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 第353章 雾锁息风崖,符引前路明 林深,雾重。 沈知微紧跟在“影”的身后,在几乎不见天光的原始密林中穿行。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难行。她一手护着胸前背带里的予安,另一手不时需要抓住身旁的藤蔓或树干来保持平衡,呼吸急促,额发早已被汗水和雾气打湿。 予安似乎被这颠簸和压抑的环境惊扰,小声哼唧了几声,但在沈知微低声哼唱的安抚下,又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她胸前的衣料。 前方带路的“影”脚步迅捷而轻灵,仿佛暗夜中的山猫,对地形熟悉得可怕。他选择的路径极其刁钻,有时需要侧身挤过狭窄的石缝,有时要攀爬陡峭的湿滑岩壁,有时则需涉过冰冷刺骨的溪涧。他始终沉默,只偶尔会停下,侧耳倾听片刻,或用手势示意众人噤声、隐蔽。 跟随的五名黑衣人也同样训练有素,两人在前探路清除痕迹,两人断后警戒,还有一人始终跟在沈知微身侧,在她需要时无声地扶一把。背负葛郎中的那名黑衣人步伐最稳,尽管负重,却丝毫不见疲态。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始终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深灰色,雾气却越来越浓,能见度仅余数丈。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泥土和某种奇异菌类的腥气。 “影”忽然停下,抬手示意。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隐入树干或岩石之后。沈知微也屏住呼吸,抱紧予安,侧耳倾听。 浓雾深处,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水流声,似乎……还有另一种极其轻微、仿佛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时断时续,正从他们来的方向飘来。 “是‘寻踪蜂’。” 走在沈知微身旁的那名黑衣人,用极低的气声对“影”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巡使带了这东西,我们留下的干扰痕迹恐怕瞒不了多久。” “影”面具后的眸光冷冽,他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一个比拇指略大的黑色木罐,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一种近乎无色的粘稠液体,滴了几滴在众人刚刚经过的几处关键位置,又洒了一些在周围的树叶和苔藓上。 一股极其清淡、却仿佛能融入雾气的草木腥甜味弥漫开来,很快又被风吹散。 “蜂厌此味,可扰其嗅觉半个时辰。”“影”简短解释,收起木罐,“加速。距离‘息风崖’还有不到十里,但最后一段是‘迷魂雾瘴’,需在正午阳气最盛、雾瘇稍薄时通过,否则极易迷失。” 十里,在平地上不算远,但在这原始山林和浓雾中,却意味着至少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且必须赶在正午前。 队伍再次沉默疾行。沈知微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双腿的酸软和手臂的颤抖,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跟上“影”的步伐上。她知道,此刻任何一点拖累,都可能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 或许是那“寻踪蜂”带来的压力,或许是“影”滴下的药液起了作用,那嗡嗡声似乎渐渐远去、消失了。但众人的心情并未放松,因为周围的雾气变得更加诡异。不再是单纯的乳白色,开始夹杂着一丝丝灰黑和淡绿的气流,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在林间缓缓飘荡。空气里的腥气也更浓了,吸入肺中,隐隐有种烦闷欲呕的感觉。 “含住这个,莫吞。”断后的黑衣人递过来几片皱巴巴的暗绿色叶子,分给众人。沈知微依言将一片叶子含在舌下,一股辛辣清凉的气息直冲脑门,顿时精神一振,胸口的烦闷感也减轻不少。她小心地将另一片叶子揉出汁水,轻轻涂抹在予安鼻下。 予安皱了皱小鼻子,似乎不太喜欢这味道,但并未哭闹。 “前面就是‘迷魂雾瘴’的核心区了。” “影”在一处相对开阔、乱石林立的小坡上停下,抬头看了看被浓雾完全遮蔽、仅能凭感觉判断方位的天色,“原地休息一刻钟,补充体力。之后的路,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莫要回头,莫要应答,更莫要离开我三步之外。”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众人依言坐下休息,取出干粮和水囊。沈知微将予安解下,抱在怀里,喂他喝了几口温水。孩子似乎累极了,喝过水便靠在她怀里昏昏欲睡。沈知微自己也吃了点东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心中挂念着岩鹰大祭司和云雀。 “影”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难得主动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大祭司修为高深,云雀熟悉地形,且有族人策应。拖延巡使并非死战,自有脱身之法。我们安全抵达,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支援。” 沈知微点点头,心中稍安。她看着“影”冰冷的面具,忽然问:“‘影’……前辈,您潜伏在‘潜渊’多年,可知这‘四铃巡使’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大祭司如此忌惮?” “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潜渊’等级森严,外围是各色江湖亡命、被控官员;中层是如铁面这般的各地舵主、香主;核心则分‘四部’,‘幽影堂’主暗杀情报,‘血炼堂’主刑罚控制,‘秘器堂’主机关邪物,‘巡祭堂’则负责监察各部、执行特殊任务、并与……某些古老存在沟通。‘四铃巡使’隶属‘巡祭堂’,地位仅次堂主,直接听命于最神秘的‘渊首’。他们通常手段诡异,不仅武功高强,更可能掌握着一些失传的巫蛊邪术,或驱使怪异之物。此次来的这位,轿悬四铃,铃声不响而寒彻心扉,是‘巡祭堂’中有名的‘寒铃使’,最是难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巫蛊邪术,驱使怪异……沈知微想起那“寻踪蜂”,心中更沉。 一刻钟很快过去。“影”起身,望向那片灰绿交织、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浓雾深处:“跟紧。” 他率先踏入雾中。沈知微立刻背好予安,紧跟其后。一进入那片区域,视线瞬间被压缩到仅能看清前方“影”模糊的背影,耳边的风声、水声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以及……隐隐约约、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呢喃声,分不清男女老幼,直往人脑子里钻。 沈知微打了个寒颤,立刻紧守心神,默念岩鹰大祭司教过的几个守心静神的符文音节,同时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影”的背影和脚下的路上。 雾气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扭曲晃动的影子,有的像张牙舞爪的树藤,有的像匍匐爬行的人形,甚至有一次,沈知微眼角余光瞥见一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在雾气中一闪而过!她心脏狂跳,死死咬住嘴唇,牢记“影”的叮嘱,绝不转头,绝不细看,只是加快脚步,几乎要贴上“影”的后背。 怀中的令牌,在这种环境下,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在为她驱散周遭的阴寒与邪异。予安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稳,在她怀里轻轻动了动。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影”忽然停下。沈知微差点撞上他,连忙刹住脚步。只见前方雾气稍微稀薄了些,隐约可见一面陡峭如刀削、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崖!山崖底部,雾气翻涌,隐约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到了,息风崖下古祭洞。”“影”低声道,声音里也透出一丝如释重负,“洞口有古禁制残留,寻常邪祟难入。但需以特定步法通过前方三十丈的‘乱心石阵’,否则会触发残留幻象,迷失其中。” 他示意众人稍等,自己先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隐隐按某种规律分布的嶙峋怪石,然后开始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和方位,在石阵中穿行。时而后退,时而侧移,时而原地转圈,步伐看似毫无章法,却隐隐契合某种韵律。 沈知微凝神看着,努力记忆。她发现,“影”的步法,似乎与她这几日所学的某些古巫符文轨迹的走向,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这石阵的破解之法,也与古巫文有关? 轮到她了。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影”的样子,踏出第一步。当她的脚落在第一块特定的石头上时,怀中的令牌突然微微一震,一股比之前更清晰的暖流涌入四肢。紧接着,她眼中所见发生了变化——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头之间,似乎隐隐浮现出极其淡薄、由光线勾勒出的符文路径!正是她学过的那些基础符文的连接方式! 是令牌在帮助她!父亲留下的防护,竟连这种古禁制都能感应和辅助破解! 沈知微心中大定,不再完全依赖记忆“影”的步伐,而是顺着眼中浮现的符文光径,一步步向前。她的步伐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变得流畅自然,甚至比“影”更快、更准确地穿过了石阵中心最复杂的区域! “影”和其他黑衣人在阵外看着,眼中都掠过惊讶之色。 当沈知微顺利踏出石阵,站在古祭洞那幽深的入口前时,洞内忽然吹出一股干燥温暖的风,驱散了周遭令人不适的湿冷雾气。她回头,只见“影”等人也紧随其后,安然通过。 “你……看见了符文光径?”“影”走到她身边,难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讶异。 沈知微点头,摸了摸怀中的令牌:“是它引导我的。” “影”深深看了令牌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面向洞口,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诵起低沉古怪的音节。随着他的念诵,洞口处凭空浮现出几道微弱的、扭曲如蛇的银色光纹,闪烁几下后,消散在空气中。 “禁制已暂时关闭,可入内了。此地暂时安全,巡使的‘寻踪蜂’找不到这里,人也难以通过‘迷魂雾瘴’和‘乱心石阵’。”“影”侧身让开,“进去休息,等待大祭司汇合,也……等待你下一步的指引。” 沈知微抱着予安,迈步走入这古老而神秘的山洞。洞内比想象中宽敞干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檀香和陈年草药混合的味道。洞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还残留着一些色彩剥落、难以辨认的古老壁画。 她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角落,铺开随身携带的兽皮,将睡着的予安小心放下。然后,她取出令牌,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再次凝视。 经历了这一路的艰险和方才石阵的共鸣,她感到自己与这令牌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清晰了。父亲留下的舆图指向“葬火渊”,而这里,是距离那里最近的、相对安全的据点。 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令牌,找到父亲可能留下的、关于如何安全进入“葬火渊”、以及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的进一步线索? 她盘膝坐下,将令牌置于掌心,再次沉静心神,尝试去触碰那份深藏于玉质之中的、来自父亲的温暖印记。 洞外,浓雾依旧封锁着山崖。遥远的来路上,那顶漆黑的轿子,停在了“迷魂雾瘴”的边缘。轿帘微动,那只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再次伸出,指尖夹着一只通体漆黑、唯有复眼闪着暗红光泽的蜂尸。 “气息……在此处被混淆了。” 轿内传来“寒铃使”冰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守秘一族……古禁制……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玩味:“不过,既然舆图已现,目标终究会去那里。传令,不必强闯雾瘴,绕路,直接前往‘葬火渊’外围必经之处的‘断魂谷’设伏。另外,给总坛传讯,禀报‘傀玉’仿令持有者已接近核心禁地,并……似乎与令牌产生了深层共鸣,疑似‘钥匙’。” “是!” 雾中传来恭敬的回应。 黑轿调转方向,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雾气,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而在更南方的山道上,贺延庭所乘的马车,刚刚碾过一块刻着模糊古篆的路碑,碑文依稀可辨——“巫神山界”。 他心口那份感应,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和接近,仿佛沈知微就在不远的前方。 快了,知微,我就快到了。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4章 符路指引,风雨同舟 古祭洞内,时间仿佛凝滞。唯有石壁上不知名矿物发出的微光,与洞口偶尔变换方向的风声,提示着外界的流逝。 沈知微已盘坐许久,心神完全沉浸在掌中的令牌里。这一次的感应,比在营地时更加深入、清晰。她不再“看到”具体的光影图像,而是感受到一种奇特的“脉动”——仿佛令牌内部存在着一个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缓慢旋转的立体星图。而她的意识,正沿着父亲当年留下的“钥匙”痕迹,小心翼翼地在这个星图中穿行,辨识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符号。 她“看”到了代表巫神山核心区域的庞大光团,看到了舆图上那条通往“葬火渊”的蜿蜒光路。而在光路的尽头,那片代表“葬火渊”的、剧烈扰动着的暗红色光晕边缘,有三个异常明亮的光点,呈三角排列,与她白日所见的“窥、溯、绽”三符印记完全对应。 父亲留下的信息,不仅仅是位置和路径。她“听”到了——或者说感应到了——父亲当年留下的一段极其微弱、却充满关切与决绝的精神印记: “后来者……持吾血脉……掌此符钥……至‘三光汇处’……以心头血……契双令……可开‘渊门’一线……然切记……‘傀玉’邪力……渊深难测……内封上古‘炎魔’残念与‘潜渊’百年血祭之秽……非至阳至净之力相辅……万勿深入……更不可令……‘傀玉’主令……或其仿令……落入邪徒之手……切记……切记……”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如同被强行掐断。沈知微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精神悸动和悲恸涌上心头。父亲当年,恐怕不仅仅是在这里留下了线索,他甚至可能……亲自进去过?或者,是在留下这段信息时,遭遇了什么? 心头血契双令?至阳至净之力相辅?沈知微心念电转。双令,无疑是指她和贺延庭手中的这对蟠龙隐雾令。心头血为契,意味着需要他们两人同时在场,以血脉相连之力共同开启?而至阳至净之力……是指什么?特定的宝物?功法?还是……人? 她忽然想到,玄尘子道长曾提及,炼制“傀玉”需要“昆仑寒玉髓”与“地心炎”淬炼,一阴一阳,一寒一热,本就极端。父亲所说的“至阳至净”,是否指的就是能克制“地心炎”狂暴与“傀玉”阴邪的特殊力量? 那“炎魔残念”与“百年血祭之秽”又是什么?仅仅是邪物与怨念的积累,还是……更可怕的、有意识的存在? 无数疑问和沉重的压力袭来,令沈知微几乎喘不过气。她缓缓退出那种深沉的感应状态,睁开眼,发现额头上已布满冷汗,后背衣衫也已湿透。 予安不知何时醒了,正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的兽皮上,拿着云雀给的那个小皮囊,好奇地嗅着,没有哭闹。火光映照下,他的小脸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种超乎年龄的宁定。 “影”依旧守在洞口附近,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是面具后的目光,偶尔会扫过洞内。葛郎中在另一侧角落,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了许多。 “影前辈,”沈知微声音有些沙哑,“我……感应到了父亲留下的更详细信息。”她将关于“三光汇处”、“心头血契双令”、“至阳至净之力”以及“炎魔残念”和“血祭之秽”的警告,低声告知。 “影”沉默地听着,面具遮挡,看不出表情,但沈知微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凝重了几分。 “双令……果然需要汇聚。” “影”缓缓道,“至阳至净之力……我族古老传说中,巫神山深处,曾有一脉守护‘太阳神纹’的部族,供奉着一件名为‘曦光之瞳’的圣物,据说能净化一切阴邪污秽。但该部族早已在百年前的战乱与‘潜渊’的清剿中覆灭,‘曦光之瞳’也随之失踪。” 曦光之瞳?沈知微记下这个名字。 “至于‘炎魔残念’……” “影”顿了顿,“‘葬火渊’之所以成为禁地,不仅因为地火凶险。族中秘典含糊记载,上古时期,有域外邪魔坠落于此,其残暴意念与地心炎结合,滋生出不灭的邪恶存在,被上古大能以生命为代价封印。‘潜渊’多年来在那一带活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前朝遗留的‘傀玉’炼制场所,更可能……是想利用或释放那被封印的‘炎魔’之力。” 沈知微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潜渊”的图谋不仅是权势,而是释放这种上古邪魔……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沈知微握紧令牌,“但按照父亲所说,我和延庭需要同时到场,还需要找到‘至阳至净之力’……可延庭他……” 她话未说完,心口那份属于贺延庭的感应,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和接近!不再是模糊的方向感,而是一种明确的、仿佛就在数十里之内的悸动!甚至,她手中的令牌,也同步传来一阵温暖的共鸣! “他来了!”沈知微猛地站起,冲到洞口,望向北方浓雾弥漫的山林方向,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是激动,是委屈,更是绝境中看到依靠的狂喜。“延庭……他就在附近!他感应到我们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影”也迅速起身,侧耳倾听,片刻后点头:“北方约三十里,有快速接近的马蹄声和……一种轻盈迅捷的脚步声。应该是贺侯爷和那位玄尘子道长。他们速度很快,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抵达这片区域外围。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巡使既已知晓舆图指向‘葬火渊’,很可能不会强攻雾瘴和石阵,而是会选择在通往‘葬火渊’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从北方过来,最可能的路径是经过‘断魂谷’。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沈知微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那延庭他们岂不是很危险?我们必须去警告他们,或者接应他们!” “影”摇头:“我们现在出去,很可能自投罗网。巡使的人极可能在雾瘴外围监视。而且,贺侯爷身边有玄尘子那样的高手,并非毫无反抗之力。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快确定下一步计划,并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 他看向沈知微:“你能否通过令牌,向贺侯爷传递一些简单的讯息?比如我们的位置,或者警告?” 沈知微一愣,她从未试过主动传递信息。她尝试集中精神,想象着贺延庭的样子,将“断魂谷有伏”、“我们在息风崖古祭洞”的念头,连同强烈的担忧,通过心口那份感应和手中令牌的共鸣,努力“送”过去。 片刻后,她感到心口传来一阵急促而坚定的搏动,仿佛在回应:“知晓,勿忧,等我。” 他收到了!沈知微喜极而泣。 “他知道了!让我们等他!”沈知微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影前辈,在延庭到来之前,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请您教我更多关于古巫文和符文运用的知识,尤其是与防御、警示、以及……可能对抗阴邪有关的。另外,关于‘曦光之瞳’的传说,您还能想起更多细节吗?” “影”看着她迅速从激动中平复、并开始积极寻求应对之策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好。” 接下来的时间,古祭洞内变成了临时的课堂。“影”虽然主要精于暗杀潜伏,但作为守秘一族的核心暗子,对族内传承的古巫文基础知识也有相当了解。他结合自己执行任务时遇到过的各种巫蛊邪术案例,为沈知微讲解符文在不同情境下的组合变化与实际应用,尤其是如何利用符文布置简单的警戒结界、驱散低级瘴气邪祟,以及几种基础的破邪符文手势与口诀。 沈知微学得如饥似渴,她发现这些知识与她之前从岩鹰大祭司那里学到的理论相结合,许多模糊之处豁然开朗。她甚至在“影”的指点下,尝试以指尖凝聚微弱的内息,凌空勾勒一个简易的“驱邪”符文。第一次失败,第二次轨迹歪斜,第三次……指尖竟真的带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光痕,虽然瞬间消散,却让她和“影”都精神一振! 她的天赋和与令牌的契合度,果然非同一般! 予安似乎对母亲指尖偶尔闪过的微光很感兴趣,爬过来好奇地看着。沈知微担心符文力量对孩子有影响,正要将他抱开,“影”却忽然道:“等等。” 他仔细观察着予安,尤其是孩子的眼睛。在那微光映照下,予安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也有一点点极其微小的金芒,一闪而过。 “这孩子……” “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他体内的龙形虚影虽未再显,但似乎对纯净的符文之力有所感应。或许……他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净’之特质?只是太过微弱,且被年幼的躯体所限。” 沈知微心中一动,想起予安在中了“同息蛊”那般阴毒之物后,仍能被“还魂草”救回,且恢复力惊人。这是否也是一种“净”或“生机旺盛”的表现? 她将予安抱在怀里,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想:父亲所说的“至阳至净之力”,会不会……并非指外物,而就是指人?指她和延庭血脉相连的孩子?这个念头让她既激动又恐惧,她不敢深想,更不敢轻易尝试。 时间在专注的学习中飞快流逝。洞外,天色似乎亮了一些,但雾气依旧浓重。估摸着贺延庭他们应该已经接近“断魂谷”区域了。 沈知微心中的担忧再次升起。她走到洞口,望着北方,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断魂谷。 这里是一条狭窄幽深、两侧峭壁如削的峡谷,谷底乱石嶙峋,仅有一条勉强可供车马通行的蜿蜒小道。此刻,峡谷中段一处拐角的峭壁上方,十几道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正静静地潜伏着。谷口和谷尾的隐蔽处,也各有数人把守,封死了进出之路。 峡谷上方一处凸出的平台上,那顶黑轿静静停放。轿帘低垂,“寒铃使”冰冷的声音传出: “猎物将至。按计划,先以‘乱神香’和‘地缚藤’困住,逼出那对令牌。玄尘子交给我。其余人,格杀勿论。记住,持令的女子和孩子,要活的。” “是!”四周传来低沉应和。 谷口方向,隐约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正快速接近。 黑轿内,那只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轿壁上悬挂的一枚不起眼的、刻着鬼面的黑色玉牌,玉牌中心,一点暗红如血的光,微微闪烁。 “沈阔……你的女儿和女婿,很快就要去陪你了。而‘傀玉’的秘密,还有‘葬火渊’的力量……终将归于‘潜渊’。” 风声呜咽,穿过峡谷,如同亡魂的哭泣。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5章 断魂谷险,双令初鸣 断魂谷的风,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湿与峭壁间特有的腥气,呜咽着穿过狭窄的通道。嶙峋怪石在黯淡天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阴影,仿佛潜伏在暗处的无数鬼怪。 贺延庭勒住马缰,玄尘子也悄然止步。两人一马,停在谷口向内约十丈处。前方,峡谷蜿蜒深入,一片死寂,连鸟兽虫鸣都听不到半分。 “好重的煞气,还有……一股甜腻的腥香。”玄尘子鼻翼微动,神色凝重,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丝丝银毫根根竖起,发出低微的嗡鸣。 贺延庭手按剑柄,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肩伤未愈,长途奔袭更是耗力,但此刻心口那份属于沈知微的感应清晰而急切,夹杂着“断魂谷有伏”的警讯,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紧绷起来。 “道长,可能感知埋伏方位与人手?”贺延庭压低声音。 玄尘子闭目凝神片刻,复又睁开,指向峡谷两侧上方几处不起眼的岩缝与凸起:“上方七处,气息阴冷凝练,是高手。谷口与谷尾亦有阻滞之感,人数不详。另外……这香气有异,似能扰乱心神,封闭气脉。”他迅速取出两枚清香扑鼻的碧绿丹药,自己服下一枚,另一枚递给贺延庭,“含服,可辟百毒,稳心神。” 贺延庭依言含住丹药,一股清凉之气自喉间化开,直冲灵台,方才因香气带来的些微眩晕感顿时消散。他目光扫过峡谷地形,脑中飞快计算:“强冲不易,上方伏击占尽地利。但若后退,亦可能遭尾随之敌夹击。且知微他们在等我们。” “那就闯过去。”玄尘子淡然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侯爷跟紧贫道。既然对方想瓮中捉鳖,不妨让他们看看,这鳖的壳有多硬。” 他话音未落,手中拂尘陡然向前一挥!看似轻飘飘的一拂,却带起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蒙蒙气劲,如同实质的匹练,狠狠抽向右侧峭壁上方一处埋伏点! “轰!” 碎石迸溅,烟尘弥漫!一道黑影惨叫着从藏身处跌出,尚未落地,便被那气劲余波扫中,筋骨断裂之声清晰可闻,当场毙命! 这一击如同巨石投湖,瞬间打破了谷中的死寂! “动手!” 一声冰冷嘶哑的厉喝从峡谷中段高处传来!正是那黑轿中“寒铃使”的声音! 霎时间,弓弦震响,弩箭如蝗,从两侧峭壁上方倾泻而下,笼罩贺延庭与玄尘子周身数丈!箭矢破空之声凄厉刺耳,不少箭头上泛着幽蓝或暗绿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与此同时,谷底地面数处看似普通的乱石堆与灌木丛猛然炸开,十数条碗口粗细、布满暗紫色尖刺、如同活物般的墨绿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毒蛇巨蟒,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疯狂绞向两人一马!正是“地缚藤”! 而那股甜腻的腥香也骤然浓郁了数倍,空气中仿佛弥漫开粉红色的薄雾,正是乱人心智、阻滞内息的“乱神香”被全力催发! 埋伏骤起,杀机四伏! 玄尘子长啸一声,身形不退反进,一步踏出,竟似缩地成寸,瞬间挡在贺延庭马前!他手中拂尘舞动如轮,青蒙蒙的光华暴涨,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将激射而来的毒箭尽数挡下,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脆响!光盾之上符文隐现,竟将毒箭上的毒性也一并消磨! “孽障,也敢逞凶!”玄尘子左手掐诀,口中疾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破!” “轰!” 以他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骤然荡开!所过之处,那粉红色的“乱神香”雾气如同冰雪遇沸汤,发出“嗤嗤”声响,迅速消融净化!那些疯狂扑来的“地缚藤”被金光扫中,顿时发出如同活物般的凄厉尖啸,藤身上冒起缕缕黑烟,尖端焦枯蜷缩,攻势为之一滞! 贺延庭亦非庸手,趁此良机,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精准无比地将几根突破金光、袭向马匹的藤蔓斩断!断口处流出腥臭的墨绿色汁液,腐蚀地面,嗤嗤作响。他座下骏马亦非凡品,虽受惊吓,但在贺延庭控驭下,并未慌乱,反而扬蹄踢碎了一块滚落的石头。 “金光咒?你是龙虎山的人?!”峭壁上传来“寒铃使”惊怒交加的声音,显然玄尘子的手段超出了他的预料,“拦住他们!重点拿下贺延庭,夺令牌!” 更多的黑影从峭壁上方跃下,刀光剑影,裹挟着各种阴毒暗器与诡谲掌风,悍不畏死地扑向二人!这些“渊卫”显然都是死士,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更兼修炼了某种阴邪功法,气息森寒,悍不畏死。 玄尘子拂尘挥舞,道道青光纵横捭阖,每一击都蕴含沛然莫御的正宗玄门真气,将扑上来的“渊卫”或震飞,或直接格杀。但他同时要维持“金光咒”净化毒香、抵御上方冷箭、还要分心照应贺延庭,压力亦是极大。 贺延庭剑法精妙,虽重伤在身,内力不济,但招式简练狠辣,专攻要害,配合玄尘子的掩护,一时也勉强抵挡。但他肩伤处因剧烈运动,已然崩裂,鲜血再次渗出,染红衣袍,脸色也更加苍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能恋战!”贺延庭低喝,“冲过去!” 他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长嘶,朝着峡谷另一端疾冲!玄尘子紧随其侧,拂尘开道,将拦路的藤蔓与敌人扫开。 眼看两人即将冲过峡谷最狭窄的中段,那顶一直静静停在高处的黑轿,轿帘猛地掀开! 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飘出,正是“寒铃使”!他依旧一身漆黑长袍,脸上覆着惨白面具,只露出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并未直接扑下,而是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诵起艰涩古怪的音节。 随着他的动作,峡谷中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一瞬,一股更阴寒、更邪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地面上那些被金光灼伤、萎靡不振的“地缚藤”突然剧烈扭动起来,断口处疯狂生长,颜色由墨绿转为暗红,气息更加暴戾!而两侧峭壁上,也悄然爬下了更多颜色各异、形态怪异的毒虫,嘶嘶作响,潮水般涌向谷底! 更可怕的是,“寒铃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黑色三角小旗,旗面上用暗金色丝线绣着一个狰狞的鬼面。他挥动小旗,旗面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些扑向贺延庭和玄尘子的“渊卫”死士,眼中骤然泛起诡异的红光,气息暴涨,攻势更加疯狂,完全不顾自身防御,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是‘聚阴旗’!他在强行催发死士潜力和操控毒物!”玄尘子脸色一变,“侯爷小心,不可被缠住!” 他拂尘连点,数道青光射出,将几只扑到近前的硕大毒蝎和蜈蚣击碎,但更多的毒虫前仆后继。那些疯狂的“渊卫”也悍不畏死地扑上,玄尘子虽连连击杀,但也被稍稍阻滞了步伐。 贺延庭的压力骤增,座下骏马被毒虫咬中数处,虽未立毙,却也嘶鸣惊乱。他挥剑斩断一条缠向马腿的暗红藤蔓,左臂伤口剧痛传来,眼前微微一黑。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蟠龙隐雾令牌,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灼热到几乎烫伤皮肤的热流,猛地从令牌中涌出,顺着他手臂经脉,直冲心口,与他心口那份属于沈知微的感应瞬间共鸣、融合! “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的龙吟之声,竟从贺延庭怀中隐隐传出!虽然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肃穆,瞬间压过了峡谷中的厮杀与邪异嘶鸣! 紧接着,一道淡金色的、略显虚幻的蟠龙光影,自贺延庭胸前升腾而起,虽然只有尺许长短,模糊不清,但那盘曲的龙身、隐现的云雾,与令牌上的纹样一模一样!龙影环绕贺延庭周身一匝,昂首无声长吟! 金光所照,那些扑到近前的暗红藤蔓如同被烈火灼烧,迅速焦黑枯萎;那些狰狞的毒虫更是如遇天敌,惊慌退散,不少直接僵死在地;就连那些眼中泛红、疯狂扑击的“渊卫”,动作也为之一滞,眼中红光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和干扰! “双令共鸣?!怎么可能!这对仿令竟能激发如此异象?!”“寒铃使”失声惊呼,面具后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隐藏极深的贪婪。 玄尘子亦是大喜:“好!侯爷,令牌护主,此乃良机!冲!” 贺延庭虽不知这异象具体缘由,但机不可失!他强忍剧痛,催动仅存内力,长剑化作一道惊虹,配合身下骏马最后的冲力,与玄尘子一起,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峡谷出口方向猛冲! 龙影环绕,金光微漾,竟暂时在他们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护罩,将残余的毒虫邪藤与稍稍迟滞的“渊卫”挡在外面! “拦住他们!不惜代价!” “寒铃使”气急败坏,手中“聚阴旗”疯狂摇动,自己也从高处飘落,黑袍鼓荡,一掌隔空拍向贺延庭后背!掌风未至,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然降临! 玄尘子反手一拂尘扫出,青光与那阴寒掌力对撞,发出闷雷般的巨响,气浪翻腾!玄尘子身形微微一晃,“寒铃使”则飘退数步,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 借着这一阻隔,贺延庭与玄尘子终于冲出了最狭窄的中段,前方谷道稍宽,出口在望! “追!” “寒铃使”厉喝,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残余的“渊卫”与那些被操控的毒虫邪藤,再次疯狂涌上。 但贺延庭怀中的令牌,龙影虽已淡去,温热犹存。他心口那份与沈知微的感应,变得更加紧密和急切,仿佛在为他指引着明确的方向——正是息风崖! 他回头望了一眼阴森追兵,又望向南方雾霭深处,眼神决绝。 知微,安儿,我来了。 而此刻,息风崖古祭洞中,沈知微正紧紧握住怀中同样温热震动、刚刚平息下去的令牌,脸色苍白,眼中却满是激动与担忧。 “延庭……他刚经历了恶战,但……他过来了!他正朝我们这里来!” “影”站在洞口,望向北方隐约传来雷鸣般回响的方向,沉声道:“战斗波动很强。准备接应。巡使的人,恐怕很快也会追来。我们需要立刻决定下一步去向——是固守此地,还是按舆图所示,先行前往‘葬火渊’外围?” 沈知微抱紧似乎被方才令牌异动惊醒、正茫然看着她的予安,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掌心令牌上那微微闪烁的、代表“三光汇处”的印记上。 “等延庭一到,我们……去‘葬火渊’。”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父亲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敌人也在觊觎那里。我们不能等,更不能将危险带到这里连累守秘一族。那里,或许是结束一切的关键。” 洞外,雾霭翻腾,山雨欲来。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6章 双令汇合,渊门将启 冲出断魂谷后,贺延庭与玄尘子并未有丝毫停留。身后追兵的嘶喊与那阴寒刺骨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咬不放。贺延庭怀中令牌的温热感与心口的感应,此刻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指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 骏马在冲出峡谷时便已力竭倒地,口吐白沫,眼见不活。贺延庭与玄尘子只能依靠轻功,在崎岖山林中疾行。贺延庭肩伤崩裂,失血不少,脸色白得吓人,全凭一股意志强撑。玄尘子不时渡入真气助他稳住伤势,但速度难免受到影响。 “前方雾霭更重,似有天然迷阵。”玄尘子看着眼前翻腾的、夹杂灰绿气息的浓雾,眉头紧锁,“而且雾中隐有邪祟之气,与那‘寒铃使’的功法同源,恐怕是‘潜渊’常年在此活动留下的污染。” 贺延庭停下脚步,稍作喘息,取出沈知微之前通过感应传来的方位信息——息风崖,在雾瘴深处,古祭洞。他看了看手中依旧温热的令牌,又望向浓雾,沉声道:“知微他们就在里面。道长,可能感应到追兵距离?” 玄尘子侧耳倾听片刻:“约三里外,速度不慢,但似乎被我们留下的干扰痕迹和地形所阻,稍缓。不过那‘寒铃使’气机锁定颇难摆脱,迟早会追上来。” “那就闯进去!”贺延庭眼神决绝,“知微他们能安全抵达,说明雾瘴中有路。道长,拜托您了。” 玄尘子点点头,不再多言,拂尘挥动,一道清光笼罩两人,率先踏入浓雾。贺延庭紧随其后,手中紧握长剑,警惕着四周。 一入雾中,视线顿时受阻,那令人烦闷的腥气与隐隐的邪祟低语再次袭来。但这一次,贺延庭怀中的令牌再次传来温和的波动,驱散了些许不适,甚至隐隐为他“指出”了某个方向——并非玄尘子凭借经验和感知选定的路径,而是略微偏左,朝着雾霭更浓、地势更险的方向。 “令牌在指引?”玄尘子察觉到他的异样。 贺延庭点头:“应该是。双令共鸣后,它似乎与我联系更深了。”他选择相信令牌的指引,“道长,走这边。” 两人调整方向,朝着令牌感应的方位前进。果然,虽然路径更加险峻,时常需要攀爬湿滑的岩壁或涉过深涧,但周围的邪祟低语和迷幻感反而减弱了,雾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腥气也淡了一些。仿佛这条路径,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净化或保护过。 “看来沈阔大人当年留下的布置,不仅限于令牌内部。”玄尘子若有所思,“这雾瘴中的安全路径,恐怕也是他或守秘一族暗中维护的。” 两人心中稍定,加快步伐。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雾气陡然变得稀薄,一片刀削般的巨大山崖出现在眼前。山崖底部,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可见,洞口前怪石嶙峋,看似杂乱,却隐隐透着玄机。 “到了,息风崖古祭洞。”贺延庭心口的感应已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呼唤,他眼眶微热,迫不及待便要上前。 “侯爷且慢。”玄尘子拦住他,目光扫过洞口前的石阵,“此地有古禁制,需按特定步法通过,否则会触发幻象。” 他正欲仔细观察石阵规律,贺延庭怀中的令牌却再次发热,并微微震动,仿佛在催促。贺延庭福至心灵,索性放开对令牌的压制,任由那温热的感觉引导自己的步伐。 一步踏出,落在某块特定的石头上。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他的步伐起初还有些迟疑,但很快变得流畅自然,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在石阵中左穿右插,时而旋转,时而折返,竟比玄尘子推算的还要快上许多,顺利通过了那三十丈的“乱心石阵”,安然站在了洞口! 玄尘子眼中异彩连连,也循着贺延庭的足迹快速通过。 两人刚在洞口站稳,洞内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知微抱着予安,在“影”和两名黑衣人的陪同下,疾步迎出。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一时无声。 贺延庭看着沈知微明显清减却坚毅的面容,看着她怀中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望向自己的予安,一路的艰辛、伤痛、焦虑,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他张了张嘴,却只哑声唤出:“知微……安儿……” 沈知微的眼泪瞬间决堤,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快步上前,一手抱着予安,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贺延庭伸出的、染血的手。掌心相触,两人怀中的令牌同时传来清晰的共鸣与温热,仿佛失散的灵魂终于完整。 “你受伤了……”沈知微看着他肩头洇出的鲜血和苍白的脸色,心痛如绞。 “无妨,见到你们,便好。”贺延庭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心的笑容,伸手轻轻碰了碰予安的小脸。予安似乎认出了父亲的气息,竟咧开嘴,含糊地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让贺延庭眼眶骤然湿润。 “此地不宜久留。” “影”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巡使的人最迟一个时辰内便会追至雾瘴边缘。他们虽未必能立刻找到正确路径通过雾瘴和石阵,但拖延下去,风险剧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贺延庭与玄尘子这才注意到洞内还有其他人。看到葛郎中虚弱地靠在洞壁,贺延庭连忙上前见礼:“葛先生,多谢一路护持内子与犬子!” 葛郎中摆摆手,气息微弱:“分内之事……侯爷无恙便好。” 沈知微迅速将岩鹰大祭司的安排、父亲令牌中留下的关于“三光汇处”、“心头血契双令”等信息,以及“影”关于“曦光之瞳”和“炎魔残念”的讲述,言简意赅地告知贺延庭与玄尘子。 贺延庭听罢,神色无比凝重:“岳父竟查到如此地步……‘潜渊’所图,果然骇人听闻。那双令共鸣的异象,在断魂谷确曾激发,助我们脱困。按岳父所言,需至‘三光汇处’,以你我心头血契双令,方可开启‘渊门’一线。但‘至阳至净之力’……” 他看向玄尘子。 玄尘子捻须沉吟:“‘曦光之瞳’的传说,贫道亦有耳闻。据龙虎山古籍残卷记载,那确是上古太阳神纹一脉的圣物,有净化万邪之能,但早已失落。至于其他至阳至净之力……或可考虑以精纯的玄门真火、佛门舍利、或某些天地生成的纯阳灵物替代,但仓促之间,何处去寻?而且,即便开启‘渊门’,内中‘炎魔残念’与‘百年血祭之秽’亦是大患,非有万全准备,不可轻入。” “或许……我们不需要外物。”沈知微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怀中的予安身上,又看向贺延庭,“父亲留下的信息中,‘至阳至净’并未特指器物。延庭,你想想,安儿他……身中至阴至毒的‘同息蛊’,却能被‘还魂草’救回,且恢复神速;方才令牌异动,他体内似有共鸣;‘影’前辈也说,他对符文之力有所感应。这会不会……就是他自身某种特质的体现?” 贺延庭心头一震,看向儿子纯净乌黑的眼眸。予安似乎感受到父母的注视,伸出小手,咿呀着想去抓贺延庭的手指。 玄尘子也若有所思,上前一步,道:“可否让贫道探查一下小公子经脉气息?” 沈知微点头,将予安小心递过。玄尘子伸出二指,轻轻搭在予安细小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果然!这孩子经脉间流转的气息,虽微弱,却异常纯净温和,隐带勃勃生机,且对贫道试探渡入的一丝玄门真气毫无排斥,反而隐隐相融!这……这绝非寻常孩童能有!倒像是……先天便带了某种‘净化’与‘生机’的本源特质!或许正是‘同息蛊’极阴与‘还魂草’极阳在他体内冲突、又因令牌之力调和后,意外激发或觉醒的!” 众人闻言,既惊且喜。若予安本身便具备“净”之特质,甚至可能就是父亲所指的“至阳至净之力”的一部分,那开启“渊门”的条件,便已满足大半!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让一个不满周岁的稚子,卷入如此险地,去面对上古邪魔与百年秽物?身为父母,如何忍心? 予安似乎察觉到气氛的沉重,扁了扁嘴,眼看要哭。沈知微连忙将他抱回,轻轻摇晃安抚。 贺延庭与沈知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与决断。 “没有时间犹豫了。”贺延庭最终沉声道,“‘潜渊’巡使在后,目标明确。我们不去,他们也会去。若让他们抢先得到‘傀玉’核心秘密或释放‘炎魔’,后果不堪设想。岳父拼死留下线索,守秘一族世代守护,皆为此事。我们既已至此,别无退路。” 他握住沈知微的手,目光坚定:“知微,我们带安儿一起去。但并非让他涉险,而是……借助他的特质。届时,由我和玄尘子道长护住你们母子,以双令开道。一旦开启‘渊门’,视情况而定,若事不可为,我们立刻退出,从长计议。” 沈知微看着丈夫,又看看怀中的孩子,重重点头:“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影”此时道:“舆图所示,‘三光汇处’在‘葬火渊’边缘一处名为‘三生岩’的平台。从息风崖后山有小径可通,但最后一段需攀爬绝壁,且靠近‘葬火渊’,地火毒瘴更烈,温度极高。需做好防护。” 他看向葛郎中:“葛先生的伤势,不宜再行险地。可留在此洞,我会留一人守护,并布下隐匿结界。待大祭司他们脱身后,会来此汇合。” 葛郎中知自己已成拖累,虽不甘,也只能点头:“你们……千万小心。”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准备。玄尘子取出龙虎山的“辟火符”与“清心丹”分给众人,又用道术暂时加固了贺延庭的伤口。“影”和黑衣人则准备了特制的防火防毒面罩与钩索等攀岩工具。 沈知微将予安用特制的防火背带牢牢缚在胸前,外面又罩了一层浸过药液的薄纱。予安似乎知道要出发,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东张西望。 准备停当,“影”率先引路,从古祭洞另一侧的狭窄缝隙钻出,沿着几乎垂直的崖壁,开始向上攀爬。贺延庭与沈知微紧随其后,玄尘子断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越往上,空气越发灼热,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峭壁上的岩石都烫得吓人。下方深不见底的渊壑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翻涌,如同巨兽的腹腔,传来低沉的轰鸣。这里,便是巫神山最危险的禁地——“葬火渊”的边缘。 攀爬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块突兀探出崖壁的巨大平台,平台尽头,是三根天然形成的、呈品字形分布的巨大石柱,石柱顶端在高温与地火熏陶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结晶状。此处,正是舆图上标记的“三生岩”,也是“三光汇处”! 众人踏上平台,立刻感到热浪扑面,呼吸都变得困难。平台地面滚烫,中央位置,赫然有一个由天然裂纹构成的、直径约三尺的复杂图案,那图案的核心,正是“窥、溯、绽”三符合一的印记! “就是这里了。”沈知微看着那印记,又看向贺延庭。 两人同时取出各自的蟠龙隐雾令牌。双令一出,无需催动,便自动发出低鸣,彼此吸引,温热感陡增。平台中央的裂纹印记,也仿佛被引动,微微泛起暗红色的光。 贺延庭与沈知微对视一眼,同时咬破指尖,将一滴心头血,滴在了各自的令牌正面,那蟠龙的双目位置! 鲜血瞬间被令牌吸收! “嗡——!!!” 双令剧震,爆发出刺目的金红光芒!两条比在断魂谷时清晰凝实数倍的金龙虚影,自令牌中冲天而起,互相盘旋,发出震彻山谷的龙吟!龙影交汇处,一道炽烈的金红光柱,笔直射向平台中央那三符合一的印记! “轰隆隆——!” 地动山摇!平台中央的裂纹骤然扩大,地面塌陷,露出一条向下倾斜、深邃不知几许、泛着暗红火光的狭窄通道!炽热无比的气流夹杂着硫磺与某种古老腐朽的气息,狂涌而出! 渊门——开了! 然而,就在通道开启的刹那,下方“葬火渊”深处,陡然传来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充满暴戾与饥渴的恐怖咆哮!与此同时,众人身后的来路上,也传来了“寒铃使”那阴冷得意的笑声: “多谢你们……为我‘潜渊’……打开了这扇门!”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7章 渊门诡变,绝地反击 那声来自深渊的咆哮,如同万古寒冰碎裂,又似熔岩沸腾,裹挟着暴戾、憎恨与无尽的饥渴,震得整个“三生岩”平台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通道内涌出的热浪瞬间变得狂乱,夹杂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气流几乎要将人掀翻。 而几乎同时响起的“寒铃使”那阴冷得意的笑声,则像毒蛇般钻入众人耳中,带来另一种刺骨的寒意。 “多谢你们……为我‘潜渊’……打开了这扇门!”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已如鬼魅般从众人来时的崖壁下方掠上平台!为首的正是那“寒铃使”,他黑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惨白面具后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金红光柱照射下、已然洞开的幽深通道,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贪婪与炽热。其身后,跟着八名气息比断魂谷那些“渊卫”更加凝练深沉的黑衣人,手持奇门兵刃,眼神冷漠如冰。 前有深渊咆哮,后有强敌堵截,平台狭窄,高温炙烤,形势瞬间危如累卵! “保护夫人和小公子!”贺延庭厉喝一声,强忍肩伤剧痛与失血眩晕,长剑横于胸前,与玄尘子、“影”呈三角之势,将沈知微和予安护在中间。沈知微亦拔出短剑,一手紧抱予安,背靠着一根滚烫的石柱,目光决绝。 予安被那深渊咆哮和骤然紧张的气氛吓到,小嘴一扁,眼看要哭。沈知微连忙低头,用脸颊轻蹭他的额头,低声安抚:“安儿不怕,爹和娘在。” “寒铃使”目光扫过众人,在贺延庭与沈知微手中的令牌上略微停留,冷笑一声:“双令共鸣,果然不凡,竟真能开启这上古禁地之门。可惜,这份大礼,我‘潜渊’就笑纳了。至于你们……”他语气转厉,“交出令牌,自断心脉,可留全尸。否则,便将你们投入这‘葬火渊’,祭我圣主!” “圣主?”玄尘子拂尘一摆,眼中精光乍现,“莫非就是那被封印的‘炎魔残念’?尔等竟尊邪魔为主,当真丧心病狂!” “无知老道!” “寒铃使”嗤笑,“上古之事,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度?‘圣主’乃天地异种,秉承毁灭与新生之大道,岂是‘邪魔’二字可污?待圣主破封,重临世间,涤荡污浊,重塑秩序,我‘潜渊’便是从龙功臣,享万世尊荣!尔等螳臂当车,死不足惜!” 他显然不愿再多废话,挥手冷喝:“杀!夺令!” 八名黑衣人如同得到指令的傀儡,瞬间暴起,分为四组,两人一组,悍不畏死地扑向贺延庭、玄尘子和“影”!他们招式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更兼修炼功法阴邪,掌风爪影间带着侵蚀内力的寒气与腥臭,显然是“潜渊”核心精锐中的精锐! 而“寒铃使”自己,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接绕过战团,五指成爪,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与冻结灵魂的寒意,直抓沈知微怀中的予安!他竟是想擒住孩子作为要挟,或者……察觉到了予安的特殊? “尔敢!”贺延庭目眦欲裂,不顾身后袭来的利刃,反手一剑,拼尽全力刺向“寒铃使”后心!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愤怒、担忧与决绝,剑光如流星赶月,竟隐隐带起了风雷之声! “寒铃使”似未料到贺延庭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凌厉一剑,抓向予安的手势不得不微微一滞,反手一掌拍向剑身!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贺延庭如遭重击,虎口崩裂,长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肩头伤口更是鲜血狂涌!但他这一阻,也成功让“寒铃使”身形一顿。 玄尘子见状,拂尘横扫,逼退两名黑衣人,身形如电,瞬间挡在沈知微身前,与“寒铃使”对了一掌! “砰!” 气浪翻卷,玄尘子身形微晃,“寒铃使”则向后飘退两步,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显然玄尘子的玄门正宗功力让他吃了点小亏。 “龙虎山的牛鼻子,果然有点门道。” “寒铃使”声音阴冷,“但此地火毒炽盛,阴气汇聚,正是我圣力最佳发挥之所!看你能撑几时!” 他再次扑上,与玄尘子战在一处。掌风呼啸,寒气四溢,与玄尘子周身清光不断碰撞,发出嗤嗤声响。 另一边,贺延庭与“影”各自被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影”身法诡异,出手狠辣,但对方显然对他有所了解,配合紧密,一时难以脱身。贺延庭重伤在身,面对两名精锐的围攻,更是险象环生,全靠一股悍勇之气与精妙剑法苦苦支撑,但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 沈知微看得心急如焚,怀中予安的哭声更让她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冲上去也是累赘,但决不能坐以待毙!她目光急速扫过平台,最终落在中央那洞开的通道入口,以及依旧悬浮在入口上方、缓缓盘旋、散发着金红光芒的双龙虚影上。 父亲说,双令可开“渊门”一线。这双龙虚影,似乎便是维持通道开启的力量显化?如果……如果干扰或破坏这虚影,通道是否会关闭?能否将“寒铃使”等人阻隔在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看了一眼怀中哭得小脸通红的予安,又看向浴血奋战的贺延庭和玄尘子,咬了咬牙。 她将予安用背带更紧地缚在胸前,然后,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猛然朝着平台中央、那双龙虚影的下方冲去! “知微!不可!”贺延庭余光瞥见,骇然惊呼,想要救援,却被两名黑衣人死死封住去路。 “寒铃使”也发现了沈知微的举动,眼中厉色一闪:“想关闭通道?妄想!”他虚晃一招逼退玄尘子,身形如鬼魅般掠向沈知微,一掌拍向她后心!掌风阴寒刺骨,尚未及体,沈知微已觉如坠冰窟,呼吸凝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啾——!”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能穿透一切阴霾与邪祟的禽鸟长鸣,陡然自高空传来!紧接着,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流光,如同撕裂昏暗天幕的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冲而下,精准无比地撞向“寒铃使”拍出的手掌! “轰!” 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寒铃使”惨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那只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手掌,竟冒起缕缕青烟,散发出焦糊味道!他骇然抬头,只见一只通体金黄、唯有尾羽末端点缀着赤红火焰纹路、神骏非凡的巨鸟,正盘旋在平台上方,双翼展开足有丈余,金色的眼瞳冰冷地俯瞰着他,周身散发着纯净而炽热的光辉,将平台上的阴寒气息驱散大半! “金翎炎雀?!守秘一族的护山圣禽?!怎么可能还活着?!”“寒铃使”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与此同时,崖壁下方传来阵阵呼喝与兵刃交击之声,伴随着几声熟悉的、属于守秘一族的古老咒语吟唱。紧接着,岩鹰大祭司手持骨杖,在云雀和数名族中战士的护卫下,奋力攀上平台!他们人人带伤,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但眼神依旧坚定锐利。 “寒铃使,你的算计落空了!”岩鹰大祭司声若洪钟,骨杖顿地,一圈无形的波纹荡开,平台上残留的“乱神香”等阴邪气息被进一步净化,“我族圣禽感应到‘渊门’开启与邪祟之气,已然苏醒!尔等末日到了!” 那金翎炎雀再次长鸣,双翅一扇,数十道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羽毛如同利箭般射向“寒铃使”及其手下!火焰至阳至烈,所过之处,阴寒黑气如雪消融,几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金焰沾身,顿时发出凄厉惨叫,在地上翻滚,很快便化为灰烬! “寒铃使”又惊又怒,但他也知事不可为,恨恨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通道入口和沈知微手中的令牌,又忌惮地望了望空中虎视眈眈的金翎炎雀和增援而来的守秘一族,当机立断:“撤!” 他猛地掷出数枚黑烟滚滚的弹丸,弹丸炸开,浓密刺鼻的黑烟瞬间笼罩平台,隔绝视线与感知。同时,他身形向后急退,与剩余几名黑衣人一起,毫不犹豫地朝着来时崖壁跃下,竟是不顾危险,直接遁入下方翻滚的雾瘴与灼热气流之中! 黑烟很快被金翎炎雀扇出的热风吹散,平台上已不见“寒铃使”等人踪影,只留下几具焦黑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危机暂解,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贺延庭再也支撑不住,以剑拄地,单膝跪倒,大口喘息,鲜血已将他半边身子染红。沈知微急忙冲过去扶住他,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延庭!” 玄尘子迅速上前,为贺延庭点穴止血,又喂下保命丹药。岩鹰大祭司也走过来,取出一枚碧绿如玉的丹药:“此乃我族秘制‘生生造化丹’,对外伤内损有奇效,快给侯爷服下。” 予安似乎感受到父亲重伤、母亲哭泣,也放声大哭起来,小手胡乱挥舞。 沈知微一边流泪,一边将丹药喂贺延庭服下,又忙着安抚孩子,手忙脚乱。 岩鹰大祭司看着空中缓缓降落、收敛金光、落在平台边缘一块岩石上梳理羽毛的金翎炎雀,眼中满是激动与感慨:“天佑我族……圣禽竟在此时苏醒……看来,‘曦光之瞳’的传承,并未真正断绝……” 他走到沈知微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怀中止住哭泣、正抽抽噎噎的予安,又看了看那依旧开启的通道入口和盘旋的双龙虚影,缓缓道:“沈姑娘,贺侯爷,你们做得很好。双令共鸣,成功开启了渊门。而圣禽的苏醒,或许……意味着‘至阳至净之力’的线索,就在眼前。” 他指着那只神骏的金翎炎雀:“据我族最古老的传说,金翎炎雀并非凡鸟,而是上古‘太阳神纹’一脉的守护圣禽,与‘曦光之瞳’同源共生。它能在此刻苏醒并出手相助,或许……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这孩子体内那纯净的生机与‘净’之特质,以及双令开启渊门时泄露的一丝……属于‘曦光之瞳’的微弱气息?” 沈知微与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贺延庭对视一眼,心中震撼。难道,“曦光之瞳”并未真正失落,而是以某种形式,存在于这金翎炎雀体内?或者,这只圣禽,知道“曦光之瞳”的下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岩鹰大祭司转身,面向那幽深灼热的通道,神色无比肃穆:“‘寒铃使’虽退,但‘潜渊’绝不会放弃。他们必然还会卷土重来,而且下一次,恐怕来的就不止一个‘巡使’了。渊门已开,内中封印的‘炎魔残念’与‘傀玉’邪力,恐怕已被惊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看向贺延庭与沈知微:“你们,可愿随老夫与圣禽一起,进入这‘葬火渊’,探寻真相,完成沈阔大人未尽之事,并……设法加固或解决那上古封印之患?” 贺延庭在沈知微搀扶下站起,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腰背却挺得笔直。他握紧沈知微的手,两人目光交汇,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决意。 “义不容辞。”贺延庭沉声道。 沈知微也重重点头,将予安抱得更稳:“我们一家人,同进同退。” 金翎炎雀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昂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展翅飞起,率先朝着那幽深灼热的通道入口飞去,金色的身影如同一盏明灯,投入黑暗。 岩鹰大祭司深吸一口气,骨杖前指:“走!” 玄尘子、“影”护在两侧,众人紧随金翎炎雀之后,踏入了那通往未知与危险的“葬火渊”深处。 身后,通道入口的金红光柱与双龙虚影,随着他们的进入,缓缓收敛、黯淡,最终,那裂开的地面竟缓缓合拢,只留下灼热的空气和平台上斑驳的血迹与战斗痕迹,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只有下方深渊中,那暴戾的咆哮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饥渴了。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8章 渊途险恶,炎雀指路 通道向下倾斜,深邃且灼热。金翎炎雀在前方引路,它周身散发的金色光辉如同一盏移动的明灯,驱散了周遭的黑暗与部分炽热,也照亮了脚下崎岖湿滑、铺满暗红色晶体的路径。 空气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火焰,硫磺与熔岩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两侧与头顶的岩壁呈现出被高温长期灼烧后的琉璃质感,光滑而危险,不时有暗红色的岩浆从缝隙中渗出,缓缓滴落,在下方更深处发出“嗤嗤”声响,腾起阵阵白烟。 贺延庭在沈知微和玄尘子的搀扶下,咬牙前行。生生造化丹不愧为守秘一族秘药,入腹后化作一股温润却磅礴的药力,迅速修补着他受损的经脉与脏腑,肩头的剧痛也缓解了许多,但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依然如影随形。他每一步都踏得沉重,额角冷汗刚渗出便被高温蒸干。 沈知微则一手紧抱予安,另一手尽力搀扶贺延庭,还要分心留意脚下。予安被特殊的防火面罩和薄纱包裹,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流淌的岩浆与飞舞的金色光点(炎雀羽毛散发的微光),竟没有哭闹,反而有些兴奋地挥着小手。 岩鹰大祭司与“影”走在队伍中间,警惕地环顾四周。云雀和另外两名守秘族战士断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这里的环境不仅恶劣,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邪恶与怨念,令人心神压抑。 “此地怨煞之气,比老夫预想的还要深重。”岩鹰大祭司声音低沉,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恐怕不止是‘炎魔残念’,历代被‘潜渊’用来血祭或试验邪术的亡魂怨念,也积聚于此,与地火毒瘴结合,滋生出更多诡谲之物。大家务必紧守灵台,莫要被邪念侵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通道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仿佛无数细足爬行的声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金翎炎雀骤然停下,双翅微张,周身金光大盛,发出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清鸣。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严阵以待。 只见从拐角阴影中,缓缓涌出一片黑红色的“潮水”——那竟是无数巴掌大小、甲壳暗红、口器狰狞、复眼闪烁着邪恶红光的怪虫!它们密密麻麻,相互踩踏,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它们口中分泌的酸液腐蚀得坑坑洼洼! “是‘火毒尸蹩’!”岩鹰大祭司脸色一变,“以地火为巢,以腐尸怨念为食,甲壳坚硬,口器与体液皆含剧毒,且不畏寻常火焰!圣禽,小心!” 金翎炎雀昂首,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鸣叫,双翅猛然一扇!两道炽烈无比、呈扇形的金色火焰狂涌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只火毒尸蹩吞没!金色火焰温度极高,那些尸蹩在火焰中发出尖锐的嘶鸣,甲壳迅速变红、熔化,冒出滚滚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然而,后面的尸蹩似乎被激怒,更加疯狂地涌来,它们竟能喷吐出一股股暗绿色的毒液,试图抵消金色火焰。虽然大部分毒液在接触金焰的瞬间便被蒸发,但仍有少量穿过火焰,溅射到通道岩壁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更麻烦的是,随着尸蹩群的涌动,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败与暴戾怨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浪潮,朝着众人席卷而来!众人只觉脑中嗡鸣,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影在火焰中哀嚎挣扎,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烦躁、恐惧与绝望的情绪。 “守心!”玄尘子一声断喝,拂尘挥动,清光笼罩众人,暂时隔绝了部分精神冲击。岩鹰大祭司也立刻念诵起守秘一族古老的安魂咒文,音节苍凉古朴,带着安抚心灵的力量。 贺延庭强忍脑中眩晕,目光扫过那些源源不断的尸蹩,又看向通道深处。他知道不能在此久耗,否则一旦力竭,或者引来更可怕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道长,大祭司,我们必须冲过去!”贺延庭沉声道,“炎雀开路,我们紧随其后,以最快速度突破虫群!影,云雀,护住侧翼!” “好!”玄尘子与岩鹰大祭司同时应声。 金翎炎雀似乎听懂了贺延庭的话,长鸣一声,双翅金光再涨,如同一颗小太阳,主动冲向尸蹩群!它所过之处,金色火焰熊熊燃烧,硬生生在虫海中烧出一条焦黑的通道! “走!”贺延庭低喝,与沈知微相互搀扶,紧跟在炎雀后方数步,沿着那条被火焰清空的通道疾冲!玄尘子与岩鹰大祭司一左一右护持,拂尘清光与骨杖的守护波纹将漏网的毒液和精神冲击挡开。“影”与云雀等人则断后,击退从两侧和后方扑来的零星尸蹩。 虫海无边,嘶鸣震耳,毒液横飞,怨念冲击如同跗骨之蛆。众人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金色的火焰通道中奋力前行。贺延庭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衣襟;沈知微手臂被溅射的毒液灼伤,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牙忍住了;予安似乎也感受到危险,不再好奇,紧紧趴在母亲怀里,小手攥得发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知冲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金翎炎雀一声更加嘹亮、甚至带着一丝振奋的长鸣!紧接着,众人只觉得压力一轻,已经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虫海,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宛如地下熔岩湖旁的洞窟之中! 洞窟高达数十丈,宽阔无比。一侧是翻滚沸腾、不时喷涌起数丈高火柱的暗红色熔岩湖,炽热的光芒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通红,热浪滚滚。而另一侧,则是相对干燥平整的岩石地面,地面上竟矗立着许多粗大古朴、雕刻着复杂鸟兽与日月星辰图案的石柱,不少石柱已经断裂倒塌,显露出岁月的沧桑。洞窟深处,隐约可见一座依山而建、风格迥异于中原、更显古老粗犷的石制建筑轮廓,似乎是一座神殿或祭坛的废墟。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窟中央,熔岩湖与石柱群之间的空地上,矗立着三尊高达三丈、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的奇异雕像!雕像并非人形,而是三只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巨鸟,共同环绕拱卫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约莫人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球形物体! 那球形物体的白光纯净而温暖,与周围炽热暴戾的熔岩红光形成了鲜明对比。白光所及之处,熔岩的暴戾气息似乎都被安抚,空气也清凉了几分。 “那是……‘曦光之瞳’?!”岩鹰大祭司激动得声音颤抖,指着那球形物体,“没错!传说中太阳神纹一脉的圣物,净化万邪的‘曦光之瞳’!它……它竟然在这里!” 金翎炎雀收拢翅膀,落在三尊巨鸟雕像中间的一尊上,亲昵地用喙蹭了蹭雕像的头部,然后朝着那“曦光之瞳”发出柔和而眷恋的鸣叫,仿佛在呼唤久别的亲人。 “守护圣禽的雕像……和真正的圣物……”云雀等守秘族人纷纷跪伏在地,朝着雕像与光球顶礼膜拜,眼中充满虔诚与激动。 然而,贺延庭与沈知微的目光,却越过了“曦光之瞳”,投向了更深处那座神殿废墟的方向。因为,两人怀中的蟠龙隐雾令牌,此刻正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与灼热感,同时,一股阴冷、邪异、充满诱惑与暴戾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正从神殿废墟的深处缓缓探出,与令牌的感应隐隐对抗! “那里……就是‘傀玉’炼制之地?还是……封印‘炎魔残念’的核心?”贺延庭握紧沈知微的手,沉声道。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神殿废墟深处,陡然亮起两点猩红如血、大如灯笼的光芒!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诡异话语,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又来了……新鲜的……血食……和……熟悉的气息……沈阔的……后代……还有……那对讨厌的‘钥匙’……” 随着这声音响起,整个洞窟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熔岩湖的沸腾变得更加狂暴,而那些古朴石柱上的雕刻,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痛苦的哀嚎声传出。更可怕的是,众人脚下的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拉长,仿佛要脱离本体,化作择人而噬的怪物! 金翎炎雀厉声长鸣,周身金光爆发,试图驱散那无形的阴冷与邪异。“曦光之瞳”的光芒也骤然增强,白光如潮水般扩散,与金翎炎雀的金光融合,共同对抗着来自神殿废墟深处的黑暗。 一场光明与黑暗、净化与邪秽的无声较量,在这古老的地下洞窟中,轰然展开! 而贺延庭与沈知微知道,他们终于抵达了父亲当年冒险探查的核心,也来到了这场绵延两代、关乎无数人性命的漩涡中心。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9章 光影对峙,血脉传承 那两点猩红巨眼亮起的瞬间,洞窟内残留的古老石柱开始嗡鸣震颤,表面剥落下簌簌尘灰。地面上扭曲拉长的影子如同拥有了生命,挣扎着想要脱离主人的束缚,化为独立的、张牙舞爪的黑暗造物。 “凝神!莫让影子离体!”岩鹰大祭司厉喝,骨杖重重顿地,一圈苍白色的光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涟漪扫过众人脚下,那些挣扎欲出的影子顿时僵滞了几分,但仍在缓缓扭动,与光纹顽强对抗。 玄尘子拂尘急舞,口中清叱:“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长存!破!” 道门净天地神咒化作有形清光,配合岩鹰大祭司的安魂光纹,双重压制之下,众人脚下的影子终于停止了异动,缓缓缩回,但依旧显得比平时更加浓重、不安。 金翎炎雀长鸣不绝,双翅鼓荡起灼热的金色罡风,与“曦光之瞳”洒下的纯净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白相间的光幕,横亘在众人与神殿废墟之间,竭力阻挡着那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的邪念侵袭。 邪念的主人——那两点猩红巨眼后的存在——似乎对金白光芒颇为忌惮,并未立刻发动更猛烈的攻击,只是用那重叠诡谲的声音,继续在众人脑中低语: “守秘一族的小鸟……和那残缺的‘曦光’……苟延残喘至今……又能如何?当年的太阳神纹……早已熄灭……凭你们……挡得住本尊百年积累的……血祭之力?挡得住……这万千怨魂的……憎恨?” 随着它的话语,熔岩湖沸腾得更加剧烈,暗红色的岩浆如同喷泉般涌起,湖面之下,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若隐若现的苍白面孔在浮沉、哀嚎。那是百年来被“潜渊”献祭于此的无辜亡魂,它们的怨念与地火结合,成了那“炎魔残念”力量的一部分。 神殿废墟深处,浓郁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不清、却庞大无比的轮廓,仿佛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猩红巨眼,正是它的双目。 压力陡增!金翎炎雀周身的金光开始明灭不定,“曦光之瞳”的光芒也被压缩得范围缩小,光幕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不行!仅靠圣禽与圣物残存之力,挡不住这积累了百年的邪秽!”岩鹰大祭司脸色发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维持安魂光纹对抗如此规模的怨念冲击,消耗巨大。 贺延庭与沈知微紧握双手,怀中令牌的共鸣与灼热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将皮肤烫伤。而更奇异的是,予安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应,在沈知微怀里不安地扭动,小脸皱起,不是哭闹,反而像是……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沈知微低头,只见予安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眸深处,再次浮现出极其微小的金色光点,一闪一闪,频率竟与“曦光之瞳”散发的白光隐隐相合!不仅如此,孩子体内那股纯净温和、带着勃勃生机的气息,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散发,虽微弱,却像黑暗中一滴清露,让周遭令人窒息的邪秽与怨念都稍稍退避。 “这孩子……”玄尘子敏锐地察觉到予安的变化,眼中异彩连连,“他体内的‘净’之特质,竟能自发与‘曦光之瞳’共鸣!他本身就是一件活着的、成长中的‘净化’之器!” 岩鹰大祭司也注意到了,他看向予安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恍然:“原来如此……‘同息蛊’极阴,‘还魂草’极阳,冲突之下,机缘巧合,竟在他体内孕育出了一丝最本源的‘生命净化’之力!这正是‘曦光之瞳’所代表的、最纯粹的‘生’之法则的体现!或许……他便是补齐‘曦光之瞳’残缺、激活其真正力量的关键!” “补齐?激活?”贺延庭与沈知微同时看向岩鹰大祭司。 “不错!”岩鹰大祭司语速极快,“老夫之前说过,‘曦光之瞳’乃上古圣物,传承至今,力量必然有所流失或残缺。否则,以全盛时期的‘曦光之瞳’,配合圣禽,足以净化甚至封印这‘炎魔残念’!这孩子的特质,或许能作为‘引子’或‘桥梁’,引动圣物更深层的力量!” 他看向沈知微,目光灼灼:“沈姑娘,你与孩子血脉相连,且你亦初步掌握古巫文,能与令牌沟通。或许……你可以尝试抱着孩子,靠近‘曦光之瞳’,以你所学符文为引,以孩子体内特质为桥,尝试与圣物建立更深联系!贺侯爷持令护法!” 沈知微心头一震,看向怀中眼神懵懂却异常安静的予安,又看向那在黑暗中艰难支撑的金白光幕,以及后方那愈发狰狞庞大的黑暗轮廓。没有时间犹豫了。 “好!”她重重点头,将予安抱得更稳,看向贺延庭。 贺延庭松开她的手,退后半步,长剑斜指地面,站在她与神殿方向之间,沉声道:“放心去,有我在。” 玄尘子与岩鹰大祭司也立刻调整站位,一左一右护在沈知微两侧,各自将功力提升到极致,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知微深吸一口灼热却带着“曦光之瞳”清凉余韵的空气,抱着予安,一步步走向洞窟中央那三尊巨鸟雕像环绕的光球。 随着她的靠近,“曦光之瞳”的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变得更加柔和,仿佛在欢迎。金翎炎雀也侧过头,金色的眼瞳温和地注视着她们母子。 走到雕像环绕的范围边缘,一股纯净温和却浩瀚磅礴的气息迎面而来,沈知微顿觉精神一振,连怀中令牌的灼热感都平复了许多。予安更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温暖白光的球体,伸出小手,咿呀着想触摸。 沈知微停下脚步,没有贸然闯入雕像圈内。她将予安小心地调整到面向“曦光之瞳”的位置,然后自己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这几日所学的古巫文感悟之中,尤其是那些关于“沟通”、“净化”、“守护”、“生命”的符文意蕴。 她尝试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些符文的轨迹,以意念模拟其音,心中默念着岩鹰大祭司教导的、用于与自然灵物沟通的古老祷词,同时,将那份对孩子的深沉爱意与守护之心,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与怀中的予安、与那“曦光之瞳”、甚至与周围三尊沉默的巨鸟雕像,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予安体内那股纯净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通过她的怀抱,缓缓流向“曦光之瞳”;而“曦光之瞳”的光芒,也似乎变得更加灵动,分出一缕缕柔和的白光,如同触手般,轻轻环绕住予安小小的身体,渗透进去。 予安舒服地哼了一声,小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眼眸深处的金色光点变得更加明亮、稳定。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神殿废墟深处,那“炎魔残念”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想激活那该死的‘曦光’?休想!” 翻滚的黑暗猛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滔天怨气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巨爪,无视了金白光幕的阻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知微与予安当头抓下!巨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小心!”贺延庭、玄尘子、岩鹰大祭司同时暴喝出手! 贺延庭长剑化作一道惊虹,直刺巨爪腕部!玄尘子拂尘射出万道清光,缠向巨爪!岩鹰大祭司骨杖顶端爆发出璀璨的白色符文,如同盾牌般挡在沈知微上方! “轰!轰!轰!” 三声巨响几乎同时爆开!贺延庭长剑刺中,却如中败革,被巨爪上恐怖的反震之力弹开,虎口再次崩裂,吐血飞退!玄尘子的清光被巨爪轻易挣断!唯有岩鹰大祭司的符文盾牌勉强挡住了巨爪一瞬,但也瞬间布满裂纹,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一直安静漂浮的“曦光之瞳”,突然光芒大盛!不,不是它本身的光芒,而是从予安体内反馈回来的、融合了他纯净生机与“曦光之瞳”本源力量后,产生的一种全新的、更加炽亮纯粹、仿佛蕴含着无尽生命与净化意志的白金色光芒! 这白金色光芒以予安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一个小太阳在地底升起! 那暗红色巨爪被白金光扫中,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雪之上,迅速消融、蒸发!巨爪后那两点猩红巨眼也发出痛苦的嘶吼,猛地缩回了神殿废墟深处! 白金光并不停歇,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洞窟!所过之处,熔岩湖中哀嚎的怨魂面孔仿佛得到了净化与解脱,变得平静,渐渐消散;地面上浓重的阴影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褪去;空气中弥漫的邪秽与怨念被涤荡一空,连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变得温暖宜人。 金翎炎雀欢快地长鸣,沐浴在白金光中,显得更加神骏威武。三尊巨鸟雕像也微微震动,表面剥落的灰尘尽去,露出古朴庄严的真容。 白金光持续了约莫十息,才缓缓收敛,最终汇聚于“曦光之瞳”内。此刻的“曦光之瞳”,不再是之前柔和的白光,而是变成了更加凝实、内蕴着白金色光晕的球体,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令人心安与敬畏的气息。 沈知微抱着予安,缓缓睁开眼。予安似乎有些疲惫,靠在她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地睡着了。孩子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圣洁的光晕。 贺延庭在玄尘子的搀扶下挣扎站起,看着安然无恙的妻儿,长长舒了一口气。 岩鹰大祭司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曦光之瞳”和予安的方向深深跪拜:“感谢巫神眷顾!感谢圣子显灵!‘曦光之瞳’……真的被激活了!”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喜,神殿废墟深处,那“炎魔残念”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虚弱了许多: “没想到……你们竟能激活‘曦光’……但……没用!‘傀玉’核心……早已与封印融为一体……本尊不死不灭……待‘潜渊’血祭再启……待‘傀玉’主令归一……便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 声音渐低,最终沉寂。但那猩红巨眼消失的黑暗深处,依旧传来令人不安的、低沉而规律的搏动声,仿佛一颗沉睡的、邪恶的心脏。 贺延庭与沈知微对视一眼,知道危机只是暂时缓解。激活“曦光之瞳”是第一步,但要彻底解决“炎魔残念”和“潜渊”的图谋,必须找到那所谓的“傀玉核心”,以及……“潜渊”持有的“主令”。 而线索,或许就在前方那座神秘的神殿废墟之中。 “影”此时上前,低声道:“刚才的波动……恐怕已经惊动了外面的‘潜渊’残余,甚至可能传回他们总坛。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贺延庭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调息片刻,然后……进入神殿。” 他看向沉睡的予安,又看向焕然一新的“曦光之瞳”,心中有了计划。 或许,带着被激活的圣物,与身怀净化特质的孩子,他们能在这座古老而邪恶的神殿中,找到最终的答案。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0章 神殿秘影,父女同心 神殿废墟的入口,是两扇早已坍塌、半掩在尘埃与碎岩中的巨大石门。门扉上残存的浮雕,依稀能辨认出扭曲的符文、狰狞的异兽,以及一些膜拜火焰与黑暗的诡异仪式场景,与守秘一族那种古朴庄严的图腾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邪异与狂热的意味。 “曦光之瞳”悬浮在沈知微身前尺许处,散发着温和而坚定的白金色光芒,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照亮前路,也驱散着从废墟深处不断渗出的、无形的阴寒与恶意。金翎炎雀则收敛了大部分光辉,静静落在沈知微肩头,锐利的金瞳扫视着黑暗,喉间偶尔发出低低的警示性鸣叫。 贺延庭服用了第二枚生生造化丹,伤势暂时稳住,但脸色依旧苍白。他持剑走在沈知微身侧,警惕着每一个阴影角落。玄尘子与岩鹰大祭司一前一后,将抱着予安的沈知微护在中间。“影”与云雀等人则分散在队伍外围,负责警戒后方与两侧。 踏入石门,一股更加浓重的、混合着尘埃、锈蚀金属与陈年血垢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空气几乎凝滞,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曦光之瞳”的光芒在这里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压制,照亮的范围仅余周身数丈。 神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一根根需数人合抱的粗大石柱支撑起高远的穹顶,许多石柱已经断裂倾倒,横亘在路上。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缝隙间长满了暗红色的、仿佛血管般的怪异苔藓。四周墙壁上残留着大片大片的壁画,色彩斑驳脱落,但依稀可见描绘着熔岩、祭祀、痛苦挣扎的人形,以及……一枚悬浮在火焰中、被无数锁链缠绕的、模糊的玉璧状物体。 “那应该就是‘傀玉’核心,或者说……封印的核心具现。”岩鹰大祭司指着壁画上那玉璧状的物体,沉声道,“看这些锁链和周围的符文,与我在族中最古老残卷上见过的、描述上古封印‘炎魔’的图文有几分相似。恐怕‘潜渊’得到的‘傀玉’炼制法,就是基于这上古封印的某些原理篡改、扭曲而成。他们将炼制场所设在此处,不仅是为了借助地心炎,更是想……逐步侵蚀、乃至夺取这封印的力量,释放‘炎魔’!” “所以,所谓的‘傀玉核心’,很可能就是封印的关键节点,甚至就是封印的一部分?”贺延庭眉头紧锁,“那‘潜渊’持有的‘主令’,莫非就是控制或影响这核心的钥匙?” “极有可能。”玄尘子接口,神色严峻,“若真如此,我们必须赶在‘潜渊’利用‘主令’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之前,找到并控制,甚至……摧毁那核心。但风险极大,一旦处理不当,可能导致封印彻底崩溃。” 众人心情更加沉重。他们不仅要面对“炎魔残念”的威胁,还要小心不能破坏那可能已与邪物纠缠在一起的古老封印。 队伍继续深入。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那并非温度上的寒冷,而是一种透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寒邪气。脚下的暗红色苔藓仿佛有生命般,在“曦光之瞳”光芒边缘微微蠕动。“影”提醒众人,莫要踩踏那些苔藓,它们可能带有剧毒或某种邪异特性。 转过一道残破的回廊,前方出现了一个更加宽敞的大殿。大殿中央,是一个由暗红色晶石垒砌而成的、直径约三丈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的诡异符文,许多符文槽内还残留着暗褐色的、干涸的血迹。祭坛正中心,则是一个凹陷的莲台状结构,看大小形状,恰好能放置一枚人头大小的玉璧。 此刻,那莲台空空如也。但祭坛周围,却散落着一些东西——几副早已锈蚀不堪的镣铐,一些碎裂的陶罐(里面是早已碳化的不明物质),以及……几具靠着祭坛边缘、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尸骸的姿势扭曲,有的伸手抓向祭坛外,有的蜷缩成一团,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恐惧。 而在祭坛正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幅保存相对完整的壁画。壁画中,一个身穿中原官服、背影挺拔的男子,正背对着画面,面朝祭坛(壁画上的祭坛中央悬浮着那枚玉璧),他的右手似乎正按在祭坛边缘的某个位置,左手则向后微微摆动,仿佛在阻止或示意什么。壁画角落,用极其细微、却刚劲有力的笔触,题着一行小字: “邪玉惑心,封印将溃。以身试法,暂锁深渊。后来者慎之,非双令同心、曦光重燃、至净相辅,万不可近前三步!——沈阔绝笔” “父亲!”沈知微失声惊呼,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看到了,父亲当年留下的最后痕迹!他果然来过这里!他所说的“以身试法,暂锁深渊”……难道父亲当年,竟是以自身为代价,暂时加固或稳定了这濒临崩溃的封印?! 贺延庭紧紧握住沈知微颤抖的手,看向那壁画的眼中充满了敬意与痛惜。岳父沈阔,竟是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为后人争取了时间,留下了线索! 岩鹰大祭司与玄尘子上前仔细查看壁画和祭坛。“这祭坛上的符文……大部分是用于血祭、引动邪力和侵蚀封印的恶毒咒文。”岩鹰大祭司脸色难看,“但边缘这几处,以及祭坛中心莲台周围的纹理……被改动过!增加了反向抑制和稳固的符文结构!虽然粗糙仓促,但确实有效!这……这应该就是沈阔大人当年留下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指着壁画上沈阔右手按着的位置:“那里,恐怕就是沈阔大人当年改动符文、暂时稳定封印的关键节点,也可能……是他留下最后信息或布置的地方。” 沈知微擦去眼泪,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她抱着予安,在贺延庭的搀扶下,朝着祭坛边缘,父亲右手所按的位置,缓缓走去。 “知微,小心。”贺延庭低声道,警惕着祭坛上那些诡异的符文和周围阴森的尸骸。 随着他们靠近祭坛三步之内,异变突生! 祭坛上那些暗红色的符文,仿佛被惊动的毒蛇,骤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同时,周围那几具白骨尸骸的眼眶中,也燃起了幽绿色的鬼火!一股冰冷、怨毒、充满贪婪的意念,如同潮水般从祭坛中心那空置的莲台处涌出,并非来自神殿深处那庞大的“炎魔残念”,而是来自这些当年被献祭于此、怨念不散的亡魂,以及祭坛本身积累的邪力! 它们似乎感应到了沈知微怀中予安那纯净的生机,以及“曦光之瞳”的力量,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化作数道灰黑色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怨魂触手,猛地朝沈知微和予安卷来!触手上布满了痛苦扭曲的面孔,张开无声嘶吼的嘴。 “放肆!”贺延庭长剑绽放寒光,斩向一道触手!玄尘子拂尘清光暴涨,岩鹰大祭司骨杖挥舞,“影”与云雀也同时出手! 然而,那些怨魂触手似乎对物理攻击和普通道法有很强的抵抗力,只是略微黯淡,依旧执着地扑向沈知微! 就在这时,沈知微怀中的予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惊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哭,只是皱着小眉头,看着那些扑来的灰黑触手,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着触手的方向,无意识地虚抓了一下。 没有金光,没有巨响。但予安那双纯净眼眸深处的金色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 下一瞬,那几道气势汹汹的怨魂触手,如同被无形的阳光照射到的冰雪,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消融、淡化,连带着那些白骨眼眶中的幽绿鬼火也一齐熄灭!祭坛上血红色的符文光芒也骤然黯淡下去,恢复了死寂。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看向予安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这孩子无意识间散发出的净化之力,竟比他们全力的攻击还要有效! 沈知微心中又惊又喜,更多的是心疼。她知道,这力量源自孩子最本源的生机,每一次使用,都可能消耗他幼小的元气。她连忙轻拍予安的背,柔声道:“安儿不怕,没事了。” 予安似乎耗了点神,打了个小哈欠,又往母亲怀里缩了缩,但没有再睡,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前方的祭坛。 阻碍已除,沈知微再无犹豫,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走到了壁画上父亲右手所按的位置。那是一片看似普通的、刻着细小纹理的暗红色晶石。 她将手掌轻轻按了上去。 入手冰凉,但并无邪异感。她闭上眼,尝试像之前感应令牌一样,将心神沉入其中。 没有复杂的符文星图,只有一段简短的、充满疲惫与欣慰、带着父亲特有温醇语调的精神印记,直接在她心间响起: “吾儿知微……若你能至此,见吾留言,则天佑沈氏,亦佑苍生……为父当年查案至此,惊见‘潜渊’恶行与封印之危,不得已,以精血神魂为引,借残存‘曦光’余韵与此地古阵根基,布下‘九锁封邪印’,暂阻‘炎魔’破封与‘傀玉’邪力外泄……然此印不固,最多维系二十载……” “真正解决之道,在于三:其一,寻回失落之‘曦光之瞳’核心,重燃圣光,净化地火秽气;其二,毁去‘潜渊’仿制之‘傀玉’主令,断绝其操控封印邪力之途径;其三,需一身怀至净生机、且与沈氏血脉相连之稚子为引,于‘曦光’重燃时,以心头精血滴入莲台中心‘净源孔’,可激活封印底层上古‘净世炎阵’,一举焚尽‘炎魔残念’与百年血秽,永绝后患……” “此三事,艰难万分,凶险异常。为父留此讯时,已知生机渺茫。吾儿若至,量力而行,切记保全自身与血脉……若事不可为,速携‘曦光之瞳’与稚子远离,将此间秘密告知可信朝廷重臣与守秘遗族,从长计议……勿以父为念……吾平生无愧天地,唯憾……不能见吾孙儿承欢膝下……” 精神印记至此,带着无尽眷恋与遗憾,缓缓消散。 沈知微早已泪流满面,身躯颤抖。父亲……父亲当年,竟是燃烧了自己的生命,才为他们换来了这二十年时间!而最后的解决之道,竟然真的需要安儿!以心头精血为引?那对如此幼小的孩子来说,是何等危险! 贺延庭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虽然听不到岳父说了什么,但从沈知微的反应也能猜出大概,心中亦是悲愤交加。 “沈姑娘,沈阔大人……留下了什么?”岩鹰大祭司关切地问。 沈知微哽咽着,将父亲留言的内容,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当听到需要予安以心头精血为引时,贺延庭脸色剧变,岩鹰大祭司与玄尘子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太危险了!小公子才这般年幼,心头精血何其宝贵,稍有不慎……”云雀忍不住道。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希望就在眼前,但代价,却可能是一个无辜幼童的生命。 就在这时,神殿深处,那低沉规律的搏动声,忽然变得急促、响亮起来!伴随着“炎魔残念”充满恶意的狞笑: “听到了吗?沈阔的女儿……你的父亲,可是为你们……指明了‘死路’呢……用你孩子的命……来赌这渺茫的希望?还是……乖乖交出‘曦光之瞳’和那孩子……本尊或许……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与此同时,神殿入口方向,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寒铃使”那阴冷的声音: “原来都躲在这里……正好,一网打尽!圣主,属下来迟了!” 前有邪魔催命,后有追兵堵截。而唯一的生路,却需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绝境之中,贺延庭与沈知微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痛苦、挣扎,以及……最终化为磐石的决绝。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1章 绝境抉择,以身为祭 “寒铃使”阴冷的声音与杂乱的脚步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前有“炎魔残念”邪威压迫,后有“潜渊”精锐围堵,而唯一的破局之法,竟要以稚子心头精血为引! 予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固到极致的绝望气氛,不再好奇张望,而是将小脸紧紧埋在母亲颈窝,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贺延庭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眼中血丝密布。他看着妻子怀中脆弱的孩子,又看向祭坛上那空置的、需要至亲血脉献祭的莲台,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不……绝不能用安儿……”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岳父当年是以自身为祭,才暂时稳固封印。我们……我们也可以效仿!” “不错!”玄尘子沉声道,拂尘一摆,挡在沈知微母子身前,面向神殿入口方向,眼中毫无惧色,“我龙虎山亦有以身镇邪、魂封魔物的秘法!贫道愿效仿沈大人,以此残躯,再为这封印续上二十年!” 岩鹰大祭司也上前一步,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决绝:“守秘一族世代守护此秘,今日邪祟当前,老夫身为大祭司,岂能惜身?我族亦有‘魂归巫神、灵镇九幽’的古老禁术!” “影”沉默地抽出腰间狭长的黑色匕首,站到了岩鹰大祭司身侧,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云雀与其他守秘族战士也纷纷举起武器,眼神坚定。 沈知微的眼泪早已流干,她看着挡在身前的众人,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予安,又看向祭坛上父亲最后留下的印记。父亲燃烧了自己,为苍生,也为她们母女争取了二十年。如今,轮到她了。 她不能……也绝不允许……用自己孩子的命去填!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父亲留言中说,需要“身怀至净生机、且与沈氏血脉相连之稚子为引”,以心头精血滴入“净源孔”。但……如果这“至净生机”与“沈氏血脉”……并非必须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呢? 她自己,就是沈阔的女儿,身怀沈氏血脉!而予安,身具纯净的“净”之生机!如果将两者的力量结合…… “我……或许可以替代安儿!”沈知微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是父亲的血脉,安儿的生机特质已与‘曦光之瞳’共鸣。若以我之血脉为引,以安儿散发的净化生机为桥,配合完全激活的‘曦光之瞳’与双令之力,或许……能替代安儿心头精血的效果!” “不可!”贺延庭厉声反对,抓住她的手臂,“知微!那同样危险!岳父当年何等修为,尚且……你怎能……” “这是唯一的希望!”沈知微反手握紧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延庭,我们没有时间了!父亲用生命为我们换来的时间,不能白白浪费!安儿是我们的未来,他必须活下去!而我……我是沈阔的女儿,这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 她看向岩鹰大祭司:“大祭司,请您告诉我,若以我之血为引,以安儿生机与‘曦光之瞳’为源,配合双令,激活那‘净世炎阵’的可能性有多大?需要我怎么做?” 岩鹰大祭司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既有震撼,也有钦佩,更有沉重。他快速思索着族中关于上古阵法的残缺记载,结合眼前的情况,缓缓道:“理论上有可行之处……‘净世炎阵’所需核心,是纯净的‘生’之力与‘净’之意志,以此引动地火中最本源的‘净化’规则,焚尽邪秽。沈阔大人指定稚子,是因为孩童心思纯净,生机勃发,且与至亲血脉相连,能最大限度引动阵法共鸣,减少排斥。” “沈姑娘你身为母亲,与孩子血脉相连,心意相通;你又是沈阔大人直系血脉,与封印本身有渊源;你更初步掌握古巫文,能与‘曦光之瞳’及令牌沟通。若你自愿以全部精血神魂为祭,以母爱为念,以净化邪祟为志,引导孩子的生机与圣物之力……或许真能替代。但是——” 他语气无比凝重:“此举对你而言,凶险万分!需你主动将全部心神、精血乃至魂魄,与阵法核心相连,承受地火净化之力与邪魔反噬的双重冲击!成功,则你魂飞魄散,身躯化为灰烬,与阵同化;失败,则你与孩子可能一同被邪力侵蚀,万劫不复!而且,即便成功,你也……” 魂飞魄散,身躯化灰。 八个字,如同冰锥,刺入贺延庭的心脏。他死死抓住沈知微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眼中是濒临崩溃的痛苦与哀求:“知微……不要……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我们冲出去……” “来不及了。”沈知微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踮起脚尖,在他染血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咸涩的泪水混合着血腥味,“延庭,好好照顾安儿,也照顾好自己。替我……看着天下太平,看着我父亲沉冤得雪。” 她退后一步,深深看了一眼贺延庭,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转身,抱着予安,毅然走向祭坛中心的莲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拦住她!”神殿入口处,“寒铃使”已然带着十余名精锐“渊卫”冲入大殿,见状厉声喝道,“她要激活上古阵法!阻止她!” 数名“渊卫”立刻扑向沈知微,刀光剑影,狠辣绝伦!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玄尘子长啸一声,拂尘化作漫天清光,迎头罩下!岩鹰大祭司骨杖挥舞,古老的咒文化作道道束缚光链!“影”与云雀等人也同时出手,死死拦住“寒铃使”及其手下! 贺延庭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猛虎,不顾一切地挥剑斩向那些企图靠近沈知微的“渊卫”!剑光纵横,血花飞溅,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肩头、手臂、后背瞬间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个抱着孩子、走向祭坛的纤弱背影。 沈知微对身后的厮杀充耳不闻。她走到莲台边,将沉睡的予安轻轻放在莲台边缘安全处,用柔软的布料垫好。“曦光之瞳”自动飞到她身前,光芒柔和地笼罩着孩子。金翎炎雀也落在予安身旁,用翅膀轻轻护住他。 然后,她咬破自己的食指,深吸一口气,按照父亲留言中所述,将渗血的手指,缓缓点向莲台中心那个仅针尖大小、毫不起眼的“净源孔”! 指尖触及孔洞的刹那—— “轰!”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暗红色的晶石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与“曦光之瞳”的白金光芒、沈知微指尖殷红的血光,激烈冲突、交织!祭坛上那些被沈阔改动过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一股庞大、古老、炽烈而纯净的意志,顺着她的指尖,蛮横地冲入她的身体、她的脑海!那是深埋于地心、被上古大能引动设阵的“净世炎”法则!与此同时,莲台下方、神殿深处,那“炎魔残念”发出惊恐而暴怒的咆哮,更加疯狂的黑暗邪力如同决堤洪水,反向冲击而来,试图污染、打断这阵法启动的过程! “啊——!”沈知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身体仿佛要被撕裂,灵魂仿佛被投入熔炉炙烤,又像被无数冰冷的毒蛇啃噬!她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充斥着无尽光热与无边黑暗疯狂对抗的恐怖世界! 她看到了上古时期神魔大战的碎片,看到了大能燃烧生命布下封印的悲壮,看到了“潜渊”百年血祭积累的滔天怨气与邪秽,也看到了父亲沈阔当年毅然按手于此、燃烧神魂时的坚毅与眷恋…… “坚持住!沈姑娘!”岩鹰大祭司焦急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引导孩子的生机!念诵守护的符文!想着你要净化的一切!想着你要守护的人!” 沈知微残存的意识紧紧抓住这几句话。她在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中,拼命凝聚心神,回忆着予安纯净的笑脸,回忆着贺延庭温暖的怀抱,回忆着父亲慈爱的目光……她开始在心中,以全部的灵魂力量,念诵岩鹰大祭司教给她的、那几个代表“守护”、“净化”、“生命”、“牺牲”的古巫文! 同时,她努力将自己的意念,通过血脉与母子的天然联系,传递给近在咫尺的予安。 睡梦中的予安,似乎感应到了母亲极致的痛苦与强烈的守护意志,小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他体内那股纯净的生机,不再是无意识散发,而是开始主动地、源源不断地涌向沈知微,通过冥冥中的联系,汇入她指尖的血脉之中,又注入那“净源孔”! “曦光之瞳”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白金光芒暴涨到极致,彻底压过了祭坛的血光,并顺着沈知微与予安之间的生机桥梁,将纯净的净化之力也一并灌注进去! “不——!停下!快停下——!”神殿深处的“炎魔残念”发出绝望的嘶吼,它感到自己千百年积累的力量正在被那纯净而炽烈的火焰法则疯狂焚烧、净化!那缠绕在封印上的、属于“傀玉”的邪力也在迅速瓦解! 莲台中心,“净源孔”处,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白金色火苗,被成功点燃!并以沈知微的血脉、予安的生机、“曦光之瞳”的本源为燃料,轰然蔓延! 白金色的火焰瞬间席卷整个祭坛,并沿着祭坛上那些被改动的符文轨迹,如同激活的电路,疯狂流向神殿的每一个角落,流向地底深处那古老的封印核心! “净世炎阵”,被成功激活了!以一位母亲的爱与牺牲为引,以一个孩子的纯净生机为桥,以一件圣物的本源为基! “知微——!!!”贺延庭眼睁睁看着白金色火焰瞬间吞没了沈知微的身躯,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两名“渊卫”死死缠住。 火焰中的沈知微,最后回头,朝着贺延庭和予安的方向,露出一个虚弱的、却无比安详释然的微笑。她的身影在白金火焰中渐渐变得透明、模糊,仿佛要化作光点消散。 “不……这不可能……”“寒铃使”看着那席卷一切的净化火焰,以及火焰中气息迅速衰败、发出痛苦哀嚎的“炎魔残念”,面具后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知道,大势已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撤!快撤!”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神殿外逃去!剩余的“渊卫”也慌忙跟随。 但玄尘子等人岂会放过他们?趁其慌乱,攻势更猛,又有数名“渊卫”被斩杀当场。“寒铃使”狼狈不堪,拼着硬受岩鹰大祭司一记骨杖重击,喷着血雾,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仓皇遁入黑暗的甬道。 神殿内,白金色的净化之火熊熊燃烧,所过之处,壁画上的邪异场景被抹去,地面墙角的暗红苔藓化为飞灰,空气中弥漫的阴寒邪气被涤荡一空。那“炎魔残念”的哀嚎声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失。地底深处那令人不安的搏动声,也渐渐平息,归于永恒的寂静。 火焰缓缓收敛,最终汇聚回祭坛莲台中心,化作一朵静静燃烧、温暖而纯净的白金色火莲,将沉睡的予安和守护在一旁的金翎炎雀温柔地笼罩其中。 祭坛上,沈知微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小撮洁白无瑕的灰烬,以及……一枚静静躺在地上的、光泽变得温润内敛的蟠龙隐雾令牌。 贺延庭踉跄着扑到祭坛边,颤抖着手捧起那枚令牌和那一小撮灰烬,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 玄尘子、岩鹰大祭司等人也默默围拢过来,看着那朵守护着孩子的火莲和悲痛欲绝的贺延庭,皆是沉默垂首,眼眶发红。 火莲中,予安似乎梦到了什么,小嘴动了动,露出一个纯净无邪的微笑。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贺延庭脸颊滑落,滴在掌心温热的令牌上。 令牌微微一亮,仿佛在回应。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2章 火莲蕴生机,长夜终将明 白金色的火莲静静燃烧在祭坛莲台中心,温暖、纯净、永恒,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于此,驱逐了神殿内最后的阴寒与黑暗,只留下令人心安的暖意与光明。火莲之中,予安睡得香甜,小脸上还带着那抹无邪的笑意,浑然不知外界发生的天翻地覆,更不知母亲已为他燃尽了一切。 贺延庭跪在祭坛边,一动不动,如同化为了一尊石像。他双手捧着那枚尚带余温的令牌和一小撮洁白的灰烬,目光空洞地望着火莲中安然沉睡的儿子,又缓缓移到掌心那象征沈知微最后存在的灰烬上。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听不到周围的声响,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知微……他的知微……那个在黑水泽畔与他并肩御敌、在回春谷中悉心养育幼子、在绝境里始终坚韧不拔的女子……就这么……化作了眼前这一捧轻飘飘的灰烬? 他不信。他不能信。 可掌心冰冷的触感和眼前空荡荡的祭坛,又在残忍地提醒他事实。 “侯爷……”玄尘子走上前,想要搀扶,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纵是修道人,看淡生死,此刻面对如此惨烈的牺牲与生者无边的哀恸,亦觉言语苍白。 岩鹰大祭司老泪纵横,朝着祭坛与火莲方向,以守秘一族最崇高的礼仪,缓缓跪拜下去,额头触地,久久不起。云雀与其他守秘族战士也纷纷跪倒,神色肃穆哀戚。“影”默默立于一旁,冰冷的面具挡住了所有表情,唯有紧握的双拳,指节微微泛白。 神殿内,只余火莲燃烧时极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贺延庭压抑到极致、却终究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破碎的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一个世纪。 火莲中心,那被温暖光芒笼罩的予安,忽然动了动。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眸,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跳动的白金色火焰,然后,他转动小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 “娘……”他含糊地、带着初醒的懵懂唤了一声。 这一声稚嫩的呼唤,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神殿中,也狠狠刺入了贺延庭麻木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火莲中的儿子。予安没有哭闹,只是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父亲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空空如也的、母亲原本应该站着的地方。 孩子似乎还不理解“死亡”与“永别”,但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巨大悲伤,以及……父亲身上那种让他害怕的、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的绝望。 予安扁了扁嘴,眼眶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声大哭,只是小声地、委屈地抽泣起来,伸出小手,朝着贺延庭的方向,努力地抓着,仿佛想要抓住一丝安全感。 看着儿子含泪的眼眸和伸出的无助小手,贺延庭死寂的眼中,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源自血脉深处、身为父亲的本能,压过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悲伤与黑暗。安儿……知微用生命守护下来的安儿……他不能倒下去,他必须为了孩子,站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血腥与灰烬的味道,刺痛肺腑。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掌心的灰烬用一方干净的绢帕仔细包好,贴身收藏。然后,他将那枚温润的令牌紧紧握在手中,撑着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每动一下,身上数处伤口都传来锥心刺骨的痛,但比起心口的空洞与剧痛,这些皮肉之苦,反而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走到火莲边。白金色的火焰对他并无敌意,甚至在他靠近时,微微分开一条通道。他伸出手,穿过温暖的光焰,轻轻地将哭泣的予安抱了出来。 孩子一入父亲的怀抱,立刻用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他颈窝,小声的抽泣渐渐平复,只剩下依赖的呜咽。 贺延庭抱着儿子,感受着那小小身体传来的温热与生机,空洞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他抬头,看向那朵静静燃烧的火莲,又看向悬浮在一旁、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些许的“曦光之瞳”,以及落在予安刚才睡处、正关切望着他们的金翎炎雀。 “大祭司,”贺延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已恢复了基本的平静,尽管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与决绝,“此间邪秽,可已净化?封印……是否稳固?” 岩鹰大祭司缓缓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仔细感应片刻,郑重道:“‘炎魔残念’的气息已彻底消失,百年血祭积累的怨秽也被净化大半。这‘净世炎阵’已被沈姑娘成功激活,并以自身为引与阵同化。如今这朵‘净世火莲’,便是阵法核心,亦是新的、更加稳固的封印。只要火莲不熄,封印便永固。沈姑娘她……虽身形消散,但她的意志与部分纯净魂力,已与这净化之火融为一体,成为了守护封印、庇佑此地的永恒存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与阵同化,永恒存在……贺延庭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至少,知微没有完全消失。她化作了光,化作了火,永远守护着这片她付出生命净化的土地,也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那‘潜渊’所图谋的‘傀玉核心’与‘主令’……”贺延庭继续问。 “随着‘炎魔残念’被净化、血祭之力被瓦解,那仿制的‘傀玉’邪力已然无根,其‘核心’恐怕也随之湮灭或变成了寻常顽石。”玄尘子接口道,“至于‘主令’……若贫道所料不差,其力量也必然大损,甚至可能反噬其主。那‘寒铃使’仓皇逃窜,恐怕不仅是因为阵法激活,也是察觉到了‘主令’异变。不过,为防万一,仍需追查其下落,彻底销毁。” 贺延庭点点头,眼中寒光凝聚:“‘潜渊’作恶百年,勾结外敌,构陷忠良,荼毒生灵,更险些酿成滔天大祸。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桓王与之勾结,谋害我岳父,追杀我妻儿,更意图颠覆朝纲。京城之事,尚未了结。”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此地隐患已除,但‘潜渊’余孽未清,朝中奸佞未除。我必须尽快返回京城,完成知微和岳父未竟之事,彻底铲除桓王与‘潜渊’祸根,为岳父洗刷冤屈,也告慰知微在天之灵。” 岩鹰大祭司道:“贺侯爷所言甚是。守秘一族世代守护之秘,如今得以解决,老夫心事已了。然‘潜渊’势力盘根错节,侯爷重伤在身,又带稚子,恐路途艰险。老夫愿派‘影’与云雀,率一队族中精锐,随侯爷前往中原,助侯爷一臂之力,也算……报答沈阔大人与沈姑娘对我族的大恩。” 玄尘子亦道:“贫道亦当同行。龙虎山与‘潜渊’邪术势不两立,且侯爷伤势需人调理,小公子身怀异禀,也需有人从旁护持引导,免被宵小觊觎。” 贺延庭没有推辞,深深一礼:“如此,延庭多谢大祭司,多谢道长。”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朵静静燃烧、仿佛永恒不灭的白金火莲,抱着予安,转身,朝着神殿出口走去。步伐依旧有些踉跄,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玄尘子、岩鹰大祭司、“影”等人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神殿废墟时,异变再生! 那悬浮的“曦光之瞳”,忽然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向贺延庭怀中的予安,光芒收敛,最终化作一枚拇指大小、温润如玉、中心隐隐有白金色光晕流转的椭圆形挂坠,自动系在了予安颈间。与此同时,一直安静跟随的金翎炎雀,也长鸣一声,身形在金芒中急剧缩小,最终化作一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金黄、尾羽带赤的小雀,轻盈地落在了予安小小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孩子的脸颊,然后便收敛了所有神异,如同最普通的珍禽,只是那双金瞳,依旧灵性非凡。 予安好奇地抓着胸前的挂坠,又扭头去看肩头的小雀,破涕为笑,发出“咯咯”的稚嫩笑声。 “圣物择主,圣禽相随……”岩鹰大祭司看着这一幕,眼中再次泛起激动的泪光,“小公子身负净化特质,又得沈姑娘血脉献祭之因果,已得‘曦光’与圣禽彻底认可。从此,他便是新的‘曦光’守护者,亦是守秘一族永远的朋友与贵宾。” 贺延庭轻轻摸了摸予安的头,又看了看儿子肩头神异内敛的金翎炎雀和胸前的挂坠,心中五味杂陈。这是知微用生命为孩子换来的机缘与守护。 “我们走。”他不再回头,大步向前。 走出神殿,穿过熔岩湖洞窟,再次经过那“迷魂雾瘴”与“乱心石阵”时,有金翎炎雀引路,有“曦光之瞳”挂坠散发温和光芒驱邪避瘴,有熟悉路径的“影”和守秘族人带领,归途顺利了许多。 回到“三生岩”平台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穿透稀薄的雾气,给险峻的山崖镀上一层金边。平台上一片狼藉,战斗的痕迹犹在,但那股阴森压抑的气息已荡然无存。 葛郎中在留守的守秘族战士照料下,伤势已稳定,见到众人归来,尤其是看到贺延庭怀中安然无恙的予安和众人沉重的神色,已猜到大半,亦是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没有过多停留,众人立刻启程,离开息风崖,朝着巫神山外行去。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守秘一族位于深山更隐秘处的主寨。岩鹰大祭司召集族中长老,宣布了“葬火渊”隐患已除、“曦光之瞳”与圣禽已择新主、以及将派遣精锐随贺延庭前往中原的决定。族中虽有伤感(多位战士在拖延巡使和断后中牺牲),但更多是为隐患消除与圣物有继而感到振奋与欣慰。 贺延庭在寨中又休养了五日。期间,玄尘子与岩鹰大祭司合力为他疗伤,加上生生造化丹的奇效,他的伤势恢复了大半,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予安似乎也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和小伙伴(金翎炎雀),活泼依旧,只是偶尔在夜里,会迷迷糊糊地喊着“娘”,让守夜的贺延庭心如刀割,只能更紧地抱着他,低声安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离开前一夜,岩鹰大祭司将贺延庭请至密室,郑重地交给他一个用兽皮严密包裹的扁平盒子。 “侯爷,此乃我族保存的、关于沈阔大人当年南下查案时,与我族接触的部分记录副本,以及我族暗中搜集的、可能与‘潜渊’及桓王相关的南疆线索。或许,对侯爷回京后行事,有所帮助。” 贺延庭双手接过,沉声道谢。 “另外,”岩鹰大祭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关于沈姑娘……她魂融‘净世炎阵’,从某种意义上说,并未真正‘死去’,只是化作了另一种永恒的存在。我族最古老的秘典中,曾有模糊记载,若有大功德、大牺牲者魂寄天地灵阵,在特定机缘下,或有极其微渺的一线可能……但此法虚无缥缈,条件苛刻至极,近乎传说,侯爷……莫要执着,徒增痛苦。眼下,照顾好小公子,完成沈姑娘遗志,方是正途。” 贺延庭身体微震,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芒,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盒子,声音低沉却坚定:“无论多渺茫……请大祭司告知。” 岩鹰大祭司看着他眼中那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暗叹一声,终是将那古老传说中关于“魂阵共鸣”、“血脉牵引”、“至净生机唤醒”等支离破碎、语焉不详的记载,低声说了一遍。 贺延庭默默记下,再次躬身行礼:“多谢。”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 贺延庭抱着予安,在玄尘子、葛郎中、“影”、云雀及二十名守秘族精锐战士的陪同下,告别了岩鹰大祭司与守秘一族,踏上了返回中原、直指京城的路途。 予安趴在父亲肩头,好奇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苍翠群山和送行的人群,肩头的小金雀“啾啾”轻鸣。他胸前,“曦光之瞳”所化的挂坠,在朝阳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贺延庭最后回望了一眼巫神山的方向。 知微,等我。待我扫清奸佞,荡平“潜渊”,为岳父与你正名,安定天下……无论希望多么渺茫,穷尽此生,我也会找到那条路。 他转身,目光投向北方,投向那片权力与阴谋交织的京城,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 风起云涌,新的征程,已然开始。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京华风雨,稚子鸣冤 北归的路途,比来时更加沉默,也更为急迫。队伍中除了贺延庭、玄尘子、葛郎中、“影”和云雀,还有二十名经过岩鹰大祭司精心挑选的守秘族精锐战士。他们换上了中原常见的装束,但眉宇间的剽悍之气与对南疆特有草药、毒物的熟悉,依旧显露出不同。 予安似乎也懂事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时时需要人逗弄,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贺延庭怀里,或是被云雀抱着,好奇地打量着沿途不断变化的风景。他肩头的金翎炎雀化作的小金雀大部分时间都在假寐,只有在遇到某些阴邪气息或可疑接近时,才会突然睁开金瞳,发出低低的警示鸣叫。胸前的“曦光之瞳”挂坠则始终温润,偶尔在予安情绪波动或遇到特定环境时,会流转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白金光晕。 贺延庭的伤势在玄尘子的悉心调理和自身强健底子下,已好了七八成。只是心口的伤,那道名为“失去知微”的空洞,却日夜灼痛,无药可医。他变得愈发沉默,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与冷厉,只有在看向怀中予安时,眼中才会流露出些许属于活人的温度。他日夜研读岩鹰大祭司交给他的那些记录与线索,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不断推演着回京后的每一步。 根据沿途收到的零星密报,京城的局势,已然如火如荼。 皇帝下旨三司复核沈阔旧案、彻查落鹰涧军械与北狄技法之事,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桓王一党虽表面配合,暗地里却动作频频。数名主张严查的御史接连“意外”染病或遭弹劾;几个关键证人或在狱中“暴毙”,或离奇失踪;兵部、工部涉及旧档的库房更是先后走了两次“小火”,烧毁了不少陈年文书。 与此同时,桓王党羽在朝会上对贺延庭的攻讦愈演愈烈,称他“借岳父旧案攀诬亲王”、“夸大南疆匪患以邀军功”、“重伤不朝有失臣礼”,甚至隐隐影射他与南疆“蛮族”过从甚密,恐有不臣之心。皇帝虽未明确表态,但留中不发的奏折越来越多,对贺延庭“休养”的旨意也未曾收回,态度显得暧昧难明。 而“潜渊”在京城及周边的活动,据“影”和玄尘子暗中观察反馈,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隐秘和猖獗。几处疑似其外围据点频繁有可疑人物出入,夜间更是时有身份不明的高手潜行。显然,“寒铃使”在南疆失利、甚至可能“主令”受损的消息已经传回,但“潜渊”并未放弃,反而因为核心图谋受挫而变得更加危险和疯狂。 “他们不会坐以待毙。”马车上,贺延庭放下手中的密报,目光冷冽,“桓王需要转移视线,稳固权势;‘潜渊’需要报复,并可能寻找替代‘葬火渊’封印之力的新目标。而我,带着岳父沉冤的线索、南疆之行的证据,还有……安儿,就是他们最大的眼中钉。” 玄尘子捻须道:“京城已是龙潭虎穴。侯爷此番回去,需步步为营。首要之事,是觐见陛下,呈上南疆实证,扭转圣心。但陛下多疑,仅凭物证与守秘一族之证言,恐还不够。” “所以,需要人证,更需要一个……让陛下不得不信的契机。”贺延庭看向怀中正抓着小金雀尾羽玩的予安,眼神复杂,“岩鹰大祭司所言,安儿身负‘净’之特质,已得‘曦光之瞳’认可。此等异象,若在特定场合显现,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但玄尘子已然明白。利用一个孩子的“神异”来取信君王,实非正道,更将予安置于风口浪尖。但眼下,似乎没有更稳妥的办法。更何况,予安的特殊,恐怕早已在“潜渊”甚至桓王那里挂了号,藏是藏不住的。 “贫道会寸步不离小公子。”玄尘子郑重道。 半月后,队伍抵达京城百里外的驿站。贺延庭并未急于进城,而是令众人化整为零,分批潜入,在几处早已安排好的秘密据点落脚。他则带着予安、玄尘子、葛郎中以及“影”和云雀,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于黄昏时分,悄然回到了永宁侯府。 府邸依旧巍峨,但气氛却不同往日。老管家贺忠见到形容消瘦、眼神冷峻的侯爷抱着小公子归来,身后还跟着气质迥异的陌生人,又不见夫人身影,心中已猜到七八分,老眼顿时红了,却强忍着没有多问,只是将众人迅速引入内院早已准备好的密室。 “侯爷,您离京这段时日,府外日夜都有不明身份的暗哨监视。府内……也有两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被老奴寻由头发卖了,怕是别人的眼线。”贺忠低声禀报。 贺延庭点点头:“辛苦了,忠叔。从今日起,府内加强戒备,一应饮食用度务必小心。这几位都是可信之人,你安排可靠人手配合。”他将玄尘子等人简单介绍。 安顿好后,贺延庭立刻开始行动。他先是让“影”和云雀带着守秘族战士,暗中侦查京城内“潜渊”据点的最新动向,并与之前布下的其他暗线接上头。同时,他亲笔写下一封密折,详细陈述南疆之行所见所闻,附上岩鹰大祭司提供的部分证据副本,以及沈阔在“葬火渊”绝壁留言的拓印(离开前他让岩鹰大祭司帮忙制作),言明自己已回京,有要事面圣,恳请陛下拨冗一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封密折,他没有通过常规渠道递送,而是让玄尘子以道门秘法,直接送至了大太监德福在宫外的私宅。德福是皇帝心腹,且早年曾欠贺家一个人情,更重要的是,他为人谨慎,对桓王并无好感。 翌日午后,宫中便传来口谕,皇帝于西时在御花园“澄心亭”单独召见永宁侯贺延庭。 贺延庭换上侯爵常服,将依旧苍白憔悴的脸色稍作修饰,却并未掩饰肩伤未愈的痕迹。他没有带任何护卫,只让玄尘子抱着予安,在远处另一条宫道上等候——这是他与玄尘子约定的暗号,若亭中会谈顺利,他便以特定手势示意;若有变,玄尘子则需立刻带着予安撤离。 澄心亭位于御花园偏僻处,四面环水,仅一道九曲桥相通,环境清幽,适合密谈。贺延庭踏着夕阳余晖走上桥头,远远便见亭中只有皇帝赵衍一人,负手而立,望着池中残荷。大太监德福垂手侍立在亭外十步处。 “臣贺延庭,叩见陛下。”贺延庭入亭,大礼参拜。 皇帝缓缓转身。数月不见,这位正值壮年的帝王似乎也清减了些,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更深沉的思虑。他目光在贺延庭明显带着伤病的姿态上停留片刻,淡淡道:“平身吧。看座。” “谢陛下。”贺延庭起身,却未落座,而是再次躬身,“臣有负重托,南疆之行,未能护得内子周全,更累及陛下忧心,罪该万死。” 皇帝摆摆手,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奏折中所言,朕已看过。沈阔……当真在巫神山深处留下了那些?你所言‘潜渊’、‘傀玉’、‘炎魔封印’之事,可有夸大?” “臣以性命与贺家百年声誉担保,句句属实,并有南疆守秘一族大祭司岩鹰手书证言、部分物证及沈阔大人绝壁留书拓印为凭。”贺延庭声音沉稳,从袖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双手呈上,“内子沈知微,为阻止‘潜渊’邪谋、激活上古净化阵法,已……已以身殉阵。此间细节与部分证据副本,皆在其中,请陛下御览。” 德福上前接过玉盒,仔细检查后,才转呈皇帝。 皇帝打开玉盒,里面是厚厚的文书、拓片以及几样奇特的南疆矿石样本。他慢慢翻阅,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尤其是看到沈阔那熟悉的笔迹和绝壁留言中“以身试法,暂锁深渊”等语时,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良久,皇帝合上玉盒,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沈阔……朕当年,或许真的错怪他了。只是这‘潜渊’……当真如此猖獗?竟与北狄勾结,染指前朝邪术,更图谋释放上古邪魔?” “陛下,此组织势力盘根错节,渗透朝野,行事诡秘狠毒。落鹰涧袭杀臣之军械来源、南疆商路异常、乃至宫中内廷可能流出之昆仑寒玉赏赐记录,皆指向其与朝中某位权贵勾结。”贺延庭抬头,目光直视皇帝,“臣恳请陛下,准臣与三司,彻底清查此案!揪出朝中毒瘤,肃清朝纲,以慰岳父及无数被害忠良在天之灵,亦绝‘潜渊’祸国之根!” 皇帝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亭中石桌。显然,他在权衡。沈阔旧案翻案,牵扯甚广;彻查“潜渊”与桓王,更是动摇国本。但贺延庭带回的证据触目惊心,尤其是涉及前朝邪术与上古封印,已超出了普通的权争范畴,关乎江山社稷安危。 “你可知,一旦彻查,会掀起何等风波?”皇帝缓缓道。 “臣知。但长痛不如短痛。毒瘤不除,终将溃烂全身。”贺延庭语气斩钉截铁,“且‘潜渊’丧心病狂,此次南疆图谋失败,必不会善罢甘休。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皇帝眼中锐光一闪,正要开口,亭外九曲桥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孩童清脆却焦急的哭喊声! “爹——!爹——!” 是予安的声音! 贺延庭心头剧震,猛地回头!只见玄尘子抱着予安,正朝着澄心亭疾步而来,德福安排的侍卫试图阻拦,却被玄尘子以巧妙身法避开。予安在玄尘子怀里挣扎哭喊,小脸涨红,胸前那“曦光之瞳”挂坠,此刻正散发着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柔和却清晰的白金色光晕!而他肩头的小金雀,也张开了翅膀,发出急促的“啾啾”声! “怎么回事?!”皇帝也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发光的孩子和神异的小鸟。 玄尘子已冲到亭外,却被德福亲自拦住。“道长,此乃御前,不可惊扰!” “陛下恕罪!”玄尘子连忙停下,将予安放下,自己躬身行礼,“贫道看护不力,让小公子受惊跑出。但这孩子……方才在那边路上,忽然指着皇宫东南方向,哭喊不止,说那里有‘黑黑的、坏坏的东西’,胸口圣物亦自发显光示警!贫道恐有邪祟作祟,危及宫闱,不得不贸然前来禀报!” 予安一落地,便哭着扑向贺延庭,紧紧抱住他的腿,小手指着东南方向,抽噎道:“爹……怕……黑黑的……坏……烫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贺延庭抱起儿子,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胸前挂坠那不寻常的温热与光芒,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东南方向……那是……东宫所在?!还是临近的某处宫殿? 皇帝脸色骤变!皇宫大内,竟有让这身怀异象的孩子感到恐惧、并引动圣物示警的“邪祟”?这还了得! “德福!立刻派人,封锁东南方向各宫门通道,仔细搜查!尤其是东宫附近!”皇帝厉声下令,然后目光紧紧盯住贺延庭怀中的予安,以及那发光挂坠和神骏的小雀,眼神惊疑不定,“贺卿,这孩子……还有这鸟、这玉……” 贺延庭知道,时机到了。他轻轻拍着予安的背安抚,迎着皇帝探究的目光,沉声道:“回陛下,此乃臣犬子予安。南疆之行,内子殉阵,激活上古净化圣物‘曦光之瞳’。圣物有灵,择主而栖,已认予安为主。这只金雀,亦是南疆守护圣禽,通灵护主。方才安儿所指邪祟……恐怕非比寻常。陛下,宫闱重地,竟有邪物潜伏,此事……恐与‘潜渊’脱不开干系!他们或许早已将触角,伸入了皇宫大内!” 皇帝勃然色变,看着予安纯净眼眸中映出的白金光晕,再看看那灵性十足的小雀,联想到贺延庭密折中所言“潜渊”种种诡异手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若真如此……那这江山社稷,他这皇帝,岂非早已身处险境而不自知?! “查!给朕彻查!贺延庭!”皇帝猛地看向贺延庭,眼中再无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与决断,“朕命你暂领金吾卫指挥使一职,赐天子剑,会同三司,彻查沈阔旧案、落鹰涧军械、南疆‘潜渊’之事!凡有牵连者,无论皇亲国戚,勋贵高官,一律严惩不贷!给朕将这‘潜渊’……连根拔起!”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贺延庭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怀中的予安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情绪的激荡,止住了哭泣,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威严的皇帝。 夕阳完全沉入宫墙之后,暮色笼罩御花园。一场席卷整个京城、乃至大周朝堂的风暴,随着皇帝这一道旨意,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风暴的中心,除了权谋与厮杀,还有一个身怀圣物、能感应邪祟的稚龄孩童。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宫阙藏奸,稚子辨邪 皇帝那一声“彻查”的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沉寂压抑的京城。当夜,永宁侯府便成了整个权力漩涡中最忙碌也最危险的中心。 贺延庭以新任金吾卫指挥使的身份,连夜调兵遣将。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将金吾卫中可靠之人与玄尘子、守秘族战士、“影”带来的部分暗线混编,分成数支精干小队。一支由“影”带领,暗中监控桓王府及几处可疑勋贵宅邸;一支由云雀指挥,配合玄尘子,以“检查宫闱安全、排查火灾隐患”为名,对皇宫东南区域进行细致搜查;贺延庭自己则坐镇府中,通过各方汇集的情报,梳理脉络,同时保护予安安全。 予安被那夜澄心亭的变故吓得不轻,回来后就有些蔫蔫的,紧紧黏着贺延庭,晚上也非要和父亲一起睡。贺延庭处理公务到深夜,回房时,便看到儿子蜷缩在床榻里侧,小手还抓着自己的一角衣袍,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微蹙,胸前“曦光之瞳”的挂坠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安神般的柔光。小金雀则缩在枕边,金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微弱的星子,警惕地扫视四周。 贺延庭心中酸涩,轻轻躺下,将儿子揽入怀中。孩子似乎感受到父亲的气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眉头舒展了些。贺延庭轻拍着他的背,目光落在帐顶,毫无睡意。知微用生命换来的安宁,绝不能在她用生命守护的孩子身上再次打破。桓王,“潜渊”……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翌日,天未大亮,宫中便传来了第一份令人心惊的回报。 玄尘子与云雀带队,在皇宫东南角、靠近冷宫区域的一处废弃多年的“藏经阁”地下密室中,发现了异常。那密室入口极其隐蔽,被砖石与杂物掩盖,若非云雀等守秘族人天生对机关暗道和异常气息敏感,极难发现。 密室不大,却布置得诡异非常。中央设有一座袖珍的黑色石制祭坛,式样与“葬火渊”中那座大型祭坛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简陋粗糙。祭坛上散落着一些干涸发黑的血迹,周围墙壁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与“断魂谷”中的“乱神香”气味类似,但更加驳杂阴邪。 而在密室角落,发现了几具蜷缩的、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从残存的衣物碎片看,像是宫中失踪多年的低等宫女或太监。尸骸旁,还找到了一些未燃尽的、绘制着鬼面的黑色符纸,以及几枚与落鹰涧杀手身上样式相同、但材质更佳的黑铁令牌。 “此地至少已运作数年,定期举行小规模的邪恶仪式,或用以炼制某些阴毒之物,或用以控制、侵蚀特定目标。”玄尘子向贺延庭禀报时,神色极其凝重,“从残留气息看,近期还使用过。更关键的是,贫道以道门‘追源术’配合云雀姑娘的‘寻踪蛊’探查,发现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阴邪气息,从这密室延伸出去,指向……东宫方向!” 东宫!太子居所! 贺延庭瞳孔骤缩。这比预想的更加严重!若“潜渊”的触手真的伸向了东宫,意图危害储君,那其所图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可有惊动东宫?”贺延庭沉声问。 “未曾。那气息隐晦至极,若非专门探查,几不可察。且到了东宫外围便断掉了,似乎被某种力量隔绝或掩盖。”玄尘子道,“但贫道与云雀姑娘都认为,东宫之内,必有被邪术侵蚀或控制之人,甚至可能……不止一人。” “继续暗中监控东宫所有人员动向,尤其是太子近侍。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可让太子察觉异常,以免引起恐慌或被幕后之人利用。”贺延庭快速下令,“将密室清理干净,所有物证秘密运回。对外,就说是发现前朝宦官私藏违禁之物,已妥善处理。” 处理完宫中之事,贺延庭又将目光投向宫外。“影”那边传来消息,桓王府昨夜虽无异动,但今日清晨,却有几辆挂着普通商号标志的马车,从王府侧门悄然驶出,分散前往城中不同方向,其中一辆,最终停在了城西一家看似普通的“济世堂”药铺后院。 “济世堂……”贺延庭沉吟。这家药铺在京城口碑不错,东家是个外来的老郎中,据说医术尚可,但深居简出。之前暗线也报告过,桓王府与这家药铺偶有药材往来,但数量不大,并未引起特别注意。 “让暗线盯紧‘济世堂’,尤其是后院。查清那老郎中的底细,以及药铺所有人员往来。我怀疑,那里可能是‘潜渊’在京城的一个重要联络点或据点。”贺延庭命令道,“另外,加派人手,监控所有与桓王府、‘济世堂’有往来的人员和府邸,尤其是那些近期行为异常、或突然深居简出的官员。” 他深知,打草惊蛇后,蛇要么缩回洞中,要么就会疯狂反扑。他现在掌握了皇帝给予的尚方宝剑,又有了宫中邪祟密室的实证,必须利用这个优势,以雷霆之势,撕开“潜渊”在京城编织的网络,逼出背后的桓王,甚至……找到那枚可能已经受损、但依然危险的“傀玉”主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敌人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午后,贺延庭正在书房分析各方情报,予安由云雀陪着在隔壁暖阁玩耍。忽然,暖阁传来云雀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予安带着哭腔的喊声:“爹!鸟鸟!坏!” 贺延庭心头一跳,立刻冲入暖阁。只见予安小脸煞白,指着敞开的窗户,浑身发抖。他肩头的小金雀正对着窗外某个方向,羽毛倒竖,金瞳怒睁,发出尖锐的警示鸣叫,周身甚至隐隐有金色火光流转!而予安胸前的“曦光之瞳”挂坠,也再次亮起了明显的白金色光晕,光芒指向与小金雀相同的方向! “有人以邪术窥探!”云雀脸色凝重,手中已扣住了几枚淬毒的细针,“方向……是西边!” 西边?永宁侯府西边,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街区,有几家勋贵别院和一座香火不算旺盛的道观。 “影!”贺延庭低喝。 “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西边三百步外,‘清虚观’方向,有微弱的法力波动和阴邪气息,一闪即逝,已经消失了。对方很警觉。” “清虚观……”贺延庭眼中寒光闪烁。那道观他知道,观主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与不少权贵交往甚密的老道士,香火钱收得不少,但没听说有什么真本事。现在看来,恐怕也是“潜渊”的外围棋子,甚至可能是某个懂得邪术的成员伪装! “看来,我们盯上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盯上我们了,而且……目标似乎是安儿。”贺延庭将吓得瑟瑟发抖的予安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孩子身体的冰凉和挂坠传来的、试图安抚孩子的温热,心中的杀意几乎要沸腾出来。 他们竟敢将主意打到安儿头上!是因为“曦光之瞳”?还是因为安儿身负的净化特质,对他们是巨大的威胁? “加强府邸防护,尤其是安儿身边,寸步不离人。”贺延庭命令道,“玄尘子道长,麻烦您在西院布置一些警示和防护阵法。‘影’,派人盯死‘清虚观’,查清里面所有人的底细,尤其是那个观主。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将我们在‘藏经阁’密室发现部分邪祟之物、以及可能有邪术针对东宫的消息,‘不小心’泄露给桓王安插在府外的眼线知道。但要做得自然,像是我们内部排查时发现的端倪,正在紧张商议对策。” “侯爷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玄尘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错。”贺延庭冷声道,“宫中邪祟之事,关乎国本储君,桓王若真与‘潜渊’勾结至深,得知此事暴露,必会惊慌。他要么会立刻切断与‘潜渊’的联系,弃车保帅;要么……就会铤而走险,催促‘潜渊’加快行动,甚至亲自出手,掩盖痕迹。无论哪种,都会露出破绽。” “但这样,小公子的处境……”云雀担忧地看着贺延庭怀中的予安。 “正因为他们可能将目标对准安儿,我们才更要主动出击,掌握先机。”贺延庭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语气冰冷,“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敢动我儿一根汗毛,我贺延庭,必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夜,永宁侯府西侧的“清虚观”突然失火,火势诡异,只烧毁了观主静室及相邻的几间厢房,观中道士虽无人伤亡,但那位仙风道骨的观主,却在火灾后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烧焦的、刻有扭曲符文的法器残骸。 同夜,桓王府书房灯火通明直至天明。据盯梢的暗线回报,后半夜曾有数名幕僚和两名身穿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客匆匆进出,桓王本人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碎了不少珍玩。 翌日早朝,气氛剑拔弩张。 贺延庭首次以金吾卫指挥使身份列班。他伤势未愈,脸色依旧带着病容,但腰背挺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朝班时,不少与桓王过往甚密的官员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皇帝高坐龙椅,面色沉凝,先处理了几件寻常政务,然后目光落在贺延庭身上:“贺卿,朕命你协查之事,可有进展?” 贺延庭出列,躬身道:“回陛下,臣奉旨协查,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前已有初步发现。”他顿了顿,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站在亲王班列首位、面无表情的桓王,“日前宫中‘藏经阁’旧址地下,发现前朝宦官私设的违规密室,内有违禁邪物残留,经初步查验,似与某些民间流传的阴私邪术有关。臣已命人清理封存,并加派人手巡查宫禁,以防类似事件再生。此外……”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肃穆:“臣接到密报,并经过初步核实,怀疑有不法之徒,意图以邪术侵扰宫闱,甚至……可能危及东宫安宁。此事臣已加急密奏陛下,并暗中布置,定要将那幕后黑手揪出,以正国法,以安社稷!”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侵扰宫闱?危及东宫?这可是十恶不赦、诛九族的大罪!不少官员惊疑不定地看向桓王,又看向龙椅上脸色陡然阴沉下去的皇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桓王眼皮微抬,看向贺延庭,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贺指挥使此言,可有实证?宫闱重地,东宫更是国本所在,岂容些许捕风捉影之言肆意污蔑?若查无实据,贺指挥使这‘危言耸听、扰乱朝纲’之罪,恐怕也不小吧?” “王爷所言极是。”贺延庭不卑不亢,“正因此事事关重大,臣才更加谨慎,未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惊动圣驾与朝堂。今日提及,也是希望陛下与诸位同僚知晓,确有宵小之辈,胆大包天,意图不轨。臣既受皇命,必当竭尽全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谁,只要证据确凿,定严惩不贷!” 他目光与桓王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好!”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冰冷,“贺延庭,朕给你全权!一应人手、资源,皆可调用!务必给朕查清此事!若真有人敢将手伸向宫闱、伸向东宫,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臣,遵旨!”贺延庭朗声应道,余光瞥见桓王袖袍下的手,似乎紧握了一下。 退朝后,贺延庭刚走出宫门,便被一名面生的太监拦住,低声递上一张纸条。贺延庭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今夜子时,城南废弃砖窑,事关东宫与‘傀玉主令’,只身前来,过时不候。” 字迹潦草,墨迹犹新。 是陷阱?还是……某个知情者冒险递出的消息? 贺延庭将纸条攥入掌心,眼神幽深。 看来,蛇……已经要出洞了。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