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 第216章 鬼跳崖的回声 鬼跳崖的崖壁是青黑色的,像一块被江水浸泡了万年的铁,在晨雾里泛着冷硬的光。 陈九河把船停在崖下百丈外的洄水湾,不敢再近。 从这里往上看,崖顶隐在浓雾中,只偶尔露出嶙峋的轮廓,像巨兽的牙齿。 崖下水面漂着东西。 不是浮木,不是垃圾,而是一团团白色的絮状物,随波荡漾。 陈九河用竹篙捞起一团,是水藻,但水藻里裹着头发——很长很长的黑发,发丝间缠绕着细小的贝壳,贝壳里嵌着人的指甲。 “这里死过很多人。” 林初雪站在船头,活尸脉的青纹在脖颈处微微发亮。 她伸手探入江水,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缩了回来,像被烫到,“不止是跳崖的...还有被扔下来的,被推下来的,自己走下来的...他们的魂魄都困在崖底,出不去。” 陈九河看向崖壁。雾气稍散时,他能看见崖壁上布满了凿刻的痕迹,不是天然风化,而是人工开凿的台阶——窄得只容半只脚,螺旋向上,消失在雾里。台阶边缘颜色暗红,像干涸的血。 “那是‘鬼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陈九河猛地转头。岸边礁石上坐着一个老头,穿着打满补丁的蓝布衫,头发全白,编成一根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他正低头补渔网,动作慢得像个影子。 “老伯,您刚说什么?”陈九河警惕地问。 老头抬起头。他的脸很普通,皱纹纵横,但眼睛异常清澈,像孩子的眼睛。“鬼梯。”他重复道,“古时候,这里不是跳崖的地方,是祭江的祭台。每年七月半,选一个‘水时’出生的童男或童女,让他自己顺着台阶走上崖顶,然后跳下来。说是祭江神,其实是喂下面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老头没回答,只是继续补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你们是来找开山斧的吧。” 陈九河浑身一紧,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 老头笑了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别紧张,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动手了。我在这守了六十年,等的就是今天——等一个背上有星星的人来,取走那把斧头。” 他放下渔网,站起身。身材比坐着时显得高很多,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个老人。“我叫江老九,是这一代的‘看崖人’。陈家每代守棺人身边,都有一个林家活尸脉的人陪着,而我们江家,世代负责看守三件镇物的埋藏地。” 林初雪盯着他,活尸脉的青纹突然剧烈跳动:“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 “因为我祖母是林家人。”江老九说,“江家男人娶林家女,这是我们三家的宿命。陈家镇守,林家通灵,江家看守。三姓一体,才能压住江底那个东西。” 他走到水边,指着崖下那片白色的絮状物:“开山斧就在下面,埋在崖底最深的地方。但要拿到它,你们得先过‘回声关’。” “回声关?” “所有死在鬼跳崖的人,他们的最后一声叫喊,都被崖壁记住了。”江老九的声音低下来,“你们下水后,会听见那些叫声——成千上万声,从古到今。如果被其中一声拉走,魂魄就会留在那里,成为新的回声。所以记住: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往前走,不能停,不能回头。” 他顿了顿,看向林初雪:“尤其是你,姑娘。你的活尸脉能听见更多,也更容易被迷惑。要是听见有声音叫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 林初雪脸色发白,点了点头。 江老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三枚铜钱。铜钱颜色暗沉,边缘磨损严重,但中间的方孔里透出微弱的金光。“这是‘定魂钱’,含在舌下,能暂时固定魂魄。但只能撑一炷香时间,过了一炷香还不出来,就永远出不来了。” 陈九河接过铜钱,分给林初雪一枚,自己含一枚,剩下一枚收好。铜钱入口,一股清凉感从舌根蔓延到全身,脑子顿时清明许多。 “现在下水。”江老九说,“午时三刻,是鬼跳崖阴气最弱的时候。错过这个时辰,就要再等一天。但你们没时间了,对吧?” 陈九河点头。背上的第四颗囚星一直在发烫,像在倒计时。他能感觉到,断龙涧的那个东西,正在加速挣脱。 两人脱下外衣,只留贴身衣物。陈九河把桃木剑插在腰间,林初雪则把那枚鱼形玉佩握在手心——自从无回湾之后,玉佩就一直冰凉,像块冰。 他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跳进江水。 水比想象中冷。 不是温度低,而是一种渗透骨髓的阴寒,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皮肤。陈九河往下潜,能见度很低,只能看清眼前三尺。水底满是白色的絮状物,越往下越密集,像一团团巨大的蚕茧。 下潜到十丈深时,他听见了第一个声音。 是个女人的尖叫,年轻,凄厉,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声音从左边传来,很近,像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在叫。陈九河咬牙,继续往下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是第二个声音,第三个,第四个... 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叹息,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哀嚎...成千上万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在耳边炸开。声音里夹杂着方言,夹杂着听不懂的古语,夹杂着纯粹的、没有意义的嘶吼。 陈九河感觉脑子要裂开了。他死死咬着铜钱,清凉感勉强护住神智。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初雪,她情况更糟——活尸脉的青纹已经蔓延到整张脸,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映出无数个晃动的人影。她在水里剧烈颤抖,像要失控。 陈九河游过去,抓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掌相触时,背后的守棺星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松手。但与此同时,那些声音减弱了少许。 他们继续下潜。 二十丈,三十丈,四十丈... 崖底深得超乎想象。周围越来越暗,只有那些白色的絮状物发出微弱的磷光,勉强照亮前路。陈九河数着下潜的时间,大概过了半炷香,终于触底。 不是淤泥,而是坚硬的岩石。岩石表面布满凹坑,每个凹坑里都嵌着一枚铜钱——和他含着的定魂钱一模一样,只是更旧,有些已经锈蚀断裂。 而在岩石中央,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高约一丈,青黑色,表面光滑如镜。碑上没有字,只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从上到下,将石碑一分为二。裂痕边缘颜色暗红,像干涸的血。 开山斧就在裂痕里。 只露出一个斧柄,乌木质地,缠着已经发黑的麻绳。斧身完全嵌在石碑中,看不清全貌。 陈九河游过去,伸手握住斧柄。触手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叹息——不是来自周围那些回声,而是从斧柄里传出来的,古老,沉重,像从远古传来。 “终于来了。”斧柄里传出声音,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灌入脑海的意念,“等了你很多年,很多代。” 陈九河用力往外拔,但斧头纹丝不动。 “不是这样取的。”意念说,“开山斧不是寻常兵器,它是大禹治水时用来劈开龙门的工具,后来成了镇物。要取它,需要‘开山之力’。” “什么是开山之力?” “山是阻碍,水是流动。开山之力,就是劈开阻碍,让水归流的力量。”意念顿了顿,“用你的血,滴在裂痕上。如果你的血脉够纯,如果你的意志够坚定,石碑会自己打开。” 陈九河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石碑的裂痕上。血珠顺着裂缝往下流,流到哪里,哪里的岩石就发出“咔咔”的声响,像在苏醒。 但与此同时,周围的白絮突然剧烈翻涌。那些裹在水藻里的头发全部竖起来,像活物般朝他们卷来。头发里传来尖啸,比之前的回声更加凄厉。 林初雪突然尖叫,不是害怕,而是痛苦。她指着那些白絮,嘴唇颤抖:“里面...里面有人...他们还活着...不,是半死不活...他们的魂魄被头发缠着,永远困在这里...” 她的话提醒了陈九河。这些白絮,这些头发,恐怕就是历代被献祭者的遗骸。他们的魂魄成了回声,肉身成了水藻的养料,而头发则成了封印的一部分——既是封印开山斧,也是封印他们自己。 石碑的裂痕在扩大。斧柄又露出了一寸,能看见斧身的轮廓——不是金属,而是某种黑色的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龙鳞。 但那些头发已经缠了上来。陈九河感觉脚踝一紧,低头看见一缕黑发已经绕了三圈,正在往肉里勒。他挥剑斩断,但更多的头发涌来。 林初雪的情况更糟。她的活尸脉对那些头发有天然的吸引力,无数发丝朝她涌去,缠住她的四肢、脖颈,要把她拖进白絮深处。她挣扎着,嘴里的定魂钱几乎要吐出来。 陈九河咬牙,松开握斧的手,游过去救她。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石碑突然完全裂开。 不是裂成两半,而是像花朵绽放一样,岩石向四周翻开,露出中央的斧头。开山斧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斧身长三尺,通体乌黑,斧刃处泛着暗金色的光。斧面上刻着两个古字,陈九河认得:开山。 斧头自己浮了起来,飘到他面前。 那些头发突然全部僵住,然后像遇到天敌般迅速缩回白絮深处。水中的回声也瞬间消失,只剩一片死寂。 陈九河握住斧柄。这次很轻松,斧头轻得不像实体的东西,像握着一道光。但握住的瞬间,他看见了一幅画面: 远古的洪水,滔天的巨浪。一个巨人站在山巅,挥动这把斧头,劈开山体,让洪水改道。巨人的脸很模糊,但背后的轮廓——那是大禹,而大禹的背后,隐约有七颗星星的图案,和陈家守棺印一模一样。 画面碎裂。 斧头突然变重,沉得陈九河几乎握不住。与此同时,背上的第四颗囚星剧痛,像被斧刃砍中。他低头一看,发现那颗星正在渗血——不是红色的血,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滴进水里,立刻散开,形成一团黑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黑雾中,浮现出一张脸。 陈守仁的脸,但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的眼睛睁开,鱼鳞已经覆盖了整张脸,但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拿到了...”他的声音直接传来,“快走...鬼跳崖要塌了...所有回声都要释放了...” 话音未落,整个崖底开始震动。 岩石开裂,白絮炸开,那些头发疯狂地向外延伸,像千万条黑色的蛇。而在头发深处,浮起无数张人脸——都是历代死在这里的人,他们睁着眼,张着嘴,发出最后的、真实的尖叫。 陈九河拉着林初雪,拼命往上浮。手里握着开山斧,斧刃划过的水都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通道。他们顺着通道上升,速度比下潜时快了一倍。 下方传来轰鸣。回头看去,崖底正在坍塌,岩石崩落,白絮燃烧,那些被困的魂魄化作点点荧光,终于解脱,向上飘升。 他们冲出水面时,鬼跳崖的崖壁上,那些血色的台阶正在一层层消失,像被擦去的字迹。江老九站在岸边,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 “结束了...”他喃喃道,“六十年了...终于结束了...” 陈九河爬上船,瘫在甲板上,大口喘气。开山斧躺在身边,斧刃上的暗金光芒正在慢慢暗淡。 林初雪爬上来,靠在他身边,脸色依然苍白,但眼里的恐惧已经消退不少。她看着那把斧头,轻声问:“接下来呢?” 陈九河望向长江下游。第二件镇物定海针,在龙骨滩。而龙骨滩的位置,正好是长江与另一条大河的交汇处,那里水流更加复杂,传说也更加恐怖。 他摸了摸背上的囚星,那里不再渗血,但星形肉瘤又凸起了一分,像要破体而出。 时间确实不多了。 船驶离鬼跳崖时,陈九河回头看了一眼。崖顶的浓雾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挥手——是江老九,还是某个终于解脱的魂魄,他分不清。 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拿到开山斧只是开始。 剩下的两件镇物,剩下的两颗守棺星,以及那个正在挣脱的混沌之卵... 路还长。 而江水依旧东流,带着千万年的秘密,也带着千万年的恐怖。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龙骨滩的祝祷 龙骨滩的滩涂在低水位时露出来,不是沙土,而是层层叠叠的白色骨片。骨片大如门板,边缘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无数把倒插的刀。陈九河踩上去,脚下传来“咔嚓”的脆响,不是骨片碎裂,而是某种空洞的回音,仿佛踩在巨大的腔体上。 林初雪蹲下身,拾起一片。骨片入手冰凉,表面布满细密的蜂窝状孔洞,孔洞里渗出黑色的粘液,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腥味——像腐烂的鱼内脏混着铁锈。她的活尸脉青纹跳动了一下,又迅速黯淡。 “这不是龙骨。”林初雪轻声说,“是...是鲸骨?可长江里不该有鲸。” “长江古时候通海。”陈九河望向远处,滩涂向江心延伸,消失在黑暗的水面下,“地质变迁前,海里的东西能游进来。但这些骨头太新了,最多几十年,不可能是古生物。” 他蹲下,用开山斧的斧柄敲了敲骨片。敲击声异常沉闷,像敲在实心的木头上。而更诡异的是,每敲一下,滩涂深处就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模仿。 开山斧握在手里已经三天,斧身的黑色逐渐褪去,露出下面暗金色的纹理。那些纹理不是装饰,而是某种古老的符文,陈九河一个都不认识,但握住斧柄时,能隐约感觉到符文的含义——关于“固定”、“镇压”、“分离”。 定海针应该就在这片骨滩下面。但怎么找?滩涂绵延数里,骨片堆积如山,总不能一片片翻开。 林初雪忽然站起来,指向江心方向。那里的水面在月光下泛起奇异的波纹,不是风吹的,而是从水底涌上来的,一圈套一圈,像巨大的涟漪。涟漪中心,浮起一团白色的东西。 是一具骸骨。 但不是普通的骸骨——这具骸骨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双手合十,头骨低垂,像在祈祷。骸骨的肋骨间插着一根东西,长约三尺,乌沉沉,在月光下没有任何反光。 定海针。 陈九河的心跳加快。但他没有立刻下水,而是仔细打量周围。龙骨滩太安静了,除了江水声,连虫鸣都没有。而那片涟漪只在骸骨周围荡漾,其他地方的水面死寂如镜。 “陷阱。”林初雪也看出了异常,“它太显眼了,像是故意摆在那里等人拿。” 话音未落,那具跪拜的骸骨突然动了。 不是站起,而是整个骨架缓缓旋转,头骨抬起,空洞的眼眶“看”向他们。接着,滩涂上所有的骨片同时颤动,“咔嚓”声连成一片,像千万只虫子在啃食。 骸骨张开下颌,没有声音,但陈九河的脑子里直接响起一句话: “等你们很久了。” 不是陈守仁的声音,不是任何人的声音,而是一种机械的、无感情的意念,像石头摩擦。 陈九河握紧开山斧,斧刃上的符文亮起微光。“你是谁?” “我是看守者。”骸骨回答,“也是被看守者。大禹把我钉在这里,让我看守定海针,也让我成为定海针的一部分。两千年了,我终于等到有人来拿走它,也终于等到...解脱的时候。” 骸骨缓缓站起。肋骨间的定海针随着它的动作微微晃动,但没有掉落。陈九河这才看清,那根针不是插在肋骨间,而是从脊柱里穿出来,针尖从胸口刺出,针尾没入盆骨。整根针贯穿了骸骨的身体,成了它的一部分骨架。 “你要解脱,就让我们拿走针。”陈九河说。 “可以。”骸骨的头骨歪了歪,像在思考,“但有个条件。定海针镇压的不是物,是‘势’。长江在这里与怒江交汇,两股水势相冲,形成天然的‘水眼’。如果拔了针,水眼就会爆发,这段江域会变成漩涡,吞噬一切。所以你们需要替代品——用一个人的‘势’,来代替针,暂时稳住水眼。” “什么人的势?” “守棺人的势。”骸骨指向陈九河,“你背上的星星,每一颗都代表一种‘势’。第一颗是时辰之势,第二颗是血脉之势,第三颗是囚禁之势,第四颗...”它顿了顿,“第四颗是分离之势,正好可以用来暂时替代定海针。” 陈九河背后的第四颗囚星突然剧痛。他明白了——这颗星点亮时,他就该进入水牢成为囚徒,但他没有,所以这颗星蕴含着“分离”的力量,既让他与水牢分离,也让他与正常世界分离。 “怎么用?” “把你的血,滴在针上。”骸骨说,“如果你的血脉够纯,星星会暂时转移到针上,顶替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我可以把针拔出来给你。但一刻钟后,如果星星不回到你身上,你就会永远失去这颗星,也失去对应的‘势’。” 林初雪抓住陈九河的手臂:“不行!失去守棺星,你会...” “会怎样?”陈九河问。 骸骨替他回答:“会失去对应的能力,也会失去一部分魂魄。守棺印是魂与身的契约,星星是契约的标记。少一颗,契约就弱一分。如果七颗全失,你会变成普通人,再也感觉不到长江的秘密,也再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九河沉默了。他看向那根定海针,又看向林初雪。林初雪脸上的鱼鳞虽然消退,但眼里的青灰色更深了,那是活尸脉深入骨髓的征兆。她需要他,需要他集齐三件镇物,彻底解决这一切。 而他自己,也需要真相。 “一刻钟够了。”陈九河说,“开始吧。” 他走到水边,骸骨也走过来,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江水在它身边打旋,却不敢靠近那根定海针,仿佛针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陈九河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针尖上。血珠顺着针身往下流,流到哪里,哪里的乌黑色就褪去一分,露出下面暗银的金属光泽。当血流到骸骨胸口时,他背后的第四颗囚星突然离体——不是真的飞出,而是一道青黑色的光从背上射出,没入定海针。 针身剧烈震动。 骸骨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双手握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针,缓缓往外拔。每拔一寸,滩涂上的骨片就碎裂一片,碎裂声里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嚎——是历代死在这里的祭品,他们的魂魄依附在骨片上,现在随着封印解除,终于可以离去。 针完全拔出的瞬间,骸骨散架了。骨头落入水中,迅速沉没,只留下那根定海针浮在水面,针身上缠绕着青黑色的光——那是陈九河的第四颗星。 几乎同时,江心水面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两股巨大的水流从水底冲上来,一黄一青,代表着长江和怒江。两股水流在空中相撞,形成一道十丈高的水墙,水墙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水眼。 漩涡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江水倒灌,滩涂上的骨片纷纷被吸进去,林初雪站立不稳,差点被卷走。陈九河抓住她,另一只手去抓定海针。 但针在漩涡边缘打转,就是抓不到。而针身上的青黑色光芒在迅速暗淡——时间快到了。 陈九河咬牙,把开山斧塞给林初雪:“拿着,站稳!” 他纵身跳进漩涡。 水流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他,要把他撕碎。他拼命游向定海针,手指几次擦过针身,就是抓不住。而针上的光芒只剩最后一丝。 就在光芒即将熄灭的瞬间,陈九河看到了针身上的符文——和开山斧上的一样,但含义不同。这些符文的意思是“静止”、“平衡”、“调和”。 他福至心灵,不再去抓针,而是伸出手指,点在针身上。指尖触到符文的瞬间,他背后的守棺印全部亮起,四颗星的光芒交织,暂时稳住了针上的第四颗星。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不是异化,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他“看见”了水流的本质。两股江水在他眼中不再是水,而是两条巨大的、纠缠的“龙”,一条黄色,一条青色,正在互相撕咬。水眼就是它们撕咬的中心,是能量最狂暴的地方。 而定海针,就插在两条“龙”的咽喉交汇处,让它们既不能分开,也不能完全合一,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要拿走针,必须先安抚这两条“龙”。 陈九河闭上眼睛,放开对身体的控制,任由水流带他旋转。旋转中,他背上的守棺星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四颗星连成一线,射出一道光线,没入水眼深处。 光线触及的地方,两条“龙”的动作慢了下来。它们不再撕咬,而是互相缠绕,像在舞蹈。水眼的吸力减弱,漩涡开始缩小。 就是现在! 陈九河抓住定海针,用力一拔。针出水面的瞬间,整个江面静止了一秒。 真的静止——浪花停在半空,水珠凝固成水晶,一切都像按了暂停键。 只有陈九河能动。他看着手里的定海针,针身已经完全变成暗银色,上面的符文清晰可见。而针尖处,还残留着一滴他的血,血里裹着一缕青黑色的光——那是他第四颗星的一部分,已经和针融为一体,回不来了。 静止的一秒过去,江水恢复流动。但水眼消失了,两股水流不再对冲,而是和谐地交融在一起,向下游流去。 陈九河游回滩涂,瘫倒在地。背后的第四颗囚星还在,但光芒黯淡了许多,像蒙了一层灰。他试着感受“分离”的力量,发现还在,但弱了至少一半。 林初雪扶起他,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你怎么样?” “还行。”陈九河挤出一个笑容,“少了一半,总比全没了好。” 他看向手里的定海针,又看向开山斧。两件镇物放在一起,斧身上的符文和针身上的符文突然产生了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嗡鸣声中,陈九河眼前再次闪过画面: 大禹站在高处,手里拿着三件东西——开山斧劈开阻碍,定海针固定水流,锁龙链...锁住了一条龙?不,不是龙,是某种更巨大的、长着无数触手的黑影。黑影在江底挣扎,锁链深深勒进它的身体。 画面碎裂。 陈九河明白了。三件镇物是一个整体,分开用只能镇压局部,合起来才能对付真正的“大东西”——那个混沌之卵。 现在还差最后一件:锁龙链。 而锁龙链的位置,在忘川渡。那是长江最诡异的渡口,传说活人不过,只渡死人。 林初雪忽然指向下游。月光下,江面上漂来一样东西——一口棺材,漆黑的棺木,棺盖敞开,里面空无一物。棺材随着水流缓缓漂来,最后停在龙骨滩的滩涂边,像在等待。 棺头上刻着两个字:忘川。 “它在等我们。”林初雪轻声说。 陈九河收起两件镇物,走向棺材。棺材里铺着干草,草上放着一枚铜钱——和江老九给的定魂钱一模一样,只是更新,像是刚铸出来的。 他拾起铜钱,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一个小字:江。 这是江家的标记。 看来忘川渡,也有江家的看守人。只是不知道,那会是另一个江老九,还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棺材轻轻摇晃,像在催促。 陈九河和林初雪对视一眼,踏进棺材。他们刚坐稳,棺材就自己动了,逆流而上,朝忘川渡的方向漂去。 身后,龙骨滩的骨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在骨片深处,那些被释放的魂魄化作点点荧光,升上夜空,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棺材里,陈九河握紧定海针。针身冰凉,但针尖处那滴血还是温的。 那滴血里,有他的一部分。 而这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长江里。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引魂舟 黑水河的流速慢得令人心悸。 引魂舟在近乎静止的水面上滑行,不靠桨,不靠篙,船底与水面之间始终隔着半寸距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 陈九河坐在舟中,能听见船底传来的声音——不是水声,是无数细碎的摩擦声,像指甲在刮擦船板。 林初雪靠在他肩头,呼吸微弱。 自龙骨滩之后,她的活尸脉就进入了一种诡异的“休眠”状态:青纹不再蔓延,反而开始收缩,从全身退回到脖颈,最后凝聚成一个拳头大的青色印记,正正印在咽喉处。 印记的形状像一只眼睛,半开半闭,眼瞳处隐隐有漩涡转动。 她睡着,但眼皮下的眼珠在快速转动,嘴唇也在翕动,念着听不清的呓语。 陈九河凑近去听,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字眼:“井...链子...骨头...回家...” 引魂舟继续前行。河道越来越窄,两岸的景象也从寻常的江滩变成了嶙峋的怪石。 石头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塞着东西——有的是半截蜡烛,有的是褪色的布偶,有的是缠着头发的木牌。 这些都是“寄魂物”,活人给死者寄存念想的地方,也是引导亡魂前往忘川渡的标记。 更深处,河水开始变色。从墨黑渐渐变成暗红,像稀释的血。水面漂浮起絮状物,这一次不是水藻,而是一缕缕半透明的丝线,丝线末端系着极小的铃铛,铃铛在水里无声地旋转,偶尔碰撞,发出细不可闻的“叮铃”。 陈九河知道,这是“引魂铃”,专门用来引导那些迷失在江里的魂魄。但这么多铃铛同时出现,意味着这段水域的亡魂数量,多到超乎想象。 舟行至一处弯道,水面突然开阔。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近乎圆形的水域,水域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点着一盏白纸灯笼。灯笼的光是青白色的,照得周围的水面泛出惨淡的光晕。 石台边缘,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篙尖插在水里,一动不动。引魂舟缓缓靠近石台,在离岸三尺处停下。 蓑衣人没有回头,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来了?” “来了。”陈九河回答,“江家人?” 蓑衣人慢慢转过身。斗笠下的脸让陈九河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用稻草编成的面具,粗糙简陋,眼洞和嘴洞都是空洞的黑色。面具下传来呼吸声,真实的、带着水汽的呼吸。 “江家第七代看守人,江见愁。”蓑衣人——或者说江见愁——说,“等的就是今天。六十三年了,终于有人凑齐两件镇物,来拿锁龙链。”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一个苍老,一个年轻,重叠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九河扶着林初雪下船,踏上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符文,密密麻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低头细看,发现这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某种黑色的液体写上去的,液体还没干透,散发着铁锈和鱼腥混合的味道。 是血。新鲜的血。 “不用看了。”江见愁说,“是我的血。每天写一遍,写了六十三年,就为了维持这个台子不沉。锁龙链就在台子下面,但要拿它,得先过‘见魂关’。” “什么见魂关?” 江见愁抬起稻草手,指向石台中央。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凹陷里积着一汪黑水,水面如镜,映出天上的月亮——但月亮是红色的,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站在那汪水边,看水里。”江见愁说,“你会看见你需要看见的东西。可能是真相,可能是谎言,可能是未来,可能是过去。但无论看见什么,都要记住:水里的都是‘可能’,不是‘必然’。能不能分清,就看你自己了。” 陈九河看向林初雪。她还昏迷着,但咽喉处的眼睛印记在缓缓转动,像在注视着什么。他咬咬牙,将她安置在石台边缘,自己走向那汪黑水。 水面平静无波。他俯身看去,起初只看见自己的倒影,但很快,倒影开始变化。 他看见自己穿着古代的服饰,站在一座高台上,台下是滔天的洪水。他手里握着三件镇物——开山斧、定海针、锁龙链,三件东西发出耀眼的光芒。而他面前,跪着一个人。 林初雪。 但不是现在的林初雪,而是一个完全异化的林初雪:全身覆盖青黑色鳞片,眼睛变成纯白,嘴里长出细密的尖牙。她仰头看着他,脸上是哀求的表情,嘴巴在动,说着什么。 画面切换。 他看见自己沉在江底,被无数条锁链缠绕,锁链的另一端延伸到黑暗深处。而在锁链的尽头,拴着一个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存在——那不是生物,不是物体,而是一团不断变化的“概念”,像是一团活着的黑暗,又像是一道流动的伤口。那就是混沌之卵。 而他自己,正一点点被拖进那团黑暗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他看见林初雪站在江边,背后是正常的、平静的长江。她脸上没有鳞片,眼睛是正常的颜色,穿着普通的衣服,朝他微笑。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走进江里,消失在水中。 水面恢复平静,倒影变回他自己。 陈九河后退一步,心脏狂跳。这三个画面,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还是说...都是真的,只是不同时间线、不同选择下的结果? “看见了吧。”江见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锁龙链是最后一件镇物,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它锁住的不是龙,是‘可能性’。混沌之卵的本质不是实体,是无数种‘可能’的聚合体——它可能吞噬长江,可能重塑世界,可能让一切回归混沌。而锁龙链的作用,就是把所有这些‘可能’锁在一起,固定在一种状态,不让它变化。” 他走到陈九河身边,稻草面具下的呼吸声更重了:“但要拿到锁龙链,你需要付出代价。不是血,不是魂,而是...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江见愁指向昏迷的林初雪:“她的活尸脉,现在已经和混沌之卵建立了连接。通过她,‘它’能看见我们,能影响我们,甚至能...诱惑我们。你要拿锁龙链,就必须切断这个连接。而切断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残忍的平静:“杀了她。” 陈九河浑身一僵。 “或者,用另一个方法。”江见愁继续说,“让她彻底异化,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样连接会更稳固,但‘它’反而会暂时忽略她,就像不会注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拿到锁龙链。但之后...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两个选择,都通向绝望。 陈九河看向林初雪。她还在昏迷,但眉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咽喉处的眼睛印记转得更快了,几乎要飞出皮肤。 “没有第三种选择吗?”他问。 江见愁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有。但那个选择,比前两个更危险。” “是什么?” “你代替她,建立连接。”江见愁说,“用你的守棺印,主动接纳混沌之卵的侵蚀。你的血脉比她的活尸脉更契合,一旦连接建立,‘它’会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向你。你可以趁这个时间,让她去拿锁龙链。” “然后呢?” “然后...”江见愁的声音低下去,“然后你会被彻底侵蚀,成为‘它’的容器。你的意识会消散,你的身体会异化,你会变成混沌之卵在现世的化身。而拿到锁龙链的林初雪,会面临最后一个选择——是用锁龙链锁住混沌之卵,还是锁住你。” 石台上陷入死寂。 只有黑水河缓慢流动的声音,还有那些引魂铃偶尔碰撞的轻响。 陈九河闭上眼睛。他想起了看见的三个画面:异化的林初雪,被拖入黑暗的自己,走进江里的林初雪。这三个画面,是不是就对应着三个选择的结果? 而哪一个,是他能接受的? “时间不多了。”江见愁提醒道,“她的活尸脉正在被转化。一旦转化完成,她就不再是她了。你必须现在决定。” 陈九河睁开眼,走到林初雪身边,蹲下身。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手指触碰到那个眼睛印记的瞬间,印记突然睁开——真的睁开了,一只青黑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眼睛眨了眨。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从印记里传出来,钻进陈九河的脑海: “选第三个。” 是林初雪的声音,但比平时更冷静,甚至有些陌生。 “小雪?” “我还清醒,但撑不了多久。”声音说,“选第三个,让我去拿锁龙链。我知道怎么做。然后...然后你不要犹豫,用锁龙链锁住我,也锁住‘它’。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会...” “我会死,或者变成怪物。”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至少,你能活下来,长江也能保住。这就够了。” 眼睛闭上了。 陈九河抬起头,看向江见愁:“我选第三个。” 江见愁的稻草面具微微颤动,像是在点头。他转身走到石台边缘,用竹篙在台面上敲了三下。台面震动,中央那汪黑水突然沸腾,水面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阶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深处一片漆黑,但有锁链拖曳的声音传来,哗啦,哗啦,沉重得像是拴着整条长江。 “下去吧。”江见愁说,“她在下面等你。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无论成不成,都必须上来。否则...”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陈九河抱起林初雪,走向阶梯。踏下第一步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江见愁。 蓑衣人站在石台边缘,背对着他们,竹篙重新插进水里,一动不动,像个真正的稻草人。 而石台上那些用血写的符文,正在一盏盏熄灭。 像在倒计时。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骨阶之约 阶梯的深度超乎想象。 陈九河抱着林初雪向下走了至少百级,周围的光线从微弱的青白变成彻底的黑。只有背后的守棺印在黑暗中发出幽光,四颗星——金、黑、红、青——在脊背上投出晃动的人影,在墙壁上拉长成扭曲的鬼影。 阶梯的材质很诡异。起初以为是石头,但脚踩上去的触感不对——不是坚硬,而是带着某种韧性,像踩在风干的皮革上。陈九河蹲下身,用守棺印的光照亮台阶,倒吸一口冷气。 台阶不是石头,而是骨头。 密密麻麻的人骨,被某种粘合剂粘合在一起,打磨成台阶的形状。股骨做阶面,肋骨做边缘,头骨嵌在两侧做扶手,每个头骨的眼窝里都点着一小团幽绿的磷火。火光闪烁,映出骨头上细密的刻痕——全是名字,密密麻麻,从阶梯顶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陈九河辨认出最近几个:陈守仁、林素心、江老九...都是他认识的名字。而在这些名字下方,还有更古老的刻痕,有些字迹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但能看出都是陈、林、江三姓。 这是历代三姓族人的骸骨。 他们死后没有被安葬,而是被做成了这条通往混沌之卵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是一个守护者的最终归宿。 林初雪在他怀里动了动,咽喉处的眼睛印记突然睁开,青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转动,看向阶梯深处。“它在下面。”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很近...很饿...” 陈九河加快脚步。阶梯开始螺旋下降,每下一圈,温度就降一分,空气变得粘稠,带着浓烈的铁锈味。而锁链拖曳的声音越来越响,哗啦,哗啦,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挣扎。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顶高不见顶,无数钟乳石垂下,每根钟乳石的尖端都挂着一具尸体——不是骸骨,是完整的、未腐烂的尸体,用铁钩穿过锁骨悬挂在半空。尸体有男有女,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从远古的兽皮到民国的长衫。他们闭着眼,表情安详,像是在沉睡。 而在洞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 池水是黑色的,但黑得发亮,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洞顶悬挂的尸体,形成一幅诡异至极的画面:上吊的尸,下映的影,上下对称,像某种祭祀的图腾。 而在水池中央,立着一根石柱。 石柱高约三丈,通体青黑,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柱身往下流,滴入池中,荡开圈圈涟漪。柱身缠绕着一条锁链——不,不是一条,是无数条锁链编织成的“链柱”,每根锁链都有手臂粗细,锈迹斑斑,链环相接处塞着黑色的絮状物,像是头发,又像是某种水生物的触须。 这就是锁龙链。 但锁链不是拴在石柱上,而是从石柱内部穿出来,另一端延伸到水池深处,没入那片纯粹的黑。 陈九河把林初雪放在池边。她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青黑色,没有眼白,像两颗深潭。“我看见了...”她轻声说,“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个婴儿。” “婴儿?” “混沌之卵的‘核’。”林初雪挣扎着坐起,“它不是怪物,不是神灵...它是最初的、最纯粹的‘存在渴望’。大禹当年发现它时,它还没有形体,只是一团想要‘成为’的意念。于是大禹用锁龙链把它固定成婴儿的形态,因为婴儿是最接近‘纯粹渴望’的状态...也是最容易控制的形态。” 她指向水池:“但现在,它长大了。锁链快困不住它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水池突然波动。黑色的水面鼓起一个巨大的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冲出来。锁链哗啦作响,绷得笔直,石柱上的裂纹扩大,更多的红色液体涌出。 陈九河背后的第四颗囚星剧痛。他感觉那颗星正在往皮肤深处钻,要钻进脊椎,钻进骨髓。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不是从耳朵传来,而是直接从脑子里响起: “放...我...出...去...” 声音稚嫩,像婴儿的啼哭,但又带着无法形容的古老感,像是千万个声音叠加在一起。 “它在叫你。”林初雪说,“你的守棺印,你的血脉...对它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它想吃了你,用你的身体做容器,真正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陈九河咬牙:“我该怎么做?” “按计划来。”林初雪站直身体,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坚定,“你主动连接它,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去拿锁龙链——真正的锁龙链不是那根柱子,是柱子下面那池水。水才是本体,柱子只是载体。” 她走向水池,在池边跪下,双手探入水中。黑色的水立刻缠上她的手臂,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蛇,顺着皮肤往上爬。她的活尸脉青纹爆发出刺目的光,与黑水对抗。 陈九河则走向石柱。每走一步,背上的守棺印就更亮一分,四颗星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射向水池深处。光触及水面的瞬间,整个洞穴震动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悬挂的尸体开始摇晃。那些闭着的眼睛,一具具睁开。 没有瞳孔,只有眼白。所有的眼睛都看向陈九河,嘴巴同时张开,发出同一个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婴儿般的声音: “来...了...终...于...来...了...” 水池彻底沸腾。黑水翻涌,一个巨大的轮廓从水底浮起。那确实是一个婴儿的形状,但放大了千百倍,皮肤青黑,布满细密的鳞片。婴儿闭着眼,但嘴巴张开,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锁链从它的四肢、躯干、脖颈穿出,另一端全部连在石柱上。随着它上浮,锁链绷得更紧,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裂纹蔓延。 婴儿伸出手——那手有五指,但指间有蹼,指甲尖锐如钩——朝陈九河抓来。 陈九河没有躲。他闭上眼睛,将守棺印的力量全部释放。四颗星脱离他的后背,在空气中旋转,形成一个发光的漩涡。漩涡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缝——那是通往混沌之卵内部的通道。 婴儿的手触碰到漩涡的瞬间,突然僵住。然后,它发出欢喜的啼哭,整个身体开始缩小,朝漩涡钻去。它要进入陈九河的身体,要借他的血脉真正降临。 锁链在这一刻松了。 林初雪看准时机,双手完全没入水中,抓住水下的东西。她用力一拽,整池黑水突然倒灌,朝她涌去。水在她手中凝聚,变成一条黑色的、半透明的锁链——这才是真正的锁龙链,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镇压一切的力量。 但就在锁链成形的瞬间,婴儿已经钻进了漩涡的一半。 陈九河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不是实体,而是一股意识,一股纯粹的、贪婪的“存在渴望”。这股意识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要吞噬他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 他的眼睛开始变化——瞳孔扩散,眼白泛起青黑色的鳞纹。皮肤下发痒,有东西要破体而出。背上的守棺印在暗淡,被那股外来意识侵蚀。 “阿河!”林初雪尖叫,“现在!”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黑色锁链甩向陈九河。锁链在空中展开,像一条活着的黑蛇,缠绕上陈九河的身体,一圈,两圈,三圈... 锁链触及皮肤的瞬间,那股入侵的意识发出尖啸。它在退缩,在挣扎,但锁链越缠越紧,最后深深勒进陈九河的皮肉,与他的守棺印融为一体。 陈九河跪倒在地,大口喘气。他能感觉到,锁链不仅锁住了混沌之卵的意识,也锁住了他自己的一部分——他的守棺印被锁链贯穿,四颗星被钉在了链环上,再也无法脱离。 但他活下来了。 婴儿从漩涡里被拽了出来,重新变回巨大的形态,被锁链捆得结实实,沉回水池深处。水面恢复平静,只剩下轻微的波动。 洞穴不再震动。悬挂的尸体重新闭上眼睛,恢复安详。 林初雪瘫坐在池边,双手血肉模糊——那是抓取锁龙链时被黑水腐蚀的。但她脸上露出解脱的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陈九河艰难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锁链纹路,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膀,与背上的守棺印连接在一起。 锁龙链没有离开。它选择了他作为新的载体,新的“锁”。 从此以后,他就是锁龙链,锁龙链就是他。他要永远背负这个封印,永远与混沌之卵的意识共存。 但至少,长江保住了。林初雪也保住了。 他扶起林初雪,两人看向那根石柱。柱身上的裂纹正在缓慢愈合,红色的液体不再渗出。而水池深处的婴儿轮廓,已经沉到看不见的地方,只有锁链微微晃动,证明它还存在。 “走吧。”陈九河说,“该上去了。” 他们转身走向骨阶。踏上第一级台阶时,陈九河回头看了一眼。 水池中央,石柱的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坐在柱顶,晃着两只小脚,正朝他们挥手。 婴儿的脸上,长着和陈九河一样的眼睛。 它笑了。 然后消失。 陈九河心脏狂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林初雪,一步步向上走。 骨阶两侧,那些头骨眼窝里的磷火,一盏盏熄灭,像是在送别。 而在阶梯尽头,江见愁还站在那里,竹篙插在水中,像一尊雕塑。 只是他的稻草面具上,多了两道湿痕。 像是眼泪。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归途变 黑水河的水在黎明时分开始褪色。 不是慢慢变清,而是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河底搅动,将墨汁般的黑稀释成暗灰,再变成浑浊的黄。 陈九河站在引魂舟上,看着河水从脚边流过,颜色每浅一分,他手臂上那些锁链纹路的痛感就重一分。 那些纹路已经从手腕蔓延到手肘,在皮肤下微微凸起,像真的有铁链嵌在肉里。 纹路的走向与他背上的守棺印相连,四颗星——现在应该说是四颗被锁链贯穿的星——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 金星的锐利、黑星的深邃、红星的炽烈、青星的阴郁,全都被一条细细的黑线串联、压制、禁锢。 林初雪靠坐在船头,双手裹着从衣襟撕下的布条。布条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成暗红,但伤口不再溃烂——锁龙链离水后,池水的腐蚀性似乎在减弱。 她脖颈处的眼睛印记闭上了,留下一个淡青色的疤痕,像第三只眼永远沉睡在皮肤下。 江见愁撑着竹篙,引魂舟逆流而上,朝着来时的方向。他的动作很稳,但每撑一篙,蓑衣下就传出“咯吱”的轻响,像是稻草在摩擦。斗笠依然低垂,面具上的两道湿痕已经干涸,留下浅浅的印记。 “你们不能直接回去。”江见愁突然开口,声音比之前更沙哑,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锁龙链认主,混沌之卵被封,但‘通道’已经打开了。” “什么通道?”陈九河问。 “你体内的通道。”江见愁没有回头,“守棺印是门,锁龙链是锁,混沌之卵是囚徒。但现在,囚徒虽然被锁在牢里,牢门却因为你而始终开着一条缝。从今往后,长江里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会感应到那条缝,都会想钻进来,借你的身体降临。” 陈九河心一沉。他确实能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个“空间”——不是实体的,而是意识层面的空洞。那里面囚禁着混沌之卵的意识,但空洞的边缘很不稳定,像一层随时会破裂的膜。 “怎么关上?” “关不上。”江见愁说,“只能加固。你需要找到另外六颗守棺星,点亮它们,用七星的完整力量加固那层膜。但剩下的三颗星...”他顿了顿,“不在常规的封印地。它们散落在长江的‘记忆’里。” 引魂舟驶出一段狭窄河道,前方水面突然开阔。但开阔的江面上,景象极其诡异—— 水是倒流的。 不是整条江,只是他们目力所及的这一段。江水违反常理地往上游涌去,浪头逆行,水花向上飞溅。而在倒流的江水中,漂浮着无数影像:破碎的船帆、古老的码头上、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人群、祭祀的篝火、溺亡者苍白的脸...全都像走马灯一样在波光中闪过。 “这是‘江忆’。”江见愁解释,“长江有记忆,记住了它流过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每当有重大变动——比如混沌之卵被重新封印——这些记忆就会浮现,像是江水在回顾自己的过去。” 他指向水中的一个影像:一个穿着兽皮、手持石斧的巨人站在山巅,脚下是滔天洪水。“那是大禹,第一次封印混沌之卵。那时候还没有锁龙链,他用的是自己的骨头——抽了三根肋骨,炼成了最初的镇物。” 影像变化,变成一座巨大的祭坛,无数人被捆绑着推向江中。“那是商周时期,人们发现封印在减弱,于是用活人祭祀试图加固。但没用,混沌之卵不吃祭品,它吃的是‘存在本身’。” 又一段影像: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坐在江边,面前摊开一卷竹简。“那是东汉的张道陵,他试图用道教法术重新封印,结果被反噬,疯了三百年,最后跳江自尽。他的魂魄成了混沌之卵的第一批‘养分’。” 影像快速闪过,唐宋元明清,无数人尝试,无数人失败。直到民国时期,陈守仁的脸出现在水中——年轻的、还没有被鱼鳞覆盖的脸。他站在江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正是《镇水诀》。 “你曾祖父发现了真相。”江见愁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三姓一体,缺一不可。陈家提供血脉,林家提供容器,江家提供...牺牲。” “牺牲?” 江见愁终于转过身。他抬起稻草手,慢慢摘下面具。 面具下不是人脸,也不是骷髅,而是一张完全由水流构成的面孔——五官模糊,但能看出是个中年男人的轮廓。水在流动,却始终维持着这张脸的形状,眼眶处是两个深深的漩涡。 “江家人不是活人。”水流构成的脸发出声音,“我们从成为看守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身体是稻草和符咒做的躯壳,魂魄融进江水,成为长江意识的一部分。我们的职责是记录,是引导,也是...最后的防线。” 他指向自己的脸:“如果混沌之卵完全挣脱,我会用这具身体做最后的封印。但那就意味着,长江的这一段意识会彻底消失,这段水域会变成‘死水’,再也不会流动,不会孕育生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引魂舟驶出倒流江域,水面恢复正常。江见愁重新戴上面具,变回那个沉默的撑篙人。 但陈九河无法忘记那张水做的脸。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江见愁的声音总是两个重叠——一个是稻草躯壳发出的机械声,一个是融在江水里的魂魄的真实声音。 前方出现岔道。一条往东,是回程的路;一条往西,通向更深的峡谷。 引魂舟自动转向西方。 “不是这条路。”陈九河说。 “是这条路。”江见愁回答,“你感应一下背上的星。” 陈九河闭眼凝神。四颗被锁链贯穿的星微微发热,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微弱的牵引感——来自西方,来自那条幽深的峡谷。 第五颗星的位置,在悸动。 “它在那里。”林初雪也感觉到了,她睁开眼,瞳孔里残留着一丝青黑,“不是完整的星,是...碎片。有人把第五颗星打碎了,撒在那条峡谷里。” 江见愁点头:“那是‘裂星峡’,六十年前的事。当时的守棺人——你祖父陈守义——试图强行点亮第五颗星,结果星碎人亡。碎片散落在峡谷中,每一片都保留着一部分力量,也保留着一部分他的记忆。” 引魂舟驶入峡谷。 两侧绝壁高耸,遮天蔽日。峡谷极窄,最宽处不过五丈,岩壁上布满凿刻的痕迹,像是某种巨大的爪子抓挠出来的。而在那些爪痕间,嵌着东西—— 发光的碎片。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像玻璃,有的像水晶,全都泛着淡蓝色的光。它们嵌在岩石里,像是天生就长在那里。光从碎片中透出,在狭窄的峡谷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网。 陈九河伸手触碰最近的一片。指尖刚碰到,碎片突然融化,化作一道蓝光钻进他的皮肤。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又迅速亮起—— 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江边,背对着他。男人穿着旧式的布衫,背影像陈守仁,但更瘦,背微微佝偻。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不是桃木剑,是真正的钢刀,刀身已经锈迹斑斑。 男人转身,脸露出来——是陈九河记忆中祖父的样子,但更憔悴,眼窝深陷,嘴角有血。他看向陈九河的方向,但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 “后来的孩子,”祖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陈九河耳中,“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你已经点亮了四颗星,找到了锁龙链。那很好,但也意味着...时间不多了。” 他咳嗽起来,咳出黑色的血块,血块掉在地上,竟然开始蠕动,像有生命。 “第五颗星,叫‘裂魂星’。”祖父继续说,“点亮它,需要分裂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身体里维持生命,一半融入长江成为新的封印。我试了,但我的魂魄太脆弱,刚分裂就碎了。” 他举起手里的刀:“所以我把碎片封印在这些石头里,等一个魂魄更强的人来取。但你记住——裂魂之后,你就不再是完整的人了。你会永远失去一部分自己,那一部分会永远困在长江里,成为江水的一部分。” 记忆结束。 陈九河回神,发现自己还站在船上,但手里多了一片蓝色碎片——正是刚才融进他身体的那片。碎片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柔的蓝光。 峡谷两侧,更多的碎片开始发光,像是被唤醒。它们从岩壁中脱离,漂浮到空中,成千上万,像一场倒流的蓝色星雨。 所有碎片都朝陈九河飞来。 他想躲,但身体动弹不得。碎片一颗接一颗钻进他的皮肤,每进一颗,背上的第五颗星就清晰一分,痛感也强一分。那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痛,不是肉体上的,而是更深处、更本质的痛。 林初雪想拉住他,但被江见愁制止。“让他承受,”江见愁说,“这是他的路。” 最后一颗碎片融入身体时,陈九河背后的第五颗星完全成形—— 一颗蓝色的星,但星体上有无数细小的裂纹,像一件被摔碎又粘起来的瓷器。裂纹里渗出蓝色的光,那是他魂魄的一部分,被永远地固定在“裂开”的状态。 他跪倒在船上,大口喘气。魂魄分裂的感觉还在持续,他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少”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去了哪里?融进了长江?还是被混沌之卵吸收了? “看水面。”林初雪轻声说。 陈九河抬头。峡谷的水面上,浮现出无数个倒影——全都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有的倒影年轻,有的苍老,有的脸上有鳞片,有的眼里有锁链。这些是他分裂出去的魂魄碎片可能变成的样子,是所有“可能性”的倒影。 而在所有倒影的中央,有一个特别清晰的:那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坐在水面上,朝他笑。 婴儿张开嘴,没有声音,但陈九河读懂了唇语: “还差两颗。” 然后,所有倒影消失。 引魂舟驶出裂星峡,前方是正常的江面,阳光刺眼。 陈九河站起来,身体里多了第五颗星,也少了一部分魂魄。他看向自己的手,锁链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与五颗星连成一片复杂的图腾。 江见愁把竹篙插进水里,引魂舟缓缓停靠在岸边。“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他说,“接下来的路,你们得自己走。第六颗星在‘无光深渊’,第七颗星在‘归墟之眼’。那两个地方...我去不了。” 他摘下面具,水做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最后给你一个忠告:点亮第六颗星前,先想清楚你要付出什么。每一颗星的代价都在递增,第六颗的代价...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 面具重新戴上,江见愁撑篙,引魂舟调头,驶向来时的方向。 陈九河和林初雪站在岸边,看着那艘小船消失在江雾中。 太阳升到中天,长江水向东流,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陈九河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身体里锁着一个上古的恐怖,他的魂魄裂成了两半,他的前路还有两颗要人命的星。 而那个坐在水面上的婴儿倒影,始终在他脑海里微笑。 还差两颗。 离彻底毁灭,或者彻底救赎,还差两颗。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盲神渊 裂星峡下游三十里,江面突然下陷。 不是瀑布,不是陡坡,而是一个缓和的、但深得令人心悸的凹陷。 江水在这里流速骤减,水面呈现一种诡异的胶质状态,像熬得过久的粥,浓稠得几乎要凝固。 阳光照在这段江面上,不是被反射,而是被吸收——水面不反光,只留下一片哑黑的、吸饱了光线的死寂。 陈九河把船停在凹陷边缘,再不敢往前。 船头刚探进那片水域,船底的木头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不是被酸液侵蚀,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木头的生命,木质迅速老化、发黑、脆化。 “这就是无光深渊的入口。” 林初雪站在船尾,脖颈处的眼睛疤痕在微微发烫。 “江水在这里下沉百丈,形成一个巨大的水下空洞。空洞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只有‘它’。” “它?” “深渊本身。” 林初雪的声音很轻。 “江见愁说过,第六颗星叫‘寂灭星’,需要进入绝对的‘无’才能点亮。而无光深渊,就是长江里最接近‘无’的地方。”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那里有个看守者。 不是江家人,不是任何已知的存在。 祖辈传说里,那是个‘盲神’——不是瞎子,而是主动放弃了视觉的存在。 因为它看过的太多,知道得太多,最后选择永远闭眼,守在深渊入口,不让任何东西进去,也不让任何东西出来。” 陈九河望向那片死寂的水面。 背上的五颗星都在隐隐作痛,尤其是新点亮的裂魂星,裂纹处渗出蓝色的光,像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他能感觉到深渊的召唤——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吸引”,像磁石对铁屑的本能吸引。 “怎么下去?” “我们下不去。”林初雪摇头,“活人进不了无光深渊,会被那种‘无’直接抹消存在。需要...需要一个媒介。”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鱼形玉佩。自从无回湾之后,玉佩就一直冰凉,但此刻在接近深渊的水域,玉佩反而开始微微发热。 玉佩表面的鱼鳞纹路亮起,每条纹路都在缓缓游动,像真的鱼在玉佩里活了过来。 “林家祖训说,鱼形佩是‘渡渊之钥’。” 林初雪将玉佩举到眼前,“但它需要激活。需要...一个自愿放弃视觉的人,用血涂满鱼眼,然后佩戴它进入深渊。那个人会成为暂时的‘盲者’,在无光中反而能看见真正的路。” 她看向陈九河,眼神复杂:“但代价是,一旦放弃视觉进入深渊,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使身体出来,眼睛也永远看不见了。因为看过‘无’之后,就无法再忍受‘有’。” 陈九河沉默。 他想起江见愁的警告——第六颗星的代价可能是无法承受的。 失明? 对于捞尸人来说,视觉几乎等于生命。 没有眼睛,怎么观察水色? 怎么辨认浮尸? 怎么在复杂的水域导航? “也许有别的办法。”他说。 “没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从船上,不是从水里,而是从...空气中。 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石头摩擦,每个字都带着砂砾感。 两人猛地转头。船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不,不是站,是“浮”——那人的双脚离甲板三寸,悬浮在空中。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灰色长袍,袍子空荡荡的,像是里面没有身体。 脸上蒙着一块黑布,黑布下没有五官的轮廓,只有两个凹陷,像是眼睛的位置被挖空了。 最诡异的是他的头——不是圆的,而是扁平的,像被什么重物压过。 头顶中央,有一个拳头大的凹陷,凹陷里塞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像是凝固的血块,又像是某种寄生物。 “盲神?”陈九河握紧开山斧。 灰袍人——或者说盲神——缓缓摇头。 他的动作很慢,每个关节都像生了锈。 “我不是神,是罪人。” 他说:“很多很多年前,我想看清长江的真相,就用秘术开了‘天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结果眼睛被挖走,头被压扁,魂魄被钉在这里,成了深渊的看门狗。” 他抬起手——那手也是扁平的,像纸片——指向那片死寂的水面:“你们想进去,拿寂灭星。可以。但规矩不能破:必须有一个自愿的‘盲者’带路。而且...” 盲神顿了顿,黑布下的凹陷“看”向林初雪:“她不能进。活尸脉在深渊里是明灯,会惊醒下面沉睡的东西。那些东西要是醒了,整个长江都会翻过来。” “什么东西?”林初雪问。 盲神没有回答,只是从袍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一枚铜镜。 镜子背面刻着八卦,镜面却是一片漆黑,像涂了墨。 他将镜子对准水面,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深水之下,无数巨大的影子在缓缓游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影子没有固定形状,时而像鱼,时而像蛇,时而像人,时而又像某种无法描述的几何体。它们在绝对的黑暗中蠕动,互相缠绕,又互相吞噬。 而在所有影子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核”,核的表面布满眼睛——成千上万只眼睛,全都闭着,但眼皮在微微颤动,像随时会睁开。 “深渊居民。” 盲神说:“长江诞生时就存在的‘原初生命’。 它们比混沌之卵更古老,更...纯粹。大禹当年没有镇压它们,而是与它们达成协议:它们沉睡在深渊,不干扰现世;人类不进入深渊,不打扰它们。这个协议维持了四千年。” 他收起铜镜:“但现在,协议快失效了。混沌之卵的波动惊醒了它们,它们正在逐渐苏醒。如果这时候再让活尸脉进入,就等于在黑暗里点了一把火,所有东西都会扑过来。” 林初雪脸色发白。她能感觉到,那些画面不是假的——她的活尸脉在共鸣,在恐惧,那是面对天敌的本能反应。 陈九河看向盲神:“那我进去。我用玉佩。” “你不行。”盲神再次摇头,“你的守棺印太亮,在深渊里也是明灯。而且你身上的锁链...那是混沌之卵的味道,对深渊居民来说是绝佳的补品。你进去,会被分食得骨头都不剩。” “那谁可以?” 盲神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我。” 两人都愣住了。 “我本来就是个瞎子,再失明一次也没什么区别。”盲神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解脱,“而且我在门口守了这么久,早就该进去了。这是我的赎罪——为我当年窥探真相的罪。” 他从袍子里又掏出一件东西:一根骨针。针身惨白,像是人的指骨打磨而成。针尖处有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 “用这根针,刺破你的眉心。” 盲神对陈九河说,“取一滴‘眉心血’,涂在玉佩的鱼眼上。然后我会佩戴玉佩进入深渊,找到寂灭星,带出来给你。 但你需要在这里等我,用你的血维持我与现世的连接。如果我迷失了,或者被吞噬了,你要立刻切断连接,否则你也会被拖进去。” “怎么维持连接?” “血线。”盲神说,“你放一碗血,我带走一碗。两碗血之间会有无形的连接,像脐带。你要保持清醒,时刻感受那碗血的状态。如果血开始变黑、沸腾、或者减少得太快,就说明我出事了,你要立刻打碎你手里的碗,切断连接。” 他从袍子里掏出两个陶碗,都是粗糙的黑陶,碗底刻着符文。将其中一个递给陈九河,另一个自己拿着。 陈九河接过骨针,没有犹豫,对准眉心刺下。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他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一种冰冷的“抽离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眉心被吸走了。一滴血珠渗出,不是红色,而是暗金色——那是守棺印的血。 他用指尖蘸血,涂在鱼形玉佩的鱼眼上。鱼眼吸收血液,突然“活”了过来——真的转动了一下,瞳孔收缩,像真的眼睛在注视。 盲神接过玉佩,挂在自己脖子上。玉佩贴在他扁平胸膛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灰色长袍褪色,变成半透明;扁平的身体渐渐充实,显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轮廓;只有脸依然蒙着黑布,头顶的凹陷依然存在。 “我进去了。”盲神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下水,不要试图救我。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归宿。” 他端起另一个陶碗,陈九河将眉心那滴血滴进去。血滴入碗,立刻扩散,填满了整个碗底,像一面小小的血镜。 盲神端起碗,转身,踏进那片死寂的水域。 他的脚触水面的瞬间,水面没有波纹,而是像踏入了一片虚空,直接沉了下去。身体一寸寸没入,最后只剩下端着碗的那只手,然后连手也消失了。 水面恢复死寂。 陈九河手里的陶碗,血面微微荡漾,映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是盲神看到的景象。 绝对的黑暗。 不是没有光的那种黑暗,而是连“黑暗”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无”。在这片无中,盲神在移动,不是游泳,不是行走,而是像一片羽毛在虚空中飘荡。玉佩在他胸前发光,那光是青白色的,照出周围三尺的范围。 光之外,是无。 但偶尔,光会照到一些东西—— 巨大的、苍白的骨架,像山一样横亘在前方。骨架上长满了黑色的苔藓,苔藓在蠕动,仔细看,是无数细小的、没有眼睛的虫。 一团团飘浮的絮状物,絮状物里裹着东西:半腐烂的尸体、锈蚀的兵器、破碎的陶罐...像是长江几千年里沉没的一切,都堆积在这里。 还有影子。 那些在铜镜里看到的巨大影子,在更深的黑暗里缓缓移动。它们避开玉佩的光,像是厌恶,又像是畏惧。但陈九河能感觉到,它们在看——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更原始的感知方式,在“观察”这个闯入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盲神继续深入。血碗里的画面开始不稳定,时断时续。陈九河能感觉到,连接在减弱——不是盲神出了问题,而是深渊本身在“稀释”这种连接。那种“无”的力量,在侵蚀一切“有”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盲神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 不是玉佩的光,而是另一种——冰冷的、纯粹的蓝色光点,像一颗被冰冻的星星。光点悬浮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七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延伸到黑暗深处,不知道拴着什么。 寂灭星。 但星体本身是破碎的,碎成十几片,每一片都在缓缓旋转,试图重新拼合,但总差一点。碎片之间,有细细的蓝色电流跳跃,每次跳跃,都带来一阵空间震颤。 盲神伸手去碰最近的一片碎片。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异变突生。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手伸了出来。 那不是生物的手,而是由无数骸骨拼凑成的、长达三丈的巨手。手上每一根指骨都来自不同的生物——人类的臂骨、鱼类的脊椎、鸟类的翅骨...全都用黑色的筋腱强行捆绑在一起。手的掌心,长着一只眼睛,竖瞳,纯黑,正冷冷地盯着盲神。 巨手猛地抓向寂灭星碎片。 盲神反应极快,后退,同时从袍子里掏出一件东西——那枚八卦铜镜。他将镜子对准巨手,镜面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巨手发出无声的嘶吼,手掌上的眼睛闭上,整只手迅速缩回黑暗。 但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 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只眼睛——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大大小小,全都看向盲神。那些眼睛属于不同的存在,但此刻都传达出同一个意念:饥饿。 陈九河手里的血碗突然剧烈晃动。碗里的血开始变黑,沸腾,冒出气泡。气泡破裂,每个破裂声都像一声尖叫。 连接要断了。 盲神也意识到了。他不再犹豫,猛地扑向寂灭星碎片,一把抓住最大的一片。碎片入手,蓝色的电流瞬间贯穿他全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化在光里。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碎片按进自己胸口。 碎片融入,他的心脏位置亮起一点蓝光——那是寂灭星暂时寄居的地方。 与此同时,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抓向他。骨手、触手、藤蔓般的肢体...全都想要把他拖进黑暗深处。 盲神转身,开始往回跑——如果那种飘荡的移动可以称之为跑的话。玉佩的光在变暗,他的身体在消散,胸口那点蓝光却越来越亮。 血碗里的血在迅速减少。陈九河咬牙,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滴进碗里,试图维持连接。但没用,碗里的血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另一端吸食。 盲神离出口还有多远?不知道。血碗的画面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一团蓝光在黑暗中挣扎。 突然,画面彻底消失。 血碗空了。 不是干涸,是彻底的空——碗底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陈九河的心沉到谷底。失败了?盲神被吞噬了?寂灭星丢了? 他盯着死寂的水面,手按在开山斧上,准备下水——尽管知道那是送死。 但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瞬间,水面突然破开。 一只扁平的手伸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团蓝色的光。是盲神的手,但只剩下手——从手腕处断裂,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 断手浮在水面,缓缓漂向船边。手心的蓝光在跳动,是寂灭星的碎片。 陈九河用网兜捞起断手。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用力掰开,碎片落入掌心——冰凉,但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感。 而那只断手,迅速老化、干枯,最后化作一撮灰烬,散入江中。 水面上,浮起一张黑布——是盲神蒙眼的布。布上,用血写着两个字: “快走” 陈九河抬头,看见死寂的水面开始波动。不是正常的波浪,而是一个个巨大的凸起,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下面冲出来。 那些深渊居民,被惊动了。 他立刻发动船只,全速逃离。 回头看去,那片水域已经彻底沸腾,无数巨大的影子在水下翻涌,想要突破水面,但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限制着,只能在深渊范围内活动。 船驶出安全距离后,陈九河摊开手掌。 寂灭星碎片静静躺在那里,蓝光微弱,但真实。 第六颗星,拿到了。 代价是:一个守门人的生命,和他自己的大量血液。 而更大的代价,也许还在后面——那些被惊醒的深渊居民,不会永远困在深渊里。 他背上的第六颗星的位置,皮肤开始发烫,一个蓝色的星形轮廓正在浮现。 而在更深的意识里,那个红肚兜婴儿的笑脸再次闪过。 还差最后一颗。 归墟之眼。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归墟鱼书 寂灭星碎片融入掌心的第七个时辰,陈九河的左眼开始失明。 不是慢慢变暗,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走了光线,视野从边缘向中心迅速坍缩,最后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不含杂质的黑。 右眼还能看见,但看到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滤镜——那是寂灭星残余的能量在视觉神经里燃烧。 林初雪跪在他身边,用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她的手在颤抖,不只是因为担心,更因为她的手指正在发生变化——指缝间长出了薄薄的蹼膜,透明,带着淡青色的血管纹理。 从盲神断手中取回的寂灭星碎片,似乎对活尸脉产生了某种催化作用。 “你的眼睛...”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事。”陈九河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触感冰凉滑腻,“这是代价的一部分。盲神用眼睛换来了碎片,我现在只是...继承了一部分代价。” 他试着睁开左眼,那片黑暗深处,却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不是现实世界的景象,而是一幅幅快速闪过的画面:远古的江底、巨大的生物骸骨、沉没的古城、还有...一口井。井口漆黑,井壁上刻满了鱼形文字,文字在流动,像活着的鱼在游动。 “我看到一口井。”陈九河说,“在很深的地方,井壁上刻着字,像鱼,在游动。” 林初雪的手突然收紧。“鱼书...”她喃喃道,“林家祖训里提到过‘归墟鱼书’,说那是记载长江最终秘密的文字,只有将死的活尸脉或者失明的守棺人才能看见。那口井...就是归墟之眼。” 船在夜色中行驶,朝着下游。陈九河凭记忆指挥方向——左眼虽然看不见,但那些画面在指引他,像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右眼看到的现实世界则越来越诡异:江水颜色在变化,从浑浊的黄变成暗绿,再变成深蓝,最后在月光下泛出磷火般的荧光。水面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发出一声轻叹,像是无数人在水下同时呼气。 凌晨时分,前方出现了一座废弃的码头。 码头的木桩已经腐烂大半,但还能看出当年的规模——至少能停靠十艘大船。岸上立着一块石碑,碑文被苔藓覆盖,但陈九河右眼能看见苔藓下的刻痕:归墟渡。 渡口后方,是一片坍塌的建筑废墟。从残存的墙基看,这里曾经是一座庙宇,供奉的不是常见的神佛,而是一条鱼的塑像——鱼头人身,手持书卷。塑像已经残缺,只剩半个鱼头滚在草丛里,石质的鱼眼空洞地望着夜空。 “这里是归墟祠。”林初雪扶着陈九河下船,“古时候祭祀归墟之眼的地方。但一百年前发大水,整个祠堂被冲垮,就再没人来过了。” 她说话时,嘴角渗出黑色的液体,不是血,更像墨汁。她抬手擦掉,液体在她手背上留下一条青黑色的印记,像鱼的侧线。 陈九河左眼看到的画面更加清晰了:那口井就在祠堂废墟的正下方,井口被坍塌的梁柱和瓦砾掩埋,但井水还在,幽深得像一只永远睁着的眼睛。井壁上的鱼形文字在游动,排列组合,形成一段段记载—— “大禹元年,开归墟眼,见混沌核。” “周王祭江,以百童饲井,井水赤三月。” “汉武使臣入井,出而疯,言见万鱼食月。” “唐时封井,铸铁盖,铸工七七四十九人皆投井殉。” 文字还在继续,一直到最近一条:“民国三十三年,陈守仁至此,启铁盖,取一物,井喷黑水七日。” 陈九河的心脏狂跳。曾祖父来过这里,从井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和第七颗星有关吗? 他正要告诉林初雪,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钟响。 不是金属钟,更像是石钟,声音沉闷,带着水汽的回音。钟声在夜色中荡开,水面上的气泡同时炸裂,叹息声连成一片,像某种回应。 林初雪的脸色变了。“有人在敲归墟钟...那口钟早就沉在井底了,除非...” “除非井里有东西上来了。”陈九河握紧开山斧。 两人朝钟声方向走去。穿过倒塌的殿门,绕过破碎的香炉,来到祠堂最深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坑洞,直径三丈,坑底是黑色的水,水面平静如镜。而在水坑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挂着一口石钟——正是钟声的来源。 但没有人敲钟。 钟自己在响。 每响一声,水面就泛起一圈涟漪。涟漪扩散到坑边时,陈九河看见水底有东西在游动——不是鱼,是人形,但肢体扭曲,像是被水泡胀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那些人形仰着头,嘴巴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钟声突然急促起来。 水面开始上涨。黑水漫过坑沿,流进废墟,所过之处,杂草迅速枯萎,石头表面渗出细密的水珠,水珠里裹着黑色的絮状物,像腐烂的鱼卵。 而在水坑中央,那口石钟下方,水面破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苍白的、肿胀的手,皮肤已经半透明,能看见下面青黑色的血管。手指的指甲又长又尖,像鱼钩。那只手抓住石柱,用力,一个头颅浮出水面。 是江见愁。 或者说,是江见愁的“一部分”——他的稻草面具已经不见了,露出那张由水流构成的脸,但此刻水流凝固了,变成了青黑色的胶质。他的眼睛是两个深深的漩涡,漩涡里有什么东西在转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鱼苗。 “你...回来了...”江见愁的嘴没有动,声音直接从水中传来,带着咕噜的水声,“寂灭星...带来了...” 陈九河举起手中的碎片:“在这里。但你要它做什么?” “不是我要...”江见愁的声音断断续续,“是井...归墟之眼...它需要...七星的完整...才能打开...最后的门...” 他的身体完全浮出水面。陈九河倒吸一口冷气——江见愁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了,从腰部以下,直接连着水,像一尊半身雕像被插在水坑里。而他的胸腔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没有心脏,没有肺,只有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物质表面浮着六个光点——金、黑、红、青、蓝,还有一颗暗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紫色。 那是六颗守棺星的投影。 “你...”陈九河后退一步,“你把星星...吸进了身体?” “不是吸...是容器...”江见愁的声音里带着痛苦,“江家人的最终使命...成为七星容器...用身体承载星星...开启归墟之眼...但我不够...还差一颗...最后一颗...” 他伸出手,那只肿胀的手指向陈九河:“你的第七颗星...给我...我给你看真相...给你看...你曾祖父拿走了什么...” 林初雪突然挡在陈九河身前。“别信他!”她喊道,“江家人的最终使命不是容器,是祭品!祖训里说过,‘江氏以身为饲,开眼则殁’!他要的不是星星,是你的命!” 江见愁的漩涡眼里闪过一丝悲凉。“你说得对...但我没得选...从成为看守人的那天起...我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归墟之眼需要七个魂魄...陈家的星...林家的脉...江家的身...缺一不可...” 水面突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无数只手从水底伸出来,苍白,肿胀,抓向岸边。那些是历代江家人的尸体——他们死后没有被埋葬,而是沉在这个水坑里,成了归墟之眼的“养分”。现在,他们被唤醒了。 陈九河挥斧砍断最近的一只手,断手掉在地上,手指还在抽搐,指甲抠进泥土里。更多的尸体浮上来,有些已经腐烂得只剩骨架,但骨架也在动,像提线木偶一样爬向两人。 “跳进来!”江见愁大喊,“只有进入归墟之眼...才能终结这一切!” 林初雪抓住陈九河的手:“不能跳!下面是陷阱!” 但陈九河左眼看到的画面变了:井底深处,那口井的井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是第七颗星,紫色的,但被锁链层层缠绕。锁链的另一端,拴在一个婴儿的脖颈上——那个红肚兜婴儿,此刻睁着眼睛,眼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婴儿在笑。 嘴张开发出无声的话语:“来...找...我...” 陈九河知道,这就是终点。无论跳不跳,他都必须面对。七星必须完整,归墟之眼必须打开,那个婴儿——混沌之卵的核心——必须有个了结。 他看向林初雪,后者眼里的恐惧正在被某种决绝取代。她脖颈处的眼睛疤痕完全睁开了,青黑色的瞳孔盯着水坑深处,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视。 “我看到了...”林初雪轻声说,“井底不止有星...还有...一本书。鱼皮做的书,上面写满了鱼形文字...那是归墟鱼书的完整版...记载着如何真正封印混沌之卵...” 她转向陈九河,眼神坚定:“我们要下去。但不是给他星星,是去拿那本书。” 江见愁听到了,发出绝望的嘶吼:“不!你们不能!归墟之眼只能由江家人开启!外人进去,会惊动井底的所有东西!那些沉睡的...那些被镇压的...” 他的话音被水声淹没。 整个水坑开始沸腾。黑色的水像烧开一样翻滚,水里的尸体被冲上岸,撞在废墟上,碎成一块块。而在水坑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归墟之眼,自己打开了。 江见愁的身体被吸进漩涡,他最后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快走...它醒了...真正的它...” 陈九河还没反应过来,林初雪突然抱住他,纵身跳进漩涡。 不是被吸进去,是主动跳入。 下坠的瞬间,陈九河看见漩涡边缘的景象:水坑周围的废墟在崩塌,地面开裂,更多的黑水从裂缝中涌出。而在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无数个漩涡,每个漩涡里都伸出一只手,朝着祠堂的方向抓来。 整个长江,都在响应归墟之眼的开启。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下坠的过程很长,长到陈九河以为会永远坠下去。耳边只有水声,还有林初雪急促的呼吸。她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变化——蹼膜完全长成了,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呼吸变成了有节奏的鳃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坠入水中。 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粘稠的、胶质的液体,浮力很大,下沉很慢。陈九河睁开右眼,看见周围是一片幽蓝的空间,像在水晶宫里。四面八方的“墙壁”上刻满了鱼形文字,文字在游动,发出微弱的荧光。 而在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口井。 正是他左眼看到的那口井,但更大,井口直径超过三丈。井水是黑色的,但黑得透明,能看见井底深处的东西—— 一本书,鱼皮封面,摊开着。 一个婴儿,闭着眼,被锁链拴在井底。 还有第七颗星,紫色的,嵌在婴儿的眉心,像第三只眼。 婴儿突然睁眼。 这一次,陈九河听见了声音,真实的、直接在脑子里炸开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我的...容器...”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命茧书 婴儿的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陈九河的脑子。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意识灌输,强行把概念塞进他的思维: 容器。宿体。终结。开始。 陈九河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胶质的水域托着他的身体,像躺在巨大的果冻里。左眼的黑暗深处,画面疯狂闪动——他看见自己站在江边,怀里抱着婴儿,婴儿在笑,笑着笑着,嘴里长出细密的尖牙,咬向他的脖颈。 “别听它的!”林初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已经完全异化了:全身覆盖着淡青色的半透明鳞片,指间的蹼完全展开,脖颈处的眼睛疤痕变成了真实的第三只眼,青黑色的瞳孔盯着井底的婴儿。她的声音带着水泡破裂的杂音,但意识清晰:“它在植入虚假记忆!守棺人从来不是容器,是锁!是钥匙!是...是选择!” 婴儿咯咯笑起来。 那笑声在胶质水域中荡开,震得四周墙壁上的鱼形文字疯狂游动,有些文字甚至从墙壁上脱落,像真的鱼一样在水中游弋,绕着他们转圈。 “她说得对...也不对...”婴儿的声音变得温和,甚至带着某种诡异的慈爱,“守棺人可以是锁,可以是钥匙...也可以是什么都不是。陈家、林家、江家,三姓一体,但每代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你曾祖父选择了对抗,他偷走了鱼皮书的一页,想用自己的方式封印我。结果呢?” 井水微微波动,浮现出一幅画面:年轻的陈守仁站在井边,手里拿着一页撕下的鱼皮纸,纸上写满了扭曲的文字。他的脸上满是狂热,但眼底深处是恐惧。他将那页纸塞进怀里,转身就跑。身后,井水沸腾,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触手上长满了眼睛。 画面碎裂。 “他失败了。”婴儿轻声说,“但他留下了一个可能。他把那页鱼皮书藏在了长江的某个地方,藏在一个只有陈家人才能找到的地方。现在,那页书在等你。” 陈九河挣扎着睁开眼睛。右眼看到的景象在晃动,左眼的黑暗却在稳定——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看见了一条路:从井口向上,穿过胶质水域,穿过祠堂废墟,沿着长江的走向,一路向东,直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的老家。陈家祖宅。 “书在老宅?”他脱口而出。 婴儿的笑声更欢快了。“聪明...不愧是我选中的容器。去吧,去拿那页书。把它带回来,和这本完整的鱼皮书合在一起。到那时,你会知道一切真相——关于长江的秘密,关于三姓的宿命,关于...你出生的真正原因。” 林初雪游到陈九河身边,鳞片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别去,这是陷阱。它想让你凑齐鱼皮书,打开某种东西。” “不凑齐,我们怎么知道要打开什么?”陈九河反问。他看着井底的婴儿,看着那颗嵌在婴儿眉心的紫色星星,看着那些缠绕婴儿的锁链——那些锁链的另一端,没入井壁深处,不知道拴着什么。 婴儿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锁链的另一端...拴着‘过去’。”它说,“每一根锁链,都拴着一件长江历史上不该发生的事。大禹治水时淹死的十万部族...商周时期沉江的千艘祭船...唐朝那场吞没整座城的洪水...还有你曾祖父试图改变历史的尝试...所有这些‘错误’,都被锁在这里,成了镇压我的力量。” 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哀伤:“但锁链快断了。错误积累得太多,连长江自己也承受不住了。鱼皮书里记载着重置一切的方法——不是毁灭,是让长江回到某个‘节点’,重新开始。但需要有人做出选择,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婴儿沉默了。许久,它才说:“鱼皮书会告诉你。去吧,去拿那页缺失的书。等你回来,我会给你看第七颗星的真正样子——它不在我眉心,那只是投影。真正的第七颗星,在...” 话没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地震,而是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外面撞击这个空间。胶质水域翻涌,墙壁上的鱼形文字纷纷脱落,像受惊的鱼群四处乱窜。井水开始上涨,黑色的井水漫出井沿,与胶质水域混合,混合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初雪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大,瞳孔里映出恐怖的景象:“上面...祠堂塌了...江里的东西...全都涌过来了...” 她看到的画面直接共享给陈九河:归墟渡的废墟完全崩塌,水坑扩大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条肢体——有江家人的尸体,有半鱼半人的怪物,还有那些从无光深渊里惊醒的古老存在。它们互相撕咬,互相吞噬,但都在朝一个方向前进:归墟之眼的入口。 “它们感觉到了...”婴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切,“鱼皮书即将完整...它们要来阻止...要来争夺...因为重置意味着所有‘错误’的消失...也意味着它们的终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看向陈九河,眉心那颗紫色星星投影突然飞出,悬浮在两人面前。“这是我的诚意。带着它,它能指引你去找到那页缺失的书。但记住,你只有一天时间。一天后,无论你在哪里,星星都会自动回归。而如果那时候你还没回来...” 婴儿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陈九河伸手,那颗紫色星星投影落入掌心。触感冰凉,像握着一块冰,但冰里有无数的画面在流动:长江的走向、沿途的险滩、沉没的古城、还有...一口井。不是归墟之眼,是另一口井,在陈家祖宅的后院,被封死了几十年。 “那口井...”陈九河喃喃道。 “你父亲填的。”婴儿说,“他发现了井里的秘密,害怕,就用三合土封了井口。但他不知道,那页鱼皮书不在井里,在井壁上——刻在砖头上,用只有陈家人血才能显形的隐形墨写的。” 震动越来越剧烈。一块墙壁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空间,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湿漉漉的摩擦声。 “走!”婴儿尖啸,“再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 紫色星星投影突然爆发出强光,在胶质水域中撕开一条通道。通道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但能感觉到另一端是正常的世界。 陈九河拉起林初雪,朝通道游去。林初雪回头看了一眼井底的婴儿,后者正朝她挥手,脸上是那种天真又诡异的笑。 他们冲进通道。通道壁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外面恐怖的景象:巨大的影子在游动,无数只手在抓挠通道壁,通道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们拼命向上游,身后传来婴儿最后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水流声淹没: “别忘了...你们的时间...是借来的...” 冲出水面时,天已经亮了。 但不是正常的黎明,而是一种诡异的血红色天光,像整个天空都在渗血。他们趴在归墟渡废墟的边缘,身后那个水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里面传来无数生物的尖啸。 更远处的长江,景象更加恐怖:整条江的水都在倒流,不是一段,是整条。江水从下游往上游涌去,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水墙,水墙上粘附着各种东西——死鱼、沉船碎片、人的尸体,还有那些半鱼半人的怪物。它们在水墙上挣扎,想要爬上岸,但被水流的巨大力量死死按住。 “长江...在逆转...”林初雪的声音在颤抖。她的异化在消退,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第三只眼也在闭合,留下一条细细的缝。 陈九河摊开手掌,那颗紫色星星投影还在,但光芒暗淡了许多。它指向东方,指向下游的方向——陈家祖宅的方向。 “我们走水路不行了。”他看着逆流的江面,“只能走陆路。” 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朝废墟外走去。路过那块石碑时,陈九河发现碑文完全显现了——苔藓全部脱落,露出下面血红色的刻字: 归墟开,长江逆。 七星聚,天命易。 三姓血,书页齐。 重置日,万物寂。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陈守仁留:我错了。勿集书页,勿开归墟。封印可续,重置无回。” 陈九河的心沉了下去。曾祖父在最后时刻后悔了,他警告后人不要凑齐鱼皮书,不要开启归墟之眼。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紫色星星投影突然烫了一下,像是在催促。 他们离开归墟渡,沿着江岸向下游走。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江边的村庄空无一人,房屋倒塌,田地龟裂,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水。偶尔看见一两个活人,都躲在残垣断壁后,眼神空洞地望着逆流的江水,嘴里喃喃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走了一天,傍晚时分,陈家祖宅出现在视野里。 那座青瓦白墙的老宅子,在血红色的天光下,像一具巨大的棺材。 宅子的门开着。 不是被人打开的,而是门板自己倒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开的。门洞里一片漆黑,像一张等着吞噬的嘴。 陈九河握紧开山斧,林初雪跟在他身后,两人踏进祖宅。 院子里,那口被封死的井,井口的封土裂开了。 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水,水里泡着一页东西—— 鱼皮书的那一页。 但书页上,用血写着两个字: 快跑。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血契纹 “快跑”两个字不是墨写的,是血——新鲜的、还在缓缓流动的血,从鱼皮书页的纤维里渗出来,在昏暗中泛着暗红色的光。陈九河伸手去抓书页,指尖刚碰到边缘,井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不是婴儿的手,也不是江家人的手,而是一截完全由白骨拼凑成的手,指节粗大,每一节骨头上都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骨手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抓住书页的另一端,用力往井里拖。 陈九河死死抓住书页,书页在两人——一人一手——的拉扯下绷直,发出撕裂的声响。书页上的血字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虫一样在纸面游走,重新排列成新的句子: “放手即生,执取则亡。陈守仁绝笔。” 骨手猛地发力,陈九河整个人被拖向井口。林初雪扑过来抱住他的腰,但那股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两人一起被拖得向前滑行,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陈九河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井口的瞬间,他背上的六颗守棺星同时爆发出强光。金、黑、红、青、蓝、紫,六色光芒交织,照在骨手上。骨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发出“嗤嗤”的响声,白骨表面冒出黑烟,抓住书页的力道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陈九河用尽全身力气,将书页从骨手中扯出,同时一脚踹在井沿上,借力向后翻滚,和林初雪一起摔在院子里。骨手在井口挥舞了几下,像是愤怒,又像是某种仪式性的告别,然后缓缓缩回黑暗中。 井口的裂缝迅速闭合,封土重新凝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陈九河手里那页鱼皮书,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书页入手冰凉,触感不像纸,更像某种生物的皮——薄而韧,带着细微的鳞片纹理。上面的血字已经固定下来,除了“快跑”和“放手即生,执取则亡”,还有更小的几行字,用的是鱼形文字,陈九河一个都看不懂。 林初雪凑过来看,她的第三只眼已经完全闭合,但留下的缝隙在微微跳动。“我能读懂一些...”她喘着气说,“这页书记载的是...‘重置之契’。如果要启动鱼皮书的力量重置长江,需要...需要三姓血脉在归墟之眼完成血祭。陈家的守棺印、林家的活尸脉、江家的...” 她突然顿住,脸色煞白。 “江家的什么?”陈九河问。 “江家的...全部。”林初雪的声音在发抖,“书上说,江家人从成为看守者的那一刻起,魂魄就已经和归墟之眼绑定。启动重置需要献祭所有现存江家人的魂魄,让他们彻底融入长江意识,成为新长江的...基础。” 陈九河想起江见愁,想起他那张水做的脸,想起他说“我的命不是自己的”。原来这就是江家人的最终宿命——不是看守,是祭品。 “还有...”林初雪继续读,声音越来越低,“启动重置的人,也就是手持完整鱼皮书的人,会...会...” “会怎样?” “会成为‘锚点’。”林初雪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新旧长江交替时的固定点,承载所有记忆、所有因果、所有错误的锚点。重置完成后,锚点会...会溶解,成为新长江的第一滴水。” 沉默。 院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长江逆流传来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陈九河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页。所以这就是真相:凑齐鱼皮书可以重置长江,让一切回到某个节点重新开始。但代价是江家全族的魂魄,还有启动者自己的存在。 而婴儿——混沌之卵的核心——为什么想要这个?重置对它有什么好处? 紫色星星投影突然从他怀里飞出,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画面:归墟之眼深处,婴儿被锁链拴着,但那些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每断裂一根,婴儿的身体就长大一分,眉心的紫色星影就更亮一分。 “它在吸收...”陈九河明白了,“那些锁链拴着长江历史上的‘错误’,是镇压它的力量。但重置会抹去所有错误,锁链会全部断裂。到那时,它就完全自由了。而新生的长江...会成为它全新的、没有任何限制的 playground。” 林初雪抓住他的手臂:“我们不能让它得逞。不能凑齐鱼皮书。” “可我们还有选择吗?”陈九河望向院外,血红色的天光下,整个世界都在崩溃,“长江在逆流,那些深渊里的东西在涌出,江家的魂魄正在被归墟之眼吞噬...就算我们不启动重置,一切也快完了。” 紫色星星投影突然剧烈闪烁,然后“啪”一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光点在空中重组,形成一行字: “一日之约,时辰已到。归墟相见,终局将启。” 光字散去,陈九河感觉背上的六颗星同时灼痛,痛感顺着脊椎往上爬,爬进后脑,钻进意识深处。一幅画面强行浮现:归墟之眼深处,那口井的井水正在沸腾,水面下,无数条锁链已经断裂了大半,婴儿的身体长大了许多,看起来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孩童睁着眼睛,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旋转的漩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在孩童身后,井壁正在崩塌,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巨大到无法形容。 “它等不及了。”陈九河咬牙站起,“我们必须去。但不是去启动重置,是去...毁掉鱼皮书。” “毁得掉吗?”林初雪问,“那是大禹留下的东西。” “总得试试。”陈九河将书页小心折好,塞进怀里。触碰到胸口的瞬间,他感觉到书页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他背上的守棺星。 两人离开祖宅。门外,世界的异变已经更加严重:天空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像一块巨大的伤口在渗血。云层低垂,云里有什么东西在游动,轮廓像鱼,又像某种长着翅膀的蛇。长江的逆流形成了数十丈高的水墙,水墙所过之处,山峦崩塌,村庄淹没,天地间一片末日景象。 更可怕的是,陆地上也开始出现异常:地面开裂,裂缝里涌出黑色的水,水里爬出各种畸形的东西——半人半鱼的怪物、由无数骸骨拼凑成的巨大生物、还有一团团没有固定形状的黑色胶质物。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但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归墟渡。 “它们都感应到了。”林初雪的声音带着绝望,“归墟之眼即将完全开启,那是所有异常存在的‘圣所’。一旦开启,它们就能永远脱离长江的束缚,在陆地上生存、繁衍...”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前方不远处,一座小山崩塌,露出山体内部——那里不是岩石,而是密密麻麻的人骨,骨头上长满了黑色的苔藓,苔藓在蠕动,像有生命。骨山中央,坐着一个“人”。 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 它的身体完全由白骨构成,但骨头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像水母一样的胶质。头颅是一个巨大的鱼头骨,眼窝里燃烧着绿色的磷火。它盘腿坐在骨山顶端,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嘴巴——如果鱼头骨有嘴的话——在开合,发出低沉的水流声。 声音传进陈九河的耳朵,自动翻译成他能理解的语言: “守棺人...林女...最后的江家人...已在归墟等候...三姓齐聚...仪式将成...” “江家还有人活着?”林初雪问。 鱼骨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骨手,指向归墟渡的方向。随着它的动作,整座骨山开始移动——不是崩塌,是真的在“行走”,无数白骨像虫足一样从山体下伸出,托着这座小山,朝归墟渡爬去。 两人绕过骨山,继续前行。沿途遇到的异常存在越来越多,但诡异的是,没有一个攻击他们。它们只是用各种方式“看”着他们——有的用眼睛,有的用触须,有的用声音——然后默默让开道路,像是在护送,又像是在...见证。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回到归墟渡。 不,这里已经不能称为“渡口”了。整片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直径超过百丈,边缘的江水像瀑布一样向下倾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漩涡中心是一片漆黑,连血红色的天光都照不进去。 而在漩涡边缘,站着一个人。 江见愁。 或者说,是江见愁的残骸。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了,从腰部往下,直接连接着漩涡的水流。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但皮肤透明得能看见里面的内脏——那些内脏已经不是人的器官,而是一团团蠕动的水流。他的脸还是那张水做的脸,但五官模糊,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深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你们...来了...”江见愁的声音直接从漩涡中传来,带着无数水流碰撞的回音,“最后一位江家人...在这里...等你们...” 他抬起手,那只手已经完全液化了,像一团有意识的水。“鱼皮书...带来了吗?” 陈九河掏出那页书:“带来了。但你要它做什么?启动重置?献祭所有江家人?” 江见愁沉默了很久。漩涡的水声变得急促,像在哭泣。 “不是...我要...”他终于说,“是不得不...长江已经撑不住了...你看...” 他指向漩涡深处。陈九河凝神看去,在绝对的黑暗中心,他看见了——无数的裂缝,像蛛网一样布满了虚空。裂缝里涌出黑色的、粘稠的液体,那些液体在腐蚀一切,吞噬一切。而裂缝最密集的地方,正是婴儿——现在已经是孩童——所在的位置。 孩童盘腿坐在虚空中,双手合十,像是在冥想。他的身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里透出紫色的光。而那些拴着他的锁链,已经只剩下最后三根。 “混沌之卵...正在从内部撕裂长江...”江见愁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它吸收了太多‘错误’的力量...已经快要突破封印了...如果不重置...如果不让长江回到某个还能承受的节点...整个长江流域...都会被它吞噬...” 林初雪突然开口:“但如果重置,江家就没了。你也没了。” 江见愁的漩涡眼里闪过一道光,像是苦笑:“江家...早就该没了...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在最后时刻...用全族的魂魄...换长江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看向陈九河:“你手里的那页书...是契约的最后一部分...陈守仁当年撕下它...是想阻止这一切...但他后来明白了...阻止不了...所以他留下警告...但又把书页藏在只有陈家人能找到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面临选择...” 漩涡突然剧烈波动。深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清脆,却让人毛骨悚然。 “时间...到了...”江见愁的身体开始崩解,从脚部开始,化作水流融入漩涡,“放入书页...完成契约...或者...看着一切毁灭...” 他的身体只剩下一颗头颅,水做的脸上,两个漩涡眼深深地看着陈九河: “选择吧...守棺人...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的...自由...” 头颅也融化了。 漩涡中央,缓缓升起一个石台。台面上有一个凹陷,正好是一本书的形状。 而陈九河怀里,那页鱼皮书开始发烫,烫得像要烧穿他的胸膛。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逆命鳞 石台从漩涡深处升起,材质非金非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胶质,像是凝固的江水。 台面上的凹陷确是一本书的形状,尺寸与陈九河怀中的鱼皮书页完全吻合。 凹陷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鱼形文字,文字在胶质中缓缓游动,仿佛活物。 漩涡周围,那些从长江各处汇聚而来的异常存在已经聚集成一个诡异的“围观圈”。 骸骨堆积成的山在漩涡东侧缓缓移动; 西侧悬浮着一团团黑色胶质,胶质表面睁开无数眼睛; 南侧是那些半人半鱼的深渊居民,它们下半身浸在水里,上半身探出水面,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北侧最为可怖——那是无数江家人融化成的水流,汇聚成一片“水墙”,水墙上浮现出成千上万张模糊的人脸,全都朝石台方向“看”着。 林初雪抓住陈九河的手臂。 她的异化已经蔓延到全身,皮肤完全被淡青色的鳞片覆盖,脖颈处的第三只眼再次睁开,瞳孔里映出漩涡深处的景象。 “不能放...”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像鱼鳃摩擦,“契约一旦完成,不仅江家...所有与长江契约相连的存在...都会被重置吞噬...包括我们...” 陈九河看向她:“什么意思?” “鱼皮书...是长江的‘因果账簿’...”林初雪的第三只眼流出黑色的眼泪,“所有与长江签订过契约的家族、个体、甚至那些古老的异常存在...我们的命运线都记在上面...重置会抹去所有线,让一切回到白纸状态...但抹去的过程...就是彻底消失...” 她指向漩涡周围那些恐怖的存在:“它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见证...是为了抗争...契约一旦启动,它们也会消失...所以它们要阻止...但又被归墟之眼的规则束缚...不能直接干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骸骨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无数骨头摩擦的声音,汇成一句话:“守棺人,三思!” 黑色胶质物表面所有眼睛同时眨动,发出无声的意念波,直接冲进陈九河脑海:“吾等沉睡万年,不扰现世,今若重置,魂归虚无。不甘!” 半人半鱼的深渊居民们齐声吟唱,歌声古老苍凉,歌词大意是:“生于江,归于江,但非此江。宁碎不归。” 江家人化作的水墙突然翻涌,水面上所有人脸同时张口,发出同一个声音——是江见愁最后的声音:“契约可改!守棺人,用你的血,在书页上写新约!这是陈守仁留下的唯一生路!” 陈九河猛地一震。他想起曾祖父撕下这页书的行为,想起井壁上那些只有陈家人血才能显形的隐形文字。陈守仁当年不只是想阻止,他还留下了修改契约的方法! 他立刻咬破手指,将血涂在鱼皮书页上。血液渗入鱼皮,那些早已写在上面的鱼形文字突然开始重组,像被搅动的鱼群,在书页上游窜。新的文字浮现出来,不是鱼形,而是陈家的“水纹体”,正是陈守仁的笔迹: “后辈若见此文,当知余已窥破天机。重置非唯一路,尚有‘逆鳞之择’。长江如龙,有顺鳞亦有逆鳞。顺者,重置归元;逆者,撕裂旧约,重定新规。然逆鳞择需三物:守棺七星全亮、活尸脉完全觉醒、江家魂自愿为桥。七星全亮需吞混沌核;活尸脉觉醒需渡归墟之眼;江家魂为桥需...” 文字到这里断了。 不是没写完,而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抹去了一部分,只留下烧焦的痕迹。 漩涡深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他试过了...但失败了...因为他少了一样东西...少了一个‘愿意牺牲一切的疯子’...” 孩童——现在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从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他的身体还是七八岁孩童大小,但面容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眉心的紫色星影已经凝实成一颗真正的星,嵌在皮肉里,散发着妖异的光。那些拴着他的锁链,只剩最后一根,也是最粗的一根,从心脏位置穿出,另一端深深扎进漩涡最深处。 少年赤着脚,踏着水面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黑色的水花,水花里浮现出一张痛苦的人脸——那是被锁链拴住的“错误”的具体呈现。他走到石台前,与陈九河隔着三丈距离,四目相对。 “你的曾祖父很聪明。”少年微笑着说,声音清澈,却让人脊背发凉,“他发现了契约的漏洞,发现了‘逆鳞之择’。但他不知道,逆鳞需要的最关键一样东西,是‘执行者的绝对绝望’。只有当你彻底绝望,彻底放弃一切,甚至放弃拯救的念头时,逆鳞才会真正显现。” 他伸手,掌心向上。掌心皮肤裂开,露出一片逆着生长的鳞片——青黑色,边缘锋利如刀,鳞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契约的内容。 “这就是逆鳞。”少年说,“长江的逆鳞,也是我的逆鳞。大禹当年把它从我身上剥下,炼成了契约的载体。要修改契约,就需要重新炼化这片鳞——用绝望之火烧,用牺牲之血淬,用决绝之念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九河盯着那片鳞:“如果我选择逆鳞呢?” “那你会死。”少年说得很平静,“不是肉体死亡,是比死亡更彻底——你的存在会被彻底抹去,从所有人的记忆里,从长江的历史里,从因果的链条里。没有人会记得你,包括她。” 他指向林初雪:“她会忘记你,忘记你们的一切。因为逆鳞择的本质,是‘用一个人的全部存在,换取所有人的未来’。而作为代价,这个人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 林初雪发出嘶哑的尖叫:“不!我不要!” 少年笑了:“你看,这就是问题。你的曾祖父当年也面临同样的选择,但他舍不得——舍不得你祖母,舍不得你父亲,舍不得陈家的未来。所以他退缩了,撕下书页,藏了起来,试图找到第三条路。但他找不到,因为根本没有第三条路。” 漩涡突然剧烈收缩。最后一根锁链开始崩裂,裂纹从中间向两端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锁链上浮现出最后一幅画面:那是长江源头,雪山融化的第一滴水,滴入干涸的河床。那是长江的“起点”。 一旦这根锁链断裂,起点就会被修改,整条长江的历史都会被重写。 “时间不多了。”少年说,“选择吧。重置,让一切回到某个还能挽回的节点,代价是江家全族的魂魄,以及所有异常存在的终结;或者逆鳞,用你的存在换一个完全未知的新未来,代价是你的一切。” 陈九河闭上眼睛。 左眼的黑暗里,他看见了无数条命运的支流。每一条支流都通向不同的结局:有的支流里,他放下了书页,重置启动,长江恢复平静,但林初雪变成了彻底的怪物,游荡在江底;有的支流里,他选择了逆鳞,自己消失了,林初雪忘记了所有,但长江获得了新生;还有的支流里,他试图反抗,结果混沌之卵完全挣脱,长江变成了一条死去的、爬满怪物的腐水... 而在所有支流的尽头,都站着一个人影。 陈守仁。 年轻的曾祖父站在命运的交汇点,朝他挥手,脸上是解脱的笑容。他的嘴在动,说着什么。陈九河努力去听,终于听清了: “选你相信的,而不是正确的。因为所谓正确,从来不存在。” 陈九河睁开眼。 他没有看向石台,也没有看向少年,而是看向林初雪。她已经完全异化了,但眼睛——那双人类的眼睛——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泪水从眼角滑落,在鳞片上留下两道湿痕。 “小雪,”他轻声说,“你相信我吗?” 林初雪用力点头,说不出话。 “那就够了。” 陈九河转身,没有走向石台,而是走向少年。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逆鳞,而是按在少年的胸口——那颗紫色星星嵌入的位置。 少年愣住了:“你...” “我不选重置,也不选逆鳞。”陈九河说,“我选你。” “什么?” “混沌之卵,你想要自由,想要存在,想要不被束缚。”陈九河盯着少年的眼睛,“但你知道吗?我身体里也锁着东西——锁链的纹路,守棺的星星,陈家的宿命,林家的诅咒...我也想要自由。” 他背后的六颗守棺星突然全部脱离身体,悬浮在空中,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只缺最后一颗。而那颗紫色的星,正在少年眉心。 “七星齐聚的条件,是守棺人完全点亮七颗星。”陈九河说,“但还有另一个条件,是我刚刚才想通的——七星齐聚,也可以意味着‘守棺人与混沌之卵完全融合’。我们不是容器与囚徒的关系,我们可以是...共生的关系。” 少年瞳孔收缩:“你疯了?那样你会失去自我!” “自我?”陈九河笑了,“从我知道自己是守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过真正的自我。我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宿命的必然。但如果我选择和你融合,至少这一次,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用力,手指抠进少年的皮肉,触碰到那颗紫色的星。星体灼热,烫得他手指冒烟,但他没有松手。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也想要。”陈九河的声音在颤抖,但眼神坚定,“如果我们融合,你得到我的身体和自由,我得到你的力量和...解脱。这不是最好的交易吗?” 漩涡周围的所有存在都静止了。 骸骨山停止移动,黑色胶质上的眼睛全部瞪大,深渊居民的吟唱戛然而止,江家人的水墙凝固成冰。 少年——混沌之卵的化身——盯着陈九河,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冷漠和戏谑之外的情绪:震惊,不解,还有一丝...动摇。 “你...真的愿意?” “愿意。”陈九河说,“但有个条件:融合之后,你要让长江恢复正常,要让小雪变回人类,要让江家人的魂魄安息,要让所有异常存在回归它们该在的地方。你以长江的名义起誓。” 少年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久到最后一根锁链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尽头,只差最后一点连接。 终于,他开口: “我以长江真名起誓——若融合成,长江归流,异象平息,林女复原,江魂安息,众异归位。若有违此誓,我身碎如沫,魂散如烟,永不复存。” 誓言落下的瞬间,最后一根锁链,“啪”一声,断了。 少年眉心的紫色星星爆发出刺目的光,光芒吞没了陈九河,吞没了整个漩涡。 而在光芒最深处,陈九河听见了无数声音: 陈守仁的叹息,林素心的哭泣,江见愁的解脱,还有...长江本身的声音——那是一种古老、沉重、但温柔的声音,像是在说: “谢谢你...我的孩子...” 光芒散去时,漩涡消失了,归墟之眼闭合了,长江的逆流停止了。 石台上,鱼皮书页化为灰烬。 林初雪瘫坐在水边,身上的鳞片正在片片脱落,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但又不知道在找什么。 江岸恢复了正常,天空的血色褪去,露出久违的蓝色。 而陈九河和那个少年,都不见了。 只在原地,留下一片青黑色的逆鳞,鳞片上刻着一行新出现的字: “契约已改,新约自成。长江永续,七星归隐。待到江水平静日,逆鳞重现续前缘。” 林初雪拾起逆鳞,贴在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只是心里空了一块,像是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而长江,在她脚下,静静地,向东流去。 仿佛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但在江底最深处,某个刚刚闭合的裂缝里,两颗星星——一颗紫色,一颗金色——正缓缓融合,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医馆诡胎 白帝城的秋雨下了七天,青石板路面被泡得发亮,踩上去能渗出黑色的水渍。 林初雪在临江的小巷里租了个铺面,挂上“林氏医馆”的牌子,专治疑难杂症——尤其是那些医院查不出病因的怪病。 她的活尸脉在归墟之眼闭合后就彻底沉寂了,像一潭死水,再也感应不到亡魂的低语。 脖颈处的第三只眼完全消失,连疤痕都没留下。 但有些东西还在:比如她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气”——病人身上缠绕的黑气、灰气、偶尔还有一丝诡异的青气。 比如她的血依然是淡青色的,滴进水里会引来细小的银鱼。 比如她每晚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站在江边,手里握着一片鳞,鳞片上刻着字,但她总在看清字迹前醒来。 医馆开张第三个月,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怪病人”。 那是个年轻女人,叫沈青禾,穿着素净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半篮鸡蛋。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但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至少怀孕七八个月。 “林大夫,我...”沈青禾在诊桌旁坐下,声音轻得像蚊子,“我怀了十三个月了。” 林初雪正在捣药的手停住了。十三个月?就算是晚产,也不可能这么久。 “去大医院检查过吗?” “查过。” 沈青禾从篮子里掏出厚厚一沓检查单。 “B超、CT、血检...都说胎儿发育正常,但就是不出来。最近一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梦见自己在江里游泳,游着游着,肚子就大了。” 她解开衣襟,露出腹部。 皮肤白皙,但肚脐周围布满了青黑色的纹路,像蛛网,又像某种符咒的纹样。 更诡异的是,林初雪能看见那些纹路在缓缓蠕动——不是皮肤的移动,而是纹路本身在像活物一样改变走向。 “我能摸摸吗?” 林初雪问。 沈青禾点头。 林初雪的手按上去,触感冰凉,像摸着一块浸过江水的石头。 而就在她手掌贴上去的瞬间,肚子里突然有东西踢了一脚——不是寻常胎动,而是重重的一下,震得林初雪的手掌发麻。 更可怕的是,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是从耳朵传来,而是直接从手掌接触的地方钻进了她的大脑——婴儿的啼哭,但又夹杂着水流声、锁链拖曳声,还有...还有笑声。 清脆的、少年的笑声,她在哪里听过。 林初雪猛地缩回手,脸色煞白。 “您...您也听见了?” 沈青禾眼里涌出泪水。 “我就知道,这胎不正常。我男人三个月前在江上打渔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走后,我才发现怀孕的。但算日子,应该在他失踪前就怀上了。可这肚子长得太快了,一个月就像人家四五个月...” 她突然抓住林初雪的手:“林大夫,您能帮我打掉吗?我不敢去正规医院,怕被当成怪物。但我感觉...感觉再等下去,我会死。” 林初雪看着她的眼睛,那眼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绝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像是这个胎儿,除了恐怖,还给她带来了某种她不敢承认的希望。 “你男人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林初雪问。 沈青禾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枚铜钱——陈九河用过的那种定魂钱,但这一枚颜色更暗,边缘有烧灼的痕迹。 “这是他失踪前那天晚上给我的,说要是他回不来,就把这钱埋在江边柳树下。但我舍不得,一直留着。” 她摸着铜钱,眼泪滴在上面,“他说他在江上看见了一个漩涡,漩涡里有个孩子在招手...他就把船划过去了...然后船和人都没了...” 林初雪接过铜钱。 触手的瞬间,她的活尸脉突然跳动了一下——死寂了三个月,第一次有反应。 一股冰冷的、带着江水腥气的信息流顺着铜钱钻进她指尖: 画面里,深夜的江面,一个男人站在船头。 前方确实有个漩涡,不大,但旋转的方向极其怪异——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两圈,交替进行。 漩涡中心,确实有个孩子在招手,七八岁模样,赤着脚站在水面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男人把船划过去,靠近时,孩子突然长大,变成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混沌之卵化身的样子。少年伸手抓住船头,男人吓得瘫倒。 但少年没有伤害他,只是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话的内容被水声淹没了,但男人听完后,眼神变得空洞,然后自己跳进了漩涡。 画面碎裂。 林初雪手一抖,铜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大夫?”沈青禾担忧地看着她。 “这个胎...不能打。”林初雪听见自己说,“至少现在不能。它和你男人失踪有关,和江里的东西有关。贸然打掉,可能会出大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蹲下身捡起铜钱,发现铜钱落地时裂成了两半。 裂缝处,渗出一滴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坑里冒出刺鼻的腥臭味。 沈青禾吓得后退两步:“这...这是什么?” “江底的东西。”林初雪盯着那个小坑,“你男人不是失踪,是被...选中了。这个胎,可能就是选中的结果。” 她站起身,从药柜深处翻出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那片青黑色的逆鳞。自从归墟之眼闭合后,这片鳞就失去了所有光泽,像一块普通的鱼鳞。但此刻,它突然微微发烫。 林初雪把逆鳞贴在沈青禾的腹部。鳞片触到皮肤的瞬间,那些青黑色纹路突然暴起,像受惊的蛇一样疯狂扭动。 沈青禾发出痛苦的尖叫,肚子剧烈起伏,里面那个东西在疯狂踢打,几乎要把肚皮撑破。 更恐怖的是,肚皮上浮现出了一个轮廓——不是婴儿的轮廓,而是一个蜷缩着的、长着鱼尾的人形。那人形的脸上,隐约可见五官...竟然有几分像沈青禾失踪的丈夫。 “啊——!”沈青禾痛得晕了过去。 林初雪想取下逆鳞,但鳞片像是粘在了皮肤上,取不下来。 而那些青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沈青禾的胸口、脖颈,最后在额头上汇聚,形成一个眼睛形状的印记——和林初雪曾经长过第三只眼的位置一模一样。 医馆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急促而沉重。 林初雪把沈青禾扶到内室床上,盖好被子,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女人,三十出头,短发,眉眼凌厉,正是苏璃。 她身后跟着小王,小王手里抱着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长条物体,布上渗着水渍。 “林大夫,抱歉打扰。”苏璃的视线越过林初雪,看向医馆内,“陈九河...有消息吗?” 林初雪的心一紧。三个月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她摇头:“没有。你们查到什么了?” 苏璃示意小王把东西放下。防水布打开,里面是一截船桨——乌木材质,桨身上刻着“陈”字,正是陈九河的捞尸船上的东西。 “今早在下游五十里处的江滩发现的。”苏璃说,“船桨插在泥沙里,周围十米内的鱼全部死亡,尸体腐烂速度异常快。而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在船桨上提取到了两种DNA。一种是陈九河的,另一种...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更诡异的是,那种DNA的序列在不断变化,像活的一样。” 林初雪盯着那截船桨。 乌木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黑色的粘液,和刚才铜钱里渗出的东西一模一样。她能感觉到,船桨里封存着某种信息,但她的活尸脉沉寂,无法读取。 “还有这个。”苏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袋子里装着一页泛黄的纸——鱼皮纸,上面写满了鱼形文字。纸的边缘有撕裂的痕迹,显然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 林初雪瞳孔收缩。这页纸,和她记忆中那本鱼皮书一模一样,但内容不同。 “在哪里找到的?” “就绑在船桨上,用头发绑的。”苏璃说,“头发经过检测,是陈九河的。但这页纸...局里请了古文字专家,没人认识这些字。有人说像甲骨文,但又比甲骨文更古老。” 林初雪接过密封袋,指尖刚触到袋子,那页鱼皮纸突然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而是纸面上的文字在游动,像一群小鱼。 她猛地缩回手。 “您...您看见了吗?”小王颤声问,“纸上的字...刚才是不是动了?” 苏璃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办过无数怪案,但眼前这种超出常理的事,还是让她脊背发凉。 林初雪深吸一口气,再次接过密封袋。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直接打开袋子,取出那页鱼皮纸。 纸张入手冰凉,触感滑腻,像某种生物的皮肤。上面的鱼形文字在纸面上缓缓游动,排列组合,渐渐形成她能读懂的句子——用的是陈守仁的“水纹体”: “小雪,若见此文,说明我已与它融合过半。三月为期,七月为限。若七个月内我能保持意识,则新约可成,长江永固;若我失守,则它将以我身为容器,重现于世。届时,江上必生异象——首现为‘鬼胎’,次现为‘逆流’,三现为...切记,阻止三次异象,即能助我维持意识。船桨为信,见此即知时辰已至。” 文字到这里结束。 林初雪的手在颤抖。陈九河还活着,至少一部分意识还活着,正在江底深处与混沌之卵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沈青禾肚子里的“鬼胎”,就是第一次异象。 “苏队,”她抬起头,声音嘶哑,“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你说。” “查查最近三个月,长江沿岸有多少孕妇出现异常——怀孕时间过长、胎动异常、或者像沈青禾这样,有亲人失踪后怀孕的。越快越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璃立刻明白了:“你怀疑...不止一个?” 林初雪点头,指向内室:“里面就有一个。如果这是第一次异象,那么可能还有很多类似的‘鬼胎’正在孕育。而第二次异象‘逆流’...恐怕也不远了。” 她的话音刚落,医馆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三人冲出去,只见巷子尽头,几个居民围在江边,指着江面惊呼。 江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不大,直径只有三尺,但旋转的方向极其规律:顺时针三圈,停一秒,逆时针两圈,再停一秒。漩涡中心,水色发黑,像滴进了一滴墨。 而在漩涡边缘,漂浮着一些东西——细细的、银白色的鱼卵,成千上万,随着水流旋转,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说:“这是...‘时涡’啊...老辈人说过,江上出现时涡,说明江底的时间乱了...要出大事了...” 林初雪盯着那个漩涡,突然想起陈九河信里的话:“三月为期,七月为限。” 今天,正好是陈九河失踪的第三个月整。 第一次异象:鬼胎。 那么第二次异象:逆流,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她握紧手里的鱼皮书页,纸张上的文字突然再次游动,拼成新的句子: “第二次,月圆之夜,江水分界。顺者东流,逆者西去。界处生门,门开见真。” 下一次月圆,是七天后。 林初雪转身冲回医馆。内室里,沈青禾还在昏迷,但肚子上的逆鳞已经不再发烫,那些青黑色纹路也稳定下来,不再蠕动。 她掀开被子,再次检查沈青禾的腹部。这一次,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肚子里那个东西...在看着她。 不是胎儿的无意识反应,而是真正的、有意识的“注视”。 沈青禾突然睁开眼睛。但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邃的、不断旋转的漩涡。 她用一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 “时间...到了...” 然后,她笑了。 笑容和江上漩涡里那个招手的孩子,一模一样。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界河诡渡 月圆前夜,白帝城下了场百年不遇的“鱼雨”。 不是鱼从天上掉下来,而是江里的鱼群疯了似的往岸上跳。巴掌大的鲫鱼、手臂长的草鱼、甚至偶尔有脸盆大的青鱼,它们用尽最后力气跃出水面,砸在江堤上、街道上、屋顶上,噼里啪啦像下冰雹。鱼在陆地上扑腾,鱼鳃急促开合,眼睛瞪着血红的天空,然后一条接一条死去,尸体迅速腐烂,流出黑色的脓水。 林初雪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满街的死鱼。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不是寻常的鱼腥,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水草的恶臭。她的活尸脉依然沉寂,但身体本能在尖叫——危险,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苏璃和小王踩着死鱼堆走过来,两人都穿着胶靴,但靴底还是被腐烂的鱼内脏浸透了。 “统计出来了。”苏璃脸色难看,“沿岸七个县市,过去三个月共上报了四十九例异常怀孕病例。全部是孕妇亲属在江上失踪后发生,怀孕时间都超过十三个月,B超显示胎儿发育异常——要么多长了肢体,要么...有鱼类的特征。” 她把一沓照片递给林初雪。照片上的B超影像令人毛骨悚然:一个胎儿长了三条手臂,另一个有明显的鳃裂,还有一个...身体蜷缩,但尾椎骨延伸出了一条细细的、像鱼尾的东西。 “最晚的一个是三天前发现的。”小王补充道,“那个孕妇说,她梦见自己喝了江水,醒来就怀孕了。我们去她家调查,发现她家水缸里的水...是活的。” “活的?” “会动。”苏璃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瓶里装着半瓶水。水在瓶子里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见一张婴儿的脸,一闪即逝。 林初雪接过玻璃瓶,触手冰凉。她盯着瓶里的漩涡,突然想起了陈九河信里的那句话:“第二次,月圆之夜,江水分界。” “明天就是月圆。”她说,“分界会在哪里发生?” 苏璃掏出一张长江流域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七个点——正是那四十九例异常孕妇所在的县市。“我们请了水文专家分析,这七个点连起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七星图案。而图案的中心...”她的手指落在地图某个位置,“在这里,老鸦渡。” 老鸦渡,白帝城下游三十里处的一个古渡口,民国时期就废弃了。传说那里水深流急,底下有个巨大的暗洞,每年都要吞几条船。更邪门的是,渡口有块石碑,碑上刻着“顺流者生,逆流者死”,但没人知道这句话是警告,还是某种仪式的指引。 “我们去老鸦渡。”林初雪说,“但去之前,我需要准备些东西。” 她回到医馆内室。沈青禾还在昏迷,肚子上的逆鳞已经和皮肤长在了一起,青黑色的纹路蔓延到了全身,像一套诡异的纹身。她的呼吸很微弱,但肚子里的胎动却很剧烈——每隔几分钟,肚皮就会鼓起一个大包,像是里面的东西在翻身。 林初雪从药柜最底层拖出那个檀木箱子。箱子是陈九河留下的,里面除了常用的捞尸工具,还有几样她一直不敢碰的东西:一捆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红线,七枚生锈的青铜钉,一把刻满符咒的桃木剑,还有...一本手抄的笔记。 笔记的封面上写着“陈守仁行江录”。她翻开,里面记载了曾祖父当年在长江各处遇到的各种异事。翻到关于“水分界”的那一页,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癸未年八月十五,夜,老鸦渡见异象。江水自分,一东一西,中现界河,宽三丈,水色如墨。界河中浮尸无数,皆穿古衣,面如生。余欲近观,忽闻水中婴啼,遂退。后查方志,方知此地古为‘断阴阳’之所,每甲子逢月圆,阴阳二水分流,界河现,渡亡魂...” 笔记到这里断了,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林初雪合上笔记。陈守仁当年也见过“水分界”,而且听到了“婴啼”——和沈青禾肚子里传出的声音一模一样。这说明,所谓的第二次异象,很可能是一种周期性的现象,每六十年发生一次。但这一次,因为混沌之卵的干扰,可能会更加恐怖。 她收拾好东西,把沈青禾托付给隔壁的王大娘照看,然后和苏璃、小王一起出发。 到老鸦渡时,已是傍晚。 废弃的渡口比想象中更加荒凉。码头的木板早已腐烂,只剩几根石桩孤零零地立在江边。那块刻着“顺流者生,逆流者死”的石碑倒在地上,断成三截,但字迹依然清晰。更诡异的是,石碑断裂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但更粘稠。 夕阳西下,江面一片血红。林初雪能看见,江水确实在发生变化——不是整条江,只是老鸦渡这一段,大约百丈长的水域。这段江水流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水面泛起细密的泡沫,泡沫破裂时发出“啵啵”的轻响,像有人在耳边吹气。 苏璃和小王在渡口周围布下警戒线,虽然知道这种超自然事件警戒线没什么用,但至少能防止普通人误入。林初雪则在江边摆开工具:红线在渡口周围圈出一个七边形,每个角钉下一枚青铜钉,桃木剑插在正中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月亮缓缓升起,但不是常见的银白色,而是一种诡异的铜红色,像浸了血。月光照在江面上,江水开始沸腾——不是加热的那种沸腾,而是像有无数东西在水下翻搅。 “来了。”林初雪低声说。 江心处,水面裂开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裂开——江水向两侧分开,中间出现一条三丈宽的“通道”。通道里的水是黑色的,像墨汁,与两侧正常的青灰色江水形成鲜明对比。更可怕的是,黑色水面上,浮起了无数具尸体。 不是现代人的尸体。有穿着兽皮的远古先民,有披甲持戈的古代士兵,有长袍大袖的书生,有粗布短打的渔民...他们像刚刚溺亡一样,皮肤还保持着弹性,眼睛睁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尸体随着黑色水流缓缓移动,从上游来,向下游去,形成一个没有尽头的送葬队伍。 “这就是‘界河’?”小王的声音在发抖。 林初雪点头。她注意到,这些浮尸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青黑色的印记,形状像一只眼睛,和沈青禾肚子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突然,界河中央传来婴啼。 不是一声,是成千上万声婴儿的啼哭,混在一起,形成恐怖的合音。哭声里,黑色水面开始翻涌,一具特殊的浮尸从水下升起。 那是一个孕妇,穿着民国的蓝布衫,肚子高高隆起。她仰面浮在水上,双手护着腹部,眼睛紧闭,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而她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青黑色的光,透过肚皮透出来,照亮了周围的水面。 林初雪认出了那张脸——是沈青禾,但又不是。这个沈青禾看起来更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而最让她脊背发凉的是,这个沈青禾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鱼形玉佩,和她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幻觉?”苏璃拔出手枪,但不知道该对准什么。 “不是幻觉。”林初雪盯着那个浮尸,“是‘过去’。这个沈青禾,可能是六十年前,或者更早以前,经历过同样事情的人。她肚子里的东西...恐怕就是第一次异象的产物。” 话音未落,浮尸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她的嘴张开,发出声音——不是从喉咙,而是直接从肚子里传出来,混着水流声: “时辰到...阴阳分...顺者东...逆者西...选吧...” 界河两侧,江水开始真正分流。东侧的水突然加速,以正常速度的两倍向下游奔涌;西侧的水则开始逆流,违反物理定律地向源头方向流去。而中间的黑色界河保持静止,像一条笔直的分界线。 浮尸缓缓抬起手,指向林初雪:“你...该选哪边?” 林初雪感觉手中的鱼皮书页突然发烫。她掏出来,发现上面的文字在疯狂游动,最后拼成一行字:“顺流寻尸,逆流见真。选逆,但需渡河。” 渡河?怎么渡?界河里全是浮尸,水又是诡异的黑色... 她还没想明白,界河中的浮尸们突然全部转向,面朝她的方向。成千上万具尸体,用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嘴巴同时张开,发出同一个声音: “渡河...渡河...渡河...” 声音在江面上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苏璃突然指着界河对岸:“那里有人!” 林初雪望过去。在对岸的黑暗中,确实站着一个人影——个子不高,穿着破烂的衣服,背对着他们。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脸... 陈九河的脸。 但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他的眼睛是正常的,没有漩涡,也没有青黑色的纹路。他朝林初雪招手,嘴巴在动,说着什么,但声音被江水声和浮尸的“渡河”声淹没了。 “是他吗?”小王问,“是陈哥吗?” 林初雪不确定。那确实是陈九河的样子,但感觉不对——太年轻了,而且身上没有那种守棺人的沉重感。 对面的陈九河突然笑了,笑容天真无邪。他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然后,他身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了更多人影——有陈守仁,有林素心,有江见愁,甚至还有沈青禾...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站在那里,朝她微笑,招手,像是在欢迎。 “他们在等我们过去。”苏璃的声音很轻,“但那是陷阱吧?” 林初雪低头看向手中的鱼皮书页。文字又变了:“渡河需引,以血为桥。血落何处,路在何方。” 她明白了。要渡过这条界河,需要用自己的血在黑色水面上“铺”出一条路。而血落下的地方,会决定她到达对岸的哪个位置——可能是真正的陈九河身边,也可能是陷阱的中心。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进界河。 血珠落入黑色水面,没有溶解,而是像珍珠一样浮在水上,发出微弱的红光。血珠缓缓向前滚动,在浮尸之间穿行,最后停在...停在那个孕妇沈青禾的尸体旁边。 孕妇突然坐了起来。 她抱着肚子,转向林初雪,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选得好...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她的肚子裂开了。 不是撕裂,而是像花朵绽放一样,从中间向两侧分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胎儿,而是一口小小的、青黑色的棺材。棺材盖缓缓滑开,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形,蜷缩着,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那人形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和陈九河一模一样的眼睛。 它开口,发出婴儿和少年重叠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棺婴引路 棺中的小人形坐了起来。 它大概只有婴儿大小,但动作却像成年人一样流畅。覆盖全身的青黑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片鳞的缝隙里都渗出细密的黑色液体,滴在棺材里,发出“嘀嗒”的轻响。它的脸确实和陈九河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而且更加苍白,像久不见天日的尸体。 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却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青色漩涡。两只眼睛同时看向林初雪,传达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左眼是急切、担忧、想要警告什么;右眼是戏谑、冷漠、带着某种玩味的观察。 “你...是谁?”林初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小人形咧嘴笑了,露出细密的、尖利的牙齿。“我是他...也不是他。”它的声音确实是婴儿和少年的重叠,“我是混沌之卵用他的血肉和意识捏出来的‘引路人’。他要我来带你...去见他。” 它从棺材里爬出来,站在孕妇沈青禾裂开的肚皮上。脚下的血肉立刻开始腐烂,变成黑色的脓水,但小人形毫不在意,反而踩得更用力了些。 “他在哪里?”林初雪问。 “在界河的尽头。”小人形指向黑色水流的深处,“但要去那里,你得先‘过河’。看到这些浮尸了吗?”它抬起小手,指了指周围密密麻麻的尸体,“他们都是在过去的分界之夜试图渡河的人。有的选了顺流,有的选了逆流,但都失败了。他们的魂魄困在这里,成了界河的一部分。” 苏璃举着手枪对准小人形,但手在微微发抖:“我们怎么相信你?” “你们不需要相信我。”小人形歪了歪头,右眼的漩涡转得更快了,“你们只需要选择。现在界河已开,阴阳已分,你们有三个选择:第一,顺流东去,跟着东侧的江水走,能回到正常的世界,但会忘记今晚的一切,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第二,逆流西上,沿着西侧的逆流回溯,能看到长江的过去,看到所有秘密的起源,但可能永远迷失在时间里;第三...” 它顿了顿,笑容变得诡异:“跟我走,渡界河,去见他。但这条路最危险,因为要穿过所有被困的魂魄,承受他们的怨念和记忆。而且...” 小人形突然从孕妇肚皮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落在黑色水面上,如履平地。它走到林初雪面前,仰起头,左眼里闪过一丝痛苦:“而且一旦踏上这条路,你就再也没有回头机会了。你会看到最真实的他,也会看到最真实的...你自己。你准备好了吗?” 林初雪低头看着这个诡异的生物。它身上确实有陈九河的气息,但混杂着更古老、更恐怖的东西。她想起陈九河信里说的“融合过半”,也许眼前这个小东西,就是融合过程中产生的“中间态”——既不是完全的陈九河,也不是完全的混沌之卵,而是一个拥有双方部分意识和记忆的独立存在。 “我跟你走。”她说。 “小雪!”苏璃想拉住她。 “苏队,这是我的选择。”林初雪转头看向她,“你和小王留在这里,守着界河的入口。如果我三天后还没回来...就打碎这块鳞。” 她从怀里掏出那片青黑色的逆鳞,递给苏璃。逆鳞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出现的字:“鳞碎人归,界河永闭。” 苏璃接过逆鳞,触手冰凉。“你确定?” “不确定。”林初雪笑了笑,“但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她转向小人形:“怎么渡河?” 小人形拍了拍手。界河中的浮尸们突然全部下沉,只留下黑色水面。然后,从水底浮起一具具白骨——不是完整的骨架,而是用各种骨头拼凑成的“船”。每艘船都由七具骷髅头做船头,肋骨做船身,脊椎做龙骨,指骨做桨。这些骨船密密麻麻排列在黑色水面上,形成一条通往深处的“路”。 “选一艘。”小人形说,“每艘船代表一种‘过去’。你选的船,会决定你在路上看到什么。” 林初雪看向那些骨船。它们看起来大同小异,但仔细看,每艘船的骨头颜色和磨损程度都不同——有的发黑,像是被火烧过;有的发青,像是长期泡在水里;有的还残留着血肉,像是刚死不久。而在每艘船的船头,那些骷髅头的眼窝里,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磷火:红的、绿的、蓝的、黄的... 她闭上眼睛,凭直觉走向最近的一艘。这艘船的骨头是青灰色的,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是经历了无数年的江水冲刷。船头的七个骷髅眼里,燃烧的是微弱的蓝色磷火。 “选得好。”小人形跳到这艘骨船上,“这是‘守棺人之船’,用历代陈家人的骨头拼成的。坐这艘船,你会看到陈家所有的秘密。” 林初雪踏上骨船。骨头触感冰凉,但出乎意料地稳固。船身不大,刚好能容两人。小人形坐在船头,她坐在中间,船尾空着——但当她坐下时,突然感觉船尾一沉,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也坐了上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骨船开始移动,不是划桨,而是自己向前滑行。黑色水面荡开涟漪,涟漪中浮现出各种画面:远古的祭坛、沉没的古城、江底的墓葬、还有...一个婴儿的出生。 画面越来越清晰。林初雪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躺在产床上,痛苦地呻吟。床边站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正是年轻的陈守仁。他手里拿着一把刀,不是用来接生,而是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刚出生的婴儿额头上。婴儿发出啼哭,额头的血渗进去,形成一个青黑色的星形印记——第一颗守棺印。 “那是陈九河的父亲。”小人形说,“陈守仁的长子,陈家的第十七代守棺人。他出生时就被刻上了印记,注定要继承这个宿命。” 画面切换。婴儿长大了,变成少年,站在江边学习捞尸。他的老师不是陈守仁,而是一个穿蓑衣的老人——江家人。少年学得很快,但每次捞尸回来,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沉在江底,被无数只手往下拖。 “他在二十岁那年点亮了第一颗星。”小人形继续说,“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伟大的事,而是因为...他放弃了拯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画面里,年轻的陈父站在船头,江面上漂着一具女尸。女尸穿着红嫁衣,脸色苍白但完好,像是睡着了。按照规矩,穿红溺亡的女尸最凶,应该用铜钱镇住直接沉江。但陈父看她太年轻,动了恻隐之心,想把她捞上来安葬。就在他的网兜触到女尸的瞬间,女尸突然睁眼,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下了水。 他在水下挣扎,看见女尸的脸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林素心,他的母亲,本该早就死去的母亲。母亲朝他笑,说:“孩子,你该来陪我了。” 生死关头,他背后的守棺印突然发光,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震开了女尸。但他也付出了代价——第一颗星完全点亮,从此正式成为守棺人,也正式被卷入了长江最深的秘密。 骨船继续前行。更多的画面闪过:陈父娶妻生子,陈九河出生,陈父发现陈九河天生阴瞳,知道这孩子注定要走上同样的路...然后,陈父的离奇溺亡,陈九河被迫继承捞尸船... “等等。”林初雪突然意识到什么,“陈父的死...和混沌之卵有关吗?” 小人形沉默了。许久,它才说:“每代守棺人的死亡,都是‘仪式’的一部分。守棺印点亮七颗星后,守棺人必须进入水牢,成为新的封印的一部分。但陈父...他试图反抗。他在点亮第六颗星后,发现了真相,想带着陈九河逃离。结果...” 画面再次出现:深夜的江面,陈父的捞尸船在暴风雨中颠簸。他抱着年幼的陈九河,想要把船划向岸边。但江底突然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缠住船身,把船往江心拖。陈父把陈九河塞进一个木桶,推离船只,自己则转身,举起桃木剑,迎向那些触手。 触手把他拖进江底。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一个婴儿——混沌之卵的化身,坐在江底的石棺上,朝他招手。 “他成了混沌之卵的‘养分’。”小人形的声音很轻,“但他的反抗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他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陈九河的木桶上画了一道符,那道符保护陈九河活了下来,也...让混沌之卵记住了这个孩子。” 骨船突然剧烈摇晃。 黑色水面沸腾,无数只手从水下伸出来,抓向船身。那些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手腕上都有青黑色的纹路,和陈家人守棺印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们是...”林初雪抓紧船沿。 “历代试图反抗的守棺人。”小人形站起来,右眼的漩涡疯狂旋转,“他们的魂魄被混沌之卵吞噬,但残存的意识还在挣扎。现在,他们感应到了你——一个即将走上同样路的林家人。他们想警告你,想...把你拖下水,和他们作伴。” 骨船被那些手抓住,开始下沉。黑色水面漫过船沿,冰冷刺骨的水淹到林初雪的脚踝。她能感觉到水里有无数张嘴在咬她的脚,不是真的咬,而是像在“吸食”她的生命。 小人形突然尖叫一声——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它跳起来,右眼的漩涡爆发出刺目的青光。青光所过之处,那些手纷纷松开,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水下。 “滚开!”小人形吼道,声音完全变成了少年的音色,“她是我要带的人!你们这些失败者,没有资格碰她!” 水下的存在似乎被激怒了。整个界河开始翻涌,黑色水面上浮现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伸出更多的手,还有...头颅。那些头颅睁着眼,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呐喊。 骨船眼看就要被拖入漩涡。 就在这时,船尾那个看不见的“乘客”突然显形了。 是一个穿着民国长衫的男人,背对着他们,面朝船尾。他的身体半透明,像是魂魄,但轮廓清晰——正是陈守仁。 陈守仁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符印金光闪闪,落在黑色水面上,立刻扩散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光圈所到之处,漩涡平息,手臂缩回,水面恢复平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做完这一切,陈守仁的身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他转过头,看了林初雪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啊——充满愧疚、悲伤、还有一丝...希望? “曾祖父...”林初雪喃喃道。 陈守仁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她读懂了唇语: “别信它。” 然后,他彻底消失。 骨船继续前行,但气氛完全变了。小人形坐在船头,背对着林初雪,肩膀在微微发抖。许久,它才说:“你看见了吧...连他都觉得我会害你。” “你会吗?”林初雪问。 小人形转身,左眼里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泪:“我不知道。我是他用血肉创造的,但我也有自己的意识。我想帮他,但我也...害怕。害怕如果融合失败,我会变成什么;害怕如果成功,我会不会消失...” 它顿了顿,轻声说:“你知道吗,在融合的过程中,我读取了他所有的记忆。我看见了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刻,看见了他是怎么一点一点爱上你的,看见了他为了保护你愿意付出一切...那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到我有时候分不清,我到底是他的一部分,还是一个独立的、偷窥了别人人生的怪物。” 林初雪的心揪紧了。她伸出手,想摸摸这个小东西的头,但手指停在半空——它身上那些鳞片,还有右眼那个旋转的漩涡,都在提醒她这不是陈九河。 “到了。”小人形突然说。 骨船停了下来。前方,黑色水面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不是水,而是一个光门——青白色的光,门里隐约可见一个身影盘坐着,背对着他们。 那背影,林初雪认得。 是陈九河。 但下一瞬,光门突然扭曲,那个背影转身,露出一张脸—— 两张脸重叠在一起。 左半边是陈九河,右半边是那个少年,混沌之卵的化身。 两张脸同时开口,发出双重声音: “你...终于来了...” 喜欢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请大家收藏:()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