产业聚集地,山河新能源的总部便坐落于此;另一处则是绿色食品加工产业园,汇聚了多家行业内的领军企业。 可龙头企业的大门,哪是那么好进的。 黄江北先去了山河新能源的总部,亮明身份后,前台只是客气地收下了他的资料,说会转交相关部门,便没了下文。他连着两天去蹲守,要么被保安拦在门外,要么只见到了负责接待的普通职员,连部门经理都没能见到。转战绿色食品加工产业园,境遇也相差无几,企业负责人要么称外出考察,要么说档期排满,言语间满是敷衍。 “县长,要不咱们找当地的招商部门帮帮忙?”秘书看着黄江北顶着烈日奔走,忍不住提议。 “不用。”黄江北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依旧明亮,“求人不如求己,先摸清楚这些企业的痛点再说。” 他不再执着于登门拜访,转而开始实地调研。白天,他守在山河新能源总部外,和下班的技术工人、物流主管闲聊,又泡在行业论坛里翻阅资料,一番深挖后,一个关键信息让他眼前一亮——山河新能源的产销网络覆盖了华东、华南、华北,唯独在西南地区是一片空白,近年来西南市场的新能源汽车销量连年攀升,总部早就有布局分厂的想法,只是迟迟没找到合适的选址。 “西南腹地,交通枢纽,劳动力充足,生态环境达标……”黄江北站在街头,看着手里的调研笔记,指尖重重敲了敲“辰州”两个字,一个大胆的蓝图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若是能把山河新能源的西南分厂引进辰州,以工业园为核心,配套建设电池厂、零部件产业园,再依托高铁物流辐射云贵川渝,不出几年,辰州就能建成一座名副其实的西南汽车城! 而绿色食品加工企业这边,他也摸透了门道——龙头企业愁的不是销路,是优质稳定的原材料供应和绿色生产基地。辰州的竹海春笋、高山蜂蜜、有机果蔬,恰恰戳中了这些企业的痛点。 晚上,黄江北回到酒店,熬了个通宵,将手里的资料重新整合。他为山河新能源量身定制了一份详细的建厂方案,从土地供应、税收优惠、人才引进,到高铁物流接驳、配套产业园规划,一条条写得明明白白;又为绿色食品企业准备了另一套方案,附上了辰州农产品的绿色认证报告和产销对接模式。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黄江北看着两份修订完毕的合作方案,眼中满是精光。 第四天一早,他换上一身笔挺的衬衫,手里攥着这两份沉甸甸的方案和自己的县长名片,打听到当天有一场新能源与食品产业的跨界交流会在鹏城国际会展中心举办,山河新能源的董事长和几家绿色食品企业的负责人都会出席。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方案,迎着朝阳,大步朝着会展中心的方向走去。 这一步,是为辰州的工业崛起,踏出的关键一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跨界峰会 初遇贵人 鹏城国际会展中心的会议厅内,人声鼎沸,灯光璀璨。新能源与食品产业跨界交流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台上专家侃侃而谈,台下坐着的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着名片与合作意向。 黄江北穿着一身熨帖的正装,手里攥着两份厚厚的合作方案,混在人群里,目光始终锁定在会场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那人正是山河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魏山河。 为了今天这场交流会,黄江北做足了准备。他不仅把辰州的区位优势、政策红利背得滚瓜烂熟,更是把山河新能源近几年的产销数据、西南市场的空白缺口研究得透透的。可几次想上前搭话,都被围在魏山河身边的人潮挡了回来。 “魏董,我们公司的电池管理系统技术在业内领先,很适合和贵司的西南布局配套……” “魏董,滇省的物流园我们已经谈妥了,要是山河落地,我们能直接对接……”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推介声,黄江北没有急躁。他知道,这些企业要么有技术,要么有渠道,但都缺了一样东西——辰州独有的综合优势。 终于,茶歇时间到了。魏山河摆脱了众人的围堵,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了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机会来了。 黄江北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去。他没有急着递名片,而是先对着魏山河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几分恳切:“魏董您好,打扰了。我是辰州县县长黄江北,冒昧过来,是想和您聊聊山河新能源西南分厂的选址问题。” 听到“黄江北”三个字,魏山河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落在他脸上,上下打量了半晌,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惊讶:“黄江北?你就是那个在燕京招商引资会上,被燕京建工集团徐远方老婆当众刁难,却依旧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黄县长?” 黄江北愣了一下,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被认出来,随即坦然点头:“是我。” 这话一出,魏山河看向黄江北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疏离与审视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欣赏。他放下咖啡杯,主动伸出手,力道十足地握住了黄江北的手:“久仰久仰!那次的事,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徐远方是什么人?仗着家底厚,向来横行霸道,他老婆更是跋扈惯了。你一个基层县长,敢在那样的场合硬碰硬,为地方争取利益,单凭这份胆识和担当,就绝非池中之物!” 魏山河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我当时就和身边人说,这个黄江北,年纪轻轻就已是一方诸侯,既有风骨又有谋略,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见到你本人!” 黄江北握着魏山河的手,心中一阵暖意,嘴上却依旧谦逊:“魏董过奖了,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想竟给您留下了印象。” “分内之事?”魏山河笑了笑,“这年头,能把分内之事做到这份上的干部,太少了!” 他接过黄江北递来的合作方案,不再是之前的随手翻阅,而是沉下心,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时不时还拿起笔在上面圈点标注。 “辰州是西南高铁枢纽,辐射云贵川渝四地,物流成本比昆市、蓉城低百分之十五……标准化厂房租金先缴后奖……还能定向培养技术工人……” 魏山河越看越满意,眼中精光闪烁,“黄县长,你这份方案,不是空谈,全是实打实的干货啊!” “魏董过誉了。”黄江北条理清晰地补充道,“辰州确实不如昆市、蓉城名气大,但我们胜在区位精准、政策到位、诚意十足。首先,我们严格执行国家西部大开发政策,符合条件的企业能享受15%的企业所得税优惠;其次,只要项目达到固投和亩均税收标准,我们从产业发展专项资金里给财政奖补——前三年按企业所得税地方留成部分的100%奖励,后两年按50%奖励,物流费用也有不超过5%的上限补贴,这些都是省级备案的普惠政策,合规透明,没有任何风险。山河新能源若是落地辰州,既能填补西南市场的空白,又能借助低成本优势提升利润空间,这是双赢的局面。” 魏山河合上方案,沉吟道:“西南分厂的选址,事关山河未来十年的布局,我的确慎之又慎。之前考察的几个城市,要么政策有合规风险,要么物流配套跟不上,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他抬眼看向黄江北,目光诚恳:“你这份方案,倒是让我动了心。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明白。”黄江北立刻接话,语气恳切,“我诚挚邀请魏董,带着团队去辰州实地考察。看看我们的高铁枢纽,看看我们的工业园,看看我们的绿水青山。辰州的诚意,摆在明面上,经得起任何检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也拿着一份资料,看到黄江北和魏山河聊得投机,笑着问道:“魏董,这位是?” 魏山河连忙热情介绍,语气里满是赞赏:“这位是辰州县的黄江北县长,年轻有为,是我十分佩服的一位基层干部。这位是绿禾食品的董事长,苏禾,做绿色食品深加工的,行业里的翘楚。” 苏禾闻言,眼前一亮,主动伸出手:“黄县长您好!我正愁找不到优质稳定的农产品供应基地,听魏董这么说,辰州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吧?我可是听说,辰州的高山蜂蜜和有机春笋,在市场上都是抢手货!” 黄江北握着苏禾的手,心中一阵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连忙拿出另一份为绿色食品企业量身定制的合作方案,递了过去:“苏董,巧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份辰州绿色食品产业的合作方案。我们不仅有优质的农产品,还能提供同等合规的政策支持——西部大开发税收优惠+产业专项资金奖补,还有产地直供、共建标准化种植基地的配套服务,绝对能让绿禾食品的生产成本降到最低,还能规避政策风险!” 苏禾接过方案,翻了几页,眼睛越睁越大,语气里满是惊喜:“合规普惠政策、优先对接文旅渠道、标准化种植基地共建……黄县长,您这政策,既实在又稳妥,太有诚意了!” 魏山河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黄县长今天是有备而来,这是要一箭双雕啊!” 黄江北也笑了,笑容里满是真诚:“魏董,苏董,辰州的发展,需要像山河新能源、绿禾食品这样的龙头企业带动。我们不求一蹴而就,只希望能有一个合作的机会,携手共赢,共谋发展。” 魏山河沉吟片刻,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语气笃定:“黄县长,你的为人,你的诚意,我都信得过!下周我就安排团队,去辰州实地考察!” 苏禾也连忙点头,生怕落后一步:“我也去!我要亲自去看看辰州的农产品基地,和农户们聊聊种植标准!” 听到这话,黄江北的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连日来的奔波疲惫一扫而空。他紧紧握着魏山河和苏禾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好!我在辰州,恭候二位的大驾!”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三个人的身上,也洒在了那份沉甸甸的合作方案上。这一刻,辰州工业崛起的蓝图,仿佛在阳光里徐徐展开,愈发清晰明亮。 第一百一十五章 贵客临门 辰州探营 一周后的清晨,辰州南站的站台上,彩旗迎风招展,黄江北带着县委班子成员早早等候在此。赵洪亮站在他身侧,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列车轮廓,笑着开口:“江北啊,这可是咱们辰州的关键一战,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要是能落地,工业园就能彻底盘活了。” 黄江北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站台入口处,语气沉稳:“咱们靠的不是花架子,是实打实的家底。高铁枢纽、生态环境、产业配套,都是明摆着的优势,就等魏董和苏董亲自验货了。” 话音刚落,一列高铁缓缓驶入站台。车门打开,魏山河带着山河新能源的技术团队、苏禾领着绿禾食品的供应链团队,一同走了下来。黄江北快步迎上前,热情地握住两人的手:“魏董,苏董,欢迎来到辰州!一路辛苦了!” 魏山河环顾四周,看着站台上整洁的环境,又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笑着点头:“黄县长客气了,早就想来看看你口中的‘西南枢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禾则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远方的田野,语气急切:“黄县长,咱们先去农产品基地看看吧?我可是心心念念着辰州的高山蜂蜜和有机春笋呢!” 黄江北朗声一笑:“没问题!咱们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上午看农产品基地和文旅配套,下午逛工业园和高铁物流枢纽,保证让二位看得尽兴,看得踏实!” 车队一路驶向大茅岭村。车窗外,一江双城的画卷徐徐展开——江水碧波荡漾,岸边的凤鸣塔巍峨耸立,文化圣山云雾缭绕,不远处的水上乐园里传来阵阵欢笑声。苏禾看着窗外的景象,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辰州不仅有好山好水,文旅产业也做得这么红火!这对我们绿色食品的品牌宣传,可是天然的优势啊!” 魏山河也放下车窗,目光落在宽阔平坦的公路上,微微颔首:“交通确实便利,高铁加高速,货物运输通达四方,这一点很关键。” 抵达大茅岭村时,村民们早已候在村口。张洪建拎着一桶刚酿好的蜂蜜,笑着迎了上来:“魏董,苏董,尝尝俺们的高山蜂蜜!零添加,纯野生,甜得很!” 苏禾接过蜂蜜,拧开盖子闻了闻,浓郁的蜜香扑面而来。她又走到旁边的竹林里,看着鲜嫩的春笋,蹲下身仔细打量,摸了摸笋壳,眼中满是惊喜:“这笋的品相太好了!肉质鲜嫩,纤维细腻,绝对是深加工的上等原料!” 随行的供应链专家也蹲下身,拿出仪器检测土壤和水质,很快便给出了结论:“苏董,这里的土壤有机质含量高,水质达到了国家一级标准,种出来的农产品,完全符合咱们绿色食品的原料要求!” 苏禾转头看向黄江北,语气愈发坚定:“黄县长,光是这原料品质,就已经打动我了!只要配套设施跟上,绿禾食品在辰州建厂,我举双手赞成!” 黄江北笑着回应:“苏董放心,我们已经规划好了标准化种植基地,还能组织农户统一培训,保证原料的品质稳定、供应充足。” 下午,众人来到辰州工业园。放眼望去,标准化的厂房排列整齐,污水处理站、电力供应站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魏山河的技术团队立刻忙碌起来,拿着仪器测量土地承载力,考察电力供应稳定性,和工业园的负责人详细交流着生产线布局的细节。 魏山河则是跟着黄江北,走到工业园的规划图前。黄江北指着图上的一片区域,详细介绍:“魏董,您看这里——我们预留了五百亩土地,专门用于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配套建设。电池厂、零部件厂、物流园,都能在这里落地。而且工业园距离高铁站只有二十分钟车程,货物通过高铁,两小时能到蓉城,四小时能抵渝州,辐射整个西南市场毫无压力。” “更重要的是,”黄江北补充道,“辰州是国家生态文明示范县,环保标准高,完全能满足山河新能源绿色制造的要求。我们的电力供应也有保障,水电火电互补,不会出现限电停产的情况。” 魏山河看着规划图,又望向不远处正在作业的工程机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技术总监,技术总监会意,点了点头:“魏董,工业园的基础配套很完善,土地承载力和电力供应,都能满足咱们新能源汽车生产线的需求。” 最后一站,众人来到高铁物流枢纽中心。看着巨大的仓储库房和自动化的装卸设备,魏山河忍不住感叹:“黄县长,你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辰州的区位优势和产业配套,确实比我们之前考察的几个城市,更适合建设西南分厂。” 夕阳西下,众人坐在金华山脚下的农家乐里,品尝着辰州的特色菜肴。魏山河举起酒杯,看向黄江北:“黄县长,实不相瞒,来之前我还心存疑虑。但今日走了这一圈,我彻底放心了。山河新能源的西南分厂,我定了!就建在辰州工业园!” 苏禾也立刻举起酒杯,笑容满面:“我也表个态!绿禾食品不仅要在辰州建深加工基地,还要和文旅产业结合,打造‘辰州味道’的品牌体验馆!” 黄江北心中大喜,举起酒杯,和两人碰在一起:“好!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辰州定不负所托,和山河新能源、绿禾食品携手并肩,共创辉煌!”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在青山绿水间回荡。金华山的晚风拂过,带着竹海的清香,也吹动了辰州工业崛起的崭新篇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签约落锤 双擎驱动 金秋时节的辰州,天高气爽,惠风和畅。辰州工业园的会议中心里,红绸高悬,鲜花簇拥,电子屏上滚动着“辰州县人民政府与山河新能源、绿禾食品合作签约仪式”的醒目字样,空气中弥漫着喜庆又庄重的气息。长条形的签约桌铺着崭新的红色绒布,上面摆放着烫金的合**议书,还有两支象征着合作共赢的钢笔。会场内外人头攒动,省、市、县三级媒体记者架起“长枪短炮”,将镜头对准**台的方向,就连工业园的道路两旁,也插满了鲜艳的彩旗,处处洋溢着热烈的氛围。 上午九点刚过,一支由数十辆公务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工业园,省委书记严明、省长刘志远亲自带队,分管经济的副省长陈北和,怀东市委书记郑天明、市长周文涛等省市领导陪同左右,阵容空前。黄江北带着县委班子成员快步迎上前,目光中难掩激动,紧紧握住省委书记严明的手:“严书记,刘省长,欢迎各位领导莅临辰州指导工作!” 严明笑着拍了拍黄江北的肩膀,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工业园,赞许道:“江北同志,干得漂亮!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企业,这两个项目落地辰州,不仅是辰州的大事,更是咱们全省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一步,值得好好推广!” 省长刘志远也连连点头,语气恳切:“辰州能抓住高铁通车的机遇,一手抓文旅兴县,一手抓工业强县,这条路走对了!省委省政府全力支持辰州的发展,希望你们能以此次签约为契机,打造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样板!” 怀东市委书记郑天明紧随其后,握着黄江北的手感慨道:“江北啊,你这个县长,真是为怀东争了光!这两个百亿级、十亿级的项目,能带动一整条产业链发展,怀东市委市政府一定会举全市之力做好保障!” 市长周文涛也补充道:“没错!从土地供应到政策配套,从人才引进到物流保障,市里都会开通绿色通道,确保项目早开工、早投产、早见效!” 黄江北一一握手道谢,将一行人引至**台就座。大茅岭村的村民代表张洪建特意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捧着自家酿的高山蜂蜜,挤在人群最前面,看着台上的领导和企业家,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上午十点整,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响起:“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辰州县人民政府与山河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绿禾食品有限公司合作签约仪式,现在开始!” 掌声雷动中,黄江北与魏山河、苏禾一同走上**台。聚光灯下,三人的身影格外挺拔。黄江北接过话筒,声音洪亮而激昂:“今天,是辰州发展史上值得永远铭记的日子!在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关心支持下,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两大项目,正式落户辰州!这标志着辰州彻底告别了工业小散弱的历史,迈入了文旅与工业双擎驱动的崭新阶段!在此,我代表辰州百万父老乡亲,向各位领导,向魏董、苏董,向所有关心支持辰州发展的朋友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感谢!” 台下掌声再次响起,张洪建拍得格外用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省委书记严明作为省级领导代表发言,他站起身,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近年来,辰州立足自身优势,打通交通脉络,盘活文旅资源,如今又成功引进两大龙头企业,走出了一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特色发展之路。省委省政府对辰州的发展寄予厚望,希望辰州能以此次签约为契机,优化营商环境,做好服务保障,把两大项目打造成标杆工程,为全省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魏山河率先代表企业发言,他看着台下一张张热切的脸庞,语气恳切而坚定:“初次来到辰州,我便被这里的诚意、区位和生态深深打动。高铁枢纽贯通南北,绿水青山滋养一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群真抓实干的好干部,有一群淳朴肯干的百姓。山河新能源80亿元的投资,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我们将以辰州为核心,打造辐射西南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集群,为辰州创造上万个就业岗位,带动电池、零部件等上下游产业协同发展!” 苏禾紧接着接过话筒,笑容温婉却透着干练:“绿禾食品始终坚持‘好原料才能出好产品’,辰州的高山蜂蜜、有机春笋、生态果蔬,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优质货源。3.8亿元的投资,我们不仅要建现代化生产线,还要建标准化种植基地,建文旅融合的品牌体验馆,让‘辰州味道’香飘全国,让辰州的百姓在家门口就能增收致富!” “好!”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随即引发一片附和,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签约仪式正式开始。礼仪人员手捧协议书缓步上台,黄江北分别代表辰州县人民政府,与魏山河、苏禾在协议书上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的那一刻,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却仿佛在辰州大地上,奏响了工业崛起的嘹亮序曲。 红绸落下,礼炮齐鸣,彩色的纸屑漫天飞舞。省委书记严明、省长刘志远起身走上台,与黄江北、魏山河、苏禾一同举起签约本,面向全场展示。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亮成一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仪式结束后,众人移步到工业园的规划沙盘前。魏山河指着一片标注着“山河新能源智能制造基地”的区域,信心满满地说:“严书记,刘省长,黄县长,我们的团队已经连夜制定了施工计划,下个月就进场勘探,一期工程争取一年内封顶,两年内实现量产!” “我们绿禾食品也不落后!”苏禾拿着基地规划图,语气急切,“标准化种植基地的选址已经初步确定,下周就组织专家和农户对接,争取明年春天就能种下第一批试验田,让辰州的农产品早日端上全国百姓的餐桌!” 省委书记严明看着规划沙盘上密密麻麻的产业布局,满意地点头:“好!有这样的干劲,何愁项目不成!省委省政府会持续关注辰州的发展,期待早日看到山河的汽车驶下生产线,看到绿禾的产品走向全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工业园。黄江北站在沙盘前,看着标注着两大项目的区域,仿佛已经看到了高耸的厂房拔地而起,看到了飞驰的新能源汽车穿梭在西南大地,看到了包装精美的辰州特产摆满了全国的货架。晚风拂过,带来竹海的清香,也带来了辰州未来的无限希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奠基开工 万众欢腾 初冬的辰州,暖阳驱散了寒意,辰州工业园内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两大项目的奠基现场被划分成整齐的区域,红色的围挡上印着“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奠基仪式”“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开工盛典”的醒目大字,迎风招展的彩旗沿着道路两侧一直延伸到远处,数十辆工程车一字排开,车头披红挂彩,挖掘机的铁臂高高扬起,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一大早,周边村镇的百姓就自发涌了过来,大茅岭村的村民们举着“感恩好政策,造福辰州人”的横幅,张洪建更是扛着一面大鼓,带着村里的锣鼓队敲敲打打,欢声笑语响彻云霄。省市县三级媒体的记者们早已抢占了最佳机位,镜头对准了奠基区中央的奠基石——两块厚重的汉白玉石碑上,镌刻着项目名称和奠基日期,字里行间透着庄重与期许。 上午九点整,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现场,省委书记严明、省长刘志远,怀东市委书记郑天明、市长周文涛,副省长陈北和等领导缓步走下车,黄江北带着县委班子成员快步迎上前。 “严书记,刘省长,各位领导,欢迎莅临奠基现场!”黄江北的声音里满是振奋。 严明环顾四周,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欣慰点头:“江北同志,这才是干事创业的样子!两大项目开工,不仅是辰州的喜事,更是全省产业发展的新引擎啊!” 刘志远也笑着接话:“看这阵仗,就知道辰州的干劲有多足。希望项目早日投产,早日见效,为全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添砖加瓦!” 上午十点,奠基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父老乡亲们,辰州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奠基仪式,现在开始!” 掌声雷动,锣鼓喧天,礼炮声骤然响起,五彩的烟雾腾空而起,将整个现场笼罩在喜庆的氛围里。 黄江北率先登台发言,他望着台下一张张热切的脸庞,声音洪亮而铿锵:“今天,我们在这里挥下奠基的第一锹土,挥出的是辰州工业崛起的决心,挥出的是百万父老乡亲的期盼!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两大项目的开工,是辰州‘文旅+工业’双轮驱动的关键一步。未来,我们将以最高效率、最优服务,保障项目建设,让这片热土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话音刚落,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张洪建带着锣鼓队敲得更起劲了。 省委书记严明随后登台,他的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工程车,扫过满脸期待的百姓,语气沉稳而有力:“辰州的发展,是全省县域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从高铁通车到文旅兴旺,再到今天两大龙头项目开工,辰州走出了一条生态优先、产业富民的新路。省委省政府将一如既往支持辰州发展,希望施工单位严把质量关、安全关,把项目建成精品工程、民心工程!” 魏山河代表企业发言时,语气中满是豪情:“感谢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和辰州县委县政府的鼎力支持!山河新能源将投入最优的技术、最强的团队,确保项目按期投产,让辰州造的新能源汽车,驰骋在西南大地的每一条道路上!” 苏禾也笑意盈盈地接过话筒:“绿禾食品将扎根辰州,与农户携手共建标准化种植基地,让‘辰州味道’香飘全国,让乡亲们的腰包越来越鼓!” 激动人心的奠基时刻终于到来。礼仪人员手捧红绸包裹的金锹,缓步送到各位领导和企业家手中。严明、刘志远、郑天明、周文涛、陈北和、黄江北、魏山河、苏禾等人一同走到奠基石旁,手持金锹,躬身铲起一锹锹金黄的泥土,郑重地洒在奠基石上。 每洒下一次泥土,台下就响起一阵欢呼。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镜头里,领导与企业家的脸上满是笑意,百姓们的眼中闪着泪光,工程车的鸣笛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激昂的发展乐章。 奠基仪式结束后,魏山河拉着黄江北走到一辆挖掘机旁,指着车身印着的“山河建设”字样,笑着说:“黄县长,我们的施工队明天就进场,一期厂房的基础工程,三个月内必须拿下!” 苏禾则被一群农户围住,她握着一位老农的手,亲切地说:“大叔,放心吧,明年开春,我们的技术专家就来教大家科学种植,保准让你们的春笋和蜂蜜卖出好价钱!” 省委书记严明看着眼前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满意地对身边的刘志远说:“辰州这步棋走对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话在辰州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奠基现场,洒在那两块崭新的奠基石上。黄江北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的金华山云雾缭绕,望着工业园里即将拔地而起的厂房轮廓,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他知道,今天的一锹土,将在明天长出参天的产业大树;今天的一声炮响,将奏响辰州跨越发展的最强音。而这片热土上的百姓,终将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收获满满的幸福与荣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奠基开工 万众欢腾 初冬的辰州,暖阳驱散了寒意,辰州工业园内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经过半个月的紧张筹备,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与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的奠基仪式,如期在一片开阔的土地上举行。 这片土地上,彩旗猎猎作响,红色的氢气球拖着长长的条幅,在蓝天下格外醒目,条幅上“政企同心筑梦,双擎驱动未来”的大字,昭示着辰州工业发展的崭新起点。数十台挖掘机、装载机整齐列队,锃亮的机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驾驶员们身着统一工装,精神抖擞地站在车旁。 一大早,周边村镇的百姓就自发赶来,大茅岭村的村民们举着“支持项目建设,助力辰州腾飞”的牌子,挤在观礼区最前排;工业园的工人代表们穿着安全背心,脸上满是期待;省、市、县三级媒体记者再次齐聚,镜头对准了场地中央那座铺着红绸的奠基石。 上午九点,礼炮声骤然响起。省委书记严明、省长刘志远,怀东市委书记郑天明、市长周文涛,以及黄江北等市县领导,陪同魏山河、苏禾等企业代表,缓步走入仪式现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洪建踮着脚尖,使劲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主持人走上台,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见证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奠基开工!这两个项目的落地,是辰州践行协商民主、政企协同发力的硕果,更是全省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掌声落下,黄江北率先发言,他看着眼前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语气铿锵:“同志们,两大项目奠基开工,标志着辰州工业强县的蓝图,正式从纸上落到地上!县委县政府将组建专班,全程跟踪服务,为项目建设扫清一切障碍,确保项目早竣工、早投产、早见效!” 怀东市委书记郑天明紧接着致辞,他目光扫过台下涌动的人潮,感慨道:“辰州的发展,是怀东县域经济的一个缩影。从高铁通车到文旅崛起,再到今天两大龙头项目开工,靠的就是‘有话好好讲,有事好商量,大家的事大家想、大家办’的协商精神。市委市政府将一如既往支持辰州,让这片热土迸发更大活力!” 省委书记严明走上台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工程机械,看着百姓们热切的脸庞,声音沉稳而有力:“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在项目,核心在实干。辰州能引来这两个大项目,靠的不是优惠政策的‘内卷’,而是政企同心的诚意,是协商民主的实践。希望辰州以此为契机,把绿水青山的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把民生期盼的热度转化为实干的力度,为全省发展作出更大贡献!” 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 魏山河和苏禾也先后发言,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魏山河承诺,将把最先进的生产线和技术带到辰州,打造绿色制造标杆;苏禾则表示,要让辰州的优质农产品,通过绿禾的渠道,走向更广阔的市场。 上午十点整,主持人高声宣布:“奠基仪式,正式开始!” 礼仪人员手捧红绸包裹的铁锹,缓步走到奠基石旁。严明、刘志远、郑天明、周文涛、黄江北、魏山河、苏禾等人依次上前,拿起铁锹。 阳光下,那块镌刻着“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 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 奠基纪念”的汉白玉奠基石,显得格外庄重。众人一同挥锹,将带着辰州泥土气息的黄沙,一锹锹铲向奠基石周围。 每一次挥锹,都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每一次落沙,都像是在为辰州的未来埋下一颗希望的种子。 当最后一锹黄沙落下时,礼炮再次齐鸣,五彩的纸屑漫天飞舞,挖掘机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震彻云霄。百姓们欢呼着,呐喊着,张洪建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抱着身边的村民:“俺们辰州,要腾飞了!” 黄江北站在奠基石旁,看着眼前欢呼的人群,看着轰鸣的工程机械,看着远处连绵的金华山,心中百感交集。从初到辰州的举步维艰,到高铁通车的欢欣鼓舞,再到今天两大项目的奠基开工,这条路,他走得踏实,走得坚定。 魏山河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黄县长,等着看吧,不出两年,这里会崛起一座现代化的产业新城!” 苏禾也笑着附和:“到时候,绿禾的体验馆会和金华山的文旅结合,让游客们来了辰州,既能赏美景,又能带特产!” 黄江北转头看向两人,眼中满是笑意:“一言为定!辰州的未来,有你们,有我们,有每一个辰州人!” 阳光洒在三人的脸上,洒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挖掘机的铁臂高高扬起,仿佛托举起了辰州明天的太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专班护航 全速推进 奠基仪式的余温尚未褪去,辰州县委县政府的动作已然全速铺开。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便在县委会议室主持召开专题会议,参会人员涵盖发改、自然资源、住建、环保、工信等十余个部门的***,会议桌中央摆着的,正是两大项目的施工进度计划表,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项任务的责任单位、完成时限。 “同志们,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的项目,是辰州工业翻身仗的关键一战,容不得半点马虎!”黄江北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严肃却透着振奋,“今天开会,就是要成立辰州重点产业项目服务专班,赵书记亲自担任专班组长,我担任副组长,各部门抽调精兵强将,集中办公,全权负责项目落地的各项协调工作。” 他顿了顿,指着计划表上的条目逐条部署:“自然资源局,一周内完成项目用地的权属核查和组卷报批,确保土地供应无缝衔接;住建局,三天内拿出厂房建设的规划预审意见,同步对接水电气管网的配套方案;环保局,开通绿色通道,简化环评流程,派专人指导企业完善申报材料;工信局,牵头对接省工信厅,争取把两个项目纳入省级重点产业项目库,拿到政策倾斜……” 一项项任务清晰明确,一个个时限精准到人,会场内没有半句废话,只有笔尖划过笔记本的沙沙声。赵洪亮清了清嗓子,接过话茬,语气沉稳有力:“专班实行‘每日碰头、每周调度’制度,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部门的负责人就主动担责,绝不能让项目建设卡脖子!我在这里表个态,只要是项目需要的,专班全力协调,县委县政府全力支持,绝不推诿扯皮!” 散会后,各部门的负责人立刻赶回单位,抽调人手、梳理流程、对接企业,整个辰州的行政机器,围绕着两大项目高速运转起来。 专班的临时办公点就设在工业园管委会大楼,赵洪亮和黄江北几乎每天都要泡在这里,和魏山河、苏禾派来的项目负责人面对面沟通。山河新能源的施工团队进场勘探时,发现园区内的一条高压线路需要迁移,涉及到三个乡镇的电网改造,按常规流程走下来,至少要一个月。 黄江北得知消息后,当即带着专班成员和供电公司的负责人赶到现场,踩着泥泞的土地划定迁移路线,转头看向随行的赵洪亮。赵洪亮当场拍板:“供电公司负责制定最优改造方案,县里协调乡镇做好群众工作,专班专人盯守进度,一周内必须完成线路迁移,绝不能耽误施工!” 那几天,专班的工作人员轮班守在施工现场,看着施工队立杆架线,看着勘探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转,直到高压线路成功迁移,所有人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魏山河的项目总负责人感慨道:“赵书记、黄县长,就冲这份效率,我们山河选辰州,选对了!” 另一边,绿禾食品的标准化种植基地选址也遇到了小插曲。最初选定的地块,部分农户担心土地流转后收入受影响,有些抵触情绪。赵洪亮带着黄江北、专班成员和村干部,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掰开揉碎了讲政策:“土地流转有租金,基地建成后优先聘用大家务工,加上农产品的定向收购,收入只会比现在高!” 他还特意请来苏禾的团队,现场讲解种植标准和收购价格,看着合同上明明白白的数字,农户们的心结渐渐解开。张洪建第一个在流转协议上签了字,笑着说:“俺信赵书记、黄县长,信政府,跟着项目干,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半个月后,山河新能源的一期厂房正式破土动工,机器的轰鸣声震彻园区;绿禾食品的标准化种植基地也顺利挂牌,专家团队带着农户们改良土壤、选育品种,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天傍晚,黄江北送走了前来考察的省发改委调研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专班办公室,刚端起水杯,就看到赵洪亮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江北,好消息!”赵洪亮的脸上满是喜色,“省里已经批复,把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纳入省级重点项目,绿禾食品的深加工基地也拿到了乡村振兴产业项目的专项补贴!” 黄江北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批复意见,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窗边,望着工业园里亮起的点点灯火,望着远处金华山的朦胧轮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老赵,你看,”黄江北指着窗外的夜色,语气中满是憧憬,“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是一座灯火通明的产业新城,辰州的百姓,也能在家门口端上稳稳的饭碗了。” 赵洪亮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是啊,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了。”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工程机械的柴油味,这味道,在黄江北和赵洪亮的鼻息里,却比任何花香都要醉人。 夜色渐深,专班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如同辰州大地上,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厂房落成 游子归乡 春去秋来,辰州工业园的荒地上,已然崛起一片错落有致的现代化厂房。山河新能源的一期厂区内,银白色的生产车间绵延数百米,自动化生产线在厂房内有序排布,蓝色的顶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隔壁的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玻璃幕墙的车间一尘不染,分拣、加工、包装的流水线一应俱全,标准化种植基地送来的春笋、蜂蜜,正等着在这里变成贴有“辰州味道”标签、走向全国的商品。 两大龙头企业的落地投产,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上下游配套企业的目光。在山河新能源的带动下,生产电池隔膜的恒泰新材料、制造汽车线束的华通汽配、负责整车物流的顺达供应链三家企业,先后与辰州工业园签订入驻协议;绿禾食品的红火,也引来了专注于包装设计的创美印务、主营农产品冷链的冷联仓储,短短半年时间,工业园的入驻企业数量翻了一番,形成了新能源汽车制造、绿色食品加工两大产业集群,产业链条越拉越长。 伴随着厂房竣工的震天鞭炮声,辰州重点产业项目服务专班牵头,山河新能源、绿禾食品及一众配套企业的联合招工启事,贴满了辰州的大街小巷、乡镇集市,还通过人社局官网、微信公众号推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务工大省。启事上的薪资待遇格外醒目——月薪六千起,五险一金齐全,包吃住,子女入学可协调县城公立学校,父母就医享绿色通道补贴,末尾还特意加粗标注:优先录用辰州籍在外务工人员。 招工启事一出,立刻在辰州掀起了轩然大波,更让无数漂泊在外的辰州人动了心。 大茅岭村的张洪建,第一时间拨通了儿子张磊的电话。张磊在南方的电子厂干了五年,每天加班加点到深夜,一个月挣七千多,除去房租和生活费,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最愧疚的就是没能陪在年幼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身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真的假的?山河新能源月薪六千还包吃住?那不比我在外面强多了!在这儿挣七千,剩不下三千,回家里挣六千,能落个五千五!” 挂了电话,张磊当天就向厂里递交了辞职信,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连夜赶回了辰州。 和张磊一样的辰州游子,还有很多。在江浙沪的建筑工地绑钢筋的王强,常年风吹日晒,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家里的妻子独自照顾两个孩子和生病的老人;在珠三角的制衣厂踩缝纫机的李娟,手指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越来越重,每次视频看到孩子怯生生的眼神,心里就像针扎一样;在北方的餐馆里端盘子的刘芳,过年都得留守岗位,只能隔着屏幕看家人吃年夜饭……一个个在外漂泊多年的辰州人,看到招工启事后,都红了眼眶,回家的念头再也抑制不住。 短短三天,设在工业园门口的招工报名点就排起了长龙,队伍从报名台一直延伸到园区外的马路上,足有几百米长。队伍里,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背着简单的行囊,眼神里满是期待;有拖家带口的中年夫妇,手里牵着孩子,脸上带着憧憬;还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陪着在外务工归来的子女来报名,嘴里念叨着“这下好了,孩子不用再往外跑了”。 负责招工的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登记信息、审核资料、组织面试、安排体检,整个报名点人声鼎沸,却又秩序井然。张磊挤到报名台前,递上自己的身份证和在电子厂积累的技术等级证明,工作人员笑着告诉他:“你有三年的生产线操作经验,正好符合山河新能源的招工要求,明天就能来参加岗前培训,培训期间还有补贴拿。” 张磊激动得红了眼眶,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父亲张洪建,声音都有些哽咽:“爹,以后我不用再出去打工了,能天天陪着你和闺女了!”张洪建拍着儿子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喜气:“是啊,是啊,咱们辰州有了大厂,以后再也不用背井离乡了!” 不远处的绿禾食品报名区,李娟也顺利报上了名。她之前在制衣厂落下了腰疼的毛病,绿禾食品的分拣车间多是轻体力活,还特意配备了护腰座椅,薪资待遇也让她十分满意。“以前在外面,一年就过年回一次家,孩子见了我都生分,喊一声妈妈就躲到奶奶身后。”李娟抹了抹眼角的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现在好了,下班就能回家给孩子做饭,还能照顾生病的婆婆,这日子才有盼头!” 恒泰新材料的报名区里,王强正拿着报名表仔细填写,他干了多年的钢筋工,练就了一身精细的手艺,正好能胜任新材料生产的精密操作岗位。“听说恒泰是给山河新能源做配套的,以后就在家门口上班,挣钱顾家两不误,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日子!”王强的话语里满是干劲。 招工现场的热闹景象,也惊动了县委书记赵洪亮和县长黄江北。两人特意来到报名点,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听着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脸上满是欣慰。黄江北指着人群中一张张笑脸,语气感慨:“老赵,你看,这就是咱们引项目的意义啊。不仅要让辰州的经济搞上去,更要让老百姓的日子过踏实,让出门的游子能回家,让留守的老人孩子能团圆。” 赵洪亮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拔地而起的厂房上:“当初和魏董、苏董谈合作时,咱们坚持把优先录用本地务工人员写进合同里,就是这个道理。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这两个项目,不光是工业项目,更是实打实的民生项目。现在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都来了,辰州的工业算是真正扎下根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魏山河和苏禾笑着走了过来。“赵书记,黄县长,”魏山河的语气里满是自豪,“这次招工,我们山河新能源计划招两千人,结果收到了三千多份简历,其中辰州籍在外务工人员占了八成,明天岗前培训一结束,第一条生产线就能试运行了!恒泰、华通这些配套企业也跟着招了不少人,整个产业园算是彻底活起来了!” 苏禾也连忙补充道:“绿禾这边也一样,计划招八百人,报名的有一千多,不少都是有农产品加工经验的老乡。创美印务和冷联仓储的入驻,让我们的产品包装和冷链运输都不用愁了,下个月,咱们辰州的春笋罐头、高山蜂蜜,就能上架销售,走进全国的超市!” 当天下午,第一批通过面试的务工人员,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走进了宽敞明亮的生产车间。张磊站在山河新能源的自动化生产线旁,看着眼前飞速运转的机械臂,眼中满是憧憬;李娟在绿禾食品的分拣车间,小心翼翼地捧着刚送来的鲜嫩春笋,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王强则在恒泰新材料的车间里,跟着老师傅学习精密仪器的操作,劲头十足。 夕阳西下,下班的铃声响起。走出厂区的工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骑着电动车,有的步行,说说笑笑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远处的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的嬉笑声隐约传来,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在辰州的大街小巷。 张磊骑着电动车,载着女儿,路过村口的小卖部,特意买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女儿咬着糖葫芦,脆生生地问:“爸爸,以后你是不是每天都能陪我写作业、逛公园了?”张磊用力点了点头,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心中一片温暖。 夜幕降临,工业园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辰州的夜空,也照亮了无数个家庭的团圆路。曾经空荡荡的村庄,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曾经漂泊在外的游子,终于在家门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与安稳。 第一百二十章 产销两旺 辰州扬名 金秋十月,辰州工业园里一派热火朝天的丰收景象。 山河新能源西南智能制造基地的总装车间内,机械臂挥舞着精准的弧度,经过冲压、焊接、涂装、总装等数十道工序,一辆辆崭新的新能源汽车缓缓驶下生产线,车身“辰州制造”的标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检测线上,质检员正一丝不苟地进行最后的性能测试,合格的车辆随即被运往物流区,装上顺达供应链的运输车,发往云贵川渝的各大4S店。 “魏董,最新数据出来了!”生产总监拿着报表快步走到魏山河身边,语气难掩激动,“一期生产线投产三个月,累计下线整车一万五千辆,订单排到了明年开春!恒泰新材料的电池隔膜、华通汽配的线束,供应稳定又及时,咱们的产能还能再提三成!” 魏山河看着车间里川流不息的车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转头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绿禾食品深加工基地同样一片繁忙,冷链车进进出出,满载着包装精美的春笋罐头和高山蜂蜜。“黄县长说得没错,辰州这片土地,果然是块宝地。”魏山河感慨道,“产业链配套起来了,物流成本降下去了,加上西南市场的巨大需求,想不火都难!” 绿禾食品的车间里,更是香气四溢。经过清洗、分拣、蒸煮、封装的春笋罐头,贴上“辰州味道”的标签后,被整齐地码放在托盘上;另一边,高山蜂蜜经过提纯、检测,装进了设计精美的玻璃瓶,瓶身上印着金华山的秀丽风光。创美印务的包装设计师们,特意将辰州的文旅元素融入包装,让产品刚一上架,就凭借独特的颜值和过硬的品质,俘获了消费者的芳心。 “苏董,好消息!”销售经理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手里举着一份合**议,“咱们的产品和全国连锁超市签了年度供货合同,下个月就能铺满二十个省市的货架!还有几家直播平台找上门来,想和我们合作做助农专场!” 苏禾接过协议,看着上面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当初选择辰州,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优质原料和文旅红利。现在好了,‘辰州味道’和金华山的旅游绑定在一起,游客来玩的时候买几罐带走,线上线下一起发力,销量想不涨都难!” 工业园的火爆,也带动了辰州的文旅和消费市场。每天都有不少游客参观完金华山、云雾寺后,特意跑到工业园的产品展示厅打卡,亲手摸摸新能源汽车,尝尝刚出炉的春笋罐头。县城里的酒店、餐馆生意兴隆,土特产店里的蜂蜜、笋干成了抢手货,就连出租车司机的收入,都比去年翻了一番。 这天上午,辰州人民政府新闻发布厅内座无虚席,省内外数十家媒体记者齐聚一堂。赵洪亮和黄江北并肩坐在发布台上,面前摆放着辰州上半年的经济成绩单。 “各位记者朋友,”赵洪亮拿起话筒,声音洪亮而有力,“今年上半年,辰州国民生产总值同比增长18%,其中工业增加值增长45%,新增就业岗位五千余个,在外务工人员返乡就业比例超过60%。这组数据的背后,是两大龙头企业的引领,是上下游配套企业的集聚,更是辰州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实践!”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 “赵书记,请问辰州下一步的发展规划是什么?” 赵洪亮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黄江北,黄江北接过话筒,语气坚定地回答:“下一步,我们将继续做强新能源汽车和绿色食品两大产业集群,完善园区配套设施,建设职工公寓、学校、医院,让返乡的务工人员安居乐业;同时,深化文旅与产业的融合,打造‘工业旅游+乡村旅游’的新模式,让辰州不仅是产业新城,更是宜居宜业的幸福之城!” 发布会结束后,魏山河和苏禾被记者们团团围住。面对镜头,魏山河郑重承诺:“山河新能源将加大在辰州的投资,启动二期电池PACK车间建设,助力辰州打造西南新能源汽车产业高地!”苏禾也笑着说:“绿禾食品会继续扩大种植基地,带动更多农户增收,让‘辰州味道’香飘全国,走向世界!”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辰州大地。工业园的厂房灯火通明,县城的街道车水马龙,村庄里炊烟袅袅,孩子们的嬉笑声回荡在田野间。 黄江北站在凤鸣塔上,俯瞰着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从初到辰州的迷茫,到高铁通车的振奋,再到如今产业兴旺、百姓安居的景象,这条路,他和赵洪亮,和所有辰州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得踏实,走得坚定。 “老赵,你看,”黄江北指着远方的天际线,语气中满是憧憬,“辰州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歪风露头 利剑出鞘 辰州工业园的蓬勃发展,让辰州的经济驶入了快车道,却也让一些心思不正的人红了眼。 起初,只是一些零星的小风波。 恒泰新材料的车间刚投产没几天,就有几名穿着执法制服的人找上门,说是要检查消防安全,围着车间转了一圈,挑了些“灭火器摆放不规范”“安全通道标识不清晰”的小毛病,张口就要罚五千块。厂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了罚款没吭声。 没过多久,华通汽配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市场监管局的人来查产品质量,拿着抽检报告说“某项指标略有偏差”,又是一笔罚款。绿禾食品的冷链仓库,更是被以“冷链温度记录不全”为由,前后罚了三次。 这些罚款数额不算大,企业们想着刚落地辰州,不想和地方部门闹僵,大多选择了忍气吞声。可谁也没想到,这退让竟成了某些人得寸进尺的底气。 检查越来越频繁,从一月一次变成了一周两次;罚款的名目也越来越离谱,“厂区卫生不达标”“员工着装不统一”都能成为理由;金额更是水涨船高,从几千块涨到了几万块。顺达供应链的负责人实在忍无可忍,拉着恒泰、华通的厂长,一起找到了工业园管委会,可管委会的人也是一脸无奈,说这些部门都是“依法执法”,他们管不了。 被逼到绝路的企业家们,最终把举报信送到了县委书记赵洪亮和县长黄江北的办公室。 举报信里,详细罗列了近两个月来各企业遭遇的违规检查、乱罚款情况,还附上了一张张罚款单的复印件。赵洪亮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企业引来,就是让他们这么折腾的?” 黄江北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手指紧紧攥着举报信,语气冰冷:“这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摆着是借着执法的幌子,揩企业的油,败坏辰州的营商环境!老赵,这事绝不能姑息,必须一查到底!” “查!立刻查!”赵洪亮的声音带着怒火,“让县纪委牵头,成立专项调查组,从这些罚款单入手,挨个部门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惩不贷!” 县纪委的动作雷厉风行。调查组进驻各涉事部门,调取执法记录、财务凭证,约谈执法人员和企业负责人。这一查,就查出了大问题。 原来,这些违规检查和乱罚款,都是一些基层执法人员和部门负责人串通起来搞的“创收”把戏。他们借着企业想安稳生产的心理,随意加码罚款,罚来的钱一部分进了私人腰包,一部分成了部门的“小金库”,用来吃喝挥霍。 调查组顺藤摸瓜,短短半个月,就锁定了十五名涉案干部,涵盖了应急管理、市场监管、城管等多个部门,上到部门副职,下到一线执法队员,一个都没跑掉。 当县纪委的通报文件贴满工业园和县城的公示栏时,整个辰州都炸开了锅。 “没想到真的敢查啊!连市场监管局的王副局长都被揪出来了!” “这些人真是活该,把企业当肥肉宰,败坏了咱们辰州的名声!” “赵书记和黄县长干得漂亮!这下看谁还敢动歪心思!” 通报会上,赵洪亮的声音铿锵有力,透过广播传遍了辰州的大街小巷:“辰州的营商环境,容不得任何人破坏!对这些吃拿卡要、乱作为的害群之马,我们绝不手软!今后,凡是涉企执法,必须报备审批,全程留痕,谁要是再敢伸手,就别怪我们利剑不留情!” 黄江北则当场宣布,所有违规罚款全部退还给企业,涉事部门要向企业公开道歉,还要建立营商环境监督热线,24小时接受企业举报。 拿到退款的恒泰新材料厂长,紧紧握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黄县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们做主!” 魏山河和苏禾也专程赶到县委,向赵洪亮和黄江北表达感谢。魏山河感慨道:“之前还担心地方上有歪风邪气,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官,辰州的发展,未来可期啊!” 风波平息后,辰州的营商环境更加清朗。企业们甩开了包袱,生产的劲头更足了。工业园里的机械轰鸣声,比往日更响亮,更有底气。 夕阳下,赵洪亮和黄江北站在工业园的观景台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厂房,看着来来往往的运输车,相视一笑。 “歪风邪气刹住了,接下来,就是大干快上的时候了。”黄江北的语气里,满是坚定。 赵洪亮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是啊,只有把营商环境护好了,辰州的路,才能走得更宽,更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文旅融合 辰州焕新 风波平息后的辰州,迎来了又一轮发展热潮。工业园里的生产线开足马力,返乡的务工人员安居乐业,而赵洪亮和黄江北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深层次的发展布局——将工业优势与文旅资源深度绑定,打造一条独具辰州特色的“工业+乡村”旅游精品线路。 这天一早,黄江北便带着文旅局、交通局的负责人,钻进了金华山的密林深处。云雾寺的晨钟隐隐传来,山脚下的标准化种植基地里,春笋长势喜人,绿禾食品的研学大棚外,已经有农户在忙着布置采摘指示牌。 “老赵,你看这里。”黄江北指着金华山与工业园之间的空地,语气兴奋,“我们可以修一条观光栈道,一头连着云雾寺的禅意山水,一头连着山河新能源的智能车间,游客爬山逛寺之后,再去看汽车是怎么造出来的,体验感绝对拉满!” 赵洪亮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厂房,笑着点头:“这个思路好!绿禾食品的种植基地可以搞采摘研学,山河新能源的车间可以搞工业科普,再把大茅岭村的农家乐升级改造,形成‘赏山水、逛工厂、摘鲜笋、品蜂蜜’的闭环线路,不愁吸引不来游客。” 说干就干。县委县政府立刻成立文旅融合专项工作组,财政拨款先行启动观光栈道和游客服务中心的建设。交通局加班加点拓宽进山公路,文旅局请来省设计院的专家,量身定制旅游标识系统,就连大茅岭村的村民们,也自发地收拾起自家的院子,张洪建更是带头把老宅改成了民宿,门口挂起了“辰州味道”的招牌。 山河新能源和绿禾食品也积极响应。魏山河特意划出总装车间的一角,改造成工业科普展厅,布置了新能源汽车发展史展板、零部件模型,还安排了专业讲解员,游客们可以隔着玻璃,亲眼目睹一辆汽车从零件到整车的诞生过程;苏禾则把种植基地划分成研学区、采摘区、品鉴区,游客不仅能亲手挖春笋、摇蜜桶,还能参观深加工车间,体验从农产品到商品的蜕变。 三个月后,辰州“工业探秘·山水寻幽”旅游线路正式上线。首发团的大巴车刚驶入辰州,就被沿途的风景吸引——公路两旁的格桑花迎风摇曳,观光栈道如一条银带缠绕在青山绿水间,云雾寺的红墙黛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不远处的工业园厂房错落有致,现代工业与自然山水竟毫无违和感。 第一站,游客们走进山河新能源的科普展厅。当看到机械臂精准地完成焊接、组装,当讲解员介绍辰州制造的新能源汽车续航里程突破五百公里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来自蓉城的游客李女士,抱着刚买的汽车模型,兴奋地说:“以前总觉得工厂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有意思!既能涨知识,又能看到咱们国产汽车的实力,太值了!” 第二站,众人来到绿禾食品的种植基地。挎着小竹篮的游客们钻进竹林,鲜嫩的春笋破土而出,大家挖的挖、笑的笑,热闹非凡。在品鉴区,刚出炉的春笋罐头、原汁原味的高山蜂蜜,让游客们赞不绝口。张洪建的民宿里,摆着满满一桌农家菜,春笋炒腊肉、蜂蜜糍粑、土鸡炖蘑菇,每一道菜都透着辰州的烟火气,游客们吃得津津有味,直呼“这才是家乡的味道”。 最后一站,游客们沿着观光栈道登上金华山,云雾寺的钟声悠悠传来,俯瞰山下,工业园与村庄相映成趣,运输车穿梭不息,田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一幅“工业强、乡村美、百姓富”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旅游线路的火爆,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上线仅一个月,就接待游客三万余人次,带动县城酒店入住率翻了三倍,土特产店里的春笋罐头、高山蜂蜜卖到脱销,就连大茅岭村的民宿,都要提前半个月预订。 这天,省文旅厅的考察组专程来到辰州。看着络绎不绝的游客,听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考察组组长忍不住赞叹:“辰州的路子走对了!把工业旅游和乡村旅游结合起来,既盘活了文旅资源,又提升了工业品牌影响力,这是值得全省推广的好经验!” 赵洪亮和黄江北陪着考察组走在观光栈道上,看着远处的云雾寺和工业园,心中满是感慨。黄江北指着栈道旁的指示牌,笑着说:“我们下一步,还要开发夜游项目,让游客在山上看工业园的夜景,在村里听民俗戏曲,把辰州打造成全天候的旅游目的地。” 魏山河和苏禾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新的合作方案。“赵书记,黄县长,”魏山河笑着说,“我们打算在科普展厅里,增设辰州旅游纪念品专柜,把汽车模型和云雾寺文创结合起来,双向引流!” 苏禾也跟着点头:“绿禾食品要推出旅游定制礼盒,把春笋、蜂蜜和金华山的风景印在包装上,让游客把辰州的味道带回家!”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金华山。观光栈道上的游客渐渐散去,工业园的灯光次第亮起,与山间的星光交相辉映。 赵洪亮和黄江北站在山顶,看着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相视一笑。从工业洼地到产业新城,从山水资源到文旅胜地,辰州的每一步蜕变,都凝聚着所有人的汗水与智慧。 “文旅融合的文章,我们才刚刚开篇。”黄江北的声音里,满是憧憬。 赵洪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是啊,未来的辰州,定会越来越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罗刹积弊 教苑寒蝉 黄江北的车驶进罗刹县城时,初冬的冷雾正裹着街边的梧桐叶打转。作为西南省历史文化名城的新任县委书记,他此番赴任,怀揣的是深耕基层、纾解民困的一腔热忱,可车轮碾过县城坑洼的柏油路,他望见的却是沿街商铺门楣上蔫耷耷的灯笼,和行人脸上掩不住的疲惫。 到任当晚,县委办张罗了一场接风宴,作陪的都是县里的处级干部和各乡镇党委书记,教育系统只有教育局局长和分管副局长列席,校长层级的干部根本没资格踏入宴会厅的门。 酒过三巡,黄江北话锋一转,聊到了教育民生,“罗刹是历史文化名城,教育根基得扎牢,师资配置、校园管理这些事,各位得多上心。” 这话音刚落,酒桌上的气氛就冷了半截。教育局局长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干笑两声,扯着嗓子说:“黄书记放心,咱们县的升学率年年攀升,各项指标都走在全市前列!”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跟着附和,可眼神却一个劲地往桌下瞟,被黄江北追问师资流动情况时,更是支支吾吾,话锋仓促转到了“教师队伍作风建设”上。 宴席散场时,黄江北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一个缩着脖子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对方看着四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见了黄江北就往旁边的阴影里躲,声音压得极低:“黄书记,我是城郊中学的校长……我知道我没资格来赴宴,可这事,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没等黄江北开口,那人就往他手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纸条,转身就钻进了夜色里。黄江北展开纸条,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刺得他眼仁发疼:“老师不敢说话,学生不敢喘气。” 这反常的讳莫如深,让黄江北心里咯噔一下,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没去县委办公室,反而径直去了县信访局。信访办主任见新任书记亲自到访,愣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从抽屉最底层抱出一沓厚厚的匿名举报信。“这些都是教育系统的来信,没署名,也没具体线索,我们……” 黄江北摆摆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封上连邮票都没贴,显然是有人亲自送到信访局门口的。信里的字迹同样颤抖,写的是城郊中学一位老教师的遭遇:想调去县城陪读高三的女儿,校长开口就要两万块“协调费”,交了钱签了字,教育局卡一道,县里分管部门再卡一道,层层扒皮后,调动的事还是石沉大海。 后面的信,内容更是触目惊心:农村教师周末强制住校,不遵守就通报扣绩效;学生课间十五分钟被挤占背书,中午不准睡觉;上课不能即兴发挥,业务考试不及格就剥夺评优晋级资格……最让人心寒的一封,是县一中的年轻教师写的,说自己因为给学生多讲了一个历史典故,被督查组通报批评,扣了三个月绩效,现在整夜失眠,不敢进教室。 黄江北捏着这些轻飘飘的信纸,却觉得沉甸甸的。他没声张,第三天一早便换上一身半旧的夹克,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县一中一公里外的巷子里,步行往校园走去。 正是中午午休时间,本该是校园最安静的时候,可县一中的教学楼里,每个教室都亮着灯。黄江北贴着窗户往里看,学生们一个个趴在课桌前刷题,有的揉着发红的眼睛,有的打着哈欠强撑,连头都不敢抬。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传来班主任严厉的训斥声,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低着头,手里攥着作业本,肩膀微微发抖——她不过是课间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就被揪到办公室补作业。 他又辗转去了三十公里外的乡下教学点。刚进校门,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抹眼泪。见黄江北穿着便装,不像领导,她才哽咽着说出原委:孩子发烧到三十九度,她想请假回家照顾,校长却拿着教育局的抽查文件,说“督查组随时会来,缺岗就通报处分”。“我是老师,也是母亲啊,”女教师的眼泪砸在孩子的棉袄上,“在罗刹,我们好像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黄江北站在寒风里,看着空荡荡的操场,看着教学点斑驳的墙壁,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接风宴后的深夜拦路、信访办里的匿名举报、暗访时的亲眼所见,三条线索拧成一股绳,将罗刹县教育系统的沉疴痼疾,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走访见闻。暮色四合时,黄江北站在县教育局的楼下,望着办公楼里亮着的灯火,低声重复着那句话:“无所不用其极的压榨和剥削。” 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却已然有了决断:这罗刹的沉疴痼疾,他必须治,也一定要治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常委议事 泾渭分明 暮色沉进罗刹县委大院时,三楼常委会议室的灯亮得刺眼。长条会议桌两侧,县委班子成员悉数落座,桌上的青瓷茶杯腾着热气,却驱不散满室剑拔弩张的凝滞。 黄江北将一沓匿名举报信和暗访笔记“啪”地拍在桌中央,指尖重重碾过纸页上触目惊心的字句:“今天的常委会,不谈国民生产总值,不谈项目,专门议一议罗刹的教育乱象!这些东西,是我这三天走访得来的实情——教师调动成了敛财门道,学生课间十分钟都被挤占,农村教师有家不能回,一年两百多名教师被处分!同志们,这叫教育?这叫压榨!” 话音未落,分管教育的县委副书记胡涂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黄书记,我不敢苟同!高考指挥棒一天没变,应试教育就得一天狠抓!升学率是罗刹的脸面,不刷题、不盯成绩,孩子们怎么考上好大学?怎么走出罗刹?那些举报,无非是个别老师怕吃苦、想躺平!严抓有错吗?不严管,教育早乱套了!” 他的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唾沫星子溅到了面前的笔记本上。 宣传部长莫无言紧跟着拍了桌子,作为土生土长的罗刹常委,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执拗:“胡书记说得对!我是本地人,罗刹的教育就是靠严管才有今天的名声!狠抓师德师风怎么了?学生中午不睡觉、课间补作业,那是老师负责任!农村教师周末住校,那是纪律要求!黄书记刚来,怕是不知道,松一尺,这些老师就得乱一丈!” “还有!”莫无言指着举报信,眼神里满是不屑,“这些匿名信,谁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捏造的?过度渲染,只会动摇全县教育系统的军心!” 纪委书记清了清嗓子,语气冷硬如铁:“教育领域风险重重,尤其是学校食堂,资金、食品安全都是高压线,必须严抓!至于教师队伍,师德师风是底线,一年处分两百多人,说明我们执纪有力!只有把这些害群之马清出去,才能为教育教学质量保驾护航!那些被处分的,哪个不是触碰了纪律红线?没什么冤枉的!” 县长罗大纲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重重将杯子墩在桌上,瓷杯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我就说一句——教育强县!罗刹是历史文化名城,教育搞不好,就是我们这届班子的失职,是对全县几十万老百姓犯罪!抓,必须抓!不管用什么手段,先把成绩抓上去再说!” 他的话,像是给会议室的火药桶又添了一把柴,胡涂和莫无言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赞同。 黄江北静静地听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众人的话音落下,他才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座众人:“同志们,抓教育没错,严管理也没错,但关键是——依法依规!” “强制学生刷题、剥夺课间休息,这是违背《义务教育法》的规定!教师调动层层设卡、雁过拔毛,这是赤裸裸的违法乱纪!教育局越权罚款、随意扣绩效,这是滥用职权!纪委动辄立案、粗放执纪,这是对党纪国法的曲解!” 黄江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高考指挥棒不是压榨师生的借口!教育强县不是靠牺牲孩子的身心健康、践踏教师的合法权益换来的!我们要的是有温度的教育,不是冷冰冰的分数机器!” 他俯身抓起那沓暗访笔记,翻到其中一页,举起来让众人看清:“这位农村女教师,孩子高烧三十九度,想请假都被拒,她说‘在罗刹,我好像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同志们,听到这话,你们不觉得心疼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胡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坐直身子,语气硬邦邦的:“黄书记,您的话我听明白了,但应试教育这条路,罗刹走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这是常委会研究,我保留我的意见。” 话音刚落,莫无言立刻接话,态度同样强硬:“我也一样,我也保留我的意见!狠抓应试和师德师风,符合罗刹的实际情况,不能说变就变。” 两人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县长罗大纲。只见他端着茶杯,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是慢条斯理地掀开杯盖,又缓缓盖上,一遍又一遍地往嘴里送着茶水,满室的凝滞里,只有茶杯碰撞杯垫的轻响,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黄江北看着两人僵持的神色,又瞥了眼沉默喝茶的罗大纲,眼神愈发坚定:“从今天起,罗刹县的教育工作,必须回归法治轨道!所有违背教育法、教师法的管理手段,一律纠正!所有巧立名目的乱收费、乱罚款,一律取缔!所有简单粗暴的执纪行为,一律整改!谁要是再敢拿‘严抓’当幌子,行压榨之实,县委绝不姑息!”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黄江北望着墙上悬挂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语气坚定如磐:“教育是民生之本,不是政绩工具!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就是要给罗刹的教育,松绑,纠错,还师生一片净土!”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雷霆动议 暗流汹涌 常委会的余波,像一层薄霜,覆在了罗刹县委大院的每一寸角落。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没等上班铃声响,就让县委办通知了教育局局长彭霸天、纪委副书记、县政府办主任,以及西关小学校长、乡下教学点那位女教师代表,到他办公室开会。 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彭霸天的人影都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缩着脖子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笔记本,点头哈腰地说:“黄书记,彭局长说他今天省里有个教育督导的视频会,实在抽不开身,让我过来听会,保证把指示传达到位。” 黄江北的脸色沉了沉。五十多岁的彭霸天在罗刹教育系统深耕二十多年,手眼通天,向来是只认县长、副书记的老油条,哪里会把他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放在眼里。他没戳破这敷衍的托词,只是挥挥手让办公室主任坐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既然彭局长没空,那就你记好,回去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他。”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茶香混着纸张的油墨味弥漫开来。黄江北坐在办公桌后,将那份暗访笔记摊开,指尖在“教师调动索贿”“学生课间被挤占”“双重罚款”等字样上一一划过,沉声道:“今天请各位来,不是听汇报,是要敲定整改的第一步。” 纪委副书记和县政府办主任正襟危坐,西关小学校长和女教师代表攥着衣角,紧张地低着头。只有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看似在认真记录,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显然没把这场会当回事。 “第一,”黄江北抬眼,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废止全县教育系统所有违背《义务教育法》《教师法》的土政策。包括周末强制住校、课间挤占、上课照本宣科不准发挥、业务考试不及格剥夺一切权益的规定,今天之内,必须下发废止通知。” 这话一出,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笔顿了顿,抬头勉强笑道:“黄书记,这些规定都是彭局长牵头定的,执行好些年了,一下子废止,怕是……” “没有怕是。”黄江北打断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法律条文摆在那里,不合规的政策,必须一刀切!出了任何问题,县委担着,你只管把话带到彭局长耳朵里。” 办公室主任脸色一白,不敢再吭声,只能埋头在笔记本上乱画。 “第二,成立教育乱象专项调查组。”黄江北看向纪委副书记,语气不容置疑,“由纪委牵头,县委办、县政府办配合,彻查教师调动中的索贿受贿问题,以及教育局越权罚款、乱摊派的情况。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纪委副书记躬身应下:“是,黄书记,我们立刻抽调精干力量,明天就进驻教育局。” “第三,”黄江北转向那位女教师代表,语气缓和了几分,“恢复教师的合法权益。请假制度人性化,不得因家庭急事随意通报处分;学生的课间十分钟、午休时间,必须足额保障,谁再挤占,就处理谁。” 女教师代表眼圈泛红,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谢谢黄书记,谢谢黄书记……” 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三项整改措施却像三颗惊雷,在罗刹县的官场炸开了锅。 消息传到分管教育的副书记胡涂办公室时,他正对着一份升学率报表出神。听完下属的汇报,他猛地将报表摔在桌上,骂了句“胡闹”:“废止土政策?那升学率怎么办?罗刹的教育招牌还要不要了?彭霸天也是,就该晾着他!” 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醒:“黄书记说,要依法依规办教育……” “依法依规?”胡涂冷笑一声,“高考指挥棒没变,讲那些有什么用?我看他是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与此同时,宣传部长莫无言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正和几位本地的中学校长通话,声音压得极低:“各位放心,我已经在常委会上保留意见了。黄书记的整改措施,彭局长那边根本没当回事,能不能落地,还两说。你们先按兵不动,别轻易表态。” 挂了电话,莫无言揉了揉眉心。彭霸天是他的老战友,两人在教育系统捆绑多年,黄江北的整改,动的是他们的根基,他不能坐视不理。 而县长罗大纲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安静。他听完县政府办主任的汇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主任试探着问:“县长,黄书记的整改措施,要不要咱们县政府这边配合一下?彭局长那边……” 罗大纲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着,半晌才道:“按程序走。县委定的事,县政府照办就是。”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里的深意,却让主任捉摸不透。 下午,县教育局的废止通知迟迟没动静。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回去跟彭霸天汇报时,被他一口唾沫啐在脸上:“他黄江北算个什么东西?刚来几天就想动罗刹的教育?通知?不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直到傍晚,在纪委副书记的催促下,教育局才不情不愿地发了份措辞含糊的通知,只字不提废止土政策,只说“优化教育管理方式”。 西关小学的老师们看到通知时,脸上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那个因为多讲了一个历史典故被通报的年轻教师,捏着轻飘飘的纸页,苦笑了一声。 乡下教学点的那位女教师,抱着孩子站在操场,望着天边的残阳,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而黄江北的办公桌上,傍晚时分多了一封匿名信。信封上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罗刹的教育,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 黄江北捏着纸条,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眼神愈发冷峻。他知道,彭霸天的无视,只是这场博弈的开始。整改的路上,注定布满荆棘,但他没有退路。 为了那些被压榨的教师,为了那些被剥夺了课间和午休的孩子,他必须迎难而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雷霆动议 暗流汹涌 常委会的余波,像一层薄霜,覆在了罗刹县委大院的每一寸角落。 第二天一早,黄江北没等上班铃声响,就让县委办通知了教育局局长彭霸天、纪委副书记、县政府办主任,以及西关小学校长、乡下教学点那位女教师代表,到他办公室开会。 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彭霸天的人影都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缩着脖子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笔记本,点头哈腰地说:“黄书记,彭局长说他今天省里有个教育督导的视频会,实在抽不开身,让我过来听会,保证把指示传达到位。” 黄江北的脸色沉了沉。五十多岁的彭霸天在罗刹教育系统深耕二十多年,手眼通天,向来是只认县长、副书记的老油条,哪里会把他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放在眼里。他没戳破这敷衍的托词,只是挥挥手让办公室主任坐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既然彭局长没空,那就你记好,回去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他。”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茶香混着纸张的油墨味弥漫开来。黄江北坐在办公桌后,将那份暗访笔记摊开,指尖在“教师调动索贿”“学生课间被挤占”“双重罚款”等字样上一一划过,沉声道:“今天请各位来,不是听汇报,是要敲定整改的第一步。” 纪委副书记和县政府办主任正襟危坐,西关小学校长和女教师代表攥着衣角,紧张地低着头。只有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看似在认真记录,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显然没把这场会当回事。 “第一,”黄江北抬眼,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废止全县教育系统所有违背《义务教育法》《教师法》的土政策。包括周末强制住校、课间挤占、上课照本宣科不准发挥、业务考试不及格剥夺一切权益的规定,今天之内,必须下发废止通知。” 这话一出,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笔顿了顿,抬头勉强笑道:“黄书记,这些规定都是彭局长牵头定的,执行好些年了,一下子废止,怕是……” “没有怕是。”黄江北打断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法律条文摆在那里,不合规的政策,必须一刀切!出了任何问题,县委担着,你只管把话带到彭局长耳朵里。” 办公室主任脸色一白,不敢再吭声,只能埋头在笔记本上乱画。 “第二,成立教育乱象专项调查组。”黄江北看向纪委副书记,语气不容置疑,“由纪委牵头,县委办、县政府办配合,彻查教师调动中的索贿受贿问题,以及教育局越权罚款、乱摊派的情况。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纪委副书记躬身应下:“是,黄书记,我们立刻抽调精干力量,明天就进驻教育局。” “第三,”黄江北转向那位女教师代表,语气缓和了几分,“恢复教师的合法权益。请假制度人性化,不得因家庭急事随意通报处分;学生的课间十分钟、午休时间,必须足额保障,谁再挤占,就处理谁。” 女教师代表眼圈泛红,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谢谢黄书记,谢谢黄书记……” 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三项整改措施却像三颗惊雷,在罗刹县的官场炸开了锅。 消息传到分管教育的副书记胡涂办公室时,他正对着一份升学率报表出神。听完下属的汇报,他猛地将报表摔在桌上,骂了句“胡闹”:“废止土政策?那升学率怎么办?罗刹的教育招牌还要不要了?彭霸天也是,就该晾着他!” 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醒:“黄书记说,要依法依规办教育……” “依法依规?”胡涂冷笑一声,“高考指挥棒没变,讲那些有什么用?我看他是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与此同时,宣传部长莫无言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正和几位本地的中学校长通话,声音压得极低:“各位放心,我已经在常委会上保留意见了。黄书记的整改措施,彭局长那边根本没当回事,能不能落地,还两说。你们先按兵不动,别轻易表态。” 挂了电话,莫无言揉了揉眉心。彭霸天是他的老战友,两人在教育系统捆绑多年,黄江北的整改,动的是他们的根基,他不能坐视不理。 而县长罗大纲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安静。他听完县政府办主任的汇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主任试探着问:“县长,黄书记的整改措施,要不要咱们县政府这边配合一下?彭局长那边……” 罗大纲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着,半晌才道:“按程序走。县委定的事,县政府照办就是。”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里的深意,却让主任捉摸不透。 下午,县教育局的废止通知迟迟没动静。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回去跟彭霸天汇报时,被他一口唾沫啐在脸上:“他黄江北算个什么东西?刚来几天就想动罗刹的教育?通知?不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直到傍晚,在纪委副书记的催促下,教育局才不情不愿地发了份措辞含糊的通知,只字不提废止土政策,只说“优化教育管理方式”。 西关小学的老师们看到通知时,脸上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那个因为多讲了一个历史典故被通报的年轻教师,捏着轻飘飘的纸页,苦笑了一声。 乡下教学点的那位女教师,抱着孩子站在操场,望着天边的残阳,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而黄江北的办公桌上,傍晚时分多了一封匿名信。信封上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罗刹的教育,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 黄江北捏着纸条,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眼神愈发冷峻。他知道,彭霸天的无视,只是这场博弈的开始。整改的路上,注定布满荆棘,但他没有退路。 为了那些被压榨的教师,为了那些被剥夺了课间和午休的孩子,他必须迎难而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深挖彻查 执纪如山 彭霸天被停职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罗刹县的官场深潭,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黄江北盯着纪委报上来的初步核查材料,眉头越拧越紧。材料里只字不提教师调动索贿、越权罚款的核心问题,只揪住聚众赌博的小事轻描淡写,明摆着有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法海呢?”黄江北放下材料,声音冷得发沉。 纪委副书记赵立明推门进来,脸色凝重:“黄书记,杨书记说,彭霸天的案子性质不算严重,建议给予党内警告处分,调去县文旅局当个闲职算了。” “党内警告?调职?”黄江北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他彭霸天在教育系统一手遮天,索贿受贿、滥用职权,把教育当成自家的提款机,这是小事?告诉杨法海,这个案子必须深挖彻查,教师调动的利益链条、越权罚款的资金去向、违规处分教师的黑幕,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赵立明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黄书记放心,我明白。” 他转身刚要走,黄江北又叫住他:“你亲自带队,所有调查线索直接向我汇报,任何人敢插手干预,一律严肃处理!” 赵立明心头一热,朗声应道:“是!” 这话很快传到了纪委书记杨法海的耳朵里。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脸色铁青。彭霸天和他是酒肉朋友,这些年没少给他送好处,如今彭霸天落难,他自然要伸手拉一把。 当天下午,杨法海就把赵立明叫到了自己办公室,端着架子沉声道:“立明啊,彭霸天的案子,适可而止就好。都是体制内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赵立明抬眼看向他,语气不卑不亢:“杨书记,黄书记有明确指示,这个案子要彻查到底,查清所有违纪违法问题。我们纪委办案,只讲证据,不讲情面。” 杨法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拍着桌子怒道:“我是纪委书记!这里我说了算!你一个副书记,敢不听我的话?” “我听组织的话,听党纪国法的话,听黄书记的指示。”赵立明挺直腰杆,寸步不让,“彭霸天聚众赌博是实锤,谎称公务敷衍县委决策是实锤,至于他背后的利益链,我们已经掌握了初步线索,城郊中学那位被免职的校长,愿意出来作证。” 这话像一记闷棍,打在了杨法海的软肋上。他没想到赵立明竟然敢公然顶撞自己,更没想到他们已经找到了关键证人。 杨法海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手指着赵立明,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赵立明懒得再跟他纠缠,微微颔首:“杨书记,没别的事,我就去忙了。调查结果出来,会第一时间向你和黄书记同步。” 说完,他转身便走,留下杨法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几天,赵立明带着调查组的人,一头扎进了线索堆里。他们找那位被免职的城郊中学校长谈话,对方拿出了当年彭霸天暗示他收取教师调动“协调费”的录音;他们走访了数十名被违规处分的教师,收集到了彭霸天指使教育局随意罚款、克扣绩效的证据;他们查遍了教育局近三年的账目,发现了大量资金去向不明的疑点。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尖刀,撕开了彭霸天在教育系统的遮羞布。 黄江北每天都要听赵立明的汇报,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材料,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他知道,彭霸天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人和事,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这天晚上,赵立明又带着一沓新的证据来到黄江北的办公室。 “黄书记,有重大发现。”赵立明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查到,彭霸天收取的教师调动‘协调费’,有一部分流向了……” 他顿了顿,看向黄江北,一字一句道:“流向了胡涂副书记的账户。” 黄江北的瞳孔骤然收缩。 果然,这场整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孤军奋战。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 牵出黑手 夜色如墨,泼洒在罗刹县委大院的上空。黄江北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赵立明带来的新证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资金流向胡涂的账户?”黄江北重复着这句话,指尖在那份银行流水单上轻轻划过,上面的转账记录清晰可辨,每一笔都标注着“教育经费协调款”,收款账户的户主,正是分管教育的县委副书记胡涂。 赵立明点点头,声音沉得像铅:“是的,黄书记。我们核对了近三年的转账记录,彭霸天收取的教师调动‘协调费’,有三成左右都通过各种隐蔽渠道,转到了胡涂的个人账户。城郊那位被免职的校长也证实,当年他就是因为不愿配合彭霸天索贿,才被胡涂一句话免了职。” 黄江北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瞬间闪过常委会上胡涂拍着桌子叫嚣“狠抓应试教育”的嘴脸。原来,那所谓的“严抓”,不过是他和彭霸天沆瀣一气,搜刮教育系统的遮羞布。教师的血汗钱,学生的课间和午休,都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筹码。 “胡涂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县纪委的管辖范围。”黄江北猛地睁开眼,眼底寒光毕露,“立刻整理全部证据,上报市纪委。另外,莫无言那边,给我盯紧了,他和胡涂、彭霸天之间,绝不可能干干净净。” 赵立明应声而去,脚步比来时更沉。 市纪委的动作远比想象中更快。收到罗刹县上报的证据后,仅仅过了半天,市纪委专案组就驱车赶到了罗刹县委大院。 彼时,胡涂还在办公室里焦躁踱步。他刚接到彭霸天的通风报信,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正琢磨着要不要找关系把案子压下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几名身着纪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亮出证件,语气严肃:“胡涂同志,我们是市纪委专案组的,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依法对你进行立案审查调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胡涂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他看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彭霸天一开口,自己就完了;更没想到,黄江北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证据捅到了市纪委。 走廊里,不少机关干部都在偷偷观望,指指点点。胡涂曾经的意气风发,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颓败。他被专案组的人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走出县委大楼,塞进了停在门口的车里。 胡涂被市纪委立案调查带走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罗刹县官场炸开了锅。 宣传部长莫无言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关掉了手机,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都没出来。他烟抽得一根接一根,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这些年,他没少从教育系统的“好处费”里分一杯羹,也没少为胡涂、彭霸天的违纪违法行为打掩护。胡涂这一倒,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县长罗大纲的办公室里,依旧是一片安静。他听着县政府办主任的汇报,手指在茶杯沿上轻轻摩挲着,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知道,黄江北这步棋走得太狠,直接斩断了县里盘根错节的利益链,也彻底打破了罗刹县官场原有的平衡。 而黄江北,此刻正站在窗前,望着那辆载着胡涂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拿下彭霸天,捅到市纪委揪出胡涂,这两步棋,终于撕开了罗刹县教育乱象背后的黑幕。但他心里清楚,这还远远不够。莫无言的闭门不出,罗大纲的沉默观望,都在预示着,这场斗争,还远没有结束。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赵立明的号码:“立明,彭霸天的案子,要趁热打铁一查到底。另外,通知下去,明天召开全县教育系统整改大会,我要亲自讲话。” 电话那头,赵立明的声音铿锵有力:“是,黄书记!” 挂了电话,黄江北看着墙上“为人民服务”的五个大字,眼神愈发坚定。 罗刹的教育,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循线深挖 积弊溯源 全县教育系统整改大会的余温还没散尽,赵立明就带着一沓新的笔录,匆匆走进了黄江北的办公室。 “黄书记,彭霸天这边又撂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教师调动花钱没调成的线索,牵扯出来的人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赵立明将笔录摊在桌上,指尖点着其中几页,“城郊中学的老教师王德明,当初花了两万块找校长刘全福签字,又在教育局、人社局层层打点,前后砸进去五万多,最后调动还是黄了。这笔钱,一分没退,全被彭霸天和下面的人分了。” 黄江北拿起笔录,逐字逐句地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三年来,类似的“花钱没调成”的案例,足足有十七起。有的教师为了调去县城照顾老人孩子,掏空了半辈子积蓄;有的年轻教师想往条件好点的学校挪,借遍了亲戚朋友,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得到。 “这些钱,都进了谁的腰包?”黄江北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在笔录上的一个名字上停住——那是县教育局人事股股长周志强,也是彭霸天的心腹,所有教师调动的手续,都要经过他的手。 “彭霸天牵头分大头,剩下的按环节分。校长拿一笔,教育局人事股拿一笔,县人社局分管事业单位岗位核定的***更是关键。”赵立明叹了口气,“更离谱的是,他们俩联手拿捏着岗位编制的口子,对外统一口径说‘学校岗位已满,暂不设岗’,可只要教师送上钱,***那边就能立刻‘挤出’空岗。还有些老师正常调动,明明资历和职称都够,却被他们以‘岗位适配性不足’为由高职低聘,想恢复原职称,还得再掏钱打点。很多教师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申请压根没出过教育局和人社局的暗箱。” 黄江北的眉头越拧越紧。他想起暗访时,那位想调去县城陪读高三女儿的老教师王德明,憔悴的脸庞和绝望的眼神,此刻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这些人,拿着教师的血汗钱,干着中饱私囊的勾当,把本该公平公正的人事调动和职称聘任,变成了雁过拔毛的敛财工具。 “查!”黄江北猛地一拍桌子,“从刘全福到周志强,再到人社局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把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给那些被坑的教师一个交代!” “还有,”黄江北顿了顿,补充道,“让调查组的人,把这些案例整理出来,在全县教育系统内通报。不仅要查违法违纪的人,还要把这些烂事摊开了晒,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蛀虫是怎么糟蹋教育事业的!” 赵立明应声而去。调查组的动作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县教育局人事股股长周志强就被纪委的人从办公室里直接带走。彼时他还在翻看着新一批的教师调动申请,桌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烟酒礼品,人赃并获,无从抵赖。 紧接着,县人社局的***也被约谈,面对调查组拿出的转账记录和教师证言,他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个个线索被连根拔起,牵扯出的利益链条,比想象中更盘根错节。 消息传到城关镇中心学校时,那位曾经和彭霸天一起打牌的校长孙茂才,吓得当场瘫坐在椅子上。他想起自己收过的那些“协调费”,想起自己帮周志强压下的那些调动申请,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没等纪委找上门,他就主动提着举报材料,去了县纪委监委投案自首。 这场循线深挖的行动,像一场席卷罗刹县教育系统的风暴。那些曾经靠着职权敛财的人,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有人主动退赃,有人连夜跑路,却被早已布控的调查组抓了个正着。 而那些曾经花钱调动却没成功的教师,得知调查组正在彻查此事,一个个红着眼眶,跑到县纪委提供线索。王德明拿出藏在箱底的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甚至还有当初送钱时偷偷录下的音频,只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傍晚时分,黄江北站在窗前,看着调查组的车一辆辆驶出县委大院,眼神愈发坚定。他知道,查清楚教师调动的积弊,只是整改的其中一步。要彻底扭转罗刹县的教育风气,还要解决应试内卷、乱罚款、粗暴管理等一系列问题。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西关小学的那位年轻教师林小燕,手里拿着一封感谢信,站在门口,眼眶泛红:“黄书记,谢谢您……我们这些老师,终于看到希望了。” 黄江北看着她,微微点头。他接过感谢信,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写满了教师们的期盼。 窗外的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罗刹县的教育,正在这场风暴里,一点点洗去积弊,朝着光明的方向,慢慢前行。 第一百三十章 正本清源 教苑焕新 晨光穿透薄雾,洒在罗刹县教育局的办公楼上。楼前的公示栏里,贴着两张鲜红的公告,一张是《关于废止全县教育系统违规管理文件的通知》,另一张是《罗刹县教师队伍建设与教育教学整改实施方案》,字迹遒劲,格外醒目。 县委大院的会议室里,全县中小学校长、教育局中层以上干部、人社局相关负责人济济一堂。黄江北坐在**台中央,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沉稳有力:“今天这个会,既是整改推进会,也是警示教育会。过去一段时间,我县教育系统存在的乱收费、乱罚款、教师调动索贿受贿、应试教育层层加码等乱象,严重侵害了师生权益,破坏了教育生态。从今天起,一切推倒重来,正本清源!” 话音落下,赵立明率先通报了案情进展。彭霸天、周志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被移送司法机关;刘全福、孙茂才等涉案校长,除主动退赃自首者依规从轻处理外,其余一律免职查办;王德明等十七名被坑教师的钱款,已全数追缴到位,即日返还;那些被高职低聘的教师,职称将全部恢复,待遇差额也会足额补发。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惊叹,有释然,也有藏不住的庆幸。 黄江北抬手,示意会场安静,继续说道:“第一,废除所有土政策。周末强制住校、课间挤占、午休不准睡觉、上课照本宣科等违背教育规律的规定,全部作废。学生的课间十分钟、午休时间,必须足额保障;教师的教学自主权,必须得到尊重,因材施教、合理拓展教学内容,绝不允许再搞‘一刀切’。” 他看向新任教育局局长,加重语气:“教育局要牵头,联合人社局,重新制定教师调动、职称评定的规范流程,全程公开透明,接受社会监督。今后,教师调动只看资质和需求,不看关系和钱财;职称评定只看业绩和师德,不搞‘暗箱操作’。” 新任教育局局长站起身,郑重表态:“坚决落实县委决策,绝不打折扣!” “第二,整治乱罚款、乱摊派。”黄江北的目光变得锐利,“教育局无权对教职工重复罚款,过去违规收取的罚款,一律清退。各学校要彻底清理不合理收费项目,纪委监委要常态化巡查,发现一起,查处一起!” “第三,破除应试教育内卷。”黄江北掷地有声,“高考指挥棒不是压榨师生的借口。全县各学校必须取消学生成绩排名、教师教学成绩排名,评优评先、职称晋升,要综合考量师德师风、教学成果、学生综合素质提升,不能唯分数论。” 他特别提到西关小学:“要把学生的身心健康放在首位,课间让孩子去操场跑一跑、跳一跳,午休让孩子安安稳稳睡一觉,这才是教育该有的样子。” 台下的林小燕听到这话,眼圈微微泛红,用力点了点头。 “第四,规范执纪问责。”黄江北看向纪委副书记,“纪委进驻学校,要查的是贪污腐败、滥用职权,不是揪着老师的小错大做文章。今后,对教师的处分要慎之又慎,杜绝粗放执纪、随意立案,要为敢于教学创新、关爱学生的老师撑腰。” 会议开到中午,散场时,不少校长和老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走出会议室,王德明握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黄江北扶住他,轻声道:“王老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城郊的乡下教学点,那位抱着孩子的女教师,收到了恢复正常请假制度的通知。她抱着孩子,站在阳光下,看着崭新的作息时间表,眼泪掉了下来,嘴角却扬着笑。 西关小学的操场上,课间十分钟,孩子们追着跑着,笑声洒满了整个校园。林小燕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夕阳西下时,黄江北再次来到县教育局。公示栏前围满了人,有老师,有家长,还有学生。他们看着公告上的一条条整改措施,眼神里满是期待。 黄江北站在人群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清楚,正本清源之路道阻且长。但他更明白,只要守住“依法依规办教育”的底线,只要把师生的权益放在心上,罗刹县的教育,终会迎来真正的春天。 晚风拂过,带来了校园里的琅琅书声,清脆而响亮。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罪证昭彰 恶贯满盈 出了城的楚岩自然不知巧巧被带到了何处,所以那里的动静大,楚岩就往那里急奔,同时一边大喊着巧巧的名字。 大家一听,都点头称是,于是大家纷纷开始商量讨论起细节问题。经过一天的讨论,整个行动计划和细节步骤都被敲定,而且人选也被选定。 原力爆发,阴风拂过,天地间顿时黯淡下来,白云蓝天已不在身边。 那圣光老人说到这事之后,也不禁语气迟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有几分悲怆。 “大单于,这情况有些不对!”刘聘苌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对刘悉勿祈说道。 共同的敌人?我有些不明白林蒲是在为他刚才所犯下的错误找理由呢,还是真的有共同的敌人。 至于说高西是不是真得能帮上他的忙,他还真没寄予多大希望,反正没有那种新材料的话。就暂时用就材料吧,除了成本会比较高昂,其余方面倒是问题不大。 巨大的龙卷风在半空中,仿佛化作了一条奔腾的风龙,迅速的朝向着造化之炉冲入。 等做完这些事儿的时候,已经都是下午了,高西把蜜蜂交给了泰兰德去管理,泰兰德好像有什么诀窍,可以让这些蜜蜂听她的话,这一点绝对是可以给高西节省不少的时间,所以他就去洗了个澡,然后开始做下午饭了。 赵霜见二人谈得投机,一伸手拦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还是回寨中详谈吧,既然你是来搬援兵的,有什么话~~~等见了公孙家的人再说不迟”。 宿羽这个时候还在家里面打王者,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套路他。 不过因为田阳的头,这时候在咪咪的双峰之间,所以田阳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显得有些闷声闷气的。 所以行闹闹这两天一直在甜蜜与慌乱中浮沉,想进一步,又害怕自己唐突别人,想退一步切断联系,又舍不得。 他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变幻出一块镜子,然后观察自己的眼睛,当他发现自己的瞳孔的确是已经被两团黑气笼罩这的时候,心下一沉。 流匪营寨在距离矿场东北方向一百里外的山谷里,有一千人左右,骑兵两百,余下的都是步兵。 再次等待e技能冷却完毕之后沐璟直接eaq一套连招打出雷霆的伤害,紧跟着在看到对方蜘蛛e技能结茧从死角扔出之后直接秒按真假猴王。 那下人也看出丁一身份要比柳卿卿高一些,要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圣诞大战之后的第二天,看见这个新闻的亦阳心里别说多美了。这也算是让特里斯坦买个教训,和我抬杠,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他这样醉心于修炼的妖王来说,能在山神空间这么个宝地闭关,绝对是一声最大的追求了。 自从在何三爷的口中得知了圣教的冰山一角后,林南就对这股神秘的势力产生了一丝忌惮。没想到他们在江东的分部刚刚被自己清剿一空,居然在这里又得到了对方的消息。 机械武士一声爆喝,右手的激光刀砍向张一凡的左臂,试图逼退张一凡。 虽然三键骂归骂,但他也知道自己以前什么德性,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自己做的比护卫带刀还要过分,所以他也只是纯粹的抱怨抱怨,发泄心中的不满。 张一鸣射出自动步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隐藏在海岸上的最后一个狙击手被干掉,同时坂东龙男也击倒了最后一个骑士团的成员,干净利落的取得初步胜利。 陈泰迪这才恍然大悟,看向舒畅和毒蛇的眼睛发着光,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得知他们并没有背叛大家以后,还是非常惊喜的。 搜索了一圈,屋里空无一人,王麟宇显然没在这,不过好在屋里有台台式电脑,他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说着话,祁峰不顾正在忍着剧痛的大汉,手上一用劲儿咔吧一声又给拽脱臼了。 所有神器都已经找了回来,只是现在问题来了,陈灵玄居然把神器都分给了各派,那么他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普通人?”花姐噗嗤的轻笑了一声,手里的烟灰轻轻一弹,依旧半眯着眼睛,只不过这次是看着床上躺着的祁峰。 “花师兄,怎么办?这么多帮派我该加哪个?圣魂学院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帮派了?”,情急之下,赫连诺运起魂力,将一道声音送到花弄影耳朵里。 但是,公开这件事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可以彻底摆脱何玉贵的纠缠。思索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查校首 整肃师风 教育系统的反腐风暴,刮过教育局和人社局后,迅速延伸到全县各中小学校长群体。 黄江北在县委专题会议上强调,此次清查必须严格遵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纪委办案原则,坚持宽严相济、分类处置:“校长是学校的掌舵人,要是连掌舵人都歪了心思,教育的大船怎么可能行得正?这次清查不是为了一棍子打死,而是要厘清问题、划清底线,让犯了错的知错改错,让守规矩的挺直腰杆,真正整肃教育系统的风气,还师生一个清朗的教学环境。” 县纪委监委迅速制定详细工作方案,明确以教师调动“签字费”为核心核查重点,划定两万元为纪律处分的关键界限——这既是结合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划定的情节轻重分水岭,也与受贿罪刑事立案起点(通常三万元)形成合理衔接,兼顾纪法区分与基层执纪实际。核查小组下沉到各个学校时,同步发布《关于主动说明问题的通告》,清晰告知政策:凡收受“签字费”及相关财物在两万元及以上,或存在索贿、多次受贿、为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等情节的,一律立案审查调查;收受财物不足两万元、且未造成恶劣影响,能在规定期限内主动到纪委说明情况、全额退缴违纪所得的,依规依纪从轻、减轻处理;对如实说明情况、认错悔错态度诚恳的,可适用监督执纪第一种形态予以批评教育、诫勉谈话。 通告下发的第二天,县纪委监委的谈话室门口就排起了长队。不少校长揣着装着退缴违纪所得的信封,红着脸、低着头走进谈话室。一位偏远乡镇的小学校长主动交代,曾收过两名申请调往县城学校的教师各五千元的“感谢费”,用于在调动申请表上签字,他坐在谈话椅上,声音沙哑地坦言:“当时觉得老师们调走不容易,想着自己签个字也费了不少周折,收点钱不算什么,现在才明白,这是借着权力谋私利,是实实在在踩了纪律红线。”核查组工作人员严格依规开展工作,一边耐心核实情况、认真记录笔录,一边细致宣讲政策,明确告知主动交代的从宽处理依据,同时严格履行权利告知程序,充分听取其陈述和申辩,让前来说明情况的校长彻底放下思想包袱。 核查过程中,一起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的案件浮出水面。九校校长郑贵发,在两年时间里,针对同一名申请跨学区调动的教师田文军,利用每一次调动签字的权力反复索要好处。田文军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动力,为了能调到离家更近的学校,方便照顾母亲,他先后四次找郑贵发签字。可郑贵发却把签字权当成了敛财工具,每次都以“岗位紧张”“审批严格”为借口,明目张胆索要“签字费”和高档礼品。田文军为了顺利调动,咬牙东拼西凑,前前后后累计被郑贵发收受现金三万余元,还有市价两万余元的高档烟酒和茶叶,合计金额达五万多元。更令人愤慨的是,郑贵发收了钱却屡次拖延办理,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搪塞,直到田文军托人说情、再次加码送礼,才极不情愿地在调动申请表上签字。这种“雁过拔毛、反复敛财”的行为,在教师群体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少教师敢怒不敢言。 与此同时,核查组对涉嫌严重违纪的校长,果断采取立案审查调查措施。城郊中学原校长刘全福、城关镇中心学校原校长孙茂才,不仅收受“签字费”均超过两万元,还存在配合彭霸天、周志强等人敛财的行为,属于顶风违纪、情节较重;城西小学校长张宏斌,先后向三名申请调动的教师主动索要“签字费”,累计收受三万余元,属于主动索贿,性质远比被动收受恶劣,依规从重处置;九校校长郑贵发,针对同一教师多次受贿、合计金额超五万元,且存在拖延刁难、败坏教育风气的情节,被列为重点核查对象。核查组在掌握转账记录、礼品清单、田文军的证言等确凿证据后,依法对四人立案调查,并报请县委同意免去其校长职务,对其涉嫌受贿犯罪的线索,已同步移送司法机关审查起诉。 半个月后,全县校长清查处理结果正式通报,完全契合宽严相济、分类处置原则:对郑贵发、刘全福、张宏斌等4名收受财物超两万元、情节严重或存在索贿、多次受贿行为的校长,立案审查调查并免职,涉嫌犯罪的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对8名收受财物不足两万元、主动说明问题并全额退缴所得的校长,分别给予诫勉谈话、党内警告等轻处分,处分决定均依法送达本人,并明确告知其申诉权利和申诉渠道;对5名始终坚守原则、从未收受任何好处,在教师调动工作中公平公正的校长,全县通报表扬,树立正面典型。 西关小学校长李红梅是受表扬者之一,她拿着通报文件,感慨万千地对同事说:“这次清查真是大快人心,既打了‘老虎’,又治了‘小病’,让我们这些守规矩、干实事的校长,更有底气安心办学了!” 清查过后,全县各学校迅速完善管理制度:教师调动的签字流程、审批标准、公示期限全部张贴在学校公告栏,接受师生和家长监督;职称评定的推荐标准、评选流程、评委名单全程公开透明;校长的权力运行清单也被一一列出,纳入常态化监督范围。纪委监委同步建立长效监督机制,定期组织人员回访受处分校长,跟踪其整改情况和思想动态,真正做到“查处一案、警示一片、治理一域”。 黄江北看着这份详实的清查报告,目光坚定。他知道,这场清查不仅是一次严肃的执纪行动,更是一次深刻的纪律教育,而这,正是纪委办案原则的核心要义——既要坚决惩治违纪违法行为,更要用心守护教育这片净土,让每一位教师都能安心从教,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茁壮成长。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集思广益 擘画教育新篇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什么呢。”巴里奥斯叹了口气后,竭力装出一副镇静自若的表情回答道。 杜隆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心里充满了绝望,完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敌方骑兵顺着口子突进来,再进行纵横切割,这几千兄弟,估计全都得葬送在卡其威尔河附近。 完颜晟覆灭,完颜宗望迅速崛起,赵有恭不觉得意外,可也太仓促了。 “这是怎么回事!!赫伯特!赫伯特!!”温妮泣不成声地看着远处伸手接过木匣的夏兰,而后死死抱着赫伯特哭喊道。 “我杀我的仇人,与你何干,如此相阻,还要我领情,真是天大笑话!”王明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看向君威山主。 言归正传,众人效率很高的搬运完东西,然后就躲在了‘王霸号’里准备过夜。 听见对方揭穿她与温妮的性别身份后,潘迪莉娅瞪大了眼睛,伸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剑柄。 在日本航空舰队遭受重创后,以青岛为基地的中国和德国舰队也开始活跃起来,这支德中联合舰队拥有七艘战列舰,山本不得不把主要的力量集中到黄海海域以保障日本与朝鲜和上海之间的海上联系。 那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周身都隐藏在混沌雾霭中,居然只身可对抗至宝,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你去点燃那盏灯,可以沟通仙域,告知这里的情况,仙域自有人会出手。”不死之地,传来这样冷漠的声音。 胡助教这话一出,所有队员都愤怒上涌,王教练是大家都很尊敬的教练,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抨击他。 “轰!”拉金斯的攻击落空,直直地砸在石板上,巨大的力量形成一大片蛛网状的裂纹,接触锤子的石板更是被震成粉末。 但偏偏周九从下车,就感觉到了几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伊丽莎白实在是太粘他了,乌云盖雪则是从一开始就想挠他几下,打打闹闹鸡飞狗跳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点儿高冷性格的样子。 在欧阳台长的办公室里,张若风与欧阳南滨同仇敌忾,对于这个莫须有的指控都非常生气。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一步,却不想床铺太过柔软,我一脚没踩实,直接往后跌去。 这话,她不怎么相信。这个公孙宁,相信他的财富,已累积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娶不娶自己,对他来说,应该是完全无所谓。 其他数据丝毫不变,只有魔力总值增加1点,并在技能中多出一条新条目——星空冥想法。 有那没有爆裂的,也被气浪吹飞到了一侧,纷纷坠落到了海中,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他不由叹了口气,心道,昨天要是抓住他教训一顿,或许就不会发生今晚这样的悲剧了。 “可以,我们正好也缺个向导,只要您来的身体没事,我没意见。”布天道。 随手一拳轰杀一名尊者八重武者,陆尘踏前一步,眉心亮起,只见玲珑宝塔自眉心射出,落入掌中。 花园里的宾客越来越多,越到后面出场的越大牌,而这些人对顾西锦的关注也更深。 如果胡彪真能搞到军统需要的情报,相信军统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跟交易。反观胡彪这边,能跟军统打好关系,也有助于将来行动获得更多便利跟情报支持。 时清欢冲到了后廊上,四处查看着廊上的柱子。她好像在找着什么。 没一会儿,一只手握住甘青司的将其拉到自己身上,本以为对方睡了的人也是一惊,随即微笑着主动伸了过去,甘青司心道,看来又是个不眠夜。 “好了,不闹了,你俩正经点儿,我有话要跟你俩说。”布天认真的说道。 虽然顾西锦说话的语气很淡然,可宗主就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得瑟。 于此同时,当见到九长老依言退去后,青面妖牛狂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很明显,凤舞听到布天说自己爷爷的‘坏话’脸色越来越不高兴了,言语之间及其不相信布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在风舞心里,爷爷一直都是一位和蔼可亲,慈祥的老人。 “好,我把人给你,你放我们离开。”老大说着,慢慢地把陈艳交到了庄逸的手里。 石青攥紧拳头,埋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朝着陈清凡深深鞠了个躬,拿起放在桌上的乒乓球拍,转身就走。 对于羽羡,流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更不要说是理会羽羡刚刚所说的话了。 叶尘微微皱眉,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的明悟,不过,此刻他也是来不及多想,心神一动,在他的前方,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精’神力长龙。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生命近 阖家情牵 深秋的星城,凉意浸在满城飘落的梧桐叶里,省妇幼保健院的VIP病房却暖意融融,处处透着即将迎新的欢喜与郑重。 蒋明月的预产期日渐临近,为了能享受到更优质的医疗资源,她早早从辰州县转到了星城待产。张慧兰早就把家里的事打理妥当,提前跟单位请了年假,拎着塞满母婴用品的大行李箱赶来陪护,每天变着花样给蒋明月炖滋补汤品,监测胎动、整理待产包,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头胎马虎不得,有我守着,才能放心。”她一边给蒋明月掖好被角,一边絮絮叨叨叮嘱着注意事项。 黄江北也丝毫不敢怠慢,专门向单位请了陪护假,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寸步不离守在病房里。他学着育儿手册上的内容,笨拙地练习着给婴儿包襁褓,又或是坐在床边给蒋明月读舒缓的文章,偶尔还会俯下身,贴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儿的动静,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蒋明月忍不住打趣:“瞧你这紧张劲儿,比我这个要生孩子的还上心。”黄江北却只是握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自然要万事周全。” 考虑到产后护理的精细度,秦川还特意托人联系了家政公司,精挑细选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月嫂——一个专攻产妇术后恢复与膳食调理,一个擅长新生儿喂养与作息培养,两人轮班值守,将病房里的各项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恒温壶的水温调节,到婴儿衣物的消毒晾晒,再到产妇每日的饮食搭配,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那阵仗,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蒋长河如今已是江北省省长,肩上扛着一省发展的重任,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抽不开身赶赴星城。但这份对女儿的牵挂,却半点没少。每天晚上十点,不管多晚多忙,他的视频电话总会准时打过来。屏幕一接通,他先是仔细询问蒋明月的身体状况,听她细说当天的胎动情况、胃口好坏,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关切。 “明月啊,别紧张,放宽心养着,有你妈和江北陪着,爸很放心。”蒋长河对着屏幕,目光柔和得不像话,“等爸忙完手头这阵子要紧事,立马飞过去看你和孩子。” 蒋明月看着镜头里父亲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叮嘱:“爸,您也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休息。” 张慧兰这时也凑到镜头前,笑着跟蒋长河念叨:“你就安心工作吧,月嫂都是顶尖的,江北也守得严实,我每天给明月炖鸡汤、鱼汤,营养管够,保准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黄江北也对着电话郑重点头:“爸,这边有我呢,您不用担心。” 蒋长河笑着应下,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放下手机,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蒋明月的照片,眼底满是为人父的牵挂与期盼。 这天下午,蒋明月正靠在床头翻看育儿绘本,突然感觉到一阵规律的宫缩。张慧兰和月嫂瞬间绷紧了神经,黄江北更是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原本闲适的病房,气氛一下变得紧张又焦灼。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一番细致检查后,笑着宣布:“恭喜,宫口已经开了两指,准备进产房吧。” 黄江北紧紧攥着蒋明月的手,掌心全是汗,声音都有些发颤:“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加油。” 蒋明月点点头,被护士搀扶着,一步步走向产房。张慧兰跟在后面,眼圈泛红,嘴里不停念叨着“顺顺利利”。 产房外的走廊里,黄江北来回踱步,时不时抬手看表,心里的焦灼与期盼交织在一起。他掏出手机,飞快给蒋长河发了条信息:“爸,明月进产房了。” 几乎是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蒋长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怎么样?情况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一切顺利,您别担心。”黄江北稳住心神,尽量用平和的语气答道。 “好,好,我等你消息,有任何情况随时告诉我。”蒋长河的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与忐忑。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产房紧闭的门上,给冰冷的门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走廊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黄江北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张慧兰低声的祈祷声。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终于被推开,医生笑着走出来:“恭喜!母子平安,是龙凤胎,一儿一女,都很健康!” 黄江北猛地僵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快步冲上前,声音都带着哽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张慧兰更是激动得捂住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拨通蒋长河的电话,刚接通就迫不及待地喊:“爸!生了!明月生了!龙凤胎!一儿一女!都很健康!” 电话那头的蒋长河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压抑不住的哽咽声,半晌才笑着说:“好,好啊……我这就安排工作,明天一早就飞过去!” 这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辰州县,教育整改的各项工作还在稳步推进;而在这座星城的病房外,所有的牵挂与期盼,都化作了满心的欢喜,静静守护着这对新生的宝贝,和这个被幸福填满的家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喜临门 一龙一凤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越过省妇幼保健院的高楼,斜斜洒进VIP病房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房里暖意融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被母婴用品的柔和气息冲淡了不少。两张并排的保温箱摆在靠窗的位置,玻璃罩擦拭得一尘不染,里面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生命。男孩眉眼俊朗,鼻梁挺直,熟睡时嘴角还微微抿着,像极了黄江北平日里严肃的模样;女孩眉眼柔和,脸颊肉嘟嘟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依稀有蒋明月的温婉影子。 蒋明月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薄的羊绒毯,脸色虽带着产后的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保温箱上,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张慧兰坐在保温箱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柔软的小毛巾,正小心翼翼地给孙女擦拭露在襁褓外的小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惊扰了这世间最娇嫩的宝贝。 黄江北一宿没睡,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丝毫不见疲惫,反而精神十足。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伸手轻轻握住蒋明月的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疼惜:“辛苦你了,明月。昨天真是难为你了。” 蒋明月摇摇头,回握住他的手,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洋洋的。她转头看向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看着他们俩,一点都不觉得累。你看他们多乖,长得多好看。” 说话间,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蒋长河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昨天连夜处理完手头的紧急工作,凌晨就驱车赶往机场,一路马不停蹄,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换,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风尘味和些许凉意。他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孩子,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走到保温箱前,才缓缓停下脚步,俯身望去。 看着保温箱里两个小小的、软软的小家伙,一向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蒋长河,瞬间红了眼眶,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激动神情。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细腻的小脸,手悬在半空中,却又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太糙,生怕碰疼了孩子,最后只是轻轻落在了保温箱的边缘,指尖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颤:“好,好啊……真是太好了,龙凤呈祥,这可是天大的好兆头。” 张慧兰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笑着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杯温水递过去:“你啊,就知道惦记着孩子,也不看看自己。昨晚肯定没睡好吧?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快喝点水歇歇。” 蒋长河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连连摇头,语气里满是雀跃:“不累,一点都不累。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再累也值了。”他转头看向床上的蒋明月,眼神里满是关切,连忙问道:“明月,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产后可得好好休养,可不能大意。” “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就是顺产耗了些力气,得静养几天。”蒋明月柔声答道,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还有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满是心疼,“爸,您工作那么忙,其实不用特意赶过来的,我们这边有江北,还有月嫂照顾,都挺好的。” “傻孩子,”蒋长河摇摇头,语气格外郑重,迈步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蒋明月的肩膀,“女儿生孩子,我这个当爸的怎么能不来?再说,这可是我蒋家的长孙孙女,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说什么我也得过来看看。” 他说着,又转身走到保温箱前,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两个孩子的眉眼,越看越欢喜,忍不住拉着张慧兰的胳膊,像个孩子似的念叨起来:“你看这小子,这鼻梁多挺直,跟江北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这丫头,你瞧这眉眼弯弯的样子,多像明月,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张慧兰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伸手点了点保温箱的玻璃:“可不是嘛,这两个孩子,都是挑着爸妈的优点长的,以后肯定都是拔尖儿的好孩子。” 黄江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温馨和睦的一幕,心里像是被温水灌满了,暖融融的。他悄悄拿出手机,调至静音模式,轻轻按下快门,将这难得的瞬间定格下来。照片里,蒋长河正俯身看着孩子,嘴角带着笑意,张慧兰站在一旁,眉眼弯弯,蒋明月靠在床头,脸上满是幸福。 正说着,保温箱里的两个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大人们的议论,男孩率先动了动小脑袋,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像黑葡萄似的,转了转,好奇地打量着围在保温箱旁的几个人,随即咧开小嘴,发出了一声软糯的咿呀声。紧接着,女孩也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小嘴巴抿了抿,小手还伸出来挥了挥,模样乖巧极了。 “醒了醒了!快看,孩子们醒了!”张慧兰惊喜地低呼一声,声音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生怕吓着孩子。 蒋长河更是激动,连忙凑得更近了些,学着孩子的语气,轻轻逗弄着:“哎,乖宝宝,醒啦?认得外公不?外公来看你们啦。” 保温箱里的小家伙们似乎听懂了一般,男孩小手挥得更欢了,女孩则微微歪着头,小眼珠盯着蒋长河看,惹得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月嫂端着精心熬制的月子餐走了进来,浓郁却不油腻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在病房里。张慧兰连忙迎上去,帮忙把餐食摆放在床头柜上,又细心地给蒋明月递过餐具。黄江北则接过月嫂递来的温水,细心地帮蒋长河擦拭着额头的薄汗。 蒋长河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眼底满是欣慰。他知道,无论外面的工作有多忙碌,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此刻病房里的温馨与幸福,都是多少功名利禄都换不来的珍宝。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窗户洒在一家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保温箱里的咿呀声,夹杂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在病房里轻轻回荡,谱成了一曲最动人的阖家欢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宝定名 薪火寄情 暮秋的阳光慵懒地爬过病房的窗台,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保温箱里的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正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男孩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妹妹的胳膊上,粉雕玉琢的模样憨态可掬。 蒋明月靠在床头,身上盖着柔软的羊绒毯,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起名大全,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黄江北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手里攥着一支笔,时不时在便签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又摇着头一个个划掉,显然是琢磨了许久,还是拿不定主意。 “之前想的那几个,不是太拗口,就是少了点专属的意义。”蒋明月合上书本,转头看向黄江北,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这两个孩子来得这么巧,又是咱们人生里最圆满的礼物,名字得藏着咱们的念想才好。” 黄江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放下笔,伸手握住她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是啊,我也琢磨了好久。你想想,咱们在辰州扎根,从青涩到沉稳,那里有咱们并肩走过的足迹,有挥洒过的汗水;又在星城迎来这两个小宝贝,这里是他们的出生地,也是咱们阖家团圆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对咱们来说都意义非凡。” 他话音刚落,蒋明月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像是突然拨开了云雾,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雀跃:“辰州……星城……要不,儿子跟你姓,叫黄辰州?女儿跟我姓,叫蒋星城?” “黄辰州,蒋星城。”黄江北低声重复了一遍,念着念着,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好名字!太好名字了!既记下了辰州的深耕岁月,又藏着星城的新生欢喜,两全其美,再合适不过!”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默契,只觉得这个名字像是为两个孩子量身定做一般,妥帖又有深意。 正在这时,张慧兰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走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放下果盘凑过来,满眼期待地问道:“这是定下来了?叫什么好听的名字?” 蒋明月笑着把两人的想法说了一遍,张慧兰听完,眼睛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忍不住拍着手笑道:“这名字好!实在是太好了!辰州是咱们奋斗过的地方,星城是孩子出生的地方,既接地气又有纪念意义,听着就敞亮!” 话音未落,刚接完工作电话的蒋长河也走了过来,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站在保温箱旁细细品味起来,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底泛起欣慰的笑意:“黄辰州,蒋星城。好,好得很!既有纪念意义,又朗朗上口,你们俩想得太周到了。” 他说着,俯身看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感慨:“我这辈子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生辰八字,也不讲究什么风水讲究,但听到孙女跟着蒋家姓,心里头是真的高兴。” 这话一出,病房里顿时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张慧兰睨了他一眼,笑着打趣:“就你嘴硬,刚才听到名字的时候,我看你眼睛都亮了,还装什么淡定。” 蒋长河也不反驳,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保温箱的玻璃,生怕惊扰了两个小家伙,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辰州,星城,这两个名字,往后就是咱们家的薪火传承了。江北,明月,你们俩有心了。” 黄江北握着蒋明月的手,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暖意。阳光透过窗户,恰好落在保温箱上,给两个小家伙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男孩黄辰州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外公的话;女孩蒋星城则往哥哥身边蹭了蹭,小眉头舒展开,睡得格外安稳。 张慧兰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拍下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又把写着名字的便签纸放在保温箱旁,拍了张合影,笑着说道:“等孩子们长大了,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名字里,藏着爸爸妈妈的青春,也藏着一家人的牵挂和念想。” 蒋长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暖洋洋的。窗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带着深秋的凉意,可病房里的空气,却暖得像是盛满了整个春天。 阖家欢喜,双宝定名。这简单的八个字,不仅是两个小生命的专属符号,更是一段岁月的铭记,一份温情的延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期将近 烟火情长 初冬的风掠过星城的街道,卷起几片残存的梧桐叶,省妇幼保健院的VIP病房里,却依旧暖得像一汪春水。 保温箱早就撤了,两个小家伙被养得白白胖胖,躺在婴儿床里咿咿呀呀地玩闹。男孩黄辰州手脚有劲,小手抓着拨浪鼓摇得咚咚响;女孩蒋星城性子文静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卡通贴纸看,时不时发出软糯的哼唧声。 蒋明月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小衣服,正慢慢给女儿换着,动作轻柔又熟练。这一个多月的陪护时光,她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看着他们从皱巴巴的小不点,长成如今粉雕玉琢的模样,心里的柔软和不舍,一天比一天浓重。 黄江北蹲在婴儿床另一侧,手里拿着玩具逗着儿子,眼底满是笑意,可眉梢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陪护假的期限就在眼前,辰州的工作还在等着他,归期,是早就定好的。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黄江北的肩头,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又转头看向蒋明月,轻声道:“明天我就得走了,这边辛苦你和妈多照应着。” 蒋明月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格外坚定的语气:“江北,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黄江北放下手里的玩具,走到她身边坐下,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郑重,柔声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蒋明月转过身,看着他,眼底闪烁着认真的光芒:“我想好了,我要辞职。” 黄江北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这些天,他看在眼里,她抱着孩子时的温柔,哄孩子入睡时的耐心,还有每次提到孩子未来时,眼里藏不住的期盼。 “我舍不得孩子们。”蒋明月的声音软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颊,“我没有什么大志向,不想追什么功名利禄,我只想守着他们,陪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喊妈妈,看着他们慢慢长成懂事的少年。” 她顿了顿,又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憧憬:“另外,我还想在星城开一家小餐馆。食材都用农村生态养殖户的产品,鸡鸭是散养的,蔬菜是不打农药的,鱼虾是活水养的,这样大家吃着放心,也能帮着那些养殖户拓宽点销路。” 黄江北静静地听着,心里涌上一阵暖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眼眶微微发热。 这些年,他忙着工作,忙着扎根辰州,忙着那些沉甸甸的责任,家里的事,孩子的事,大多是她在操心。他总觉得亏欠她太多,如今,她愿意守着孩子,守着一方小小的餐馆,过着烟火气十足的日子,他怎么会不支持。 “谢谢你,明月。”黄江北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满是真诚,“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一直在外面奔波,顾不上家,顾不上孩子,你能守在他们身边,我真的很放心。” 他抬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眼底满是疼惜:“辞职的事,你定就好,我全力支持。开餐馆的事,也都听你的,需要什么帮忙,随时跟我说。资金,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蒋明月看着他,眼眶一热,鼻尖微微发酸,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黄江北也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目光落在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家伙身上。辰州的风,星城的暖,孩子的笑,爱人的陪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世间最圆满的幸福。 蒋星城像是感受到了父母的温情,突然咧开小嘴,发出一声甜甜的咿呀声。黄辰州也不甘示弱,把拨浪鼓摇得更响了,病房里,顿时漾满了细碎的、温暖的笑声。 窗外的风还在吹,可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却盛满了烟火人间的,最绵长的情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古县探幽 乱象暗藏 初冬的风掠过罗刹县的青石板老街,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斑驳的石墙根下。这座历史文化古城,处处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脚下的青石板被时光磨得发亮,两侧的石头房子依山而建,石墙斑驳,黛瓦层叠,飞檐翘角间还留着隋唐时期的建筑风骨。 黄江北没有惊动县里任何人,自己开着一辆普通的越野车,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换上一身休闲装,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普通话,混在零星的游客里,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往里走。 站在老街尽头抬眼望去,对面半山腰上,一座古朴的寺庙依山势而建,正是始建于隋朝的天龙寺。寺庙红墙黛瓦,隐在苍松翠柏之间,晨钟暮鼓的余韵仿佛还在山间回荡。从山脚到山顶,一条蜿蜒的石阶路直通天龙洞,洞口云雾缭绕,相传曾是古代隐士修行的去处。而山顶之上,便是名扬天下的天龙书院,飞檐凌空,气势恢宏,千百年间,无数文人墨客曾在此讲学论道——柳宗元曾在此纵论政理,朱熹曾在此批注典籍,杜甫曾在此挥毫题诗,近代的费孝通、沈从文也慕名而来,留下过治学的足迹。 车子刚驶入景区附近,就被拦在了一处停车场外。收费员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递来一张票据:“每小时三十元,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算。” 黄江北心里咯噔一下,装作外地游客的样子,皱着眉问道:“这么贵?别的景区也就十来块钱一小时,你们这收费有标准吗?” 收费员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旁边一块褪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呢,承包价,爱停不停。” 黄江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牌子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承包经营”的字样。他没再多说,交了钱停好车,心里却已沉了几分——公共停车场低价承包给私人,反过来高价宰客,这分明是与民争利。 步行进了景区,更离谱的事接踵而至。售票处的窗口上,赫然贴着“优惠套票260元”的告示,涵盖天龙寺、天龙洞、天龙书院三个景点。黄江北走上前,笑着问道:“同志,我只想去天龙书院看看,能单独买票吗?” 售票员头也不抬:“不行,都是套票,不单独卖。” “这不是强制消费吗?”黄江北皱起眉。 “爱买不买,不买就别进。”售票员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 黄江北压着心里的火气,买了一张套票,刚进天龙寺大门,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核心殿宇得请讲解员才能进,一小时三十元,不请的话只能在外面逛逛。” 无奈之下,黄江北只能掏钱请了讲解员,本以为能好好听听古建筑的历史,可对方嘴里的介绍干巴巴的,没几句干货。更让他别扭的是,每到一处所谓的“网红打卡点”,就有工作人员凑上来,不由分说地拿起相机给他拍照,拍完直接递上照片:“二十元一张,刚拍的,效果很好。”他接连摆手说不要,对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连带着讲解的语气都敷衍了不少。这一路走下来,被硬塞了两张照片,推托不过只能掏钱买单。 顺着石阶一步步登上山顶,天龙书院的景象更是让黄江北的心沉到了谷底。书院的大门虚掩着,门口没有检票人员,只有一个老大爷坐在竹椅上晒太阳。他径直走了进去,发现古籍善本存放处的门窗竟是半开着的,管理形同虚设。 一排排书架上,不少古籍的摆放杂乱无章,有些书页散落一地,甚至能看到明显的翻动痕迹。更让人揪心的是,书架的角落处,有几处积灰被蹭掉,露出了新鲜的划痕,显然有外人擅自翻动过的迹象,隐隐透着被盗的风险。 黄江北走到一个展柜前,里面放着一本号称是朱熹批注的古籍。他隔着玻璃仔细打量,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本传世珍本的纸面白净得过分,墨迹鲜亮,别说岁月侵蚀的痕迹,就连古籍应有的泛黄与脆感都没有,看起来竟像是一本仿造的新书。 他强压着怒火,转身问门口的老大爷:“大爷,这书院里的古籍,平时都没人看管吗?” 老大爷叹了口气:“以前还有专人守着,后来说是为了省钱,把人撤了,就我这个老头子偶尔来看看。那些书啊,听说之前还丢过几本,后来不了了之了。” 山风掠过书院的飞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千年书院的遭遇叹息。黄江北在书院里驻足良久,又顺着原路下山,这一趟走走停停,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小时。等他到停车场取车时,收费员直接递过一张九十元的票据:“停了两个多小时,按三小时算。” 黄江北捏着手里的一沓票据,粗略一算,套票260元、讲解费60元、照片40元、停车费90元,这一个上午竟花了450元,妥妥的四百多元的开销。他望着眼前这座本该充满人文气息的古城,只觉得满心憋闷——捆绑销售、强制讲解、高价收费、乱拍照牟利,再加上书院古籍管理的混乱不堪,这趟游览的体验感差到了极点。 守着千年的文化金饭碗,却被这般竭泽而渔的操作搞得乌烟瘴气,黄江北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他摘下鸭舌帽,揉了揉眉心,指尖重重地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票据,心里已然有了彻查到底的决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铁腕整饬 文旅焕新 琳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眼神迷茫的一个劲儿的反复叨咕着这么两句,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琢磨着什么。 雪莉在盯着电脑,她的桌前也摆着一杯茶水。其实今早,她是打算买一杯咖啡的,却被老爸死活劝着换成茶水,像是生怕自己喝了也抽风去自杀似的。 这样,蔡玲和韩欣欣都不愿意接受这个差事,最后就只能把这事交给秦素素了。 向后跳了两步,跟着我一扬袖子就扇掉了那团雪球,然后又挥袖一扇一大片雪浪就向他掀了过去。 魔天帝在担心,担心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强大的不死魔帝,会觊觎自己本体的力量,反而吞噬自己。 骤然间一股恐怖的场域瞬间笼罩了这五名生灵,下一刻便是看到姜南手中的九重黑山刀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波动。 看着慢慢向着自己靠近的罗泓,姜南眉头一皱,若是被拆穿了身份,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许是他的力气用得过大了些,又或许是本来精神全集中在那珠子上,泪珠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紫色珍珠差一点儿就脱了手。 同时知名的拳击手还可以要求一部分比赛的广告分成,以上这些收入加起来的话,打一场比赛赚一亿美金,真的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毛远亮炼丹,胡丹溪负责打理招呼客人,交换丹药,收集灵草,生意做的有声有色。 观众们也都是被这样的真相,弄的有些懵了,与此同时,在动画片结束之后,风行电视台综合台插播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一段采访视频。 想 了一会儿这位冥将道:“好,我就暂且答应你们,在我的地盘谅你们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不过我不会去下风口。”说完这位冥将张开双手,只见两道光华随着他的双手从四周升起。 陈济川也知林延潮与陈行贵从年少时相交,这份同窗之情十分可贵。 面对于此林延潮倒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除了真正心腹外,对于外面则是道王家屏与天子并没有什么失和,宰相更不可能说谢政就谢政,大家不要误信谣言,令朝中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几人正聊天中,这时天子御驾已是到了。王家屏,陈于陛等都是收敛笑容,恢复了‘真儒’,‘端人’的样子,丝毫也看不出方才几人刚刚说过黄段子。 创意广告的喧嚣还未过去,就在许多人都还在讨论着,广告业又一次被唐风的奇迹之风席卷,到底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其中被命名为第一重天的浮空岛内,有一千六百多名信徒的灵魂,他们皆在为获取进入第二重天而努力着,但又因为智商、理解力等等因素,而不得不月复一月,无法通过首席天使弗拉姬喵尔的月度考核。 “哈哈,果然莫然一到,咱们的福运就来了 庆功宴上德哈举杯大笑道。 这自然就是洞天世界的创造者——菩提祖师运用无上渊深道力所布下的结界。 可是这些个家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唐风有福同享了,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走呢? 沈在南打完电话后,便对沈父说道:“爸,我等会给你介绍一个高人认识,我那个朋友今天正好在这附近办事,我便将他邀请过来了。”说完他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叶倩和李白一眼。 慕容晨曦和焦烁将来都要继承王位,月璃相信,他们会是开明的君主。 通天真人难得碰上天仙醉这种极品佳酿,喝起来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根本不知道推辞,此时已经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一张老脸通红,醉态可掬的笑道。 Xiumin乖乖把艺兴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递给他,艺兴匆匆的打开医药箱,却丝毫没有手忙脚乱,“月璃乖乖忍着,待会可能会有点疼。”语气像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伯贤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边夫人,“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先知么? 支富宝话还沒说完,叶飞就看到从那个包包里面又爬出了一只大海蟹,大海蟹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浑身颜‘色’苍白,在盖子上还有一撮好似头发一样的藻类植物。 他也并不是看人家有没有钱,实在是本事大的人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会整个身家连一千块钱都没有吧?这样的人能够懂七星锁棺这么高级的东西么? 蒋光头现在担心能不能抵挡住先锋军的进攻,如果真的打到了重庆该怎么办?后撤,往哪里撤?先不说先锋军会不会追,就是其强大的实力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面对着这两个修行时间和修为远远低于他的人类,蛇五现身出来正面也是一战之力,只是那不是他的风格。 第一百四十章 合同到期 矛盾激化 罗刹县县委办公楼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近乎凝滞,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专项整改工作组的成员们正襟危坐,面前摊着厚厚一沓核查材料,最顶端的那份合同复印件上,一行加粗的黑字格外醒目——合同期限至本年10月31日,现已到期。 黄江北捏着这份文件,指尖在“到期”二字上反复摩挲,眼底掠过一抹冷光。他抬眼看向在场的常委和工作组负责人,语气沉肃:“合同早就到期了,之前怎么没人上报?这一个多月,景区还在按原承包模式运营,高价收费、强制消费的乱象丝毫没停,是谁在默许这种行为?”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镇南市市委组织部,会议室里的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主位上的黄江北。黄江北皱了皱眉,伸手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略显圆滑的声音,正是前任罗刹县委书记、现任镇南市委组织部部长的谢书远。 “江北同志,听说你们最近在查罗刹县景区承包的事?”谢书远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客套,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份合同本来到期后是要续签的。前段时间市里人事调整,忙得我脚不沾地,一时大意,就把续签的事给忘了,没想到还闹出这么多风波。”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像是在循循善诱:“那个承包商跟县里合作多年,每年上交的两千多万承包费,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能填补不少财政缺口。现在景区运营也算稳定,我看不如还是继续续签合同,整改的事嘛,完全可以边运营边调整,没必要一下子搞得太僵,伤了和气。”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常委们交换着眼神,都能听出谢书远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他这是明摆着为承包商站台。要知道,谢书远不仅是罗刹县的前任县委书记,如今更是手握干部任免权的市委组织部长,这番话的分量,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黄江北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一股硬碰硬的决绝:“谢部长,恐怕不行。这份合同存续期间,景区里的乱象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公共停车场低价承包、高价宰客,三十元一小时的收费标准远超市场水平;门票搞强制捆绑销售,游客想单独逛个书院都不行;还有随处可见的强制拍照、强制讲解,简直是把游客当成了待宰的羔羊。更严重的是,天龙书院的古籍善本管理形同虚设,门窗虚掩,书页散落,甚至有疑似被盗的痕迹。这样的承包商,续约谈何容易?” “江北同志,你这话就有点绝对了。”谢书远的语气也冷了几分,话语里多了几分施压的意味,“罗刹县的财政底子有多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两千多万的承包费,能解决多少民生问题?能修多少条路,建多少所学校?你现在一句话解除合作,县里的财政窟窿谁来填?做事不能只讲原则,不讲实际。” “谢部长,我恰恰认为,讲实际就是要对罗刹县的长远发展负责!”黄江北寸步不让,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震得话筒都微微作响,“两千多万的承包费,看似是一笔巨款,可那是用景区的口碑、游客的信任换来的短期利益!现在游客怨声载道,文物保护形同虚设,这样的钱,我们拿着烫手!今天我在这里把话放清楚,罗刹县要的不是竭泽而渔的短期利益,而是能长远发展的文旅产业,是能让老百姓真正受益的富民工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合同到期,合作终止,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景区后续运营,我们会启动公开招标,引进真正懂文旅、重保护的专业团队,绝不让竭泽而渔的闹剧再上演!” 电话那头的谢书远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哼,语气里满是不悦:“黄江北,你这是刚愎自用!罗刹县的工作,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是县委书记,就要对罗刹县的人民负责!”黄江北毫不退让,说完这句话,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啪”的一声,听筒重重地落在话机上,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常委们面面相觑,都能察觉到这场对话背后的暗流涌动——黄江北这是彻底跟谢书远撕破了脸。 黄江北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到期合同推到会议桌中央,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同志们,合同到期,无需续签!从今天起,由县文旅局牵头,联合市场监管局、公安局,全面接管景区运营,立刻叫停所有违规收费项目;纪委监委同步介入,彻查原承包合同签订、履行过程中的违规违纪问题,不管涉及到谁,不管背后有什么关系网,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窗外的风卷着深秋的落叶,狠狠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奏响一曲凝重的序曲。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登门诉苦 暗流涌动 镇南市委组织部的办公楼,比起县里的建筑要气派得多。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走廊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皮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罗大纲揣着一肚子的憋屈,脚步匆匆地走进谢书远的办公室,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谢书远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来了?坐吧。” 罗大纲一屁股坐下,端起秘书刚泡好的热茶,却没心思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谢部长,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这罗刹县的工作,现在是真没法开展了!” 谢书远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怎么回事?慢慢说。” “还能是怎么回事,都是黄江北闹的!”罗大纲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又连忙压低了嗓门,“自从他来罗刹县当县委书记,那是大刀阔斧地折腾,说是反腐败,我看就是刚愎自用,排除异己!” 他往前凑了凑,语气急切地细数着:“您想想,之前的县委副书记胡涂,在县里干了十几年,兢兢业业,就因为跟承包商吃过一顿饭,被他揪着不放,直接移交纪委审查;还有县教育局的彭霸天局长,不过是在学校基建项目里收了点好处,虽说有错,但也不至于一撸到底吧?黄江北倒好,一点情面都不讲,硬是把人送进去了!” 罗大纲越说越激动,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现在县里的干部,个个都人心惶惶,上班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句话说错,哪件事办得不合他的意,就被他抓住小辫子。以前大家还敢主动干事,现在倒好,人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就拿景区整改的事来说吧,”罗大纲皱着眉,满脸的愁容,“承包商每年给县里交两千多万的承包费,这可是实打实的财政收入。黄江北倒好,一句话就把合同给否了,说要解除合作。我劝他考虑考虑县里的财政状况,他倒说我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谢部长,您是咱们罗刹县出去的老领导,您说说,没有这笔钱,县里的民生工程怎么办?教师的绩效工资怎么发?偏远乡镇的修路款从哪里来?” 他捶了捶大腿,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懑:“现在好了,景区被县里接管后,虽然取消了高价收费和强制消费,游客是多了些,但收入反而降了不少。干部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觉得黄江北这是在瞎折腾。他倒好,铁腕整治,说一不二,谁要是敢提反对意见,他就给谁扣上‘不作为’‘乱作为’的帽子。这样下去,罗刹县的工作,迟早要被他搞垮!” 谢书远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的节奏渐渐慢了下来,他抬眼看向罗大纲,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语气淡得像水:“罗县长,你说的这些,听着是挺让人揪心。但官场之上,凡事讲究个证据,你空口无凭,只说他刚愎自用、排除异己,我这里也不好插手啊。” 这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点醒了罗大纲。他猛地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脸上却挤出几分谄媚的笑:“谢部长提醒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罗大纲不敢多耽搁,连忙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把这些事都整理成文字材料,实名举报!” 谢书远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只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罗大纲赶回罗刹县,连夜就把材料整理妥当。他不仅细数了黄江北“不顾财政实际、盲目整改景区”“独断专行、打压老干部”的“罪状”,还添油加醋地捏造了几条似是而非的“证据”,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送到了市委组织部。 消息传开,县里那些对黄江北心怀不满的人,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宣传部长本就因黄江北叫停了他主导的几个“面子工程”而耿耿于怀,当即连夜写了举报信,指责黄江北“不重视宣传工作,破坏罗刹县对外形象”;县纪委书记则因为胡涂、彭霸天的案子,被黄江北批评过“执纪不严”,也借着这个由头,实名举报黄江北“干预纪委办案。 短短几天时间,一封封举报信雪片般飞向市委组织部、市纪委,内容大同小异,字字句句都直指黄江北,大有一副齐心协力,要把他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拉下马的架势。 而此刻的谢书远,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举报信,指尖轻轻敲击着信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罗刹县这潭水,终于被搅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报省城 风波再起 镇南市委组织部办公室里,谢书远捏着罗大纲送来的实名举报信,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狂喜。这薄薄几页纸,在他眼里简直比黄金还要贵重——信里字字句句都在控诉黄江北的“独断专行”,从“盲目整改景区”到“打压老干部”,桩桩件件都写得有板有眼,再加上罗大纲县长的亲笔签名,分量十足。 他迫不及待地将举报信反复读了三遍,确认里面的内容足够“致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信锁进办公桌的保险柜,起身快步走向休息室。关上门后,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标注为“杜省长”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西南省常务副省长杜如家沉稳威严的声音:“书远?有事?” “杜省长,是我。”谢书远的语气瞬间放低了八度,带着几分谄媚的恭敬,“有个重要的消息,得向您汇报。” “说。”杜如家的声音简洁干脆,听不出太多情绪。 “罗刹县景区的事,您还记得吧?承包景区的是您家公子杜飞。”谢书远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之前我本来都跟县里打好招呼,合同到期就续签,结果新来的县委书记黄江北,硬是横插一杠子,说什么景区乱象丛生,要解除合作,还扬言要彻查承包合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杜如家略带不悦的声音:“这个黄江北,倒是好大的胆子。” “何止是胆子大!”谢书远连忙趁热打铁,语气愈发急切,“他在罗刹县搞铁腕反腐,把原县委副书记胡涂、教育局局长彭霸天都送进去了,现在县里人心惶惶。罗大纲县长实在看不下去,连夜写了实名举报信,告他刚愎自用、排除异己、不顾财政实际盲目折腾,连带着还把支持他整改的几个干部都捎上了!”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杜如家的反应。 果然,杜如家的声音冷了几分:“举报信?内容可靠吗?” “绝对可靠!罗县长是实名举报,还找了县里宣传部长、纪委书记几个对黄江北不满的干部联名,证据确凿!”谢书远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杜省长,这黄江北摆明了是冲着景区承包来的,他要是真把合同查个底朝天,恐怕……恐怕会牵扯到不少人啊。” 这话戳中了杜如家的软肋。景区承包这几年,杜飞借着他的名头,没少在里面捞好处,合同里更是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条款。要是真被黄江北彻查,别说杜飞的生意保不住,恐怕连他这个常务副省长都要被牵扯进去。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 谢书远察言观色,连忙又道:“杜省长,现在举报信就在我手里。您看,是不是该让市里出面,敲打敲打这个黄江北?他一个县委书记,这么肆无忌惮,眼里还有没有上级组织?” 杜如家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阴沉:“举报信你先收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在镇南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是是是!”谢书远连忙应声,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您放心,我一定盯紧了!” 挂了电话,谢书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有了杜如家这尊大佛撑腰,看黄江北还怎么蹦跶! 而远在西南省省政府办公室的杜如家,放下电话后,脸色铁青。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手指重重地敲击着窗台。黄江北……这个名字,他记下了。敢动他杜如家的儿子,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沉声道:“给我接省纪委书记办公室。”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雷霆施压 黑云压城 西南省省政府办公楼的常务副省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杜如家挂断电话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在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重重敲击,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杜飞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仗着他的名头在罗刹县捞钱也就罢了,竟还留下这么多尾巴。黄江北这个愣头青,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思忖片刻,伸手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省纪委书记的办公室。电话接通的瞬间,杜如家的语气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分量:“老纪,是我,杜如家。” 电话那头的省纪委书记应声:“老杜,有事?” “镇南市罗刹县的举报信,你应该收到了吧?”杜如家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县委书记黄江北,被县长罗大纲实名举报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把一个好好的县城搅得鸡犬不宁,连原县委副书记、教育局局长都被他送进去了,现在县里干部人心惶惶。” 省纪委书记闻言,心里微微一动。他自然清楚举报信的事,也知道黄江北在罗刹县铁腕整改景区、严查腐败的动作,只是没想到杜如家会亲自过问这件事。他沉吟着开口:“举报信收到了,内容还在核实。黄江北那边,据反馈在景区整改和反腐工作上,群众反响倒是不错。” “群众反响?”杜如家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加重,“不顾地方财政实际,盲目终止景区承包合同,导致县财政收入锐减,这叫群众反响好?打压老干部,搞一言堂,弄得干部人人自危,这叫群众反响好?我看他是急功近利,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他顿了顿,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透着沉甸甸的压力:“老纪,这件事影响不小。罗刹县是咱们省的历史文化名城,现在闹成这样,传出去影响太坏。我建议省纪委能尽快成立专项调查组,进驻罗刹县,把事情查清楚,给干部群众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上,省纪委书记哪里还听不出杜如家的弦外之音。杜飞承包罗刹县景区的事,在省里高层圈子里算不上秘密,黄江北动了杜飞的蛋糕,杜如家这是明着要插手了。 省纪委书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老杜,纪检监察工作讲究以事实为依据,举报信的内容我们会逐条核实。调查组的事,我会和班子成员商量后再定。” “好。”杜如家没有再多说,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杜如家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和省纪委书记虽是平级,可他分管的领域涉及财政、发改等关键部门,话语权本就不轻,加上这件事牵扯到杜飞,他必须确保黄江北翻不了身。 与此同时,镇南市委组织部的谢书远,也接到了省纪委办公室的电话。得知省纪委正在研究成立调查组的事,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低声自语:“黄江北啊黄江北,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罗刹县。 县长罗大纲得知省纪委可能要来人,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当即召集了几个对黄江北不满的干部,在办公室里偷偷庆祝。宣传部长和纪委书记也松了口气,觉得这下总算是能扳回一局了。 而此刻的黄江北,正带着工作组在天龙书院督查古籍修复工作。接到县委办的电话时,他正在听文物专家讲解古籍的修复方案。 挂了电话,黄江北的脸色平静无波,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抬眼望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像是要压垮整座县城。一场针对他的风暴,已然蓄势待发。 可黄江北却只是淡淡一笑,转头对文物专家道:“继续吧,修复工作不能停。” 风欲来,他自岿然不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调查组至 静水潜流 省纪委的工作组是在一个清晨悄无声息抵达罗刹县的。三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直接开进县委大院,没有鸣笛,没有前呼后拥,只有县委办的人提前等在门口,面色凝重地迎了上去。 带队的是省纪委监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陈明,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面容方正,眼神锐利,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他下车后只和迎上来的县委办主任握了握手,语气平淡地交代:“不用搞接待,我们直接去会议室,通知黄江北同志、罗大纲同志,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十分钟后开会。” 消息传开,县委大院里顿时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干部们三三两两聚在走廊尽头、茶水间里,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向会议室的方向,脸上满是忐忑。 “这下有好戏看了,省纪委亲自来人,黄书记怕是扛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罗县长他们的举报信可不是白写的,听说条条都戳到了点子上。” “嘘,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 会议室里,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长条会议桌旁,黄江北和罗大纲分坐在两侧,中间隔着几个空位。黄江北穿着一身深色夹克,神色平静地翻看着桌上的材料,指尖偶尔在纸页上轻点,看不出丝毫慌乱。而罗大纲则不同,他端着茶杯,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嘴角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十分钟后,陈明带着工作组的人走进会议室,径直坐在主位上。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桌中央,开门见山:“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受省纪委常委会委托,就近期收到的关于黄江北同志的实名举报信,开展核查工作。举报内容主要涉及三点:第一,独断专行,不顾财政实际,盲目终止景区承包合同;第二,借反腐之名排除异己,打压老干部;第三,干预纪检监察工作,搞一言堂。” 陈明的话音刚落,罗大纲就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痛心疾首:“陈主任,我以党性担保,我举报的内容句句属实!黄书记来罗刹县之后,确实是一言九鼎,容不得半点不同意见。就拿景区承包来说,承包商每年给县里交两千多万,这笔钱能解决多少民生问题?可黄书记一句话就把合同废了,现在景区收入锐减,干部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他说着,还不忘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财政报表递过去:“您看,这是景区整改前后的收入对比,差距一目了然。还有胡涂同志、彭霸天同志,都是县里的老资历,就算有错,也不该一棍子打死,这不是排除异己是什么?” 陈明接过报表,翻了几页,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黄江北:“黄江北同志,针对这些举报,你有什么要说的?” 黄江北放下手中的材料,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稳有力:“陈主任,各位同志,我承认,我在罗刹县的工作作风确实比较强硬,但强硬的背后,是对工作的负责,是对罗刹县老百姓的负责!” 他先是指向景区的问题:“关于景区承包合同,我必须强调,这份合同已经到期,不存在‘盲目终止’一说。而且原承包商的运营模式,是典型的竭泽而渔——高价停车费、强制套票、强制消费,游客怨声载道,天龙书院的古籍更是疏于管理,面临被盗风险。这样的承包,留着何用?” 说着,黄江北也拿出一沓材料递了过去,里面有他暗访时的票据、游客的投诉记录、天龙书院古籍受损的照片,还有整改后景区的游客量统计:“这是整改前后的游客数据,虽然单人次消费下降了,但游客量翻了三倍,长远来看,这才是文旅产业的正道。至于财政收入,短期内确实有波动,但我们已经启动了公开招标,引进了专业的文旅运营团队,后续的收益只会比以前更高、更稳定。” 紧接着,他又谈到胡涂和彭霸天的案子:“胡涂同志身为县委副书记,与景区承包商存在利益往来,多次接受宴请、收受礼品;彭霸天同志在教育局局长任上,利用学校基建项目敛财,涉案金额巨大。这两起案子,都是县纪委监委独立调查、依规办理的,我从未干预过任何办案环节,更谈不上‘排除异己’。” 黄江北的话音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有实打实的证据支撑。陈明听得很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而坐在一旁的罗大纲,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的期待,也慢慢变成了慌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黄江北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么多证据。 窗外的云层依旧厚重,但一缕阳光却顽强地穿透云层,落在会议室的地面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斑。这场核查,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某些人预想的轨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证据凿凿 暗流再涌 会议室里的气氛,随着黄江北的发言渐渐发生了偏转。 陈明放下手中的笔,指尖在那沓沉甸甸的材料上轻轻划过——暗访票据上的收费金额清晰刺眼,游客投诉记录里满纸愤慨的笔迹,天龙书院古籍受损的照片触目惊心,还有整改后景区游客量的对比表,一行行数字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罗大纲的脸上。 他抬眼看向罗大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罗县长,黄书记提交的这些证据,你怎么解释?” 罗大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茶杯的手攥得紧紧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这些……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片面之词!游客量涨了又怎么样?财政收入实实在在地降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片面之词?”黄江北冷笑一声,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桌中央,“这是县财政局出具的专项审计报告,里面详细列明了原承包合同的猫腻——承包商每年上交的两千多万,看似是财政收入,可他们通过高价停车、强制消费攫取的利润,是这个数字的三倍还多!更别说,合同里还藏着‘景区文物修缮费由县里另行拨付’的霸王条款,这几年光是填补这个窟窿,县里就贴进去近千万!”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罗大纲:“罗县长,你口口声声说财政收入,怎么不提这些隐形成本?怎么不提那些被宰游客的投诉?怎么不提天龙书院险些被盗的古籍?” 一连串的质问,让罗大纲哑口无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低下头,避开众人的目光。 短暂的对峙过后,陈明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语气严肃地宣布:“今天的见面会就到这里。后续工作组会分别找大家谈话核实情况,希望各位本着对组织负责、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如实反映问题。”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人陆续起身离开,脚步都带着几分沉重。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早已按照要求,准备好了三间独立的谈话室。工作组的人兵分三路,一场细致的核查随即展开。 第一间谈话室里,罗大纲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副豁出去的决绝。面对纪检干部的提问,他丝毫没有退让,反而比在会议室里更加激动:“我以党性担保,黄江北就是独断专行!景区承包合同续签的事,县委班子里不少人都赞成,就他一句话否决,根本不跟我们商量!他搞反腐就是排除异己,胡涂、彭霸天哪个不是跟他唱反调的?现在全被他送进去了,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 纪检干部拿出审计报告和游客数据反驳,罗大纲却视而不见,反复强调“财政收入锐减”“干部人心涣散”,一口咬定这些都是黄江北“霸道作风”造成的恶果。 隔壁的谈话室里,县纪委书记的态度也异常坚决。他刻意回避胡涂、彭霸天的涉案细节,只盯着“办案流程”大做文章:“黄书记动不动就给我们纪委施压,要求限期办结案子,完全不顾办案规律。他说谁有问题,我们就得查谁,这不是干预纪检工作是什么?” 而宣传部长更是添油加醋,把黄江北叫停他主导的“文旅形象宣传片”一事,歪曲成“不重视宣传工作、破坏罗刹县对外形象”,还煞有介事地列举了几条“干部群众的反映”,声称大家都觉得黄江北“听不进意见,一手遮天”。 三人口径出奇地一致,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套说辞,把黄江北塑造成了一个“作风霸道、独断专行、借反腐排除异己”的形象,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与黄江北的谈话中,面对纪检干部关于“沟通协调不足”的提问,黄江北坦然承认自己在推进工作时,确实因为急于解决问题,忽略了与班子成员的充分沟通,并拿出了整改方案的征求意见稿——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正是他在会后与部分干部交流的记录。 他还详细说明了胡涂、彭霸天案件的查办过程:“每一个线索都有来源,每一步调查都有记录,县纪委常委会集体研究的会议纪要都在这里,我从未说过一句干预办案的话。” 除此之外,工作组还主动找了景区的普通工作人员、周边商户和游客谈话。有人说“现在景区不宰客了,周末来玩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倍”,有人说“天龙书院现在有专人看管,再也看不到乱翻古籍的游客了”,还有商户坦言“以前被承包商收高额摊位费,现在县里统一管理,成本降了不少”。这些来自基层的声音,与黄江北提交的材料相互印证,勾勒出了景区整改最真实的面貌。 就在调查组紧锣密鼓核查的同时,远在省城的杜如家早已坐不住了。他没有坐等谢书远的汇报,而是主动拨通了省纪委一位分管干部监督工作的副书记的电话。 电话里,杜如家语气恳切,话里却字字句句都在给黄江北定性:“老周啊,罗刹县那个黄江北,我听说你们正在核查他的问题。这个干部,我早有耳闻,工作作风太霸道了!一言堂,听不进不同意见,为了搞所谓的整改,硬生生把一个每年能给县里带来两千万收入的承包项目给砍了,完全不顾地方财政实际。” 他顿了顿,又添油加醋道:“还有,他借着反腐的名头,把县里的老干部挨个敲打,胡涂、彭霸天,就算有错,也不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这不是破坏干部队伍团结吗?罗刹县现在人心惶惶,工作都快没法开展了。这样的干部,就算做出点成绩,也得好好敲打敲打,不然以后迟早要出大问题!” 这位副书记与杜如家私交甚笃,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应下:“老杜,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全面核实。干部作风问题,绝不能姑息。” 挂了电话,杜如家冷笑一声。他要的不是调查组查清事实,而是要借着这股风,给黄江北贴上“独断专行”“作风霸道”的标签。就算查不出实质性的违纪问题,只要这个名声传出去,黄江北的仕途,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谢书远也在暗中活动。他接连给调查组里几个相熟的干部打电话,旁敲侧击地强调“黄江北在县里搞一言堂,很多干部敢怒不敢言”,试图干扰调查组的判断。 第三天下午,陈明再次召集相关人员开会。他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沉稳有力:“经过全面核查,举报信中关于黄江北同志‘排除异己’‘干预纪检办案’的指控,均与事实严重不符。” 这话一出,罗大纲、纪委书记和宣传部长的脸色同时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三人身上,语气平和了几分:“按照组织原则,党员干部有如实反映问题、实名举报的权利,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反映问题必须基于事实,不能罔顾真相、主观臆断。” 他看向黄江北,继续说道:“同时,我们也注意到,黄江北同志在推进景区整改和反腐工作中,存在作风偏急、与班子成员沟通协调不够充分的问题,一定程度上引发了误解。希望你能正视这个问题,在今后的工作中改进方法,凝聚班子合力。” 黄江北站起身,郑重颔首:“感谢调查组的指正,我会认真反思,在今后的工作中主动加强沟通,多听取不同意见,绝不辜负组织和群众的信任。” 陈明点了点头,最后环视全场,语气严肃:“核查工作到此告一段落。希望罗刹县县委班子能够放下分歧,凝心聚力,把景区整改和文旅产业发展的事情办好。大家都安心回到工作岗位上,履职尽责。” 散会后,罗大纲三人低着头匆匆离开,脚步虚浮。他们心里清楚,这一次的扳倒计划,终究是落空了。 黄江北站在窗边,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阴云,眉头却没有完全舒展。他很清楚,陈明这番看似公允的话里,藏着杜如家施加的压力。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可新的暗流,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涌动。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结论偏颇 暗礁未平 省纪委的核查通报文件,是在一个阴雨天送到罗刹县委办公室的。 薄薄几页纸,却沉甸甸地压在黄江北的办公桌上。他指尖拂过标题下方的一行黑体字,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关于对罗刹县委书记黄江北有关问题核查情况的通报。 文件开篇寥寥数语,提及黄江北在景区整改、反腐工作中“取得一定成效”,但笔锋一转,便用大段篇幅直指问题:“经核查,黄江北同志在工作中存在作风急躁、独断专行倾向,在景区承包合同终止事宜上,未充分听取班子成员意见,未全面权衡财政收支影响,决策程序存在瑕疵;在查处胡涂、彭霸天等案件过程中,推进节奏过快,引发部分干部思想波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班子团结。” 通报的末尾,依据相关规定,经省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给予黄江北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责令其作出深刻书面检讨,在县委班子民主生活会上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暂缓推进景区后续市场化运营工作,重新组织论证评估。 没有认定“排除异己”“干预办案”的实质性违纪,却用一份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给黄江北的仕途蒙上了一层阴影。 黄江北将文件反复读了三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太清楚这背后的门道——杜如家的施压,谢书远的暗箱操作,还有罗大纲三人咬定不放的诬告,终究还是在结论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这份处分,看似是对“作风问题”的惩戒,实则是各方势力博弈后的折中结果,更是一记敲山震虎的警告。 县委办公室主任敲门进来,脸色凝重得像是窗外的阴云:“黄书记,通报已经印发到各班子成员手里了。罗县长他们……已经在私下传阅了。” “我知道了。”黄江北抬手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召开县委常委会,专题学习这份通报,部署整改工作。” 办公室主任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县委大院。 罗大纲捧着通报文件,手指反复摩挲着“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那行字,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他拿着文件快步找到县纪委书记和宣传部长,三人躲进办公室,关紧了门。 “看到没?党内严重警告!”罗大纲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得意,“这下好了,他黄江北就算再硬气,也得栽个跟头!我就说,组织不会任由他这么胡来!” 宣传部长跟着附和,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可不是嘛!作风霸道的毛病,早就该治治了。这下景区的事暂缓,看他还怎么折腾!” 县纪委书记捏着文件的手微微发颤,眼神里却藏着几分不安:“话别说太满……通报里也承认他反腐和整改有成效,只是处分了作风问题。” “那又怎么样?”罗大纲不屑地冷哼一声,“党内严重警告啊!这可是记在档案里的!以后他想提拔重用,难如登天!”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志得意满的光芒。这场针对黄江北的风波,终究是他们“赢”了一局。 与此同时,镇南市委组织部的谢书远,也收到了这份通报。他看着文件上的处分决定,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用彻底扳倒黄江北,一份严重警告处分,足以让他收敛锋芒,也足以给杜如家一个交代。 他当即拨通了杜如家的电话,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杜省长,通报下来了,给予黄江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景区的事也暂缓推进了。” 电话那头的杜如家,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知道了。让罗刹县那边稳住,别再生出什么乱子。” 挂了电话,杜如家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黄江北这块硬骨头,总算被敲掉了一角。只要景区的承包权暂时不会易主,杜飞的利益就能保住。至于黄江北……有这份处分在,他翻不了天。 第二天上午的县委常委会,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长条会议桌旁,常委们个个面色凝重,罗大纲三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带着几分隐秘的得意。 黄江北坐在主位上,将通报文件推到桌中央,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同志们,这份通报,大家都看过了。今天的会,就两件事:一是我作检讨,二是研究整改措施。”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关于通报指出的作风急躁、沟通不足等问题,我认账,也接受组织给予的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在推进景区整改和反腐工作中,我确实因为急于解决问题,忽略了与班子成员的充分沟通,引发了误解,这是我的失误,我向大家道歉。” 话音刚落,罗大纲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黄书记能认识到问题就好。我觉得,景区的事确实该暂缓,当初要是多听听班子成员的意见,循序渐进,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他几位班子成员面面相觑,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欲言又止。 黄江北抬眼看向罗大纲,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力,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罗县长说得对,沟通不够是我的问题。但有一点我必须重申——景区整改,纠正高价宰客、保护天龙书院古籍,没有错;查处贪腐,揪出胡涂、彭霸天这些蛀虫,维护群众利益,更没有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检讨我会写,整改我会做,处分我也会扛。但景区的乱象,必须整治到底;腐败的毒瘤,必须彻底清除!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罗大纲的笑容僵在脸上,怔怔地看着黄江北。他忽然发现,就算顶着一份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韧劲,依旧没有半分消减。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黄江北知道,这份处分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杜如家不会善罢甘休,谢书远也不会就此收手。前路依旧暗礁密布,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迎着风雨,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贼心不死 再谋阴招 常委会散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会议室里只剩下罗大纲一人。他看着黄江北挺直脊背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得意僵了半晌,心里那点窃喜,竟被一股莫名的烦躁取代。 他原以为,一份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足以把黄江北的锋芒挫平。毕竟,在体制里,这份记在档案上的处分,就像一道紧箍咒,能让最硬气的干部都学会低头。可刚才在会上,黄江北分明是认了错、认了处分,却字字句句都透着不肯服软的劲儿,那句“景区乱象必须整治到底”,更是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硬气?我看他是不知死活!”罗大纲低声啐了一句,抓起桌上的通报文件,快步走出会议室,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他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拨通了谢书远的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焦灼:“谢部长,会开完了!黄江北那家伙,根本就没服软!处分他认了,检讨也说要写,可话里话外,还是要坚持搞景区整改,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谢书远,正坐在办公室里品着茶,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哦?他还敢这么硬气?” “可不是嘛!”罗大纲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今天常委会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整改没错,反腐没错,就算扛着处分,也不会让步!谢部长,这样下去,咱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他这是根本没把省纪委的通报放在眼里啊!” 谢书远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本以为,一份严重警告处分,足以让黄江北收敛锋芒,乖乖暂缓景区的事,给杜飞留出转圜的余地。却没想到,黄江北竟是块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看来,光是一个处分,还治不住他。”谢书远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阴狠,“既然他不肯趴下,那就只能把他彻底拉下来!” 罗大纲的眼睛瞬间亮了:“谢部长,您的意思是……” “撤职查办!”谢书远一字一顿,语气斩钉截铁,“他不是要搞整改吗?不是要揪着景区的事不放吗?咱们就给他再扣一顶‘拒不执行组织决定,对抗核查整改’的帽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这边,赶紧再整理一些材料,就说黄江北在处分下达后,依旧我行我素,在干部群众中造成了恶劣影响。多找几个人签字,把声势造大一点。” “我这边也会活动活动,”谢书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底气,“省纪委那边,我去沟通;市里这边,我也会联合几个常委,把情况往上捅。只要能坐实他‘拒不整改’的罪名,就算是杜省长那边,也能顺水推舟,把他的县委书记给免了!” 罗大纲听得心花怒放,连声道:“好!好!谢部长,您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把材料做得滴水不漏!” 挂了电话,罗大纲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撤职查办!只要能把黄江北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拉下来,罗刹县就又是他说了算了!到时候,景区承包合同续签是小事,胡涂和彭霸天的案子也能翻过来,他罗大纲,就能在罗刹县一手遮天! 他当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县纪委书记和宣传部长的号码,压低声音道:“有个大好事要跟你们说……” 而镇南市委组织部的办公室里,谢书远放下手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录,翻到一个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老领导,是我,书远……想跟您汇报一下罗刹县的情况,黄江北那小子,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谢书远很清楚,这一步棋走出去,要么是彻底扳倒黄江北,要么是引火烧身。但他没得选——杜如家那边的压力,罗大纲这边的诉求,还有他自己的仕途利益,都容不得黄江北继续留在罗刹县。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意。黄江北,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硬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风雨欲来 镇南市委办公楼的灯光,在暮色里次第亮起,将雨幕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角。谢书远挂了电话,指尖还残留着听筒的余温,脸上恭敬的神色却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硬。 电话那头的老领导,没把话说透,却字字句句都踩在要害上——“黄江北的事,不能闹大,但也不能留着”。这话里的分寸,谢书远掂量得明白。老领导背靠杜家,杜飞在罗刹县景区的利益盘根错节,黄江北铁了心要整改,就是刨了杜家的根,也断了他谢书远的晋身梯。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湿冷的风裹挟着雨丝扑进来,打在脸上,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罗大纲那点能耐,他心里清楚,搞搞小动作、拉拢几个乡镇干部还行,真要扳倒一个县委书记,还差得远。真要做成这件事,得从根子上动手——既要坐实黄江北“对抗组织”的罪名,又要把水搅浑,让省里的人摸不清深浅,不敢轻易插手。 谢书远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备注为“老郑”的号码,犹豫了三秒,还是拨了出去。老郑是省纪委的一名处级干部,早年受过他的恩惠,这些年一直有来有往。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老郑的声音带着几分客套的熟稔:“谢部长,这时候打电话,可是有好事?” “好事谈不上,想跟你打听个事。”谢书远的声音压得很低,“罗刹县黄江北的处分决定,你们委里后续会不会跟进督查?” 老郑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按规矩,严重警告处分下达后,三个月内要做一次回访督查,看整改情况。不过罗刹县那摊子事,牵扯太多,估计没人愿意主动揽活。” “没人揽活,那要是有人递了材料,说他拒不整改,顶风作案呢?”谢书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 老郑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轻笑一声:“谢部长,你这是想趁热打铁?我劝你一句,黄江北不是一般角色,听说他的研究生导师是王文民教授,王老在省里的面子……” “王老那边我有数。”谢书远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我要的不是别的,就是一个督查的名头。材料我这边会准备好,你只需要帮我递到领导案头,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老郑沉默了半晌,终是松了口:“行,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帮你递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成不成,全看上面的意思,我可不敢打包票。” “够意思!”谢书远松了口气,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有了省纪委督查的名头,罗大纲递上去的材料,就不再是县处级的小打小闹,而是能捅到省里的“硬茬”。到时候,就算王文民想保黄江北,也得掂量掂量“对抗组织核查”的罪名,会不会引火烧身。 与此同时,罗刹县委办公楼里,黄江北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 他刚改完一份景区整改的实施方案,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窗外的雨声越发密集。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县委办主任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黄书记,刚接到几个乡镇书记的电话,说罗县长下午召集他们开了个会,好像是……在收集您整改工作中的‘问题’。” 黄江北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却没什么意外。罗大纲那点伎俩,他太清楚了。无非是借着常委会的处分,煽风点火,拉拢那些在景区整改中利益受损的干部,想给他扣一顶“脱离群众、一意孤行”的帽子。 “知道了。”黄江北的声音很平静,“让他们沉住气,整改方案该怎么推进就怎么推进。另外,通知县纪委,明天一早,召开全县纪检干部工作会,主题是——深挖景区乱象背后的利益输送。” 县委办主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好的黄书记,我这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黄江北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雨势越来越大,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知道,罗大纲和谢书远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 但他的目光,却透过雨幕,望向了金华山的方向。云雾寺的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那里有大茅岭村村民的期盼,有张洪建奔波的身影,更有他对这片土地的承诺。 “想把我拉下来?没那么容易。”黄江北低声自语,语气里没有丝毫退缩,“整改,必须进行到底。” 窗外的风更急了,卷起雨帘,如同翻涌的暗流,在罗刹县的夜色里,悄然涌动。一场关乎仕途、关乎民生、关乎正邪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力打力 釜底抽薪 夜色渐浓,罗刹县委办公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唯有黄江北办公室的窗户,依旧亮着一方暖黄的光晕,在连绵雨幕里格外醒目。 黄江北放下手中的文件,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击着,眉头微蹙。县委办主任刚送来的消息,罗大纲下午召集的那几个乡镇书记,清一色是县内风景区周边的“利益既得者”——有的亲属在景区开着农家乐,有的借着承包工程赚得盆满钵满,黄江北推进的风景区改造升级方案,恰好动了他们的蛋糕。罗大纲这是摆明了要借这些人的嘴,给他扣上“破坏地方经济、不顾民生”的帽子。 黄江北指尖划过桌上的改造草案,眸色渐沉。他心里早有定计,这次改造升级不走“大拆大建、招商引资”的老路,而是锚定了生态优先、民生兜底、长效管理三个核心方向。第一步要拆的,就是胡涂任上违规审批的景区周边违建民宿,那些占据观景最佳位置、漫天要价的民宿,不仅破坏了山体植被,更把普通游客挡在了门外;第二步要清的,是彭霸天亲属垄断的高价文创摊位,换成由村集体统一管理的平价摊位,优先让景区周边村民入驻;第三步则是搭建数字化管理平台,实现客流监测、线上预约、智能导览一体化,再建立“县文旅局+乡镇+村集体”三级共管机制,从根上杜绝乱象反弹。 “嗡嗡——”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省内号码。黄江北眼底的冷冽褪去几分,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省文旅厅规划处干部的声音,语气透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恳切:“黄书记您好,我是省文旅厅的小周。我们厅里近期在遴选全省文旅提质升级示范点,看到罗刹县风景区改造的申报材料,觉得你们‘生态优先、文旅融合’的思路很有亮点。我们这边有个公益规划团队,下周三可以到实地考察,全程不产生任何费用,还能帮县里争取省级文旅专项补贴。” 黄江北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连日来的疲惫消散了些许。这个电话来得正是时候,省文旅厅的认可,无疑是给改造方案镀上了一层“金字招牌”。他要的不仅是把风景区改好,更要借着这次改造,让罗大纲“破坏经济”的论调不攻自破——只要改造能让村民得实惠、让景区焕新颜,那些煽风点火的杂音,自然会烟消云散。 “太感谢了!”黄江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专家团队过来的话,我亲自对接。县里一定全力配合调研,把风景区的资源优势和改造思路都展示出来。” 挂了电话,黄江北起身走到文件柜前,抽出一份标注着“机密”的卷宗。里面是县纪委近半个月来,摸排到的景区乱象线索——彭霸天利用教育局职权,安排亲属垄断景区内的文创产品和研学项目;胡涂在任期间,违规审批景区周边的违建民宿,收受好处费的证据,也已经初具雏形。罗大纲以为靠着谢书远的关系,就能把这些烂账压下去,却不知黄江北早就让县纪委,把这些线索整理成册,悄悄递到了市纪委书记的案头。 “想釜底抽薪,也得看看谁的底牌更硬。”黄江北低声自语,将卷宗锁好,目光落在墙上的地图上。罗刹县的版图里,风景区的区域被红笔圈了又圈,那里不仅是文旅升级的核心,更是他与罗大纲等人博弈的关键战场。他在心里盘算着,等省文旅厅专家团队到了,就带着他们去看违建民宿的现场,去听村民对改造的期盼,让实打实的民意和规划,成为最有力的武器。 与此同时,罗大纲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县纪委书记和宣传部长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几分迟疑。 “罗县长,这材料……是不是太牵强了?”县纪委书记捻着手里的文稿,眉头紧锁,“说黄书记拒不整改,可人家的风景区改造方案,明明白白摆在县政府的网站上,干部群众都看在眼里。” “牵强?”罗大纲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眼神阴鸷,“谢部长那边已经打通了省纪委的关系,只要咱们把材料递上去,再找几个收了好处的村民按手印,这事就能成!” 宣传部长搓了搓手,语气忐忑:“可万一……万一市纪委那边介入调查怎么办?我听说,黄书记跟市纪委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市纪委?”罗大纲冷笑一声,满是不屑,“谢部长在市里深耕多年,哪个部门没有他的人?只要省纪委的督查组先下来,市纪委就算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 他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气带着威逼利诱:“这事成了,你们的位置,往上挪一挪不是问题。要是不成……黄江北真把风景区改造搞到底,你们那些烂事,怕是藏不住吧?” 两人脸色一白,对视一眼,终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罗大纲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拿起桌上的材料,翻到最后一页:“那就把字签了,明天一早,我亲自把材料送到市委去!”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罗大纲没注意到,他办公室的窗缝里,一只微型录音笔,正静静闪烁着红光。 这是黄江北安排的后手。他早就料到罗大纲会狗急跳墙,特意让县纪委的同志,借着检修电路的名义,在罗大纲的办公室里,布下了这枚“钉子”。 夜色深沉,暗流涌动。黄江北看着窗外的雨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罗大纲和谢书远以为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他精心编织的棋局之中。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罗刹县的夜色里,悄然升级。 第一百五十章 双线交锋 各显神通 晨曦微露,雨势渐歇,罗刹县委大院的梧桐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黄江北刚踏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县委办主任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黄书记,省文旅厅的专家团队已经到了县界,还有……省纪委督查组的车,也刚进县城。” 黄江北眸光微凝,指尖在桌沿轻轻一顿。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分明是谢书远和罗大纲布下的局,要让督查组的“问责”,撞上专家团的“调研”,逼着他两头招架,露出破绽。 “知道了。”黄江北的声音沉稳如常,“通知分管文旅的副县长,陪我去接专家团。督查组那边,让县纪委副书记先去对接,我处理完专家团的事,立刻赶过去。” 挂了电话,黄江北拿起桌上的风景区改造方案,指尖划过“拆违复绿、民生兜底、文物护航”十二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场仗,既要打得稳,更要打得巧。 半小时后,县城郊野的风景区入口处,黄江北握着省文旅厅规划处处长李伟的手,笑意温和:“李处长,欢迎你们来罗刹县指导工作。我们这风景区,藏着不少原生态的好东西,更有几处明清古宅和碑刻散落其间,就是前些年管理跟不上,乱了些。” 李伟摆摆手,目光扫过入口处杂乱的违建民宿,又望向远处隐在山林间的飞檐翘角,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旅提质升级与文物保护指导意见书》,语气严肃:“黄书记,我们看了你们的申报材料,‘生态优先’的思路很对路,但风景区里的文物古籍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改造必须把保护放在首位。第一,违建拆除要划定文物保护红线,红线范围内的违建必须先考古勘探再拆除,红线外的建设项目要做文物影响评估,严禁破坏文物周边历史风貌。第二,文物修缮要遵循‘最小干预’原则,古宅木构件、碑刻纹饰的修复要用传统工艺和原材料,严禁过度商业化翻新;同时建立‘文物管家’制度,聘请本地文保志愿者和专业人员共同值守,做好日常巡查和养护。” 他顿了顿,翻到意见书的下一页,继续说道:“第三,业态升级要和文物保护深度融合,不能搞千篇一律的农家乐,要把明清古宅改造成非遗展示馆和古籍阅览室,碑刻周边打造沉浸式文化体验区,让游客在游览中了解历史;另外要建立文物保护专项资金,从景区未来的运营收益中提取一定比例,用于长效修缮和保护。第四,长效管理机制是关键,要建立‘县文旅局牵头、乡镇主体负责、村集体参与监督、文保部门专业指导’的四级管理体系,成立景区联合管理办公室,引入第三方机构做客流承载量评估和服务质量监管,避免整改后乱象反弹。这些都是省里总结的成熟经验,你们直接套用就能少走弯路。” 黄江北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将李伟的建议逐条记在随身的笔记本上:“李处长,您这几点建议太有指导意义了。我们之前的方案侧重生态和民生,对文物保护的细节考虑得不够周全,现在有了这些具体措施,改造升级的路径一下子就清晰了。” 说着,黄江北侧身引路,率先走向不远处的一片违建民宿区。只见几栋贴着瓷砖的小楼歪歪扭扭地建在山坡上,外墙涂着刺眼的颜色,门口堆着游客丢弃的垃圾,而不远处的一座明清古宅,墙皮已经斑驳脱落,墙角甚至被违建挤占得只剩一条窄缝。李伟蹲下身,摸着古宅被蹭掉的砖雕,脸色沉了几分:“就像这片区域,违建已经挤压了文物生存空间,必须拆。拆完之后,古宅周边要恢复传统植被景观,不能搞现代硬化铺装,这才是兼顾保护与发展的改造。” “我们也是这么规划的。”黄江北指着远处的村落,声音清亮,“拆违之后,我们会引导村民加入村集体的旅游合作社,统一培训服务技能,优先招聘村民担任文物管家和非遗讲解员,让村民真正从景区发展和文物保护里得实惠,而不是让少数人垄断利益。” 话音刚落,几个挎着竹篮的村民走了过来,看到黄江北,热情地打招呼:“黄书记,您来啦!我们都盼着景区改造呢,那些违建占着好地方,游客都不愿来我们村里消费,就连后山的老宅子,都快被挤得没路走了!” 李伟看着村民们脸上真切的期盼,眼底的疑虑消散了几分。他转头看向黄江北,语气郑重:“黄书记,文旅改造,说到底是为了老百姓,而文物保护是给子孙后代留家底。你们这个思路,我们厅里支持,后续的省级专项补贴,我们也会优先向你们倾斜。” 与此同时,县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省纪委督查组组长赵刚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罗大纲递上来的材料,脸色铁青:“罗县长,你说黄江北拒不执行组织决定,对抗整改?可我们刚看了县政府网站上的改造方案,条理清晰,措施具体,还兼顾了文物保护,这怎么解释?” 罗大纲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道:“赵组长,这都是表面功夫!他明着搞改造,暗地里还是我行我素,那些违建民宿,他根本就不敢拆,怕得罪人!” “是吗?”赵刚放下材料,目光锐利如刀,“那刚才有人给我发了一段录音,你听听?” 说着,赵刚按下手机的播放键,里面传出罗大纲阴鸷的声音:“谢部长那边已经打通了省纪委的关系,只要咱们把材料递上去,再找几个收了好处的村民按手印,这事就能成!” 罗大纲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赵刚身后的县纪委副书记,对方却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 他哪里知道,黄江北安排在他办公室的那支录音笔,不仅录下了他和谢书远的密谋,更录下了他威逼利诱下属的全过程。而这段录音,早在半小时前,就被县纪委副书记送到了赵刚的手上。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黄江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脸色煞白的罗大纲,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赵组长,我刚从风景区回来。那里的违建,三天内,我保证全部拆除。至于罗县长说的‘拒不整改’,我想,这段录音,就是最好的回答。” 赵刚站起身,走到黄江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黄书记,督查组的职责,是查清事实,问责违纪者。罗刹县的风景区改造,好好搞。” 罗大纲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费尽心机布下的局,终究还是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 风过梧桐,沙沙作响。罗刹县的这场风波,看似尘埃落定,实则暗流仍在涌动。远在镇南市的谢书远,得知消息后,狠狠砸碎了手中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杜家施压 政策破局 镇南市杜家老宅的书房里,檀香袅袅,气氛却压抑得近乎凝滞。 杜飞将一份罗刹县的简报狠狠拍在红木案几上,脸色铁青:“一群废物!连个黄江北都摆不平,还让省纪委督查组把罗大纲那蠢货抓了现行!现在好了,风景区改造的风头全被他抢了,咱们之前投的那些钱,全打了水漂!” 坐在主位上的杜老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什么?罗大纲不过是枚弃子,没了他,还有谢书远。黄江北想借着风景区改造和文物保护往上爬,没那么容易。” 他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杜飞面前:“你爸是省委常务副省长,分管发改、财政口,去年他亲自批的文,给罗刹县风景区挂了‘生态康养基地’的名头,专项债资金都拨了一部分。现在黄江北要搞文物保护,拆违建、划红线,必然会挤占康养基地的建设用地,耽误项目进度。” 杜老爷子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文件上,语气更冷:“你去跟谢书远说,让他联合发改部门的人,以‘擅自变更重点项目规划、阻碍省级工程推进’为由,把这事捅到省政府督查室。另外,去找省文物局的老郑,他当年能上位,多亏了你爸的提携,让他在罗刹县的文物保护方案里挑刺——就说修缮工艺不达标、资金使用不规范,把专项资金审批的口子卡死。没有钱,看黄江北拿什么搞改造!” 杜飞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忙点头:“爷爷,我这就去办!我这就给谢书远打电话,再让老郑那边抓紧出意见。我要让黄江北知道,在省里的地界上,谁敢动咱们杜家的利益,就是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罗刹县委办公楼里,黄江北正对着一份文物保护专项资金的申请报告愁眉不展。 县财政局局长刚来过,说县里的财政底子薄,能挤出来的钱寥寥无几,省文旅厅承诺的专项补贴还没到位,而风景区里的几处明清古宅,已经到了不修缮就要坍塌的地步。更棘手的是,财政局那边透了口风,说省里发改部门有人打招呼,让他们暂缓拨付和风景区改造相关的任何经费。 “黄书记,这可怎么办?”分管文旅的副县长叹了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故意卡咱们的脖子。没有钱,文物保护就是空谈,那些老宅子撑不了多久。” 黄江北沉默着,手指在报告上轻轻敲击。他何尝不知道,这是谢书远背靠杜家势力出的狠招——掐断资金链,让他的改造方案胎死腹中。杜家的根基太深了,省委常务副省长分管财政发改,想拿捏一个县的项目,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县文旅局局长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黄书记,好消息!省文旅厅刚刚下发了《关于加强文旅融合与文物保护的若干措施》,里面明确提到,文物保护类项目不受一般性财政资金调度限制,对于兼顾生态保护、民生改善和文物修缮的项目,可以申请‘省级文物保护应急专项资金’,而且审批流程大大简化,走绿色通道的话,最快一周就能到账!” 黄江北猛地抬起头,一把抓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 文件上的条款清晰明了,不仅有应急专项资金的申请通道,还特别标注——该资金由省文旅厅直接拨付,不纳入地方财政统筹管理。更关键的是,文件里还提到了“文物保护与乡村振兴联动”的政策,明确村集体参与文物保护的,可以优先获得乡村振兴项目资金支持,双重资金保障,足以撑起整个改造方案。 “天无绝人之路!”黄江北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省文旅厅李伟处长的号码。 电话那头,李伟的声音带着笑意:“黄书记,看到文件了吧?这是我们厅里刚出台的政策,就是冲着那些想拿资金卡项目的人去的。你赶紧组织材料,把罗刹县风景区的改造方案、文物保护计划和村民的受益方案整合起来,直接报给我,我亲自帮你们走绿色通道,就算是常务副省长那边过问,也得按政策来!” “太感谢了,李处长!”黄江北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挂了电话,黄江北转头看向副县长,语气坚定:“立刻通知县文旅局、县文物所和相关乡镇,连夜整理材料。重点突出三点:第一,违建拆除后文物保护的紧迫性,附上古宅破损的现场照片;第二,村集体参与管理的长效机制,明确村民的岗位和收益分配;第三,改造后对县域文旅经济的拉动预期。明天一早,我亲自带队去省里报送材料!” 副县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兴奋地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黄江北看着窗外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谢书远和杜家以为靠着常务副省长的权力,就能掐断他的资金链,却不知他早已借着省文旅厅的政策东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政策大于天,这一步,他走对了。 而远在镇南市的谢书远,接到杜飞的电话后,正得意洋洋地准备起草举报材料,却不知道,一张由政策和民意织成的大网,已经悄然向他笼罩而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动亮剑 尘埃落定 晴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镇南市委办公楼的窗棂上,常委会议室里的气氛却带着几分凝重。 下午三点整,黄江北抱着厚厚的卷宗,准时推门而入。舒荣耀书记和钟道离市长早已端坐等候,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刚沏好的热茶,袅袅水汽氤氲着,却没冲淡空气中的严肃。 “书记,市长,这是我整理的《关于罗刹县风景区整改及全域高质量发展的工作汇报》。”黄江北将卷宗轻轻放在桌上,没有急着拿出罗大纲和杜家的违纪证据,反而先翻开了工作方案那一页,语气沉稳有力,“今天来,一是向市委汇报近期工作进展,二是阐述下一步的发展思路和任期目标,恳请市委给予指导和支持。” 舒荣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朝他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黄江北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陈述起来:“罗刹县的核心问题,表面是景区乱象,根子是利益固化、产业单一、民生短板突出。所以我的整改思路,不是只盯着景区,而是以景区改造为抓手,撬动全县域的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整体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拆违清障,文物兜底——拆除核心景观带和文物保护红线内的违建,对明清古宅和碑刻按‘最小干预’原则修缮,建立‘文物管家’制度,既保住历史家底,也为后续发展腾挪空间;第二步是业态重构,民生为本——由村集体牵头成立旅游合作社,整合农家乐、土特产资源,打造‘非遗体验+康养休闲’的差异化业态,优先吸纳景区周边村民就业;同步推进县域特色农业提质,发展高山茶叶、生态果蔬等种植基地,构建‘文旅+农业’的融合发展模式;第三步是长效管理,机制护航——建立‘县文旅局+乡镇+村集体+文保机构’的四级景区管理体系,引入第三方做客流评估和服务监管;同时完善县域基础设施,升级乡村道路、改造乡镇卫生院、扩建乡村学校,从制度和硬件上补齐发展短板。” 他顿了顿,翻到汇报材料的任期目标部分,语气愈发坚定:“按照这个思路推进,半年内可完成景区违建拆除和文物修缮,一年内实现景区试运营,带动周边三个乡镇的村民人均年收入增长15%以上;我的三年任期目标,分三个层面落地:一是文旅层面,将罗刹县风景区打造成全省文旅融合示范基地,创成国家4A级景区;二是民生层面,实现全县所有行政村通硬化路、乡镇卫生院达标升级、义务教育阶段优质学位覆盖率提升至80%,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缩小10个百分点;三是治理层面,健全基层监督体系,肃清干部队伍中的歪风邪气,营造风清气正的干事环境,最终实现‘文旅兴县、产业富民、治理提质’的全面发展目标,让罗刹县摆脱资源依赖的老路,走上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轨道。” 直到这时,黄江北才将一叠证据材料推到两位领导面前,语气平静:“在推进工作的过程中,我们也摸排到一些阻碍整改的问题——罗大纲串联干部捏造材料、干扰工程推进,还有杜家关联企业早年违规承包景区资源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些材料,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想说明,整改的阻力在哪里,我们需要市委给予什么样的支持,才能扫清障碍,把既定的工作思路落到实处。” 舒荣耀拿起材料,钟道离则翻看起工作方案的细则,两人的眉头随着翻阅的动作,渐渐从凝重转为舒展。他们对罗刹县的乱象心知肚明,杜家深耕二十多年的利益网,早就是市委的一块心病,却没想到黄江北不是来“诉苦求助”,而是带着一套统筹文旅、民生、治理的全面发展方案、清晰的三年任期目标蓝图和实打实的证据,主动寻求支持。 这个年轻人,入局快,出手稳,不仅敢碰硬,更懂如何把“拆弹”的过程,转化为全县域发展的契机。 “江北同志,你的思路很清晰,目标也很务实,没有局限于景区这一个点,而是着眼于全县的全面发展,这才是父母官该有的格局。”舒荣耀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肯定,“没有把精力放在追究旧账上,而是聚焦发展,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心中无私,行动才无畏,假以时日,你绝对是块能挑大梁的好料子。” 钟道离跟着点头,补充道:“说实话,就算把我们放到你的位置上,未必能拿出这么周全的方案。你既守住了文物保护的底线,又抓住了民生增收的核心,更兼顾了县域治理的长远,这份统筹能力,难能可贵。” 两人低声商议了几分钟,最终,舒荣耀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市委研究决定,全力支持罗刹县的工作!政策上,文旅、发改、财政、教育、卫健等部门要主动对接,倾斜资源;资金上,省级文物保护应急专项资金和乡村振兴补贴,市委帮你们协调绿色通道。你回去之后,只管放开手脚干,遇到任何阻力,市委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感谢市委的信任和支持!”黄江北站起身,郑重地鞠了一躬。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要的不是市委的“兜底”,而是干事创业的“尚方宝剑”。 从市委办公楼出来时,阳光正烈,黄江北只觉得浑身轻快。 这份融合了全域发展思路、三年任期目标和问题线索的汇报材料,很快就通过市委的渠道,递到了省纪委和市纪委的案头。有了市委的明确指示,有了黄江北“发展优先”的工作导向作为依托,通报文件的下发,变得顺理成章。 两天后,两份通报同步抵达罗刹县委: 免去罗大纲罗刹县人民政府县长职务,调任镇南市*****工作,保留正处级待遇,不安排具体领导职务; 免去县纪委书记现任职务,调任镇南市纪委工作,保留副处级待遇,不核定具体岗位。 明升暗降的处置,看似体面,实则是彻底斩断了两人在罗刹县的权力触角。消息传开,县委大院里的观望者纷纷摆正了态度,看向黄江北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不仅能干事,更能扛事,还有着放眼全县的大格局。 而此刻的罗刹县风景区里,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违建拆除的轰鸣声、村民们的欢笑声、风吹过山林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黄江北站在刚栽下的枫香树前,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主动亮剑,不是为了交锋,而是为了破局。罗刹县的万象更新,正当其时。 无人知晓的是,就在黄江北离开市委办公楼的同一天,市委的一位副秘书长,以私人拜访的名义,踏进了杜家老宅的大门。他没有提及黄江北的名字,也没有细数杜家过往的纠葛,只是平静地转达了市委的口信:“放手,让下面的人大胆开展工作。这不仅是对罗刹县的交代,也是对杜家的保全。” 杜老爷子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映出几分落寞。良久,他才对着身旁的杜飞,轻轻叹了口气:“时代变了。罗刹县那块地,咱们是时候,彻底放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半年蝶变 文旅腾飞 初夏的风掠过罗刹县风景区的山林,漫山翠绿间,飞檐翘角的古建筑错落有致,与澄澈的溪流相映成趣。谁能想到,半年前这里还是违建扎堆、乱象丛生的模样,如今已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景区入口处的停车场,规划得整整齐齐,指示牌上的规则清晰醒目:外地车辆免费停放24小时,超时按50元/天收费;本县车辆禁止驶入核心停车场。几辆外地牌照的大巴车有序停靠,游客们背着背包鱼贯而出,脸上满是期待。再也不见往日哄抢车位的乱象,也没有本地车辆挤占资源的情况,村口的换乘点上,免费接驳车正一趟趟往返,将村民和零星本地访客送往景区外围。 “门票全免啦!”几个年轻游客举着手机欢呼,直奔景区深处。曾经高价售卖的门票彻底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开放式的游览体验;那些缠着游客拍照收费的摊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统一制服的讲解员,面带微笑主动上前:“您好,需要免费讲解吗?我们这里有天龙洞的传说,还有名人讲学的故事呢。” 沿着石板路往里走,处处可见改造升级的痕迹。卫生死角被彻底清理,生态垃圾桶每隔百米就有一个,原木搭建的休憩驿站掩映在树荫下,驿站里摆着免费的饮用水和景区导览图。文物古籍陈列馆前,游客们排着队有序参观,玻璃展柜里,泛黄的古籍、斑驳的碑刻拓片静静陈列,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运转,24小时守护着这些珍贵的历史遗存。 不远处的名人文化陈列馆更是人头攒动,馆内收集整理的杜甫、朱熹、王阳明等先贤在此游历讲学的史料,配上生动的图文展板,引得游客们驻足细读。费孝通先生考察乡土的手稿复制品、沈从文先生描摹民俗的手札摘录,让人们在山水之间,更能触摸到这片土地的文化底蕴。 陈列馆外的文创集市里,整齐摆放着各类文旅产品,没有花哨的包装,却个个货真价实——印着名人手札名句的帆布包、以天龙洞钟乳石造型为灵感的文创摆件、本地非遗匠人手工制作的竹编器具、高山茶园直供的明前茶,每样商品都明码标价,还附有产品溯源卡。摊主都是景区周边的村民,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意,遇到游客询问,耐心讲解每样产品的来历,绝无强买强卖的情况。不少游客逛完陈列馆,都会捎上一两件文创产品,当作此行的纪念。 穿过陈列馆,便是天龙洞的入口。三公里长的溶洞内,灯光经过精心调试,将钟乳石的奇特造型勾勒得栩栩如生,时而如龙腾云海,时而如仙翁对弈,气象万千。导游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传说隋文帝曾在这里避难起事,洞内的石桌石凳,据说就是当年他与谋士议事的地方……” 天龙寺的香火袅袅升起,古色古香的庙宇前,一场传统祭祀民俗活动正在上演。身着汉服的礼官手持礼器,按照古礼祭拜祈福,周围的游客纷纷驻足观看,不少人还跟着礼官的指引,体验了一把投壶、祈福的传统习俗。曾经沉寂的天龙寺,如今已成了民俗文化传承的重要阵地。 而在天龙洞的入口处,一片忙碌的景象与景区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几辆印着“天龙传奇剧组”字样的大巴车停在专用区域,工作人员正忙着搬运摄影器材、搭建临时布景。这正是根据隋文帝天龙洞避难起事传说改编的电视剧《天龙传奇》的拍摄现场。剧组的入驻,让原本就热闹的景区更是沸腾了,不少游客特意跑来围观,想要一睹明星的风采。 景区的爆火,直接带旺了周边的餐饮住宿。县城里的大小酒店家家爆满,不少游客提前一周都订不到房间,只能选择周边乡镇的民宿;餐馆更是家家排队,本地特色的腊肉火锅、野菜粑粑成了抢手货,老板们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笑开了花。 景区的蝶变,带来了实打实的效益。县委办公楼里,一份亮眼的成绩单摆在黄江北的案头:短短半年时间,罗刹县文化产业年收入突破1亿元,是以往全年收入的五倍之多。其中文创集市的销售额占比近三成,货真价实的文旅产品不仅赢得了游客的口碑,更让村民们尝到了文旅融合的甜头。 黄江北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半年前的艰难抉择,半年来的日夜奔波,终究换来了这片土地的新生。 随着电视剧的开拍,罗刹县的名字,即将通过屏幕,响彻更大的天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民宿提质 品牌聚势 景区爆火带来的住宿餐饮双重缺口,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黄江北的心头。 这天一早,分管文旅的副县长就拿着一份统计报表,急匆匆闯进了他的办公室:“黄书记,情况有点棘手。县城里的酒店已经连续半个月满房,周边乡镇的小旅馆也都住满了游客,昨晚还有二十多个游客没找到住处,只能在景区驿站凑合一宿。更头疼的是餐饮,餐馆家家排队,游客要等一两个小时才能吃上饭,还总有人反映口味参差不齐,缺乏特色和保障。” 黄江北皱着眉,翻看着报表上的数据。游客量还在持续攀升,尤其是《天龙传奇》剧组入驻的消息传开后,不少粉丝特意赶来探班,住宿餐饮的供需矛盾愈发突出。更关键的是,当前的业态以小旅馆、农家院和小餐馆为主,既缺少能承接团队游客、商务考察客的中高档住宿设施,也没有标准化的品牌餐饮支撑,这会严重限制景区的长远发展。 “堵不如疏,缺口就是机遇。”黄江北放下报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咱们要三条腿走路:一方面引导村民发展标准化民宿,满足大众游客的需求;另一方面抓紧招商引资,引入国内知名的中高档宾馆集团,补齐高端住宿的短板;最后,同步对接连锁餐饮品牌,丰富餐饮供给,提升服务品质,让游客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当天下午,黄江北就带着文旅局、住建局、商务局的干部,兵分三路行动。一路直奔离景区最近的青溪村,推进民宿规范化改造;一路梳理招商引资政策,对接在水一方度假酒店、青山别苑精品民宿、云溪国际商务酒店三家国内知名连锁宾馆集团;还有一路则专攻餐饮招商,瞄准百味轩民俗餐饮连锁、稻香居生态快餐两家在文旅餐饮领域口碑颇佳的品牌,抛出合作橄榄枝。 进村的工作组,很快就拿出了民宿提质的具体方案:由县文旅局牵头,联合专业酒店管理人员,免费为村民开展服务培训,内容涵盖卫生清洁、接待礼仪、菜品搭配等;住建局制定统一的民宿建设标准,要求每户配备独立卫生间、热水系统和消防设施,门头招牌融入乡土特色;成立村集体民宿合作社,统一接单、统一分配客源、统一核定价格,避免恶性竞争和乱涨价。 政策一出,青溪村的村民们从一开始的犹豫观望,慢慢变成了主动参与。第一批完成改造的民宿,窗明几净,院子里种着时令花草,客房里挂着本地竹编手工艺品,一百到两百元的定价性价比十足,很快就成了游客的抢手选择。看着率先改造的村民赚得盆满钵满,其他村民纷纷找上门,要求加入合作社。 与此同时,酒店和餐饮的招商引资工作也传来了好消息。罗刹县的文旅热度、清晰的发展规划,以及优厚的招商政策,成功打动了这五家品牌方。经过实地考察和几轮洽谈,双方很快达成合作意向——在水一方度假酒店选址景区核心湖畔,主打湖光山色沉浸式住宿;青山别苑精品民宿落户天龙洞附近的山林间,打造禅意度假体验;云溪国际商务酒店则扎根县城核心商圈,承接商务会议与团队住宿。 餐饮品牌方面,百味轩民俗餐饮连锁选址景区游客中心,主打融合本地腊肉、野菜、山泉鱼的特色宴席,既保留乡土风味又严控食品安全标准;稻香居生态快餐进驻县城美食街,提供便捷实惠的标准化套餐,满足游客快速就餐需求,与本地农家乐形成错位互补。 签约仪式那天,县委大院里格外热闹。看着红绸落下,黄江北握着品牌代表们的手,语气恳切:“欢迎各位来罗刹县投资兴业,我们一定会做好服务保障,提供最优的营商环境,让大家在这里放心投资、安心经营。” 代表们也纷纷表态:“罗刹县的文旅潜力巨大,我们对合作充满信心,一定会把高品质的住宿和餐饮服务带到这里,与罗刹县共同成长。” 短短三个月时间,青溪村就涌现出三十多家标准化民宿,白墙黛瓦的小院掩映在青山绿水间,成了景区的一道新风景;三家连锁酒店的建设工地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加班加点推进工程进度;两家连锁餐饮门店也完成了选址和装修设计,预计下月就能试营业。 这天晚上,黄江北再次来到青溪村。夜色渐浓,村里的民宿灯火通明,游客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间。不远处的酒店和餐饮门店建设工地上,塔吊的灯光照亮了夜空,勾勒出建筑的轮廓。 副县长凑过来,递给他一份新的报表:“黄书记,好消息!民宿产业带动周边村民增收四成,而且酒店和餐饮品牌入驻的消息传开后,已经有五个大型旅游团提前预订了明年的行程!” 黄江北望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从民宿提质到酒店、餐饮品牌入驻,从满足大众需求到补齐高端短板,罗刹县的文旅融合之路,正一步步走得更稳、更远。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绵江桥畔 共话发展 初夏的绵江,碧波荡漾,两岸青山如黛,倒映在澄澈的水面上,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两辆红旗轿车,悄然驶入了罗刹县的地界。前车坐着镇南市委书记舒荣耀、市委办主任,后车坐着市长钟道离、市政府办主任,两辆车上各配一名司机,一行六人,正是按照“四不两直”的工作要求,专程来考察罗刹县半年来的发展变化。 车子一路驶过干净整洁的县城街道,径直停在了山脚下的天龙寺门前。舒荣耀和钟道离推门下车,没有惊动任何人,市委办主任和市政府办主任紧随其后,一行人沿着青石台阶,缓步走进这座修葺一新的古寺。 山门古朴庄重,院内古槐参天,香火袅袅却不见半点喧嚣。以往高价售卖的香烛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免费领取的环保香,供桌前立着醒目的提示牌,倡导文明礼佛。几名身着僧袍的僧人正在庭院中清扫落叶,看到一行人,只是颔首示意,神态平和。恰逢一场传统祭祀民俗活动正在筹备,身着传统服饰的村民们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祭台,摆上时令鲜果与素斋,没有商业化的表演噱头,只有庄重肃穆的仪式感。钟道离驻足看着祭台上的古礼器具,感慨道:“褪去浮躁,回归本真,这才是天龙寺该有的样子。” 出了天龙寺,便是天龙洞的入口。一行人顺着山脚的石阶走进溶洞,顿觉一股清凉扑面而来。与往日截然不同,如今的天龙洞没有杂乱的彩灯,灯光经过精心调试,柔和地勾勒出钟乳石的奇特造型,时而如龙腾云海,时而如仙翁对弈,气象万千。洞内的步道设计尤为巧妙,从山脚入口进入后,沿着天然溶洞的走势螺旋上升,每走一段,都有免费的语音导览点,扫码即可收听隋文帝在此避难起事的传说,还有地质专家对溶洞形成的科普讲解。舒荣耀扶着步道旁的栏杆,缓步上行,看着沿途干净整洁的环境,还有随处可见的安全提示牌,忍不住点头:“这个设计好,既兼顾了观赏性,又融入了文化和科普,步步有景,步步有料。” 一行人沿着螺旋步道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溶洞顶端的出口。踏出洞口的那一刻,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山顶的天龙书院就坐落在此,飞檐翘角,白墙黛瓦,与山下的天龙寺遥遥相望,自成一派雅致格局。书院内没有商业化的商铺,只有免费开放的名人典籍展区,杜甫、朱熹、王阳明等先贤在此讲学的史料图文并茂,费孝通、沈从文的乡土考察手札复制品整齐陈列,讲解员身着素雅汉服,轻声细语地介绍着书院的历史沿革与文化脉络。舒荣耀驻足在王阳明的讲学语录展板前,细细品读,感慨道:“从山脚到山顶,一路走下来,一分钱没花,却看遍了景、读懂了文化,把景区做成惠民的文化阵地,这个思路太对了。” 从天龙书院下山时,一行人路过山脚的文创集市。看着摊位上摆着的印着名人手札名句的帆布包、以天龙洞钟乳石为灵感的文创摆件、本地非遗匠人手工编织的竹篮,还有高山茶园直供的明前茶,众人都来了兴致。 舒荣耀拿起一个印着王阳明语录的帆布包,笑着对钟道离说:“这个不错,带回去给孩子当书包,既实用又能熏陶文化。”钟道离则挑了两罐明前茶,打趣道:“正好回去送给老丈人,尝尝咱们罗刹县的好茶。”市委办主任和市政府办主任也各自选了几样竹编器具和文创摆件,司机师傅们也挑了些本地的特色小零食。 结账时,摊主笑着说:“各位领导,都是小本生意,实在不贵。”舒荣耀却坚持按价付款,还特意叮嘱:“一分都不能少,我们这是支持江北同志的工作,也是支持罗刹县的文旅发展。”众人付完钱,拎着满满当当的文创产品,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一路体验下来,两人发现,从天龙寺到天龙洞再到天龙书院,整个游览线路串联得浑然天成,所有项目全部免费开放,没有任何隐形消费,文创集市里的商品也都明码标价、货真价实,游客们的脸上满是轻松惬意的笑容。 他们又辗转去了青溪村,白墙黛瓦的标准化民宿错落有致,院子里花草繁茂,游客们坐在葡萄架下喝茶聊天,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村口的公示栏上,清晰地写着民宿合作社的营收明细,还有村民们的分红记录。 “半年时间,翻天覆地啊。”钟道离忍不住感慨,“以前提起罗刹县,想到的是乱象丛生,现在再看,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文旅产业搞得有声有色,最难得的是,守住了‘免费惠民’的初心,文化底蕴也挖得深、做得足。” 舒荣耀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正在建设中的在水一方度假酒店工地,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却不见半点扬尘,施工现场井然有序。他轻轻颔首,心里早已忍不住为黄江北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不仅敢啃硬骨头,更会干实事,把一个烂摊子盘活了。 考察临近尾声,舒荣耀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江北的电话:“江北同志,我们在绵江桥诗塔这里,你带着班子成员过来一趟吧,有些情况,想听听你的当面汇报。” 挂了电话,黄江北立刻叫上县长郭德州,还有县委班子的其他成员,匆匆赶往绵江桥诗塔。 绵江桥诗塔,是罗刹县的一处地标,塔身刻满了历代文人墨客游览绵江留下的诗词。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塔身上,给古朴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看到舒荣耀和钟道离站在塔下,身后跟着两位办主任,黄江北一行人连忙快步上前,恭敬地问好。 “书记,市长,没想到你们会亲自过来考察。”黄江北笑着说道。 舒荣耀摆了摆手,指着周围的景色:“我们是来看变化的。江北同志,你们干得不错,罗刹县的变化,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尤其是从天龙寺到天龙书院这条线,免费开放、文化串联,走得太妙了。” 随后,黄江北和郭德州一唱一和,从景区改造的初衷,到文旅融合的具体举措,再到民宿提质、品牌招商的进展,还有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都一一作了详细汇报。郭德州补充了民生改善的相关数据,从村民增收到基础设施升级,桩桩件件,都讲得明明白白。 钟道离听得认真,不时插话询问细节:“品牌酒店和餐饮的建设进度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目前三家酒店的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两家餐饮品牌的门店也在装修收尾,下个月就能试营业。”黄江北答道,“遇到的困难主要是专业人才短缺,我们已经和市里的职业院校对接,准备定向培养一批文旅服务和酒店管理人才。” 舒荣耀满意地点头:“思路清晰,措施得力。记住,发展文旅产业,最终的落脚点是富民,要让老百姓真正享受到发展的红利。” 夕阳渐渐落下,夜色笼罩了绵江两岸。 舒荣耀提议:“走,今晚我们不去酒店,就去农家乐吃顿便饭,尝尝你们这里的农家菜。” 一行人来到青溪村一家口碑极好的农家乐,院子里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很快就上满了地道的乡土菜肴——色泽红亮的腊猪脚炖黄豆、香气扑鼻的清蒸本地鸡、肉质细嫩的绵江野生鲈鱼,还有爽口的凉拌野菜、软糯的野菜粑粑,满满一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算下来这桌菜总共750元,正好坐15个人,人均50元。 刚动筷子,舒荣耀就笑着摆手:“今天这顿饭,咱们得按规矩来,都是AA制,每个人50元,谁也别想破例。” 钟道离跟着附和:“对,严格遵守纪律,不能给基层添麻烦。账目算清楚,我们每个人的份,一分都不能少。” 黄江北还想推辞,舒荣耀却板起脸:“江北,这是原则问题,不许搞特殊。” 见两位领导态度坚决,黄江北只好点头应下。 几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腊猪脚的醇厚、本地鸡的鲜香、野生鲈鱼的嫩滑,让舒荣耀和钟道离赞不绝口。舒荣耀兴致很高,举杯说道:“今天看到罗刹县的变化,我很高兴。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把文旅产业做大做强,把罗刹县打造成全市乃至全省的文旅融合示范样板!” 黄江北起身举杯,目光坚定:“请书记和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负重托,把罗刹县的明天建设得更好!” 月光洒在院子里,欢声笑语回荡在青山绿水间。这一刻,绵江桥畔的夜色,格外动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座谈心 共绘蓝图 夜色渐浓,绵江两岸的灯火次第亮起,与天边的星月交相辉映,给青溪村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舒荣耀和钟道离婉拒了住进县城新建的在水一方度假酒店的提议,执意选择留宿青溪村的标准化民宿。白墙黛瓦的小院里,翠竹摇曳,晚风裹着山野的清新气息和稻田的淡淡清香拂过,吹散了白日考察的疲惫。民宿的客房布置得简洁雅致,原木家具搭配着本地竹编摆件,墙上挂着天龙书院的风景照,处处透着浓郁的乡土文化气息。 安顿好住处后,舒荣耀提议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罗刹县未来的发展方向。黄江北和郭德州心领神会,特意让人在民宿的会客室里泡上一壶刚采摘的明前茶,又摆上几碟本地的炒花生、南瓜子。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暖黄的灯光洒在身上,气氛格外融洽。 “今天走了一天,感触很深啊。”舒荣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水带着醇厚的茶香滑入喉咙,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黄江北身上,语气里满是赞许,“从山脚的天龙寺,到螺旋上升的天龙洞,再到山顶的天龙书院,一路看下来,处处都是惊喜。免费开放的模式,既惠民又聚人气,把文化底蕴挖得透透的,文旅融合的路子走得很扎实,这在全市都是独一份的。” 钟道离接过话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补充道:“民宿提质和品牌招商这两步棋,走得也很妙。以前游客来罗刹县,顶多逛半天就走,现在有了标准化民宿和连锁餐饮,能留住人了,产业链条一下就完整了。不过我也注意到一个问题,景区周边的交通接驳还有点薄弱,下午我们下山的时候,看到村口的公路上堵了不少车,节假日高峰期这个问题估计会更突出。” 郭德州连忙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几页:“市长说得太对了,这个问题我们班子早就研究过了。下一步计划开通县城到景区的旅游专线大巴,每隔半小时发一班车,同时在景区外围的荒地上扩建临时停车场,预计能新增三百个车位,缓解交通压力。另外,我们还打算引入共享电动车,方便游客在村里短途出行。” 黄江北接过话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把罗刹县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细细道来:“书记、市长,我们的想法是,以天龙洞、天龙寺、天龙书院为核心,打造一条集文化体验、生态观光、民俗参与为一体的精品旅游线路。借着电视剧《天龙传奇》拍摄的热度,我们计划在天龙洞开发沉浸式剧本杀项目,让游客亲身感受隋文帝避难起事的历史故事;在天龙寺定期举办传统祭祀活动和禅修体验;在天龙书院开设国学讲堂,邀请专家学者来讲课,吸引更多文化爱好者。” “还有民生这块,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落下。”黄江北话锋一转,语气愈发恳切,“文旅产业火了,村民的腰包鼓了,但我们也得考虑长远发展。我们计划和市里的职业院校合作,定向培养一批酒店管理、导游讲解、文创设计的专业人才,让村民从‘靠山水吃饭’变成‘靠技能吃饭’,真正实现可持续增收。另外,我们还打算成立文旅产业协会,规范行业秩序,杜绝宰客、欺客等现象,守住罗刹县的口碑。” 舒荣耀听得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几笔,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了:“思路很清晰,关键就在于落实。发展文旅产业,最怕的就是急功近利、过度商业化,你们一定要守住‘惠民’这个初心,不能为了追求短期效益,丢了文化本真,毁了青山绿水。天龙洞的地质资源很珍贵,一定要控制好游客数量,做好保护工作;天龙寺的民俗活动,也要坚持原汁原味,不能搞成花里胡哨的商业表演。” “书记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黄江北郑重表态,眼神格外坚定,“所有项目的规划,我们都把生态保护放在第一位。天龙洞每天的游客接待量控制在两千人以内,洞内的灯光和步道都是按照环保标准设计的;天龙寺的祭祀活动,全程由村里的老人主持,所有流程都严格遵循古礼,绝不搞任何商业化包装。” 钟道离笑着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就好。其实今天来之前,我们班子就商量过了,下个月准备在罗刹县召开全市文旅融合现场会,让其他县区的干部来取取经,学学你们的经验做法。市里会全力支持你们,协调宣传、交通、文旅等部门,帮你们把现场会办好。” 这个消息让黄江北和郭德州眼前一亮,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兴奋。这不仅是对罗刹县工作的肯定,更是一次展示罗刹县风采的绝佳机会。 “谢谢书记、市长的信任!”黄江北起身,紧紧握住舒荣耀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现场会办得圆满成功,不辜负市里的期望!” 郭德州也跟着起身,语气恳切:“请书记、市长放心,我们马上成立筹备小组,从场地布置、路线规划到经验材料准备,都拿出最优方案,确保现场会开出特色、开出成效。” 座谈一直持续到深夜,会客室里的灯光亮了很久很久,茶香袅袅,话语殷殷。窗外的月光愈发皎洁,照亮了青溪村的静谧夜色,也照亮了罗刹县文旅产业发展的光明前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摊位之争 调和共赢 全市文旅融合现场会的筹备工作,正紧锣密鼓地在罗刹县推进。 按照会议方案,青溪村文创集市将设三十个非遗手艺人参展摊位,作为现场会的观摩亮点之一。消息一出,县里的竹编、木雕、剪纸、酿酒等非遗传承人纷纷找上门,报名人数一下突破了六十,摊位分配的难题,一下摆到了黄江北的案头。 这天一大早,县文旅局局长就愁眉苦脸地跑进黄江北办公室:“黄书记,不好了,手艺人都闹到集市去了。竹编的陈老爷子和木雕的王师傅,为了争靠近主通道的摊位,差点吵起来,其他人也都围着我们要说法,说分配不公。” 黄江北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去现场看看。” 赶到青溪村文创集市时,三十多个非遗手艺人正围在临时搭建的报名点前,吵吵嚷嚷。头发花白的陈老爷子拄着拐杖,指着文旅局的干部:“我竹编手艺传了三代,是县里最早的非遗项目,主通道的摊位必须给我!” 旁边的王师傅不甘示弱:“我的木雕作品去年还拿了省奖,游客就爱看木雕,放主通道才能吸引人,凭什么给你?”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有的说要按传承年限排,有的说要按获奖等级定,还有的干脆要求抓阄,乱成一团。黄江北和郭德州挤进去,现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黄江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老师傅,大家的心情我理解。现场会是展示咱们罗刹县非遗文化的好机会,每个摊位都很重要,绝不能厚此薄彼。” 他走到集市规划图前,指着上面的区域:“大家看,主通道的摊位只有十个,确实抢手。但我觉得,摊位好不好,关键看能不能留住游客,而不是位置好不好。” 黄江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第一,分类设摊。把竹编、木雕、剪纸等手工技艺类的,放在主通道两侧,方便游客观看制作过程;把酿酒、酱菜等食品类的,放在集市后半段的品鉴区,避免油烟影响;把文创产品展销类的,放在出口处,方便游客临走时购买。” “第二,轮换制。”黄江北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片议论声。他笑着解释:“现场会开三天,每天中午十二点,主通道的摊位和其他区域的摊位轮换一次,保证每个手艺人都有机会在黄金位置展示。这样既公平,又能让游客看到更多元的非遗项目。” “第三,抱团发展。”黄江北看向众人,语气恳切,“各位都是非遗传承人,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合作伙伴。我们可以把每个类别的手艺人组织起来,成立非遗联盟,共享客源,联合开发新产品。比如竹编师傅可以和剪纸师傅合作,做竹编剪纸摆件;酿酒师傅可以和文创设计师合作,推出非遗联名酒。” 陈老爷子拄着拐杖,沉吟片刻:“黄书记,你这个轮换制,倒是公平。我年纪大了,主通道人多嘈杂,轮换着来,我也能歇歇。” 王师傅也点头:“抱团发展这个主意好,我的木雕摆件,配上竹编底座,肯定更受欢迎。” 其他手艺人也纷纷附和,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烟消云散。 黄江北趁热打铁,当场拍板:“文旅局立刻牵头,成立非遗参展筹备组,由陈老爷子担任组长,负责协调摊位轮换和联盟组建。另外,县里再拨一笔专项资金,给每个参展手艺人补贴展位布置费用,免费制作宣传海报和产品手册。” 众人闻言,纷纷鼓掌叫好。陈老爷子握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地说:“黄书记,你这个办法,既解决了摊位之争,又帮我们打开了新思路,我们一定好好准备,在现场会上给罗刹县争光!” 离开集市时,郭德州感慨道:“本来以为是个大难题,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黄江北笑了笑:“老百姓的诉求很简单,无非就是公平二字。只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夕阳西下,文创集市里,手艺人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布置展位。竹编的篾条在阳光下翻飞,木雕的刻刀在木头上游走,酒香和酱菜的香气混在一起,飘满了整个青溪村。 全市文旅融合现场会的脚步越来越近,罗刹县正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八方来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摊位之争 调和共赢 全市文旅融合现场会的筹备工作,正紧锣密鼓地在罗刹县推进。 按照会议方案,青溪村文创集市将设三十个非遗手艺人参展摊位,作为现场会的观摩亮点之一。消息一出,县里的竹编、木雕、剪纸、酿酒等非遗传承人纷纷找上门,报名人数一下突破了六十,摊位分配的难题,一下摆到了黄江北的案头。 这天一大早,县文旅局局长就愁眉苦脸地跑进黄江北办公室:“黄书记,不好了,手艺人都闹到集市去了。竹编的陈老爷子和木雕的王师傅,为了争靠近主通道的摊位,差点吵起来,其他人也都围着我们要说法,说分配不公。” 黄江北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去现场看看。” 赶到青溪村文创集市时,三十多个非遗手艺人正围在临时搭建的报名点前,吵吵嚷嚷。头发花白的陈老爷子拄着拐杖,指着文旅局的干部:“我竹编手艺传了三代,是县里最早的非遗项目,主通道的摊位必须给我!” 旁边的王师傅不甘示弱:“我的木雕作品去年还拿了省奖,游客就爱看木雕,放主通道才能吸引人,凭什么给你?”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有的说要按传承年限排,有的说要按获奖等级定,还有的干脆要求抓阄,乱成一团。黄江北和郭德州挤进去,现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黄江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老师傅,大家的心情我理解。现场会是展示咱们罗刹县非遗文化的好机会,每个摊位都很重要,绝不能厚此薄彼。” 他走到集市规划图前,指着上面的区域:“大家看,主通道的摊位只有十个,确实抢手。但我觉得,摊位好不好,关键看能不能留住游客,而不是位置好不好。” 黄江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第一,分类设摊。把竹编、木雕、剪纸等手工技艺类的,放在主通道两侧,方便游客观看制作过程;把酿酒、酱菜等食品类的,放在集市后半段的品鉴区,避免油烟影响;把文创产品展销类的,放在出口处,方便游客临走时购买。” “第二,轮换制。”黄江北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片议论声。他笑着解释:“现场会开三天,每天中午十二点,主通道的摊位和其他区域的摊位轮换一次,保证每个手艺人都有机会在黄金位置展示。这样既公平,又能让游客看到更多元的非遗项目。” “第三,抱团发展。”黄江北看向众人,语气恳切,“各位都是非遗传承人,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合作伙伴。我们可以把每个类别的手艺人组织起来,成立非遗联盟,共享客源,联合开发新产品。比如竹编师傅可以和剪纸师傅合作,做竹编剪纸摆件;酿酒师傅可以和文创设计师合作,推出非遗联名酒。” 陈老爷子拄着拐杖,沉吟片刻:“黄书记,你这个轮换制,倒是公平。我年纪大了,主通道人多嘈杂,轮换着来,我也能歇歇。” 王师傅也点头:“抱团发展这个主意好,我的木雕摆件,配上竹编底座,肯定更受欢迎。” 其他手艺人也纷纷附和,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烟消云散。 黄江北趁热打铁,当场拍板:“文旅局立刻牵头,成立非遗参展筹备组,由陈老爷子担任组长,负责协调摊位轮换和联盟组建。另外,县里再拨一笔专项资金,给每个参展手艺人补贴展位布置费用,免费制作宣传海报和产品手册。” 众人闻言,纷纷鼓掌叫好。陈老爷子握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地说:“黄书记,你这个办法,既解决了摊位之争,又帮我们打开了新思路,我们一定好好准备,在现场会上给罗刹县争光!” 离开集市时,郭德州感慨道:“本来以为是个大难题,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黄江北笑了笑:“老百姓的诉求很简单,无非就是公平二字。只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夕阳西下,文创集市里,手艺人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布置展位。竹编的篾条在阳光下翻飞,木雕的刻刀在木头上游走,酒香和酱菜的香气混在一起,飘满了整个青溪村。 全市文旅融合现场会的脚步越来越近,罗刹县正以最好的姿态,迎接八方来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盛会启幕 客商云集 晨曦微露,绵江两岸的青山便被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青溪村的街巷里,红灯笼高悬,彩旗迎风招展,早早赶来的村民们自发站在路旁,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全市文旅融合发展现场会,即将在罗刹县天龙景区盛大启幕。 从全市各县区赶来的观摩团、文旅系统干部,还有省内外的媒体记者,足足坐满了景区内临时搭建的三个会场。镇南市委书记舒荣耀、市长钟道离亲自到场,与受邀而来的文旅行业专家、企业代表一道,沿着天龙寺—天龙洞—天龙书院的精品线路实地观摩。 古朴肃穆的天龙寺山门前,身着传统服饰的村民们正有条不紊地筹备祭祀仪式,香炉里青烟袅袅,伴随着悠扬的钟磬声,让人瞬间静下心来。舒荣耀驻足在寺内的古碑前,细细品读碑文上记载的历史,忍不住感慨:“把民俗文化和寺庙旅游结合起来,既守住了根,又增添了看点,这个做法值得推广。” 一行人顺着山脚的石阶走进天龙洞,清凉的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内灯光柔和,将钟乳石奇特的造型勾勒得栩栩如生,时而如龙腾云海,时而如仙翁对弈,气象万千。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免费的语音导览点,扫码就能收听隋文帝在此避难起事的传说,还有地质专家对溶洞形成的科普讲解。钟道离摸着步道旁光滑的石壁,笑着对身旁的专家说:“这个螺旋上升的设计太巧妙了,一步一景,步步有料,游客走完全程,既能赏景又能涨知识。” 走出溶洞顶端的出口,便是坐落于山顶的天龙书院。飞檐翘角的书院内,国学讲堂座无虚席,专家学者正深入浅出地讲解着王阳明等先贤在此讲学的历史,台下的听众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掌声。书院的另一侧,摆放着非遗手艺人的作品展示,木雕、剪纸、竹编等精美物件琳琅满目,引得众人频频驻足。 而最热闹的,当属山脚下的青溪村文创集市。三十个非遗摊位前人头攒动,竹编师傅指尖翻飞,一根根纤细的篾条转眼就变成了精巧的花篮和果盘;木雕师傅运刀如飞,寻常的木料在他手中化作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绵江酒厂的展位前更是排起了长队,游客们亲手贴上定制标签,体验封坛仪式,将一坛坛绵江贡酒收入囊中。轮换制的摊位布局,让每个非遗项目都赚足了眼球,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成了集市里最动听的旋律。 下午的推介洽谈会,在景区的多功能厅举行。黄江北站在台上,手持话筒,将罗刹县的文旅资源、发展规划和招商政策娓娓道来。身后的大屏幕上,天龙景区的秀美风光、青溪村的雅致民宿、非遗手艺人的匠心之作一一闪过,配上半年来文旅产业的亮眼数据,让台下的客商们眼前一亮。 “我们不仅有山水之美、文化之韵,更有开放包容的营商环境和实实在在的优惠政策。”黄江北的声音铿锵有力,“罗刹县欢迎各位企业家朋友前来投资兴业,我们将以最优的服务、最实的举措,与大家携手共赢,共创文旅产业的美好未来!” 话音刚落,会场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洽谈环节一开启,各个招商展位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自省城的锦绣山河旅游集团代表率先表态,当场签下合**议,计划投资打造天龙景区沉浸式文旅小镇,将隋文帝的传说融入实景演出;江南水乡旅行社紧随其后,敲定了全年十万游客的输送计划,承诺将天龙景区纳入全省精品旅游线路;还有专注于民宿运营的山居客文旅公司,看中了青溪村民宿的发展潜力,提出了品牌化托管的合作方案,助力民宿提质升级。 短短半天时间,就有锦绣山河旅游集团、江南水乡旅行社、山居客文旅公司、古道寻踪户外俱乐部、名城文创发展公司、山水间度假酒店集团、百味乡愁餐饮连锁、非遗工坊运营中心、印象绵江演艺公司、云端智慧旅游科技公司、全域旅游规划设计院、乡韵特产供销平台等十二家旅游相关企业,与罗刹县签下了合**议。 签约仪式上,舒荣耀看着满满一墙的合作意向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上台,举起话筒高声说道:“罗刹县的实践,为全市文旅融合发展蹚出了一条新路!今天的签约,只是一个开始,希望大家以此次现场会为契机,深化合作、共谋发展,让文旅产业成为推动全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夕阳西下,签约仪式落下帷幕。黄江北送走一波又一波客商,转身看向身旁的郭德州,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振奋。绵江的晚风,裹挟着酒香与茶香,吹拂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十二家企业的入驻,就像十二颗种子,在罗刹县的沃土上扎下了根,预示着一个更加璀璨的未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烟雨开业 阖家小聚 星城的初秋,天朗气清,车水马龙的芙蓉路上,一家名为江南烟雨的餐馆悄然挂起了招牌。朱红门楣配着烫金大字,门口两盆丹桂开得正盛,香气沁人,与周遭的繁华商圈相映成趣,透着一股闹中取静的雅致。 这是黄江北的妻子蒋明月筹备了整整一年的心血之作,三层临街小楼在寸土寸金的星城格外惹眼。一楼是开阔的散客餐厅,原木桌椅错落有致,墙上挂着天龙景区的水墨风光图,角落的竹编灯笼暖光摇曳,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韵味;二楼分隔出十二个雅致包间,每个包间都以绵江的景点命名,笔墨纸砚的装饰点缀其间,细节里藏着巧思;三楼则是八个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包间,落地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街景与远处的岳麓山轮廓,视野极佳。 开业当天,蒋明月没有搞铺张的庆典,只邀了至亲小聚。上午十点,黄江北便带着一份精致的木雕摆件,手里还拎着两瓶包装古朴的白酒到了。看着迎上来的妻子,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这可是我特意带来的宝贝,罗刹县绵江酒厂的绵江醇,现在可是稀罕物,专门给你的开业宴助兴。” 蒋明月脸上满是笑意,接过来打量着瓶身的绵江山水纹,引着他往里走:“还说呢,你帮着出主意选址装修,现在又带这么珍贵的酒来,我这馆子的开业排面,全靠你撑起来了。” 没过多久,岳母张慧兰拎着亲手做的桂花糕来了,她一身得体的风衣,进门瞬间柔和下来,拉着蒋明月的手细细打量:“我家闺女就是能干,这馆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以后我可得常来蹭饭。” 又过了半个钟头,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岳父蒋长河推门下车,一身休闲装,褪去了往日的严肃,多了几分长辈的随和。 “爸!”蒋明月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雀跃。 蒋长河点点头,目光扫过餐馆的布局,脚步沉稳地往里走,微微颔首:“不错,格局通透,细节也到位,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一行人没有在一楼停留,径直上了三楼的其中一个大包间。推开门,暖光倾泻而下,圆桌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黄江北把带来的绵江醇放在桌角,蒋明月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融合南北风味的菜肴——腊猪脚炖黄豆、清蒸绵江野生鲈鱼、小炒本地土鸡,还有几道星城特色的小炒,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人到齐后,蒋明月起身举杯,眼里闪着光:“今天江南烟雨开业,谢谢爸和妈,还有江北来捧场,我敬大家一杯!” 黄江北笑着起身,拿起那瓶绵江醇,当场打开,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给众人斟满酒,举杯回应:“老婆,祝你开业大吉,财源广进!这绵江醇是绵江酒厂的老底子酒,以前还是贡酒,现在我们正想着法子盘活酒厂,以后你的餐馆,也能把它当成特色酒来推。” 蒋长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咂片刻,颔首称赞:“酒香醇厚,余味悠长,确实是好酒。盘活老字号,关键是要守得住工艺,跟得上市场,你在罗刹县做的那些事,方向是对的。”他话锋一转,又叮嘱蒋明月,“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食材要新鲜,价格要公道,不能贪一时之利,要做长久生意。你现在是在省会开店,更要注意口碑。” “爸,我记住了。”蒋明月点头应下,眼里满是认真。 张慧兰看着满桌的人,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多吃点,尝尝明月的手艺,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这绵江醇配着腊猪脚,味道真是绝了。” 席间,几人聊得热络。蒋长河问起天龙景区的发展情况,黄江北一一作答,从十二家旅游企业入驻,到绵江酒厂的盘活计划,讲得细致入微。蒋长河听得认真,时不时提点几句:“文旅和餐饮本就是一家,你可以牵头让天龙景区和星城的餐饮商户联动,推出‘游天龙胜景,品绵江烟火’的套餐,把绵江醇和餐馆的特色菜都打包进去,双向引流。这样既能带动景区人气,也能帮明月的馆子打开销路。” 黄江北点头称是:“爸,您这个主意好,我们正有这个打算,下一步就和商户们对接,把这条线路做起来。”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欢声笑语不断。结账的时候,蒋明月执意要免单,却被黄江北拦住了。他拿出手机,笑着说:“今天是你开业第一天,生意得有好彩头,这顿饭我来付,算是我给你的开业贺礼。” 蒋明月还想推辞,张慧兰在一旁劝道:“明月,江北既然有心,你就别推辞了,听他的。”蒋长河也点头:“让他付吧,规矩不能破。” 黄江北扫码付了钱,金额不多,却透着一份真诚。 离开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蒋明月站在门口送众人,看着黄江北和蒋长河并肩而行的背影,看着张慧兰挥手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星城的晚风拂过,带着桂花的甜香、饭菜香,还有绵江醇的醇厚酒香,也带着这片土地上,关于梦想与生活的蓬勃希望。 第一百六十章 酒香寻根 肃清流毒 晨光微熹,绵江两岸的薄雾还未散尽,黄江北便带着县纪委、工信局的干部,驱车直奔绵江酒厂。车窗外,青山如黛,绵江水静静流淌,可谁也想不到,这片钟灵毓秀的土地上,曾经的贡酒产地,早已被蛀空了根基。 车子驶入厂区,入目景象让人心里一沉。斑驳的红砖墙掉了皮,生锈的铁门歪歪斜斜,几株老槐树的枝叶蔫蔫耷拉着。车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工人在角落里唉声叹气,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醇厚的酒糟香,而是一股死气沉沉的颓败味。 酒厂厂长杜如虎早已接到消息,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穿着名牌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见到黄江北,脸上堆着虚伪的笑:“黄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黄江北看都没看他伸过来的手,目光扫过厂区,语气冰冷:“杜厂长,这就是你管理的酒厂?好好的一个老字号,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杜如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干笑道:“黄书记说笑了,近年行情不好,酒厂效益下滑也是难免的……” “行情不好?”黄江北冷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调查材料,“那你说说,为什么酒厂的公款,能出现在你的私人账户上?为什么你儿子开的豪车,用的是酒厂的牌照?为什么车间里的粮食原料,会源源不断地拉到你小舅子的饲料厂?”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杜如虎头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随行的纪委干部上前一步,亮出证件:“杜如虎,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挪用公款、侵占国有资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杜如虎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两名工作人员架着带离了厂区。工人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眼里满是激动:“黄书记,您可算来管管了!这杜家就是吸血鬼啊!”“把酒厂当成自家提款机,花天酒地,我们这些老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挤到前面,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陶制酒坛,正是酒厂的老匠人陈三爷。他酿了一辈子酒,是绵江醇传统工艺的最后一位传人,看着酒厂被杜家掏空,心疼得直掉泪。 “陈三爷,”黄江北走上前,握住老人粗糙的手,语气诚恳,“今天我来,一是为了肃清流毒,把酒厂的公有资源从杜家手里夺回来;二是为了寻根,找回绵江醇的老味道。” 陈三爷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颤声道:“黄书记,您说的是真的?这绵江醇,可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宝贝啊!” “千真万确。”黄江北郑重点头,“杜家把酒厂当成自家自留地,我们绝不姑息。但更重要的是,要让绵江醇重新活过来。我们打算成立专项工作组,清查酒厂账目,追回被侵占的资产,同时组建技术攻关小组,由您牵头,找回传统酿造工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计划把酒厂纳入天龙景区的工业旅游线路,让游客来参观酿酒车间,听您讲绵江醇的故事,亲手参与封坛仪式。您的手艺,不仅不能丢,还要发扬光大。” 陈三爷激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抱住怀里的酒坛:“好!好!只要能让绵江醇活下去,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也值!” 随后,黄江北带着众人走进发酵车间。看着落满灰尘的蒸酒设备,看着角落里堆放的劣质原料,他眉头紧锁,对随行的工信局局长说:“立刻联系优质粮食供应商,更换原料;组织专业人员检修设备,恢复生产。记住,传统工艺的精髓不能丢,‘三蒸三酿’的规矩必须守住。” “是!”工信局局长连忙应下。 陈三爷则转身回了家,抱出一个木箱,里面是几本泛黄的手抄本。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酿酒的秘方,从选料到发酵,从勾调到储存,字字句句都是心血。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陈三爷抚摸着手抄本,眼里满是郑重,“有了这些,再加上老井的水,绵江醇就能酿出当年的味道!” 阳光渐渐驱散薄雾,洒在酒厂的红砖墙上。车间里,工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擦拭设备的声音、搬运原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久违的烟火气重新升腾。陈三爷站在老井旁,亲自打了一桶水,清澈的井水带着丝丝甘甜,那是绵江醇最纯正的底色。 黄江北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舒了口气。他知道,肃清杜家的流毒只是第一步,让绵江醇重新飘香,让这个老字号焕发新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更相信,只要守住匠心,守住初心,绵江醇的酒香,一定会飘得更远。 第一百六十章 酒香寻根 肃清流毒 晨光微熹,绵江两岸的薄雾还未散尽,黄江北便带着县纪委、工信局的干部,驱车直奔绵江酒厂。车窗外,青山如黛,绵江水静静流淌,可谁也想不到,这片钟灵毓秀的土地上,曾经的贡酒产地,早已被蛀空了根基。 车子驶入厂区,入目景象让人心里一沉。斑驳的红砖墙掉了皮,生锈的铁门歪歪斜斜,几株老槐树的枝叶蔫蔫耷拉着。车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工人在角落里唉声叹气,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醇厚的酒糟香,而是一股死气沉沉的颓败味。 酒厂厂长杜如虎早已接到消息,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穿着名牌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见到黄江北,脸上堆着虚伪的笑:“黄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黄江北看都没看他伸过来的手,目光扫过厂区,语气冰冷:“杜厂长,这就是你管理的酒厂?好好的一个老字号,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杜如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干笑道:“黄书记说笑了,近年行情不好,酒厂效益下滑也是难免的……” “行情不好?”黄江北冷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调查材料,“那你说说,为什么酒厂的公款,能出现在你的私人账户上?为什么你儿子开的豪车,用的是酒厂的牌照?为什么车间里的粮食原料,会源源不断地拉到你小舅子的饲料厂?”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杜如虎头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随行的纪委干部上前一步,亮出证件:“杜如虎,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挪用公款、侵占国有资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杜如虎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两名工作人员架着带离了厂区。工人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眼里满是激动:“黄书记,您可算来管管了!这杜家就是吸血鬼啊!”“把酒厂当成自家提款机,花天酒地,我们这些老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挤到前面,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陶制酒坛,正是酒厂的老匠人陈三爷。他酿了一辈子酒,是绵江醇传统工艺的最后一位传人,看着酒厂被杜家掏空,心疼得直掉泪。 “陈三爷,”黄江北走上前,握住老人粗糙的手,语气诚恳,“今天我来,一是为了肃清流毒,把酒厂的公有资源从杜家手里夺回来;二是为了寻根,找回绵江醇的老味道。” 陈三爷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颤声道:“黄书记,您说的是真的?这绵江醇,可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宝贝啊!” “千真万确。”黄江北郑重点头,“杜家把酒厂当成自家自留地,我们绝不姑息。但更重要的是,要让绵江醇重新活过来。我们打算成立专项工作组,清查酒厂账目,追回被侵占的资产,同时组建技术攻关小组,由您牵头,找回传统酿造工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计划把酒厂纳入天龙景区的工业旅游线路,让游客来参观酿酒车间,听您讲绵江醇的故事,亲手参与封坛仪式。您的手艺,不仅不能丢,还要发扬光大。” 陈三爷激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抱住怀里的酒坛:“好!好!只要能让绵江醇活下去,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也值!” 随后,黄江北带着众人走进发酵车间。看着落满灰尘的蒸酒设备,看着角落里堆放的劣质原料,他眉头紧锁,对随行的工信局局长说:“立刻联系优质粮食供应商,更换原料;组织专业人员检修设备,恢复生产。记住,传统工艺的精髓不能丢,‘三蒸三酿’的规矩必须守住。” “是!”工信局局长连忙应下。 陈三爷则转身回了家,抱出一个木箱,里面是几本泛黄的手抄本。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酿酒的秘方,从选料到发酵,从勾调到储存,字字句句都是心血。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陈三爷抚摸着手抄本,眼里满是郑重,“有了这些,再加上老井的水,绵江醇就能酿出当年的味道!” 阳光渐渐驱散薄雾,洒在酒厂的红砖墙上。车间里,工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擦拭设备的声音、搬运原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久违的烟火气重新升腾。陈三爷站在老井旁,亲自打了一桶水,清澈的井水带着丝丝甘甜,那是绵江醇最纯正的底色。 黄江北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舒了口气。他知道,肃清杜家的流毒只是第一步,让绵江醇重新飘香,让这个老字号焕发新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更相信,只要守住匠心,守住初心,绵江醇的酒香,一定会飘得更远。 第一百六十一章 琼浆新酿 烟雨飘香 深秋的星城,桂香还未散尽,芙蓉路上的江南烟雨餐馆早已宾客盈门。蒋明月站在三楼大包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食客,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绵江酒厂改良后的首批低度绵江醇,要在这里举办品鉴会。 后厨里,大师傅们正忙着摆盘,腊猪脚炖黄豆、清蒸绵江野生鲈鱼、小炒本地土鸡,一道道招牌菜被精心端上桌。蒋明月亲自把关,将一瓶瓶包装一新的绵江醇摆放在圆桌中央。新酒瓶身印着绵江山水与天龙书院的剪影,古朴中透着新潮,一眼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下午两点,黄江北带着陈三爷和酒厂的技术骨干准时抵达。陈三爷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光绪年间的陶制酒坛,脸上满是激动与忐忑。这坛酒,是他带着工人们,用老秘方、老井水,守着“三蒸三酿”的规矩,熬了整整一个月才酿出来的。 “三爷,别紧张,今天来的都是懂酒的行家。”黄江北扶着陈三爷的胳膊,轻声安慰。 陈三爷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红:“黄书记,我这辈子就守着这口酒,今天总算能让它重见天日了。” 一行人刚走进大包间,就被里面的阵仗惊了一下。省酒业协会的专家、星城各大餐饮企业的老板、还有几家知名媒体的记者,早已济济一堂。蒋长河和张慧兰也悄悄来了,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景象,相视一笑。 品鉴会正式开始,黄江北走上台,拿起一瓶低度绵江醇,朗声说道:“各位来宾,今天我们在这里,品鉴的不仅是一杯酒,更是一份传承。绵江醇是百年老字号,曾是贡酒,也曾没落沉沦。但我们始终相信,守住匠心,就能找回酒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批绵江醇,由陈三爷牵头酿造,保留了传统工艺的精髓,又改良了度数,更适合现代人口味。同时,我们还将把绵江酒厂纳入天龙景区的工业旅游线路,让更多人了解绵江醇的故事。”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陈三爷被请上台,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个陶制酒坛。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萦绕在鼻尖,让人忍不住垂涎。 工作人员给每位来宾斟上一杯酒。酒液清澈透亮,入口绵柔,没有高度酒的辛辣,却多了几分甘甜,余味悠长。 省酒业协会的专家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咂,半晌才睁开眼,赞叹道:“好!好酒!入口绵柔,尾韵悠长,既有传统贡酒的风骨,又有现代低度酒的柔和,难得!” “是啊,”一位餐饮老板连连点头,“这酒配着腊猪脚,简直是绝配!我要订一百箱,放在我的餐馆里!” 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蒋明月看着这一幕,笑得眉眼弯弯。她走到黄江北身边,轻声道:“看来,咱们的联名套餐,有着落了。” 黄江北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岳父岳母身上。蒋长河朝他举了举杯,眼里满是赞许。 品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订单签了满满一沓。陈三爷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大家的称赞,笑得合不拢嘴。他拉着黄江北的手,激动地说:“黄书记,绵江醇活了!真的活了!” 黄江北拍了拍他的肩膀:“三爷,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把绵江醇卖到全省,卖到全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江南烟雨的招牌上。餐馆里,酒香与饭菜香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蒋明月端着一杯酒,走到父母身边,笑着说:“爸,妈,尝尝我们的绵江醇。” 张慧兰抿了一口,赞不绝口:“这酒,比上次喝的更顺口了。” 蒋长河放下酒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声道:“一杯酒,盘活了一个厂,带火了一个景区,这才是真正的双赢啊。” 夜色渐浓,江南烟雨的灯光亮了起来。绵江醇的酒香,从餐馆里飘出去,飘向星城的大街小巷,也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杜老来电 底线难撼 夜色沉沉,黄江北刚从酒厂回到宿舍,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备注,区号是邻市的,他略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 “是江北同志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杜振海。” 黄江北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杜振海,退下来多年的地区老领导,在当地依旧有着盘根错节的人脉。此前清查天龙景区违规承包项目时,杜振海的孙子杜飞拿着过期合同找上门,想续签下景区商铺的承包权,被他当场驳回,半点情面都没留。而杜如虎,正是杜振海的堂侄。 “杜老您好。”黄江北的语气不卑不亢,“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直说了。”杜振海的声音沉了几分,没了寒暄的客套,“如虎的事,你查得太狠了。他是我堂兄家的孩子,性子野了点,做事没分寸,可也没犯多大的错,无非是占了点公家的小便宜。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案子压一压?” 黄江北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绵江的流水声隐约可闻。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杜老,您是老前辈,我敬重您为这片土地做的贡献。但杜如虎的事,不是‘占点小便宜’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绵江酒厂是国有企业,是几代工人的饭碗。杜如虎担任厂长这些年,把酒厂当成自家提款机,挪用公款填补私人生意亏空,把车间原料拉去给亲戚的饲料厂牟利,甚至连工人的工资都敢拖欠。纪委已经查清楚了,每一笔账目都铁证如山,牵涉的是国有资产流失,是上百号工人的生计。” 电话那头的杜振海沉默了,半晌才传来一声冷哼:“江北同志,年轻人做事,别太刚愎自用。当初天龙景区的事,我没跟你计较,你真以为我杜家好拿捏?” 这话一出,黄江北心里顿时透亮。合着杜振海一直记着当初驳面子的事,如今借着杜如虎的案子,来讨这笔账了。 “天龙景区的承包合同,依规作废,是因为杜飞的公司长期拖欠承包费,还擅自改变商铺用途,违规搭建。”黄江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我按规矩办事,谈不上计较不计较。至于杜如虎的案子,更是公道昭彰,容不得半点徇私。” “你就不怕得罪人吗?”杜振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我在这片土地上工作了一辈子,门生故吏遍布各地。你一个外来的干部,想在罗刹县站稳脚跟,未必用得着把事做绝。” 黄江北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来罗刹县工作,是为了给老百姓办实事,不是为了攀附人脉,不得罪人。如果怕得罪人,我当初就不会驳回杜飞的承包续签申请,更不会动杜如虎这块奶酪。”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灯火:“杜老,您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应该明白,民心才是最大的靠山。绵江酒厂的工人们,拿着欠条过日子,看着厂子被掏空,心里有多寒?今天我放过杜如虎,就是辜负了老百姓的信任,就是对不起肩上的担子。” 电话那头的杜振海彻底没了声音,空气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句带着怒意的警告:“好,好一个油盐不进的黄江北。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话音落,电话被重重挂断。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黄江北缓缓放下手机,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知道,挂断这个电话,就意味着彻底撕破了脸。杜振海不会善罢甘休,那些盘根错节的人脉,很快就会化作明枪暗箭,朝他射来。 但他不后悔。 桌上的台灯映着他坚毅的侧脸,桌角放着一瓶绵江醇的样酒,清澈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那是陈三爷带着工人们,用老井水、老工艺酿出来的,带着绵江两岸的风土气息,也带着重生的希望。 黄江北拿起那瓶酒,轻轻摩挲着瓶身。他知道,守住绵江酒厂,守住的不仅是一个老字号,更是一份公道,一份民心。 窗外的风,裹挟着酒香,吹进了宿舍。夜色依旧深沉,但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实名举报 风波骤起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江南省纪委信访室的大门刚打开,一份落款杜振海的实名举报信,就被工作人员郑重地摆上了案头。 举报信的字迹遒劲有力,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蓄谋已久的狠厉,直指罗刹县委干部黄江北——称其利用职务之便,借盘活绵江酒厂之名,将酒厂滞销酒品定向输送至其妻蒋明月经营的江南烟雨餐馆推广,涉嫌以权谋私、利益输送,损害国有资产利益。信中还特意附上了江南烟雨餐馆酒水单照片,以及绵江酒厂近期经销商名录复印件,刻意将“绵江醇”在名录中的排序标红,营造出“特殊对待”的假象。 更具杀伤力的是,杜振海在信末强调,自己曾是地方老领导,所言句句属实,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并恳请省纪委彻查,还国有资产一个公道。 这份举报信,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迅速在省纪委内部掀起波澜。分管信访工作的副书记亲自批示:事关基层干部廉洁问题,线索具体,实名举报,必须严肃对待,尽快核查。 不消半日,消息便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罗刹县委大院。 “听说了吗?杜振海直接告到省纪委了,实名举报黄书记!” “就是为了他堂侄杜如虎那事儿吧?这是撕破脸了啊!” “绵江酒厂刚走上正轨,这节骨眼上出这事,怕是要生变数……” 办公室的议论声压得极低,却偏偏能飘进黄江北的耳朵里。他刚从酒厂回来,袖口还沾着淡淡的酒糟味,县纪委书记就匆匆找上门,脸色凝重地将省纪委的督办通知复印件递了过来。 “黄书记,省纪委那边很重视,估计这两天就会派调查组下来。”县纪委书记叹了口气,“杜振海这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明摆着是报复。” 黄江北接过复印件,指尖拂过“杜振海”三个字,眼神沉了沉,却没有半分慌乱。他将通知放在桌上,淡淡开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查,就让他查。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所有事情摆到明面上,省得有些人在背后嚼舌根。” “话是这么说,但瓜田李下,怕就怕调查组带着偏见来。”县纪委书记忧心忡忡,“毕竟江南烟雨是你爱人的产业,这层关系,难免让人多想。” “多想没关系,只要查得实。”黄江北语气笃定,起身从文件柜里抽出一沓厚厚的资料,“你看,这是绵江酒厂与江南烟雨的供货合同,价格和其他经销商完全一致;这是转账记录,每一笔都是先款后货,分文不差;这是酒厂班子的会议记录,当初决定和江南烟雨合作,是集体研究的结果,我全程回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江南烟雨只是绵江醇的经销商之一,酒厂现在和十多家餐饮企业、商超都有合作,江南烟雨的进货量连前五都排不上。这些资料,都可以交给调查组。” 县纪委书记看着那沓装订整齐的资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有这些凭证在,就不怕查。” 消息传到绵江酒厂时,工人们正忙着检修设备,准备新一轮的生产。陈三爷一听杜振海实名举报黄江北,气得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通红着眼睛骂道:“这个杜振海,自己家的人掏空了酒厂,还有脸反咬一口!黄书记是为了谁?是为了咱们这些工人能有饭吃!” “就是!江南烟雨进的酒,价格和我们给其他馆子的一样,一分没少!”旁边的老工人附和着,“当初要不是蒋老板愿意第一个铺货,咱们的绵江醇还不知道要在仓库里放多久!” 工人们越说越激动,纷纷要去县委大院请愿,被黄江北及时拦了下来。他站在酒厂的老槐树下,看着一张张涨红的脸,声音沉稳有力:“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请愿没必要。调查组下来,会查清楚一切。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生产,把绵江醇酿好。这才是对那些污蔑最好的回击!” 工人们安静下来,看着黄江北坚定的眼神,纷纷点了点头。是啊,只要酒厂能越来越好,只要绵江醇的酒香能飘得更远,那些流言蜚语,迟早会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远在星城的蒋明月也接到了消息。她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将江南烟雨的进货台账、销售记录、缴税凭证整理得清清楚楚,等着调查组上门。电话里,她对黄江北说:“你放心,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大不了,就把合作的细节全公开。” 黄江北握着手机,听着妻子平静的声音,心里暖意涌动。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县委大院的梧桐树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他知道,这场风波不会轻易平息。杜振海既然敢实名举报到省纪委,必定还有后手。但他更清楚,只要自己守住底线,守住公道,就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决心。 毕竟,他的身后,站着的是酒厂的工人,是信任他的百姓,是一片亟待振兴的土地。(旁白) 彼时的绵江酒厂,正陷在杜如虎掏空家底后的烂摊子里,仓库里积压的上万箱绵江醇落满灰尘,工人们的工资拖欠了数月,愁云笼罩着整个厂区。看着老匠人陈三爷抱着祖传酒坛唉声叹气,看着车间里锈迹斑斑的蒸酒设备,黄江北心里急得火烧火燎。 酒香也怕巷子深,何况是这么个名声被败光的老字号。他思来想去,琢磨着办一场营销推广会,可酒厂没钱没渠道,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走投无路之际,他才想起蒋明月的江南烟雨——那馆子在星城口碑好、客源稳,最适合做这场破局的推广。 黄江北主动联系蒋明月时,反复强调“一码归一码”:推广会场地费一分不少,酒水进货价和其他经销商持平,甚至要求蒋明月在推广期让利消费者,只求打开销路、打响名气。 那场推广会,是绵江醇的新生起点。会上卖出的两千多箱酒,引来了十多家商超的合作意向,更让“贡酒绵江醇”的名号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里。可谁能想到,这份为酒厂续命的苦心,日后竟会被杜振海攥在手里,变成一封满纸污蔑的举报信。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清风拂面 核查正身 秋日的晨光,带着几分清爽,洒在罗刹县的街道上。三辆低调的轿车,悄然驶入县委大院,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下来的一行人却神色严肃,步履沉稳——江南省纪委调查组,到了。 消息传开,县委大院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不少人停下脚步,目光里带着揣测,悄悄望向调查组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有人窃窃私语,说这是来势汹汹,怕黄江北这次难全身而退;也有人暗自捏紧了拳头,盼着调查组能还个公道。 调查组没来得及歇脚,便直奔县纪委会议室。组长姓方,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做事雷厉风行,一落座便开门见山:“我们这次来,是为核实杜振海实名举报黄江北同志的相关问题。所有核查工作,都将以事实为依据,以纪律为准绳,不偏袒、不护短,也绝不放过任何诬告陷害的行为。” 黄江北接到通知时,正在绵江酒厂的车间里,和陈三爷一起查看新一批酒的发酵情况。接到电话,他拍了拍沾着酒糟的手,淡淡道:“好,我这就过去。” 陈三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叮嘱:“黄书记,那些人可别被杜振海的鬼话蒙骗了!” 黄江北回头笑了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三爷放心。” 回到县委,黄江北径直走进会议室。方组长抬眼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衣着朴素,袖口还沾着酒渍,眉宇间没有半分慌乱,反倒透着一股坦荡。 “黄江北同志,”方组长率先开口,“关于杜振海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向你妻子蒋明月经营的江南烟雨餐馆定向输送绵江酒厂滞销酒品,涉嫌利益输送一事,你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黄江北点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资料,逐一摊开在桌上:“方组长,各位同志,这些是绵江酒厂当时的库存报表、推广会方案、供货合同、转账凭证,还有酒厂班子的会议记录,以及后续与十多家商超的合**议。所有内容,都能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指着库存报表,沉声道:“举报信里只字不提,当时绵江酒厂刚从杜如虎手里收回,仓库积压了上万箱绵江醇,工人工资拖欠三个月,厂子濒临倒闭。我作为县里的干部,看着国有资产闲置,看着工人们没饭吃,不可能坐视不理。” “举办推广会,是酒厂班子集体研究的决定。”黄江北翻开会议记录,“我主动联系江南烟雨,是因为当时酒厂没钱没渠道,没人愿意接手推广。但我全程回避了合作决策,场地费一分没少,供货价和其他经销商完全一致,江南烟雨甚至主动让利,只为打开销路。” 方组长拿起一份转账凭证,仔细翻看,上面清晰记录着江南烟雨支付货款的时间和金额,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分文不差。他又拿起推广会的照片,照片里,展台前人头攒动,工作人员正忙着向顾客介绍绵江醇的历史,全然没有举报信里所说的“定向输送”的影子。 “为了核实情况,我们需要去绵江酒厂和江南烟雨实地走访。”方组长合上资料,语气缓和了几分。 “理应如此。”黄江北坦然道,“我建议调查组多找几位老工人聊聊,也可以去查江南烟雨的经营台账,所有信息,都经得起核查。” 接下来的两天,调查组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他们去了绵江酒厂,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忙着生产,看到调查组,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黄江北为酒厂做的事。陈三爷更是抱着那本祖传的酿酒秘方,红着眼眶说:“要是没有黄书记,绵江酒厂早就垮了!杜振海那是诬告,是报复!” 调查组又驱车赶往星城,走进江南烟雨餐馆。蒋明月将厚厚的台账递过去,里面详细记录着推广会的收支明细、绵江醇的销售情况。“推广会办了三天,卖出两千多箱酒,一分钱利润没赚,全用来补贴优惠了。”蒋明月平静地说,“我丈夫的初衷,是为了盘活酒厂,不是为了谋私利。” 调查组还走访了其他几家经销绵江醇的商超,对比了供货价格,发现果然如黄江北所说,江南烟雨的进货价,和其他商家分毫不差。 证据越来越清晰,举报信里的谎言,不攻自破。 这天傍晚,调查组再次召开会议。方组长看着桌上的一沓沓证据,语气郑重:“经过核查,黄江北同志的行为,是为了盘活国有资产,帮助酒厂脱困,所有交易均遵循市场化原则,不存在以权谋私、利益输送的情况。杜振海的举报,与事实严重不符。”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会议室,落在黄江北的脸上。他看着窗外,绵江的水静静流淌,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 他知道,这场风波,终于要过去了。但他更清楚,往后的路,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守住初心,守住公道,才能不负百姓的信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雷霆问责 公道昭彰 省纪委的核查报告,如同一份沉甸甸的答卷,先一步送到了镇南市委的案头。 市委书记舒荣耀捏着报告,越看脸色越沉,猛地一拍桌案,怒声喝道:“简直是岂有此理!黄江北同志在罗刹县埋头苦干,盘活酒厂、振兴景区,为的都是老百姓的生计,杜振海倒好,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捏造事实实名诬告,这股歪风邪气,绝不能纵容!” 市长钟道离也铁青着脸,手指重重点在报告上“杜振海因堂侄杜如虎贪腐被查、孙子杜飞承包权被取消,蓄意报复”这行字上:“黄江北同志在基层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上次那记严重警告处分,本就是冤案,如今又遭这般污蔑,要是不给个说法,以后谁还敢在基层甩开膀子干实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市委书记舒荣耀当即拨通了江南省委书记的电话,字字铿锵地汇报情况,恳请省委为黄江北正名,严查诬告者;市长钟道离也同步联系了省长蒋长河,将黄江北在罗刹县的实绩与遭受的不公一五一十道来,直言这样的好干部,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诬陷打击。 几乎是同一时间,省纪委书记也带着完整的核查材料,分别向省委书记、省长蒋长河和省委副书记做了专题汇报。汇报中,他不仅详细说明了此次举报的核查结果——黄江北清白坦荡,所有交易均遵循市场化原则,不存在以权谋私、利益输送的情况;更着重提及了此前那记严重警告处分的真实原委,那是杜振海动用儿子杜如家(省委常务副省长)的人脉,勾结时任镇南市委组织部部长谢书远,借一桩陈年旧事罗织罪名,硬生生扣在黄江北头上的冤案。 “杜振海的胆子太大了。”省纪委书记语气凝重,“他仗着儿子杜如家身居省委常务副省长高位,又有谢书远在地方组织部呼应,在镇南地界盘根错节,动辄就对不顺着他意思的基层干部打击报复。这次诬告,更是有预谋、有组织地抹黑实干干部,已经不是简单的泄私愤,而是严重破坏政治生态!” 这份汇报,彻底触动了省委的底线。 次日一早,省委书记办公会准时召开。会议室内气氛严肃,省委书记将核查报告掷在桌上,沉声道:“同志们,黄江北的案子,不是个案。它关乎的是基层干部的干事热情,是全省的政治生态。杜振海诬告陷害在先,其子杜如家身居要职却不思奉公守法,反而为家族势力撑腰,谢书远身为组织部门领导,竟沦为他人打压异己的工具,这样的毒瘤,必须剜掉!” 话音落下,与会人员纷纷表态,一致同意省委的决定。 最终,办公会形成三项决议: 其一,公开为黄江北同志正名,撤销此前的严重警告处分,在全省范围内通报表彰其在罗刹县盘活国有资产、造福百姓的工作实绩; 其二,由省纪委牵头,成立专项调查组,严查杜振海诬告陷害一案,深挖其背后的利益链条与保护伞; 其三,对杜如家(省委常务副省长)、谢书远(镇南市委组织部部长)立案审查,彻查二人是否存在利用职权干预基层事务、为杜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违纪违法行为。 消息传出,全省震动。 罗刹县县委大院里,当通报文件宣读完毕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黄江北站在人群中,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看着身边一张张激动的脸庞,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掌声不是为他个人,而是为公道,为那些坚守初心、埋头苦干的基层干部。 绵江酒厂的车间里,陈三爷听到消息,激动得捧着那本祖传的酿酒秘方,对着酿酒的老师傅们大喊:“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啊!”老工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欢呼雀跃,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仿佛都成了欢庆的乐章。 而远在省城的杜家府邸,此刻已是一片愁云惨淡。杜振海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那份省委办公会的决议文件,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的诬告,最终竟引来了一场雷霆问责,不仅没能扳倒黄江北,反而将儿子杜如家、亲信谢书远一并拖下水,将整个杜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杜家的覆灭,奏响一曲挽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树倒猢狲 尘埃落定 深秋的冷风卷着枯叶,刮过省城的街头巷尾,也刮进了杜家那座气派的独栋别墅里。 自从省委办公会的决议传开,杜振海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往日里挺直的腰杆塌了下去,满头银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那双曾经透着威严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慌乱和不甘。他揣着厚厚的信封,踩着一双磨旧的皮鞋,挨家挨户地敲那些老战友、老部下的门。 “老周,看在咱们当年一起下乡的情分上,帮我一把!如家他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没犯大错啊!” “王书记,这点心意您收下,只求能给如家留个体面,别把他一撸到底……” 可往日里热络的门庭,如今却变得冷硬。有的人家隔着门缝听完他的话,只丢下一句“爱莫能助”;有的人干脆让保安把他拦在门外,连面都不肯见。那些被他塞出去的信封,要么被原封不动地退回,要么就石沉大海,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杜振海看着手里被退回的信封,里面的银行卡硌得手心生疼。他这才明白,当年的情分,在党纪国法面前,不过是一触即碎的泡沫。他靠着墙根缓缓蹲下,浑浊的眼泪混着冷风里的尘土,糊了满脸。 与杜振海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份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官方文件,从省到县,层层下发,字字千钧。 罗刹县纪委监委的会议室里,灯光亮得刺眼。县纪委书记拿着一份审结报告,声音铿锵有力:“经查明,绵江酒厂原厂长杜如虎,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侵占国有资产,涉案金额巨大,证据确凿!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相关规定,决定将其移送司法机关,依法从严追究刑事责任!” 话音落下,在场的干部纷纷点头。杜如虎在看守所里接到通知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往日里作威作福的气焰。那些被他掏空的公款,正在一笔笔追缴,终将归还到酒厂的账上,还给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工人们。 与此同时,镇南市委的处分决定也正式下发。文件措辞严厉,直指市委组织部部长谢书远:“身为组织部门领导,丧失原则立场,为杜家势力充当保护伞,干预基层干部任免,严重破坏地方政治生态。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谢书远镇南市委组织部部长职务,按程序调离组织系统,另行安排非领导职务。” 消息传到镇南市委大院时,谢书远正在收拾自己的办公室。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公道正派”四个大字,自嘲地笑了笑,将桌上的个人物品一件件塞进纸箱里。往日里围着他转的人,此刻都远远避开,连一句道别都没有。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政治生涯,算是彻底栽在了杜家手里。 而真正的重磅消息,来自京城。 一份任免文件,跨越千里,直接发到了西南省委办公厅。文件上的字迹庄重而冰冷,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经中央研究决定,免去杜如家同志西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职务;调任江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不进入省委常委会,按副省级非领导职务安排工作。” 这份文件,彻底击碎了杜振海所有的幻想。 当文件内容传到杜家别墅时,杜振海正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一沓没送出去的银行卡。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到电话旁,想给老部下打最后一个求助电话,手指却抖得连号码都按不下去。他这才彻底清醒,杜如家的调任,是中央定调的结果,没人能改,没人敢改。 远在西南省的杜如家,接到任免通知的那一刻,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他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没有怒吼,没有抱怨,只是缓缓摘下了胸前的党徽,轻轻放在办公桌的正中央。 秘书推门进来,欲言又止。杜如家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收拾东西吧,去江南。” 他知道,这一纸中组部的调令,看似保留了副省级的级别,实则是斩断了他所有的权力根基。没了常委身份,就没了参与核心决策的资格;调离经营多年的西南,他不过是个游离在权力核心之外的边缘人。 消息传回罗刹县,整个县城都像是松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绵江酒厂的车间里,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工人们举着刚酿好的绵江醇,互相碰杯,笑得满脸通红。陈三爷抱着那本祖传的酿酒秘方,看着崭新的生产流水线,老泪纵横:“好了,好了,酒厂的天,总算晴了!” 县委大院里,黄江北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欢呼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的手里,捏着一份金华山云雾寺旅游开发项目的批复文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文件上,将“同意立项”四个大字照得格外明亮。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绵江醇的酒香,也带着金华山的草木清香。黄江北知道,杜家这棵盘踞多年的大树,终于连根拔起。而罗刹县的发展,才刚刚掀开崭新的一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古法新酿 天龙焕彩 初冬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绵江酒厂的青砖灰瓦上。车间里,蒸汽腾腾,酒香醇厚得化不开,工人们正忙着将新一批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五种粮食,按陈三爷祖传的比例拌匀,装进蒸甑里。 黄江北站在发酵池旁,看着池子里冒着细密气泡的酒曲,嘴角噙着笑意。杜家势力垮台,酒厂彻底摆脱了蛀虫的啃噬,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改造升级、重塑品牌。他的手里,捏着一份墨迹未干的《绵江酒厂天龙系列改造升级180天行动清单》,封面“坚守纯粮固态发酵,杜绝勾兑酒、酒精酒”的字样,格外醒目。 “黄书记,您来看!”陈三爷捧着一捧酒曲,激动地凑过来,“这是按老方子来的,足足发酵了九十天,您闻闻这味儿,醇正!” 黄江北俯身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粮食香混着曲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他扬了扬手里的行动清单,声音洪亮:“三爷,咱们这次改造升级,全按这个来!180天,分三个阶段攻坚,核心就守着一条铁律——坚守传统古法酿造,绝不搞勾兑酒、酒精酒,要让绵江醇的老味道,香飘更远!” 围拢过来的工人们纷纷伸长脖子,县工信局局长连忙上前,指着清单上的条款细细解说:“第一阶段30天,先把老发酵池、老蒸甑清淤修缮好,划定古法酿造核心区,再装上物理过滤、自动化无菌灌装设备,既保老工艺,又提标准化;接下来30天,陈三爷主导勾调试验,复刻贡酒工艺,还要搭区块链溯源系统,从原料到出厂,每一步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好!好!”工人们听得连连叫好,陈三爷更是红了眼眶,拍着胸脯道:“我这辈子守着这口酒锅,就盼着这一天!勾调配方我早就在心里揣了千百遍,天龙系列的三款酒,绝对能调出当年贡酒的味儿!” 黄江北点点头,翻到清单上的产品规划页,指着“天龙系列”三个字,朗声道:“咱们的天龙系列,分三个档次——天龙醇酿,30块一瓶,走亲民路线,让老百姓喝得起正宗粮食酒;天龙特曲,128块一瓶,瞄准中端商务宴请;天龙御品,598块一瓶,复刻贡酒工艺,打造高端品牌。但不管哪个档次,清单里写得明明白白:必须是纯粮固态发酵,绝不添加一滴食用酒精,绝不搞香精勾兑!” 他顿了顿,又指向“文旅融合”的条款:“从第91天开始,咱们就联合县文旅局,推出‘游天龙山水,品绵江贡酒’的旅游线路!酒厂这边,要改造出参观通道,设古法酿造展示区、品酒体验区,让游客亲眼看着粮食怎么变成酒,亲手尝尝刚酿出来的绵江醇!” 改造升级的号角一吹响,酒厂上下热火朝天。老发酵池被一一清淤修缮,那些被杜如虎闲置的老蒸甑,重新被擦拭得锃亮,燃起了柴火;新引进的过滤设备,采用的是物理过滤技术,最大程度保留酒的原味;灌装车间里,工人穿着无菌服,一丝不苟地将酿好的酒液灌入瓶中。瓶身设计也早早敲定,印着天龙山的水墨画和绵江的流水纹,古朴雅致,一眼看去就透着厚重的文化气息。 陈三爷更是把自己关在酒库里,翻出压箱底的老酒,照着行动清单上的勾调标准,一点点调配天龙御品。他戴着老花镜,拿着量杯,嘴里还念叨着:“这是十年的陈酒,这是十五年的,比例错一点,味道就差远了……清单上的标准,一丝一毫都不能改!” 黄江北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酒厂,对照行动清单检查进度,和工人们一起扛粮食、看发酵、品新酒。他还特意请来省酒业协会的专家,全程指导技改工作,确保每一道工序都符合古法标准,又能达到现代化的质量要求。质量督查组也很快成立,陈三爷任组长,每日抽检酿造工序,杜绝任何违规操作。 这天,距离行动清单启动刚好60天,第一批天龙系列试验酒酿好了。 品酒室里,黄江北、陈三爷、工信局局长和几位老工人围坐一桌。桌上摆着三瓶酒,分别是天龙醇酿、天龙特曲、天龙御品。陈三爷亲自斟酒,酒液清澈透亮,挂杯明显。 众人端起酒杯,先闻香,再浅酌。 “好酒!”工信局局长咂咂嘴,“醇酿入口绵柔,粮食香十足,三十块钱一瓶,绝对是老百姓的口粮好酒!” “特曲够劲,回味悠长,商务接待拿得出手!”一位老工人赞道。 轮到天龙御品,众人屏住呼吸,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炸开,带着陈酒的绵柔,又有新酒的清爽,余味绕舌,久久不散。 陈三爷眼眶泛红,端着酒杯,手微微颤抖:“这味道,和我爷爷酿的贡酒,一模一样!清单上的路子,走对了!” 黄江北看着杯中酒液,心中感慨万千。从酒厂濒临倒闭,到如今古法新酿,这条路走得不易,但值得。他举起酒杯,站起身:“同志们,180天的行动清单,才刚走了三分之一。接下来,咱们要完成量产铺货、办新品发布会、申报非遗和地理标志!天龙系列,是绵江酒厂的新生,也是咱们罗刹县的一张新名片!” “好!”众人齐声高呼,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阳光更暖了,酒香顺着窗户飘出去,漫过整个酒厂,飘向远方的天龙山。绵江酒厂,这个沉寂了许久的老字号,正按着清晰的蓝图,一步步焕发出勃勃生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订单潮涌 产业焕新 初冬的风掠过绵江酒厂,却吹不散厂区里的热火朝天。 《天龙传奇》的爆火,刘华的双重代言,像两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市场上掀起滔天巨浪。绵江酒厂的订货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传真机吐出的订单纸,在销售部的办公桌上堆成了小山。 “黄书记!省城鑫源商贸要订五千箱天龙特曲!” “邻市的鸿运超市,直接打了一百万预付款,要包下咱们天龙醇酿的区域独家代理!” “还有省外的客商,组团来考察了,说要把咱们的天龙御品,送进北上广深的高端酒楼!” 销售部主任抱着一沓订单,一路小跑冲进黄江北的办公室,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亢奋。黄江北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那厚厚的订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拿起一份订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这才短短一周,订单量就已经超过了酒厂改造升级前一年的总产量。 “订单是好事,但不能乱了阵脚。”黄江北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销售部主任,“第一,严格执行价格体系,绝不允许低价倾销和窜货;第二,优先保障本地和周边市场供应,再逐步拓展省外;第三,所有订单,必须签订书面合同,明确交货周期和质量标准。” “明白!”销售部主任用力点头,转身又扎进了忙碌的工作里。 订单暴增,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产能不足。 酒厂的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两班倒连轴转,可还是赶不上订单的需求。陈三爷急得嘴上起了泡,每天守在发酵池旁,盯着每一道工序,生怕出半点差错。“老伙计们,加把劲!”陈三爷拍着工人的肩膀,声音沙哑,“咱们的酒,终于熬出头了!可质量这根弦,绝不能松!” 黄江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立刻召集县工信局、人社局、财政局的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当务之急,是扩大产能!”黄江北指着墙上的酒厂规划图,“第一,启动二期厂房建设,新增十条纯粮酿造生产线,全部采用古法工艺结合智能化管理;第二,面向全县公开招工,优先录用返乡农民工和下岗职工,由人社局牵头组织技能培训;第三,财政局协调专项贷款,保障厂房建设和设备采购资金。” 会议一开完,各项工作就紧锣密鼓地推进起来。 人社局的招工启事,贴满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和各个乡镇。没想到,招工信息刚一发布,就吸引了上千人报名。其中,有不少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听说家乡的酒厂火了,纷纷辞工回来,想在家门口谋一份稳定的差事。 “我在外省的电子厂干了五年,还是觉得家里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攥着报名表,激动地说,“听说酒厂是纯粮酿造,还请了刘华代言,肯定有前途!” 技能培训教室里,座无虚席。陈三爷亲自授课,从选粮、发酵到蒸馏、勾调,把自己一辈子的酿酒经验,倾囊相授。“酿酒就像做人,得实实在在,掺不得半点假。”陈三爷的话,让学员们听得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二期厂房的建设也破土动工了。挖掘机轰鸣着开进工地,工人们顶着寒风,日夜施工。黄江北每天都会去工地转一圈,查看进度,解决难题。“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他握着施工队负责人的手,“这不仅是酒厂的希望,更是全县老百姓的希望。” 产能扩大的同时,一条围绕酒厂的产业链,也悄然成型。 县里的粮食合作社,和酒厂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专门种植酒厂需要的高粱、大米、糯米等原料,既保障了原料的品质和供应,又增加了农民的收入;玻璃厂接到了酒厂的订单,加班加点生产印有天龙山图案的酒瓶;印刷厂忙着印制酒标和包装盒;就连县城里的物流公司,也因为酒厂的订单,生意红火了起来。 这天,黄江北又来到了酒厂。 二期厂房的主体结构已经初具规模,新的生产线正在安装调试;培训合格的新工人,已经分批走进车间,跟着老师傅学习操作;仓库里,一箱箱包装精美的天龙系列酒,正等着被运往全国各地。 陈三爷拿着一瓶刚酿好的天龙御品,递给黄江北。“尝尝,这是新生产线酿的,味道和老车间一模一样!” 黄江北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远处连绵的天龙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从濒临倒闭的老酒厂,到如今订单爆满的香饽饽;从无人问津的小县城,到如今游客如织的旅游胜地。这条路,走得何其艰难,却又何其振奋。 “三爷,”黄江北放下酒杯,目光坚定,“咱们不仅要把天龙系列酒做成全省的名牌,还要做成全国的名牌!咱们罗刹县,也能靠着这杯酒,闯出一条乡村振兴的新路!” 陈三爷看着黄江北,眼眶泛红,用力点了点头。 夕阳的余晖,洒在酒厂的青砖灰瓦上,洒在二期厂房的工地上,也洒在每一个忙碌的身影上。绵江的酒香,伴着冬日的风,飘得越来越远。罗刹县的产业振兴之路,正朝着更广阔的远方,稳步前行。 第一百七十章 金奖加身 文旅共荣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江南省酒类博览会在省城国际会展中心盛大开幕。 展馆内人头攒动,来自全省各地的酒企同台竞技,酱香、浓香、清香等各式酒香交织弥漫,勾得往来客商和游客频频驻足。而在绵江酒厂的展位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古色古香的展台设计,印着天龙山水墨画的酒瓶,还有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天龙传奇》片段与刘华的代言宣传片,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就是刘华代言的天龙系列?看着就有档次!” “听说都是纯粮古法酿造,不勾兑酒精,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给宾客斟酒,一边热情介绍:“这款天龙御品,复刻的是当年贡酒工艺,发酵足足一百八十天,口感醇厚绵长;这款特曲走的是中端路线,入口绵柔,回味悠长;醇酿更是老百姓的口粮好酒,三十块钱一瓶,纯粮固态发酵,喝着放心!” 品酒区里,赞不绝口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位省酒业协会的专家,端着酒杯细细品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忍不住点头称赞:“酒体清澈,挂杯明显,粮香浓郁,余味干净,这古法工艺是真的守住了!” 博览会的压轴环节,便是金奖评选。当主持人念出“绵江酒厂天龙御品,荣获本届博览会白酒类唯一金奖”时,展位前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三爷捧着沉甸甸的金奖杯,手抖得厉害,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他这辈子守着绵江酒厂的老手艺,从没想过能站在全省的舞台上,捧回这样的荣誉。黄江北站在他身旁,看着台下闪光灯不停闪烁,心中百感交集——从酒厂濒临倒闭到技改升级,从默默无闻到金奖加身,这条路,走得太值了。 载誉归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罗刹县。县城里鞭炮齐鸣,酒厂的工人们自发组织了欢迎仪式,举着“金奖天龙,香飘万家”的横幅,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枚金奖,更是给罗刹县的文旅融合添了一把旺火。 黄江北趁热打铁,立刻召集县文旅局、酒厂、天龙景区的负责人开会,敲定了**“酒旅融合·全域联动”**的新方案。 “天龙系列拿了金奖,刘华的代言还在热度上,《天龙传奇》的余温也没散,咱们必须把这三张牌打好!”黄江北指着规划图,语气铿锵,“第一,优化‘游天龙山水,品绵江贡酒’旅游线路,增设‘古法酿酒体验工坊’,让游客亲手参与蒸粮、拌曲,临走还能带走一瓶自己酿的定制酒;第二,天龙景区推出‘金奖酒旅套餐’,门票捆绑天龙醇酿品鉴装,住景区民宿送特曲小酒,把游客的消费留在县里;第三,举办首届‘天龙酒文化节’,邀请省内外的酒文化专家、美食博主来打卡,打造罗刹县的文旅新名片!” 方案一出,各方迅速行动。 酒厂的古法酿酒体验工坊里,每天都挤满了游客。陈三爷带着老师傅们,手把手教大家拌曲、踩窖,欢声笑语和着酒香,飘满了整个车间。一位来自上海的游客,捧着自己酿的小酒,兴奋地说:“这趟旅行太值了!不仅看了天龙山的美景,还亲手酿了酒,回去一定要给朋友们好好推荐!” 天龙景区的售票处,“金奖酒旅套餐”成了爆款。游客们拿着门票里附赠的品鉴装,一边登山赏景,一边小酌怡情,直呼“神仙体验”。景区民宿的入住率,更是连续多月保持在百分之百,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扩建客房。 首届“天龙酒文化节”开幕那天,更是盛况空前。开幕式上,刘华专程赶来助阵,和游客们一起品酒、参与酿酒体验,再次将罗刹县的热度推向顶峰。文化节期间,还举办了酒器展览、酒诗朗诵会、民俗表演等活动,让游客们在酒香里,感受罗刹县的深厚文化底蕴。 酒旅融合的效应,远超预期。 短短半年时间,罗刹县的游客接待量同比增长了三倍,旅游综合收入翻了两番;天龙系列酒的销量再创新高,不仅覆盖了全省市场,还打进了北上广深的高端商超;县里的粮食合作社、玻璃厂、印刷厂,甚至是农家乐、土特产店,都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这天,黄江北站在天龙山的观景台上,俯瞰着脚下络绎不绝的游客,远眺着绵江酒厂冒着袅袅炊烟的车间,心中满是欣慰。 陈三爷拄着拐杖,走到他身旁,递过一杯刚酿好的天龙御品。“黄书记,敬你一杯。” 黄江北接过酒杯,和陈三爷碰了一下,仰头饮下。醇厚的酒香在口腔里散开,带着阳光和山水的味道。 “三爷,这杯酒,该敬咱们所有的老百姓。”黄江北看着远方,目光坚定,“罗刹县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春风拂过,漫山遍野的花儿开得正艳,绵江的酒香,伴着游客的欢声笑语,飘向了更远的远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商潮合规 铁纪护航 暮春的风,吹过江南省辰州的青石板巷,也捎来西南省罗刹县的酒香。 本土餐饮龙头江南烟雨官宣在辰州开设旗舰店的消息,很快在两省商界传开。不同于其他跨界合作,江南烟雨与罗刹县天龙系列酒早有渊源——此前江南烟雨的江南省门店,就曾通过公开采购引入天龙系列酒,凭借纯粮口感和文旅联名卖点,成了不少食客的心头好。更关键的是,此前合作的招标档案、监督报告均已在两地政务网公开,全程合规可溯,此番辰州旗舰店落地,双方自然要深化合作,天龙系列酒也顺理成章被列入核心供应链名单。 可这层合作,绕不开一个敏感身份:江南烟雨创始人蒋明月,是西南省罗刹县委书记黄江北的妻子。 消息刚传到罗刹县,县纪委书记金华敲开了黄江北的办公室门。 “黄书记,江南烟雨和天龙酒是老合作了,但老合作更要守新规矩。”金华将卷宗摊开,指着里面的监督记录,开门见山,“之前江南省门店的合作,咱们走的是公开采购流程,纪委全程备案,没出半点问题,这些档案都在网上挂着,经得起群众看。这次辰州旗舰店深化合作,规模更大、关注度更高,纪律红线必须划得更清。” 她掰着手指,语气斩钉截铁,直指核心:“第一,延续公开招标机制。不能因为是老合作就省略流程,天龙系列酒要和江南省本地酒企同台竞标,资质审核、样品品鉴、价格比对,一步都不能少,纪委要派人全程监督;第二,您必须彻底避嫌。不能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干预辰州商务局的审批、招标办的评审,哪怕是有人打听情况,都要明确拒绝;第三,严防关联利益输送。要严禁县内任何干部打着您的旗号,去辰州为江南烟雨‘牵线搭桥’,也不准酒厂拿‘蒋明月丈夫是县委书记’当宣传噱头。” “这些规矩,我记在心里,也会落实到行动上。”黄江北接过条例,翻到公职人员亲属经商的章节,重重划了个圈,“你放心,我已经给酒厂和商务局打过招呼,老合作也要守新纪律,全程按规矩来,绝不搞半点特殊化。后续的招标、签约等环节,都请纪委全程监督。” “监督必须走在前面,而不是事后补救。”金华当即部署,“我已经发函给江南省辰州纪委,建议两地联动监督。毕竟是跨省合作,单靠咱们一头监督不够,要形成闭环,让每个环节都经得起查。” 两人谈话刚结束,县商务局的一个股长就找上门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黄书记,金书记,天龙酒和江南烟雨是老搭档了,这次合作熟门熟路,走招标流程会不会太麻烦?要不咱们协调一下,简化点手续?” 金华当即接过话头,语气严肃:“流程看似麻烦,是为了长远不麻烦。老合作最容易滋生人情漏洞,一旦简化手续,就容易让人钻空子,到时候不仅砸了天龙酒的牌子,还会影响营商环境的公信力。规矩不能松,一步都不能少。” 股长红着脸点点头,转身就去落实招标前期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江南省辰州的招商洽谈会上,蒋明月面对满堂客商和媒体,主动提起这段老合作的来龙去脉。 “三年前,我们第一次引入天龙系列酒,就是看中它的纯粮古法工艺,还有天龙山的文旅故事。”蒋明月笑着拿出当年的招标公告和合**议复印件,“当时有七家酒企竞标,天龙系列酒是凭着品质和价格优势脱颖而出的,这些资料都能在网上查到。这次辰州旗舰店深化合作,我们依旧会走公开招标流程,不会因为是老伙伴就放宽标准。” 她话锋一转,坦然提及和黄江北的关系:“我丈夫是罗刹县的干部,他管着他的一方水土,我做着我的餐饮生意。我们有个约定,他不问我的经营,我不沾他的权力。这次合作,和他的身份没有半点关系。” 这番话,通过直播传到了罗刹县。金华正带着纪检监察干部,在天龙酒厂的生产车间里抽查台账。听到蒋明月的表态,她嘴角露出一丝赞许,随即又叮嘱身旁的工作人员:“老合作容易滋生‘人情漏洞’,去把前几次的采购记录调出来,和这次的招标方案做个比对,看看有没有‘定向条款’,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果不其然,监督中真的发现了问题。 酒厂的一个销售主管,为了能在竞标中“加分”,私下拟了一份宣传文案,里面偷偷加了“县委书记家属企业战略合作”的字样。这份文案还没发出去,就被县纪委派驻的监督联络员发现了。 金华当即约谈了酒厂负责人和销售主管,严肃指出:“这种宣传,看似是抬身价,实则是踩纪律红线!一旦发出去,就会让人觉得你们是靠关系合作,不仅砸了天龙酒的牌子,还会给黄书记带来负面影响。” 最终,酒厂对销售主管进行了通报批评,重新修订了宣传方案,删掉了所有敏感表述,只突出纯粮工艺和文旅联名卖点。 几天后,辰州旗舰店的供应链招标会如期举行。 天龙系列酒带着三年合作的口碑,和江南省三家本地酒企同台竞技。从酒体品鉴到价格核算,从供货能力到售后保障,评审团逐项打分,全程录像。最终,天龙系列酒以微弱优势胜出,中标结果第一时间在辰州政务网和罗刹县政府网同步公示,没有收到任何异议。 消息传回罗刹县,黄江北正在高粱地里查看长势。秘书打来电话汇报结果时,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意料之中,靠品质说话,才能走得长远。” 而金华,则带着纪检监察干部,忙着整理这次合作的监督台账,准备纳入“涉公职人员亲属经商”的长效监督案例库。 “老合作更要守规矩,”金华对着台账,在扉页写下一行字,“纪律的红线,从来不会因为合作时间长,就放宽半分。” 暮春的风里,辰州旗舰店的装修工地传来机器轰鸣,罗刹县的高粱地里,绿油油的穗子正迎着阳光拔节生长。这场延续多年的跨省合作,在纪律的护航下,正朝着更清朗、更稳健的方向,稳步前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才堪重任 常委履新 初夏的风掠过西南省罗刹县的天龙山麓,漫山遍野的高粱长势喜人,酒厂车间里机器轰鸣不绝,县城街头游人如织——这幅产业兴旺、百姓安乐的图景,是黄江北扎根罗刹县数载,一手擘画的成果。 而一则震动西南省政坛的消息,正随着暖风悄然传开:黄江北拟任镇南市副市长。 消息初现时,文件上的表述还只是“副市长,不进入常委会”。可没等公示期开始,风云突变——江南省、岭南省接连向西南省委发来商调函,点名想要引进黄江北,函件里对他在罗刹县推动酒旅融合、振兴县域经济的实绩赞不绝口,甚至开出了“副市长入常”的优厚条件。 一时间,西南省委大院里议论纷纷。 “黄江北这是真火了,几个省抢着要,可见是真有本事。” “罗刹县这几年的变化有目共睹,从一个穷县变成文旅强县,他功不可没。” “要是真放他去了别的省,西南岂不是白白损失一员干将?” 西南省委书记看着桌上堆叠的商调函,眉头紧锁,随即拨通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语气斩钉截铁:“黄江北不能放!罗刹县的实践证明,他是懂经济、善治理的实干型干部,这样的人才,必须留在西南。原本拟任镇南市副市长不入常,现在改了——拟任镇南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尽快走完程序,公示上任!” 省委书记的态度很明确:与其让别的省抢去委以重任,不如西南省自己用好这块“金子”。 消息传到罗刹县时,黄江北正和金华、武军等人在高粱地里,查看抗旱灌溉的设施。秘书一路小跑赶来,脸上难掩激动:“黄书记!省委的任命调整了,您是镇南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好几个省抢着要您,省委书记亲自拍板,让您入常了!” 这话一出,身旁的县干部们都炸开了锅,纷纷笑着道贺。 武军拍着黄江北的肩膀,朗声笑道:“黄书记,这是实至名归!您在罗刹县干出的成绩,摆在全西南都是响当当的,入常是迟早的事!” 金华也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能让几个省抢着要,可见您的能力和实绩早就出圈了。镇南是西南的工业重镇,您去了,肯定能大有作为。” 黄江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绿油油的高粱田,又望向远处冒着炊烟的酒厂和人声鼎沸的天龙山景区,心中百感交集。他在罗刹县的这些年,从酒厂改制到文旅融合,从扫黑除恶到产业兴农,每一步都走得踏实,每一分成绩,都浸透着全县干部群众的汗水。 “这份任命,不是给我个人的,是给罗刹县所有奋斗者的。”黄江北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罗刹县能有今天,靠的是大家拧成一股绳,靠的是严守纪律底线、踏踏实实干事。” 任命公示的消息,很快通过省市媒体传遍西南。 网友们纷纷留言点赞:“黄书记是干实事的,罗刹县的变化我们看在眼里,升任常委副市长,太应该了!”“几个省抢着要的干部,肯定差不了,期待他在镇南再创佳绩!” 就连远在江南省辰州的蒋明月,也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欣慰:“恭喜你啊,江北。这是组织对你的认可,也是对你这些年辛苦付出的回报。” “还是要守好规矩,干好实事。”黄江北笑道,“镇南的担子不轻,我得提前做做功课。” 公示期结束,任命正式下达。 赴镇南上任的前一天,黄江北走遍了罗刹县的角角落落。他去了酒厂的发酵车间,握着陈三爷的手,叮嘱道:“三爷,天龙系列的品质不能丢,纯粮古法的底线不能松,这是酒厂的根。”他去了天龙山景区,嘱咐负责人:“文旅融合要往深里走,要让游客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他还去了县纪委办公室,和金华聊了许久:“党风廉政建设和纪律监督,永远是发展的保障,罗刹县的好风气,一定要守住。” 离别的那天,罗刹县的干部群众自发来到县委大院门口送行。 有人举着“黄书记,常回家看看”的牌子,有人捧着刚酿好的天龙御品,还有的孩子追着车,大声喊着:“黄叔叔,谢谢您让我们家乡变漂亮了!” 黄江北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挥手的人群,眼眶微微泛红。 车子缓缓驶出县城,朝着镇南市的方向开去。窗外的风景渐渐变换,从乡村的田畴沃野,到城市的高楼林立。黄江北的目光,却依旧坚定。 他知道,从罗刹县委书记,到镇南市委常委、副市长,岗位变了,担子更重了,但初心没变——守纪律,干实事,为老百姓谋福祉。 而千里之外的罗刹县,酒香依旧醇厚,山水依旧秀美。这片他奋斗过的土地,正以蓬勃的生机,见证着一位实干干部的成长,也期待着他在更广阔的舞台上,书写新的传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履新首责 破解烂尾 仲夏的镇南市,暑气蒸腾。刚履新市委常委、副市长的黄江北,没来得及收拾办公室,就一头扎进了基层调研。他绕开了光鲜亮丽的工业园区,径直奔向了城西的恒居·锦绣华庭项目地块——这里,是镇南最棘手的房地产烂尾遗留问题现场。 隔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皮围挡,能看到里面只立起了一道孤零零的售楼处大门,门后荒草丛生,连地基都没完整打下。围挡外,聚集着数十位业主,他们手里攥着购房合同和银行按揭还款单,脸上满是焦虑和疲惫。 “黄市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挤到前排,颤巍巍地递上合同,“三年前交的首付,每个月还五千多贷款,可这房子,连个坑都没挖好!恒居地产拿了钱就跑路了,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身旁的住建局局长脸色尴尬,低声解释:“恒居地产是外地来的开发商,当年拿地手续看似齐全,实则用了高杠杆融资。资金链断裂后,老板卷款失联,项目直接烂尾。涉及业主八百多户,按揭贷款总额超十亿,这些年群众上访不断,就是没找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黄江北接过那份皱巴巴的合同,翻到土地出让、资金监管的条款,眉头越拧越紧。他蹲下身,和几位业主细细攀谈,这才摸清了症结:一是资金监管形同虚设,开发商提前挪用了预售资金;二是项目用地存在抵押纠纷,后续接盘企业望而却步;三是涉及银行、住建、法院等多个部门,协调难度极大。 “同志们,”黄江北站起身,声音沉而有力,目光扫过随行的各部门负责人,“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砸在一套看不见的房子上,每个月还要背负房贷,这是天大的民生事!我的第一堂调研课,就从解决这个烂尾楼开始。” 当天下午,黄江北在市政府会议室主持召开专题会议,参会的有住建局、自然资源局、法院、银保监局,以及涉及的商业银行负责人。 “今天的会,不摆成绩,只谈问题、拿方案。”黄江北开门见山,将一份梳理好的问题清单拍在桌上,“第一,成立恒居烂尾楼处置专班,我任组长,各部门抽调专人集中办公,一周内摸清项目所有债权债务、土地抵押情况;第二,严查资金监管漏洞,对当年审批、监管的责任人启动问责程序,该处分的处分,该移交司法的移交司法;第三,由法院牵头,加快对恒居地产的破产清算,理清资产权属;第四,银保监局协调银行,暂停业主逾期房贷的罚息计算,妥善解决征信记录问题。”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几位部门负责人面露难色。市自然资源局局长犹豫着开口:“黄市长,项目用地涉及三家银行的抵押,理清权属至少需要半年,而且接盘企业难找啊,城西的地段不算核心……” “找不到接盘企业,我们就创造条件让它有吸引力!”黄江北打断他,语气坚定,“第一,调整城西片区的规划,引入公立学校、社区医院等配套设施,提升地块价值;第二,对后续接盘企业给予税费减免、行政审批绿色通道等政策支持;第三,专班直接对接省内有实力的国企,谈合作开发。” 他看向银保监局局长:“银行不能只盯着收贷,要承担起社会责任。业主没住上房子,却要还房贷,这个道理说不通。专班要和银行协商,探索‘停贷缓供’‘房贷置换’等方案,切实减轻业主负担。” 散会后,专班立刻运转起来。黄江北每天抽出半天时间,泡在专班办公室,盯着权属核查进度,协调部门之间的扯皮推诿。遇到银行和法院的分歧,他亲自出面沟通;得知有业主因为房贷逾期被列入征信黑名单,他连夜督促银保监局出台补救措施。 与此同时,关于恒居地产资金监管失职的问责调查也同步展开。当年负责项目预售资金监管的住建局科室主任,因玩忽职守被立案审查;两家违规放款的银行支行行长,被责令停职检查。消息传开,业主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半个月后,专班拿出了第一版处置方案。城西片区的规划调整公示,公立小学和社区医院的选址确定;三家银行同意对业主暂停罚息,征信记录进行修复;一家省内的国企开发商,表达了接盘意向,正在对项目进行尽职调查。 黄江北再次来到锦绣华庭项目地块,围挡外的业主少了许多,脸上的焦虑也淡了几分。 “黄市长,听说政府要给我们建学校,还有国企来接盘,是真的吗?”一位年轻业主问道。 黄江北点点头,笑着说:“是真的。不仅要把房子建好,还要把配套设施跟上,让大家住得安心、住得舒心。”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那道孤零零的大门上。黄江北站在围挡外,望着荒草丛生的地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解决烂尾楼,只是他履新镇南的第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推动产业升级,还有更重的担子等着他去挑。 而不远处的镇南市政府大楼,灯火通明。专班的办公室里,依旧人影攒动,为了八百多户业主的安居梦,他们的攻坚,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