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下凡长白山》 第一章 红线牵错,仙罚下凡 天庭,云海缥缈,霞光万丈。 月老殿内却是一片混乱。 “错了!又错了!”一个白须小仙童急得跳脚,手里捧着的姻缘簿哗啦作响。 殿中央,身着月白色仙袍的月老白正手忙脚乱地操控着千万条红线。那些红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每一条都连接着三界众生的姻缘命运。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手中那根特制的金线针颤巍巍地悬在半空。 “师父,战神玄冥的红线应该是牵给瑶池的素锦仙子,您怎么……”仙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月老白手一抖。 那根代表着天庭第一战神的金色红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精准地缠上了代表魔界公主夜琉璃的黑色红线。 两线相触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红黑交织的光芒。 “完了。”月老白脸色煞白。 几乎在同一时刻,天庭西北角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是战神玄冥的府邸方向。紧接着,魔界方向腾起冲天紫黑色魔气,与天庭的金光撞在一起,整个三界都为之震动。 “月老白!” 玉帝的怒喝声从凌霄宝殿传来,声音里裹挟着雷霆之怒。月老殿的梁柱都跟着抖了三抖。 月老白手里的金线针“啪嗒”掉在地上。他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怒气冲冲踏云而来的玉帝,以及身后一众面色各异的神仙。 “陛下,小仙、小仙只是一时手滑……”月老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手滑?”玉帝气得胡子都在抖,“你这一滑,滑出了三界大乱!玄冥战神现在提着戟要去魔界抢亲,魔尊已经调集十万魔兵陈兵天河!月老白啊月老白,你这上千年的仙龄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太白金星在一旁捋着胡子打圆场:“陛下息怒,月老这些年勤勤恳恳,牵成的姻缘没有千万也有百万,这次只是……” “只是什么?”玉帝瞪过去,“上次他把嫦娥的红线牵给了天蓬,上上次把七仙女的红线绑在了董永家老牛身上!这次更离谱,直接要引发仙魔大战!” 众仙窃窃私语,有憋笑的,有摇头的,有幸灾乐祸的。 月老白低着头,耳根通红。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同情、鄙夷、看好戏。是啊,他月老白掌管三界姻缘上千年,资历老,法力却不怎么高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手红线操控术。可偏偏最近几百年,他牵错的线越来越多。 也许是真的老了?还是这姻缘之道本就难测? “月老白听旨!”玉帝的声音打断了月老白的思绪。 他连忙跪倒:“小仙在。” 玉帝深吸一口气,显然在强压怒火:“你屡次犯错,扰乱三界姻缘秩序。今又酿成大祸,本应削去仙籍,打入轮回。念在你多年辛劳,特许你将功补过。” 月老白眼睛一亮:“陛下请吩咐!” “下凡去。”玉帝一字一顿,“去人间寻回‘同心石’,借其神力修复被你搅乱的姻缘法则。同时,你需在凡间助三对男女成就正缘,以功德补过。何时完成,何时归位。” “下、下凡?”月老白傻眼了。他活了一千多年,可从未踏足过凡间。那些凡人,那些红尘琐事,他只在姻缘簿上看过。 “怎么,不愿意?”玉帝眯起眼睛。 “愿意愿意!”月老白连忙磕头,“只是不知那同心石在何处?小仙该如何寻找?” 玉帝从袖中取出一块毫不起眼的鹅卵石,随手抛给月老白:“这就是同心石的一半,已失去神力,与凡石无异。另一半流落人间,自有感应。至于在哪儿——自己找去!” 话音刚落,玉帝抬脚一踹。 “等、等等!小仙还没准备——”月老白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被玉帝那一脚直接从南天门踹了下去,穿过层层云海,坠向凡间。 仙袍在急速下坠中猎猎作响,月老白试图施展腾云术,却发现法力被封了大半,只能勉强护住周身。眼前的景象飞速变换,天庭的琼楼玉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山水大地。 冷,刺骨的冷。 这是月老白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半埋在雪堆里。四周是白茫茫一片,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他挣扎着爬出来,月白仙袍早已沾满雪水泥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这、这是何处?”月老白冻得牙齿打颤,环顾四周。 玉帝那一脚踹得随意,根本没告诉他会被扔到哪儿。月老白只能凭着对人间地理的模糊记忆辨认——雪山,很冷的雪山。北方?西方?他打了个喷嚏,仙体虽不似凡人那般脆弱,但这彻骨的寒意还是让他难以忍受。 得找个地方避寒,恢复法力。 月老白艰难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看见前方有块奇怪的板子斜插在雪中。板子细长,一头微微翘起,上面还有固定脚的带子。 “莫非是凡间的法器?”月老白眼睛一亮。 他在天庭见过不少飞行法器,什么飞剑、莲台、云舟。眼前这物件虽然造型奇特,但说不定是凡间修士的御空之物。月老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研究片刻,学着记忆中御剑的样子,一脚踏了上去。 “起!” 他掐了个简单的御物诀——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还能施展的法术之一。 滑雪板“嗖”地向前滑去。 “成了!”月老白大喜,但喜悦只持续了三秒。他根本不会控制方向,滑雪板在雪地上左冲右突,速度快得惊人。 “慢、慢点!转弯!哎哟——” “砰!” 月老白连人带板撞进了一个巨大的雪堆,头朝下栽了进去,只剩两条腿在外面扑腾。 ...... 林小满今天心情很不好。 民宿的暖气又坏了,修理工说要明天才能上山。最气人的是,那个一直想收购她家民宿的房地产老板王富贵又来了,开价一次比一次低,话里话外都是“你这破民宿迟早要倒”。 “小满啊,听叔一句劝,你爷爷都走了,你一个姑娘家守着这荒山野岭的干什么?拿着钱去城里多好。”王富贵挺着啤酒肚,唾沫星子横飞。 林小满擦着柜台,头也不抬:“王老板,我说过很多次了,民宿不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王富贵敲着桌子,“你看看现在,大冬天的,有几个客人?哦,就那对吵架的小情侣?等他们走了,你这民宿就得空一个月!” 这话戳中了林小满的痛处。长白山的旅游旺季在夏秋,冬天确实客人稀少。爷爷去年冬天去世后,民宿的生意就更差了。但她不能卖——爷爷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小满,咱家民宿藏着个秘密,跟姻缘有关。你要守住,等到有缘人来。” 什么秘密?爷爷没说完就咽了气。林小满翻遍了民宿每个角落,只找到一块半圆形的玉佩,爷爷说那是奶奶的遗物。除此之外,再无特别。 “王老板,请回吧。”林小满放下抹布,语气冷淡。 王富贵见她油盐不进,悻悻起身:“行,你硬气。等开春雪化了,我来收你倒闭的民宿!”说罢摔门而去。 林小满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飘飞的雪。爷爷,你到底留了个什么秘密给我?这民宿还能撑多久? 她发了会儿呆,想起该去山脚下的驿站取快递了。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毛线帽和手套,林小满推门走进风雪中。 取了快递往回走时,天已经有些暗了。林小满抄了近路,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子。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一幕—— 一个人,头朝下栽在雪堆里,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旁边还有一块滑雪板。 “喂!你没事吧?”林小满赶紧跑过去。 那人听见声音,蹬得更厉害了。林小满抓住他的脚踝,用力往外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人从雪堆里“拔”了出来。 是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白得不像话,长发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穿着一身……古装?月白色的长袍,虽然沾满雪水泥污,但能看出料子很好,绣着精致的云纹。 男人趴在地上咳嗽,吐出几口雪。林小满帮他拍背:“你没事吧?怎么滑到这来了?你的同伴呢?” 月老白抬起头,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凡人女子,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他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己的使命,赶紧整了整衣冠,端出神仙的架子。 “本……我没事。”他本想自称“本仙”,但想到玉帝嘱咐要低调,临时改口,“多谢姑娘相救。请问此地是何处?” 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奇特的古韵。 林小满眨眨眼:“这是长白山啊。你是来旅游的?怎么穿成这样?COSPLAY?” “烤、烤斯普雷?”月老白完全听不懂这个词。 “就是角色扮演。”林小满解释道,同时打量着他。这人长得真不错,眉眼清俊,气质出尘,就是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大冬天穿古装玩滑雪,还摔成这样。 月老白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问了个让林小满更确信他脑子有问题的问题:“姑娘可知,附近可有灵石?或者仙家洞府?” 林小满:“……” 她沉默了三秒,站起身:“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你这样会冻死的。” 月老白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这一拍,他忽然僵住了——脖子上挂着的同心石碎片,在贴近林小满时,竟然微微发热! 难道…… 月老白的目光落在林小满的脖颈处。厚厚的羽绒服领口下,隐约露出一截红绳。他凝神感应,果然,同心石的另一半就在那里! “姑娘,”月老白的声音有些激动,“你脖子上戴的,可否借我一观?” 林小满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那对我很重要!”月老白上前一步,“实不相瞒,我在寻找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的另一半,很可能就在你身上!” 林小满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这是奶奶的遗物,爷爷临终前特意嘱咐要贴身戴好。难道爷爷说的秘密,跟这玉佩有关? 风雪更大了。林小满看着眼前这个古装怪人,又看看天色,做了决定。 “跟我来。”她说,“先回暖和地方再说。你要是敢打歪主意,我就报警。” 月老白虽然不懂“报警”是什么意思,但看林小满严肃的表情,知道不是好事。他连忙点头:“姑娘放心,我绝非歹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林小满走得很稳,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月老白跟在她身后,目光一直盯着她后颈处的红绳。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子出现在视野中。房子很大,门廊挂着灯笼,牌匾上写着“小满民宿”四个字。门口还堆着两个雪人,戴着帽子和围巾,憨态可掬。 “到了。”林小满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月老白跟着走进去,好奇地打量着室内。木质的桌椅,暖色的灯光,墙上挂着风景照片和一些手工艺品。大厅里燃着壁炉,噼啪作响。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互不搭理。 “回来了?”那女孩抬头打招呼,看见月老白,眼睛一亮,“哟,新客人?这打扮……拍戏的?” 林小满含糊应了声,对月老白说:“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找件干衣服。” 月老白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小满:“姑娘,玉佩……” “等会儿再说。”林小满瞪他一眼,转身上楼。 月老白只好在壁炉边的椅子上坐下。那对年轻男女好奇地打量他,他则回以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同心石的另一半就在这女子身上,看来玉帝安排他下凡到此,并非偶然。只是该如何开口?直接说“我是月老,需要你的玉佩恢复神力”?怕是会被当成疯子。 正想着,林小满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套厚厚的棉睡衣。 “给,先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她把衣服塞给月老白,指了指一楼的浴室。 月老白接过那软绵绵的棉布衣服,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凡间的服饰?” “不然呢?”林小满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说话这么奇怪了,“快去,别感冒了。” 月老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关上门,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愁。这一头长发,这一身仙袍,该如何处理?还有这凡间的衣物,该怎么穿? 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月老白终于从浴室出来了。 林小满正在前台记账,抬头一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月老白穿着那套深蓝色的棉睡衣,裤腿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脚踝。上衣也紧绷绷的,扣子勉强扣上。最要命的是他那头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配上他那张清俊的脸和茫然的表情,活像古装剧里穿越来的落难公子。 “衣服……小了。”月老白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 “将就着吧,这是我爷爷的旧衣服。”林小满憋着笑,“过来烤烤火,头发得擦干。” 月老白乖乖走过去,在壁炉前的矮凳上坐下。林小满扔给他一条干毛巾,他接住,笨拙地擦着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满问。 “月老白。” “……真名?” “自然是真的。”月老白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姑娘呢?” “林小满。”她说着,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月老白……你这名字挺特别。你是做什么的?演员?还是搞艺术的?” 月老白接过热水,小心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进胃里,驱散了寒意。他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回答:“我乃掌管三界姻缘之神,月老是也。” “噗——”沙发上那对男女中的女孩喷出了嘴里的奶茶。 林小满面无表情地看着月老白。 月老白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我真是月老。因牵错红线被玉帝罚下凡,需寻回同心石,助三对男女成就姻缘,方可重返天庭。”他说得一本正经,还指了指林小满的脖子,“同心石的另一半就在你的玉佩里。” 长时间的沉默。 壁炉里的火噼啪响,窗外的风雪呼啸。 终于,林小满开口:“洗完澡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镇上的派出所。他们应该能帮你联系家人。” 月老白急了:“你不信我?” “我信。”林小满点头,“信你该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 “行了行了。”林小满打断他,“今晚你就住一楼的客房,房钱等你家人来了再结。不许乱跑,不许骚扰其他客人,明白吗?” 月老白张了张嘴,最终颓然点头。他知道,凡人不会轻易相信神仙的存在。看来得慢慢来,先取得这姑娘的信任再说。 林小满领他去客房。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生间。月老白新奇地看着一切——会自己出水的“灵泉”(水龙头),一按就亮的“夜明珠”(电灯),软得不可思议的“云床”(床垫)。 “这是遥控器,这是空调开关,这是……”林小满一一介绍。 月老白听得云里雾里,但都认真记下。 “好了,你休息吧。”林小满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明天记得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找件正常的羽绒服。” 门关上了。 月老白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飘飞的雪。凡间的第一夜,就这样开始了。他摸了摸胸前的鹅卵石,又想到林小满脖子上的玉佩。 同心石就在眼前,可该如何取得? 还有那三对姻缘……他想起大厅里那对互不理睬的男女,难道是其中之一?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月老白打开门,林小满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喏,晚饭。”她把面递给他,“趁热吃。” 月老白接过,看着碗里细长的面条、碧绿的青菜和金黄煎蛋,喉结动了动。凡间的食物……他上一次吃凡食,还是一千年前刚成仙时。 “谢谢。”他轻声说。 林小满摆摆手,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她背对着月老白,声音有些低:“你……真的叫月老白?” “真的。” “那你说的玉佩的事……” 月老白眼睛一亮:“是真的!姑娘若不信,我可证明!” “怎么证明?” 月老白放下碗,凝神调动体内残存的法力。虽然微弱,但操控红线的基本能力还在。他伸出手指,一条细细的红线凭空出现,在他指尖缠绕飞舞。 林小满转过身,看见这一幕,愣住了。 红线在月老白的操控下,在空中打了个结,又散开,然后轻轻飘向林小满,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又回到月老白手中。 “这是姻缘红线。”月老白认真地说,“我能看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能用红线连接有缘人。虽然现在法力大减,但这点能力还在。” 林小满盯着那条消失的红线,半晌,缓缓抬手,从领口拉出那块玉佩。 半圆形的羊脂白玉,温润通透,上面雕刻着古朴的云纹。 月老白胸前的鹅卵石突然剧烈发热,散发出微弱的白光。而林小满的玉佩,也在同时泛起柔和的光晕。 两块石头隔着空气,相互呼应。 林小满瞪大眼睛,看着这超出常理的一幕。 月老白深吸一口气:“现在你信了吗?” 风雪敲打着窗户,壁炉里的火静静燃烧。民宿里,一个不信爱情的女孩,和一个被罚下凡的月老,四目相对。 许久,林小满轻声说:“先进来。把面吃了,我们……慢慢聊。” 第二章 神仙进村,笑料百出 林小满把月老白让进房间,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深深吸了口气。 她的目光从月老白脸上移到他手中的面条,再移到他胸前微微发光的鹅卵石,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玉佩上。玉佩还在泛着温润的光,和她二十多年来熟悉的模样不同,此刻它像是有生命般,呼应着另一块石头。 “这……”林小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真的不是魔术?” 月老白将面碗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她:“凡间的魔术,可让灵石感应?” 林小满无法反驳。她走过去,拿起月老白胸前那块石头。很普通的鹅卵石,灰扑扑的,摸上去温温热热。而她自己的玉佩,在她接触鹅卵石的瞬间,光芒更盛了几分。 “所以,”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真是月老?那个……牵红线的月老?” “正是。”月老白颔首,“本仙执掌三界姻缘已逾千年。” “那你为什么……”林小满指了指他身上的棉睡衣,“变成这样?” 月老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恢复了仙人的端庄:“此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本仙在工作中犯了个小错,被玉帝罚下凡间将功补过。需寻回完整的同心石,并助三对凡人情侣修成正果,方可重返天庭。” “小错?”林小满挑眉。 “就……牵错了一根红线。”月老白含糊带过,“总之,现在同心石的另一半在你这里。林姑娘,可否将玉佩借我一用?” 林小满下意识护住玉佩:“这是奶奶的遗物。” “本仙只是暂时借用,待激活神力,修复姻缘法则后,自会归还。”月老白说得诚恳,“而且,若你我合作,本仙也可助你觅得良缘。” 林小满笑了,带着嘲讽:“我不需要。我压根不信爱情。” 月老白愣住:“为何?” “我爸妈在我五岁就离婚了,各自组建新家庭,谁都不要我。”林小满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爷爷把我养大,去年也走了。至于爱情……”她耸耸肩,“看多了来民宿分分合合的情侣,更觉得没什么意思。” 月老白沉默片刻,道:“可你爷爷留给你这块玉佩,并说民宿藏着姻缘的秘密。你不觉得,这或许是天意?” 林小满不说话了。她低头看着玉佩,想起爷爷临终前紧握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小满,要守住民宿……等有缘人来……” 难道爷爷说的有缘人,是这个自称月老的怪人? “你怎么证明你能帮人牵线?”林小满突然问。 月老白精神一振:“方才的红线你已见过。本仙虽法力大减,但仍能看见人与人之间的姻缘线,也能用红线连接有缘人。” “那你看外面那对,”林小满指了指门外,“张默和李甜,他俩有缘吗?” 月老白凝神感应,片刻后点头:“有。但缘分很浅,且被一股恶意干扰。” “恶意?” “应该是断缘仙。”月老白皱眉,“本仙下凡时感应到他也跟来了。此人专事破坏姻缘,定会阻挠本仙完成任务。” 林小满听得头疼。神仙、断缘仙、姻缘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可眼前的一切又无法用常理解释。 “好吧,”她最终妥协,“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但玉佩不能给你,至少现在不能。你需要我做什么?” 月老白眼睛亮了:“你只需协助本仙凑成三对姻缘。待功德圆满,本仙自会离开。” “怎么协助?” “首先,给本仙找个住处。”月老白理直气壮,“其次,提供情报——这附近有哪些适婚男女?其三,必要时配合本仙施法。” 林小满嘴角抽搐:“你还真不客气。住处可以给你,但你得付房钱。情报……我只能告诉你民宿客人的情况。配合施法?免谈,我可不想被人当神经病。” “房钱……”月老白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袖袋,“本仙身无分文。” 林小满扶额:“那你就打工抵债。正好民宿缺个杂工,包吃包住,没工资,干不干?” 月老白犹豫了。他堂堂月老,竟要在凡间当杂工?可眼下别无选择。 “……干。” “成交。”林小满伸出手,“合作愉快。” 月老白看着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女子的手很温暖,有些粗糙,显然是常年劳作留下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上千年没和凡人有过肢体接触了。 “那现在,”林小满抽回手,“先把面吃了,然后睡觉。明天开始,你正式上岗。” 月老白点头,端起面碗。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小心地夹起一筷送入口中——眼睛顿时瞪大了。 “如何?”林小满问。 “美味!”月老白由衷赞叹,“凡间食物,竟如此……” “一碗清汤面而已。”林小满失笑,“你慢用,我上去了。记住,晚上别乱跑。”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明天换身正常衣服。你这头发……也得处理一下。” 月老白摸着自己的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现在剪头发不犯法。”林小满打断他,“你要融入现代社会,就得按现代人的样子来。不然人人把你当怪物看,还怎么帮人牵线?” 月老白思忖片刻,觉得有理:“那便有劳姑娘安排了。” 林小满摆摆手,关门离开。 月老白坐在床边,慢慢吃完那碗面。热汤下肚,全身都暖了。他看着这间陌生的房间,窗外是陌生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 千年仙途,一朝坠落凡尘。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完成任务,就能重返天庭。眼下最重要的是取得林小满的信任,拿到玉佩,然后开始牵线。 想到牵线,月老白又头疼了。凡间的姻缘,可比仙界的复杂多了。那些情情爱爱,分分合合,他在姻缘簿上看过太多,但从未亲身接触过。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躺到床上,软绵绵的床垫让他有些不适应。仙界都是云床,哪有这么实在的触感。辗转反侧许久,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清晨,月老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起床了!七点了!”林小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月老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起身开门,林小满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给你找的,我爷爷的旧羽绒服和裤子,可能还是有点小,但总比你那身古装强。”她把衣服塞给他,“赶紧换上,然后出来吃早饭。吃完我带你去镇上剪头发。” 月老白接过衣服,道了声谢。等林小满离开,他研究起这套“凡间服饰”。羽绒服蓬松柔软,裤子是深蓝色的厚布料。他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拉链和扣子的用法,等穿戴整齐,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走出房间时,大厅里已经有人了。张默和李甜坐在不同的桌子吃早饭,依旧互不搭理。林小满在厨房忙活,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一番。 “还行,就是头发太扎眼。”她端出一盘馒头和两碗粥,“先吃。” 月老白坐到桌前,学着张默的样子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松软微甜,很不错。粥是小米粥,熬得浓稠,配着咸菜,很开胃。 “你慢用,我去准备一下。”林小满说着上了楼。 月老白一边吃,一边观察那对男女。张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穿着格子衬衫,吃饭时还在看手机。李甜则打扮时尚,化着精致的妆,边吃边发语音消息。 月老白凝神细看,果然看见两人之间有一条极淡的红线,但红线周围缠绕着丝丝黑气,使得连线若隐若现。这就是断缘仙搞的鬼? 正想着,林小满下来了,背着个包:“走吧。” 月老白赶紧喝完粥,跟着她出门。 外面天已大亮,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月老白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景象。民宿坐落在一片开阔地上,背后是连绵的雪山,门前有一条被清扫出来的小路,通向远方。 林小满推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两轮车:“上车。” “这是……”月老白疑惑。 “电动车。”林小满跨上去,“镇上不远,但走路得半小时。赶紧的,坐后面。” 月老白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手不知道该放哪儿。林小满回头瞥了他一眼:“扶着我肩膀,别摔了。” 车子启动,平稳地滑行出去。月老白惊得抓紧了林小满的肩膀,风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这速度虽然比不上腾云驾雾,但也颇为新奇。 “凡间的法器,倒是有趣。”月老白忍不住说。 林小满笑了:“这算什么,还有更快的。对了,到了镇上你别乱说话,一切听我的。” “为何?” “你说话文绉绉的,又动不动自称‘本仙’,被人听见真把你送精神病院去。”林小满警告,“你就说你是……搞传统文化的,来长白山采风,暂时住我民宿。” 月老白点头应下。 镇子不大,一条主街,两边是各种店铺。林小满把车停在一家理发店门口,领着月老白进去。 “王姐,帮我朋友剪个头。”她跟老板娘打招呼。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见月老白,眼睛一亮:“哟,这小伙子俊啊!这长发留了多久了?舍得剪?” 月老白看向林小满,林小满对他使眼色。他只好说:“有劳了。” “坐坐坐。”王姐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围上围布,“想剪个什么样的?现在流行短发,清爽。” 月老白哪里懂这些,又看向林小满。林小满走过来,比划了一下:“剪短,但别太短,刘海修一修,显得精神点就行。” “好嘞!” 剪刀在耳边咔嚓作响,一缕缕长发落地。月老白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这长发他留了千年,从未剪过。如今一剪,仿佛真的与仙界的自己告别了。 剪完发,王姐拿着镜子给他照后面:“看看,满意不?” 月老白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短发清爽利落,露出清晰的眉眼和额头,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点点头:“很好,多谢。” “不谢不谢。”王姐笑眯眯的,“小满啊,你这朋友哪儿找的?有对象没?” 林小满赶紧拉月老白起来:“王姐你别瞎操心,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出了理发店,林小满松了口气:“王姐是镇上出了名的媒婆,见着单身男女就想牵线。还好跑得快。” 月老白却若有所思:“媒婆……倒与本仙职责相似。” “你可别学她。”林小满翻了个白眼,“现在去哪儿?我得买点菜,你跟我一起吧。”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摆满新鲜蔬菜、肉类、水产。月老白好奇地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这是何物?”他指着一筐橙子。 “橘子。”林小满拿起来闻了闻,“挺甜,买点。” “这个呢?”他又指着一堆土豆。 “土豆,炖肉好吃。”林小满已经习惯了当解说员。 走到肉摊前,老板热情招呼:“小满来啦!今天排骨不错,来点?” “行,来两斤。”林小满挑着排骨,月老白站在一旁,忽然看见摊主夫妇之间有一条粗壮的红线,颜色鲜亮,且有多条细线分叉出去,连接着他们的孩子(从照片上看)和父母。 这是他下凡后看见的第一条健康的姻缘线。月老白忍不住微笑。 “你笑什么?”林小满付完钱,提着排骨问。 “那对夫妇,感情很好。”月老白说,“有三子一女,与双方父母关系也融洽。” 林小满愣住:“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月老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姻缘线很稳固,且延伸出多条亲情线。” 林小满将信将疑,但还是问肉摊老板:“王叔,你家是不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王叔哈哈大笑:“错啦!是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老四才是儿子!” 月老白笑容僵住。 林小满憋着笑:“走吧月老大人,您这眼神还得练练。” 出了菜市场,林小满又买了些日用品,然后领着月老白去快递站取包裹。驿站里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工作人员忙碌地扫码、分拣。 “林小满!有你的三个包裹!”工作人员喊。 林小满过去签收,月老白跟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那些“方盒子”。忽然,他胸前的鹅卵石又发热了——这次的感应来自驿站角落的一个包裹。 “姑娘,那个盒子……”月老白指着角落。 “哪个?”林小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个不大的纸箱,上面贴的单子写着“林小满收”,寄件人处是空白的。 “怪了,我没买这个啊。”林小满走过去,拿起箱子晃了晃,没什么声音。她拆开一看,里面是个木雕盒子,打开木盒,里面铺着红绒布,上面躺着一块玉佩——和她脖子上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形状是另一半圆。 月老白呼吸一滞:“同心石的另一半?” 林小满拿出玉佩,和自己脖子上的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两块玉佩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竟然缓缓融合,变成了一块完整的圆形玉佩! “这……”林小满惊呆了。 月老白却面色凝重:“不好,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融合后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月老白一把推开林小满,自己却被红光笼罩。 “月老白!”林小满惊呼。 红光中,月老白的身影渐渐模糊。他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快走!找张默和李甜,他们的红线……” 话没说完,红光一闪,月老白和玉佩一同消失了。 林小满跌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驿站角落,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月老白呢?玉佩呢? “姑娘,你没事吧?”工作人员走过来,关切地问,“你朋友呢?” 林小满回过神,勉强站起来:“他……他有急事先走了。我没事,谢谢。” 她提着买好的东西,魂不守舍地走出驿站。电动车还停在门口,可月老白已经不在了。 那个古板又傲娇的神仙,真的消失了? 林小满摸着空荡荡的脖颈,那里原本挂着奶奶的玉佩。现在玉佩没了,月老白也没了。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不能这样。 林小满咬咬牙,跨上电动车。月老白最后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找张默和李甜,他们的红线……” 不管这是不是陷阱,她都得去看看。 民宿里,张默和李甜还在冷战。张默在房间里敲代码,李甜在客厅计划明天的行程——虽然两人本来约好一起来长白山旅游,但现在各玩各的。 林小满冲进民宿时,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满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李甜问。 林小满喘着气,看看张默又看看李甜,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说“月老被神秘红光吸走了,让我来找你们”? “我……”她犹豫了一下,“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张默推了推眼镜。 “陪我去个地方。”林小满说,“现在,马上。” 李甜和张默对视一眼——这是今天两人第一次正眼看对方。 “去哪儿?”李甜问。 “天池。”林小满想起月老白说过,同心石与天池有感应,“我……我有东西丢在那儿了,很重要的东西。” 张默看了看窗外:“现在去?快中午了,来回得一下午。” “我加钱。”林小满急切地说,“民宿费用全免,再包你们接下来三天的食宿。” 李甜挑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林小满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奶奶的遗物,还有……一个朋友。” 最终,两人答应了。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林小满眼中的恳切太过明显。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林小满开车,朝长白山天池驶去。 路上,张默和李甜依旧不说话,一个看手机,一个看窗外。林小满从后视镜看着他们,想起月老白说过他们之间有红线,但被恶意干扰。 如果月老白在,会怎么做? 她忽然有些后悔。也许该早点相信他,也许该把玉佩给他,也许…… 车开到天池停车场,三人下车,沿着栈道往上走。冬季的天池被冰雪覆盖,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四周雪山环抱,景色壮丽。但林小满无心欣赏,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月老白或玉佩的线索。 “小满姐,你到底在找什么?”李甜忍不住问,“天池这么大,总得有个具体位置吧?” 林小满停下脚步。是啊,她在找什么?月老白只说找张默和李甜,没说具体地点。 正茫然时,张默忽然指着远处:“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林小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天池冰面的中央,似乎有一个黑点。她眯起眼睛仔细看——是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月老白!”林小满失声叫道,不顾一切地冲下栈道,朝冰面跑去。 “小满姐!小心冰!”李甜惊呼。 林小满已经跑上冰面。冰很厚,走起来还算安全。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那人身边,果然是月老白。他闭着眼,脸色苍白,胸前挂着那块完整的圆形玉佩。 “月老白!醒醒!”林小满拍他的脸。 月老白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见林小满,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你来了……本仙就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林小满检查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法力耗尽……无妨。”月老白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赶来的张默和李甜,“带他们来了?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小满问。 月老白指了指玉佩:“断缘仙的陷阱。他伪造了半块同心石,诱使我们融合。一旦融合,就会触发传送阵法,将本仙传送到预设地点——通常是绝地险境。幸好这次只是天池。” “断缘仙为什么要这么做?” “阻止本仙完成任务。”月老白看向张默和李甜,“比如,破坏这对有缘人的姻缘。” 张默和李甜刚好走到跟前,听到这话,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有缘人?”李甜皱眉。 月老白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神色恢复了仙人的庄重:“二位,本仙乃月老,执掌姻缘之神。你二人命中有缘,却遭恶人干扰。今日既到此,本仙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说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微弱的光芒从他手中亮起,两条红线凭空出现,缓缓飘向张默和李甜。 张默和李甜瞪大眼睛,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 红线在两人之间交织,试图连接。但每次快要碰上时,就有黑气冒出,将红线弹开。月老白额头冒汗,显然很吃力。 “断缘仙……果然下了重手。”他咬牙道。 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早上在菜市场买的橙子。她剥开橙子,掰了一瓣塞进月老白嘴里:“补充点体力!” 月老白一愣,随即感到一股清甜的暖流涌入体内。虽不能恢复法力,但精神为之一振。他凝神聚力,红线光芒大盛,终于冲破黑气阻隔,连接上了张默和李甜的手腕。 红线连接的瞬间,两人同时一震。 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们曾在三年前的某个旅游论坛相识,聊得很投缘,约好有机会一起旅行。后来不知为何断了联系,直到这次在民宿偶遇,却完全没认出对方。 “是你……”张默看着李甜,眼神复杂,“‘星空旅者’?” 李甜也瞪大眼睛:“‘代码行者’?” 两人相视,忽然都笑了。那些莫名的敌意和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月老白松了口气,红线渐渐淡去,隐入两人体内。他看向林小满,露出一个疲惫但欣慰的笑:“第一对,成了。” 林小满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张默和李甜已经开始自然地交谈,想起之前他们互不理睬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月老白确实有本事。 “谢谢你。”她轻声说。 月老白摇头:“该谢的是你。若非你及时赶到,本仙恐怕要在这冰面上躺到晚上。” 四人慢慢往回走。张默和李甜走在前头,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来时的样子。林小满扶着月老白跟在后面,忽然觉得,也许爷爷说的姻缘秘密,真的存在。 “玉佩,”她看向月老白胸前,“现在是完整的了?” 月老白点头,取下玉佩递给林小满:“物归原主。完整的同心石有守护之力,断缘仙暂时无法再伪造。” 林小满接过玉佩,温润的触感传来。她想了想,没有戴回去,而是塞进月老白手里:“你先拿着。你需要它恢复神力,不是吗?” 月老白怔住:“这可是你奶奶的遗物……” “奶奶如果知道这玉佩能帮人成就姻缘,一定会很高兴。”林小满微笑,“而且,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 月老白看着手中的玉佩,再看看林小满坦荡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千年仙途,他见过太多为情所困、为利所扰的凡人,却少有这般纯粹善意。 “那本仙暂为保管。”他将玉佩小心收好,“待功德圆满,定当奉还。” 回到民宿时,已是傍晚。张默和李甜一起做晚饭,气氛融洽。林小满把月老白扶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去前台整理账目。 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她忽然觉得,这民宿也许真的能守住。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月老当杂工,生意应该不会太差吧? 她笑了,拿起笔,在值日表上写下明天的安排: 月老白——打扫大厅,学习使用洗衣机,不许碰厨房电器。 写完,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表现好有橙子吃。 第三章 同心石线索,被迫组队 月老白在民宿休整了两天。 说是休整,其实是林小满强行让他卧床休息。“你那天从天池回来脸白得跟纸一样,好好躺着,别给我添乱。”她这么说着,却每天按时送饭送水,还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本《现代生活指南》,丢给他“学习学习”。 月老白躺在客房的床上,捧着那本厚厚的书,眉头紧锁。书里图文并茂地介绍了各种现代事物:手机、电脑、汽车、电器……每一样都让他大开眼界。 “此物名曰‘手机’,可千里传音,亦可观天下事……”他喃喃自语,翻到下一页,“‘互联网’,信息之海,联通世界……” 越看越觉得凡间发展之快,超乎想象。自己那一套仙界常识,在这里怕是寸步难行。 正看着,门被推开了。林小满端着一碗中药走进来:“喝药。” 月老白皱眉:“本仙无需凡间药物。” “不喝就别想下床。”林小满把碗往床头柜一放,“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方子,补气血的。你那天法力耗尽,不补补怎么行?” 月老白看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再看看林小满不容置疑的表情,只得端起来,屏住呼吸一饮而尽。苦,真苦,比仙界的苦莲还要苦上三分。 “这才对。”林小满满意地收走空碗,又递给他一个橙子,“甜的,压压苦味。” 月老白接过橙子,忽然想起天池上那一幕。就是这凡间水果,给了他关键的能量。他剥开橙子,掰了一瓣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冲淡了药苦。 “张默和李甜呢?”他问。 “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林小满在床边坐下,“昨天一起去了民俗村,今天又约着去滑雪。张默那社恐居然主动提议,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月老白微笑:“红线既连,心意自通。不过——”他神色严肃起来,“断缘仙不会善罢甘休。他既已出手一次,必有后续。” “那个断缘仙到底是谁?”林小满问,“你好像认识他?” 月老白沉默片刻,缓缓道:“他原名尘缘,曾是我座下童子,随我学习姻缘之道。此子天资聪颖,但心性偏执。三百年前,他私下凡间,爱上一个人间女子。可那女子早已心有所属,尘缘强用仙法干涉,反致女子郁郁而终。” 林小满听得入神:“然后呢?” “他因此事被削去仙籍,贬为散仙,心中怨怼,便自号‘断缘仙’,专事破坏他人姻缘。”月老白叹息,“说到底,是我教导无方。” 林小满看着他自责的神情,语气软了些:“这也不能全怪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月老白摇摇头,不再多言。他取出完整的同心石玉佩,放在掌心。玉佩温润生光,隐隐有能量流动。 “此石既已完整,本仙可尝试激活其神力。”他说,“但需一处灵气充裕之地。” 林小满想了想:“长白山最灵气充裕的……天池?” “不妥。”月老白否决,“天池虽好,但过于显露,易被断缘仙察觉。需一处隐蔽所在。” “隐蔽……”林小满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一个地方。爷爷以前常去,说那里‘离天最近’。” “何处?” “民宿后山有个小悬崖,能看到天池全貌,但路很难走,平时没人去。”林小满站起来,“你如果能下床,我现在就带你去。” 月老白当即起身:“走。” 后山的路确实难走。积雪未化,小径陡峭,两人一前一后,艰难攀爬。月老白虽法力未复,但仙人体质尚在,走起来还算轻松。林小满却累得气喘吁吁,不时停下来歇息。 “姑娘,要不本仙……”月老白想说什么。 “打住。”林小满喘着气,“我知道你想背我或者用仙法,但你现在法力还没恢复,省省吧。我能行。” 月老白看着她倔强的侧脸,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走在前面,用脚踩实积雪,为她开路。 走了约莫半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处不大的平台悬在崖边,前方是连绵的雪山和天池全景,视野极佳。平台中央有块平坦的巨石,石面光滑,像是常有人坐。 “就是这儿。”林小满走到巨石旁,拍了拍,“爷爷以前总来这儿坐,一坐就是半天。” 月老白环顾四周,点头:“确实灵气充裕。此处地势高,聚日月精华,又俯瞰天池水脉,是修炼宝地。” 他走到巨石中央,盘膝坐下,将同心石玉佩置于掌心,闭目凝神。林小满则在一旁坐下,静静看着。 阳光洒在月老白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短发被风吹得微动,那张清俊的脸上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渐渐地,玉佩开始发光,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化作一团柔和的白光,将月老白整个人笼罩其中。 林小满屏住呼吸,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白光中,月老白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胸前的鹅卵石(同心石的另一半)也浮现出来,与玉佩的光芒交织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敛。月老白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如何?”林小满急切地问。 月老白摊开手,玉佩静静躺在掌心,光华内敛,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能量。“神力激活了三成。”他嘴角扬起,“虽未完全,但已可施展部分法术,且能感应更远的姻缘线。” “三成……”林小满有些失望,“那要完全激活得多久?” “需功德加持。”月老白起身,“每促成一对姻缘,神力便恢复一分。待三对圆满,同心石方能完全觉醒。” 林小满也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找第二对吧!” 月老白却摇头:“不急。断缘仙定在暗中监视,你我需从长计议。”他看向林小满,“况且,你虽答应协助本仙,但心中仍有疑虑。” 林小满被说中心事,也不否认:“我是不太信这些情情爱爱。但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会做到。” “本仙可先予你证明。”月老白说着,伸出右手,指尖泛起微光。他在空中虚划,几条细细的红线凭空浮现,颜色深浅不一,有的鲜亮,有的黯淡,有的交织,有的断裂。 “这是……”林小满好奇地伸手去碰,红线却从她指尖穿过,如幻影般。 “此乃方圆十里内的姻缘线投影。”月老白解释道,“颜色鲜亮者缘分深厚,黯淡者缘分浅薄。交织者缘分纠葛,断裂者缘分已尽。” 林小满仔细看去,果然看见密密麻麻的红线网络。她发现民宿方向有几条线特别明亮,其中两条紧紧相连——应该是张默和李甜的。 “那我呢?”她忽然问,“我的姻缘线在哪儿?” 月老白手指一点,红线网络中浮现出一条淡淡的金线。金线纤细,颜色很淡,且孤零零地悬在那儿,没有连接任何人。 “这便是你的姻缘线。”月老白说,“尚未与任何人相连。” 林小满盯着那条淡金色的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会高兴——毕竟一直宣称不相信爱情。可真的看见自己孤零零的姻缘线时,又莫名有些失落。 “颜色淡,是因为你心门紧闭,对爱情抱有疑虑。”月老白的声音平静,“缘分一事,讲究两心相悦。你若无意,纵有良缘,也难以连接。” 林小满移开视线:“无所谓,我一个人挺好。” 月老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现在你可信本仙了?” “信了。”林小满点头,“所以下一步怎么做?主动去找需要牵线的人?” “缘分自会找上门。”月老白收起红线投影,“民宿既是你我据点,便在此守株待兔。断缘仙既已出手,定会再寻目标。你我需留意每一位客人,看谁人姻缘有异。” 林小满想了想:“那回去我做个登记表,详细记录每个客人的信息,方便你筛选。” “善。” 两人下山时,已是午后。阳光正好,雪地反射着耀眼的光。林小满走在前面,忽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月老白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稳稳扶住。两人靠得很近,林小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像是陈年的檀木混合着冰雪的气息。 “谢、谢谢。”林小满站稳,脸有些热。 “小心。”月老白松开手,神色如常,“雪地路滑。” 回到民宿,张默和李甜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厅里一起看旅游攻略,头挨着头,亲密无间。看见林小满和月老白,李甜热情地打招呼:“小满姐,月白哥,你们去哪儿了?” 林小满看了眼月老白——他下凡后一直用本名“月老白”,但李甜显然以为他姓月名白。月老白倒也不纠正,只是颔首示意。 “去后山转了转。”林小满说,“你们玩得怎么样?” “可好了!”李甜眼睛发亮,“张默滑雪技术居然不错,教了我好多。” 张默推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会一点。” 月老白看着两人之间那条已经稳固的红线,满意地点头。红线颜色鲜亮,且有逐渐加深的趋势,说明感情正在升温。 “晚饭想吃什么?”林小满问,“今天我下厨,给你们做点好的。” “我来帮忙。”李甜主动说。 “我也帮忙。”张默跟上。 月老白看着三人进厨房,自己则在大厅坐下,取出玉佩,继续温养神力。激活三成后,他的感知力强了许多,能隐约感应到民宿周围的气息流动。 忽然,他眉头一皱——有一股熟悉的、带着恶意的气息正在靠近。 断缘仙。 月老白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透过玻璃望向外面。暮色四合,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暖黄的光圈。但在他眼中,却能看到一丝丝黑气在院墙外萦绕,如毒蛇般伺机而动。 “来得真快。”月老白低声自语。 厨房里传来欢声笑语,张默笨手笨脚地切菜,李甜在一旁笑着指导,林小满则掌勺炒菜,烟火气十足。月老白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保护的欲望。 这些凡人,他们的喜怒哀乐如此真实,他们的缘分如此珍贵。断缘仙凭什么来破坏? 他握紧玉佩,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定要护住这些姻缘,完成使命。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四人围坐一桌,气氛融洽。张默的话明显多了,虽然还是有点腼腆,但会主动给李甜夹菜。李甜则笑得眉眼弯弯,全然不见初见时的疏离。 “对了,”饭吃到一半,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有新客人要来,我差点忘了登记。” 月老白立刻警觉:“何人?” “网上预订的,叫苏曼琪,说是来散心,住一周。”林小满喝了口汤,“听名字像是女的,但预订信息没留性别。” “苏曼琪……”月老白若有所思,“这名字有些耳熟。” “你认识?”林小满问。 “不确定,待见了便知。”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民宿门口。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身材高大,背着一个巨大的摄影包。他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下来。 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围巾遮住大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气质不凡。她抬头看了看民宿招牌,眉头微皱。 “是这儿?”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闷。 “地址没错。”男人回答,声音低沉。 两人走进民宿时,林小满正在前台整理账目。看见客人,她立刻起身:“欢迎光临,是苏小姐吗?” 女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精致姣好的脸——是那种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明星脸。林小满愣了一秒,忽然认出来了:苏曼琪,最近正火的小花旦,演过两部爆款网剧。 “是我。”苏曼琪语气冷淡,“房间在哪儿?” “二楼最里面那间,视野最好。”林小满递上钥匙,“需要帮您拿行李吗?” “不用,陈野会拿。”苏曼琪说着,径直上楼。 那个叫陈野的男人对林小满点点头,提起两个大行李箱跟了上去。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像是常在户外工作的人。 月老白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两人上楼的背影。他凝神看去,眼睛微微眯起。 “看什么呢?”林小满走过来,“认出是谁了?” “嗯。”月老白低声道,“苏曼琪,人间明星。至于那个陈野……”他顿了顿,“他身上有法术痕迹。” “什么?”林小满一惊,“他也是神仙?” “不。”月老白摇头,“是被人施了法。且是断缘仙的手法。” 林小满倒吸一口凉气:“断缘仙已经对新客人下手了?” “恐怕目标就是这对。”月老白神色凝重,“而且,他们的姻缘线……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月老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目感应片刻,才睁眼道:“他们之间本应有极深的缘分,红线粗壮如缆。但现在,那条红线被一层厚厚的黑气包裹,几乎看不见。且红线两端,各有一道断缘符咒。” “断缘符咒?” “断缘仙的独门法术,可在不斩断红线的情况下,扭曲姻缘,让有情人反目成仇。”月老白解释,“此术阴毒,中咒者会莫名其妙地厌恶对方,即便原本情意深重。” 林小满听得心惊:“那能解吗?” “需先破除符咒。”月老白思索着,“但断缘仙既已出手,定有后招。你我须小心行事。” 正说着,楼上传来争吵声。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苏曼琪的声音带着怒气。 “工作。”陈野的声音很平静。 “工作?偷拍也是工作?我告诉你,我已经躲到这儿来了,你再敢拍一张,我就报警!” “我没有偷拍。” “那你包里是什么?相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狗仔的伎俩!” 争吵声越来越大,林小满和月老白对视一眼,赶紧上楼。 苏曼琪的房门大开,她站在门口,指着陈野的鼻子骂。陈野则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里,手里确实拿着一个专业相机。 “苏小姐,陈先生,有话好好说。”林小满上前打圆场。 苏曼琪看见她,稍微收敛了怒气,但依旧冷着脸:“老板娘,这个人不是我带来的,我也不认识他。但他从机场就一直跟着我,现在还住我隔壁房间,我要换房!” 林小满看向陈野:“陈先生,您看……” “我的房间是合法预订的。”陈野掏出手机,出示订单信息,“而且,我没有跟踪苏小姐,只是巧合。” “巧合?”苏曼琪冷笑,“长白山这么大,民宿这么多,你偏偏跟我订同一家同一层?鬼才信!” 月老白站在林小满身后,仔细打量着两人。他能看见那层包裹红线的黑气,以及两人身上若隐若现的符咒光芒。断缘仙下手极重,这符咒不仅扭曲姻缘,还在不断放大两人之间的矛盾。 “二位,”月老白忽然开口,“既来之则安之。长白山风景秀丽,何必为琐事烦心?不如先安顿下来,稍作休息。” 他的声音清朗平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苏曼琪和陈野都愣了一下,怒气竟莫名消退了几分。 苏曼琪深吸一口气:“算了,我累了。”她转身进屋,砰地关上门。 陈野对林小满和月老白点点头,也进了自己房间。 走廊里恢复安静。 林小满看向月老白:“你刚才用了法术?” “一点安神咒,小把戏。”月老白说,“但治标不治本。断缘符咒不除,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那怎么除?” “需先查明符咒种在何处。”月老白沉吟,“通常断缘符会附着在贴身物品或常去之地。你且去与苏曼琪聊聊,探探口风。本仙去会会那个陈野。” 两人分头行动。 林小满敲开苏曼琪的房门,送上一壶热茶和点心:“苏小姐,刚才的事您别往心里去。长白山冬天人少,大家能遇见也是缘分。” 苏曼琪已经冷静下来,接过茶道了谢,请林小满进屋坐。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她却没什么心思欣赏,坐在窗边发呆。 “苏小姐是第一次来长白山?”林小满找话题。 “嗯,来散散心。”苏曼琪捧着茶杯,语气疲惫,“最近……有些烦心事。” 林小满想起之前看过的娱乐新闻:“是因为那个绯闻?” 苏曼琪苦笑:“你也看到了?说我为了上位勾引导演。全是胡说八道,可没人信。”她顿了顿,“所以我躲到这儿来,想清静几天。没想到……” “那个陈野,真不是您认识的?” “不认识。”苏曼琪摇头,“但总觉得……有点眼熟。”她皱眉思索,“好像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 林小满心中一动。月老白说他们本应有极深的缘分,那苏曼琪觉得陈野眼熟,说不定是残留的记忆。 与此同时,月老白敲开了陈野的房门。 陈野开门时有些意外:“有事?” “送茶。”月老白举了举手中的托盘——是刚才让林小满多准备的一份。 “谢谢。”陈野侧身让他进屋。 房间很简洁,摄影包放在桌上,相机摆在旁边。月老白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陈野身上。 “陈先生是摄影师?”他问。 “嗯,户外摄影。” “来长白山采风?” “算是。”陈野的回答很简略。 月老白也不在意,继续问:“陈先生可曾见过那位苏小姐?” 陈野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才道:“电视上见过。”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陈野语气肯定,但月老白注意到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背带——这是说谎的表现。 月老白不再追问,转而道:“长白山冬季风光独特,陈先生若需向导,可找林姑娘。她对这一带很熟。” “好,谢谢。” 离开陈野房间,月老白在走廊里遇见林小满。两人交换了一下情报。 “苏曼琪觉得陈野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林小满说。 “陈野在说谎。”月老白道,“他认识苏曼琪,且关系不浅。但断缘符扭曲了他的记忆和情感,让他以为自己只是来工作的摄影师。” “那现在怎么办?” 月老白沉思片刻:“断缘符需定期加固。断缘仙既已种下符咒,必会现身加固。你我需守株待兔。” “怎么守?” “今夜。”月老白看向窗外,“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是加固符咒的最佳时机。” 夜幕降临,长白山陷入寂静。 月老白和林小满藏在一楼大厅的窗帘后,透过窗户监视着院子。大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壁炉里还燃着微弱的炭火。 “你确定他会来?”林小满压低声音问。 “确定。”月老白手中握着玉佩,感应着四周的气息,“断缘仙的气息正在靠近。” 果然,午夜时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黑影裹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但月老白一眼就认出——正是尘缘。 尘缘在院子里站定,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两道黑气从他手中升起,分别飘向苏曼琪和陈野的房间窗户。 月老白眼神一凛,正要出手,却被林小满拉住。 “等等,”林小满指着院子另一侧,“你看。” 只见陈野房间的窗户忽然打开,陈野探出身来——他手里拿着相机,镜头对准了院子里的尘缘。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尘缘的动作一滞。 “谁?!”尘缘低喝。 陈野却像是没听见,继续按快门。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尘缘大怒,挥手打出一道黑气,直袭陈野。月老白再不迟疑,飞身而出,红线从袖中射出,与黑气撞在一起。 嘭! 两股力量相撞,激起一阵气流。院子里的雪被卷起,纷纷扬扬。 尘缘看清来人,冷笑:“师父,别来无恙。” “尘缘,收手吧。”月老白挡在陈野窗前,“莫再错下去。” “错?”尘缘声音阴冷,“我何错之有?这些凡人,今日恩爱,明日反目,姻缘本就脆弱不堪。我不过让他们早点认清现实!” “你因一己之私,便要天下有情人都不得善终?”月老白怒道,“荒谬!” “那就看看,是你的红线厉害,还是我的断缘符厉害!” 尘缘双手齐出,数十道黑气如箭射来。月老白挥舞红线,在身前织成一张网,将黑气一一拦下。但尘缘修为不弱,黑气源源不断,月老白刚恢复三成神力,渐渐有些吃力。 这时,陈野忽然从窗户翻了出来,落地时一个踉跄,但很快站稳。他举起相机,对着尘缘又是一阵连拍。 闪光灯干扰了尘缘的视线,他烦躁地挥手:“滚开!” 一道黑气打向陈野。月老白想要救援,却被其他黑气缠住。眼看黑气就要击中陈野,忽然—— “小心!” 苏曼琪从门口冲了出来,一把推开陈野。黑气擦过她的肩膀,她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曼琪!”陈野失声叫道,扑过去抱住她。 这一声呼唤,让尘缘和月老白都愣住了。 尘缘的断缘符能扭曲记忆和情感,让中咒者忘记对方、厌恶对方。可陈野在危急关头,却本能地喊出了苏曼琪的名字。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到连断缘符都无法完全抹杀。 尘缘脸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这次算你们走运。”说罢化作黑烟,消散在夜空中。 月老白没有追击,他快步走到苏曼琪和陈野身边。苏曼琪肩膀被黑气擦伤,伤口不大,但泛着黑气。 “别动。”月老白将手覆在伤口上,掌心白光涌现。黑气遇到白光,如雪遇阳,迅速消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苏曼琪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你……” “此事稍后解释。”月老白看向陈野,“你刚才叫她什么?” 陈野抱着苏曼琪,眼神迷茫又痛苦:“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突然觉得她很熟悉,很重要。” 苏曼琪也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陈野……我们是不是真的认识?” 林小满从屋里跑出来,看见这一幕,又看向月老白,用眼神询问。 月老白点点头,低声道:“断缘符……松动了。” 因为真情,因为生死关头的本能,尘缘种下的符咒出现了裂痕。虽然还未完全破除,但至少,那层隔绝两人的屏障,已经出现了缺口。 夜深雪静,民宿的院子里,一对本该相爱却被迫相忘的男女,正看着彼此,努力从破碎的记忆中拼凑真相。 而月老白知道,第二对姻缘的修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