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压境,大帅千金邀我去边关》 第一章:远行 夜慕降临,洛阳城外的周家村。 周清正哄着刚满两岁的儿子睡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接着便听得邻居王大婶压低嗓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村后的树林中有贼。” 村后是一大片杨树林,林中坟墓林立,杂草丛生。 听老人说,那儿邪气很重,经常闹鬼,邻居李大爷的孩子经过那儿,回家大病不起,不久便夭折了;江大婶的闺女去那儿砍柴,动了鬼气,至今疯疯癫癫。爹只路过那儿,染上邪气,逢赌便输,直至被债主逼死。 后来人们对村后树林是谈之色变,视为禁地。他出门随乡亲到村后一看,天空乌云密布,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乌鸦的鸣叫声在林中回荡;点点灯火,忽明忽暗,伴随着附近村庄的犬吠声,令人不寒而栗。 周清天生神力,嗜武如命,悟性好,到乡间武馆学过武艺,喜欢打抱不平,曾经打遍附近乡霸无敌手。凭借基本功和平时砍柴经验,自创了一套刀法,取名为:“砍柴刀法”。共有八招十三式。分别是“投石问路”、“斩草除根”、“借枝攀崖”,“金蚕脱壳”,“抱头鼠窜”、“惊蛇出洞”、“武松打虎”等。 他凝神细听,果听得有人小声说话。 乡邻有疑难,哪有袖手旁观之理?他匆匆回家拿起他砍柴用的大刀,来到村后,几只乌鸦忽然从树上飞起,久久在空中盘旋。林中其它小鸟也同时飞向他处。 经验告诉他,林中肯定有人。于是硬起心肠,小心翼翼迈步搜索。 忽听得草丛中“哧哧”声响,他赶紧向后闪开,脚刚落地,一只大黄鼠狼从身边窜过,急得他大吼一声,用刀猛劈。可黄鼠狼机灵,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忽听得身后“啪啪”声响,他以为身后有人偷袭,赶紧伏倒在地,才发觉是一只老鹰从身后突然飞起,虽松了口气,心却还在怦怦乱跳。此刻,一阵风刮过,树上枯枝直往下掉,伴随着呼呼风声,真象鬼神在哭泣。他定了定心神,提起大刀,直奔树林。 树林中哪劫贼的踪影?他冲着树林嚷了嚷,没有回应。又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离开树林回去。回到家看到的情景不禁让他目瞪口呆,娘晕倒在床上,儿子不知去向。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料想贼人逃不了多远,转身出屋寻找,屋外哪还有贼人的身影?沿着一条大道追去,目力所及,也是杳无人迹,只是阵阵犬吠声划破夜空的寂静传进他耳朵,令他不寒而栗。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恨不得立刻抓住贼人,将他们碎尸万段。于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在黑夜中搜寻,直到天明,他才带着一身疲惫和一脸的失望回到家中,母亲在乡亲们的照顾下虽已苏醒过来,却是神智不清,嘴里喃喃念叼着什么。 好端端儿子被劫,他十分难过,也十分着急,更不知其中缘由。究竟是谁要与自己过意不去呢?他不甘心,又要出门去寻找,此刻看到餐桌上一张手掌大的白纸条他才明白过来。那是一张欠条,一张五万两银子的欠条,欠条上正是爹的笔迹。 爹生前嗜赌如命,欠下不少赌债,被赌友逼得走投无路时,便谎称他得到一部名叫“龟禅功”的武功秘笈,骗得洛阳城葫芦门的雷掌门五万两银子还债。雷掌门一定是讨债无望,便劫了自己儿子抵债。 父债子还,天经地仪。要想赎回儿子,必须拿出五万两银子赎人。 对他而言,别说五万两银子,就是五两银子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想报官,却马上遭到乡亲们的反对,理由是雷掌门财大气粗,人多示众,武艺高强,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人物,惹恼了他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他怕连累乡亲,便取消了这个念头。这如何是好? 正自悚手无策之际,村中的伍大爷看他艺高胆大,介绍他去“扬威镖局”当差,挣钱赎儿。他开始想到母亲年迈体弱,犹豫不决,后来在乡亲们的劝说下他才渐渐动心。 于是对母亲说出打算,母亲沉默良久,硬撑着病体为他准备出门行礼。儿行千里母担忧,那天晚上,“外面世道很乱,出门在外要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安份、要勤劳”等嘱咐的话母亲说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一早,他辞别了母亲,随伍大爷上路了。偶然回头,却见母亲拖着病体在村头张望,他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在洛阳城内的一家客栈中见到了阳总镖头阳耀武。 半月前,阳总镖头接到一封神秘来信,请他去开封接一桩镖银,镖主是谁,镖银是什么,要送往何处,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这镖银很神秘,酬金很高。 江湖上十大镖局均接受过邀请,现有六家镖局已知难而退,不敢接镖。因知道镖银秘密,这六家镖局已是麻烦缠身,有的被逼关闭,有的总镖头下落不明,而且京城的伍总镖头为此已经遇害。 有传闻,此镖一出,江湖上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扬威镖局名列中原三大镖局之首,‘知难而进’是镖局的规矩。路的前方,不管多凶险,他都要迎接挑战。只有迎接挑战,才能获得希望。为确保平安,他不惜重金请来当今天下第一派的郑少公子和伏牛山断剑门的钟女侠护驾。 阳耀武细细打量周清一翻,见他身材矮小,面黄肌瘦,当下皱起了眉头。是在伍大爷的再三哀求下阳总镖头才收留了他。 周清入了镖局,总算松了口气,报酬虽然不是很多,对母亲也放心不下,但总算找到了一份差事。有了差事,就有立功的机会。另外,跟随镖局走南闯北,不仅会增长见识,也会遇上不少武师,偷学到一些功夫。 次日一早,周清便随镖队出发了。 镖队共有四驾马车,周清和阳总镖头同乘一辆领路。南阳本有直路通往开封,绕道路过洛阳是因为镖主想在洛阳与他见面。 周清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随着车轮的转动,母亲那瘦弱的身子,那一遍遍的嘱咐,那期盼和忧伤的眼神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身子紧靠车身,目光凝视车窗外,是欣赏沿途美景?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他不知道。他只看到路旁的一棵棵大树直向后倒,思潮起伏,象是充满对家乡亲人的眷恋,又象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 马车向东缓缓而行,到了哪里,周清不知道。但他知道,太阳已接近天心。时下虽已进入秋季,太阳放出的光芒却依然象火一样炙烤着大地,大地上冒出的腾腾热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倦意,周清听到了阳总镖头的酣声,他自己也开始犯晕。 朦胧中,他又回到了周家村,娘高高兴兴地出来迎接,拉着他看了又看,一会儿说他长胖了,一会儿说他长高了,……。 “啪”的一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忽然感觉到耳边一片冰凉,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把飞刀插在身后的车身上,离自己耳朵只有数寸,飞刀飞来时若稍有偏离,岂不正中自己脑门? 飞刀深深插入车身,可以判断,飞刀是从正前方飞来的,力道不弱,而车夫浑然不觉,足见对手武功之高。他这才感觉到走镖的凶险所在,并非平常对付几个乡霸那么简单。他赶紧叫醒阳耀武,指着飞刀给他看。 阳耀武见到飞刀也是大吃一惊,赶紧把头探出车窗外看了看四周,没见新的发现。 然后回头把目光集中在飞刀上,果见飞刀上留下一封书信,取下飞刀拆信一看,惊张的脸上开始漾出了笑意,随后他把信捏在手中。 第二章 虎猴拳法 周清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阳耀武,正想开口询问其中缘由。 阳耀武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瞪了周清一眼,示意他不要多问。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他,道:“你初到镖局,好好学学镖局规矩。” 周清伸手接过小册子,冲阳耀武点了点头,翻开小册子,只见第一页上写有“镖局法则”四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标明:凡本镖局镖师,必须遵循以下法则,违者后果自负。再往下看:一,不该说的秘秘不说,二,不该知道的秘秘不问,三,不该……周清默默地记着。 阳耀武道:“每条都记好了,必须遵守,我随时都要考问你。” 周清点点头。阳耀武拿出一包干粮塞在他手中,问:“镖局法则第一条是什么?”显然在向周清暗示什么。 周清如实回答后,阳耀武连连点头说好。 行走了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小镇。 阳耀武见天色已晚,便住店投宿。 周清被安排看护四辆马车。他刚到镖局,辛苦也无怨言。通过一天的观察,他了解到,镖局除阳总镖头和自己外,还有六名镖师,其中一位姑娘和一少年,连阳总镖头对她俩都客客气气。行了一天路,他也有点累了,便靠在店外一棵大树上打盹。 朦胧中,忽听得有人低声说话,他立刻警觉起来,循声望去,才知声音是从店内传出来的。凝神细听,听得一人道:“林大哥,这次出门,不知要接什么镖,总镖头如此紧张重视。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有一种不祥之兆,要出事!” 另一人道:“邓兄弟不用担心,扬威镖局可是当今中原响当当的三大镖局之一,人才济济,又有天下第一派的郑少公子和伏牛山下断剑门的钟女侠助阵,就算盗贼吃了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动我们的镖。” 周清心想:“难到那一男一女就是郑少公子和钟女侠?” 周清嗜武如命,最敬重的就是当今统领江湖的同盟派郑家,向往自己也象郑家一样,做一个人人敬重的侠客。如果有缘与郑少公子结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顿时喜上眉梢。 听得姓邓的那人道:“林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感觉到,这次总镖头接的不是寻常的镖。” 那姓林的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周清好奇,忙竖耳倾听,姓林的果然压低嗓音道:“有传闻,江湖上出现了一桩神秘镖银,主人非常神秘,无人知道其身份,只酬金就是二十万两银子。江湖上十大镖局均闻风而动,可都不敢接镖。而且京城的伍总镖头为了这桩镖银已经遇害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阳总镖头就是冲着这神秘镖银去的。还有传言,此镖银一出,江湖上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周清不禁惊得冷汗直冒。 又听得姓林的道:“别说那么恐怖好不好?江湖传言你也相信?我也听说了,竞争这宗生意的还不只我们一家镖局,别人放出风来,吓唬吓唬我们,要我们知难而退也是有的。另外,总镖头为了争取更多的酬金,故意将事态说得凶险些也很正常。” 姓邓的道:“无风不起浪,信不信由你,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才对你说这些,你可别到处乱传。你仔细想想,扬威镖局在江湖上已经够威风的了,还请郑少公子助阵,且酬金特高,不能说明问题吗?反正我明天要借故回家。” 姓林的沉默片刻,叹道:“人各有志,你自己选择吧。” 姓邓的道了一声“保重”便不再说话。 听了他俩的话,周清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寻思:“姓林的话虽有道理,但姓邓的说的是真的吗?神秘人物是谁?究竟要接什么镖?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为好,免得自己受其所累。 此刻,忽听得身后有“嗤嗤”声响,他迅速转头,循声望去,果见屋顶伏着一黑衣人,一定是劫贼!他正欲叫喊,只觉左小腿一阵酸麻,当即跪倒在地。再看屋顶,黑衣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夜,恢复了平静,周清可不敢大意,加强了巡视。 次日,周清对阳耀武说起黑衣人之事,阳耀武一愕之下却移开话题,说有要事,安排大家休息一天再赶路。 黑衣人的出现和路上的飞刀传信以及阳耀武的表现无疑加深了周清的忧虑。闲着无事,他便到镇上闲逛,忽见远处围着一群人看热闹。好奇心起,便也走过去,定睛一看,只见一青衣老人挥舞着双拳,嘴里吆喝着什么,原来是卖艺的。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身穿绿色衣裤,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亭亭玉立,英气逼人。那老人演练了一套拳法,面向大家抱拳施礼道:“诸位乡亲,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女向大家表演一套祖传刀法,希望能博得大家一笑。”说完退过一旁。 周清嗜武如命,希望能从她身上学些招式,于是凝神细看,只见那姑娘上前一步,侧身拉开架势,挥动手中大刀,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上劈下刺,左挑右拉,再伴以她那灵巧的身躯,飘忽不定,直看得大家眼花缭乱,顿时喝采声不断。 周清也忍不住击掌以示鼓励。忽然那姑娘刀锋一转,猛向自己头顶劈去,听得“呀”的一声,那姑娘便颓然倒地。众人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瞬间鸦鹊无声。 周清也紧张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过了片刻,那姑娘才从地上缓缓站起,面带微笑向大家施礼后,退过一旁。 那老人走出场来,笑道:“诸位乡亲,老夫向大家演练一套拳法,希望结识有缘人。” 言毕,左手出拳,右手出掌,掌拳交替,时而向前推,时而向后勾。 周清看了,不禁暗暗摇头,想道:“这哪象是拳法,行动迟缓,出拳无力,分明是随意编了几个招式来骗人的。”再看那老人,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他还不停止,继续施展着他的拳脚功夫,又想道:“出门在外,为博得别人一笑,多不容易?”不禁对那老人起了怜悯之心,这才发觉他一脸的悲愤,双眼好象要喷出火焰一般。触景生情,他想起那晚儿子被劫,悲痛中恨不得一掌将雷掌门击毙救回儿子的那份期盼,顿有所悟。 只见那老人满腔怒火与他的武功招式交融在一起,招中藏招,甚是精妙,仿佛所有仇恨都要从招式上发泄出来,一座大山都能被他推翻。 于是细心观看,并将老人施展的招式牢记在心。 忽听得一声大喝,几个彪形大汉骂骂冽冽地飞奔而来,吓得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周清怕惹出事来,也随众人退开。那几个大汉不一会儿便将那父女俩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喝道:“未经我们同意,是谁让你们到这儿来卖艺的?” 那老人连连向那群壮汉赔不是,一边收拾东西想走,却被一壮汉拦住,听他怒道:“我要当众揭穿你的骗局。”说完,一脚踢开老人的行囊,顺手拾起地上那银光闪闪的大刀,一掌劈下,刀断两截,跌落在地,发出“啪啪”两声破响。 周清定睛一看,原来是把木刀。听那人喝道:“就你这把戏,还来这儿骗人。”反手一掌,打在老人胸口,老人身子失去重心,向前一倾,便跌倒在地。 那姑娘顿时吓得唇青面白,泪眼汪汪,赶紧去扶老人,嘴里叫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对我们这样?” 一壮汉上前要抓她,她想躲闪,慌乱中脚下一滑,倒在地上便晕了过去。 几个壮汉相互对望一眼,同时上前,背起姑娘就走。 周清看在眼里,颇为愤慨,心想:“若不再出手相助,恐怕这姑娘要遭他们躏蹂了。”于是上前几步,厉声喝道:“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壮汉同时一怔,一人喝道:“你想干什么?” 周清胸脯一挺,怒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领路那人哈哈笑道:“原来兄台要管闲事。”话音未落,一拳便向周清打来。 周清双掌一推,接了他一拳,正要反击,一壮汉急急上前几步,拦住同伴,却抱拳对周清朗声道:“朋友,在下敬重你是一条汉子,今天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清道:“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你们胡作非为。” 壮汉道:“她是江湖骗子,我们追踪她很久了。” 周清道:“不对,她只是一个卖艺的姑娘,是你们看她年轻貌美,动了邪念。”壮汉道:“她的技艺你是看到了,全是骗人的。” 周清道:“只要能让大家乐一乐,管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他们真的很厉害,还辛辛苦苦来卖艺干什么?不如象你们一样,去打劫算了。” 几个壮汉见周清并无罢休之意,顿时恼羞成怒,互相递了一个脸色,同时向周清袭来。 周清刚才接了对方一掌,感觉他们武功也很平常,心想:“对付这些乡霸,他们人多示众,就得快刀斩乱麻。” 于是使出“砍柴刀法”中最具威力的招数“惊蛇出洞”进行反击。这一招是用推、劈、抹、勾、踹五式组成,于自己安危不顾,同时攻击对方上、中、三大要害,勇猛异常。是他砍柴时无意间看到蛇鹰相斗时所创。 当时四只老鹰同时攻击一条腹蛇,腹蛇完全处于下风,眼看腹蛇就要成为鹰的口中食物,腹蛇绝望后横下一条心,拼命还击。鹰忌蛇有剧毒,怕两败俱伤,只得怏怏而退。后来他想,弱者要战胜强敌,勇气和胆识比武功更重要。于是潜心专研,创下了这一记险招,而且用这一招不知让多少欺软怕恶的乡霸胆寒。 几个壮汉见周清来势汹汹,不敢轻敌,忙舍下那姑娘,全心应战。 周清一口气使完这招之后,见对方个个安然无恙,丝毫没受到伤害,而且对方在闪避自己的攻击时,个个沉着自信,步法稳健,身形飘逸,忙而不乱。他这才知道对方并非普通的乡霸,而是武林行家,且武功个个都不在自己之下,心中大骇。 赶紧变换招式,用“武松打虎”来与对方斗智。 奇怪的是对方好象也有所顾虑,不敢使出真实本领,也只是用一些简单粗糙的招式来应付。这样,周清方可与他们免强周旋。 此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听得一女人的声音道:“通哥,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也想称霸王,光天化日之下,五六个七尺男儿欺负一个瘦弱书生,一点也不害臊。” 另一少年笑道:“是呀,老虎不在,猴子当一回霸王也未尝不可。” 那女人笑道:“通哥,难道你这只小老虎就容得下一群猴子在你跟前逍遥?” 那男的道:“他们现在不是还没称王吗?等到他们称王之时我再用‘虎猴拳法’推翻他们也不迟呀。”两人一唱一合观战,甚是悠闲。 周清不敢分神,然而那几个壮汉听到“虎猴拳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恋战?赶紧舍下周清四处逃散。 第三章:第一公子 那男的道:“静妹,你看到了吧,老虎来了,猴子都跑光了,哪还敢称王?”那女的格格笑道:“通哥,他们为非作歹,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那男的道:“那还能怎样?得饶人处把人饶,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周清看得出来,那少年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姑娘身穿淡绿色衣衫,活泼可爱,正是镖局那少年和姑娘,一定是郑少公子和钟女侠吧。 他俩的出现,一群歹徒闻风而逃,好生羡慕。于是赶紧上前施礼答谢救命之恩。 那男的对着周清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兄台,你是好样的,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助,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周清道:“公子过奖了。” 那姑娘道:“兄台别客气,刚才发生之事我们都听人说了,我们从心底佩服你。”互通姓名之后,周清才知那少年果然是当今天下第一派的郑少公子,名叫郑福通;姑娘是伏牛山下断剑门钟掌门钟万兴的千金,名叫钟文静,二人是受阳总镖头之邀前来助阵的。 他们得知周清也在“扬威镖局”供职时,钟文静笑道:“真是巧了,将来咱们同行,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在周清心目中,郑福通身在名门,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心高气傲的人,没想到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心里乐滋滋的,笑道:“我也想和二位少侠成为好朋友。” 此刻他们才想起那老人和姑娘,待转身看时,他们已不知去向。原来老人趁乱已携女悄然离去。 钟文静有些忿忿不平,抱怨道:“周兄冒死救他,他们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不辞而别。” 周清道:“他们也不容易,出门在外,还受人欺负,祝愿他们平平安安”。钟文静恶狠狠的道:“就应该将这些恶人一个个碎尸万段才解恨,通哥,你刚才为何将他们放了?” 郑福通笑道:“气气你,我知道你痛恨他们,就偏偏放过他们。” 钟文静道:“你真坏,敢气我,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趁其不备,伸手牢牢拉住郑福通的耳朵不放,格格笑道:“你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我把你的耳朵割下来,要你成为聋哑人。” 郑福通道:“你松手,你先松手,我说不行吗?” 钟文静道:“你敢不说。” 郑福通道:“你以为我想饶过他们呀,强龙难压地头蛇。再说,这次接镖任务重,阳总镖头再三嘱咐,一定不能节外生枝。我怎么也不能给阳总镖头增添麻烦吧!” 钟文静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吧,算你有苦衷,不和你一般见识。否则,跟你没完。” 郑福通故作一脸的苦像:“周兄,你评评理,如今的女人哪象是女人,一点都不温柔。简直就是一只老虎,没人敢娶。” 钟文静不服,两人又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周清看他俩嘻笑打闹,甚是快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妻子,颇为伤感。 想当初,自己天生臂力惊人,又爱习武,乡痞无不对自己畏惧三分。尽管长相不如人意,家境贫寒,还是迷倒了不少姑娘。 后来结识了一位活泼可爱、自己深爱着的姑娘,也曾花前月下,依偎在一起,看月亮数星星,山盟海誓;也曾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嘻笑打闹,设计美好未来。婚后男耕女织,家庭和睦,还算幸福美满。 然而,爹不争气,手气不好还嗜赌如命,天天有人上门索债,搅得整个家庭不得安宁。这样,手挽手看日出,看夕阳的浪漫生活被穷迫的家庭琐事所取代,种种山盟海誓也在心目中渐渐淡忘,取而代之的是抱怨、忧郁、迷茫。最终妻子不堪受苦,离他而去。 郑福通见他闷闷不乐,走过来问道:“周兄,你怎么啦,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周清淡淡一笑道:“没有,我就是在想,刚才那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郑福通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一看就是江湖混混,看姑娘长得漂亮,想占为己有。静妹,你长这么漂亮,可得小心了,遇上采花贼,然后,然后……。”他嘻笑着,不敢再说下去。 钟文静笑着跑过去要揪他耳朵,郑福通赶紧跑开。 钟文静嗔怒道:“你少跟我贫嘴,不然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狼。”接着又对周清道:“周兄,你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周清点点头道:“刚才那几人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混混,而是地地道道的武林高手。但是他们为何不敢露出真实功夫呢?” 钟文静点点头,沉默片刻,道:“愿闻其详。” 周清将自己与那几个壮汉过招的情形说了。 钟文静摇摇头道:“这也许只是你的感觉吧,江湖上奇怪的事太多太多,我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周清见她一脸的疑云,心中一动,趁机问道:“钟姑娘,你知道阳总镖头要接什么镖吗?” 钟文静又是摇头,喊道:“通哥,你过来。” 郑福通依言走过来。钟文静正色道:“通哥,你告诉我,阳总镖头要接什么镖?” 郑福通不由得一怔,道:“这是镖局秘密,我怎么知道?” 钟文静道:“你不想告诉我?”郑福通道:“我真不知道,你想想,阳总镖头怎会把镖局秘密告诉我呢?” 周清想将自己听到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想到镖局法则,便忍住了。 钟文静道:“通哥,我可听到一些江湖传言,但愿只是传言。” 郑福通笑道:“你听到什么了?” 钟文静摇摇头,叹道:“算了吧,还是不说为好。”三人此刻兴致全无,回到住所,不见阳总镖头的身影,周清疑心大起:阳总镖头的行踪越来越神秘,他干什么去了? 郑福通和钟文静吃过午饭便各自休息。周清没有午休习惯,便到店外的一空地上练功,他将自己创的“砍柴刀法”练了一遍,想道:“高手就在身边,一定要在适当时候请他们指点指点。” 此刻,他忽然想起那老人演练的一套武功,静心搜索记忆,老人的身影又一一浮现在眼前,充满仇恨的眼神,左手出拳,右手出掌,掌拳合一,力推群山。不足的是老人已老态龙钟,行动迟缓,施展出来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如果将这些招式巧妙组合,一气呵成,一定会威力猛增。于是他一边回忆,一边记住招式,好在老人行动迟缓,使出的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并都留在记忆中。随后,他便模仿这些招式全神贯注地演练起来。 忽听得有人击掌喝采,周清微微一怔,停下一看,只见郑福通钟文静站在旁边观看,不知他们是何时来的。 第四章:卖艺 郑福通和钟文静看了周清认认真真地练武,完全被他对武功的痴迷所折服,均感叹:若是周清得到高人授艺,决不可小视。 从此以后,他俩同周清成了好朋友,发觉周清总是愁眉苦脸,细问缘由,才得知周清的不幸遭遇。他俩颇为愤怒,除痛恨雷振声霸道外,也对周清的处境深表同情。 钟文静把郑福通拉过一旁,说道:“通哥,周兄有难,我们该不该帮助他?” 郑福通笑道:“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钟文静道:“小时候,爹常教诲我,人生在世,要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敢于向邪恶挑战。我们都是侠义中人,朋友有难,哪有袖手不管之理?” 郑福通连声赞道:“好样的,洛阳雷家在江湖上名气虽然很响,但他胡作非为,我们也要与他斗一斗。”于是二人击掌为誓。随后他俩来到周清跟前,郑福通道:“周兄,家父的绰号叫‘有求必应’,我子承父业,名号‘闲事必管’,你的困难我们帮到底了。” 周清喜出望外,赶紧道谢。在他心目中,有郑少公子相助,一定马到成功。 “各位乡亲父老,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谁不是从儿时长大,谁又不生儿育女?我一位朋友的儿子无缘无故被一恶霸强行掳走,我们露过这里,为友献艺赎儿,尽一点微薄之力,望各位乡亲父老行行善心,解囊相助。” 是钟文静在镇南不远处一古庙前的空地上呼喊着,不一会儿,果然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而且多是些老人。 郑福通感到有些失望,寻思:他们会解囊相助吗? 原来郑福通本想请爹出面找雷掌门为周清要回孩子,后来才明白洛阳雷掌门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如今能和郑家匹敌的只有洛阳雷家,雷家以往和郑家关系不错,由于少有交往,日子一久,便渐渐疏远了。而且有一次,为了朋友的一桩镖银,两家发生争执,虽未反目成仇,但已各自怀恨在心。因此要雷掌门归还周清儿子并非易事。 于是和钟文静商议决定,卖艺为周清筹集银两。 钟文静向郑福通递了一个脸色,郑福通心领神会,当下胡乱地演练了一套本家的“虎猴拳法”。虽没听到什么喝采声,却有不少人拿出碎银抛在地上。 钟文静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也要演练一套拳法,却被多个老人劝住,听他们说道:“孩子,别表演了,小心伤着身子。”“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爹娘还盼你们平平安安回家呢。”“抢别人儿子,害别人骨肉分离,多缺德呀,将来一定会有报应。”……一句句亲切、关怀的话语,郑、钟二人听了也不禁热血沸腾,心中暧洋洋的。再看地上,已有不少碎银。 郑福通忽听得空中有“呼呼”风声,他一惊之下,听风辨器,判定遭到暗器袭击,叫了一声:“静妹小心。”一掌将她推开,身子向前一闪,高高跃起,将暗器接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两锭银子。 他心下大喜,游目四顾,没发觉人影,便喊道:“朋友,请出来一见。”没人回答。 钟文静跑来问道:“通哥,怎么啦!”郑福通将银子给她看了。 钟文静也感到奇怪:“是谁出手这么大方,而又不肯现身呢?” 郑福通道:“我也想不明白,也许是碰上无名英雄了吧!静妹,你去招呼大家,我到附近看看。”顺着银子飞来和方向寻去,果见一白衣姑娘在庙后的小路上踽踽独行,便急步上前,喊道:“姑娘,请留步。” 那姑娘止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扭头又走。 郑福通抢先一步来到她面前,笑道:“姑娘,多谢你了。” 姑娘冷冰冰的道:“你谢我什么?” 郑福通道:“多谢你解囊相助。” 姑娘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郑福通道:“姑娘的一片侠心义胆,郑某佩服之至。在下姓郑,江湖上人称郑少公子,想和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姑娘打量了郑福通一翻,心想:“近些年,北方的瓦刺部落日益强大,在边境屯积了大量兵力,不仅时常骚扰边境,而且还有南侵之势。我这次南来中原,任务之一就是奉养父之命联络郑家,希望他组织中原武林好汉,协助官兵,共同抗击外侮。郑家仗着天下第一派的声威,素来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能和郑公子交往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将门无虎子,眼下这郑少公子虽有几分侠心,却也不乏浮躁之气。” 便决定暂不理他,先挫挫他的傲气。而且自己另有重任,也不宜与他交往。于是扳起面孔,冷冷道:“原来是郑少公子,失敬,失敬。”说完,转身便走。 郑福通嘻嘻笑道:“姑娘,郑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漠?”那姑娘心里虽忍不住想笑,但还是一脸的严肃,怒瞪了他一眼,转身疾步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郑福通摇头笑了笑。 次日,太阳懒洋洋地爬上了树枝头,钟文静却还沉浸在甜甜的睡梦中。朦胧中,忽听得有急促的打斗声,她一惊而起,匆匆穿好衣服,揭帘一看,只见店外一蒙面黑衣人正与镖局的四名镖师斗得正烈,四名镖师使刀,蒙面人也使刀,阳光映在刀刃上,闪闪发亮; 刀与刀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她马上意识到遇上了劫匪,大惊之下又忍不住暗暗好笑:“敢打劫扬威镖局,算你倒霉。” 持剑在手,正想冲出去救援,转念一想:“何不看看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武功究竟有多高?”凝神细看,想从蒙面人的武功招式上判断其身份来历。 蒙面人举刀上挑,下削,左劈,右扫,横挡,竖推,如此反复,使出的武功毫无招式可言,钟文静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她已看出,蒙面人身灵手巧,沉着自如,每劈出一刀都势大力沉,变化多端,显然他不是不懂武功,而是有意在隐瞒自己的武功。 不一会儿,四名镖师果然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随着“哇”的一声惊叫,四名镖师同时感觉手臂一麻,手中的刀突然脱手飞出,无奈之下只好双手抱头,以示向蒙面人屈服。 钟文静皱起了眉头,心里骂了声:“胆小鬼。”看蒙面人暂时没有伤害他们之意,钟文静把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她要看看蒙面人究竟想干什么。 蒙面人把四名镖师逼到了墙跟下,厉声问道:“阳总镖头去了哪里?” 四名镖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摇头。 黑衣人把大刀递到一镖师跟前,喝道:“你们不说,我就杀了你。” 四名镖师顿时吓得浑身直打罗嗦,颤颤兢兢地回答:“我们真不知道。” 蒙面人又问:“那你们知道阳总镖头要接什么镖?镖主是谁?” 第五章:夜袭 四名镖师同时摇头。 钟文静心想:“原来想打听镖主的来历。”她不想镖局失去了尊严,哪还容得下蒙面人放肆?推开房门便向蒙面人掠了过去,冷冷道:“我就是镖主。”声落,剑尖已递到蒙面人脑后,正欲用力挑去他的面巾,看看他的身份。 蒙面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身,一掌击在钟文静的剑锋上,一股大力通过长剑震得她手臂隐隐发麻,手掌敢与长剑交锋,钟文静这才意识到蒙面人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赶紧提起神来,拉开决斗架势。 蒙面人晃到墙跟下,一掌击在墙上,“哗哗”的声音过后,墙已露出一个大洞,砖掉落在地上,一团烟尘弥漫开来。 钟文静心中大骇,显然蒙面人在向自己炫耀他功力的深厚。一剑刺过去,蒙面人闪过之后便夺路而走。 钟文静提一口气,拔足向蒙面人追去。 蒙面人的轻功一点不比钟文静逊色,片刻间已把钟文静远远抛在身后。 钟文静喝道:“站住!有胆量亮出身份,偷偷摸摸算什么?” 蒙面人并不理睬,拼命奔逃,很快从钟文静视野中消失。 钟文静又气又恼,她明白了,蒙面人逃走是不愿露出身份,不愿与断剑门结下梁子,并不能说明他惧怕自己。 她在田野里搜索了一翻,并没有发现蒙面人的踪迹,她等候一阵,不见蒙面人出现,只好悻悻而归。 回到客栈,四名镖师已不知去向,“他们去了哪里?”到附近寻找一遍,也无他们的踪迹。她暗叫不妙,意识到凶险在慢慢逼近:“他们遇害了?”又搜索一遍,即没看到他们的踪迹,也没看到他们的尸身,不禁忧心如焚,开始紧张起来。 她这才想到郑福通,快步来到郑福通住的房间外,见房门紧闭,以为郑福通还在睡懒觉,骂道:“真是一头死猪,这么大的打斗声都没把他惊醒。”赶紧敲门,屋内无人应答;再敲门,依然无人应答。 她急得生气了,大吼一声,一掌重重地击在门上,屋内还是没有回音,暗暗纳闷:“怎么回事?如果说打斗声没惊醒他的话,这声音应该把他惊醒了。”再用力敲了敲门,没见回音,她心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郑公子是不是出事了?急找店主,店主已被刚才的打斗吓得不知去向,无奈之下,撞门进去,目光一扫,屋内哪还有郑福通的影子? 郑公子去了哪里?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莫名的忧伤和恐惧涌上心头:“莫非郑公子被人害了?”心念及此,禁不住感到一阵心悸,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下。 她毕竟身在名门,见过无数风浪,慌而不乱,去找阳耀武,敲门,屋内寂静无声,推门进去,不禁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排列着的六把匕首,恰好组合成一个“杀”字,显然刚刚有人来过这房间,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四名镖师突然失踪,是不是已身遭不测,她不知道;阳总镖头、郑公子和周清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他们究竟还能不能平安回来,她更是茫然;不过,她可以判定,一定有人隐匿在附近,而且可能随时向她发难,赶紧从阳耀武的房间出来,四下张望,虽未发现任何动静,但感觉到客栈四周仿佛迷漫着森森杀气,正渐渐向她飘来。 她这才明白,自己虽身在名门,武功也不弱,但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依然是弱不禁风,就象困在笼中的小鸟,可能随时被人宰杀。 当然,钟文静也并非是轻易向人屈服之人,她定定神,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只要不慌不乱,以自己的武功,完全可以防范别人的偷袭。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站在店外的院中,细细观察周围动静,以静应万变。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映出的人影越来越短,忽听得有脚步声响,凝神一听,有人说话。顺着声音看去,两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正是郑福通和周清。 她又惊又喜,素来坚强的她一看到郑福通,似乎突然变得柔弱不堪,恨不得立刻扑在郑福通怀中痛哭一场,向他讲述刚才惊险的一幕,告诉他自己惊吓得不轻,听听他的安慰。可是双腿好象钉在地上一样,沉重得无法迈步,情不自禁地一声怒吼:“你们到哪儿去了?” 郑福通和周清都不禁一怔,郑福通脸色一红,若有深意地看了周清一眼,便飞跑过来,柔声问道:“静妹,发生了什么事?” 钟文静仿若一头怒狮,又一声大吼:“我不知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郑福通满脸通红,回头又看了周清一眼,象是在向周清暗示什么,然后笑道:“去看望了一位朋友。” 钟文静“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转身动作很快,迈出的步子却很慢。原来她是恼恨郑福通没陪伴自己,才使自己受到了惊吓。 郑福通赶紧上前几步,嘻嘻笑道:“静妹,你别生气,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向你陪罪……。” 周清忍不住暗暗好笑。在郑福通的再三“解释”下,钟文静脸上的阴云才渐渐散去。她正想将刚才发生之事如实相告,忽然看见周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大惊之下,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郑福通和周清同时吓了一跳,周清只是笑了笑,郑福通赶紧转过头去。 钟文静道:“你好好看看,周兄的脸上是什么?”周清一摸脸庞,隐隐作疼。 郑福通一看,忍不住想笑,直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连周兄脸上的伤都没看到。 钟文静已察觉到二人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又问道:“告诉我,你们干什么去了?” 周清看了郑福通一眼,吱吱唔唔半天才道:“钟姑娘,我们去看了一位朋友。”说出这话时,已是满脸通红。 钟文静看在眼里,问道:“你们俩是不是订下了攻守同盟?” 周清和郑福通连连摇头否定。钟文静道:“你们是不是和哪个小妖精私会去了,看你粉头粉脸的,一定没安好心。”这本是随口说说而已,出自于对郑福通的担心而内心深处发出的一种本能反应。谁知郑福通满脸通红,周清也忍不住想笑。 钟文静问不出结果来,只好作罢,狠狠对郑福通道:“你要是敢背着我和哪个小妖精相会,我一定……一定告诉郑伯伯。”她本想说一定杀了你,又觉得不妥,便赶紧改口。随后从屋中拿来毛巾,让周清将脸洗净,然后替他敷上家传的消炎止痛散。 周清感动得连声道谢。钟文静道:“你们不在,我多着急。”接着把刚才发生的事如实道出。周清不由得一惊,想起姓林和姓邓的对话,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钟文静道:“还有更奇怪的呢。”言毕,领着周、郑二人来到阳耀武住的房间外,推开房门,看到六把匕首组合成的一个“杀”字,周清也感受到身边迷漫着森森杀气,意识到凶险随时可能降临,身子禁不住一颤。 郑福通却不屑一笑,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钟文静道:“有人跟踪我们,要小心。”周清认同她的看法。 郑福通却劝大家不要紧张。周清故意问道:“阳总镖头到哪里去了?”他想从郑福通和钟文静口中打听到点什么。 钟文静摇摇头道:“阳总镖头也是神秘兮兮的,整天不见踪影,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我还担心他能不能平安回来呢。”正说着,听得阳耀武在门外哈哈笑道:“谁说我不能平安回来?” 第六章:迷雾 三人均不由得一怔,转头一看,果见阳总镖头咪咪笑着已迈步进屋。 周清细细观察,只见他虽强作笑脸,但还是难以掩饰一身的倦意,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阳耀武凝神看着地面用匕首拼凑出的“杀”字,紧蹙眉头,若有所思。 钟文静将四镖师失踪的事对他说了,阳耀武淡淡笑道:“我行走江湖数十年,各式各样的威胁没少遇到,大家不要在意。”他对镖师失踪之事避而不谈,沉默一阵,也许感觉到有郑公子和钟姑娘护驾,也许对各种威胁见怪不惊,又道:“你们玩好了吗?准备好马车,收拾好行囊,马上要启程。争取在二日之内到达开封。”听到这消息,周清更是疑心大起,留意观察,虽见阳耀武镇定自若,但眉宇间已露出忧郁之色。 钟文静倒是拍手叫好。然而郑福通似乎不肯离去,询问阳耀武为何急着赶路。 阳耀武笑而不答,郑福通见他执意要走,也不便多问,只是脸上露出丝丝惆怅,好象对这小镇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四人收拾好行囊,各自上了一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行了。 周清的心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忐忑不安:到了开封,是凶是吉,他不知道,是祸是福,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两日之后,他们顺利到了开封,路上没出什么差错,周清稍稍心宽。 阳耀武也是喜形于色,将他们安顿在“扬威镖局”开封分局暂住。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大家都已疲惫不堪,哪还有心情玩耍?郑福通和钟文静便早早休息了。 周清想了解阳耀武的行踪,不敢睡觉。果然到得夕阳西下,阳耀武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镖局。 周清猜想阳总镖头一定是去见那位神秘镖主。不敢怠慢,紧跟在他身后,心想:“只要他敢做祸国殃民的事,一定要在武林同道面前揭穿他的恶行。” 阳总镖头来到城外的一座破庙前,此刻他神色慌张,左顾右盼。周清伏在地上观察,不一会儿,果然从正北方飘来一团黑影,月光下他看得明白,是一蒙面人。他俩一见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急急向庙后走去。 周清心里顿时吓得怦怦乱跳。 夜、荒郊破庙、鬼鬼祟祟。其中没有阴谋才怪。 周清下决心要探个明白,便小心翼翼向庙后爬去,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庙后哪还有人影?游目四顾,远处也无人迹,只是从远处传来的阵阵犬吠声令他胆颤心惊。寻思:他们到哪儿去了?莫非自己的行踪已让他察觉? 次日,周清留心观察阳总镖头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紧皱眉头,脸色十分难看,犹如中邪一般;神不守舍的样子已暴露出他内心的慌乱。 午餐过后,他果然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宣布不再接镖。此言一出,周清颇感意外,郑福通愕然不解,瞪大眼睛询问缘由。 阳耀武摇头不答。 郑福通道:“阳总镖头,有郑家和钟家护镖,你还怕什么?”阳耀武只知道摇头。 钟文静道:“阳总镖头,有困难不妨说出来,大家想想办法也许能共度难关,你神神秘秘,我们也糊里糊涂,被人暗算还不知为什么呢。” 阳耀武呆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是多么苍凉和哀伤。 郑福通问道:“这镖究竟是什么?” 阳耀武道:“我也不知道,但这镖我是不敢护送的呀!江湖上十大镖局都相继退出了,还算什么英雄好汉?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说话已语无伦次。郑、钟、周三人对望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钟文静道:“阳总镖头,你怎么啦?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请个医生看看?” 阳耀武依然是摇头。郑福通见他已神智不清,赶紧让人扶他去休息。钟文静道:“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一夜之间就……。”不祥之言,她没说下去。 周清渐渐感到不妙,这镖究竟是什么?江湖十大镖局居然无人敢接?蒙面人又是谁? 连日来,阳耀武依然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病情有恶化之势。 周清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照料他。这天夜里,周清被说话声音惊醒,他睁眼一看,只见阳总镖头的塌前多出一个蒙面人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正要叫喊,只听得那蒙面人沉声问道:“阳总镖头,你千里迢迢来开封接镖,要接什么镖?镖主是谁?”看来蒙面人还没发现自己。 周清也很想知道阳总镖头要接的镖银和镖主究竟是何人?以打消他多日存在心中的疑团。便轻轻将身子移到屋角,借着衣柜掩蔽起来。竖耳细听,听得阳耀武“嘿嘿”笑过不停,嘴里喃喃道:“什么镖主?什么镖银?……。” 周清这才明白阳总镖头已经神智不清,不可能从他口中得到结果。那蒙面人又道:“阳总镖头,你若是不说出镖主是谁,明天你的镖局就得解散。” 阳耀武又是一阵“嘿嘿”长笑,道:“解散……解散就解散吧!有何稀奇?镖主就是镖主,你问我干什么?”依然语无伦次。 周清听得有些心烦,想道:“镖银究竟是什么?居然害得叱咤江湖的阳总镖头病得如此严重。”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阳总镖头,你真会演戏。你若不说出镖主是谁,今后你将无法在江湖上立足,镖局多少弟兄会被你所累?” 周清微微一怔,想道:“莫非阳总镖头是在装疯?”心念犹了,果见阳耀武突然从床上坐起,冷冷道:“那好!名人不说暗话,你先报出名来。” 蒙面人道:“在我面前,你只有回话的份儿。”气势咄咄逼人。 阳耀武也不示弱,沉声道:“你不道出身份,我就不会说出镖主是谁。” 蒙面人道:“那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阳耀武道:“阳某不才,虽不敢接镖,但是绝对不能出卖镖局的规矩,一定要为镖主保守秘密。再说阳某行走江湖大半生,结识不少仇家也结识不少朋友,没少受人威胁。” 周清颇为失望。 蒙面人恼羞成怒,挥掌向阳耀武打去。 周清看在眼里,险些惊叫出声来,只见阳耀武从床上一个翻滚,身子跌到床下,避开蒙面人的一击。紧接着站起身来,拼命招架。不一会儿,两人已交换了数招,未分胜负,蒙面人突然收手退后数步,冷冷道:“阳总镖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在威胁你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阳耀武顿时呆若木鸡。 蒙面人低声喝道:“快说,镖主是谁?” 阳耀武好容易才从惊魂中回过神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镖局规矩,不会告诉你镖主是谁。” 周清虽然想知道事实真相,也不禁对阳总镖头这种临死不屈的精神所感动。听得蒙面人恶狠狠的道:“那我就成全你。”话音一落,飞身扑了过去。 阳耀武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完全清醒过来,依然呆立在那儿,面对蒙面人的袭击,不躲不闪,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到来。 第七章:解散镖局 周清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眼看阳耀武危在旦夕,心想:“阳总镖头待自己虽不算太好,但总算相识,他有难,哪有见死不救之理?于是挺身而出,大声喝道:“住手!”蒙面人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周清猛扑过去。 蒙面人不知周清的身份,更不知他武功如何,逼得向左退开数步。 周清不敢恋战,拽着阳耀武就夺门而逃。蒙面人从身后追来,周清高声叫道:“有刺客,有刺客,郑公子,钟姑娘。” 郑福通和钟文静被惊醒,郑福通问道:“刺客在哪里?” 蒙面人似乎非常惧怕郑福通,夺路而逃。 阳耀武依然在呆呆发楞,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险些送掉性命。 周清道:“总镖头,总镖头。”阳耀武依然如此。 周清心想:“他是不是又在装疯卖傻?”此刻,郑福通和钟文静起床来到,郑福通惊问道:“刺客在哪里?” 周清告诉他刺客已经逃走了。钟文静向周清问起事情原委,周清正要如实道出,一眼瞥见阳耀武紧盯着自己轻轻摇头,高深莫测的眼神似乎在要求自己不要多言。 周清不明白他的用意,只好对钟文静道:“刺客破门而入就向阳总镖头下毒手。”这当然是撒谎,他难免心慌脸红,好在钟文静也未太留意,不然非让她瞧出破锭不可。 郑福通问阳总镖头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周清摇摇头,却不敢正眼看他,感到非常歉疚。 福通又道:“阳总镖头走镖数十载,名声在外,受到劫贼光顾也不必大惊小怪,往后小心些就行了。”随后让周清扶阳耀武回屋休息,他和钟文静也休息去了。 周清把阳耀武扶回屋中,怔怔地看着他,希望他对自己多少有点交待。阳耀武却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于是二人各自休息。 周清满腹疑惑,思绪万千,哪还有睡意?阳耀武也是在床上辗转反辙,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子的仇人,令他惊恐不安。 三更过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起床匆匆写好一封信,然后把周清叫起来,递给他一张银票,道:“周清,我们相识不过数日,你却对我恩重如山,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是一百两银票,你收下吧!算是我你的报答。” 周清一怔之下,连连推辞。 阳耀武道:“周清,你也别拒绝了。你的处境我非常清楚,也非常同情你,想帮助你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后善自珍重。从明天起,镖局就不复存在了。”说着有些伤感。 周清忍不住问道:“阳总镖头,这是为什么?镖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好端端的为何要解散?难到真是被蒙面人所逼?” 阳耀武摇头苦笑道:“镖局凝聚着我毕生心血,是我的命根子,我也不想解散。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周清心中更是好奇,又问道:“阳总镖头,害你那蒙面人是谁?你竟如此怕他?你究竟要接什么镖?” 阳耀武道:“江湖之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知道得越多便多一份凶险。” 周清见他仍不肯道出实情,颇为失望。 阳耀武又道:“我行走江湖数十载,从未失过手。扬威镖局号称中原三大镖局之首,我既为不敢接镖而深感愧疚,也为这镖结了一个厉害的仇家而可怕。靠多年积蓄我已能安度晚年了,趁现在还没闯下大祸,还是尽快收手为好,免得惹火烧身。” 话中充满了神秘和恐惧。看阳耀武对镖银讳莫如深的样子,周清更是疑心大起。心想:“蒙面人是谁?镖银又是什么,害得阳总镖头竟要付出解散镖局的代价不说。而且还要装疯卖傻。” 阳耀武似乎看破了他的心事,又道:“我与镖主接触之事是何等和隐秘?居然还是让人知道了,我料到会有人来追问我镖主是谁,而且络绎不绝,只好装疯卖傻。但还是让人识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身边已有奸细。” 周清不禁吓了一跳,这才明白阳耀武为何要解散镖局了。 阳总镖头身边有奸细,那奸细又是谁?阳耀武摇头叹道:“我虽不敢接镖,但我非常佩服镖主的侠义之举。在她未得到镖银之前,为防节外生枝,一定为她保守秘密。” 周清问道:“阳总镖头,是谁出卖了你?” 阳耀武淡淡一笑,道:“大家心知肚明,何须道破?惹不起他难到还躲不起他吗?” 周清心头一震,虽不便追问奸细的身份,但从阳耀武的话中已猜想得到奸细一定来头不小。又听阳耀武道:“周清,今晚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不然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周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阳耀武道:“切记我的话,今晚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天明之后你把这封信交给郑公子。”言毕,把信和银票塞在周清手中,道了一声“珍重”,迅速跃窗而出。 周清呆了呆,等他回过神来到窗前看时,哪还有阳耀武的踪迹? 阳耀武走了,走得匆忙、神秘又无奈。留下了许多疑团和等着他发薪养家的镖师。 周清拿着银票,想着阳总镖头的莫测高深,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意,心头一片茫然。 次日一早,周清细细留意随行的镖师,看谁形迹可疑,象是奸细。然而让他大失所望。随后他把信交给郑福通,郑福通拆信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急问道:“周兄,昨夜阳总镖头对你说了些什么?” 周清不知信中写的什么,摇摇头道:“他神智不清,能对我说什么呀!不过昨夜他话倒是不少,嘀嘀咕咕一大堆,一句也无法听清。” 郑福通赶紧到附近看了看,没有阳耀武的踪迹,也没他的尸身,心想:“他到哪里去了?” 钟文静见郑福通一脸的焦急,问发生了什么事?郑福通把信递给她,她接信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信中写道:“郑公子,钟姑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走到我黄泉路上了。堂堂中原三大镖局之首,居然拒绝接镖,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行走?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心下甚感愧疚和不安,唯以死得以解脱。望帮我妥善安置随行镖师。”信很简短,字迹潦草,看来信写得匆忙而他心另有所思。 她不住地摇头叹息,喃喃道:“阳总镖头自寻短见了。” “自寻短见!”周清一怔之下,暗暗纳闷:他昨晚明明是对自己说要安度晚年,短短几个时辰之后怎么又自寻短见了呢?他是在骗郑公子还是在骗自己?摸着怀中他塞给自己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想着他连日来破不得以的装疯卖傻,这才如梦初醒:“他为躲避仇家的暗算,一定是在诈死,以掩人耳目。”“今晚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不然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这嘱咐声又响在耳边,他便不再言语 郑福通和钟文静对阳耀武之死也深信不疑。他们明白,江湖上奇人奇事太多,有人往往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只是为他感到惋惜和哀伤。至于阳耀武走时留下的种种疑团,象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周清心头,有阳耀武的嘱咐,他又不便向郑福通和钟文静打听,只好埋在心底,等日后慢慢去解答了。 第八章:包装 “狐朋客栈”在开封城本是一家无名小店,然而,这几天却突然名声大振,几乎家户喻晓。 原因是一名神秘刀客常出入这家客栈。此人自称“独尊济世”刀客,随身大刀沉甸甸的,银光闪闪,足有三十斤重,名曰“独尊济世刀”。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特别醒目。那看人的眼神仿佛带着阴森森的杀气,冷得让人生畏;行路大摇大摆,昴首阔步; 与人说话也是粗声粗气,象跟人吵架似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没人知道他来开封到底有何目的。不过,刚到开封没几天,他的故事已在戏坊中传颂,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也层出不穷:有人说他初出江湖,已打遍天下刀客无敌手;有人说他来中原便是向少林挑战;有人说他曾打败过天下第一派的郑天龙; 有人说他得过郑天龙的指点;有人说他是逃出牢狱的案犯;也有人说他是绿林巨盗……众说纷纭,让人虚实难辨。 他在开封出现,看到过他或听到过他有关传闻的人都感到惶惑不安,对他是提高了警惕。 这刀客不是别人,正是周清。周清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当然这是郑福通和钟文静的杰作。 原来阳总镖头出事,在郑福通的安排下,镖局暂时解散,镖师们只好自谋生路。 周清飘泊在异乡,无亲无故,如何是好? 郑福通和钟文静商量如何帮助周清。左思右想,他俩认为周清勤奋诚实,武功不错,有豪情壮志、有侠心义胆,只是生长在小山村,见识有限,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和气魄。于是决定先帮助他在江湖上成名。 他俩明白,在江湖上行走,真才实学固然重要,自吹自擂也必不可少。想来想去,首先将周清的“砍柴刀法”更名为“独尊济世刀法”,有“唯我独尊、济世救人”之意。 她俩认为这名字听起来虽不太顺耳,却避免了儿女情长的小家子气,将周兄远大理想融进刀法中,显示出周兄为国为民的博大胸怀,多有气势?侠客只要闻得其名,就会对他产生好感,恶人将闻风丧胆。还特意到铁铺找了一块上好钢材为周清铸了一把大刀,取名为“独尊济世刀”。 周清觉得这名字很好,便点头同意了。并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练出世上独一无二的刀法来。 有了大刀,郑、钟二人看周清演练了一遍“独尊济世刀法”,觉得其刀法简炼实用,威力还不错,没有名师指点,凭悟性,靠勤奋能练到这样的水准已经难能可贵了。只是缺少激情和气势,“唯我独尊”的霸气无法表现出来。于是郑福通便决定教他一招本门的“虎猴拳法”。 郑家的“虎猴拳法”,可谓名扬天下,此拳法施展出来,有虎的威猛,猴的灵巧。 “虎猴拳法”共有四招一十二式,郑福通教了周清其中一招‘神僧推墙’,这是用掌攻击对手的招式。分别由‘猛虎下山’,‘腾云驾雾’和‘排山倒海’三个虚招组成。说是虚招,实际上是虚中有实,让人很难琢磨,防不胜防。这三虚招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是用来提神、长自己气势和迷惑吓唬对手的招式,运用起来要一气呵成。首先拉开架势,向后高高跃起,舞动双臂,盘旋数周,大吼一声,身子随着吼声飘然落地,丹田吐气,呼呼风声,犹如猛虎下山,狂风先至,势如排山倒海,待对方还未回过神来,迅速完成最后一击。 周清开始还不以为然,认为练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招式是画蛇添足。随后看郑福通演示了一遍,不由得暗暗赞叹,只见他身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虚虚实实,夹着虎威,果然气势如虹,令人胆颤心惊。真还不相信这是中看不中用的怪招。于是便将这些招式牢记在心。而且用了两天功夫,将这套拳法练熟。 钟文静觉得还不理想,上街特意为周清买了一套青布衣衫,周清换上后果然精神了许多。 钟文静细细打量着他,觉得他面目太慈祥,缺乏“唯我独尊”的霸气不说,整日愁眉深锁还掩盖了男子汉应有的英武之气。她认为在江湖上行走,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就容易受人欺负,让人看不起。 于是要求他行路要大摇大摆,昴首阔步;面目要冷峻,瞪大双眼看人,眼神要露出仇恨来,和人说话嗓音要大,象跟人吵架似的,然后再给周清脸上画上一道刀痕。细细装扮一翻后,她让周清按要求演练一遍,然后拉他到镜前一照,周清不禁哑然失笑,非但他自己不认识了自己,仿佛面前站着一位打家劫舍的绿林山大王,或者刚刚逃出狱的囚犯。 经过郑、钟二人的精心打点和造势,数日后,周清果然在开封城内名声大振。人怕出名猪怕壮,周清名气大了,麻烦也出来了。 这天清晨,周清刚起床,店家便急匆匆地跑来,称店外来了一帮人,个个腰挎大刀,杀气腾腾,要周清出去说话。 周清出门一看,果见店门外站了数十人,来势汹汹,正叫嚷个不停。 大惊之下,赶紧去找郑福通和钟文静商议对策。却见屋中空空如也,哪有二人的踪影?向店主打听,才知二人一大早探亲访友去了,当下暗暗叫苦。想道:“如何应付他们?”是迎难而上还是暂且避避? 正自悚手无策,店主诚惶诚恐地走来,道:“客官,你们要打架到别处去打吧!我这小店可折腾不起。”说着便用手来推他。 周清心想:“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要找我麻烦,躲是躲不过的,大不了与他们拼命。”心一横,大踏步而出。那帮人见周清出来,立刻止住了骂声,为首的是一中年男子,他上前一步,对周清抱拳施礼道:“请问阁下就是‘独尊济世刀”周大侠?” 周清也抱拳还礼道:“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人道:“在下是‘阴阳八卦刀’苏红岩,曾打遍天下刀客无敌手,想向阁下请教几招,不知阁下肯否赐教?” 周清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来向自己挑战的,感到丝丝紧张,仔细打量对方一翻,见苏红岩个子不高,剃着光头,一脸阴冷的笑容展示着他的不安份。在他身后站着数十个弟兄,个个摩拳擦掌,看样子是来者不善。便笑道:“苏大侠,我不认识你呀!” 苏红岩哈哈笑道:“周大侠,我也不认识你呀!只是慕名而来。如今开封城内谁人不知你的大名?” 周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郑公子和钟姑娘的杰作,便笑道:“苏大侠言重了,习武之人,切磋技艺很正常,只是在下有个小小习惯,从不和别人切磋技艺。” 苏红岩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周大侠是不肯赏脸了?” 周清道:“不是不赏脸,在下习武的目的是见义勇为,强身健体;这刀是用来济世救人的,不和别人争强斗胜。”苏红岩道:“既然周大侠不肯赏脸,那苏某只好得罪了?”说完,拔刀便向周清劈来。 周清暗暗叫苦,无奈之下,也只好拔刀应付。 第九章:漠北来客 周清不知道对方刀法究竟如何,不敢轻易进攻,便用防守招式“武松打虎”与其周旋。刹时间,“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苏红岩是开封城外阴阳八卦门的掌门人,喜争强斗胜,每听到有刀客来开封,便想方设法与之比试。 他的‘阴阳八卦刀法’,说是刀法,事实上是以气为主,注重阴阳二气的巧妙结合,气为先,招为后,以气带招,保持有攻有守,做到攻守平衡。六十年前,他祖父依靠此刀法确实风光一时,曾打败中原刀客无敌手。可是到了苏红岩这一代,由于他生性狂躁,急于求成,忽视了‘气’的修练,只学到招式,以力带招,威力自然大减。 他和周清拆了三招,虽攻势凶猛,却也没有伤着对方丝毫。自己反而破锭百出。 门下弟子高声为他呐喊助威。 周清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听到震耳欲聋的助威声,的确有点心虚。三招之后,他已看出对方破锭所在,想道:“还是钟姑娘说得对,别看苏红岩来势汹汹,杀气逼人,武功也不过如此?” 他不知苏红岩来历如何,且对方人多示众,还不想与他结下冤仇,于是一狠心,改用“惊蛇出洞”,刀法一变,向苏红岩疾攻而去。 苏红岩见周清如此勇猛,也是一惊,忙收刀闪避。慌乱间,衣角被周清削掉一块。他恼羞成怒,正要喝骂,只见周清收住刀势,向后闪开数步,横刀在胸,冷冷说道:“苏掌门,周某得罪了。” 苏红岩这才意识到,周清的刀法果在自己之上,于是抱拳施礼道:“多谢周侠士承让。”然后带领弟子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周清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令他费解的是他与苏红岩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与自己过意不去?正要转身回店,忽听得有人喊道:“侠士,等一等。” 周清抬头一看,只见一白衣少年笑着向自己走来,待他来到跟前,问道:“是你叫我?” 白衣少年笑着点点头。周清仔细打量了他一翻,见他笑容可掬,言行举止处处透出几分儒雅之气,便问道:“阁下找我有何事?” 白衣少年道:“看了你刚才的比武,觉得你武功高强,刀法精湛,颇有大侠之风范。兄台小小年纪,有此造诣,实在难得,难得。” 听了对方的称赞,周清心里乐滋滋的。互通姓名之后,才知他姓童名毅,山西大同人氏,随父做药材生意。急需雇用一名武功高强之士做护卫,希望周清能与他同行。 周清正愁找不到差事,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暗暗惊喜,当下欣然答应。 童毅让他收拾行囊,马上启程。 周清想到与郑福通和钟文静相处数日,非亲非故却想方设法帮助自己,分别时总应该道个别吧!于是提出能不能过两天再走。童毅询问缘由。 周清道出实情。 童毅沉吟片刻,脸露难色。周清不想为难他,笑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让店主稍句话就行了。”于是匆匆收拾行礼,向店主交待了几句,便同童毅一起上路了。 周清不辞而别,心上颇为愧疚,想道:“郑公子,钟女侠,你们对我的好意只有等我来日报答了。”心念及此,不由得感到一阵伤感。 周清跟随童毅匆匆赶路,黄昏时分,来到一小山岗,童毅感觉有些累了,提出休息一会儿再走。 周清点头答应。可是过了半个时辰,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而童毅却还没有走意,便说道:“童相公,天快黑了,我们还是找一家客栈再歇息吧!” 童毅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于是他们便到山下一小客栈投宿。由于房间紧,两人只能住一间房。 到了午夜,周清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只见童毅已穿好衣服,探头向窗外四处望望,然后快速越窗而出。他想:“这么晚了,童公子出去干什么?”他虽然觉得童毅待他还算友善,可怎么看也不象个生意人,何不跟踪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有什么歹意,自己跟了他岂不是和他同流合污了?主意一定,赶紧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夜深人静,一轮金黄的明月挂在天边,泄下的月光将大地染得一片乳白。阵阵夜风吹来。周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曾跟踪过阳总镖头,结果还是让他摆脱了,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敢粗心大意,悄悄跟在童毅身后,距离始终保持在数丈之外。 童毅来到一棵大树下,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清赶紧伏在地上,凝神细看,月光下,只见树下站着一老人,身材魁梧,留着长发,嘴上叨着一根长长的烟管,听童毅说道:“师傅,你老人家飞鸽传书,约我到这儿来,不知有何事?” 那老人“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你到中原已半年了,我要的东西你找到没有?”言语中透出几分威严。 周清不由得大吃一惊,想道:“听他语气,他们莫非不是中原人?”又听童毅笑道:“师傅交待的差事已有些眉目了。” 那老人‘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童毅道:“我带来一个人,江湖上盛传,他曾打败过郑天龙。” 周清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他说的是我吗?我何时又打败过郑天龙了?不是我,那又是谁呢?与他同行的只有我呀!”隐隐觉得灾祸将在他身上降临。 那老人道:“那人武功如何?” 童毅道:“刚刚结识,我找人试过他的武功,虽还看不出他武功究竟如何。不过,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他一定身怀绝技。江湖上已有传闻,武功秘笈就在他身上。” 老人沉默一阵,道:“你没亲自试试他的武功?” 童毅摇摇头道:“还没有,师傅,你别着急。” 老人道:“这就算有眉目了?童毅,你在骗我,在敷衍我。想想,他武功如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而且如今江湖上靠巴结名人出名的人比比皆是,能从他们身上有所收获,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童毅似乎被那老人猜中了心事,有些害怕了,连忙说道:“师傅息怒,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过呀!” 周清直吓出一身冷汗,童毅不仅在欺骗利用自己,而且还在欺骗他师傅,苏红岩向自己挑战,原来是受他指使。自己连郑天龙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何谈打败过他?准是童毅在胡说八道。他们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正要悄悄离去逃命,又听得那老人道:“你要尽快试试他的武功,别贻误了时机。” “是!”童毅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老人道:“如果我找不到武功图谱,就不敢在中原称雄。北方很快平定,看得出来,王爷已经在考虑南下事谊了。” “王爷”是谁?周清十分纳闷。什么武功图谱?对他们真那么重要吗?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来中原有何目的?不言自明,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他们来中原要做祸国殃民的事,一定要尽早揭穿他们的罪恶行径。 于是他还是决定冒险探过明白,不过他想起连日来所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后怕。 又听老人问道:“如今,中原是谁统领武林?” 童毅道:“还是郑天龙威望最高,号令武林非他莫属。”老人冷笑几声,道:“郑家称霸江湖数十载,无人敢替,也该日落西山了。”停了半晌,老人又道:“毅儿,除要尽快找到武功图谱外,王爷还有一道密令要你立即执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说话特别严肃。 周清也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凝神竖耳倾听。听童毅道:“师傅请指示。” 老人沉默一阵,突然说道:“童毅,我发觉有人跟踪我们,你去查查。” 第十章:遇险 周清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被发觉,只有死路一条。他不会屏息呼吸,只能将嘴和鼻紧贴地面,不让露出任何声息。 童毅向四周望了望,来回走走,又静心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动静,回去对那老人道:“师傅,是你听错了吧!没什么呀!”周 清见童毅没发现自己,稍稍心宽。 那老人道:“算是我疑心了吧!我听力越来越差,这都是你师叔当年的杰作。当初他一掌打在我耳门,险些葬送性命。不过他比我更惨,哈哈哈!”笑声极是可怖,看得出他对同门师兄弟的痛恨之情。 童毅道:“师傅,时过境迁,你何必去回忆那段伤心的往事?” 老人道:“如果不是你师叔从中作怪,我早就称霸天下了。”童毅怕得罪师傅,不敢再言语。停了好久,那老人才道:“中原巨盗黄蜂教黄教主已病入膏盲,听说他一生敛得不少珠宝,你要设法得到这批珠宝,贡献给王爷,作为问鼎中原的军费。到时我们就是开国功臣兼武林霸主。” 听到这里,周清感觉脊背发凉,惊得险些叫出声来,这哪是简单的阴谋诡计?简直是野心勃勃! 童毅沉默半晌,说道:“师傅,这任务太重,弟子能力有限,还望师傅指点。” 那老人道:“有传言,黄教主有个女儿,黄教主特别心疼她,如果……。”没等他说下去,童毅狡黠一笑,道:“将黄教主女儿抓为人质,逼黄教主交出珠宝。” 那老人道:“愚蠢!用武力征服女人,算男人吗?” 童毅嘻嘻笑道:“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弟子讨女人欢心的悟性可比习武的悟性要高明得多。” 周清心想:“黄教主的女儿是谁呢?可不能中了他的诡计。” 听那老人道:“黄教主女儿如今是否在人世,不得而知,我远在塞外,也没听说过。不过,黄教主一生横行霸道,不知奸淫了多少良家妇女,留下多少子女也是个谜。此外,黄教主有两个徒弟,有其师必有其徒,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略施小计便可利用。黄教主归西后,他们可能都想谋求其位,当务之急,要尽快控制其弟子,控制黄蜂教,为王爷逐鹿中原铺平道路。” 此刻,周清已是冷汗淋漓,寻思:如果他们的计谋得逞,后果可是不敢想象。一阵清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涕,尽管他反应奇快,细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他们师徒。 忽见一只响箭向他疾射而来,周清急忙向旁一滚,虽逃过一劫,但刚想起身逃跑时,一抬头,童毅已站在自己跟前,听他吼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周清自知对方要杀人灭口,冷冷一笑,没有回答。 那老人走过来,沉声道:“杀了他。”童毅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说完,挥掌向周清劈来。 周清明白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要保全性命,希望渺茫。但他生性倔强,绝不束手待毙。于是横下一条心,誓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便挥刀迎战。 他虽在乡间武馆学过武,练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挪、闪、腾、劈、摔等简单的基本功;他有过目不忘的记忆,毕竟生长在小山村,见识非常有限,难以将这些基本功巧妙组合,练得出神入化;他悟性高,创出一套‘独尊济世刀’法,毕竟没得到名师指点,而且也就有限的那几招,对付欺软怕恶的乡霸还可以,要应付童毅这样的武林高手,就有心无力、破锭百出了。 几个回合下来,在童毅的紧逼之下,他已累得满头大汗,只好频频躲闪,无力还击。 童毅似乎对他另有目的,不急于对他下毒手。 一柱香时刻,周清已被他折腾得黔驴技穷,无招可使。绝望中的他忽然想起那卖艺老人来,他练过他三招,当下迎着童毅的攻势,左手出拳,右手出掌,忽勾忽推,上劈下掏,左腾右闪、简单的招式化着一套美妙的拳法,时攻时守,果然令童毅无所适从。他想攻,又恐露出破锭,退守同样破定百出,畏首畏尾,进退两难,数招过后,童毅居然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惊诧之余,也暗自高兴,叫道:“师傅,你看出什么奥秘没有?他果然身怀绝技。” 老人默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向童毅递了一个脸色,示意他继承试试周清的武功。 童毅强打精神,使出毕生武功,向周清猛攻。 童毅所使名曰“会心拳法”,共六招,分别是‘一心一意’,‘两面三刀’,‘三头六臂’,‘四面楚歌’,‘五体投地’,‘六亲不认’。这拳法以抢攻为主,阳刚威猛,雄浑霸道,并不刻意追求招式的精妙,而在于随心所欲,出手自然成招,童毅过份依赖招式的变化,显然还没领悟到其中精髓。 周清尝到了甜头,将从那卖老人身上学来的武功卖随意组合在一起,连贯使出,轻捷飘逸,随童毅之变而变,针锋相对。但觉攻得得心应手,退守密不透风。 童毅一口气攻出数招,招招是险招,厉害之极,然而却是招招扑空,看似勇猛,却是丝毫伤不着对方,自己倒象一只无头苍蝇在乱窜,感觉与周清交手非常吃力,对其招数很难适应,不由得一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老人看在眼里,一脸的沉重,想道:“看他的根基,确实不怎样,但毅儿却奈何他不得。毅儿过份依赖招式的变化,而他表现出来的灵性却是胜出毅儿不少,出招毫不拘谨,攻守的时机把握始终保持恰到好处,招式变化随心所欲,假以时日,他一定胜过毅儿。‘会心拳法’以阳刚威猛闻名天下,以劈、扑为先,“攻”是灵魂,而他的拳法刚柔并济,以推、掏、勾为主,“守”是灵魂,却是守中掩攻,虚实难料,暗藏杀机,恰好掩去了‘会心拳法’的锋芒,难怪毅儿应付起来力不从心。莫非他真还在人世?” 他想继续试试周清的武功,沉声道:“毅儿,继续上。” 童毅接到命令,振作精神,叫了一声“五体投地”,又一次扑来。他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所以加强了防守,不急于进攻。 周清更明白,对方接连吃亏,出招必有所变换,再用那招式未必管用,于是改换了一招“独尊济世刀法”中的“武松打虎”来应付。先让他抢得先机,然后突然变换从那卖艺老人那儿学来的招数,果然听得“蓬”的一声,童毅被击退数十丈远。 那老人更是惊诧不已,心想:“他果然身怀绝技。而且还专门克制自己的武功。”为证实他的判断是否准确,他用了一招最简单的招式攻向周清,由于他功力深厚,周清奈何他不得。随后他又使出自己的功夫,果然无所适从,被周清击中,好在他功力不到,不至于伤到他。心想:“他所练武功,果然是克制自己的。” 于是右掌平推出去,周清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当即倒地。童毅快步上前,点了周清的“肩井”、“曲池”二穴,令他动弹不得。 周清暗叫糟糕,心想这下真的完了,不禁悲从中来,落得如此结果,他自己倒不足惜,可是自己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一个生死未卜的儿子。他们怎么办? 听得那老人喝问道:“你师傅是谁?他在哪里?” 周清本不想回答,听了他的问话,心中一动,又感到有一线生机,想道:“看得出他和卖艺老人有深仇大恨,我偷学了他的武功,就相当于认了他这师傅,我当然不会说出卖艺老人的行踪,但骗骗他,只要他不立即对自己下毒手,就有逃生的机会,或者将他们的阴谋诡计传递出去。”他已看出,他们还不会急于伤害自己,便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在你手中,要杀要剐由你自便。” 童毅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清冷冷笑道:“中原武林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武林败类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 那老人干笑几声,欲言又止。 童毅道:“师傅,杀了他吧!不然后患无穷。”老人思量一翻,沉声道:“不能杀他,留住他,我的武功图谱就有望找到。” 第十一章:诡计 童毅不由得暗暗好笑,想道:“当初若不是你逼得紧,我才不会找他来顶替骗你呢,能从他身上找到武功图谱?” 周清道:“你真是老糊涂了,徒儿骗你,你还信以为真。真是可笑,不知你想过没有,我如果能打败郑天龙,还跟着你那奸诈徒儿干什么?” 童毅连忙说道:“师傅,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挑拨我们师徒关系。” 老人冷冷笑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心里明白得很。” 童毅顿时窘得满面通红,讷讷道:“师傅,那我们怎么办?” 老人道:“现在必须找到传他武功的人,只要找到他,万事大吉。”随后又对周清道:“只要说出你师傅的行踪,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他见对周清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周清见时机已成熟,便说道:“你徒儿骗了我一次,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老人哈哈笑道:“君无戏言,老夫绝不骗人。” 周清摇摇头道:“我不相信,你得拿出诚意。” 老人沉默一阵,道:“老夫可以先放你,但你得设法告诉我你师傅的行踪。” 周清略一思量,说道:“我将师傅的行踪写在一纸条上,十五日之后放在开封城南的老虎石下。” 老人一脸的自信,笑道:“一言为定。” 周清点了点头。老者当即令童毅解开他穴道。 童毅看了他师傅一眼,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小心有诈,开封城南有老虎石吗?我没听说过。” 老人怒瞪了他一眼,童毅不敢再言语。周清向二人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飞奔而去。 老人冲着周清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阴森森的。 童毅道:“师傅,你真相信他了?” 老人“嗯”了一声:“开封城南有老虎石吗?我不知道。” 童毅不明白师傅的用意,问道:“那你还放他走?他将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如何是好?” 老人阴恻恻的道:“孙猴子能逃出如来佛主的手心吗?看他宁死不屈的模样,留他在身边他又能说出他师傅的行踪吗?” 童毅细细思量,这才如梦初醒,笑道:“还是师傅高明,师傅是用他引出他的师叔。” 老人点头笑了笑道:“他师傅才是我的心腹之患,哈…哈…哈!”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极为可怖。 他俩自认为聪明,其实周清也不傻,他见老者如此轻松放过他,已起了疑心。想道:“他们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自己,要逃脱魔掌,困难重重。”他现在最大愿望就是尽快找到那卖艺老人,向他说明来意,垦求他传自己武功去对付他俩。 为了摆脱他俩,他不敢走大道,只能走小道,穿密林,昼伏夜行,希望在短时间内离开开封,并且越远越好。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这天凌晨,累了一夜的周清正想择地而栖,忽听得有人轻轻叹息,他不禁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间茅屋,与茅屋相邻的却是一座坟墓,一白衣老人正蹬在坟前,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周清颇为奇怪,有了上次受骗的经历,他小心多了,为了弄清他是坏人还是好人,竖耳一听,听得那老人道:“雪妹,二十年前你狠心离我而去之后,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天天给你带来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不知你感觉到没有?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忌日,提前为你烧柱香,祝你快乐。” 周清虽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想来那老人是在为妻子扫墓,以寄托对她的哀思。又听得那老人道:“整整二十年了,按推算,琳儿也该二十岁了,不知他如今在哪里,还望你保佑她平平安安。”说完,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听了他说的话,周清虽还不知他的来历,但也可以猜测得出,他决不是奸诈之人,正想过去讨口水喝,忽听得有脚步声响,抬头望去,只见丛林中走出一白衣姑娘,那姑娘背对着他,看不到面容,只听她叫了一声:“白伯伯。” 白衣老人回头见到姑娘,先是一楞,揉揉双眼,露出一脸的惊喜:“你是琳儿?” 听那姑娘道:“白伯伯,我正是琳儿。” 白衣老人仔打量着那姑娘:“琳儿,我知道你早晚会来的,我天天盼着你。二十年了,都长成大姑娘了。”说着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眼睛湿润了。 那姑娘道:“白伯伯,这些日子来,我也非常想你。” 周清不由得一惊,这声音好生耳熟,好象在哪儿听过。仔细想想,却想不起来,又看不到姑娘面容。不过猜想,这姑娘一定是白兄日日夜夜想念的女儿了。 原来白衣老人名叫白浪雨,刚四十出头,独居山林是为妻守墓。年轻时他和一个叫宋雪的姑娘两情相悦,十年寒窗,他考中了状元。正当他们要喜结良缘时,她哥好赌,一次输钱后,为了还债,便偷偷将宋雪送给中原巨盗黄蜂教黄教主为妻,换取赌债。 宋雪被强暴后,生下女儿就饮恨自尽了。他为情所困,无心做官,就到这儿来与飞禽走兽为伴,与孤独寂寞为伍,伴她终身。如今算来,已整整二十年了。 那姑娘正是宋雪的女儿,随母亲姓宋,单名一个琳字。 听得白浪雨亲切问道:“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想得我好苦。” 宋琳道:“我五岁那年,舅运气不佳,逢赌便输,表哥也体弱多病,一连串的打击,急红了眼的舅到一大仙处算命,说我是小灾星,认为是我给他家带来了霉运,便日渐冷落了我,输钱回家就对我又打又骂,直到最后将我赶出家门。”又是赌博惹的祸,周清想起自己的家人,直恨得咬牙切齿,叹道:“赌博真是害人不浅呀!” 白浪雨骂道:“你舅真没一点人性,那后来呢?” 那姑娘道:“后来我被邻村的胡婆婆收养,胡婆婆的丈夫是在守卫边疆时徇职的。再后来,大同官人郭大人来访,我就随郭大人去了大同,郭大人将我送到他师姐那儿,让她教我武功。现在我在郭大人麾下供职。”听到她声音,周清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郑福通在那小镇上演“英雄救美”的方式想接近的那位白衣姑娘,不禁暗暗叫苦,让她认出来,不知有多尴尬? 原来,那天郑福通见那姑娘冷若冰霜,自恃清高,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暗暗喜欢上了她,勾起了对她的征服欲望。便远远跟踪她,打探她的去向。 经过一翻苦思冥想,他决定以“英雄救美”的方式接近她。于是避着钟文静悄悄找到周清,请他帮助。 郑公子相求,周清当然不便拒绝。 郑福通领他到一客栈旁,递给她一块黑巾,要他扮一回劫贼,打劫住在这客栈中的一位姑娘。 周清非常吃惊,郑福通告诉他这是演戏,他这才明白郑福通的用意,是想通过“英雄救美”这种拙劣得不再拙劣的手段讨女人欢心,既然是演戏,他就答应了。他接过黑巾,随郑福通来到她住的房间外,迅速蒙好面,冲进房去,见姑娘坐在房内呆呆发楞,他一声大喝,便挥掌向她打去。 由于是演戏,他虽气势汹汹,一掌打出后却没用力,姑娘中掌后才回过神来,拼命还击。 周清没想到姑娘竟然是武林高手,出招迅速,很快反客为主,拳头象雨点般打向他,等他回过神来想逃时,脉门已被她牢牢扣住,动弹不得。一直尾随在后的郑福通本想在恰当的时候来个“英雄救美”,哪想到周清很快败下阵来。 他怕事情败露,赶紧冲进屋去,骂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走!见官去。”言毕,拉着周清就走,周清为了表演逼真,连连求饶。 那姑娘见是郑福通,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松手放开周清,冷冷道:“不必了,让他走吧!” 郑福通怔了一怔,连忙对周清喝斥道:“难得姑娘一片好心,饶你不死,还不赶紧道谢?”那姑娘道:“也不必道谢,你也不必训斥他了,我知道你们俩相识。”被揭穿真相后,周清窘得满面通红。 第十二章:白衣姑娘 郑福通虽内心不安,却依然面不改色,嘻嘻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我和他确实相识,而且还是结义弟兄,他家境不好,有些贪财,幸好姑娘身怀绝技,才保证不被他伤害,所以我替兄长向你道歉了。” 他胡诌一通,不仅逗得周清忍不住想笑,那姑娘也险些笑出声来,但她还是极力忍住,说道:“你冤枉你兄长了,他若真要是劫财,我恐怕早已丧命于他掌下了。” 郑福通见她识破了自己的用意,眉头一皱,又笑道:“是呀,我这位兄长受我教导太深,虽然贪财,但还心善,我回去一定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姑娘眼睛紧紧盯着郑福通,一脸的失望,欲言又止。 郑福通呆了一呆,笑道:“姑娘,咱们萍水相逢,待你知道我的为人后,就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姑娘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郑福通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家居何处?兄台有所冒犯,让姑娘受惊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姑娘摇摇头道:“不必了,你若有诚意,就马上离开这里,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道歉方式。” 郑福通嘻嘻笑道:“是,只要姑娘高兴,我马上离开这儿就是。”连忙和周清出门就走。刚走得几步,郑福通又匆匆返回,说道:“姑娘,出门在外,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份照应。我姓郑,人们叫我郑少公子,绰号‘闲事必管’,你若有事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我在扬威镖局。”说完之后,没等姑娘回答,转身跑开。 回到镖局,钟文静看见周清脸上有伤,追问他俩去了哪里,他们当然不敢如实相告。后来周清每想起那日之事,都觉得好笑。 听得白浪雨道:“还是你命好,遇上了好人。琳儿,你还要小心,你舅还想打你主意。” 宋琳点点头道:“白伯伯,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上他的当。” 白浪雨点头笑了,眼神中充满了赞美之意。 宋琳道:“我这次来中原,有三件事要做,一是祭奠我母亲;二是联络中原武林中人,团结起来,和官兵一道,共抗外侮。如今瓦刺人在边关屯积了大量兵力,不仅时常骚扰边境,而且还有南侵之势。” 白浪雨赞道:“琳儿,你是好样的。” 原来,元亡之后蒙古分为三部落,即瓦刺、鞑靼和兀良哈。而瓦刺又被封为顺宁、贤义、安乐三王。 正统元年(1436)顺宁王脱欢吞并贤义、安乐二王部落,统一瓦刺,两年后又控制鞑靼,立元裔脱脱不花为蒙古可汗,自为丞相把持朝政,脱欢死后,儿子也先继承王位。后来,他率兵东取兀良哈三卫及建州女真各部。现正在西征沙州、赤斤蒙古、哈密等卫。 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大,也先的野心也随之膨胀,又在边境囤积重兵,准备攻打中原。 周清心道:“身在官府,见识果然与众不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白浪雨道:“琳儿,第三件事呢?”宋琳道:“我要认回我爹,还望白伯伯理解和支持。” 白浪雨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琳儿,你不能认贼作父。他把你娘害得好苦。” 宋琳道:“我也恨我爹,但他毕竟是我爹,我身上流的是他身上的血液。”听得周清是一头雾水:“她爹是谁?是大奸贼吗?” 果听得白浪雨道:“那奸贼害死你娘不说,你要知道,你若认他,后果如何吗?” 宋琳摇了摇头。白浪雨道:“你将成为武林公敌,试想,你爹不知欠下多少人的血债,父债女还,天经地仪。” 宋琳道:“我想过,但我不怕!”白浪雨埋怨道:“你这是何苦呢?” 宋琳道:“白伯伯,要我认贼作父,也很痛苦。可是我有目的,爹纵横江湖数十载,打家劫舍,巧取豪夺,敛得了不少金银珠宝,我想继承这些珠宝。” 白浪雨惊道:“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他没说下去。 宋琳道:“白伯伯,我继承这些财产,并不是要据为己有,而是将它捐献给义父郭大人,用来奖励戍边将士。他们舍身保家卫国,已有三月没发军饷了,他们也有妻儿老母,就算是我尽一点微薄之力!替爹赎回一点罪恶。与国仇相比,家恨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那些珠宝落入他人之手,岂不白白浪费了?再说,家父病情越来越重,不久将离开人世,何须跟他计较?” 白浪雨沉默良久,喃喃道:“琳儿,你自己作主吧!我理解你。只是要想将黄教主的遗产献给边关将士,困难可不小呀!听说江湖上很多人要联手找黄教主讨债。” 周清听到“黄教主”三字,不禁心头一震:听童毅师傅说黄教主有个女儿,莫非就是她?当下暗暗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一定要尽早找机会告诉她童毅师徒的阴谋诡计。 他见宋琳深明大义,忠心为国,更是佩服。寻思:“如果她能带我去大同,投到郭大人帐下多好?一来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二来可以挣些银子,赎回儿子。”可是他一想到那日荒唐的“英雄救美”,脸上就发热,如何去和她相见呢? 正寻思着,忽听得树林深处有人朗声道:“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呀!”周、白、宋三人都不禁一惊,回头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一青衣老人,约五十开外,留着长须,腰佩大刀,气定神闲。 正是宋琳的舅舅,名叫宋益明,现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罗追魂门”的掌门人。 白浪雨低声道:“琳儿,别理他,你舅不是好东西。” 此刻,宋益明已走近,听他说道:“琳儿,自从你那年离家出走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呀,你这些年上哪儿去了?生活过得好吗?” 宋琳冷冷道:“这么说来,我就应该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了?” 宋益明笑道:“那倒不必,谁让我是你舅呢?在这世上,你就我这一个亲人了。”周清一惊:此人就是琳儿的舅?果听宋琳愠怒道:“舅,你别演戏了好不好?我是五岁那年被你赶出家门的,当时你对我如何,我心里一清二楚。” 白浪雨也冷冷道:“宋掌门,不知你对她们母女安的是什么心,事到如今还没有悔改之意。” 宋益明顿时满脸通红,讷讷道:“琳儿,舅承认当初对你不好,可是你走之后,舅也四处找你,很后悔,很想念你呀!” 宋琳道:“我离家之后不是给你带来好运了吗?如果不是我离家出走,宋家有今天的荣耀吗?恐怕早被我这小灾星害得喝西北风去了。” 宋益明勉强笑了笑,道:“是舅对不起你,舅已知错了,你就原谅舅的过错吧!给舅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随舅回家吧!”提到回家,宋琳颇为伤感,怒道:“回家?哪儿有我的家,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要出卖的人,他能知错吗?我已长大成人,能自食其力了,不用你操心。同时也警告你,休想打我主意。”说话斩钉截铁,掷地的声,颇有几分威严。 宋益明终于忍耐不住了,脸色一变,露出了他那狰狞可怕的面目,一声长啸,丛林中顿时跳出数十个大汉,个个手持大刀,横眉怒目,将二人团团围住。 周清不禁大惊失色。想道:“她舅果不是好人,一定是想独占黄教主的遗产,黄教主的财物虽来得不光彩,但琳儿要将它捐献给边关呀!决不能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宋益明哈哈笑道:“琳儿,明天是你娘二十年忌日,我猜想你会回来,所以等你很久了,你必须跟我回家。” 宋琳怒视着他,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焰,骂道:“你还知廉耻吗?原来你早已设下了埋伏。” 第十三章:舅舅 宋益明阴恻恻的道:“琳儿,不!应该称呼你镖主才对。尽管你行踪神秘,江湖上十大镖局的人都为你保守秘密,但我猜想江湖上出现那位神秘的镖主就是你,我从洛阳跟踪阳耀武到开封,多辛苦?找不到你难到还等不到你吗?你不想想,你这镖银谁敢接?你想回家也好,不想回家也罢,但你必须回家,由不得你!” 周清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是那位神秘镖主?这么说来,神秘的镖银就是巨盗黄教主的遗产了。那么象幽灵一样缠着阳总镖头的神秘黑衣人就是宋掌门了?琳儿要将黄教主的遗产运往边关,难怪江湖上十大镖局都不敢接镖,也能怪有此镖一出江湖上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之说。 宋琳暗叫不妙,他们人多示众,且来势汹汹,不知舅这些年武功进步如何,但想来他能在江湖上迅速成名,也不容小视。以自己的武功,可以不惧他们,即便没有胜机,逃走的本领还是有的。可是白伯伯怎么办?他对娘一往情深,且终身不娶,无怨无悔为娘守墓二十年了,他若为此受到伤害,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母亲交待?心中一动,问道:“舅,你究竟意欲何为?你要将我们母女逼得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宋益明哈哈笑道:“我要你随我回家,一同去见令尊大人。”说话阴阳怪气,颇为得意。 宋琳本打算要认回她爹的,但一听他威胁自己,甚是反感,当下气往上撞,冷冷道:“爹我是要去认的,多谢你为我操心了。”随后低声对白浪雨道:“白伯伯,看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先将他引开,你寻机避一避,以免受他伤害。” 白浪雨道:“琳儿,你可别中了他的奸计。” 宋琳点点头。高声对宋益明道:“走吧!反正我要去见我爹。” 宋益明似乎瞧破她的心思,阴恻恻的道:“琳儿,你可不能跟舅耍什么花招,不然,我要你白伯伯死无全尸,还要掘开你娘的坟墓,让你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宋琳了解舅的本性,知道他最善长下三滥手段,并非在恐吓,当下一急,勃然怒道:“舅,你还有一点点人性吗?今天我就替娘教训教训你。”话音一落,长剑出鞘,直扑宋益明而去。 宋益明也非寻常之辈,近十年来,他潜心武学,新创出一套钩法,名曰:索命连环钩,配合祖传的‘阎罗追魂刀法’,一刀一钩,钩、刀相配,一刚一柔,刚柔并济,相映成趣,令无数武林人士望而生畏。有人戏言:“刀钩一现,阎王不见”,足见其威力所在。他处心积虑要将宋琳擒获,当下也毫不客气,刀、钩同时出手。 刀、钩、剑相撞,火星四溅,“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两团白影,你来我往,一沉着稳健,进退自如;一矫捷飘逸,激情四射;各有千秋,分不清谁强谁弱。 白浪雨见他俩战在一起,担心宋琳的安危,冷汗直冒。 宋益明随行弟子个个怒目虎视,准备随时助战。 周清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惊叹,想道:“他俩的武功均远在自己之上,不知久战下去,宋姑娘能否支持得住。”又见他俩交换了数招,仍难解难分。 周清心想:“宋掌门江湖阅历丰富,且人多示众,又有备而来;宋姑娘年轻气盛,但缺乏比武经验,又是女流之辈,势单力薄。久战下去,恐怕难以占到便宜。与其等她落败才去助战,还不如趁早为好。”心念犹了,正欲挺身而出,郑福通和钟姑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比武对敌,不仅是斗勇,更重要的是斗智。当下心中一动,出门大吼一声:“是谁在胡闹?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这一声大吼,果然将宋掌门及其门下弟子震住,均转过头来看他。说时迟,那时快,宋琳趁宋益明分神之际,剑法一变,欺身猛进,直剌宋益明上、中、下三路的“中府”、“梁门”、“伏兔”三处大穴。 宋琳七岁那年被义父送到大同城外的秋虚庵跟随觉慧师太学艺,觉慧师太当时也是威震晋北的女侠,因情变而削发为尼,她的“逍遥十三剑”出神入化,攻势凌厉,令无数武林败类谈之色变。宋琳得她真传,武功自然非同凡响。 宋益明经验丰富,通过几回合的较量,已看出宋琳剑法精妙,功力深厚,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此刻见她攻势凶猛,心知不能和她硬拼,只好挥刀防御,先避开对方锋芒后再伺机还击。 慌乱中,听得“嗤”的一声,衣袖被削去一块,他大惊之下,索命钩已脱手而出。 其门下弟子见师傅渐落下风,纷纷上前助战;也有三人向周清攻来。面对多人围攻,宋琳丝毫不惧,一招“秋风扫落叶”,剑影中惊叫声此起彼落,只见其门下弟子连连躲闪。 周清心想:“敌众我寡,以自己的武功应付他们,定吃亏无疑,何不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于是故作镇定,笑着朗声道:“你们一起来吧!尝尝我‘虎猴拳法’的厉害。” ‘虎猴拳法’!三人均不由得一惊,果然止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宋益明虽处下风,也忍不住回头看了周清一眼,感到莫名其妙,眼前这人他不认识呀!怎么也会‘虎猴拳法’?当下喝问道:“你是谁?” 周清哈哈笑道:“在下姓郑,人称郑少公子,绰号‘闲事必管’,宋老贼,你仗势欺负一个文弱姑娘,天理难容,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惩罚惩罚你。” 宋益明忍不住暗暗好笑,随后骂道:“小子,你吃了几个豹子胆?长眼没有?在别人面前冒充冒充郑公子也就是了,在我面前冒充郑公子,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才怪,你打听打听,宋家和郑家是什么关系?” 周清微微一怔,心想:“莫非被她识破了?不过也没关系,分分他心神也好,宋姑娘才有机可乘。”便高声笑道:“宋老贼,你睁眼瞧清楚了,让你门下弟子尝尝‘虎猴拳法’的厉害。”当下腾空而起,使出郑福通教他的那一招“神僧推墙”,人在半空还未落地,便听得有人惊叫道:“果然是‘虎猴拳法’。”待他们惊诧之际,周清借势迅速出刀,改用‘独尊刀法’中最厉害的招数‘惊蛇出洞’,疾攻对方。 三弟子早被‘虎猴拳法’吓懵了,连连后退,哪还敢恋战? 宋益明忙于应付宋琳的攻击,见状也是一惊,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周清道:“宋老贼,你不认得我,难到还不认得‘虎猴拳法’吗?” 宋益明心想:“他刚才所用确是‘虎猴拳法’,莫非郑天龙又收有新徒?我怎么没听说过?如果让郑掌门知道此事,他一定要教训教训我;如果伤了他,郑掌门会更生气,郑家的门徒那是老虎的屁股——动不得的。琳儿也咄咄逼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走为上。”心念犹了,当下连退数步,避开宋琳的攻击,喊道:“琳儿,你真是大逆不道,舅舅白养了你五年,舅如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如何去面对你九泉之下的娘?” 宋琳冷笑几声,没有回答,挽起一朵剑花,一招快过一招,紧逼宋益明。 周清见他们心虚,反客为主,直逼得三个宋家弟子手忙脚乱。 宋益明见宋琳毫无罢休之意,而门下弟子也不争气,如果落败,自己多年积下的威名将毁于一旦,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当下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琳儿,你别不识好歹,舅让你三分,你却得理不饶人。”当下命令弟子必须助战。 众弟子已识得宋琳的厉害,虽然心虚,却也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又挥刀疾攻过来。 宋琳倒能应付自如,而周清毕竟武功不高,见识也有限,虽学了一招郑公子的“虎猴拳法”,气势如虹,却是中看不中用,在训练有素的宋家弟子面前,时间一长,终究会被识破,不由得暗暗着急。好在对方三人也有所顾虑,始终不敢靠近自己,好象在和自己做游戏一般,我进他退,我退他进,相互僵持着。 忍不住暗暗好笑,想道:“他们一定是畏惧天下第一派的郑家。”当下心中一动,吼道:“你们若是伤我一分一毫,有你们苦吃。”虚晃一刀,欺身猛进,三人果然向后急急闪避,听得其中一人低声道:“少侠,咱们都不是外人,何必伤了和气?有话好说。” 第十四章:人质 周清听了,险些笑出声来,天哪!这是殊死搏斗吗,他们简直是想高攀。他这才真正体会到‘虎猴拳法’的威力及精髓所在。如果不是‘虎猴拳法’震住对方,情势如何?不得而知。他想助宋琳脱险,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这样拖住对方三人,减轻宋姑娘的压力。 宋益明虽有弟子助战,却也奈何不了宋琳,正无计可施,忽然发现白浪雨站在一旁呆呆发楞,心中一喜。想道:“与其和她斗勇,不如将他扣为人质,逼她就范?这手段虽卑劣,为武林中人所不齿,可自己名声本来就不好,何须计较?”当下避开宋琳,直扑白浪雨而去。 宋琳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掌门一走,其弟子也是心虚,无心恋战,她趁机挥剑而上,连刺数剑,听得“哇哇”几声惨叫,已有两名弟子中剑。她迅速摆脱他们去救白浪雨,已经晚了,白浪雨被宋益明牢牢扣住脉门,动弹不得。 宋益明颇为得意,当下喝令弟子住手,为受伤之人包扎伤口。 周清和宋琳均已惊惶失措。宋益明哈哈笑道:“琳儿,你翅膀是长硬了,没想到我们会兵刃相见,刀剑无情呀!” 宋琳心想白伯伯已落在他手中,要救他谈何容易?当下怒视了宋益明一眼,摇摇头道:“舅,你真让我失望,如今虽是一派之主,却还是以前那江湖混混。”言语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宋益明怒道:“不许胡说八道,不然我只要生气,他就会没命。”轻轻一用力,果然痛得白浪雨“哇哇”直叫。 宋琳失声叫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周清怒道:“宋老贼,你真郫鄙,欺负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郑公子决不饶你?” 宋益明微微一怔,再仔细看看周清,一脸的迷茫,他是谁?究竟和郑家是什么关系?此刻,一弟子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才如梦初醒,心想:“原来如此,他和郑公子关系密切,不惹他就是。”当下“嘿嘿”冷笑几声,道:“琳儿,你是否随舅回家,由你自便,你想清楚了,我不勉强你。” 宋琳“哼”了一声,怒视着他,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而后快。 周清看看宋琳,又看看白浪雨,只见宋琳脸色苍白,紧蹙眉头,不住地摇头,惊惶与无奈溢于言表。 白浪雨双目紧闭,已吓昏了过去。见此情景,他除了叹息之外,只恨自己技艺不精。 宋益明大声道:“琳儿,想清楚了没有?舅可没有耐心和你纠缠。” 宋琳沉默一阵,怒道:“你放了他,我随你回家,看你能把我怎样,我就不信,江湖上一个小小门派敢和官府作对。” 周清一怔之下,说道:“宋姑娘,你不能……。”他话没说下去,宋益明已打断他的话,听他说道:“琳儿,这才是你正确的选择,你可不能耍花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道理你应该明白。舅对你没有恶意,更不会亏待你,只是让你们父女相认而已。” 宋琳没理他,转身便走。 周清忙道:“宋姑娘,保重!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他若对你真是一翻好意,还能兵刃相见?我会想办法救你。” 宋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白浪雨,她不认得周清,只好示意他照看白浪雨了。随后转身而去。 宋益明放开白浪雨,带领弟子紧随其后。他们得胜而归,有说有笑,非常得意。 周清将白浪雨扶进屋,让他躺在床上,良久,才苏醒过来。 他一见到周清,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琳儿呢?”说话声音颤抖,显然心有余悸。 周清将刚才发生之事说了。白浪雨喃喃道:“这如是好?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雪妹交待?她也真傻,为何替我去受苦呢?” 周清道:“老伯,你尽管放心,我会设法救她出来。” 白浪雨强撑着翻身坐起,紧紧握住周清的手,道:“那谢谢你了,我也替雪妹谢谢你了,他舅不是好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不知要打琳儿什么主意。” 周清见他情绪激动,安慰一阵,白浪雨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宋琳随宋益明而去,不仅白浪雨对她放心不下,周清也为她提心吊胆,他知道宋琳肩负重任,有不少人在打她主意,她若有不测,将误大事。于是他暗暗发誓,就是舍命也要将她营救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武功平平,要去救她,又谈何容易?不管困难有多大,他都要一试。经打听,宋益明就住附近的宋家庄。他睡了一下午,养足精神。夕阳西下,他辞别了白浪雨,便潜伏在宋家庄园附近。 待得夜深人静,周清料定人们早已休息,才越墙而过,悄悄溜进宋家庄园,龟伏蛇行,小心翼翼搜寻宋琳下落。 宋家庄园很大,绿地与花草为伴、水榭与假山相依、古树高耸云宵,房屋错落有致。宋姑娘被关押何处?上哪儿去找她?周清暗暗着急,他搜寻了一阵,毫无线索。 此刻,忽听得有人轻轻说话,赶紧闪在一假山背后,竖耳一听,正是宋益明的声音,听他说道:“安儿,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去找那妖精了?” 另一人道:“是又怎样,我不允许你骂她小妖精。”听得出来,他们是父子。 周清猜得不错,另一人正是宋益明的儿子,名叫宋玉安。 宋益明道:“安儿,爹对你说多少遍了?你怎么总是不听?你是有妇之夫,你这样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少奶奶吗?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宋玉安道:“我现在是活得生不如死,还能考虑什么后果?爹,我想终结这桩没有幸福的婚姻。”说话声音激动。 宋益明正在气头上,狠狠打了宋玉安一耳光,骂道:“胡说什么!你真是不知好歹,你现在生活得多好?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怎么说是生不如死?爹现在累成这样,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宋玉安惊道:“你打我?” 宋益明怒道:“你是我儿子,我打你又怎样?让你清醒清醒。” 宋玉安道:“那好,你就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是生不如死。”声音越来越大。 宋益明似乎有点心虚,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道:“少爷,你小声点行不行。如果让少奶奶听到了,宋家就完了。” 周清忍不住想笑,心想:“宋益明横行霸道,卑鄙无耻,也只有他的宝贝儿子能克制他,活该!” 第十五章:相遇知音 宋玉安似乎也意识到后果的严重,赶紧住口,不再吱声。 宋益明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开导了他:“少奶奶是霸道了些,可是她人品不错呀!‘阎罗追魂门’本来在江湖上只是一小小门派,自从将少奶奶迎进门之后,宋家在江湖上的威望是越来越高,能有今日之霸气,她功不可没。” 宋玉安低头不语,宋益明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包容娇妻的,夫妻吵架,正常得很,忍一忍就过去了。少奶奶出身名门,聪明漂亮,懂得孝敬公爹公婆,举手投足间处处表现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能屈尊宋家,已是宋家之福。你应该知足。如今的人,谁没一点小小脾气?” 宋玉安道:“不是我不包容她,是她蛮横无理,太厉害、太任性了,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你想让我在那母老虎面前忍一辈子?” 宋益明每次见儿子郁郁不乐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沉默片刻,叹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忍下去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应该明白,如果少奶奶知道你的行为,后果如何?她一生气,足以让天塌下来。为了宋家,你忍一忍吧!” 周清心想:“别看宋益明只是一个江湖混混,管教儿子倒是义正词严,这少奶奶不知是何方神圣,宋益明竟如此惧她?” 宋玉安道:“爹,你害我。害我得不到幸福生活。” 宋益明骂道:“还胡说八道,爹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好好回去想想爹对你说的话。” 宋玉安起身对着宋益明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周清看在眼里,想道:“宋公子还挺懂礼节,看来宋家家规极严。” 宋公子走了,然而宋益明却在草地上踱来踱去,丝毫没有走意,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还在等人,周清也不敢乱动。 不一会儿,听得脚步声响,果见一家丁神色慌张地跑来。 宋益明问道:“你找我有事?”那家丁点点头道:“师傅,那妖女又出现了。” 宋益明惊道:“她在哪里?少爷知道吗?” 那家丁道:“已经知道了,还偷偷去看过她呢”“什么?” 宋益明险些叫出声来,“这事少奶奶知道吗?”那家丁摇摇头。 宋益明这才稍稍心宽,道:“这事可不能让少奶奶知道。都怪你们办事不力,不然哪有今日的麻烦?” 那家丁道:“师傅,你也不能怪我们,我们跟踪他们父女很长时间,刚有机会,又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你又不让我们使出真实本领,后来郑公子又忽然出现,不然那妖女也不会活到现在。” 周清听到这里,才如梦初醒。 原来那天在小镇上作恶的就是他们。那么他们所说的父女一定是那卖艺老人和其女儿了。不由得心中大喜,想道:“只要他们在附近,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们。” 宋益明道:“就让那狐狸精多活几天吧!幸好我了解到郑公子随扬威镖局要来开封,不让你们亮出真实功夫,否则让郑少公子或武林同道识破你们的真实面目,可就麻烦大了。少爷本来好好的,都是那狐狸精惹得少爷整天神魂颠倒,茶饭不思。若再不阻止,非出大事不可。” 周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天他们有所顾虑,不敢使出真实本领,原来是惧怕家丑外扬。他想起那日之事,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家丁连连点头称是。 宋益明低头沉思一阵,在那家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家丁笑道:“师傅放心,这次一定让你满意。”随后二人便笑着离开了,笑得非常得意。 看他俩神神秘秘的样子,周清非常气愤,猜想他们又要施展阴谋诡计害人,而且目标就是那卖艺父女。 周清正要寻找他俩,可不知他们如今在哪里,只好默默祝愿他们平平安安,逢凶化吉了。 等到没有动静,周清又搜寻一阵,依然没有一丝线索。不知不觉,东方已渐渐发白。他只好悻悻而归。他并不甘心,第二天,躲藏在附近的丛林中休息,待得夜深人静,他又悄悄溜进宋家庄园。 刚行得几步,忽听得前方有轻微声响,他赶紧伏在路旁的花草丛中,过了一会,见无动静,抬头张望,不禁一惊,只见前方黑影一闪,便也消失在花草丛中,顿时吓得心中“怦怦”直跳,不敢乱动。 忽觉背后阴气森森,还没来得及转头察看,一只手已把自己牢牢按住,另一只手迅速捂住自己的嘴,欲叫喊也不行了。 周清习过武,遇袭反抗乃是本能反应。不由自主地用力猛一翻身,居然摆脱了对方,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正要逃走,却听对方轻声道:“别走!千万别叫喊,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周清见对方毫无偷袭之意,稍稍心宽,也低声问道:“你是谁?”对方摇摇头,闭而不答。 周清借着月光一看,认出对方是一老人,而且好生面熟,细细一想,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在街头卖艺的老人,顿时又惊又喜,低声道:“老伯,原来是你?”随后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想道:“一定是宋益明干的好事。” 那老人也是一惊,轻声问道:“你认得我?” 周清点了点头。两人互通姓名,周清才知道他名叫司马白,有个女儿名叫司马燕,他到这里果然是为救女而来。当他得知周清的目的后,向周清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随后,二人在宋家庄园搜寻了一遍,没有结果,只好失望而归。 由于目的相同,周清又正要寻找他,两人一见如故,便结伴而行。他们不敢到附近小镇上去投宿,只好栖身丛林,伺机打听消息。 白天,二人闲着无事,便聊一些江湖趣闻,周清问司马姑娘的境况,司马白摇头叹道:“燕儿是中午被人劫走的,父女连心,感觉她一定凶多吉少。年轻人逃不过一个‘情’字,不然哪有今日之灾祸?” 第十六章:叛逆 周清点了点头,说出宋公子对司马姑娘一往情深之事。 司马白淡淡笑了笑,没再言语。 周清也不便再问,后来他觉得时机成熟,忽然问道:“司马前辈,你武功深不可测,对吗?” 司马白先是一惊,沉默片刻后笑道:“何以见得?” 周清道:“我看过你卖艺,感觉到你一定是位武林异人。至于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明白。”司马白笑道:“说不明白,那就谈谈感觉吧!” 周清道:“那天在小镇上我看你卖艺,当时你演练了一套拳法,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三招。”司马白道:“原来如此,卖艺是我谋生的手段,创了几套拳脚功夫,比比划划逗大家乐一乐而已。不值一提。” 周清道:“不是,绝不是逗大家乐一乐的功夫。” 司马白微微一怔,笑道:“莫非你看出了些门道?” 周清点点头,道:“我记下的三招很古怪,其中很有玄妙,这三招招式简单,看似平常,却暗藏杀机,式式实用,毫不拖泥带水,专攻击对方要害部位,决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司马白默默点了点头,想道:“他还真看出了点门道。”于是微微笑了笑,示意周清继续说下去。 周清道:“这三招分别由推、掏、摔为主,辅以腾、挪、闪。再与你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神交融在一起,出神入化;威力爆发,眼前一座大山仿佛就能被你推倒。” 司马白认真听了周清的讲解,寻思:这小伙子悟性极强,莫非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传人?当下笑道:“比武对敌,情势瞬息万变,斗智也要斗勇,仅靠招式是很难取胜的。以此来断定我是武林高手,难以让人信服吧!” 周清道:“司马前辈,我明白这个道理,比武对敌,重在气、心、眼、谋、勇,即气势要盛,心要平和专一,眼明手快,有勇有谋……。” 没待他说下去,司马白已对周清另眼相看了。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想道:“难得,难得,他一定是个可塑之材。” 于是说道:“知易行难,一个人可以懂得很多武学玄理,学很多招式,也可以创很多招式,但真正决定武功高低的还是如何灵活运用所这些招式,如何审时度势,尽快发现对手的破锭,进行克制。”他又沉吟一阵,仰天叹道:“如今很多人练功都不屑使用刀、剑了,有人认为刀、剑高贵,有人认为刀、剑庸俗。都去练一些新奇的武功,什么钩呀,斧呀,钗呀之类的,越奇越好。 前些年,大名府樊大侠一腿扫天下,人们争相练腿功。后来南阳卧龙派孔掌门的‘混世魔王斧’在一次英雄大会上三斧威震群雄,人们又争相用斧头作兵器。宋掌门本是用刀作兵器,可他又鬼使神差般创出一套钩法来,居然还刀、钩合使,看起来他风光无限,实际上不伦不类,弱不禁风,真让人哭笑不得。 也有的人过份注重招式的华丽,画蛇添足,忽视了武功本身的威力所在。还有的人不走正道,干脆练些邪门武功,细细打听打听,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练功而走火入魔,致伤致残,这是何苦呢?回头看看,樊大侠也好,孔掌门也罢,他们出其不意,可以在江湖上风光一时,但终究只是昙花一现,不久就销声匿迹了。因此,习武不一定要求新,求奇,求怪。但必须求稳,踏踏实实,循序渐进,练成了上乘武功,飞花摘叶都可以伤人。据我所知,洛阳雷振声就是借用传统武学中‘借力还力’之道,通过翻新和完善,创出一套葫芦掌法,不出意外,可以傲视群雄。” 周清顿有‘听他一席话,胜练十年功’之感,连连点头称是,随后又道:“司马前辈,我曾用那三招拣回一条性命。” 司马白怔了一怔,想道:“他真学会了?何不看看他究竟学得如何?”当下笑道:“此话怎讲?” 周清便将那晚所见所闻以及自己与他们斗智斗勇到最后逃命之事说出来。 司马白脸色大变,急急问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周清道:“夜间没有看清,一老一少,年轻的名叫童毅,长得风流倜傥,从北方来,好象在找什么武功图谱,阴谋不小,还奉什么王爷之命,想攻打中原。” 司马白脸上再也没了笑容,喃喃念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浑身发颤,惊惶之色,溢于言表。 周清也是一怔,问道:“他是谁?” 司马白默默摇了摇头,喃喃道:“你今后见着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周清道:“我明白,我已经和他结下了冤仇,恐怕想躲也躲不了,他轻易放过我,目的可能就是要我引你出来。你也要加倍小心。” 司马白道:“此人来到中原,他比宋掌门更可怕,中原武林恐怕不能安宁了。” 周清道:“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何止是中原武林不得安宁,中原百姓恐怕也得遭殃。” 司马白抱头沉思,周清道:“司马前辈,那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救出宋姑娘和司马姑娘,免得夜长梦多。” 司马白点点头。于是二人各自休息,调养精神。 到了傍晚,周清便和司马白潜伏在宋家庄园附近,他们虽然非常焦虑,为了安全,还是耐心等到夜深人静时,他们才悄悄越墙而过。进得园内,他们又开始犯愁,偌大一个园子,宋姑娘和司马姑娘究竟被关在何处?两人一合计,分头行动。可司马白刚走几步,不小心绊住一假山旁的一块粗石,摔了一跤,爬起来时已无法行走了。无奈之下,周清只好让他到墙外等候接应。不过他心里颇为纳闷:司马前辈应该是一位武林异人,为何如此弱不禁风? 周清在园内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心下更是着急,无奈之下,他想铤而走险,抓一门徒来逼问,可是自己武功平平,控制不住对方反而打草惊蛇怎么办?去开封请郑公子相助,可郑公子还在开封吗?正自踌躇之际,忽听得有人轻轻叹息,他吓了一跳,选好藏身之地后循声望去,月光下,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假山上,右手托腮,仰望夜空,若有所思。 周清认得,他正是宋公子宋玉安。过了一会儿,见他毫无反应,猜想还没发觉自己,这才稍稍心宽。不由得心中一动,想道:“宋公子婚姻不幸,他对司马姑娘一往情深,何不告诉他司马姑娘被囚之事?或许会得到他的帮助。”正要过去,又听得有人喊道:“宋公子,宋公子。”是一家丁的声音。 宋玉安恶狠狠地骂道:“你叫喊什么?烦死人了。睡觉去!” 那家丁道:“宋公子,小声一点,小心被少奶奶听到。不是我找你,是师傅找你。他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宋玉安冷冷道:“尽瞎说八道,你少拿师傅来吓我,你那点小心眼我一看就明白,你是在监视我。” 那家丁嘻嘻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奉师傅之令来看看你。” 宋玉安道:“既然如此,那你回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那家丁犹豫一翻,正要转身离去。 宋玉安趁他不备,飞身扑下,挥掌向他击去。 那家丁哪料到宋玉安要偷袭他?忽觉身上一阵剧痛,接着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直响,很快不省人事。 宋玉安迅速将他拖到花草丛中,用手巾堵住他的嘴,用事先备好的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然后骂了一声:“这是你的报应,谁让你跟踪我?”便匆忙离开。 周清也是一惊,心想:“他要干什么?”紧随在他身后。只见他慌慌张张地来到一小屋旁,左看看,右瞧瞧,开门钻了进去。 第十七章:痴情 周清跟踪而至,屋内没有动静,心想:“司马姑娘会不会关在这里?”轻推房门,往里一瞧,屋内一团漆黑,听得宋玉安轻声道:“燕妹,让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这些日子来,我天天都在想你。” 周清心中大喜,司马姑娘果然在这里。听得她也轻声道:“安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随后两人不再言语,却发出轻微的哭泣声,想必是他俩患难相遇,已紧紧拥抱在一起,感动而泣。 过了一会,周清不见他俩出来,暗暗着急,想道:“身在虎穴,还不赶紧逃命,互诉衷肠也应选选时机和地方呀!”不忍打搅他俩幸福时刻,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俩出来,却听得宋玉安道:“燕妹,你先走一步,到开封凤来客栈等我,过几天我就到。” 司马燕娇滴滴的道:“不!我要你跟我们一起走。”听她口气,丝毫没有危险的感觉。真让周清真哭笑不得。 宋玉安道:“燕妹,不行呀!若被爹发现,他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先走一步,我尽快寻找机会逃出来。” 司马燕道:“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非要和你在一起。” 宋玉安急道:“燕妹,这样很危险,将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司马燕道:“有你呢,我不怕。只要我俩在一起,快快乐乐,死又有何憾?” 宋玉安道:“燕妹,别任性了,你听我说,……。”还没等他说下去,司马燕已抢先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不然,我就留在这里,你天天来看我,天天想着我,为我担心,为我茶饭不思。我就知足了。” 宋玉安道:“燕妹,你真傻,别再犹豫,迟了就不行了。”声音急促,显得非常着急。 周清比他更急,直埋怨:司马姑娘真不懂事,平时谈情说爱撒撒娇倒没什么,可现在身在虎穴,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她自己不珍惜生命倒也罢了,可她爹还在为她提心吊胆,四处奔波呢。他实在无法再忍了,轻声道:“司马姑娘,司马姑娘。”屋内马上止住了声,过一会儿,才听宋玉安低声问道:“谁?” 周清自报姓名,说明来意。宋玉安和司马燕才双双而出,二人细细打量了周清一翻。司马燕轻声问道:“我爹在哪里,他好吗?” 周清道:“在墙外接应,我领你去吧!” 宋玉安深情地看了司马燕一眼,又看看周清,沉默片刻后对司马燕道:“燕妹,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保重!” 司马燕两眼泪花,含情脉脉,紧盯住宋玉安不放,眼神中有遗憾,也流露出无限的期盼。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这对有情人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周清觉得好笑,又好生羡慕。说道:“宋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宋玉安道:“周兄请说,不必客气。”周清道:“救救你表妹。”宋玉安惊问道:“我表妹在哪里?” 周清道:“就在你家中,他被令尊大人关押了。” 宋玉安默默点了点头,难怪爹这些天行迹神神秘秘。顿时面露难色,道:“我真不知道她被关押在哪里。我打听打听吧,周兄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 周清道:“事不宜迟,今晚我必须把她带走,不然,她会有危险。宋公子,拜托了!” 司马燕道:“安哥,你帮助打听打听吧!我们等你。” 宋玉安低头细细一琢磨,猛然想起,这两天伙房的大师傅小心翼翼地去西厢房送饭,莫非表妹被关在那里?于是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二人随宋玉安沿着一条林荫小道径直前行,然后来到一豪宅旁,宋玉安见房门紧闭,屋内还亮着灯,他知道这房是专门为高贵客人而备,而这几天又无客人来访,猜想一定是表妹在里面。敲门,无人应答。事不宜迟,三人破门而入,果见表妹被困其中,手、脚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颜容比以前憔悴了许多,有一侍女陪伴,剑放在床头,桌上饭菜已经冰凉,有鱼有肉,有蔬菜还有一大碗鸡汤,挺丰盛,看来在生活上宋益明还待她不错,只是宋姑娘没有食欲,拒绝进食。 宋琳及侍女见了他们,不禁一惊。 宋玉安叫道:“是琳妹么?”宋琳打量了他一翻,也道:“你是安哥吗?” 宋玉安点了点头,道:“琳妹,让你受苦了,我替家父也就是你舅向你道歉。事不宜迟,你赶紧走吧!久别重逢之情,来日再叙。”说完用剑斩断绳子,侍女想阻止,宋玉安怒瞪了她一眼,她才低头让过一旁。 周清在门口东瞧瞧,西望望,心情非常紧张,害怕被发觉。催促道:“宋姑娘,我们赶紧走吧!” 宋琳想想也是,于是四人小心翼翼出门。向四周望了望,见无动静,才放心前行。刚行得几步,周清见到路边的一棵大树,才想起昨晚曾来过这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心想:“若不是宋公子引路,到哪儿去找宋姑娘?宋益明老奸巨滑,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历尽千辛万苦将宋姑娘抓来,却不派人看守。” 原来宋益明怕少奶奶知道他的丑行,故不敢张扬,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儿子会反叛他。 四人没走多远,忽听得有人大喊:“捉贼!捉贼!”。原来刚才那家丁醒来之后在奋力呼救。很快有人呼应,顿时人声鼎沸。 四人面面相觑,赶紧隐藏在路旁的花草丛中。 周清暗叫不妙,明白行踪已经败露,想道:“他们人多示众,若仔细搜索起来,藏是藏不住的,应该趁早离开为好。”于是说道:“宋公子,你去应付。宋姑娘,你肩负重任,又武功高强,先走一步,我和司马姑娘再想法脱身。”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她好生感激,心想:“如今身陷重围,我倒可以一走了之,可他们就无法脱身了,他们为救我而来,若有什么闪失,于心何安?”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大家要患难与共,要走一起走!” 此刻,数十名宋家门下弟子亮起火把,放眼看去,火把发出的亮光就象颗颗夜明珠散布在四周,照亮了整个庄园。 在宋益明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向这边包抄过来。周清急道:“宋姑娘,你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宋琳摇摇头道:“要走大家一起走,我舅决不敢把我怎样。” 周清道:“宋姑娘,你真糊涂,想想你来中原的目的,即便你舅不伤害你,他将你困住,也会误了大事。” 宋琳细细一想,觉得他言之有理,又有了走的打算,说道:“这位侠士,咱们萍水相逢,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你却冒死相救,这份恩情,只有来日报答了。”说着,感到有些心酸,眼泪夺眶而出。 宋玉安迎上去,拦住宋益明道:“爹,你放他们走吧!” 宋益明怒在心头,狠狠打了他一耳光,骂道:“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如今你翅膀硬了,胳膊却向外弯。”一掌将他推开,怒喝道:“都给我滚出来,你们就是长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宋玉安牢牢拉住宋益明,哀求道:“爹,求你放过他们,求求你了。今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宋益明怒道:“我饶过她多少次了,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屡教不改。”说完,挣脱他的手。 宋玉安又把他死死抱住,说道:“爹,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后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放过他们吧。” 宋益明态度也很鲜明,怒道:“已经没有最后一次了。连爹都要骗,成何体统?” 周清见宋玉安阻止不了他爹,心想:“三人在一起,一个也未必能逃得出去。”看看情势,心一狠,说道:“宋姑娘,我引开宋掌门,你带司马姑娘从这边出去,宋家门下弟子应该拦不住你。”说完,顺着一条小径向南跑去。 18 第十八章:逃亡 宋琳拉着司马燕向北而去。有几个门徒上前阻拦,宋琳手起剑落,一个个将他们刺翻,杀出一条出路。 宋益明见状要追,宋玉安道:“爹,他们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死在你面前,说到做到,反正我生不如死。”拿出大刀,横在肩上,只要用力,便会身首异处。 宋益明怔了一怔,道:“安儿,你威胁爹。” 宋玉安道:“你若不信,那就试试。”稍一用力,脖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宋益明这一惊非同小可,果然止住了脚步,想道:“真是报应,以往都是我威胁别人,没想到今天被儿子威胁。”于是说道:“安儿,你这是为何?你冷静一点,有话好说,我放过他们就是。爹辛辛苦苦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言语中流露出丝丝苍凉和无奈。说着,一面示意弟子们追,一面慢慢向宋玉安靠近。 宋玉安心情压抑,剧痛之下,昏昏欲坠。 宋益明见状,出手如电,迅速夺过他的大刀,看他伤势不重,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赶紧让人扶宋玉安回去包扎伤口。儿子受伤,宋益明心疼极了,他把愤泄到周清诸人身上,听他怒道:“我非将他们抓回来不可。”说着向周清追去。 周清此刻被几个宋家门徒追赶,他用‘独尊济世刀法’与他们应战,由于心里紧张,出招无力,又慌又乱,毫无气势,哪是人家敌手?无奈之下,只得四处逃窜,慌乱间早已找不到北。心知这样下去,即便不被对方杀死,自己也会累死。 他忽然想起宋家弟子对‘虎猴拳法’畏之如虎,何不吓唬吓唬他们?于是大吼一声,又使出那一招‘神僧推墙’来,果然又将他们吓得魂飞魂散。然而这招毕竟威力不大,众弟子密切注视了一阵,又围了上来。 周清暗暗叫苦,喝道:“你们别过不来,不然有你们苦吃。” 众弟子面面相觑,均左右为难,师尊之令不敢违抗;如果伤了使‘虎猴拳法’的人,少奶奶追问起来,更不好交待。此刻宋益明匆匆赶到,听他喝道:“你多次跟我作对,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拿下!” 众弟子暗暗叫苦,却不敢违抗师令,挥刀向周清砍来。 周清身陷重围,见对方个个来势凶猛,已经万念俱灰,但他还是奋力挥刀招架,他要拼到最后,直至战死。忽听得一声大喝:“住手!”声音洪亮,犹如下令一般,极是威严。宋家弟子果然依言退去。 宋益明暗叫糟糕,盘算着应付之策。 周清一怔之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美妇急急向这边走来,指着他问道:“你是谁?”面带怒容,冷若冰霜。 周清不禁吓了一跳,正要回答,宋益明已抢先说道:“他是劫贼。”虽强作镇定,可声音急促,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 中年美妇见周清狼狈不堪的样子,相信了他的话,不由得满脸通红,想道:“通儿也真是,不知自重,竟滥交朋友,给我脸上抹黑。”但她还是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他真是小偷?偷什么了?有证据吗?” 周清觉得眼前这美妇好生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可慌乱间哪想得起来?不过他看到宋益明对她恭敬畏惧的样子,猜想她可能就是少奶奶了,心中一动,何不当众揭穿他们的丑行,让他们一家先乱起来,自己就有机会逃走,便说道:“少奶奶,我不是小偷,我……。”他还没说下去,宋益明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几步,厉声喝道;“既然你不是小偷,还不快给我滚!想在这里等死吗?” 原来他怕周清胡说一通,引起少奶奶的疑心,只好将周清先打发走了。 门下弟子立刻让出一条路来,周清哪敢怠慢?转身飞奔而去,待少奶奶回过神来,他已经越墙而出。 周清借着夜色的掩护,一口气跑出数里,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人影闪动,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为是宋益明避开少奶奶在派人追赶他,暗叫不妙。便加快步伐,继续逃窜。又跑出数里,再回头看看,已无人影,估计已经甩掉追赶他的人,这才停下来躲藏在路旁的丛林中休息。惊魂稍定,忽又见眼前人影一晃,他大惊之下,正要躲藏,却听得有人轻声喊道:“公子,公子。”是宋琳的声音,好熟悉好亲切。 周清这才松了口气,喜出望外,答道:“宋姑娘,我在这里。” 两人见面,均甚感惊喜。宋琳谢过周清的相助之恩后,笑道:“公子,你跑得真快,我险些被你甩掉。” 周清一惊,问道:“原来是你一直在跟着我?”宋琳点点头,向他说明原委。原来她安顿好司马姑娘后,对周清放心不下,便来接应,却见周清越墙而出,拼命奔跑,所以一路追来。 周清向她问起逃生的情况,宋琳笑道:“以我的武功,逃命应该不难,其实我并不惧怕舅,只是担心他加害白伯伯。” 周清道:“宋掌门卑鄙无耻,坏事做尽,宋公子倒是深明大义,不然你还不知被困到何时。” 宋琳道:“舅不知对我究竟有何图谋,他不会甘休的。还得为白伯伯尽快另找安身之地。不然,我将永远受制于他。” 周清沉默片刻,喜道:“我有办法对付你舅,保证他今后规规矩矩,再不敢对你无礼。而且也永远不敢去骚扰白伯伯。”随后,说出自己的主张和见解。 宋琳顿时喜逐颜开,连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这样白伯伯可以永远陪伴娘了。不过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是会让人笑话的。” 周清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宋公子于我们有恩,他的私事我们不便品头论足,但用来威胁宋益明还是可以的。”接着问起司马燕的情况,宋琳告诉他,她已经随他爹走了。 周清颇为失望。想道:“司马前辈匆匆而去,一定是怕自己连累他。而且他要逃避童毅师徒的追击,今后再找他可就难了。” 宋琳见他心情沮丧,借机移开话题,问道:“相公,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何冒死救我?”口气中带着几分疑问。 周清淡淡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宋姑娘不必客气。” 宋琳心中暖洋洋的,叹道:“这话谁都会说,但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忽然发觉周清有些面熟,细细一想,想起周清就是那天和郑公子一唱一合来骗自己的人,后又在自己受困时突然出现,助我,救我。不由得心下生疑,想道:“他是不是在跟踪自己?江湖险恶,还是小心为妙。”当下脸色一变,怒喝道:“你究竟是谁?要干什么?”迅速拔出剑来指向周清胸前,心想只要他稍有反抗之意,就直刺过去,结束他性命。 周清大惊之下也是茫然无措,急道:“宋姑娘,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宋琳道:“那你为何救我?” 周清道:“我能见死不救吗?”宋琳道:“少罗嗦,我不想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想用苦肉计来害我,是不是?” 周清道:“宋姑娘多疑了,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害呢?” 宋琳道:“那你冒死救我,除了是演戏之外,也总得有理由吧!” 周清见她逼问得紧,想道:“何不借这机会向她说明意愿?”于是说道:“宋姑娘,不瞒你说,我救你除打抱不平外,还有目的。” 宋琳冷冷笑了笑,示意周清说下去。周清道:“一,你深明大义,忠心为国,一片侠心义胆,令人佩服,又肩负重任,我必须救你。二,郑公子喜欢你,而郑公子有恩于我,我应该救你。三,你与大同总兵郭大人关系密切,希望得到你的引荐,投到他麾下,上阵杀敌,抗击外侮。当然也望你能给我些报酬。” 宋琳见他说话态度诚垦,不象是在说谎骗人,心头一片冰凉,默默地摇了摇头,冷冷道:“告诉你吧!象你这样以名利为重的人官府永远不会用你,即便用你,上阵杀敌,也是逃兵一个。我也不会给你报酬。”言毕,转身而去。 周清呆了很久很久,委屈的泪水在眼中转来转去。 等到天明,周清采些野果充饥,漫步在崎岖的山道上,一片茫然。如今何去何从,他不知道,这条山路的尽头是哪里,他也不知道; 时下已是深秋季节,天气渐渐转凉,林中树叶开始泛黄,阵阵秋风吹来,有的已随风飘落;抬头看看天,蓝天白云,一群大雁正结伴南行。他触景生情,眼前浮现出一个拄着拐棍、瘦骨嶙峋的老人,天天到村头左顾右盼,嘴里不断祁祷着什么,而每次都失望而归。 这老人就是他的母亲,她孤身一人在家,无人照顾,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已是泪眼模糊,靠着路边一棵大树坐下,不久便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睡意中,听得有人说话。 他一惊而起,见几个黑衣人正向急急朝这边走来。他不敢怠慢,就地一滚,伏在草丛中,听得其中一人道:“教主的女儿已在江湖上出现,决不能让她与教主相见,不然,我们将一无所有。” 另一人道:“那我们怎么办?”刚才那人阴森森的道:“尽快让她在人间消失,哈哈哈!” 周清不禁吓了一跳,想道:“教主的女儿?那不是宋姑娘吗?她也是多灾多难,刚逃出舅的魔掌,这伙人也想打她主意。” 听得一人道:“知道她的下落吗?”又一人道:“听说在‘阎罗追魂门’宋家。”先前那人道:“另外得到消息,昨晚她已逃走了。”另一人道:“她不是神仙,一定逃不了多远,只要仔细搜索,一定能找到她。” 第十九章、戒心 周清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心想:“宋姑娘疑心太重,虽然对自己不好,但她深明大义,肩负重任,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没完成总兵大人交给她的任务,误了大事,为此蛮兵若攻打过来,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遭殃,这世上不知又要增加多少孤儿寡母。……。” 心念及此,已是一身冷汗。他决定去寻找宋姑娘。可是宋姑娘去了哪里?她武功高强,行踪不定,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犹豫一阵,便决定去她白伯伯那儿,也许白伯伯知道她的下落。于是掉头往回走。 周清情绪低落,走了一程,均觉道路陌生。原来他迷失了方向,想不起从哪条道去找白伯伯了。独自一人在山林中寻来寻去,都让他大失所望。正摇头叹息,忽听得草丛中有人呻吟,他一惊之下警惕心大起,手握大刀顺着声音慢慢走近一看,这不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宋姑娘吗?顿时喜出望外,只见她卷卧在草地上,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呼吸急促,胸前的衣衫上留有巴掌大的一块血渍,显然刚与人打斗过。 他故意问道:“宋姑娘,宋姑娘,你怎么啦?”说着弯下腰去要扶她。宋琳见到他,也是一惊,怯怯地问:“你要干什么?是不是想乘人之危?” 周清见她仍对自己心存戒心,颇为不快,沉声道:“宋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放心好了。不过我打听到,有人要害你,你要多加小心。”话音刚落,一阵吵嚷声远远传来,有人喝道:“我亲眼见她跑这边来了,仔细搜!” 周清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伏倒在地,看了宋琳一眼,问道:“是他们在追杀你?” 宋琳点点头。又听得一人道:“真是活见鬼了,我明明见她跑这儿来了,怎么不见人呢?”另一人道:“须小心,这女娃娃武功高强,而且很狡猾,小心被暗算。”声音越来越近。 周清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听得刚才那人道:“不用害怕,她服用了我的‘有气无力丸’已是废人一个。” 周清这才明白,宋琳已经中毒。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让他们发现宋姑娘,她一定凶多吉少,略一踌躇,站起身来,高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黑衣人不禁一怔,见到周清,其中一人喝道:“小子,你是谁?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清也不示弱,比他做得更凶,大刀往肩上一挎,怒喝道:“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要怎样?” 几个黑衣人相互对望一眼,渐渐向周清逼近。 周清暗叫糟糕,心想:“宋姑娘就对付不了他们,我如何是他们对手?” 此刻,他已感觉到自己已被逼上了绝路,逃!两人只有死路一条,拼!或许有一线生机,于是拉开架势,挥动大刀,朗声道:“你们一起来吧!都尝尝‘虎猴拳法’的厉害。” 说完,一声大吼,身子高高跃起,还是那一招“神僧推墙”,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伴随着周清的高声吼叫声,却是气势如虹,令人不寒而栗。 几个黑衣人果然被他震住,均止住脚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领头的那人寻思:他所使出的确是‘虎猴拳法’,黄蜂教与郑家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不惹他为妙,免得麻烦缠身。于是怒瞪了周清一眼,招呼众人匆匆退去。 周清吓退强敌,总算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那危险时刻,心有余悸也暗自好笑:没想到无意间学了郑公子一招‘虎猴拳法’,竟多次在危急时刻挽救自己性命。他赶紧去看望宋琳,见她精神比刚才好多了,问道:“宋姑娘,你伤势如何?是如何中毒的?” 宋琳道:“我在附近一客栈吃午饭,刚咽得一口,发觉有人在偷偷看我,舌头又隐隐发麻,马上意识到自己已遭人陷害,并且已经中毒,赶紧服下‘解毒丹’,逃出客栈,后又及时运功逼毒,现已无大碍。” 周清道:“谢天谢地,那你赶紧走吧!我只是将他们吓退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回来。” 宋琳见周清又一次冒险救了自己,好生感激,怔怔地看着他,心想:“他武功不高,却是侠义心肠,只可惜他太贪财了。” 周清见她一脸的疑惑,道了一声:“姑娘珍重。”转身便走。 宋琳道:“等一等。” 周清止步回头,道:“宋姑娘保重,我这次救你,可不是为得到你的报酬。如今我虽急需用钱,但决不贪财。” 宋琳顿时满脸通红,知道他还在为昨夜的事耿耿于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多次冒死救我?” 周清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宋姑娘,我冒死救你,不必奇怪,也不必多疑,这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一个男人,大是大非,心里有数。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还肩负重任。” 宋琳心想:“如果说心存侥幸一次救我是为了得到报酬,那么第二次应该不是,因为一个人连性命都丢了,还要银子干什么?”心中好奇,轻声问道:“银子于你很重要么?” 周清心头一震,想道:“看来她还在疑心我,何不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她,消除她的疑虑?”接着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宋琳这才如梦初醒,当下连连道歉,对周清的感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也为自己的多疑而错怪他感到愧疚。说道:“我可以帮助你,只是五万两银子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边关紧张,就是郭大人也未必有五万两银子。” 周清见宋琳不再怀疑自己,欣慰多了,道:“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别太为难,不要分心而误了大事。”说完,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宋姑娘,我险些忘了,有个从北方来的叫童毅的人要打你主意,你可得小心。”接着将那晚所见所闻说出来。 宋琳紧蹙眉头,沉默良久才道:“此事事关江山社稷,不可不防。不过郭大人早已料到会有此事发生,敌在暗处,防不胜防。所以派我来中原,联络中原武林中人,团结一致,共抗外敌。” 周清点点头道:“好!只要郭大人已有警觉,他们的阴谋注定要失败。” 宋琳笑了,笑得很甜,沉默片刻,道:“家父虽然可恨,也许他会有五万两银子,你陪我去‘黄蜂谷’找他吧!他可能会帮助你。” 周清虽不屑与黄教主之流为伍,但想到老母还盼着自己拿着银子回家赎儿,又想一个女孩子在外总是有诸多不便,与她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于是点头答应。 一辆马车急驰在去黄蜂谷的路上,车上坐着周清和宋琳。他们买了一辆马车,以车代步,以减轻累旅途劳累之苦。 宋琳想到很快就要与亲人相见,心如吊桶,七上八落。是欣喜还是紧张,她自己也难说清楚,直怨老天不公,赐给她一个万恶不赦的父亲,令她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 她明白,爹聚集的财宝不知让多少人流血流泪,将其献给边关,不知会遭来多少闲言碎语,激起多少人对自己的憎恨。从此可能会麻烦不断。 江湖上已有传闻,不少武林中人要联手讨债。要想顺利将爹的遗产献给边关,必须请一位德高望众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才能平息众论,她把希望寄托在当今天下第一人郑天龙身上,她曾捎信给他,只是郑家称雄江湖数十载,居功自傲,他愿出面帮助自己吗?而且还想让他率领群雄踱河北上,与官兵一道共抗外侮。 此刻,郑福通的身影浮与在她眼前,他风流倜傥,朝气蓬勃,虽一身孩子气,却不乏可爱,想起初次见面他和周清串通一气上演那俗不可耐的‘英雄救美’,又忍不住想笑。 第二十章:认亲 黄蜂谷不是什么山谷,而是一座城堡。方圆二十余里,在开封东南方向,距开封有二百余里。 倚黄峰岭,临黄蜂河。不过,黄蜂河因缺水而干涸,现成了一片荒滩。因中原第一邪教黄蜂教的巢穴在这里,其名声就象一只腐烂的死老鼠,在江湖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黄教主不走正道,身经百战,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自己也落得一身伤病。 周清和宋琳在二弟子丛明的带领下,来到他的病榻前,只见他脸色腊黄,瘦得只剩下骨头了,靠药物支撑,半依半卧在病榻上,强打精神,粗粗喘气。 昔日呼风唤雨、威震江湖、令无数英雄胆寒的气势已荡然无存。 到了晚年,倍受伤病和孤独折磨的黄教主最渴望见女儿一面,他不指望得到女儿的关怀,只要见一面已心满意足。 如今女儿就在跟前,他细细打量着女儿,见女儿已是一个朝气蓬勃、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惊喜与愧疚交织在一起,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想见到女儿,将她搂在怀中,抚摸她的头,揪她的耳朵,捏她的鼻子,看她撒娇,听她诉说这二十年来的酸甜苦辣,可宋琳已经不是流鼻涕的小女孩了。便冲她点头笑了笑,低声道:“你终于来了,爹见到你,很高兴。”声音之细,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宋琳也报之一笑,轻轻叫了一声:“爹。”声音很甜。 黄教主脸上锭开了笑容,他这一生中,不知掠夺过多少财物,战胜过多少英雄豪杰,然而真正让他体会到幸福快乐的还是这甜甜的一声“爹”! 此刻他把目光移到与女儿同行的周清身上,他是谁?和女儿什么关系?是特意带来见我的吗?他细细打量了周清一翻,觉得周清还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女婿,既然女儿已和他在一起,自己没尽过一天做爹的责任,又能说什么呢? 不过江湖阅历告诉他,周清并非阴险狡诈之人,那犹黑的皮肤和一身健壮的肌肉映衬出他的刚毅,慈祥的面容和深遂的眼神透露出他的诚实与睿智。女儿若真和他有缘结为夫妻,自己也就不必为她的下半生操心了。 爱屋及乌,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周清。 父女相认,黄教主深感对不起宋琳,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双眼紧盯住宋琳不放,眼神中充满关怀与担忧。 宋琳道:“爹,你还好吧!” 黄教主点点头,道:“我很好,只是……。”欲言又止。 宋琳道:“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教主轻声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你会怪我吗?” 宋琳回首往事,一阵心酸。她不忍让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失望,轻轻摇摇头。 黄教主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对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深感自责,也为没能好好照顾你感到自责。希望你能原谅我。” 宋琳点点头。黄教主道:“琳儿,我对你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爹有份礼物给你,不知你喜不喜欢。” 宋琳心中一喜,猜想他说的礼物一定是指他的遗产,便道:“爹,你的礼物女儿哪有不喜欢之理?” 有了黄教主这句话,宋琳也放心了。她见黄教主精神不好,不宜分神说话,便告辞出来,并约定明天再来看他。 她和周清被丛明安排在一套宽敞豪华的屋子居住。这天夜里,宋琳想着即将得到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心花怒放,久久难以入睡。过了午夜,她忽然发觉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注视自己,一惊之下,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在意,提高警惕。 次日一早,周清和宋琳被丛明带到黄教主的病榻前,丁鹏阴沉着脸站立在他身旁。她还没来得及和父亲打招呼,便听他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师傅的女儿?” 宋琳和周清不禁为之一怔,宋琳迎着黄教主的目光,满脸疑惑,问道:“爹,你怀疑琳儿是冒充?” 黄教主道:“不是我怀疑你,我只有一个女儿,今天又有一个女儿来认我,我得弄明白。” 宋琳道:“爹,想想你的为人,多出一个女儿来又有何奇怪?这世上我还不知有多少兄弟姐妹呢?”丁鹏喝道:“大胆,师傅一生就动心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宋雪,从未和别的女人有染。”随后又对黄教主道:“师傅,你留意到没有,她已经心虚了。” 黄教主点点头,轻声问道:“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话中充满了怀疑。 宋琳见他怀疑自己,深感痛心和委屈,便低头不答。 丁鹏喝问道:“师傅问你话呢?”宋琳怒道:“既然怀疑我是冒充,还问我干什么?这样的爹不认也罢。” 周清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宋姑娘,小不忍乱大谋,想想你肩上的重任,属于你的就要争取,千万不能赌气,不能谦让,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问道:“既然你们怀疑我是冒充,那你们有何证据?” 黄教主看了丁鹏一眼,示意他将另一个女儿带来。 过了片刻,丁鹏带来一位姑娘,与宋琳年纪相仿,她见了黄教主就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黄教主冲她点点头,问道:“你是谁?” 那姑娘道:“爹,我是琳儿呀!” 黄教主又问道:“你是在哪儿长大的?”那姑娘道:“娘生下我就不管我了,我在舅家生活了五年,后来舅看不惯我,认人我是灾星,就把我赶走了。”听到这里,宋琳和周清不禁一惊,宋琳心想:“他说的身世怎么与自己的身世一模一样?”只见黄教主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呢?” 那姑娘道:“后来被一农夫收养,爹,琳儿好苦呀!”说着竟伤心地痛哭起来。 黄教主不禁为之动容。丁鹏见黄教主相信了,暗暗松了口气,想道:“宋掌门真是料事如神,要不是得到他的指点,非当场亮丑不可。” 原来丁鹏和宋益明早已串通一气,他们控制不了宋琳,又不想让黄教主的遗产落入外人之手,便找一个人来冒名顶替。 宋琳哪还按捺得住?骂道:“你撒谎,一定是有人教你吧!”那姑娘脸上一红,不知所答。 丁鹏冷冷道:“姑娘,你急什么?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宋琳双眼直盯着黄教主,问道:“爹,你是相信他还是信我?你说句话。”周清道:“黄教主,你可得辨清楚了,不要被坏人所迷惑。” 黄教主摇了摇头,眼看着两个女儿来认他,而他除对宋雪钟情外,确实没沾惹过其它女人,哪来两个女儿呢,一定有个是冒充。女儿来认他,给他带来了惊喜,也给他带来了烦恼,细想之下,左右看看,说道:“你们都过来吧!我有办法辨别真假。” 原来在宋琳一岁之时,他到宋家见过女儿一面。 宋琳心下稍宽,但还是为黄教主对她产生怀疑感到痛心。便赌气道:“我不过来,你要怀疑我,我不认你这个爹便是。” 那姑娘脸上也闪过一丝丝惊慌,怯怯地看了丁鹏一眼,丁鹏冲着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指着宋琳道:“师傅,她一定心虚了,她根本就不敢过来面对你。” 周清向宋琳递了一个脸色,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宋姑娘,你怕什么?” 宋琳道:“辨明真假也好,看谁真谁假。”于是二人双双来到黄教主跟前。 黄教主让她俩伸出右手,二人依言行事。 黄教主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让二人把手缩回去,自己闭目沉思。丁鹏不知师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做贼毕竟心虚,难免有些惊惶不安。 周清担心黄教主老眼昏花,也是心如吊桶,七上八落,等待着黄教主宣布结果。只有宋琳信心十足。 过了一柱香时刻,黄教主缓缓睁开双眼,先把目光投向宋琳,继而移到那姑娘身上,轻声道:“她是琳儿。” 第二十一章:天下父母心 周清和宋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丁鹏好不得意,连声夸赞黄教主英明。 周清急道:“黄教主,你可不能糊涂呀,一定要辨仔细了。你们骨肉已经分离了二十载,难到还要永远分离吗?” 丁鹏道:“师傅,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们是不是认为师傅糊涂了,想蒙蔽师傅对吗?师傅可清醒得很,能明察秋毫。” 周清还想解释,黄教主却朝他摆摆手,粗粗喘着气道:“你们别争吵了,谁是我女儿,我最清楚不过。” 丁鹏道:“不错,师傅说得对,谁是他真正的女儿,他难到还不清楚吗?需要你在那儿指手划脚。” 黄教主低声喝道:“丁鹏,不得对客人无礼。” 宋琳千里迢迢来黄蜂谷认亲,没想到被父亲拒之门外,感到非常痛心和失望。 丛明道:“师傅,她冒充你女儿来期骗你,如何处置她?”说完用手指着宋琳。 黄教主又把目光移回到宋琳身上,冲她淡淡一笑,满脸的歉疚。宋琳正在气头上,“哼”了一声,转过脸去。黄教主心中一酸,轻声道:“她虽不是我女儿,但能到黄蜂谷来叫我一声‘爹’,我已心满意足。好好待她,我同样将她当自己女儿看待。”随后又对丁鹏道:“你要好好待我女儿,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丁鹏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满口答应。黄教主向他挥挥手,示意丁鹏带那姑娘退去。 黄教主又在丛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吩咐他好好照看周清和宋琳。 宋琳和周清随丛明从黄教主的病房出来,她气得要马上离开黄蜂谷,却被丛明阻止。听他说这是黄教主安排,必须要多住几天才能离开。 宋琳坚持要走,周清劝道:“宋姑娘,客随主便吧!也许黄教主一时糊涂认错人呢?我们走了,不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这才勉强答应多住几天。不过小心谨慎的她已隐隐感到有不祥之兆,担心发生意外,便提出与周清合住一间房。一方面二人好彼此有个照应。另一方面夜间可以一人休息,一人守夜。不让人有机可乘。 这天夜里,约二更时分,周清听得窗外有“哧哧”声响,他迅速叫醒宋琳,二人静静观察,果见窗子上映出一人影。两人都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周清正要叫喊,宋琳急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儿是黄蜂谷,叫囔没用。先下手为强,然后逃走。” 周清点点头,二人分别握好兵器,只等那黑影靠近,同时出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宋琳凝神细听,大概有四五人向这边急急走来。等回头看时,窗外的黑影已不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得丛明喊道:“宋姑娘,宋姑娘。”宋琳没有回答,也伸手捂住周清的嘴,示意他不要吱声。 丛明走到门前,重重地拍了拍门,又喊道:“宋姑娘,宋姑娘。” 宋琳见他无休止地叫喊,不知他意欲何为,怒问道:“三更半夜你叫嚷什么?”丛明轻声道:“你出来我有重要事对你说。” 宋琳和周清想着刚才那黑影,不敢大意。 宋琳问道:“什么重要事,你说吧!”丛明四处看看无人,轻声道:“我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话很神秘。二人更是疑心大起,认定丛明不怀好意。 宋琳道:“我们哪儿也不去。告诉你,我们天明就要离开黄蜂谷。” 丛明道:“不行,没得到师傅的允许,你们不能离开黄蜂谷。”随后又降低嗓音道:“你们赶紧出来,随我到另一地方去。” 宋琳道:“我们就住这里,哪儿也不去。”丛明再没了声息。 宋琳以为他走了,轻声道:“我们得赶紧离开黄蜂谷,不然夜长梦多。” 周清也正有此意,于是匆匆收拾行礼。阵阵清香袭来,沁人心脾。不到片刻,周清和宋琳感觉呼吸困难,好象被人扼住咽喉一样。接下来四肢麻木,昏昏欲睡。宋琳尖叫一声:“有毒!”话声刚落,二人体力难支,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丛明破窗而入,迅速打开房门,令四个心腹背起二人就慌忙而走。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苏醒过来,才知道丛明将他俩转移到了另一间屋子,屋子虽然不大,却不算简陋,室内干干净净,床、桌、椅、厕一应俱全,桌上放着些干粮、咸菜和一大壶茶水,算是解饿解渴的食品。只有墙的顶端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室内昏昏暗暗,给人一种阴森之感。他俩不知丛明究竟有何目的,想起中毒之事,仍心有余悸。 宋琳运功调理,未发觉身体有任何异常,稍稍心宽。道:“我们中的只是普通的迷香。” 周清也有同感,点点头。道:“我们困在这里,该如何是好?” 宋琳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 周清见她忐忑不安,又赶紧安慰道:“宋姑娘,你不要着急,我们弄清丛明的目的后再作应变之策。以你的聪明才智,要对付丛明应该说是易如反掌。” 宋琳淡淡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丛明也是为利益所驱,想得到爹的遗产。” 周清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将桌子移到窗下,站在桌上向外一张望,窗外一片寂静,眼前是一片杨树林,只看到树根,地面铺上一层厚厚的树叶,小窗紧临地面,窗左右均有柴草遮掩,这才知道这间屋子是地下室,而且极为隐蔽,外人不易发觉。 他正想将‘新发现’告诉宋琳,却忽然看见窗内的墙上写着:‘要想活命就别叫喊’几个大字。叫宋琳过来看过之后,二人均觉奇怪,这是丛明在威胁吗?看他憨厚木讷的样子,不象是在威胁,而且他不应该有此心机。那他究竟有何意图?他俩只盼丛明出现,当面问个明白。 直到第二天,丛明才出现在周清和宋琳面前,神色略有些惊慌。 宋琳一怔之下问他有何目的,他摇头不答,只是用手指指墙上那几个大字。‘要想活命就别叫喊’几个大字又一次跃入宋琳的眼帘,令她大惑不解。 她想追问,却见丛明拉着周清就走,神秘兮兮,忍不住问道:“你要带她到哪儿去?” 丛明道:“师傅找他有事。” 宋琳相信他的话,只是不知爹找他有何事?担心周清有去无回,惊愕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关切之情。 周清道:“宋姑娘,事到如今,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我们被困在这里,事事由不得我们。” 宋琳哽咽道:“周兄,你多保重。” 丛明道:“宋姑娘,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声张,我一定保你安全。”说完到门口东瞧瞧,西望望,然后迅速返回,拉着周清急急出门走出地下室,穿过一个小巷,二人跳上事先备好的一辆马车,车夫一鞭扫在马屁股上,马车载着二人急驰而去。 周清走后,宋琳独在屋中,惊惶不安,度日如年。丛明对她有没有恶意,她不知道。 周清也随着马车的急驰而惴惴不安,他不知黄教主找他有何事。不过他还是想好了,见到黄教主后作最后的努力再向他解释解释,不管他相信不相信。 他随丛明来到黄教主榻前,问道:“黄教主,你找我有事?” 黄教主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支走丛明。 周清见他对自己态度和蔼,稍稍心宽。正寻思着找恰当时机向他解释。原来黄教主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女儿宋琳了,自己培养的两个徒弟一心术不正,一憨厚木讷,均成不了大器,不足以相托。现在唯一能让他放心的只有随女儿来的周清了。不知他俩感情如何?是否可靠。于是找来周清试探。 黄教主勉强笑了笑,问道:“你和琳儿相识有多久了?” 周清心中一惊,问道:“黄教主,你不是认为宋姑娘不是你女儿吗?” 黄教主又是淡淡一笑,笑中透着神秘。 周清再留意细看,见他精神很好,很清醒,并不象是在胡言乱语。又听他说道:“我是说过她不是我女儿,但她是不是我女儿,我心中有数。小时候我见过她一面,她手臂上有一指印大的乌红胎记。” 周清不禁心中大喜,想道:“那天他一定是神智不清,认错人了。”转念一想,又觉疑点多多,既然能想到认胎记,哪有认错人之理?便道:“黄教主,你既然知道宋姑娘就是你女儿,为何那天不相认呢,宋姑娘为此事很伤心。” 黄教主道:“我明白她的心情。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四面树敌吧!” 一语道破天机,周清这才如梦初醒:原来黄教主自知树敌太多,怕他死后累及宋琳,才不肯认她为女儿。于是笑道:“黄教主,你真英明,宋姑娘如果知道事实真相,一定会欣慰许多。” 黄教主道:“但愿如此吧!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这秘密,就让她恨我、怨我吧!只要她平平安安、生活快快乐乐。” 第二十二章:秘密 周清不由得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黄教主道:“你刚才还没回我话呢。” 周清想了想,告诉黄教主他和宋琳相识已有一个月了。 黄教主不由得一惊,不过他江湖阅历丰富,一看周清的言行举止就知他是一个憨厚之人,稍稍心宽。又问道:“你今生今世最大心愿是什么?” 周清道:“以往我是希望能遇名师,学一身好武艺,行侠仗义,除强扶弱。” 黄教主闻听他的豪言壮语,脸上微微一红。这一生中,他不走正道,作恶多端,若是以往他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话,他一定会勃然大怒。如今却对周清赞不绝口,想道:“他果然有侠义心肠,女儿跟随他一定不会吃亏。”默默点了点头,又笑着问道:“你现在的心愿是什么?” 周清如实回答:“有五万两银子。” 黄教主心头一震,五万两银子对自己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可如果他是贪得无厌之人,琳儿与他交往,岂不大错?如何让我放心得下?又发现周清一脸的苦恼,问道:“五万两银子你拿来何用?” 周清依然如实回答:“赎回儿子。”接着便将自己的家境说出来。 黄教主认为他的实际年龄虽与他的长相不相符,但还是相信了他的话。而且非常同情他,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想道:“小小年纪,有如此责任心,可喜,可喜。将琳儿托福给他,也足以让自己放心了。于是缓缓说道:“不瞒你说,我一生东征西讨,没少做错事,人们都以为我是薄情寡义的冷血动物,实际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琳儿。银子之事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便是,算是我们的见面礼吧!” 周清怔了一怔,几乎疑在梦中。有了五万两银子,就可以赎回儿子,一家人好好团聚了。 黄教主向他挥挥手,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一小木箱上,示意他去取。 周清心领神会,走到木箱前,看了黄教主一眼,打开木箱,箱内果有几张银票。他楞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黄教主“咳”了一声,喘着气道:“你都拿走吧!” 周清这才回过神来,只拿了五万两,然后来到黄教主榻前,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黄教主好意,我就不客气了,这五万两银子将来我一定如数奉还。” 黄教主冲他微微一笑,道:“事到如今,银子对我又有何用?全拿走吧!赎回儿子,一家团聚,祝你幸福。”听到这样亲切的话,周清颇为感动,说道:“黄教主,多谢你了,我只需五万两银子,而且一定奉还。” 黄教主非常欣赏周清这种豪爽刚强之气,心中更是惊喜不已,想道:“凭自己经验看人,他一定是个重情义、知恩必报之人,只要给他点小恩小惠,他就会感激涕零,并设法报答。可以放心将重要之事相托了。”缓缓说道:“这银子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也许我也等不到你还我银子了,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算是对我的报答,好吗?” 周清道:“黄教主请吩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黄教主叹道:“不瞒你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琳儿,你以后能替我照顾她么?如果你们有缘,我不会介意你叫我一声‘岳父’。”事实上他已知道周清已有妻室,至于他俩是否有缘,那是后话,至少现在要将周清哄高兴了。 周清微微一怔,笑道:“你放心,我和宋姑娘是好朋友,即便你不嘱咐,我也决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黄教主冲他笑了笑。停了一会,又道:“琳儿是我唯一女儿,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感到很愧疚。”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又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过去,要周清将耳贴在他嘴边,周清依言而行,只听得他断断续续道:“我还有一事相托。” 周清看了他一眼,又将耳凑了过去,听他说道:“琳儿也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可是不知她何时才能成婚,和谁成婚,如今有意中人没有。我五年前为她备了一份礼物,想在成婚时送给她,岁月不饶人,这事只能托你代劳了。” 周清道:“黄教主不必客气,我一定办到。” 黄教主轻声道:“你抬头看看,院内有棵雪松,那是五年前移种的,听以前主人说,这树树龄已二十岁了,我已经伴随它五年了,把它当着自己的女儿,为它浇水,为它施肥,风吹斜了将它扶正,冬天用草垫将它护住,让它免遭风雪的侵害,你看它长得多茂盛。可是今后谁来呵护她呢?”渐渐地有些神智不清,他这种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周清深有体会。想到自己儿子,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周清想让医生来看看他,却被黄教主阻止,过了半晌,又听得黄教主轻声道:“在树南十步处,向下挖十米,有一小锦盒,琳儿成婚时你取出来,替我亲手送给她好吗?”说完,望着周清,一脸的期盼。 “小锦盒,树南十步,向下十米!”神秘兮兮的,一定是什么宝物,他默默地记着。为了让黄教主放心,他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黄教主放心,我一定替你亲手将礼物交给她。” 黄教主点头笑了,又道:“你还需暂时为我保守秘密。” 周清也点头答应了。寻思:不管他以前做过多少坏事,多么狠毒,他对宋姑娘的爱却是真诚的。 黄教主注视着周清,良久,脸上挤出点笑容,喘着气道:“孩子,你们保重。带着琳儿走吧!” 周清不禁大吃一惊,问道:“黄教主,你既然明白宋姑娘就是你女儿,又对她如此放心不下,为何还让她走?你要她上哪儿去?” 黄教主强打起精神,说道:“远走高飞,越远越好。你记住,在她成亲那天将礼物替我给她就行了。” 周清记挂着宋琳肩上的重任,又道:“宋姑娘很想在黄蜂谷陪你呀!” 黄教主粗粗喘着气,良久才道:“我何曾不想让她留在我身边陪我?可是我更希望她走得远远的,以免给她带来灾祸。只要她平平安安,我也就知足了。并不在意她在不在我身边。” 周清问道:“你的遗产如何处置?” 黄教主怔了一怔,紧盯住周清,眼神中流露出警惕之意,道:“我自有安排。” 周清道:“你难到不想宋姑娘来继承吗?”黄教主吃力地点了点头,见周清一脸的疑惑,又道:“我不想让她沾染上铜臭味,只希望她淡泊名利。你看看我的一身病痛就不难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周清道:“宋姑娘很想继承你的遗产,你难道忍心让她失望吗?” 黄教主见周清逼问得紧,怫然不悦:“我希望她淡泊名利,冰清玉洁,不想她贪得无厌。” 周清道:“宋姑娘不是贪得无厌,而是要将你的遗产捐献给戍边将士,激励他们守好边疆,保家卫国。” 黄教主默默点了点头,感到一阵欣慰,有此女儿还有何憾?迟疑片刻,淡淡笑道:“我只是想见到她一面,不想得到她什么,也不会给她什么。我这是为她好。记住,只有你知道她是我的女儿,不要尽早地告诉她实情。带琳儿走吧!”说完晕了过去。 周清不明白,黄教主为何不把遗产留给宋姑娘,任他想来想去,也是百思不解。不过他拿着五万两银票,足以让他喜不自禁,想道:“这回可以赎回儿子,给母亲一个安慰,一家人可以团聚了。”默默注视了黄教主一会儿,算是向他道别,感谢他的相助之恩。 走出房门,迎面碰上黄教主的大弟子丁鹏,听他说道:“周公子,宋姑娘有请。”说完转身就走。 周清微微一怔,心想:“宋姑娘找我为何要他代劳?”正自思忖,忽觉背后阴气森森,一股大力向自己推来,他马上意识到有人偷袭,可还没来得及反抗,已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四周一片漆黑,地面潮湿,臭气扑鼻,双腿被镣铐牢牢缚住,动弹不得。寻思:他们是谁?为何偷袭我? “嘎”的一声,门被推开,进来两个黑衣壮汉,迅速用一条黑巾蒙住周清的双眼。然后一人架他一支胳膊,拖着就走。 周清不知他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拼命挣扎,奈何饿及的他浑身无力,又被两人牢牢抓住,只好作罢。大约过了一柱香时刻,两壮汉同时松手,周清被摔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嗡嗡”作响。一会儿,蒙眼布被人撕掉,他定定神,游目四顾,不禁大惊,只见屋中坐着两人,一人是黄教主的大弟子丁鹏,另一人则是从北方来,自己曾吃过他苦头的童毅。 丁鹏手中拿着黄教主送给自己的银票晃来晃去,童毅嘴角挂着一丝丝冷笑。他们果然已勾搭成奸,自己落到他俩手上,定是凶多吉少。 丁鹏冲着他冷冷道:“你听清楚了,要想活命,必须老老实实,不然,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第二十三章:好友重逢 周清不知他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拼命挣扎,奈何饿及的他浑身无力,又被两人牢牢抓住,只好作罢。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刻,两壮汉同时松手,周清被摔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嗡嗡”作响。一会儿,蒙眼布被人撕掉,他定定神,游目四顾,不禁大惊,只见屋中坐着两人,一人是黄教主的大弟子丁鹏,另一人则是从北方来,自己曾吃过他苦头的童毅。 丁鹏手中拿着黄教主送给自己的银票晃来晃去,童毅嘴角挂着一丝丝冷笑。他们果然已勾搭成奸,自己落到他俩手上,定是凶多吉少。 丁鹏冲着他冷冷道:“你听清楚了,要想活命,必须老老实实,不然,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周清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他们。心中却盘算着脱身之计。 丁鹏问道:“我师傅对你说了些什么?”周清道:“我和你们帮主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他能对我说些什么?”二人对望一眼,丁鹏喝道:“小子,你在撒谎,教主给你五万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周清心中一动,说道:“他要我好好照顾宋姑娘,那是酬金。” 童毅冷冷一笑道:“小子,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实交待,黄教主对你说了些什么?”周清道:“黄教主什么也没对我说,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童毅“哼”了一声,道:“看来你真会演戏,我有伏地听声的本领,黄教主分明对你说了重要秘密。” 周清也不示弱,说道:“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还问我干什么?其实,你们只要稍稍动脑筋想想就会明白,我与黄教主素不相识,他能将重要秘密说给我听吗?” 童毅从周清口中问不出什么,颇为失望,和丁鹏对望一眼,没再说什么。心想:“一定是黄教主在玩声东击西的诡计,我们找错人了。”“嘿嘿”干笑几声,向丁鹏递了一个脸色。丁鹏心神领会,喝令手下将周清带走。 丁鹏问道:“童大哥,我们怎么办?” 童毅笑了笑,道:“即便不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也不能让他留在世上,速战速决,不得留下后患。”说话犹如下令一般。 丁鹏也自大惯了,听他这盛气凌人的口气,心中也有几分不快,说道:“听弟兄们说,此人与天下第一派郑家关系密切,望童兄三思而后行。” 童毅哈哈一笑,道:“郑家就那么可怕?告诉你吧!郑家已是傍晚的太阳,不久就要下山了,何惧之有?” 丁鹏心想:“很多年以前都有这样的传说了,可如今,天下第一还是郑家。”于是淡淡笑了笑,反唇相讥道:“童兄此言差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长久在江湖上立足,得长长眼睛,惹不得的人物避让三分又有何妨?我是个粗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还是懂。” 童毅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强笑道:“丁贤弟心思缜密,佩服,佩服。我要告诫丁贤弟,要想在江湖上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审时度势。”接着在丁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人狡黠一笑,丁鹏拍着胸脯道:“还望童兄多多关照,丁某愿跟随童兄,效犬马之劳。”随后两人一合计,决定立即行动,先杀周清,再设法挟持宋琳。 童毅和丁鹏来到关押周清的地方,打开房门,两人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屋中空空荡荡,哪还有周清的人影? 童毅急急问道:“丁贤弟,这是……。”丁鹏道:“我是派人将他关押在这里呀!而且极其隐秘,一定是谁把他救走了。”童毅双眼紧盯着他,嘴角挂着丝丝冷笑,虽不言语,但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足以让丁鹏不寒而栗。 丁鹏赶紧向弟子询问,均不知情,丁鹏摇头叹道:“厉害,厉害!真他妈厉害!是谁如此神通广大,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将人救走了。” 周清迷迷糊糊被人装进一大布袋,好象被人抬着不知扔到了何地,接着听到车声辘辘,才知道自己已被人装上了车,阵阵冷风吹来,饥寒交迫,令他身子瑟瑟发抖。他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周清哪里知道,他已感觉到丝丝不祥之兆。不知过了多久,车声嘎然而止,“咚”的一声,自己被人从车上掀了下来,接着布袋被人割开,露出了他全身。他定定神,想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忽见刀光一闪,一把大刀猛向自己劈来,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声惊叫,赶紧闭上了眼睛。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周清只觉双腿发麻,便晕了过去。 是阵阵犬吠声将他惊醒的。他想起劈向自己的那明晃晃的大刀,仍冷汗直冒。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果真还活在人世吗?咬咬手指,很疼!鲜血直冒,这应该不是梦。他抬头看看天,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正冲他微笑,似乎在告诉他新的一天已经来临。再看看四周,万物都很陌生,这儿是什么地方,他当然不知道。不过当他看到身边被劈为两瓣儿的脚镣时,他才如梦初醒,原来他们是在救自己。不禁暗暗纳闷,是谁救了我呢?如此神秘,而且还将自己扔在荒郊野岭。任他想来想去,也是百思不解。 他忽然想起宋琳,宋琳还在黄蜂谷吗?他饥渴难耐,决定先到村子讨点食物充饥,再想办法打探宋琳的下落。刚起身,便见一少年向这边匆匆行来,他觉得这身影好生眼熟,定神一看,不是郑公子吗?顿时喜出望外,叫了一声:“郑公子。” 这少年正是郑福通,他听到叫喊声,认出是周清,快步迎上来。两人久别重逢,都份外惊喜。 郑福通笑道:“周兄,原来是你,你近些日来可好?” 周清想将自己这些日的遭遇说给他听,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一个男人,何须一见面就向人家诉苦呢?于是强笑道:“多谢郑公子问候,托郑公子洪福,我很好。” 郑福通见他狼狈不堪,猜想一定有事,问道:“周兄,我已把你当朋友,有事何必瞒着我?谁欺负了你,我为你撑腰,讨回公道。”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刚逃难之事说出来。 郑福通叹道:“这也难为你了,能逢凶化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随后带周清到附近客栈要了几道菜让周清饱餐一顿。 周清问道:“郑公子,你来这儿为了何事?” 郑福通神秘一笑,道:“随家父前来悼念黄教主。” 周清惊问道:“黄教主离开了人世?”得到肯定回答后,周清不免有些伤感。又道:“郑家身为天下第一派,与黑道黄蜂教水火不容,你们也来悼念他?” 郑福通道:“黄教主一生虽不走正道,劣迹斑斑,但他总是一派宗师,前来悼念他也是应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那就是黄教主一生横行霸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晚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有忏悔之意。 听说他已将受害人名单以及他的种种劣迹编写成册,要他的传人在葬礼上将其公布于众,以警示后人。并将几十年敛得的金银珠宝物归原主,要我和爹作个见证。还要在群雄的监督下解散黄蜂教。人的一生徒什么呢?黄教主一生巧取豪夺,打打杀杀,除敛得不少财富外,也积累了一身伤病。 听人说,黄教主浑身是伤,都是为了名利和别人打打杀杀的结果。珠宝不能保他长生不老,也不能随他进棺材。何苦呢?” 周清不禁一怔,惊问道:“谁说要将珠宝物归原主?”郑福通道:“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洋洋,而且还有几个朋友请我们出面替他索债呢。” 周清这才明白黄教主为何不让宋琳继承遗产了,原来是想物归原主。正自呆呆发楞,郑福通忍不住笑了笑,笑得很神秘,低声道:“当然,我前来悼念黄教主也只是逢场作戏、猫哭老鼠——假慈悲而已,主要目的还是顺道看看我心上人,我打听到了,她是黄教主的女儿。” 周清道:“你说的是宋姑娘吧!” 郑福通道:“不是她还有谁呀!” 周清道:“好!才子佳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后来他想起黄教主对他的嘱咐,他答应过黄教主要为宋琳的身世保密,就得信守自己的承诺,便笑道:“郑公子,黄教主说宋姑娘不是他女儿。” 郑福通一怔之下,禁不住心中大喜,笑道:“这不更好吗?免得我和她来往有人借题发挥,说三道四。” 周清道:“可是宋姑娘很想得到黄教主的遗产,再将这些遗产献给戍边将士。” 郑福通得知宋琳有此义举,连声叫好,沉默片刻后说道:“想得到黄教主的遗产那还不容易?只要冒认黄教主为父就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周清明白郑福通并非吹牛,世上哪有难倒郑少公子的事?但他还是有些疑虑,说道:“黄教主一生作恶多端,树敌不少,宋姑娘冒认黄教主为父,仇家把仇恨记在她身上如何是好?” 郑福通满脸的不屑,哈哈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郑公子在,有谁敢找她报仇?” 第二十四章:离别之苦 周清听他言之有理,疑虑顿消,想道:“不冒险哪能得到留下的遗产?况且宋姑娘本是他女儿,继承遗产,天经地仪。”便点头赞同。但他又颇为纳闷,问道:“郑公子,宋姑娘有封书信给令尊大人,他没收到么?” 郑福通道:“什么书信?家父没对我提起过。” 周清暗叫不妙,心想:“郑掌门号称‘有求必应’,是不是有人已经求到他了,便拒绝帮助宋姑娘,故不告诉郑公子实情。”于是问道:“郑公子,如果令尊大人反对宋姑娘的作法,而宋姑娘又需要得到你的帮助,你是帮助宋姑娘还是向着令尊大人?” 郑福通沉默片刻,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帮助宋姑娘了。” 周清道:“我先替宋姑娘谢谢你了。事不宜迟,赶紧找令尊大人去吧!一定要说服他助宋姑娘一臂之力。不然宋姑娘会恨你。” 郑福通淡淡一笑,随后向他问起宋琳的下落。 周清茫然地摇摇头,既然黄教主不肯认她,他也不知宋琳是否还在黄蜂谷。 郑福通急道:“她如果真想得到遗产,一定还在黄蜂谷。”二人直奔黄蜂谷。 郑福通猜得不错,此刻宋琳正在黄蜂谷。 那天,周清被丛明带走后,她也是坐卧不安,担心周清出事。 第三天,她也被丛明带去与黄教主相见,宋琳一见到黄教主就直嚷:“你不与我相认也就罢了,你把周兄怎样了?” 黄教主双眼直盯着她,淡淡一笑道:“你不要惊慌,你的周兄决不会有事,不久你们便可相会。” 宋琳一惊,问道:“他在哪儿?”话中充满疑虑。 黄教主摇摇头。他见宋琳对他充满恨意,心中也非常难过,想道:“该不该向她说出实情呢?自己树敌太多,她如果知道真相,必露出蛛丝蚂迹,给她带来麻烦。如果不和她相认,她会记恨一辈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瞒着她为妥,反正周清会以后会向她道出实情。缓缓说道:“你能到黄蜂谷来,我很高兴。能叫我一声‘爹’,我更高兴。爹没别的礼物送你,但有句话送你:淡泊名利,好好过日子,事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本是黄教主对她诚心诚意的嘱咐,充满着关怀和慈爱,然而宋琳却会错了意,认为黄教主在嘲笑她贪得无厌。当下冷冷一笑,道:“你如果知道淡泊名利,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自己也不会伤痕累累。”话一出口,她又后悔,感到莫名的难过。 丛明一怔之下,怒喝道:“在教主面前不许胡说八道。” 黄教主却并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你如何骂我,我都不会怪你,切记我的话,淡泊名利,好好生活。退一步海阔天空。丛明,你带她走吧!” 宋琳彻底失望了,泪珠在眼中直打滚,“爹,你真不认女儿吗?”呆了片刻,见黄教主依然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她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刚迈出脚步,却听得黄教主道:“琳儿,且慢。” 宋琳止住脚步,却不回头,听黄教主又道:“你回头看看我。” 宋琳本想和他赌气,又听得黄教主用垦求的语气道:“你回头看看我好吗?”话中充满期待。 宋琳心中不忍,想道:“他虽不认我,但自己确是他的骨肉呀!”于是回过头,缓缓走到黄教主的病榻前,弯下身子,双手紧握黄教主的左手,轻轻叫了一声“爹。” 黄教主怔怔地盯着她,伸出右手,抚摸她的头,她的脸颊,腊黄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滴下一粒晶莹的泪珠。 宋琳想到这可能是最后和他相见了,虽对黄教主不肯认她感到心酸,但仍免不了有些伤感,轻声道:“爹,尽管你不肯认我,但我心中清楚,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黄教主默默点了点头,道:“记住我的话,淡泊名利,好好生活,祝你幸福。” 宋琳也点头。不知过了多久,丛明轻轻拉拉她衣角,示意她该走了。 宋琳松开黄教主的手,起身走到门口,又禁不住回头看了黄教主一眼,她发觉黄教主也在看她,眼神怪怪的,有欣慰、有惆怅,还有担忧和依恋。 两人目光一接,便即移开。父女间生离死别的滋味只有他俩深深地去感触了。 宋琳被丛明送到谷外,心头一片茫然。她想赌气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再回黄蜂谷。可是去哪里呢?她不知道。于是她在附近找了一家客店暂且住下,再想去处。 次日,她起床出店,看看天,依然一片迷茫,天下之大,去哪里?那天周清被丛明带走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她刚迈出脚步,又觉步子非常沉重。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爹明知道自己就是他女儿,为何不肯相认?她要回去问过明白,她要回去要回应该属于她的遗产。 她迈步前行,忽见一老人急急向她奔来,这老人五十开外,精神矍烁,在他身后,有三人嚷着对他穷追不舍。 宋琳微微一怔,待那老人走近,正要询问,那老人冲她笑笑,“嘘”了一声,又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跃在路旁的草丛中躲藏起来。不一会儿,那三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宋琳跟前,四周望望,没见着那老人的踪影,一人满脸堆笑地问:“姑娘,你见着郑掌门到哪儿去了?” “郑掌门!”宋琳心头一震,那老人难到就是天下第一人郑掌门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顿时喜出望外。 三人见宋琳若有所思,又一人上前问道:“姑娘,你见郑掌门向哪儿走了?” 宋琳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心想:“如果说没见着郑掌门,让人一看就是在撒谎。”于是笑道:“我不认得郑掌门,不过刚才有一老人从这小路跑了。”说着用手指了指向南而去的一条小径。 也许那三人急着寻找郑掌门,也许见宋琳冰清玉洁,不会撒谎。三人谢过宋琳,便快步追了上去。 宋琳松了口气,忍不住想笑。 待他们走远,那老人嘻嘻笑着从丛林中走出来,向宋琳道谢。 宋琳细细打量着眼前这老人,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他是郑掌门吗?揉揉眼睛,再细看,眼前这老人有些邋遢,有些顽皮,象个落魄书生,又象个不拘小节的江湖混混;在他身上,看不到一派宗师的儒雅和威严,反倒散发出一股浓浓刺鼻的酒气让她感到恶心。看他刚才被人追得狼狈不堪的模样,而且隐身丛林才避过一劫,哪有名人异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份神秘?便笑问道:“你就是郑掌门?” 那老人呵呵笑道:“你看我不象吗?” 宋琳盈盈一笑。道:“也许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吧!”话虽如此,但眼神还是露出了她的疑虑。 老人正是天下第一派掌门人郑天龙。 郑天龙哈哈一笑,当下整整衣衫,简单梳理一下蓬乱的头发,用手巾擦擦脸上的汗珠,然后双目圆睁,向前平视,绷起面孔,负手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得几步,然后回头,提起嗓音冷冰冰地问:“姑娘,你是何人?” 宋琳微微一怔,见他这副神态,果然是英气逼人,不怒而威。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郑天龙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姑娘,你这总该相信了吧!”宋琳笑着连连点头。郑天龙道:“姑娘,一个真实的我和一个虚假的我,你喜欢哪一个?” 宋琳笑道:“两个都喜欢。” 郑天龙一楞。宋琳又道:“如果和你相处,当然是喜欢真实的你了。如果对付恶人,当然是喜欢虚假的你了。因时而异,用其所长。” 第二十五章:遗产风波 郑天龙连声称赞她聪明。当宋琳问起刚才追他那几人的身份时。 郑天龙不屑一笑道:“姑娘放心,他们是我朋友,追着请我吃饭、喝酒。不是我自吹自擂,当今我不怕仇家找我麻烦,就怕这帮朋友找我麻烦。喝得天昏地暗,烂醉如泥,伤身体不说,还会糊里糊涂做违心事。” 宋琳这才解开心中的疑团,除了朋友,有谁敢追着天下第一人到处乱窜?当下心中一动,问道:“郑掌门,朋友请你喝酒、吃饭,一定是有求于你吧!” 郑天龙呵呵一笑道:“姑娘真聪明,一猜就中。今天是黄教主的葬礼,葬礼之后便要分黄教主的遗产,他们追着我吃饭喝酒的目的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宋琳知道黄教主的身体状况,他的死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惊诧,只是感到无限悲伤。她不知道,黄教主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在见宋琳最后一现之后就服毒自尽了,而且他早已通知了客人,所以郑天龙来得如此之快。 但令她惊讶的是葬礼举行得如此匆忙,而且葬礼之后便要爪分爹留下的遗产,如不及时阻止,自己岂不前功尽弃?强忍失去亲人的悲痛,说道:“郑掌门,我叫宋琳呀!曾托人捎一封信给你,不知你收到没有?” 郑天龙一惊之下,想着她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不禁向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自言自语道:“小小年纪,有此侠心义胆,难得,难得。”正要回答她的话,忽听得有人说话,是刚才追他的那三人从原路回来了。 郑天龙赶紧跳进草丛中隐藏起来。 原来,那三人沿小路追下去,始终不见郑天龙的身影,颇为沮丧,只好从原道返回。三人见到宋琳,其中一人想再向宋琳打听,却被另一人拦住,听他说道:“钟掌门,还是算了吧!看来郑掌门是有意在避着我们,找是找不到的,即便找着了又有何用?” 那被称着姓钟的人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常兄不必灰心失望。” 那人又道:“郑掌门何等身份,岂能把我们这些无名之辈放在眼里?” 那姓钟的人神秘一笑,道:“我最了解郑掌门的性格了,凭我和他的交情,他逃不出我的掌心……。”声音渐渐远去。 宋琳看着三人的背影,骂了一声:“可恨。” 郑天龙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从丛林中走出来,笑道:“宋姑娘,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他们不会罢休。”停了停,又道:“宋姑娘,你帮我逃过一劫,我也决定帮你一次,我的外号叫有‘有求必应’,有事尽管对我说。” 宋琳见他对那封信之事只字不提,颇为失望,心想:“何不趁机当面向他解释清楚?”便笑道:“多谢郑掌门关照。我是黄教主的女儿,他却不肯认我,我想请郑掌门帮我认回爹。” 郑天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问道:“既然黄教主不肯认你,你还认他干什么?”没等宋琳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要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然后献给守卫边疆的将士,对不对?你在信中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小事,小事。” 宋琳心中大喜,如释重负。她明白,爹现在已经放出话去,要将他的遗产物归原主,如今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洋洋,只有郑掌门才能帮她。不过在欣喜之余,还是有些暗暗担忧。 郑天龙看在眼里,笑道:“宋姑娘,为何忧心忡忡?难到怀疑我帮不了你吗?” 宋琳笑道:“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为了帮我,不知要得罪多少朋友。因为群雄都在等着爪分爹的遗产。其中困难,不难想象。” 郑天龙道:“宋姑娘,你骗我。你不是担心我得罪朋友,是担心我被朋友的酒精麻醉,因而改变现在的决定。” 宋琳似乎被他窥破心事,不禁脸上一红。 郑天龙又问道:“你是不是黄教主的女儿?” 宋琳点点头。 郑天龙道:“我帮你帮定了,你有此侠义之心,即便不是黄教主的女儿,我一句话也能以假乱真。即便把朋友全得罪了,也尽力支持你。”天下第一人向她立下如此豪言壮语,她还能说什么呢?顿有受宠若惊之感。 不少武林同道得到消息已聚集在黄蜂谷,丁鹏领着那自称为黄教主之女的姑娘正忙碌着招呼客人。 周清和郑福通也早到了。(加上周清的情节)他们混在人群中,周清曲子到郑天龙,稍稍心宽。 郑天龙大步上前,绷着面孔嚷道:“你们主人呢?” 丁鹏和那姑娘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他俩见到郑天龙身后的宋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暗叫不妙。 郑天龙又问道:“我要见你们主人。” 丁鹏极力控制内心的惊慌,强笑道:“郑掌门,她就是师傅之女琳儿。”接着又转头对那姑娘道:“琳儿,见过郑掌门。”那姑娘赶紧向郑天龙裣衽施礼。郑天龙双眼紧盯住她不放,冷冰冰地问:“你真是黄教主的女儿?” 那姑娘抬头怯怯地看了郑天龙一眼,点点头。 郑天龙厉声道:“姑娘,你抬头看着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是黄教主的女儿吗?”那姑娘已经吓得惊慌失措,不知所答。 丁鹏嘻嘻笑道:“她当然是黄教主的女儿了。”郑天龙怒道:“少废话。”然后对那姑娘道:“姑娘,你不是黄教主的女儿,她才是黄教主的女儿。”言毕,将身后的宋琳拉到跟前。 群雄见状个个惊得瞪大双眼看着宋琳,均感莫名其妙,究竟谁真谁假,他们也糊涂了。不过他们知道郑天龙乃天下第一人,说话素来一锤定音,他金口一开,即便有人怀疑,可也不敢和他分辨? 宋琳当即向群雄抱拳施礼。 郑天龙见群雄个个惊疑不定,为消除大家的疑虑,郑天龙瞟了宋琳一眼,见她耳根后有一颗黑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道:“诸位,小时候我见过宋姑娘一面,她耳根后面有一颗黑痴,不信大家可以看看,验明真假。”遂让宋琳转过身去,掀起秀发,耳根后果然露出一颗绿豆大的黑痴。 群雄这才相信。宋琳顺利认回父亲,稍稍心宽。 那姑娘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身冷汗。丁鹏见势不妙,正要逃走,忽听得丛明嚷道:“大家不要相信郑掌门的话,琳儿才是黄教主的女儿?” 郑天龙和宋琳以及群雄均感意外。把目光聚集在大踏步而来的丛明身上。 丁鹏喜道:“师弟,你来得正好,帮师兄说句话。” 丛明朗声道:“诸位,师傅临死之前我一直守候在他老人家身边,师傅说了,琳儿才是他真正的女儿,而这宋姑娘是假的。”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在郑天龙的威慑下,虽不敢说什么,但个个都向宋琳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宋琳虽内心无愧,却不免感到有些紧张,道:“诸位,请不要相信丛明的话,我才是黄教主的女儿。” 丛明道:“我亲耳听到师傅说你不是他女儿。” 宋琳怒道:“你有何凭据?” 丛明仍是一脸的倔强,说道:“证据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对天立毒誓,师傅确实说过宋姑娘不是她女儿。” 第二十六章:葬礼 郑天龙哪容得丛明胡言乱语?心中一急,厉声喝道:“我认为宋姑娘是黄教主的女儿她就是黄教主的女儿,有谁怀疑就是和我郑天龙过意不去。”经他一声大喝,丛明果然不敢再说什么。 丁鹏见郑天龙发怒,早已钻进人群溜走了,那姑娘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丛明赶紧令人救治。 郑天龙又道:“丁鹏心虚了吧!不然他怎么会逃跑?” 群雄均默默无语,认为郑天龙太霸道了,究竟谁是黄教主的女儿,这等事关‘亲情’的大事,应该仔细查明白才对,怎能一个‘他认为’就可以了事?丁鹏不逃走,难到他想等死吗? 郑天龙问宋琳葬礼何时举行,宋琳略一思量,觉得丁鹏既然已经决定在午时举行,而且又聚集了不少群雄,便决定遵从丁鹏的意愿,如时举行,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此刻,宋益明和那姓钟的汉子急匆匆地跑来,那姓钟的汉子名叫钟万兴,豫西断剑门掌门人,听他笑道:“郑兄,原来你在这儿?终于找到你了。”说完拉着郑天龙就走。 宋琳这一惊非常小可,如果郑掌门被他们拉走,自己如何能说服群雄将遗产献给戍边将士?忍不住叫道:“郑掌门。你别走。”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她,郑天龙笑道:“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宋益明笑道:“不行,我们等你很久了,一定要去。” 郑天龙道:“我真的有事。” 宋益明看了钟万兴一眼,钟万兴道:“什么大事能劳驾你呀!郑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小弟了,你不赏脸,你让小弟如何向朋友交待?”……接下来二人是连推带拉,求他的话和激他的话说了一大堆。盛情难却,郑天龙只好依从,于是走到宋琳跟前,对她说道:“宋姑娘,你好好招呼客人,我去敷衍一下就回来。” 宋琳眼神中流露出丝丝不安,道:“郑掌门,你快去快回。”宋琳发觉宋益明在看她,颇为得意。 郑天龙走后,在群雄那怀疑的目光中,宋琳已听得有人对她品头论足,好不紧张?她感觉自己就象狼群中的一只小羊,随时都有被吞噬之险。她即盼郑天龙早点回来,帮她摆脱困境,也担心郑掌门被酒精和舅的花言巧语所麻醉。 宋琳仰望天空,太阳已接近天心,她心急如焚,多么希望郑天龙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她没盼着郑天龙,却盼来了郑福通和周清。她心中大喜,仿佛溺水人拉住救命稻草一样,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来不及和周清叙述离别之情,看群雄对她虎视眈眈,她便让郑福通去寻找郑天龙。 黄教主知道自己愧对人生,愧对群雄,临终前特吩咐,葬礼从简。弟子们遵从遗言,为他在大堂外搭建了一个灵棚,丛明和丁鹏各为他献上一束花蓝,并列摆放在灵棚外,四名黄蜂教喽罗守护着他遗体。 前来悼念他的群雄倒是不少,可个个幸灾落祸,喜形于色,似乎在说:“黄教主走了,天下也该太平了。”与其说是前来悼念,还不如说是来庆贺他们胜利。 宋琳虽也憎恨她爹,看在眼里,也不免有些心酸。 午时已到,宋琳左顾右盼,还不见郑掌门出现,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无奈之下她只好惴惴不安地走上灵台,面对群雄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诸位英雄好汉,家父不走正道,巧取豪夺,给大家造成了深重的灾难,有的家破人亡,有的妻离子散,有的终身残迹,还有的负债累累,家父如今已经去逝,小女子替他向大家陪罪了。”说完跪倒在地,向前来治丧的群雄磕了三个响头。 群雄一个个默不作声。有人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屑。 宋琳起身又道:“家父给小女子留下一笔不小的财富,我知道这些都是非义之财,小女子也不敢继承。起初,我还是想将他物归原主,以补偿家父生前对大家的伤害。可是如今北方的瓦刺部落越来越强大,重兵囤积边境,大有南侵之势。而边境需招兵买马,构筑工事,朝庭发的军费又严重不足,戍边将士也是血铮铮的汉子,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为了国家安宁,冒着生命危险守侯在边疆,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力量。而诸位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能眼睁睁看着胡人来中原作威作福吗?因此,我想将这些财富替大家捐献给戍边将士,尽大家一点微薄之力,激励他们守好边疆,保国家一个安宁。” 话音一落,场内顿时一片沸腾,有人鼓掌表示同意。也有人惊问道:“宋姑娘,你说什么?要将遗产捐献给官府?那我们怎能么办?黄教主当初劫我们镖银,害得镖局中十位镖师丧命,我双腿受伤,至今有残迹,从此我负债累累,镖局被迫解散,数十弟兄流离失所,这损失谁来补偿?” 宋琳循声望去,只见一老人拄着拐棍,双眼怒瞪着自己。 宋琳正想上前询问他的姓名,却又听得西首一妇人的声音大声哭泣,道:“宋姑娘,你不能这样做,你的侠义之举我们理解,可是你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我儿丧命于黄教主之手,我晚年怎么过呀!儿呀!你死得好惨哟!” 经询问,宋琳才知她是开封郭老拳师的遗孀。宋琳见二人确实可怜,内心有愧,顿时茫然无措。 此刻,听得丁鹏高声道:“诸位,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师傅的女儿。也并不是要将师傅的遗产献给边关,而是和郑天龙串通一气,想将师傅的遗产、也就是你们的血汗占为己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雄中多数人本不愿将黄教主的遗产献给边关,听了他的这翻话,无疑火上浇油。顿时场内一片混乱,骂声四起。 宋琳四下张望,却不见丁鹏的身影,原来他见愿望落空,哪能甘休,故出来捣乱。但他忌惮郑天龙,不敢露面。 当即有人高声道:“宋姑娘,令尊大人作恶多端,害苦了不少人,如何处置他留下的遗实,还是慎重为妙。” 接着有人冷冷道:“难怪郑掌门要找人冒名顶替,原来是别有用心。”又听丁鹏高声道:“诸位,你们还等什么,这祸星不除,你们哪能得到师傅的遗产?” 周清暗暗着急,左顾右盼,希望郑家父子立刻出现,平息众愤。 在丁鹏的挑拨下,果有不少人吆喝着涌向灵台。 宋琳惊得冷汗直冒,脑海中一片空白。 周清高声道:“大家冷静,大家冷静,别听丁鹏胡说八道。”群雄哪听得进去?纷纷指责宋琳不应该贪得无厌,要求她将遗产物归原主。 宋琳想耐心解释,可是群雄的喝骂指责声一浪盖过一浪,哪解释得清楚?急得她直掉眼泪。 郑福通也是不敢怠慢,在匆匆寻找郑天龙。 他找遍了整个黄蜂谷,均无他的踪影。向朋友打听,才知他受朋友之邀,在谷外的朋来客栈喝酒。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朋来客栈。在店主的带领下,果然在一豪华包间内找到了郑天龙,他正和阎罗追魂门宋益明,断剑门钟万兴,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起,满屋子酒气和餐桌上那三个空酒罐告诉他他们喝酒已不少了。四人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象在密谋着什么。 第二十七章:遗嘱 郑福通也许反应敏感,马上意识到:莫非他们在打黄教主遗产的主意?如果爹糊里糊涂答应了他们,可对宋姑娘不妙。此刻,果见一人盛满一杯酒起身对爹说道:“郑掌门,就让你多费心了,你一定要替我们兄弟作主,日后定登门道谢。”说完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宋益明笑道:“你就放心吧!郑掌让答应之事一定办到。”郑天龙满面通红,“嘿嘿”笑过不停,其它四人也随着哈哈大笑。郑福通了解父亲的习性,知他已有几分醉意。 郑福通一脸愠怒,跑过去拉着郑天龙就走。 宋益明见郑福通来到,赶紧起身相迎,笑道:“郑公子,你也来一杯?”郑福通摇摇头,没有理他。 郑天龙看了郑福通一眼,道:“别打扰我的酒兴,我正和你的钟伯伯和宋伯伯商议如何分配黄教主留下的遗产呢。” 郑福通心想:“他们果然垂涎黄教主的遗产。”见父亲烂醉如泥,心中大急,如果宋姑娘得不到爹的支持,如何说服群雄将遗产捐献给边关将士?气得他大吼一声:“爹,我有事找你。” 郑天龙呆了片刻,转身对四人笑道:“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摇摇晃晃随郑福通来到店外。见此情景,宋益明忍不住摇头苦笑,乘着几分酒意,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哪把长辈放在眼里?知情者他是儿子,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是老子呢,想想我们年轻时,哪敢对长辈说个‘不’字?我险些被那不争气的不肖之子活活气死。” 郑福通见他满嘴酒气,说话口齿不清,已经语无伦次,颇为生气,沉声道:“爹,你怎么又喝酒了?而且一喝就醉。出门前你向娘保证过滴酒不沾的,怎么又食言了?娘要我监督你,回家我一定如实凛报。” 郑天龙斜眼看着他,“嘿嘿”笑了笑,摇摇头道:“我没醉,他们醉了,你急急找我,有何事?” 郑福通急道:“当然有事了,宋姑娘正等你回去呢。” 郑天龙又是“嘿嘿”一笑,道:“宋姑娘?谁是宋姑娘?”说完还是斜眼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可不能胡说八道,我一身清白,要是你娘知道有姑娘等我,一定怀疑我另有新欢,天不塌下来才怪。” 郑福通见他醉得如此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他已经醉了,对他说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爹非常心疼我,何不趁他神智不清之际求他,他也许许会迷迷糊糊答应我呢。”心念及此,不由得大喜,笑道:“爹,看你今天烂醉如泥,如果被娘知道了。后果如何,想必你也明白,家丑不便外扬,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不要娘知道此事也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郑天龙摇晃着脑袋道:“你说吧!爹答应你便是。”郑福通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郑天龙“嘿嘿”一笑,在他肩上打了一巴掌,道:“好小子,想跟爹耍花招。快说,你钟伯伯和宋伯伯还等我回去商议如何分黄教主的遗产呢。” 郑福通道:“你是天下第一人,说话可得算数。”接着便将宋琳的身世及主张说给他听了。 郑天龙迷迷糊糊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笑道:“杀鸡焉能用牛刀?你替我作主好了。”郑福通喜道:“谢谢爹了。”此刻,宋益明和钟万兴出来看他,郑福通将父亲交给他俩便飞奔而去。 郑天龙道:“我没醉,我没醉,继续喝,继续喝!你们看看,儿子来找我,我几句话便把他打发走了。” 宋益明道:“郑掌门,郑公子找你有何事?”郑天龙道:“小事,小事。好象要帮助什么宋姑娘做什么事,我没记清,现在年轻人真是抱负不凡,小小年纪就知道忧国忧民了,可喜可贺呀!” 宋益明顿时脸色大变,想道:“有传言,她要将黄教主的遗产捐献给官府,如果郑掌门糊里糊涂答应了,可是大大的不妙。”于是问道:“你答应郑公子了?” 郑天龙点点头,道:“年轻人有此侠义之心,难能可贵,做爹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拒绝之理?” 宋益明和钟万兴对望一眼,叫苦不迭,他们了解郑天龙的脾气,说话素来一锤定音,尤其对郑福通宠爱有佳,要想再改变他主意,可就难了。原来他俩是受人之托,想请郑天龙出面为他们索债的。 郑福通立即回到黄蜂谷,见群雄围着宋琳吵嚷过不停,骂声不堪入耳。快步走上台去,扳起面孔,怒喝道:“嚷什么?”众人一见是郑公子,纷纷退下,均低头不语,顿时场内鸦鹊无声。 宋琳和周清见郑福通回来,稍稍心宽。 郑福通又道:“枉你们个个好称英雄豪杰,整天嚷着为国为民,关健时刻哪有点英雄本色?如今边关不稳,瓦刺人有南侵之势,百姓危在旦夕,宋姑娘之举有错吗?看你们个个胡须一大把,还不如一个姑娘有侠义心肠,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群雄虽对郑福通不满,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消气。郑福通又道:“宋姑娘年纪轻轻,一身正气,为国为民,不愧当今的女中豪杰,我就佩服她,我支持她的侠义之举,若有人不服,那就是和郑家过意不去,郑家决不会坐视不管。” 受到郑福通的威胁,群雄都以为郑天龙想独吞黄教主的遗产,哪还敢言语?均悻悻离去。 郑福通短短数语便把众人的声势压了下去,宋琳自然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郑福通笑道:“宋姑娘,我们又相见了。你不用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宋琳即高兴,又有几分伤感。 高兴的是在郑公子的帮助下,已平息众怒,可以将爹的遗产揖献给戍边将士;伤感的是,这些自称为英雄豪杰的人却是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丝侠义心肠。指望他们去抗击瓦刺人,也有些勉为其难了,而且他们心里不服,很可能还找自己麻烦。她看着眼前这位说话掷地有声的名门公子,脸色发红,不敢用眼神正视他,心里怦怦乱跳。 郑福通见她呆呆发楞,问道:“宋姑娘,你在想什么?” 宋琳急忙转过脸去,害怕他发觉自己的娇羞之态,窥破内心的秘密,低头轻声道:“我在想,如果武林中人个个都象你,一身正气,瓦刺人也就不敢搔挠边境了。” 郑福通笑道:“宋姑娘过奖了,有你这样的女中英杰,瓦刺人根本就不敢南侵。”说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郑福通心花怒放,而宋琳心里甜滋滋的。 随后在郑福通和周清的陪同下,宋琳将黄教主的遗体送往后山进行安葬。她看着教中喽罗一铲一铲向黄教主身上盖土,一阵伤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郑福通安慰道:“宋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自便,令尊大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是他的骄傲,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正说着,山下走来一粗布中年人,宋琳认得他就是二弟子丛明。他来到黄教主的坟前,跪地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对宋琳道:“宋姑娘,师傅遗嘱在此,请你过目。”说完,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周清和郑福通均不由得一怔,立刻警觉起来。宋琳接过书信,正欲拆阅。 郑福通心想:“黄教主擅长使毒,其弟子不可能不学。”于是赶紧说道:“宋姑娘且慢。”接过信封,又递给丛明,说道:“还是你拆吧!念给我们听就行了。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分辨。” 第二十八章:霸气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郑福通冲她笑了笑。 周清向左侧退开数步,做好应敌准备。 丛明念道:“琳儿,在我入土之时,你会看到此信,我已决定,遗产由二徒弟丛明继承,盼你遵从父意。” 宋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道:“爹在搞什么鬼?一波刚平,又多出一份遗嘱来。”便冷冷问道:“你念的真是家父的遗嘱?” 丛明道:“宋姑娘,你若不信,还是亲自过目为好。” 郑福通道:“丛明,你跟随黄教主南征北伐,其罪恶也不小,若让我识破你的诡计,后果如何,你自己想去。” 丛明笑道:“郑公子言重了,我敢骗别人,难到还敢骗你吗?” 宋琳接过信一看,丛明念的果然不错,只是她没见过黄教主的笔迹,是真是假就难断定了。略一迟疑,笑道:“丛明,我认为这遗书有假,你如何证明它是真?” 丛明道:“有行为作证,即保证你和周少侠的安全,保证将师傅入土为安,如今师傅已入土为安,你们也安然无恙,遗书也该生效。” 宋琳一时语塞。 丛林道:“宋姑娘,我不管你是不是师傅的女儿,我只听师傅的吩咐,师傅要我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做到了,所以遗产应该属于我。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周少侠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了;如果没有我的日夜跟踪,宋姑娘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周清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宋琳也在想,原来是爹的刻意安排,难怪那天他对几个教众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当初还以为他对自己有歹意呢。 丛明笑道:“宋姑娘,你不会还怀疑我吧!”听到这里,宋琳又想起和爹离别时的一翻话话:琳儿,淡泊名利,好好过日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才明白爹早料到自己不会甘心,又立下遗言,真不知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她感到非常失望,喃喃念道:“他的遗嘱应该是真的。”沉默片刻,问丛明如何处置爹的遗产。 丛明道:“我素来尊敬师傅,遵从师傅遗愿吧!恰好郑公子也在,请他做个见证最好不过了。” 宋琳看看周清,又看看郑福通,说道:“丛师兄,我很敬重你,谢谢你保护我们。遗嘱之事就你知道,能不能将遗产献给官府?” 丛明摇摇头道:“师傅遗愿必须遵守,宋姑娘,你恐怕不会忍心见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安吧!我已传下话去,让群雄在大厅相候。” 宋琳不禁大惊失色,怒道:“丛明,你怎么就这死心眼?好说好商量不行吗?”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赶紧掩饰,笑道:“丛明,家父对你有遗嘱,对我也有遗嘱,应该算是两份遗嘱。” 丛明道:“你骗人,师傅说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宋琳无言以对。 郑福通道:“丛明,宋姑娘真是黄教主的女儿,女承父业,天经地仪。” 丛明笑道:“郑公子别急,有遗嘱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郑福通道:“拿来我看看。” 丛明依言递给他,郑福通接过便将遗书撕得粉碎。 宋琳和周清都不禁惊得呆了,听得郑福通哈哈笑道:“丛明,你不是有遗书吗?拿来看看。” 丛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叫道:“郑公子,你这是,你这是无赖,简直欺人太甚。”说完,愤然离去。 郑福通朗声道:“丛明,口说无凭,你是黄教主之徒,宋姑娘是黄教主之女,遗产归谁,大家自有公论。” 宋琳和周清均忍不住想笑。 三人回到谷中,群雄果然聚集一起,议论纷纷。见到他们,不约而同地围上来。 有人问道:“宋姑娘,听说你已改变了主意,要交遗产物归原主,不知此话是否当真?” 又有人问:“听说黄教主不同意你的做法,将遗产另传了别人,不知此说法是否属实?”群雄还喋喋不休地问过不停。 宋琳无法回答,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郑福通高声道:“这些纯属谣言,大家不要相信。” “不是谣言,是事实。”是丛明的声音。 周清、郑福通和宋琳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丛明站在大厅的台阶上,一脸的怒气。两人暗叫不妙:“如果丛明捣乱,该如何是好?” 果听从明大声道:“师傅明明有遗嘱,要将遗产物归原主,可宋姑娘坚持要将遗产献给官府。想当今,官场上有多少贪官污吏,与其给他们肆意挥霍浪费,还不如给大伙痛快。” 经他一煽动,群雄中果然人声鼎沸,纷纷嚷着要宋琳遵从黄教主的遗嘱。还好,有郑福通压阵,还不至于有人骂出脏话来。 此刻,郑天龙呵呵笑着走过来,群雄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有人说道:“郑掌门,你可得为我们作主。” 郑天龙道:“做什么主?想瓜分黄教主的遗产?”那人讷讷道:“那是黄教主劫得大家的呀!物归原主,一点不为过。” 郑天龙道:“黄教主已经去世,谁说得清楚他欠下多少血债?还得起吗?我认为宋姑娘的主张不错,将它交给戍边将士,就算是尽大家一份心意吧!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郑掌门定下的主意,谁敢反对? 群雄个个虽默默无语,却是忿忿不平,心里大骂郑天龙不公。 宋琳,郑福通和周清却是心中大喜。郑天龙呵呵笑道:“既然大家不反对,就算表示同意啦!” 正当他们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时,忽听得丁鹏杰杰怪笑道:“大家听着,你们都已身中毒气,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群雄知道黄教主最擅使毒,不由得大惊失色。 郑福通不相信,笑道:“丁鹏,你真会吓唬人,我们才不信你胡说八道。” 丁鹏哈哈笑道:“不信也罢,你们不妨运气试试,我使用的是‘有气无力丸’,看看你们有何反应?” 第二十九章:失望 周清一听‘有气无力丸’,方始明白,那天偷袭宋琳的几个黑衣人就是受丁鹏指使。 群雄默默运气打通全身各处大穴,均觉胸口隐隐作疼,呼吸急促,方知丁鹏所言非假,愤怒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骂。 郑福通和周清对望一眼,均是茫然。 宋琳也是不知所措。听得丁鹏大声笑道:“你们想活命吗?只要将宋姑娘交给我,我就给你们解药。不然,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闻听此言,大家均把目光移到宋琳身上。 周清明白丁鹏是想挑起大家对宋琳的愤恨,喝道:“丁鹏,我们不会被你吓倒。” 丁鹏狞笑着不答。群雄想到救命要紧,又把目光移到郑天龙身上,纷纷劝他让宋琳将遗产交给丁鹏。 郑福通和宋琳面面相觑。 郑天龙想想,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但他身为天下第一派的掌门人,岂可轻易受人威胁?他认为丁鹏是个粗人,只要慢慢和他周旋,一定会将他降服。便故作轻松,笑道:“丁鹏,你有‘有气无力丸’,别忘了郑家也有‘无毒不解丹’。难不到我们。” 丁鹏微微一怔,朗声道:“诸位朋友,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就向他讨几颗‘无毒不解丹’服用好了。” 群雄纷纷催促郑天龙劝宋琳交出黄教主的遗产。 郑福通勃然怒道:“堂堂武林群雄,屈服于一个绿林小头目,传扬出去,大家颜面何存?”言毕,飞身一跃,直扑丁鹏。 周清险些丧命于他手中,对他是恨之入骨。当下紧随其后,群雄呐喊着为他俩助威。 丁鹏虽有童毅撑腰,见激起公愤,也是心虚,哪还敢应战?转身便逃。 周清怒道:“你不交出解药,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和郑福通紧追不舍。 郑天龙从另一侧扑过去,拦住丁鹏的去路,厉声喝道:“想逃!没那第容易,交出解药!”丁鹏大惊之下也不示弱,喝道:“你们若不罢手,我就毁掉解药。” 郑天龙哈哈笑道:“毁掉解药就是毁掉你自己。”丁鹏不敢多言,向左一闪,待郑天龙扑过去抓他,他不向后退,反而向郑天龙猛窜过来,郑天龙猝不及防,丁鹏已从他身边溜过。 原来丁鹏出身绿林,练得一身逃跑功夫,名曰“无影神踪”,来去自如,无影无踪之意。由“狐狸钻胯”,“猴子上树”,“老鼠戏象”等招式组成。根据不同险恶环境作逃跑之用。刚这一招“狐狸钻胯”,果把天下第一人郑天龙骗过。 他没想到,刚逃过一劫,后面周清和郑福通又追了过来,三人对他形成合围之势。 “杀死他!杀死他!”群雄的一片喝骂声中,丁鹏犹如一只丧家之犬,双目圆睁,目光中流露出乞求之意。一会儿被郑福通逼得向南跑,一会儿被周清的大刀吓得向北窜。 宋琳运气御毒,却没发觉有异常,与前不久中毒时浑身无力截然不同,想道:“莫非他在吓唬大家?”当下朗声道:“诸位英雄好汉,再运气试试。据我所知,黄蜂教的‘有气无力丸’必须服用才有效,药效发作快,现在距早餐已有几个时辰,其间大家并未进食,怎么会中毒呢?” 群雄依言运气,果未发现异常,这才稍稍心宽。 别看丁鹏身材瘦小,武功不高,却是身手敏捷,上窜下跳,左冲右突,将‘无影神踪’发挥到了极致。不仅郑天龙三人拿他无法,而且还让他冲出重围,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郑天龙德高望众,很少轻易出手,没想到连一个黑道混混都制服不了,颇为尴尬。 郑福通看在眼里,笑道:“佩服,佩服,不愧天下第一盗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长期立于不败之地。”话刚出口,才发觉有伤宋琳面子,顿时满脸通红。 周清知道他和童毅的阴谋诡计,心想留他一条活路,必后患无穷,动身要追,却被郑福通拦住。他当众将丁鹏和童毅狼狈为奸之事说出来,群雄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嚷着要去追他。 郑福通道:“丁鹏在丛林中生活,阴险狡诈,有个外号叫‘不能追’,意思是只要他逃走了,坚决不能追。不然,很容易遭他偷袭。” 群雄这才罢休,他们虚惊一场,见索债无望,只好悻悻而去。他们看上去对郑家父子客客气气,心里却是满腔怨恨。 随后,郑福通向郑天龙引荐周清和宋琳,并将周清的遭遇托盘道出。郑天龙和宋琳已经相识,对他俩的侠义行径是连声夸赞。 宋琳道:“郑伯伯,对于家父的遗产,还望你作个见证。” 郑天龙点头答应。 库房由丛明和管家共同保管,管家负责账目,丛明监督。只有两人同时才有开门钥匙,丛明虽不服,却也不敢违抗郑天龙的旨意,叫来管家,打开库房。 郑天龙、周清以及郑福通、宋琳相继进入,库房内除摆放着几口大铁箱外,别无它物。管家取来账本,翻阅了几下,说道:“这就是黄蜂教的全部家当,银子加上银票共计三百万零一千两。” 几人均不由得一怔。黄教主一生劫宝无数,怎么就这一点?在宋琳的心目中,黄教主的遗产应该在千万两银子之上,她和郑福通对望一眼,问道:“管家,是你统计有误还是……?”她没往下说,管家已明白她的话外之意了。说道:“统计绝没差错,有丛师兄监督呢。” 宋琳暗暗纳闷:听说爹劫得武昌府进京上供的一车绸缎和一颗夜明珠就价数十万两银子,怎能才三百万两银子呢? 周清心中一动,想道:“莫非黄教主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宝藏所在?”听得郑天龙道:“奇怪吗?堂堂江湖第一教,就这些家当。” 宋琳点点头道:“管家,我想看看黄蜂教支出的账目。”管家摇摇头,说已奉教主之命早毁了。 丛明嚷道:“没错,黄蜂教就这些家当,你们还以为有金山银山呀!” 宋琳颇为失望,眼神中带着几分疑虑。 郑天龙看在眼里,笑道:“宋姑娘,黄蜂教有这些家当已经不错了。” 第三十章:登门 众人几乎把目光同时移到郑天龙身上,听他又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黄蜂教的钱来得轻松,去出轻松。教中数百弟兄要吃、要穿、要生病。听说黄教主医治伤病的花费就不计其数。此外,黄教主作恶多端,能在江湖上称雄数十载立于不败之地,诡计多端、武功高强只是原因之一。我曾多次召集武林群雄征讨,不仅无人响应,反而有人竭力反对。是他们胆小怕事吗?不是!官府多次调重兵围剿,均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真是黄教主长有三头六臂、具有通天本事吗?也不是!是他有脏银铺路的结果。 如今账本已毁,各大门派究竟得了黄教主多少好处,天知地知,已成了谜。有一次,我追查阜阳中兴镖局的镖银失窃案,当查到黄教主头上时,黄教主给了我一个名单,看过之后险些没把我气晕了过去。如今江湖上很多名门正派,虽不是黄教主的帮凶,但他们收受其好处,纵容其恶行,甚至通风报信,说是帮凶一点不为过。我只好勒令黄教主退还镖银了事。更令人吃惊的是,有些名门正派犯案,也甩锅黄教主,黄教主不承认也不否认,和大家形成默契,这样,所以武林中看似都在讨伐黄教主,却又有很多帮派在暗中保护黄教主。因为没有了黄教主,就没有背锅之人。” 听了郑天龙的一翻话,郑福通和周清不禁瞠目结舌。宋琳感觉一盆冷水迎头泼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郑天龙又道:“因此,黄蜂教能剩余三百万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如今黄教主已经去世,黄蜂教罪恶深重,是解散还是继续保留,宋姑娘拿主意吧!” 宋琳迟疑片刻,决定继续保留。众人均是一怔,把目光移到她身上,示意她说明原因。宋琳道:“如果解散黄蜂教,教中弟子走投无路,为生活所逼,他们还会为祸人间。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教中弟兄集中在一起,开垦荒地,好好管教,劝他们弃恶从善。今后还可以移师北上,抗击外侮。” 郑天龙听她言之有理,点头答应。 郑福通和周清也非常支持她。 宋琳明白,教中弟兄懒散惯了,且野性十足,没一定威望的人是震不住的。便请郑天龙暂时担任教主,教中事务由她和丛明来负责。 丛明听说有重任交给他,当然高兴。 郑天龙笑道:“宋姑娘,我认为教主之位由你来担当最合适,女承父业,天经地仪。我全力支持你。” 周清和郑福通也随声附和。 宋琳低头沉思一阵,点头答应。并发誓:一定带领黄蜂教弃恶从善,苦练杀敌本领。将来带领本教移师北上,协助官兵,共同抗敌。她的誓言受到大家的啧啧称赞。随后在郑天龙的主持下,宋琳荣登教主之位,丛明为执行教主,至于遗产,由郑天龙清点数目封存,暂且留在黄蜂谷。 在大家的一片祝贺声中,宋琳想请郑天龙主持一个英雄大会,带领各路英北上协助官兵共抗外敌。此刻,钟万兴带着几分酒意和不高兴急急走来,在郑天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郑天龙脸色大变,立即向宋琳告辞,叫上郑福通要走。 郑福通想多留几天,为宋琳打理教中事务,却被郑天龙拒绝,听他说道:“你姐夫重病缠身,你必须去看看。” 郑福通无奈,只好依依不舍向宋琳和周清告辞,随父而去。 黄蜂教教规极严,教中弟子多数还是能够安分守己。宋琳了解到,教中有六百余教众,由东、西两堂组成。以前堂主分别由丁鹏和丛明担当。各堂下辖三会,每会百余人,黄教主可以统一指挥,但丁鹏和丛明却只能指挥属下的三会,从而达到相互牵制的目的。看得出来,爹还组织得严密。 宋琳在军中长大,耳濡目染,随义父也学到了不少行军作战之道。当务之急是稳定黄蜂教,保证不能出乱。随后她通过对教众的籍贯、性格特征、生活习性的了解,想到丁鹏不走正道,已经叛教,为防其党羽滋生事端,和丛明商议后决定,撤消东、西两堂,扩大六会权力,由丛明直接指挥。各会教众根据各自的性格特征以及籍贯进行重新组合,并亲自任命了六位事业心较强的、有正义感的教众为会长,约法三章,三月之内,不得到教主允许,教众之间不许有任何来往。 如此安排,看上去丛明是增加了权力,他还挺高兴。事实上其下辖六会不可能同时听他指挥,六会之间也相互牵制,实际削弱了他的权力。在大家的努力下,待局势稳定下来,宋琳才慢慢清查,对有重大恶迹的教众该送官府的送官府查办,该驱逐的驱逐,决不手软。 一月之后,黄蜂教在宋琳的细心治理下,果然井井有条,面貌一新。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明白,黄蜂教能有今日之成就,有两人功不可没,一是郑福通,若不是他鼎力相助,哪能破解丁鹏的阴谋?另一人就是周清,若不是他多次在危险时刻相救,自己恐怕早已被抛尸荒野了。对于周清的恩情,她想过,一定要报答,报答的最好方式就是帮他赎回儿子,可是需要五万两很子,数目不小,上哪儿去找? 正自愁眉不展,一个风流倜傥、朝气蓬勃的少年浮现在她眼前,他就是郑福通。想到郑福通,她脸上就开始发热,心跳加速:他还记得我吗?为得到证实,她决定去同盟山郑家看看。 一方面,郑家乃天下第一派,富甲天下,找郑公子借五万两银子应该不难。另一方面,可以劝说郑伯伯召开英雄大会,召集群雄北上协助官兵共抗外侮。她将这想法说给周清听,周清知道郑公子暗暗喜欢上了她,怕与她同行会引起郑公子的误会,坚决拒绝同行。在宋琳的再三劝说下他才答应。 二人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一路打听,终于来到同盟山。 同盟山并不是山,而是一个小镇,因同盟派郑家在此而得名。 郑福通得到通报,知道宋琳主动上门找他,心花怒放,害怕怠慢了她,赶紧出门相迎。不过,他见宋琳与周清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他把二人迎到迎客厅安顿好后,吩咐仆人端来点心,先让二人充充饥,等晚上郑掌门回来再为二人接风洗尘。 宋琳见郑福通待客热情,心里感到无限甜蜜。 不一会儿,郑福通又把郑夫人找来与二人相见,周清和宋琳赶紧起身施礼,向郑夫人问好。 郑夫人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翻,笑道:“欢迎二位到同盟山作客。通儿回来后时常提起二位,非缠着我去黄蜂谷找你们,既然你们来了,就多住几天吧!” 第三十一章:郞才女貌 周清和宋琳起身点头笑了笑。郑夫人冲周清和宋琳微微笑了笑,便告辞,周清和宋琳起身报之一笑,目送郑夫人出门而去。 郑福通道:“我娘可好了,待客热情,对人和善。以后见着她,不用拘束。宋姑娘,你上门找我有何事?” 宋琳笑道:“无事就不能来同盟山吗?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呢。” 郑福通嘻嘻笑道:“你不来同盟山,过几天我就会去黄蜂谷找你。” 宋琳微笑着不答。 郑福通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很甜,笑容中带着几分娇羞,更是妩媚动人。他心中一荡,象蜜一样甜。 周清看在眼里,赶紧借故离开。 宋琳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郑福通道:“你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和那期盼的眼神。” 宋琳道:“没想到你还如此细心,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需要你相助。”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若有事不救我相助,我还不高兴呢。有事尽管吩咐。” 宋琳笑了笑道:“那就不客气了,你现在有多少银子? ”郑福通怕宋琳小看了他,笑道:“宋姑娘,不是我吹牛,郑家就还不缺银子,你需要多少?” 宋琳低头沉思,久久不语。在郑福通的再三催促下,她才鼓足勇气,轻声道:“五万两有吗?”说这话时她已是脸色绯红,惴惴不安。即担心被郑福通拒绝,又担心将来无力偿还。 郑福通不禁吓了一跳:“好大口气?我又不是钱庄老板,哪儿有五万两银子呀!”但他还是怕宋琳小看了他,哈哈笑道:“五万两银子算什么?区区小事” 宋琳笑道:“那你借我五万两吧!将来一定如数奉还。” 郑福通脸色一沉,故作不高兴的样子:“你又见外了,我郑少公子借出去的银子会让人还吗?你如果要还,那就请到别处去借好了。” 宋琳笑道:“那你就送我五万两银子好了,我也不用担心将来无力偿还了,反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话语带双关,郑福通何等聪明?当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也笑道:“宋姑娘,你说什么?” 宋琳满面通红,赶紧掩饰,盈盈笑道:“我是说咱们同是武林中人,天下武林,本是一家,你可别胡思乱想。” 郑福通瞧着她的娇羞之态,冲她嘻嘻一笑,道:“宋姑娘,我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你若胡思乱想,咱们不就心心相印了吗?” 宋琳低头不语。 郑福通看在眼里,心中直乐,笑道:“宋姑娘,你怎么啦?一定是在想我,对吗?”宋琳抬头斜眼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郑福通想到和宋琳只有几面之缘,开玩笑过份也有伤她面子,毕竟她还是一个大姑娘,便移开话题,问宋琳拿五万两银子干什么? 宋琳如实相告。 郑福通心中立刻升起几分妒意,嘀嘀咕咕一翻,说了些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宋琳也没听清,轻声问道:“你吃醋了?” 郑福通正色道:“不错,如果我不吃醋,难到正常吗?”宋琳一怔之下,又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便笑道:“这就是你多疑了,我帮助周兄完全出于朋友之谊。你也明白,周兄多次救我性命,我怎能在他有困难时不帮助他呢?再说,他已是有妻室之人,我为何不找别人借银子而找你呢?要知道五万两银子是一个巨大数目,我有偿还之力吗?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五万两银子。不得已只好将我抵押在你家了。” 郑福通这才茅塞顿开,当即向宋琳表示,一定倾全力为周清赎回儿子。 说话倒是容易,可五万两银子又上哪儿去凑呢?这让郑福通伤透了脑筋,爹是有名的吝啬鬼,要他给自己五万两银子绝不可能。娘虽心疼自己,但在花费上素来非常严格,自己向宋姑娘立下豪言壮语,又不可能失言,怎么办?左思右想,只有‘偷’。爹的银票无数,悄悄拿走五万两一定觉察不出来。主意一定,便盘算着如何下手。 恰好晚上郑福通设宴为周、宋二人接风洗尘,郑天龙外出未归,郑夫人只好出面陪同。中途郑福通借故离去,他迅速溜进郑天龙的书房,移开书架,用力在墙上一抹,墙面顿时现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他从小洞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银票赫然在目,正要伸手去拿,忽听得爹厉声道:“干什么?”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叫糟糕:“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正要认错,却见爹翻了个身,说了几句“没醉,没醉。”便又酐声大作。 郑福通这才知道他是醉酒后在梦呓。惊魂稍定,擦掉额上豆大的汗珠,迅速拿出五万两银票揣在怀中,将书架恢复原样,然后急匆匆地回去吃饭。毕竟做贼心虚,尽管他强装笑颜,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惊慌。 郑夫人看在眼里,问道:“通儿,你怎么啦?”郑福通害怕被娘发觉,笑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没事的,可能是受凉了。”说完转过脸去。 郑夫人道:“天凉了,要注意添加衣服。”正说着,一阵风吹来,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喷涕。郑福通趁机让仆人将郑夫人扶走,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郑福通将五万两银票交给宋琳,然后借故离家去洛阳找雷振声赎人。宋琳要周清同去,郑福通觉得有周清在一起多有不便,便笑道:“我们带回他儿子,给他一份意外惊喜不好吗?再说我俩单独在一起,多快乐。”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欣然答应。 洛阳葫芦门雷家。 掌门人雷振声正在后花园的演武场教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练武,雷夫人缓缓走来,笑道:“孩子,快叫一声娘,娘有好东西给你吃。” 那小孩转头乖乖一叫了一声“娘”。然后挣脱雷掌门的手,向雷夫人跑了过去。 雷夫人一把将他搂在怀中,亲了亲孩子的脸宠,说道:“孩子,只叫一声‘娘’还不行,还得叫一声‘爹’才可以。” 那小孩回头看了看雷振声,呵呵笑道:“爹坏,他要打我屁股。好痛哟!”雷掌门乐呵呵走过来,从雷夫人手中夺过孩子,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孩子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笑道:“乖孩子,你不听话爹才打你,你要是听话,爹就不打你。” 雷夫人忙夺过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笑道:“孩子,我们回家吃饭了,吃饭后带你去街上玩。”说着,飞跑而去。雷掌门在后面穷追不舍,口中直叫:“抓住你,抓住你,打屁股,打屁股。”小孩嘿嘿直乐,直把头钻进雷夫人怀中……。好一个幸福温馨之家。可这孩子并非他们的亲身骨肉,而是周清之子。他们的欢乐却是建立在周清的痛苦之上。 原来雷夫人终身不育,年轻时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人过中年,孤独与忧愁接踵而至。一次,门下弟子去周清家索债,见到周清之子,弟子了解师母的心病,向其凛报,雷夫人果然大悦,便派人以索债为名将孩子据为己有。 此刻,一弟子急急走来,在雷振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雷掌门脸色一变,支走弟子和夫人,赶紧到大厅迎客。客人正是郑福通和宋琳。他俩向雷振声说明来意。 雷振声见郑少公子亲自出马为周清赎儿,非常惊讶,以为郑天龙在诚心与他过意不去,细细思量,决定不和他斗一时之勇。便勉强笑道:“请二位稍等片刻。” 郑福通淡淡笑道:“雷掌门应该明白,家父叫‘有求必应’,我叫‘闲事必管’。郑家虽无法要求雷掌门放人,但五万两银子还是有的,雷掌门需要的不正是白花花的银子吗?”如讥似讽,毫不留情。雷振声很不高兴,“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第三十二章:天性 郑福通笑道:“看来雷振声还是不想与同盟派为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宋琳稍稍心宽,笑道:“这还不是看在郑少公子面上。”脑海中便浮现出周清一家团聚的喜悦情景。 不一会儿,却见雷振声一人独自返回。二人均是一怔,郑福通抢上一步,问道:“雷掌门,人呢?” 雷振声低头不答,却在思考着应对之策。原来雷振声找到夫人,想说服夫人归还周清的儿子。谁知夫人又哭又闹,寻死觅活,雷振声最疼爱她,哪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只好依了她。 宋琳道:“雷掌门,你要的是银子,我们要的是人,银子我们带来了,你何时放人?”雷振声嘻嘻一笑,并没回话。 郑福通道:“雷掌门,是不是要家父亲自登门你才肯放人?”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追问,雷振声心头火起,正要发作,忽然想到郑天龙的为人,寻思:周清与郑家非亲非故,而且郑天龙素来惜金如命,骄横拔扈,他要与自己过意不去,办法很多,不至于用五万两银子来损失呀!可眼前这银票却是千真万确的。正自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发现郑福通处处有讨好宋琳的迹象,心中一动,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为博得夫人芳心,竟用刀划破手臂的可笑经历,当下明白了几分,又想道:“郑公子出身富贵之家,不缺银子不奇怪,但五万两银子是绝不会有的。唯一的来源就是偷盗,而郑公子又娇生惯养,打劫丢不下面子,又没胆量,于是只好打自家的主意。”何不借此羞辱郑家一翻?让郑天龙有苦说不出。于是问道:“郑少公子,这银子真是你的?” 郑福通反问道:“你不相信?” 雷振声嘿嘿一笑,道:“不是不相信,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疑点。” 郑福通和宋琳对望一眼,已意识到雷振声想使诈,示意小心应付。郑福通道:“什么疑点?是你不认识银票还是你怀疑郑家连五万两银票都没有?” 雷振声道:“我当然不会怀疑郑家不会有五万银子,天下谁人不知同盟山郑家乃大户人家呀!一句话、一个手势,均可财源滚滚,五万两银子对郑家而言,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不过令尊大人的吝啬也和他的名气一样,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赔本的生意他是绝对不干的。这样,令尊大人怎会不惜五万两银子帮助一个对他毫无作用之人呢?所以我得查查这银子的来历。” 郑福通暗叫不妙,如果此事闹大,让爹知道我偷盗家中五万两银子,要受家法处置事小;传扬出去,在江湖上声名扫地事大。日后还如何面对宋姑娘?当下勃然大怒,想喝骂却被宋琳阻止。 雷振声江湖阅历丰富,已看出他的心虚之态,哈哈笑道:“郑少公子,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五万两银票是偷来的,对不对?不过你也别害怕,当今除郑家外,能有五万两银子的人少之又少,因此,你还是偷自己家里的。” 郑福通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心虚之态,一览无余。 宋琳一脸的惊讶,怔怔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对他的行为不知是感激还是该抱怨,只觉脑子里空荡荡的。 雷振声“嘿嘿”笑道:“郑少公子,咱们都是男人,谁不想讨姑娘喜欢?不怕你笑话,你这套拙劣的把戏,我三十年前就用过了,所以一看就明白。” 宋琳脸色通红,颇为尴尬。 郑福通怒道:“雷振声,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要的是五万两银子,问它来历干什么?” 雷振声冷冷道:“难到雷家也缺五万两银子吗?”郑福通无言以对,骂道:“雷掌门,你真是卑鄙!” 雷振声恼羞成怒,一声长啸,挥掌步步向二人逼来。 郑福通和宋琳早有防备,但他那阴冷怪异的眼神就让他俩胆寒三分。 雷振声右掌向前一推,不缓不急,郑福通和宋琳看得清清楚楚,顺着他手掌的来势,分别向左向右闪开后,郑福通反手一掌,击在雷振声的手臂上,只听得雷振声一声哈哈大笑,郑福通便觉得无数股力道从他手臂上涌出,直袭自己“俞府”、“天池”、“阳谷”等多处大穴,瞬间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宋琳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俯下身子去扶他。 雷振声借机迅速点了她手臂上的“尺泽”、“曲池”和腿上的“血海”、“三阴交”多处大穴,让她当即倒在郑福通身旁。他被郑福通辱骂,仍在气头上,已失去理智,决定杀了二人,然后攻打同盟山,争夺天下第一。 郑福通和宋琳被同关押在一间屋子,生活上虽无山珍海味,却有玉米糊充饥,不至于挨饿。郑福通被惭愧和尴尬所困扰,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 宋琳深感歉疚,忐忑不安,轻声道:“郑公子,真是我连累了你。” 郑福通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着面容,喃喃道:“如今我们已落到他手上,要杀要剐也只能由得他了。” 宋琳摇头叹道:“天有不测风云,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来找你了。”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人有旦夕祸福,谁能预测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便永远困在这里,又有何憾?” 宋琳除感激之外,也不想说不高兴的话,是祸是福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愧疚之情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郑福通见宋琳没有追问他偷家中银子之事,稍稍心宽,笑道:“你既然明白连累了我,那就亲我一下算是认罚吧!”一派天真,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焦虑。 宋琳不禁脸上一红,不知他是故作轻松还是临危不惧,又道:“雷振声如果杀了我们怎么办?” 郑福通笑道:“一了百了,我们携手去见阎王大爷是不是很浪漫?” 宋琳低头沉默一阵,道:“郑公子,你难到就没有想法逃跑的愿望吗?” 郑福通摇头笑道:“与你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何要逃?多少年之后回想起在雷振声家中同生共死的经历,一定很好玩。” 宋琳真是哭笑不得。直感叹:将门无虎子,郑公子一定被宠坏了。觉得与他话不投机,便不再言语。 第三十三章: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两雷家弟子端来饭菜,还挺丰盛,有鱼、有肉、还有一坛陈年老酒。听得一弟子吆喝道:“你们吃饱了,下午送你们上路。” 郑福通“嘻嘻”一笑,问道:“是不是送我们回家呀!”两弟子相视一笑,道:“对,听师傅说好象是送你们回家。”说着转身走了。 宋琳发觉他俩笑得很神秘,不由得心头一震。 郑福通身在名门,食有三珍海味,吃了几天玉米糊,早已谗得慌了,打开酒壶,酒香扑鼻,直叫:“好酒,好酒。雷振声真待我们不错。”说着张口就吃。 宋琳却毫无食欲,隐隐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冷汗直冒。想道:“莫非雷振声真要害我们?”她长在军中,知道官府要让被判死罪的囚犯饱餐一顿。 宋琳被雷振声擒住后,虽生死置之度外,突然面临死亡,一阵难过,禁不住掉下了眼泪。不是她怕死,而是她还没有完成义父交给她的任务。也不知周清知不知道她为救他儿子献出了生命。 郑福通见宋琳不吃,问道:“宋姑娘,你为何不吃呀!” 宋琳淡淡说道:“我不饿,全留给你吃吧!” 郑福通道:“你是不是怕饭菜中有毒?” 宋琳沉默不语。郑福通又道:“雷振声要害我们的方法很多,防不胜防。也易如反掌,不必害怕。实话告诉你,我也怕死,可是有什么办法?能为你而死,并和你死在一起,又有何憾?” 宋琳颇为感动,眼泪夺眶而出,想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可又鼓不起勇气。 下午,郑福通和宋琳被带到后院的练武场,数十名弟子早已列队笔挺地站在那里,练武场北面的观礼台上,燃着两盆熊熊大火,雷振声负手立于台中央,面色凝重,气氛庄严肃穆。 宋琳心想:“这难到就是雷家的刑场吗?” 只听得雷振声高声道:“弟子们,‘葫芦门’称霸天下的时候已到,今晚我们就远赴同盟山,夺取天下第一。”话音一落,众弟子们齐声叫喊:“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声音发自丹田,清脆利落,震耳欲聋,有排山倒海之气势。看得出来雷振声争天下第一蓄谋已久,连喊口号都训练过了。 郑福通和宋琳均不禁大惊失色。 郑福通心想:“若是爹没有防备,郑家可有灭门之灾呀!” 四名弟子大踏步走过来,将他俩推到北面的观礼台上。 郑福通骂道:“雷振声,你倚老卖老,欺负两个后非辈,算什么英雄?有何颜面称天下第一?” 雷振声冷冷一笑,道:“郑少公子,看看雷家子弟,他们不比同盟派弟子逊色吧!” 郑福通想到反正难逃一死,可不能让雷振声在弟子们面前侮辱同盟派,雷振声武功怪异,打不过他难到还骂不过他吗?于是高声道:“雷振声,你言而无信、贪得无厌,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雷振声一生无后,这是他最大遗憾,也是他最大一块心病。郑福通这骂声无疑深深刺痛了他的“伤疤”,听得他“哇哇”呼叫声中,郑福通只觉眼前掌影晃动,脑子“嗡”的一声响,便不省人事。就在雷振声挥掌击向郑福通的那一瞬间,惊恐与愧疚相伴的宋琳吓得惊叫一声,当即昏了过去。 雷振声怒喝道:“把他俩押下去,攻打同盟山,夺取天下第一。”话音刚落,弟子们接着高声呼喊:“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待呼声停息,雷振声走下观礼台,正要率弟子们起程奔赴同盟山。一弟子急急来到观礼台前,连声道:“师傅息怒,师傅息怒!师娘病重,要你马上去看她。” 雷振声微微一怔,夫人有病,哪敢怠慢?于是赶紧回到书房。却见夫人坐在书房中,一脸的怒容,精神抖擞,恍若一头母狮欲要发威,哪有生病的迹象?便问道:“夫人,你……。”‘你’字尚未出口,雷夫人大吼一声,把雷振声吓了一跳,听她问道:“听说你要攻打同盟山?我不同意!” 雷振声点点头,他攻打同盟山心切,虽不敢违抗夫人旨意,却对她干涉自己的行动计划颇为生气,当下转身愤然而去。他心里闷得慌,急得在院内转来转去,寻思:雷家难到要永远屈服于郑家吗?看看同盟派弟子,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多威风?若是不争得天下第一,弟子们哪有出人头地之日?忽然心中一动,何不瞒着夫人带领弟子悄悄出发。主意一定,正要命人赶紧准备。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不用转头去看他已闻到了夫人的气息,赶紧迈步前行想避开她,以免她纠缠不休,节外生枝。却听得夫人喝道:“站住。” 雷振声止步转头,陪笑道:“夫人有何事找我?” 雷夫人问道:“你还不死心?” 雷振声嘻嘻一笑,道:“夫人多疑了,你的话就是圣旨,我哪有敢不听之理?” 雷夫人道:“好呀!那今晚你就在家陪我,哪儿也不许去。” 雷振声暗叫不妙,眼珠一转,笑道:“夫人,今晚我有事,改天一定好好陪你。” 雷夫人沉声道:“知夫莫若妻,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雷振声问道:“你认为我在想什么?”雷夫人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曾用这些道理训导弟子,可是你自己为何就明白不过来呢?”言毕硬拉雷振声回屋。 雷夫人道:“你一定要冷静,夺取天下第一是武林中一件大事,不是逞一时之勇,一定要深思熟虑,慎之又慎,决不能草率行事。” 雷振声瞪了她一眼,冷冷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你的高见。” 雷夫人道:“我阻止你夺取天下第一理由有二,一方面郑家挟‘无敌神通拳’之神威,已称雄江湖数十载,根基牢固,虽有不少人对郑家不满,但在人们心目中已经形成一种共识,那就是郑家象征着至高无尚。要想一夜之间改变这一事实,人们很难接受。另一方面江湖上各大门派均已悄悄练出不少厉害的功夫,指望称霸天下,却又不敢或许无法称霸天下,但他们决不能眼看别人称霸天下,到那时雷家便是众矢之的,骑虎难下。况且我们还没得到‘龟禅功’,必须要防郑家‘无敌神通拳’的攻击。夺取天下第一,应该众望所归,不是斗匹夫之勇。” 雷振声道:“等待,等待,何时才能等到机会?机会是争取来的,不是等待来的。” 雷夫人道:“你别着急,我已有对付同盟派的办法。而且名正言顺,神不知鬼不觉,让武林同道心服口服,无话可说。”随后走到雷振声身旁,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雷振声果然转怒为喜,在连声夸赞夫人机警的同时,也直怨自己粗心武断。 一辆马车在豫西的山道上缓缓行驶。 郑福通和宋琳苏醒过来时,已不知是多少天后的事了,听得车声辘辘,才知道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在车前端的座位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俩的眼帘,这人就是雷振声。 郑福通和宋琳对望一眼,心上马上掠过一个念头:我们还活着?他们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究竟有何用意?想起近日发生之事,不禁毛骨悚然。是祸是福,只有听天由命了。其实他俩有所不知,雷振声要把他们送回同盟山。 第三十四章:天下第一派 同盟山郑家。 郑天龙得到侍从的通报,说洛阳雷振声来访。他颇感意外,他明知道雷振声不怀好意,但要顾及身份,还是率门下弟子出门列队相迎。 两人一见面,郑天龙便笑道:“雷掌门,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是稀客呀稀客。”雷振声也拈须笑道:“郑掌门,你看你,真是太客气了。” 听了他俩的寒喧声,郑福通才明白过来,雷振声已将他俩送回同盟山,不由得又忧又喜。忧的是见了父亲如何解释?不知雷振声又要打什么主意。喜的是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了。看了宋琳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惶惑。 此刻听得郑天龙道:“雷掌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遂邀他进屋一叙。 雷振声哈哈笑道:“还是算了吧!郑家的门槛太高,我哪能进得去?” 郑天龙道:“雷掌门辛辛苦苦来到同盟山,不会是游山玩水吧!” 雷振声笑道:“郑掌门真聪明,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次前来,是看看贵派丢东西没有?” 郑福通和宋琳均是满脸通红,心跳加剧。 郑天龙微微一怔,想道:“他果然不怀好意。”于是笑道:“多谢雷掌门的好意了,同盟派弟子虽然不才,不过还没有哪位劫贼敢来郑家行劫。” 雷振声笑问道:“郑家真没丢东西?” 郑天龙点点头,笑而不答。 雷振声道:“这么说来,是我雷振声白跑一趟了?不错,以郑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劫贼就算是吃了五万个豹子胆也不敢来郑家行劫。可是有没有家贼呢?郑掌门,你别盲目自信,好好查查再说。” 郑天龙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试探着问道:“同盟派家规极严,门下弟子被教导得个个循规蹈矩,怎会有家贼出现?” 雷振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郑掌门,不是老朋友抱怨你,你也太粗心了,家中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还不知道。” 郑天龙心头一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千里迢迢来到同盟山,不象是在说谎,便笑道:“请雷掌门道明。” 雷振声“嘿嘿”笑道:“假若有人偷你五万两银票,你当如何处置?江湖上人人皆知,郑家家规极严,不会出现劫贼。” 郑天龙心想:“是谁如此胆大,敢偷五万两银票?郑家在江湖上地位是何等的显赫,如果传出去出现家贼的话也是一件不光彩之事。”正想打探明白,又细细一想:“郑家的金库是何等的隐秘,只有夫人和通儿知道,旁人绝无人知晓,若说出现家贼,只有通儿和夫人可能性最大。夫人与自己相亲相爱,即便拿走五万两银子又如何算偷呢?况且她贤慧,与外界接触甚少,决不会拿走五万两银子。其次就是福通,他年纪还小,处事还很幼稚,一时冲动拿走五万两银子倒有可能。五万两银子数目巨大,虽然心疼,但传扬出去,有损福通名声。如果闹得父子不和,雷掌门不正好幸灾落祸吗?他此行目的不正是为了看郑家的笑话吗?福通如此慷慨,让郑家损失巨大,但与他名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哈哈一笑道:“雷掌门,你怎么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呢?有事不妨直说,不必故弄玄虚。” 雷掌门道:“那好,我就将郑公子交还给你。”一挥手,宋琳和郑福通被押下车来,雷振声顺手解了他俩的穴道,冷笑道:“你们一家可以团聚了。” 郑福通看了郑天龙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宋琳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郑天龙见郑福通和宋琳在一起,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想道:“果然是他偷了家中五万两银子。事后一定重重教训教训他。”他不愿雷振声看到他的窘态,故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雷掌门,你说通儿就是家贼?” 雷振声道:“我素来知道郑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你难到不心疼五万两银子?” 宋琳和郑福通不禁心中惴惴。 郑天龙笑道:“雷掌门,这就是你多心了,福通是我唯一儿子,他拿走家中五万现银子算是偷吗?将来郑家的全部不全是他的吗?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的好意。”他怕雷掌门威逼利诱让通儿说出银子是偷来的,接着又道:“当然,福通年纪还小,我们还得控制他花销,他拿银子出去,只要不是嫖、赌,只要是做有益之事,我不仅不会追究,还将全力支持。通儿不赌不嫖,且有宋姑娘作伴,雷掌门不会告诉我你是在妓院发现通儿的吧!” 郑福通和宋琳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暗自好笑。 郑福通知道爹的脾气,知道这事还没完,处罚是在所难免,不过他在宋姑娘面前为自己保全了面子,已经很难了。 雷振声本想见到郑天龙生气,自己好沾沾自喜,没想到他如此大方,好生失望,笑道:“郑掌门,五万两银子在你眼里,是不值一提,可是不好好管管你那宝贝和子,他在江湖上乱窜,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无价可估呀!”言语中流露出威胁之意。 郑天龙心头一怔,想想确实有道理,但他哪肯在雷振声面前示弱,哈哈笑道:“儿大不由娘,他翅膀长硬了,随他飞去吧,将他关在家中就平安了吗?不过,如果谁想打通儿主意,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雷振声摇头一笑,道:“这么说来,令公子的五万两银子是郑掌门亲自给他的了?” 郑天龙点点头道:“我家有条规矩,没有正当理由,决不允许私自动银两,反之可以随便拿。因此,只要通儿有正当理由,我当然就自愿给他了,特别是他去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事。”宋琳听了他的话,暗暗佩服郑天龙,想道:“他才真不愧是当今天下第一。” 接下来郑天龙转头对郑福通厉声喝道:“通儿,你擅自拿家中银子干什么去了?” 郑福通和宋琳都不禁吓了一跳,相互对望一眼,郑福通将事情经过及缘由说了出来,郑天龙心里骂了一声:“败家子。”恨不得立刻打他两耳光。但他还是强装笑颜,连声赞道:“好啊!好啊!真不愧郑家了子孙后代,小小年纪,有此善心,难得,难得,爹为你感到骄傲。哪象有的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道行逆施,专敲诈贫苦人家,害得人家骨肉分离。雷掌门,你既然得到了五万两银子,该发慈悲让人家团聚了吧!” 雷振声当然听得出来,郑天龙是在讥讽自己,却也无言以对。但他又很快镇定下来,说道:“郑家真是侠义之人,天下闻名呀!众所周知,黄蜂教的遗产已由你保管,并在你的主张和安排下,准备献给官府。你是不是将其真献给了官府,没人知道;是不是已经据为己有,也无人敢妄自猜测。不过,黄教主的劣行你也清楚,身受其害的人也为数不少,五万两银子对郑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对受害者而言,却可以生活一辈子了。好事做到底,如果要我交还周清的儿子,你还得拿出五万两银子出来。” 35 第三十五章:较量 郑福通和宋琳均大惊失色,没想到雷振声到是盟山还如此横行霸道。 郑天龙勃然怒道:“胡说八道!黄教主的遗产在黄蜂谷,由宋姑娘保管,我只是见证人而已。你得到五万两银子为何还不还人?” 雷振声道:“郑掌门息怒,黄教主留下遗产本是作赔偿之用,你却为了出风头,准备将其捐献给官府,受害人怎么办?这五万两银子只能作赔偿之用。这几天上门找我要赔偿的受害人是络绎不绝,我也不知如何打发他们,个个可怜巴巴的,真不忍心拒绝他们。” 郑天龙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雷振声道:“天下人知道郑家富甲天下,好人做到底,再献出五万两银子又有何妨,我替受害人谢谢你了。” 郑天龙虽然心疼,却也无言以对,自己堂堂天下第一人,说出话来吧有反悔之理?都怪通儿不争气,而且雷振声故意刁难,还让他拿到了把柄,再说不给他们些补偿,在雷振声的煽动下,恐怕难平众愤。于是一咬牙,吩付郑福通去取五万两银子来。 郑福通怯怯地看着郑天龙,不知如何是好。 郑天龙喝道:“楞着干什么?快去呀!”郑福通这才惶恐不安去了。 郑天龙道:“雷掌门,你拿到银子总应该让人家骨肉团圆了吧!” 雷振声神秘一笑道:“郑掌门,别人不了解你,难到我还不了解你吗?说实话,你真不心疼自己的银子?” 郑天龙笑道:“实话告诉你,不心疼那是胡说八道。可是人总得有爱心吧!除非它是畜牲。十万两银子数目不小,但比起人家骨肉分离的痛苦来又算得了什么呢?雷掌门,不知你何时才能真正体会到骨肉分离的疼苦?” 雷振声一生无后,这是他的一块心病,郑天龙之言无疑深深地刺疼了他,他想发作,却见郑福通拿着五万两银票出来了。 郑天龙道:“通儿,将银票送过去,然后带人去洛阳赎人。” 郑福通点点头,正要送过去。却听得雷振声道:“且慢,不要以为只有郑家才有五万两银子,雷家也不缺五万两银子,五万两银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原来他没想到郑天龙如此慷慨大方,他深爱着夫人,决不能让夫人伤心。此外,他虽然不服郑天龙,但对郑家的声威还是有点忌惮,怕收下这五万两银子之后引起郑家的愤怒,公然为敌,还落个贪得无厌之恶名,得不偿失。 郑福通和宋琳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一片茫然。 郑天龙则稍稍松了口气,暗暗高兴,能否为周清救出儿子暂且不说,至少这五万两银子是保全了。为显自己诚意,厉声道:“雷掌门,你究竟想干什么?” 雷振声冷冷道:“你以为我稀罕五万两银子么?当初周清之父向我错银子时有约定,那就是为我找到‘龟禅功’。所以周清必须履行其父的承诺,拿‘龟禅功’来赎儿子。至于五万两银子,你还是收回吧!” 郑天龙这才真正松了口气。雷振声狡黠一笑,道:“郑掌门,你可明白‘龟禅功’是什么吗?”郑天龙怕他反悔,赶紧接着道:“没听说过,不过猜想其价值应该在五万两银子之上。” 雷振声道:“你真没听说过?” 郑天龙见他得意洋洋之态,想来江湖上传得沸沸洋洋的出现一种武功专克制郑家的‘无敌神通拳’,料想是此吧!道:“无聊之人专做无聊之事,同盟派堂堂天下第一派,怎能去关心那些无聊之事?” 雷振声道:“这么说来,郑掌门真是不知道了?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它是一部武功秘笈,专克制‘无敌神通拳’的。”‘无敌神通拳’是同盟派的镇派之宝,阴狠歹毒,施展开来,掌心冒出腾腾气雾,对手只要闻之气味,便会立刻晕过去,七天之内全身溃烂,不治而亡。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身受其害。同盟派依仗其威力称雄江湖数十载,地位至今无人可动摇。郑天龙故作若无其事,笑道:“原来是一部武功秘笈,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雷掌门也应该明白,‘无敌神通拳’的威力并不在于招式,何来克制它的武功?做梦去吧!” 雷振声道:“不要以一门邪门武功称雄天下便不思进取,一门一派的兴旺靠的是勤劳和智慧。不信就走着瞧好了。” 郑天龙笑道:“那就走着瞧好了,我就还不信邪。如今的人真是奇怪,想争天下第一,却又不好好练功,总是想投机取巧,获得什么武功秘笈,一夜成名。况且人人都以偷盗为耻,而有的人却偏偏以偷盗为荣。可悲、可悲!” 雷振声道:“郑掌门此言差矣,将前辈的武功发扬光大,怎能说是偷盗呢?当然,“龟禅功”一旦现世,郑家天下第一的历史将更改了。”他见郑天龙无动于衷,依然盲目乐观,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偷着乐。随后告辞而去。 郑天龙损失五万两银子,心疼极了,想狠狠教训教训郑福通,但见他能主动承认错误,而且态度诚恳,却发作不起来 。宋琳见郑天龙不再过问偷银子之事,稍稍心宽。 周清得知宋琳和郑福通偷拿家中五万两银子为自己赎儿不成,反招来麻烦时,歉疚和感激让他痛哭了一场。他担心留在同盟山,会再给郑公子和宋姑娘增添麻烦,便不辞而别。他悄悄从郑家出来,走了一程,回望同盟山,不禁感慨万千,他来这里时间不长,即真正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也看到了人间的丑恶。 郑公子虽然未能为自己赎回儿子,但他们已经尽力,这份恩情,只能铭记在心,等来日再报答了。 他思母心切,决定先回家看看,再作打算。于是辨明方向,择好路径,向北而行。 两天之后,他来到一小镇,感觉饥渴难耐,找了一家客店,准备吃点点心,稍作休息再赶路。 刚要迈步进店,忽见店外西首墙根处站着几个劲装结束的壮汉,东张西望,神神秘秘。他不敢细看,赶紧转过脸去,侧身斜目看去,又觉得这些人好生面熟,他们好象在商量着什么。竖耳一听,隐隐听得其中一人道:“大家注意了,附近黑道上的黎兄探得消息,公子和那妖女就在这客店中,要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师傅马上就到,除非破不得已,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和惊动当地黑白两道,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能将公子带回,师傅重重有赏。” 周清心想:“他们所说的莫非就是宋公子的司马姑娘?”赶紧进店,回头张望,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稍稍心宽。向店主一打听,店主翻翻帐本记录,说没有姓宋的人住店。 周清好生诧异,随后又说出三人的容貌,店主细细一想,点点头,便带他去见他们。店主轻敲房门,屋内立即有人喝问:“谁?”嗓音嘶哑微颤,带着几分惊惶和警觉。 周清听出正是宋玉安的声音,于是支走店主,轻声道:“宋公子,我是周清,有要事向你凛报。” 宋玉安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将周清迎进屋去,然后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才关上房门。周清见司马白父女果然在此,急道:“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赶紧走吧!宋掌门可能马上就到。”听到这消息,三人均大惊失色。 第三十六章:父子反目 宋玉安和司马白到窗前一看,果见客店四周均有宋家门徒踱来踱去,一双双警觉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司马燕问道:“爹,我们怎么办?”司马白看了大家一眼,也是一脸的茫然,悚手无策。周清道:“司马前辈,趁宋掌门还没到,赶紧走吧!”宋玉安道:“家父没到,门下弟子我大多认识,及早走吧!”司马白听他俩言之有理,点了点头。于是匆匆收拾行礼。 “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把四人吓了一跳。周清赶紧握刀在手,站在门后,做出应敌准备。宋玉安喝问道:“谁?” “我”是店主的声音:“客官,快吃午餐了,需送来吗?”众人这才稍稍公了口气。司马白道:“不用了,谢谢。饭钱记在我们帐上。”收拾完毕,宋玉安前去探路,刚到门口,见两名弟子在店门外徘徊,一惊之下,又赶紧退了回来。 周清道:“不能再犹豫了,闯也得闯出去。”三人同时点点头。 周清前面引路,宋玉安紧随其后,司马白父女殿后。周清来到店外,四周张望,却没了宋家弟子们的身影,向身后的宋玉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行动要快。 三人正要快步出门,又被店主拦住,宋玉安这才明白忘记了结帐,赶紧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谁知店主却说道:“几位客官且慢,昨晚镇上发生一桩命案,官府有令,凡住店客人必须接受官府捕快盘查后方可离开。”几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均怕引起宋家弟子的注意,不敢和他分辨。 周清灵机一动,想道:“这些店家固然惧怕官府,但更惧怕黑道混混,何不吓唬吓唬他?”于是绷起面孔,露出一脸的杀气,在店主耳边低声道:“店主,我们是黄蜂教的,若不想惹麻烦,就赶快让我们走。”店主顿时面色忽变,看了看四人,赶紧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宋玉安将一锭银子掷在柜台上,和周清搀扶着司马白父女向镇南而去。 “站住!站住!” 周清闻声回头一看,是两名捕快吆喝着快步追了上来,原来他们见周清四人神色慌张,便起了疑心。周清虽然不惧,想到被他们缠上也是麻烦,和宋玉安对望一眼,宋玉安停下脚步,从身上摸出两锭银子掷了过去,两名捕头才停止了追赶。 四人一口气跑到镇外数里的一小山上,才停下来歇息。 司马燕见父亲累得喘不过气来,赶紧为他捶背擦汗,周清看看四下无人。颇感意外,说道:“宋公子,你发觉什么异常没有?” 宋玉安摇摇头,周清道:“明明看到有人在监视我们,为何我们能轻松出逃呢?一定要防令尊大人跟踪。”话音犹了,果听得一阵哈哈大笑远远传来,正是宋益明的笑声。 四人一惊之下,赶紧钻进路旁的丛林中隐蔽起来。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步声告诉他们来人为数不少,且在渐渐逼近。怎么办?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悚的无策。 “安儿,出来!”宋益明大吼一声。 周清抬眼望去,只见宋益明袖手怒气冲冲地站在距自己前方数丈处,身边并列站着两名冷若冰霜的弟子,转头看去,身后也布满了宋家弟子,明白已经被他们包围。 司马燕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紧紧依偎在宋玉安怀中,轻轻啜泣。 宋玉安安慰道:“燕妹,别怕,别怕,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不会苟且偷生。”随后高声道:“爹!我可以随你们回去,但你必须保证不许伤害他们。” 宋益明干笑几声,怒道:“这话你对我说过多少遍了?却仍是贼性不改,现在谁还相信你?你这畜牲,给我滚出来。” 宋玉安轻轻推开司马燕,司马燕却又将他紧紧抱住。 司马白和周清看在眼里,均默默把目光移开。 宋玉安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道:“燕妹,你们先逃命,我支走他们,今后再来找你们。” 司马燕柔声道:“我怕,我怕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玉安道:“不会,不会的。”又对司马白道:“伯父,周兄,燕妹就托附给你们了,你们先作好逃走的准备吧!”说着,狠心推开司马燕,将剑放在脖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宋益明不禁为之一怔,赶紧对身边的弟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高声道:“你多次威协爹,爹没跟你计较,既然你不想活命了,拦你也拦不住,你就自杀好了,就当我没养你这不争气的畜牲,真把我气死了。” 宋玉安道:“爹,我反正生不如死,你若敢伤他们分毫,我就死给你看,不信走着瞧。” 宋益明知道他并非恐吓,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宋玉安道:“马上带人离开,我随你回家。” 宋益明哈哈笑道:“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说完一挥手,两名弟子箭步冲上来,要夺宋玉安手中的大刀。 宋玉安也明白,如果一旦受制于他,燕妹将凶多吉少。当下颤声道:“你们别过来,别过来。”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向他疾射而来,他没有防备,被击中手腕的“阳溪”穴,听得“当”的一声,大刀脱手掉落在地。两名弟子迅速扑过来,牢牢将他按在地上。 宋益明怪笑几声,喝道:“搜!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到,免得再生后患。”众弟子接到命令,披荆斩刺,一步步向丛林中搜去。 宋玉安挣扎着吼道:“爹,你好狠毒,你能留住我的人,决留不住我的心。”宋益明快步过来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令人将他带走。 周清见他们步步逼来,暗叫不妙,看了司马白一眼,示意他拿主意。司马白失望地摇摇头。周清道:“那你们想办法走吧!我引开他们。”持刀向另一侧而去。有人发觉了他的身影,立刻报警,招呼众弟子围了过来。 周清待他们个个逼近,挥刀乱砍,他明知道对方个个武功均在自己之上,与他们硬拼,定吃亏无疑。 周清砍柴为生,习惯于丛林生活,用出‘独尊济世刀法’中的一招“借枝攀崖”纵身跃上一棵大树,待对方追到树下,他又跃到另一棵树上,如此反复,急得他们干瞪眼 宋益明叫道:“先看住他,我不相信他不下来,抓那小妖女要紧,她才是罪魁祸首。”众弟子领命而去。 周清暗暗着急,想到司马前辈行动不便,而司马姑娘又弱不禁风,哪经得起他们的穷追猛打? 周清料得不错,司马白父女在丛林中东躲西藏,惊吓和劳累早已让他俩精疲力竭。此刻,两人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喘着粗气,茫然无措。 司马白仰头看看天,又看看四周正寻寻觅觅的宋家武士,轻轻将司马燕揽在怀中,喃喃道:“燕儿,是爹无能,你命好苦呀!”看得出他已经心灰意懒,失去了抗争的信心和勇气。 司马燕心中一酸,哽咽道:“爹,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们为何对我们如此无情?” 司马白无法解答,只是不住地摇头长叹。 一宋家武士发现了他俩,立即招呼同伴包围过来。 第三十七章:抗争 司马燕眼看着宋家武士步步向她逼近,恨不得钻到司马白怀中去躲藏。惊叫道:“别过来,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宋家武士个个哈哈大笑……。 周清见司马白父女被擒,心中大骇。听得宋益明厉声喝道:“小子,看你能在树上还能呆多久?” 周清突然想起曾用‘虎猴拳法’吓退过宋家武士,何不再试一试?于是朗声道:“宋掌门,枉你还是一派宗师,知不知道羞耻?兴师动众欺负一个花甲老人和一个柔弱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告诉你,郑公子是我结义弟兄,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决不会饶你。” 听了这翻话,宋益明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清见吓不着他,失望和无奈涌上心头,想道:“被他们所困,逃生的希望很渺茫,自己死不足惜,可是童毅师傅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有司马白可以克制他。如果司马白遇难,将来有谁能对付他?” 于是毅然说道:“宋掌门,你要我死,我决不皱眉,但你必须放司马大爷一条生路。” 宋益明见周清对司马白如此情深,想着儿子对自己的背叛,不禁感慨万千。道:“那你下来吧!” 周清不相信他,却又找不到要挟他的办法,只好说道:“你对天立下毒誓!我马上下来领死。”宋益明怒道:“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你已是瓮中之鳖,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当下令弟子攀树捉拿。 若是以往,以周清的脾气,他一定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方可甘休。可是他确实不忍司马白的神功失传,急道:“宋掌门,我就相信你一次,我下来领死便是。但你若不放司马大爷一条生路,宋家将断子绝孙。”他束手就擒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至于能否换得司马白的性命,他也不知道。 司马白看在眼里,对周清又感激又佩服。 宋益明擒住三人,好不得意?总算了结了他的一桩心病。他没把周清的话放在心上,当下吩咐弟子挖一个大坑,要将三人活埋。 弟子们领命赶紧行动。 周清见宋益明丝毫没有放人之意,嚷道:“宋掌门,你为何还不放司马前辈?” 宋益明一阵怪笑,道:“不要着急,一会儿我会送他上路。” 周清听他话语不对,顿觉不妙。转头看了看司马白父女,见他们俩仍在惊恐中呆呆发楞,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会儿功夫,弟子们来报,大坑已经挖好。 宋益明诡秘一笑,一声令下,几弟子上前拖着三人就走。 周清见势不妙,叫道:“宋掌门,你要带我们上哪儿去?” 宋益明哈哈笑道:“送你们上路呀!阎王大爷正等你们呢?” 周清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并不怕死,只是对宋益明骗他心有不甘,当即骂道:“宋益明,你言而无信,一定不得好死,一定断子绝孙。” 宋益明勃然大怒,狠狠踢了他一脚。 司马燕吓得直呼‘宋玉安’的名字。此刻,一弟子匆匆跑来,在宋益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安儿,你怎么这么傻呢?”说着飞奔而去。 他见到宋玉安时,他已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嘴角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 原来宋益明点了他穴道,让他不能动弹,可他心中还是明白,以他的本领,还不能运气解穴,他见父亲仍不放过司马白父女,愧疚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一气之下,便咬舌自尽。慌乱中宋益明赶紧让弟子去找郎中给他医治,而且要医术最高明的,不管报酬多少。弟子应声而去。 宋益明看到儿子的痛苦状,也不禁掉下了眼泪,说道:“安儿,大夫马上就到,你一定要挺住,今后爹再也不难为你了。” 不一会儿,弟子带着大夫匆匆而至。 宋益明迎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垦求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一定救救我儿子。”大夫看了看宋玉安的伤情,赶紧为他号脉,只觉脉象快慢适中,只是强弱不定,略有异常。伸手到他鼻下听听,却发觉他已气息奄奄,同若死尸。大夫颇为奇怪,他从医数十载,这种病情还是第一次遇到,当他询问了病情起因时,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便看了宋益明一眼。 宋益明急急问道:“大夫,他怎样了?” 大夫摇摇头道:“他病得不轻,可治不可治。”众人无不愕然。 宋益明问道:“此话怎讲?”大夫道:“他的脉象基本正常,说明身体并无大碍,可是气息全无,说明他心已死,一个自己都没有生存勇气的人,多高明的大夫也救不了他。” 宋益明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刚才威风荡然无存,垦求道:“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求求你了,想想办法吧!” 大夫摇头道:“实话告诉你,以我的医术,用药物是治不了他的。不过,只要对症下药,他将无事;反之,你为他准备后事吧!”说完,从药箱中拿出一瓶白色药丸,取出一粒塞在宋玉安口中,又道:“我只能对他作简单的消炎治痛处理,还有一付药方对他或许有用,不知你想不想得到,可是报酬不低哟。” 宋益明不禁为之一震,喜道:“当然想得到,无论多少银子都可以。” 大夫摇摇头道:“一百万两银子你有吗?” 宋益明一怔,脸色微变。 大夫接道又道:“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不必紧张。”他看了看众人,在宋益明耳边低声道:“这药方就是‘顺其意,由他去’。” 宋益明这才恍然大悟,大夫哈哈一笑道:“药方给你了,你肯不肯为他服下,全由你了,自己斟酌吧!十纹银子报酬。” 宋益明给了一锭银子答谢大夫。送走大夫后,宋益明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寻思:如果任由他去,如何向少奶奶交待?如果强行将他带回家,安儿只有死路一条。沉思良久,令人带来司马白父女和周清,支走弟子,亲自为司马白父女松绑后,阴沉着脸道:“安儿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远走高飞,找个隐秘之地定居下来,好好过日子,不要在中原出现。不然,你们以及宋家将大祸临头。我会尽快想办法为你们多凑些银票。” 司马白父女颇感意外,几乎不敢想信眼前的事实,当得知宋玉安为司马燕自杀时,两人均感概万千。 司马燕控制不住心情的激动,扑在宋玉安怀中痛哭起来。 司马白想到周清,问道:“你也得放了周清。” 宋益明道:“放你们一条生路,已经是你们的造化,不要得寸进尺。他知道的事太多,必须死。” 周清不禁一惊,司马白父女也为他捏出一身冷汗。 宋益明挥掌步步逼近周清,一声大吼,正要向他猛击过去。 司马白父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玉安努力睁开双眼,垦求道:“爹,你放过他吧!” 宋益明收掌看着一脸病容的儿子,犹如万箭穿心,非常难过,哪还忍心再伤害他?便回头对周清道:“看在安儿的份上,饶你一命,但你必须立下毒誓,不得将此事张扬出去。” 周清道:“宋掌门,要杀要剐由你自便,要我屈服于你,立毒誓,决不可能。” 司马燕连连向他递脸色,示意他要冷静,顺其意。 宋益明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第三十八章:拜师 司马白道:“周清,你难到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很多事还等着你呢。” 周清道:“可以死,决不能屈服,特别是在宋掌门面前,我可以看在宋公子的份上,不将此事传扬出去,但决不能立毒誓。” 宋益明回头看看宋玉安,迟疑一翻,道:“看在安儿的份上,姑且信你一次,好自为之!”言毕,转身看看躺在司马燕怀中的儿子,然后领着弟子们走了。 司马白沉默一阵,走到宋玉安身边,轻声道:“你们找个地方,好好度日吧!” 周清惊魂稍定,赶紧上前向宋玉安道谢。谢他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他以死相要挟,自己恐怕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他想询问少奶奶是谁,为何宋益明如此惧她,但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只好作罢。 宋玉安和司马燕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虽都默默无语,却象是在相互安慰,诉说着各自心中的冤屈;又象是在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对周清和司马白竟视而不见。 司马白冷冰冰的道:“我们走吧!” 周清微微一怔,问道:“司马前辈,你是在叫我?” 司马白点点头,迈步前行。 周清回头向二人道了一声“珍重”。紧随在司马白身后。不过他不明白,司马白为何丢下他们不管?要带自己到哪儿去?想询问明白,却又不敢开口。 司马白领着周清到附近村庄租了间民房暂时栖身。经过数日的留意,他发觉周清为人正直,诚实可靠,决定告诉他身世,收他为徒,传他武功。于是向周清讲述了一个传奇故事。 周清静静地听着。 司马白道:“四十年前,江湖上有一门派,名叫‘千秋门’,掌门是位老拳师,名叫龚胜,在一次英雄大会上,被另一位高人打败,于是带领两个徒弟,远走塞外。由于他性喜争强好胜,不甘心失败,便闭关苦练武功,发誓要重回中原。 五年后,终于大功告成,但他自己却走火入魔。临终前,他把武功图谱传给了大弟子,要大弟子好好习武,完成他的遗愿,为他报仇雪恨。 大弟子自然不会辜负师傅的愿望,于是勤学苦练。谁知师弟心术不正,他也想修练此功,一天,在饭菜中下毒,逼师兄交出武功图谱。师兄交出图谱后,他还不甘心,一次醉酒后强行让师兄服下他配制的‘酥骨散’,废了师兄的武功,而且始终无法恢复。如今师兄听风辨器的本领还在,可已经反应迟钝,无法躲避别人的偷袭了;虽还能创下些招式,但是气力已衰,有招无力,无法再攻击对方了。因没得到口诀,他也不敢杀师兄,这样便把师兄囚禁起来,后师兄寻机逃走,被一牧师所救,才捡回一条命。”说着,不住地摇头叹息。 听到这里,周清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司马前辈,那大师兄是谁?”事实上他已猜想到那大师兄可能就是他自己,只是有待证实。 果听得司马白深深叹道:“那大师兄就是我。” 周清没想到司马白含有这么大的冤屈,问道:“司马前辈,你武功已废,如何完成师傅的遗愿?为他报仇,仇人是谁?” 司马白沉思良久,决定还是暂不告诉他真相为好,便摇摇头道:“将来你会知道。” 周清感到几分失望,又不便追问。移开话题,问道:“那你师弟如今在哪里?” 司马白道:“具体如何不知道,有传言犯案后已被官府处死,也有传言还活在人世,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但愿我们不再相会。”事实上,他已知道师弟还在人世,而且在寻找自己。顿了顿,对周清道:“我已不能自练武功,通过观察,你资质不错,肯动脑筋,悟性强,而且与我有缘,想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清嗜武如命,早已向往能拜司马白为师,练好武功去对付童毅。大喜之下赶紧道谢。 司马白道:“且慢,要想成为‘千秋门’的弟子,必须答应三个要求,你能做到吗?” 周清迫不及待地说道:“师傅请说。弟子一定办到。” 司马白笑了笑,但笑容一现而逝,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从行囊中掏出一个红布包裹,揭开一看,是一块手掌大的灵位。 周清顺眼一瞧,上面刻有先师龚胜之墓等字样。 司马白将其立放在桌上,点上几柱香,然后跪地拜了三拜,说道:“师傅,经过弟子苦苦寻找,终于找到有缘人,弟子想收他为徒,以了却师傅的遗愿,清理门户,重振‘千秋门’。”随后又拜了三拜,起身对周清道:“第一,好好习武,为师祖报仇雪恨,争回天下第一。” 周清微微一怔,想道:“如今天下第一不是郑家么?仇人莫非是……。”还没待他细想, 司马白又道:“第二,为师傅报仇,清理门户,重振‘千秋门’。第三,练好武功,要走正道,不许胡作非为。这三条你能办到么?” 周清寻思:第二、三条容易办到,而且义不容辞。只是第一条还不明白。于是问道:“师傅,师祖的仇人是谁?” 司马白正色道:“在师祖面前,不能讨价还价,只能答能或不能。” 周清想道:“童毅师徒武功高强,想为祸中原,只有司马前辈的武功能克制他,如今司马前辈已成废人,我若不学他武功,将来谁能对付他?”便点头答道:“弟子决不辜负师傅师祖的期望。”在司马白的指导下,周清跪地向灵位拜了三拜,然后面向司马白也跪地拜了三拜,并将三条规矩颂读了一遍。 司马白微笑着将他扶起,小心翼翼收好灵位,让周清跪下,双手将灵位递给周清,说道:“这灵位跟随我三十五年了,如今传给你,你就是‘千秋门’的掌门人,师祖的遗愿、师傅的仇恨就指望你了。” 周清看得出他是一脸的沉重,说道:“师祖、师傅,弟子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行过拜师之礼后,司马白笑道:“习武也讲一个‘缘’字,你、我有缘,将来一定是个好弟子。” 周清想到如今天下第一就是同盟山郑家,而且郑公子对自己恩重如山,怎好去和他争夺第一?问道:“师傅,争回天下弟一对师祖来说,非常重要么?” 司马白点头道:“习武之人就要有争‘第一’的奋斗目标,勇于攀登武学巅峰,不然就是平庸。” 周清心想:“习武应该是一种乐趣,强身健体,练好武功,行侠仗义,上阵杀敌,报效国家,而不是称霸天下。”他虽然不赞同司马白之见,却不敢说出来。 后来,司马白便试着传他一些武功基础,说道:“周清,这世上,不管多厉害多精妙的武功,都是由腾、劈、推、刺、钩、踢、掏、抹、撞、拂、挪、闪,等基本招式组合而成,只是出自不同师傅之手便有不同威力而已。这些基本招式就象是伙房大厨烹制菜肴的油、盐、酱、醋等调味料。要想烹制出一道精美的菜肴,火候和掌握运用调味料的比例最重要。 练武亦是如此,一个人武功的高低,取决于功力的深浅、根基和见识,以及如何在应敌时灵活运用、组合这些招式。要达到机警多变,从容自如,处事不惊;出招、变招、攻、守的火候掌握恰到好处,需要勤学苦练,巧练,多思考,多创新;也需要胆识与勇气; 更需要谦虚谨慎,克服骄、娇二气。一个人为何练成绝世武功容易,但要长盛不衰、保持每时每刻都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就难!这就是骄、娇二气在作祟!师傅只能传给你招式,至于你能领悟多少,能否练到出神入化之境,全在你自己。” 周清道:“弟子一定牢记师傅教诲。” 司马白道:“我虽不信一套武功可以克制另一套武功之说,但是一套武功不管它多么深不可测,都有其自身的风格特点和不足,出现相克制的武功也就不足为怪了。我最了解师傅武功的不足,所以有针对性的创了一套应付它的武功,又因师傅武功厉害非常,应付起来必须狠、快、准,由此取名为‘愤怒拳法’,只有把愤怒集中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先传给你吧!至于先师的神功,过些时日待你内功有长进后才教你。“愤怒拳法”招式有‘大地一声吼’、‘兵败如山倒’、‘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四招。第一招‘大地一声吼’是一记虚招,并无实用价值,与郑家的‘虎猴拳法’有同工异曲之妙,运丹田之气,经任、督二脉流遍全身各处大穴,使人精神亢奋,气势陡增,有如雄狮生气,不怒而威,令对手未战先怯。后三招你凭悟性已经练过了,只是有待熟练和完善。” 周清听得是连连点头称是。 在司马白的指点调教下下,周清的武功有了长足进步。不知不觉,已是隆冬时节。 第三十九章:神功 十二月十五日,‘龟禅功’将在开封城外的独立岗现身。 这消息立刻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洋洋。 有传言“龟禅功”现世,江湖上将卷起一场血雨腥风,这说法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宋琳正和郑福通在同盟山策划举办一个英雄大会,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一个坏消息。 宋琳思念着周清,心想周清思儿心切,听到这消息后一定要去寻找‘龟禅功’,到那儿不正好见到他吗?于是决定去‘独立岗’,希望在那里见到周清。 她向郑福通说出自己的想法,郑福通也想见见“龟禅功”是何等模样,如何克制郑家的“无敌神通拳”,便答应了,于是马上找郑天龙商量。 郑天龙当然不会阻拦他俩,数日后,二人出现在开封城外的‘独立岗‘,果然人头攒动,已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而且每人脸上都写满期盼。由于‘龟禅功’与郑家关系微妙,郑福通颇为尴尬,想道:“相传‘龟禅功’与‘无敌神通拳’克,除此之外,其它威力如何,不得而知,难到他们都想称霸天下吗?”于是惊叫道:“真是太可怕了。” 宋琳一怔之下,问道:“怎么啦?” 郑福通道:“真是太可怕了,这么多人想得到‘龟禅功’,目的何在?无非是想和郑家作对。”不免有些沮丧。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默默点了点头。如果天下第一被别派取而代之,对率群雄北上抗击瓦刺人之事也将成为泡影,不免忧心忡忡。但她还是安慰道:“不一定,也有来看热闹的。”郑福通道:“但愿如此吧!一物降一物,其实‘无敌神通拳’受到克制,也并不为奇。”二人怕熟人认出自己引起尴尬,便躲藏在一棵大树背后,静观其变,等待‘龟禅功’出现再说。凡是前来之人无不是冲着‘龟禅功’来的,谁出没注意到郑福通的存在。若是以往,郑少公子出现,早已前呼后涌,如今郑福通被冷落一旁,心中不免一片惆怅。 此刻,忽听得远处有人说道:“只要我们得到‘龟禅功’,就再也不受同盟派摆布了。”“是呀!那时我们将取代同盟派,成为天下第一,哈哈哈。” 郑、宋二人不禁吓了一跳,说话之人好生耳熟,可是只能看到其背影,不知其真实身份。听得又有人说:“郑家真是太霸道太可恶了,事事只有他说了算。”马上有人接口:“谁说不是呢,恶有恶报,‘龟禅功’早就该现世,郑家早就该让出天下第一了。” 大家议论纷纷,说长道短,目标自然是与‘龟禅功’相关的郑家,有抱怨有愤怒。看得出当今武林中对郑家有成见的人还真不少。 郑福通颇为尴尬。宋琳看在眼里,赶紧安慰道:“嘴长在人家头上,他们想说什么就任由他们去说好了,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二人等了许久,仍无‘龟禅功’的消息,郑福通心中暗喜,对宋琳道:“好,谣言就是谣言,不攻自破,一定有人恶作剧,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也将大家虚伪的面孔暴露于天下。” 人群中有个瘦小的身影,也在左顾右盼,寻寻觅觅。他就是周清。他也是听得江湖传闻,特来碰碰运气的。 此刻的他思绪十分复杂,他渴望得到“龟禅功”,渴望一家团聚。却又害怕得到它。 郑福通对他恩重如山,他岂能为了自己一家团聚而不顾朋友一家安危?便默默祝愿“龟禅功”永不现世。 “嗖”的一声,似有暗器从他身边飞过,一惊之下他侧身躲闪,只觉肩上一阵剧痛。扭头一看,地上有一小纸团,他这才明白有人暗器传信。他慌忙看看四周,并无可疑之人,迅速捡起小纸团,走出人群到僻静处拆开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只见皱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龟禅功’在东十米处的杨树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双眼再细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过他仍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依然没有发觉有任何可疑人物。于是他悄悄到树下一看,果然有一本小册子,欣喜之下,赶紧将它揣在怀中。正要急急离开,忽听得一个极熟悉又阴森森的声音问道:“周清,你得到了什么?” 周清抬头一看,是宋益明。他暗叫不妙,转身便走。 原来宋益明也是同样得到神秘人的暗器传书,急急赶到杨树下来察看,没想到周清已先他一步。他料想周清已拿到了“龟禅功”。心中大急,喝道:“站住!老实把得到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周清回头怒视了他一眼,断续迈步前行,他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免得节外生枝。宋益明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周清的去路,低声喝道:“把刚才你得到的东西交出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喷出的怒火仿佛要把周清吞掉。 周清见他气势咄咄逼人,知道他不得到‘龟禅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更明白忍让无济于事。当下拔出‘独尊济世刀’,横刀在胸,冷冷道:“宋掌门,你先问问这刀同不同意?”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一招“惊蛇出洞”,向宋益明疾攻。 经过司马白的调教,周清已非昔日的周清,他的武功也较以前更加完善。充分将这一招的劈、挑、削、刺、撩五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大刀卷着呼呼风声,来势汹汹,着实让宋益明吃惊不小。不过他也非等闲之人,江湖阅历丰富,刀、钩同时出手,决定先避其锋芒,再伺机反击。瞬间两人已斗得难解难分。“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二人之战,惊动了群雄,许多人都围过来观看热闹。不过他们见主角是宋益明,又纷纷避开,唯恐惹火烧身。 周清毕竟初出江湖,面对宋益明这样狡猾的高手,见这一险招奈何不了他,又担心他的朋友前来助拳,心里略有些发慌,早已将司马白的教诲忘之脑后。急于求胜,又一招“借枝攀崖”,想乘‘惊蛇出洞’之余威同时向宋益明发难。论武功、论见识,宋益明都不在周清之下,他不想和周清斗一时之勇,争一招之得失,便挥刀舞钩,闲庭信步,沉着应战。周清攻势虽猛,却依然伤不到他分毫。他不禁暗暗着急。大骂宋益明狡猾。 比武对敌,慌、急是大忌;是失败的前兆。它会让人丧失信心,招式走样,发挥不出最大威力。渐渐地,周清的攻势在减弱,有些手忙脚乱。 宋益明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刀、钩一合,双手抖动,刀锋向前直窜,直奔周清胸前的“天爽”、“膻中”二穴;钩在刀的掩护下,紧随刀势直掏周清右下肋。 周清赶紧回刀斜劈,“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他虽把宋益明的大刀挡开,却未防住钩的袭击,只听得“哧”的一声,他的衣服被钩破,幸好他闪避及时,不至于伤着身体,不由得心中大骇,惊出一身冷汗。然而宋益明的吃惊也不在周清之下,他使出的这一招可是‘索命连环钩’中最厉害的招数,名叫“双鬼拍门”,自他创下这‘刀钩合一’的招数来在江湖上还未逢对手,心想:“数日不见,没想到他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若不除掉他,下次相遇,还不知谁失败呢。” 此刻,忽听得有人嚷道:“宋兄,你这是为何?” 宋益明一听是老朋友断剑门掌门钟万兴的声音,不禁为之一怔,想道:“可不能让他知道‘龟禅功’就在周清身上。”周清见宋益明来了同伴,更是心虚,趁宋益明分神之际,虚晃一招,然后一招“抱头鼠窜”,拼命逃走。 宋益明正要追赶,却被钟万兴拦住,听他问道:“宋兄,追他为何?是不是为了‘龟禅功’?”被他一语道破,宋益明只好点头承认。二人相视一笑,便奋力向周清追去。 第四十章:友情 吆喝声和打斗声引起了郑福通和宋琳的注意,二人一惊之下,循声看去,只见两个壮汉正和一瘦小少年打斗正烈。郑福通心中来气,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欺负一人,真不知羞耻。”再细看,那少年已明显落如下风,赶紧飞奔过去,要拔刀相助。 郑、宋二人走近正要喝骂,谁料细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周清。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追打他的人却是江湖名人钟万兴和宋益明。郑福通颇为纳闷,想道:“他们为何有仇呢?”时间紧迫,赶紧高声道:“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宋益明和钟万兴见到郑福通,都不禁大惊,依言住手。郑福通与他们行见面礼之后,宋、钟二人颇为尴尬。郑福通道:“两位前辈,周兄何时得罪你们了,你们为何追打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周清。宋琳见到宋益明,怒视了他一眼,随后迅速把目光移开。宋益明见她和郑福通在一起,也不敢相认。宋琳关切地注视着周清,见他一脸的惊恐,心里非常难过。 宋益明吱吱唔唔,看了一眼周清,慌慌张张道:“郑公子,一场误会,没什么,真的。”郑福通面色一沉,皱眉道:“什么误会?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他不顺眼就想教训教训他吧!也不会说他偷拿你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吧!”宋益明尴尬一笑道:“郑公子说到哪儿去了?确实是一场误会。”钟万兴也随着附合。 郑福通一想,既然是一场误会,为了不让周清与他们结下深仇大恨,何不让他化干弋为玉帛?细细缘由,可以慢慢向周兄打听。 于是说道:“堂堂一派宗师,不顾身份追打一个无名后辈,你们不怕别人笑话难到自己也不觉得汗颜吗?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此化解吧!周兄是我朋友,我决不容忍有人想伤害他。”说话刺耳难听,宋、钟二人相互对望一眼,虽心中愤怒,却不敢发作。 钟万兴哈哈笑道:“可以,当然可以,郑公子的话我们哪有不听之理?只是……”郑福通道:“只是什么?”钟万兴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四周,见旁无一人,低声对郑福通道:“郑公子,“龟禅功”已经现世,就在他身上,此事不可声张,你拿到后一定要尽快将其毁灭,不然后患无穷。”原来他本想得到“龟禅功”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郑福通来,无望之下心想既然自己得不到,也决不能让他人得到,还是交给郑公子为好。故向郑福通道明实情,希望他尽快毁掉。 郑福通和宋琳均大吃一惊,同时将目光移到周清身上。 周清冲他俩点了点头,示意他所言不假。 郑福通问道:“你们也想得到‘龟禅功’?”宋、钟二人脸上顿时闪现一丝紧张,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宋益明道:“我们当然想得到啦!如果让‘龟禅功’落入他人之手,岂不是后患无穷?我们在江湖上还能风光无限吗?不过我们得到不是据为己有,而是献给郑掌门。”他俩见心思败露,只好将郑福通供奉起来,逗他高兴。 郑福通何等聪明?从他们的反应上感觉到他们心中一定有鬼,一定是想得到“龟禅功”,来对付郑家,想道:“一个是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郑家的亲戚,他们都在打郑家的主意,真是可悲。”不禁感到丝丝惆怅。 于是将计就计,勉强笑道:“多谢你们好意了,这事我一定凛报家父,好好答谢你们。周兄是我们的好朋友,你们也尽管放心,我拿到‘龟禅功’后,一定及时将他毁掉。” 宋益明果然惊惶失措,连声道:“不!不!郑公子,你得到了‘龟禅功’,可别急着将它毁掉。”想据为己有之心,昭然若揭。郑福通冷冷道:“为什么?” 宋益明道:“‘龟禅功’也是一门奇功,更是武林魂宝,毁了它岂不可惜?对武林也损失不小呀!” 宋琳道:“‘龟禅功’虽是一门奇功,却是克制‘无敌神通拳’的,毁了它岂不是绝了后患,你为何阻拦?”宋益明无言以对。随后和钟万兴悻悻而去。煮熟的鸭子飞了,宋、钟二人好不沮丧? 宋益明问道:“钟兄,你是如何知道‘龟禅功’下落的?”钟万兴冲他淡淡一笑,示意他先说。宋益明走到前方不足十步的一棵大杨树下,出掌按住树杆,轻轻一抹,然后冲钟万兴笑笑。钟万兴心领神会,迈步上前,同样出掌按住树杆,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移开手掌,树杆上赫然现出‘暗器传信’四个字。二人不禁相顾骇然:暗器传信之人是谁?为何要暗器传信?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足见其武功之高深。 待他们走远后,郑福通和宋琳把目光移到周清身上,周清缓缓走过来,答谢郑福通和宋琳对他的救命之恩。 郑福通问道:“周兄,你真得到了‘龟禅功’?”周清点了点头,郑福通和宋琳都明白雷振声要他用‘龟禅功’换回其儿子,不禁相顾愕然。 周清沉默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看了看,随后依依不舍地递给郑福通。郑福通和宋琳均感意外,郑福通接过小册子一看,封面上果然印有‘龟禅功’字样,随便翻翻,里边画着许多人像,他也看不明白,于是问道:“你给我干什么?” 周清道:“‘龟禅功’专克制‘无敌神通拳’,你于我恩重如山,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他人这手?”听到这话,宋琳对周清更是敬佩不已,心中几乎忘记了一切,只想到能为周清做点什么才以心安,颤声问道:“那你儿子怎么办?” 周清摇头叹道:“以后再想其它办法吧!”郑福通明白,同盟派的其它武功都非常庸碌,全靠‘无敌神通拳’支撑门面,如果‘无敌神通拳’被克制,天下第一的称号很快被他人取代,心想还是尽快将其毁掉为好,拿在手中,又仔细看了看,正要撕毁。宋琳忍不住惊叫道:“郑公子,你……。”郑福通微微一怔,一眼瞥见宋琳惊惶失措的样子,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醋意大发,故意问道:“宋姑娘,你想说什么?”宋琳摇头道:“没什么,你还是尽快毁了‘龟禅功’吧!”说话声音已经哽咽。 周清也劝郑福通尽快将‘龟禅功’毁了!免得夜长梦多。郑福通默默点了点头,踌躇一阵,说道:“毁‘龟禅功’容易,只要两手一动,‘龟禅功’将永远从世上消失。可是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也将随之消失,我怎忍心让许多美好的东西随它而逝?” 周清听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然而宋琳却听得出来,知他一定在说自己,满面通红。 郑福通若有深意地看了宋琳一眼,将小册子又递给周清,让他拿去赎儿。 周清想到这‘龟禅功’关系到同盟派的兴衰与存亡,于是连连推辞。 郑福通道:“这‘龟禅功’也同样关系到我所喜爱的人,我对她说过,我可以为她牺牲一切,决不会失言,我能做到。” 宋琳见郑福通为了自己而不顾家庭兴衰,感动之余,也有喜有忧,喜的是一来可以为周清赎回儿子,二来看清了郑福通如此关心在意自己,人生得此朋友,还有何憾?至于忧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周清还是连连推辞。 郑福通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既然有人能创出克制‘无敌神通拳’的武功,将来也有人会练出比‘无敌神通拳’更厉害的武功,难到毁了‘龟禅功’就能永远保证同盟派天下第一吗?‘龟禅功’已经现世,谁敢断定没有复制品?周兄,上次我和宋姑娘未能为你救出儿子,很惭愧。就算是我和宋姑娘送给你的一份小小礼物吧!不然宋姑娘会不高兴的。”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眼神中有娇羞,有赞赏,有幸福,有感激。随后低头不语。周清想到儿子,又 第四十一章:小聪明 郑福通笑道:“虽说不毁掉它,但随便撕掉它几页,让它残缺不全,不就缺乏克制‘无敌神通拳’的威力了?听说修练残缺不全的武功,还会走火入魔,让雷掌门死去吧!”一席话逗得周清和宋琳忍不住大笑起来。 郑福通拿着小册子认真翻了翻,上面除了画有形状各异的人像外,确实看不到任何奥妙所在。尔后随便撕下几页,周清这才放心接受,不过他心上还是感到几分不安,怔怔地看着郑福通,已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泪珠在眼圈中直打滚。 宋琳忙移开话题,问起他为何能拿到‘龟禅功’,周清道明来龙去脉,郑、宋二人才明白。 宋琳惊问道:“你知道是谁在暗器传书?” 周清摇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谁会暗器传书呢?” 宋琳喜道:“这么说来,一定是有好人暗中帮助你了,真是老天有眼,祝愿你们一家人早日团聚。”看到宋琳为周清得意望形的样子,郑福通怫然不悦,想道:“周兄倒是有人帮助,可是在他受人帮助的同时,有人却在害同盟派了。”心念及此,闷闷不乐。宋琳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他的不快,又道:“都让那些习练‘龟禅功’的人都走火入魔吧。”郑福通淡淡笑了笑。正当他们高兴之际,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问道:“周清,你拿到了‘龟禅功’了吗?” 三人都不由得一惊,抬眼望去,此人正是雷振声。 周清怒视了他一眼,说道:“‘龟禅功’已得到,你总该让我们父子团聚了吧!” 雷振声笑道:“那当然,那当然。‘龟禅功’呢?” 宋琳又怕他使阴谋诡计,说道:“雷掌门,不是我们信不过你,确实是你无法让人相信,一手交人,一手交货。”雷振声道:“你们信不过我?” 宋琳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雷振声哈哈笑了起来,双眼紧盯着郁闷不乐的郑福通道:“郑公子,你难到就眼睁睁看着‘龟禅功’落到我手中?” 郑福通本来心中有气,经他一嘲讽,哪还忍耐得住?当下勃然怒道:“你以为天下人都象你一样卑鄙无耻?难怪要断子绝孙。知道吗?这就是友情。” 雷振声笑了笑道:“只要我得到‘龟禅功’,问鼎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三人都义愤填膺。 随后雷振声要周清先交出‘龟禅功’,再归还孩子。而周清要先见到孩子,再交出‘龟禅功’,相持不下,雷振声便以小孩子的性命相威协,尽管上了几次当,为了孩子安危,周清也只好赌这一次了,他把‘龟禅功’递给雷振声后,三人都期盼着孩子的出现。 雷振声得到‘龟禅功’,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得意?翻了翻,忽然脸色一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三人见他面色有异,均惊出一身冷汗。郑福通急中生智,大声嚷道:“雷掌门,你已得到‘龟禅功’,应该放人了吧!” 雷振声面色一沉,道:“难怪你们这么爽快就将‘龟禅功’给了我,原来做了手脚。这套把戏也太稚嫩了一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在江湖上的称号是什么?赶紧将残缺的武功交出来。”露出破锭,三人面面相觑。 郑福通道:“雷掌门的雅号我们暂且还不知道,不过雷掌门之大名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你也别自以为自己聪明,你交出孩子后我们将残缺页补上。” 雷振声笑道:“好!咱们就赌一赌谁聪明,你们不交出残页,我就不交出孩子,我好歹是一派宗师,残几页算什么?难到我就悟不出来吗?想当初我偷学别人的武功,只看一眼就学会了。”武林中人偷学别派武功是何待丢人之事,雷振声却拿到嘴边来炫耀,足见他脸皮之厚。 宋琳冷冷道:“雷掌门,你是一派宗师吗?” 周清也是悚手无策。 雷振声道:“你们交不交?”三人对望一眼,均在想:“‘龟禅功’如果让雷振声拿到,郑家一定凶多吉少,不交给他,又前功尽弃。”左右为难。雷振声道:“你们不交出来就算了,那我走了,你们可别后悔。”转身便走。 郑福通低声道:“宋姑娘,你意下如何?” 宋琳看了看周清,又看了看郑福通,一人要救儿子,一人面临灭门之祸,该如何选择,她也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郑福通踌躇一阵,说道:“且慢!残页我给你。”说完递了过去。又道:“雷掌门,你如果再不交人,你将不得好死。”这样一句毫无意义的话,也透露出他的无奈。 宋琳怔怔地看着他,已两眼泪珠,哽咽道:“福通,郑家若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苟且偷生。” 郑福通将她揽在怀中,轻轻说道:“宋姑娘,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不过你放心,郑家不会有事的。” 雷振声拿到‘龟禅功’残缺的几页,好不得意?哈哈笑了笑,转身就走。 周清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拦住他的去路,道:“雷掌门,你得交出我儿子才能走。” 雷振声斜视了他一眼,冷冷道:“周清呀周清,你怎么这样死心眼?想过没有,儿子回到你身边日子会过得好吗?” 郑福通怒道:“雷掌门,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他儿子生活得如何与你有何关系?即便生活得很贫困也比生活在充满铜臭味的家庭要好。” 宋琳也接着骂道:“雷掌门,事不过三,我们相信你,你却总是耍赖,还有人性没有?” 雷振声哈哈一笑道:“你们去打听打听,我的雅号是什么就明白了,告诉你们吧!我的雅号就是‘言而无信’,简而言之,就是说话不算话之意,你们碰到我,算是倒霉了,认命吧!” “言而无信?”世上居然有如此自我标榜之人,三人均不由得摇头苦笑。 第四十二章:天真 雷振声笑道:“闲话少说,反正我说话从不当真,你们要骂就骂好了,我洗耳恭听,但我决不会交出孩子。郑公子,请务必转告令尊大人,过几天主动将天下第一的牌匾送到洛阳来,省得我跑到同盟山来索要。嘿嘿嘿。” 周清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想想为了赎回儿子,宋姑娘为自己失去所有家当,郑家失去五万两银子不说,还将失去天下第一的尊称,顿时心如死灰,向雷振声扑了过去。 雷振声“嘿嘿”一笑,转身便走。 周清一掌击在他肩头,只感觉击在一块磐石之上,特别坚硬,纹丝不动。而自己的手臂却隐隐发麻,被反震之力弹开。只见雷振声转头笑道:“周清,保重!” 周清哪能甘心?又要扑上去,郑福通和宋琳均见识过雷振声怪异的武功,二人赶紧将周清拦住。 郑福通道:“周兄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琳虽未言语,但那充满惊恐和关切的眼神令周清突然清醒过来,他这才作罢。 雷振声掏出‘龟禅功’的小册子,高高举在手中,仿佛中邪一般,尖声叫道:“我得到‘龟禅功’了,我得到‘龟禅功’了,今后再也不惧‘无敌神通拳’了。”群雄闻言,均大吃一惊,有人羡慕不已,更多的人还是失望。 郑福通心中来气,骂道:“雷掌门,你言而无信,将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雷振声道:“郑少公子,你骂得不错,我本来就是‘言而无信’呀!你如何骂我,我都不计较。看看今天,你也应该清醒清醒了吧!这么多人都想得到‘龟禅功’,他们得到‘龟禅功’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摆脱郑家的束缚吗?郑家不得人心,已成众矢之的。别还陶醉在天下第一的虚幻之中,颐指气使,为所欲为。”随后他面向群雄,朗声道:“诸位,你们今天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很明白,‘龟禅功’已现世,我将带领大家逃出郑家的魔掌,还武林一个公道。” 有人为他鼓掌喝采,但掌声疏疏落落,此起彼伏,给人不欢迎的感觉,又象是在嘲讽他的得意。他自讨没趣,哈哈笑着扬长而去。群雄也渐渐散去,人人脸上都写满了失望和遗憾。无人前来和郑福通打招呼,也许他们是不好意思,也许已经预感到郑家很快将被人取而代之。 周清彻底失望了,仰望天空,泪眼汪汪,似乎在向苍天诉说自己心中的冤屈和不满。 宋琳也很无奈,想安慰他却也找不到说辞。唯独郑福通心中不服,骂道:“雷振声,我不会放过你的。”至于采取何种措施对付雷振声,他也不知道。 宋琳想到‘龟禅功’已落入雷振声之手,对同盟派肯定威协不小,心中感到无限歉疚和不安。为了周清,自己处处诱导郑公子做出有损同盟派之事,是不是自私了点? 三人各自低头沉思。良久,宋琳道:“周兄,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通过这事,除了看清了雷掌门的卑鄙外,也可以看出他确实喜欢你孩子,他夺人所爱固然可恨,但我相信他绝不会伤害孩子。孩子身上流的是你身上的血液,早晚会回到你身边的。就象我以前曾恨不得将爹千刀万剐,真正到他离开人世时,心里还是非常难过。” 周清思儿心切,淡淡说道:“这只是他狡辨的托辞而已,孩子在雷家,也只能是下人,是奴仆,不会有好日子的。” 宋琳自幼丧母,生长在舅家,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对周清之言深有同感,默默无语。 郑福通道:“周兄,恕兄弟无能,我也尽力了。” 周清怔怔地看着他,说道:“为了孩子,你不惜偷拿家中的银子,不惜于自身安危于不顾,这份恩情,兄台一定铭记在心,将来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 郑福通笑道:“周兄,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为了你孩子,兄弟只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而已。”几人各怀心事,话语不多,到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次日一早,周清收拾好行礼,向郑福通和宋琳辞行。恰好郑福通早出练武未归,宋琳见他要走,颇为震惊,问他要去哪里? 周清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人如没有高深武功,想行侠仗义也是一句空话。我觉得深深对不起郑公子。” 宋琳道:“大家都是朋友,你何须客气?郑公子不顾自家安危帮助你,说明他对你是诚心的,你应珍惜这份友谊。” 周清点点头道:“宋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会把他当着是自己的弟弟。但我更明白,他能将‘龟禅功’献出,全是为了你,真心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听了这翻话,宋琳不由得满脸通红,心中‘怦怦’直跳,虽没言语,却在想:“你明白就好。”想说出来,却又鼓不起勇气。 周清道:“你善自珍重。” 宋琳也轻声道:“你也珍重。”声音哽咽,双眼已噙满泪花。 周清看在眼里,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随后向宋琳挥挥手,转身便走。望着周清远去的背影,她百感交集。 人未救出,‘龟禅功’也落入雷振声之手,关系到郑家安危,宋琳和郑福通都很沮丧,回家怎么向家人交待? 宋琳道:“郑公子,对不起,郑掌门责怪你如何是好?” 郑福通笑道:“郑家乃天下第一派,家父乃天下第一人,他通情达理,怎会责怪呢?”话刚出口,又有些后悔,自己为讨她欢心,才不顾本派安危,将‘龟禅功’交给周兄的,何不说得严重一些?考验考验她对我是否关心,而且受罚越重,更能引起她对我的重视。此刻听她轻声道:“你别瞒我了,还是想想对策吧!” 郑福通不由得心中一喜,故作为难,说道:“实话实说吧!也不怕你笑话,发生这样的事,不被家父责怪那是假的,而且郑家家规极严,这次非受到家父的重罚不可。” 宋琳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惊惶之色,溢于言表,急急问道:“郑掌门会如何惩罚你?” 郑福通看在眼里,心中大喜,想道:“她果然中计了。”故作一脸的沮丧,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此事违反了哪条家规,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处罚。不过,不管爹如何处罚我,哪怕定我死罪,只要你高兴,我也无怨无悔。” 宋琳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对自己若非真心,又怎能冒家破人亡之险将‘龟禅功’交给我呢?于是说道:“那怎么办?要么我去向郑掌门解释。” 郑福通想道:“此事受到家父的责罚在所难免,何不借机和宋姑娘在江湖上游荡,多相处些日子。”故作沉默一翻,道:“你向家父解释也没用,毕竟此事关系到郑家的声威,甚至生死存亡。不过我倒有一法子可以逃脱惩罚。” “什么法子?”宋琳急急追问。 郑福通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逃难!”宋琳瞪大双眼看着郑福通,一脸惊诧和疑惑。 郑福通道:“逃难,就是暂不回家之意,并非逃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之地,隐居起来。时间一长,家父就会想念我,就会派人四处查找,那时回家,虽说不能逃脱惩罚,至少可以减轻处罚了。” 宋琳听他越说越严重,愧意也越来越浓,沉默片刻,正色道:“不行,你已经长大志人,岂可耍小孩子脾气?你不回家父母多担心呀!男子汉,大丈夫,有错认罚,下次吸取教训不就行了。我坚决反对你离家出走。” 郑福通见她反对自己,而且态度非常坚决,哭丧着脸道:“宋姑娘,我也明白离家出走不对,可是小错可以认罚,危及本门生死存亡之事怎能一个‘罚’字过得了关?如果现在回去,爹一气之下,快刀斩乱麻,杀了我如何是好。” 第四十三章:诡异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想想当今一些武林奇人异士,性格都怪怪的,喜怒无常,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郑公子之举,等同于背叛师门不说,还让人留下笑柄,令郑掌门声威扫地,非同小可。于是问道:“你打算去哪里?时间最好不要太长,而且要捎信给家人,让家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免得牵挂。” 郑福通道:“我已想好了,先去我姐那儿暂住些时日,然后捎信回家。娘非常疼我,就会派人来接我,或者说让姐送我回去。爹最怕谁?就是我娘。” 宋琳微微一怔,问道:“你还有个姐?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福通笑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想当年,我姐在江湖上是何等风光?不过她成家后,在家相夫教子,做起了贤妻良母,便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人们也渐渐将她淡忘。我和姐家相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姐和娘为一点小事赌气,也很少回家看看,我和她都两年多没有谋面了。” 宋琳刚到中原几个月,当然不知情了,她在郑家住了一些时日,也没听人提起过他姐,好象人们都把她遗忘了似的。便又问道:“她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郑福通神秘一笑,道:“暂不告诉你,等你见到我姐之后就知道了。” 宋琳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去。” 郑福通嘻嘻笑道:“夫唱妇随,你不去怎么行?再说你早晚得见我姐一面,也让姐参谋参谋,她未来的兄弟夫人如何?强她多少?。” 宋琳脸上一红,也笑道:“谁是她兄弟夫人?你别胡说,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郑福通道:“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到时一定给你一分惊喜。” 宋琳笑道:“要是没有惊喜怎么办?” 郑福通道:“咱们打赌,如果有惊喜给你,你嫁给我。反之,我嫁给你吧!” 宋琳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是打赌吗?有这样打赌的吗?”郑福通冲她笑过不停,道:“这叫两全其美,你赢也好,我赢也罢,最后我们都不输。” 宋琳“哼”了一声,道:“全让你算尽了。”她只好随郑福通前往。 一路上,郑福通想到‘龟禅功’已经现世,郑家的优势已丧失殆尽,自已昔日所到之处前呼后拥的日子已不复存在,与其见了武林同道尴尬,还不如择小道而行,那样便能和宋琳多相处些时日,两人漫步在丛林中,手拉手,多浪漫?于是他领着宋琳逛了逛开封,便一路南下,一会儿东走,一会儿西行,一会儿北上。南下、西行、北上,如此反复,渴了就摘些野果解渴,饿了就拿干粮充饥,累了就在树下歇息,夜里就到破庙睡觉,本来三天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半月有余还没到目的地。 他俩早被折腾得迷失了方向,宋琳惦记着周清,心里特别郁闷,总是神不守舍的样子。郑福通看眼里,却不明白她的心事,问道:“宋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宋琳当然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心事,听他问起,难免有点心慌,强笑道:“没什么。” 郑福通笑道:“真的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中一定有事,何不说出来?” 宋琳淡淡一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象你一样,身在名门,整天嘻嘻哈哈,不知忧愁。”郑福通笑道:“人生苦短,愁什么呀!开心一点,天塌下来我顶着。” 宋琳忍不住想笑,她第一次在郑福通面前撒谎,真还有点脸红。低声说了一句:“你真傻。”便不再言语。 一路之上,郑福通百般呵护宋琳,她有忧愁,给她说笑话逗她开心,不时采摘野花送给她,以示安慰。渴了为她找水喝,饿了为她找东西吃,偶尔还从他口中吟出一首唐诗宋词什么的,浪漫与现实水乳交融,着实令她感动,令她陶醉。不过她每每见着郑福通天真活泼,不知愁滋味,又有丝丝惆怅。周清的影子在她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郑福通很在意自己,处处呵护自己,给自己安慰,给自己快乐,然而周清却能鼓励自己,给自己力量,与他在一起,就象依着一座大山,心里踏实。 这天,二人正在前行,宋琳忽然发觉有人跟踪,不免心中一惊,轻声道:“郑公子,有劫匪跟踪我们,可得小心。” 郑福通回头一看,身后数丈处果然有两壮汉手持木棍,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们发现自己在看他时也略显惊慌。他不屑一笑道:“真是祸不单行,‘龟禅功’刚刚现世,郑家还没倒下,就有劫匪打起主意来了。堂堂天下第一派,沦落至此,也是可悲呀!不过要财没有,要命倒有两条,” 宋琳笑道:“你有两条命吗?” 郑福通也笑道:“加上你一条命呀!如果我被劫匪杀了,你难到不为我殉情呀!” 宋琳道:“你休想,我才不会那么痴情呢。” 郑福通道:“那我还是好好活着为好。”说着向宋琳递了一个脸色,宋琳心神领会,故意加快脚步,随后纵身一跃,隐藏在路南的草丛中。而郑福通则扑倒在路北的丛林中,两人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后面两壮汉不见二人踪影,相互对望一眼,快步走上来,东瞧瞧,西望望,仍没发觉二人踪影,其中一人想搜,却被另一人拦住,听他说道:“陆兄别急,看他们身手不错,没准真是近日为祸江湖的大魔头,还是小心为妙。”被称着陆兄的人说道:“说得也是,还是赶快报告掌门人,从长计议为好。”说完二人飞奔而去。 郑福通忍不住暗暗好笑:赫赫有名的郑少公子何时变成了为祸江湖的大魔头了?真是有眼无珠。 宋琳也忍俊不禁,轻声道:“郑公子,我们快走吧!别惹麻烦了。不然别人的掌门人来到,把你当着是采花贼,可大事不妙了。” 郑福通笑道:“我本来就是采花贼呀!不然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宋琳骂了一声:“贫嘴!”便没再理会他。 郑福通心中一动,想道:“何不逗他乐一乐?看他们如何把自己当魔头?”便说道:“宋姑娘,还是等他们掌门人来了再说吧!他们把我们当魔头,总得有缘由吧!”正说着,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郑福通和宋琳同时起身一看,只见不远处果然有十余人手持棍棒匆匆向这边跑来,他们个个劲装结束,阴沉着脸,虽来势汹汹,却丝毫看不到杀气。 郑福通和宋琳相视一笑,又隐没在丛林中。 听得刚才被同伴称着陆兄的那人道:“师傅,那两魔头就在这附近,要不要搜查?” 郑福通斜眼望去,见领路的是一约五十上下的老人,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沉吟一阵,朗声道:“朋友,在下陆青松,是青松派掌门人,青松派在江湖上虽是一小小门派,却和天下第一派郑家关系不错,也和洛阳雷掌门沾亲带故。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下无意与朋友结下梁子,更无意与朋友争霸天下,望朋友速离青松派地界,免得大家都有麻烦。适才弟子多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说话虽柔中有刚,却是声音发颤,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 宋琳意外之余,又好生纳闷,想道:“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魔头。” 郑福通却忍不住想笑,他连青松派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这陆青松如何说与郑家关系不错呢?又为何称与雷振声沾亲带故呢?细细一琢磨,也是不明其意,于是起身想询问明白。谁知他刚刚站起,那陆青松一发现他就招呼众弟子转身撒腿就跑。 郑福通感到莫名其妙,高声喊道:“陆掌门,你等一等!” 陆青松一帮人非但不听,反而跑得更快。 宋琳一脸的迷茫和惊诧,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去事?” 第四十四章:冤家路窄 郑福通摇头苦笑道:“我也不明白。” 宋琳道:“他们一定是把我们当着是什么魔头了,种种迹象表明,这青松派的人决不认识我们,但陆掌门却说和郑家关系不错,又说与雷振声沾亲带故,显然话中有话,在威胁什么。莫非……”说到这里,她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说下去。 郑福通心中一怔,轻声问道:“宋姑娘,你想说什么?” 宋琳紧蹙眉头,摇头不答。 郑福通急道:“宋姑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不会在意。别让我等得心急。” 宋琳沉默片刻,说道:“郑公子,你想到没有,你在江湖有是何等威风,想当初你在黄蜂谷,一句话便将群雄骂得服服帖帖。而如今,居然有人把你当着是魔头,不觉得奇怪吗?”郑福通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可是也想不出其中缘由呀!也许是一场误会吧!” 宋琳惴惴不安,叹道:“但愿是一场误会,可是这决不是一场误会,后果我真不敢再想下去,还是找人问问再下定论吧!” 郑福通欣然答应。于是二人便向附近一村庄走去。 刚到村口,忽听到一阵吆喝声,不一会儿,数十个村民聚集在村口,他们好象早知道自己行踪似的,有手菜刀的,有拿斧头的,有拿棍棒的,个个对着自己怒目虎视,好象怀有深仇大恨一般。二人意外之余,愕然相顾。 郑福通想上前询问缘由,刚迈出脚步,便听得有人大声喝道:“你们别过来,不然对你不客气。”接着数十村民故意将手中兵器碰得叮叮当当乱响,并高声叫骂着为其助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宋琳想解释,他们哪里肯听。为不引起他们的误会,她拉着郑福通转身就走。 走出村庄,郑福通无缘无故受了委屈,心中有气,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招惹谁呀!” 宋琳道:“郑公子,你难到还没看出来吗?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或者说是被人蒙骗。总之,有人冲着我们而来,散布谣言,恶意中伤,才会有如此结局。可得细心和小心。” 郑福通听他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道:“一定是雷振声在捣鬼。我们还是尽快到姐那儿去吧,也许她了解事实真相。” 宋琳默默无语,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领路。 此刻,听得一阵骏马的嘶鸣,二人一怔之下,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驰着两匹骏马,马背上驮着两个腰挎大刀的壮汉,他们正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张望。 宋琳一看碰到了武林同道,总算可以打听其中缘由了,于是向那两壮汉挥了挥手,示意友好,然后和郑福通朝他们走过去。谁料那两壮汉如临大敌,扬鞭打在马腿上,骏马一阵嘶鸣,驮着他俩绝尘而去。 郑福通和宋琳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宋琳轻声道:“郑公子,我们一定要沉着冷静。”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大胆猜一猜,郑家是不是出事了?” 宋琳道:“我不想胡乱猜测,但愿大家都平平安安。” 郑福通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郑家一定出事了。” 宋琳眼神中也流露出丝丝惊慌和不安,说道:“那我们回同盟山看看。”郑福通沉默片刻,说道:“如果郑家出事,回去也来不及了。还是先到我姐那儿吧!” 宋琳点点头,二人怕人起疑,不敢再走小道,也无心玩耍,便择好路径,直向郑姐家而去。 黄昏时分,他俩路过一小镇,感觉腹中饥渴,想吃点东西,借宿一晚,养养精神再赶路。便向镇上走去,却见镇上各家店铺房门紧闭,大街上空无一人。郑福通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是在躲着咱们。” 宋琳深有同感,却安慰道:“郑公子,你别胡思乱想,也许他们不想做生意呢。或者大家都探亲访友去了。” 郑福通摇头苦笑道:“不会的,堂堂天下第一派算是臭名昭著了。” 宋琳细细观察,却发觉街头散落着各种垃圾,有的店铺前还堆放着物品,显然是慌乱中留下的。再留意各家店铺大门,门内果有人在从门缝中偷偷张望,明显在自己到来之前他们已得到有人通报,才慌慌张张隐蔽起来的。于是惊道:“郑公子,有人跟踪我们。” 郑福通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我也察觉到了。而且我们的行踪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谁在跟踪我们呢?他们究竟有何目的。雷振声要害我们,也用不着使这种下流手段呀!”任他怎样思索,也是百思不解。二人为不引起整个小镇恐慌,迅速离开。只好择小径前行,又找到一家破庙住宿一晚。 次日,二人回想起昨日之事,虽心有余悸,却没遇到新的为难之事,二人的心情便不再沉闷。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夕阳西下,终于快到郑姐家了,二人脸上也开始露出朵朵笑容。 宋琳忽然觉得这附近好生眼熟,这里的山、水、还有树木,细看之下,险些惊叫起来,这不是自己舅家吗?小时候随小朋友经常到附近玩耍,多少还留下一点点记忆,她似乎猜到了点什么,问道:“郑公子,你不会告诉我你姐就在宋家吧!” 听她问起,郑福通微微了怔,笑道:“你猜得不错,我姐就在宋家,你认识宋家的人?” 宋琳面色一沉,怫然不悦,想道:“难怪舅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原来是借郑家的光。”说道:“何止是认识?宋益明就是我舅。”郑福通没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喜道:“这么说来,我们早是一家人了?我姐是你表嫂呀,承蒙老天爷安排,这就是缘份,亲上加亲,好!这份惊喜还可以吧!”宋琳摇摇头,淡淡答道:“如果早知道你姐在宋家,我就不会来了。”郑福通道:“为什么?”宋琳想将自己的身世以及舅的为人说给他听,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寻思:那表哥和司马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想到这里,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不语。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宋琳道:“没什么,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然你和我都会很尴尬。”郑福通见她柳眉深锁,闷闷不乐,猜出她和舅关系不怎样,又见她真有点生气,也不敢再和她开玩笑,淡淡一笑,道:“好吧!你不愿说,我不听便是,你愿不愿见我姐,也由你好吗?” 宋琳心想:“有郑公子一起,虽然舅不敢加害自己,但是到他家作客,两人见面,总是一件尴尬之事。”正要拒绝,转念又一想:舅当初一时糊涂,财迷心窍,破坏娘终身幸福。而且至今还执迷不悟,他借郑家的光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野心也随之膨胀,何不借此机会,和郑公子一道,劝他弃恶从善,况且还要向她姐询问事情缘由,郑公子为了我使郑家落昨如此境地,岂能再和他耍小孩子脾气?于是说道:“即来之,则安之,当然要见你姐了。”郑福通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昨日我们受了惊吓,要赶紧忘掉。今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到我姐家后,先让我姐炖一锅人参鲍鱼汤给我们压压惊,然后洗洗山泉澡,轻松轻松,卸去一身的疲劳,这样如何?” 宋琳道:“我不想喝人参鲍鱼汤,更不想洗山泉澡。” 郑福通道:“这怎么行呢?你应该知道,你舅家有温泉,我俩在山泉中游来游去,嬉水打闹,我为你捶捶背,你为我捏捏肩,相拥在一起,说说悄悄话,抚摸着对方,即浪漫舒服又能解乏,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宋琳阴沉着脸,说了一声:“下流。” 郑福通嘻嘻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宋姑娘,我说的是实话,决无亵渎之意,夫妻间总要恩恩爱爱才好呀!” 宋琳道:“谁和你是夫妻了?” 郑福通道:“我的好妹妹宋姑娘呀!”他见宋琳闷闷不乐,以为她担心舅待她不好,便又道:“好妹妹,你尽管放心,我姐决不敢怠慢你。” 第四十五章:惊险 宋琳有点不耐烦了,说道:“郑公子,你废话少说两句吗?没人认为你是傻瓜。”郑福通见她真生气,不敢贫嘴,正色道:“宋姑娘,我只是想逗你高兴,不忍心看到你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有苦闷就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 宋琳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感激之情,说道:“郑公子,还是多想想昨日发生之事,别整天嘻嘻哈哈的。你将‘龟禅功’交给了雷振声,姐不责怪我们就已经万幸了,还喝什么人参鲍鱼汤,洗什么山泉澡,事到如今,还有那份闲心吗?”郑福通道:“好吧!我一切听你的便是。”伸出右手,宋琳忍不住抿嘴一笑,也伸出了左手,两手紧握在一起,宋琳怔了片刻,拉着郑福通就走。 行得几步,宋琳忽然一脚踏空,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才发觉路中有陷井,等她回过神来,整个身子已掉了下去。 郑福通也是惊惶失措,紧紧拉住她的手,叫道:“宋姑娘,别慌,我一定救你起来。” 宋琳惊道:“你也要小心。”她右手也用力抓住郑福通的手,双脚紧靠洞壁,慢慢向上爬。 郑福通眼看就要将她救出隐井,忽觉身后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他暗叫不妙,知遭人袭击,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然后和宋琳一起,跌落在洞中。郑福通纵身一跃,身子撞在洞壁上,又弹了回来。原来洞太小,哪使得上力气?此刻,一张大网封住了洞口,瞬间不知从何处冒出数十个大汉,个个手持大刀,议论纷纷,乐不可支,好象在庆祝胜利。看得出来他们精心策划过,已在这儿已埋伏多时,来者不善哪! 郑、宋二人有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宋琳惊道:“我们怎么办?” 郑福通道:“我姐家就在附近,想必没人敢加害咱们,也许是一场误会。” 宋琳了解舅的本性,知道他对郑家也是口服心不服,又听得那些壮汉声音好生耳熟,想起这两天来发生的奇怪事,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说道:“不一定,也许舅见风使舵,早已投靠雷振声了。” 郑福通将信将疑,惊愕地看着宋琳,示意她说明缘由。 宋琳道:“你想想,我舅在江湖上也非无名之辈,谁敢在他门前撒野?除非他自己。而且他好象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我们要来投靠他,早布下了陷井。另外,你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人物,你、我和宋家都沾亲带故,他们难到无人认识我们吗?有这样的误会吗?” 郑福通想起宋益明也在寻找‘龟禅功’,而且他对宋益明毫无好感,便相信了她的话。惊道:“那我姐怎么办?” 宋琳摇摇头,也不知说什么为好。听得洞外有人哈哈笑道:“我们辛苦数目,总算有了回报,为祸江湖的大魔头总算被我们擒住了。” 宋琳和郑福通对望一眼,两人都很无奈。 郑福通苦笑道:“不明不白踏入人家设下的隐井,然后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还不明不白地背个黑锅。” 宋琳道:“这都是人家精心策划的,可见用心之良苦。”郑福通道:“想起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他们好象要对付什么魔头,可是我们没做什么坏事呀!为何把我们当成魔头?” 宋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胜者王,败者寇。这道理你应该明白,如今雷振声得势,郑家自然就成邪魔歪道了,我们不是魔头谁是魔头?只是我没想到雷振声得到‘龟禅功’后行动得那么快,而且这么狠毒。这都是我连累了郑家。如果雷振声得不到‘龟禅功’,他决不会如此张狂。”说着,悲从中来,“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郑福通赶紧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她,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宋姑娘,你不要自责,我们认命吧!能和你在一起,死有何憾?” 宋琳脸上一红,止住哭声,柔声道:“郑公子,我真的很愧疚。” 郑福通道:“什么都别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俩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将来变成孤魂野鬼,也决不放过雷振声。只是爹不知怎能么样了。” 又听得上面有人喊道:“大家小心了,不要沉醉在暂时的胜利之中,别看他们没有动静,他们诡计多端,一定是以静为动,以逸待劳。等师兄拿来酒精和干柴,放火烧死他们,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宋琳吓了一跳,当下心中一动,何不死马当活马医?高声道:“朋友,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要陷害咱们?” 那人哈哈笑道:“我才不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废话少说,等死吧!” 宋琳道:“你要我们死我们无话可说,你总得说说,我们做错了什么?”那人道:“你们做错了什么,难到你们自己不明白吗?” 宋琳轻声道:“郑公子,我们困在陷井中,舅真要加害我们,也难逃一死。不如将身份说出去吧!吓唬吓唬他们,看他们有何反应?” 郑福通听他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高声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在下郑福通,人称郑少公子,绰号‘闲事必管’。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同盟派决不放过你们。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道:“魔头就是魔头,真是能言善辨,居然在我们面前冒充郑少公子,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郑公子和宋姑娘失踪多日,至今查无音讯,早被你们所害,江湖上人人皆知。别百费心机了,乖乖等死吧!”听这口气,他们对郑家并无敌意。 郑、宋二人心中暗喜,想象得到这一定是一场误会。 郑福通摇头苦笑道:“我们好端端的何时成为别人的刀下这鬼了?” 宋琳道:“果然是有人想陷害我们,只是这人不是我舅罢了。我们还是不该逃出家门。”于是高声道:“你们若不相信,可以让你们师傅来相认呀!” 那人道:“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郑福通道:“郑凤洁是我姐,你们最好让她也来。”那人没有回话,却听得另一人道:“师弟,酒精和干柴均已备齐。”那人道:“好,马上放火烧死他们,为师傅报仇。免得夜长梦多。”接到命令,有人从网缝中向洞内扔干柴,跌落在二人身上。 郑福通高声叫道:“你们别胡来,我们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同盟派决不会放过你们。”那人没有理会。 郑福通又要想骂,忽觉一股浓浓酒气扑面而来,接着一桶酒精浇在二人身上,浑身被湿透。 宋琳惊恐之极,她明白酒精是易燃物,只要一触火星,就会和干柴一道燃起熊熊烈火,自己和郑福通马上就会被烧焦。 郑福通也意识到危险所在,高声叫骂着。 宋琳喃喃道:“郑公子,别费心了,要死死在一起吧!他们不是不听我们的解释,而是有意不听我们解释。” 郑福通道:“你的意思是宋益明真想害我们?” 宋琳点点头,道:“舅在我们身上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对我们怀恨在心。而且江湖上有传言我俩已被人所害,他这样糊里糊涂害死我们,郑伯伯若追查,也可以用误杀来敷衍。况且将我们烧成灰土,谁还辨认得出来,错就错在我们不该离家出走。”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好象对你舅有成见?” 宋琳喃喃道:“何止是成见?说深仇大恨也不为过。” 郑福通悚然一惊,问道:“愿闻其详。”宋琳想想在临死之前将心中的苦恼向郑福通诉说诉说也好,于是正要将宋益明的一些劣迹说出来,此刻洞口已有人点燃了火把,只要他往洞内一扔,自己便马上淹没在烈火中。二人绝望之下,闭上了双眼,相拥而抱。默默等待着不幸的来临。在他俩幻觉中,一堆烈火燃得正旺,两颗心碰在一起,也烯起了熊熊烈火。 郑福通喃喃道:“宋姑娘,你看到了什么?” 宋琳道:“我看到了许多神仙,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遨游。” 郑福通道:“那我们就做神仙吧!我给你唱支歌好吗?鸟儿飞,鱼儿游,落在陷井不自由,叫声爹,爹不应,……”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不一会儿,二人便不省人事。 迷茫中,郑福通隐隐听得有人说话,努力睁开双眼,看看洞口,仍罩着一张大网,看看依偎在怀中的宋琳,她仍昏迷不醒,不免一惊,想道:“我还没死呀!这是梦吗?”将信将疑,一咬手指,很疼,而且鲜血直流,这不是梦。回想过去,仍心有余悸,他赶紧推了推宋琳,没有反应,伸手到她鼻孔边听听,还有呼吸,心中顿时大喜,就让她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中休息吧,别让她再受到惊吓。 听得洞口有人说道:“少奶奶,魔头中了我们的迷魂香,至今已两天两夜,仍昏迷不醒。”一女人的声音道:“不可粗心大意,加紧看管,即要防他们使诈,也要防同党前来营救。”刚才那人道:“少奶奶尽管放心,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同党前来营救,决逃不过我们的陷井。” 那女人道:“好!再放些迷魂香,午餐后将人带到演武场,我要当着武林群雄的面,屠杀大魔头。” 郑福通心中大喜,正是姐的声音,于是大声喊道:“姐,是我呀!”两天没有进食进水,嗓音已经嘶哑,又在洞中,上面哪听得见。他又想叫喊,却闻得缕缕清香袭来,只觉洞口在旋转,头沉甸甸的,身子软绵绵的,不一会儿又昏迷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除魔 宋家大院内的演武场。四周彩旗飘扬,一派喜庆气氛。 今天午时,少夫人郑凤洁要在这里举行庆典活动,庆贺擒住了为祸江湖的大魔头,并要当众除魔。 她广发请柬,遍邀武林朋友前来参加除魔大会。可是午时已过,前来祝贺的人仍廖廖无几。她仔细一清点,才发觉前来参加大会的人均是些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名门大派竟无一人前来捧场。她本想借此机会在江湖上风光一回,可没有名门大派参加,这样的除魔大会又有何意义?好生失望。 她将送请柬的人找来一询问,才明白那些名门大派根本不相信她能擒住魔头。她心中来气,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回到演武场,聚集在那里的武林朋友有人忍耐不住了,向她问道:“郑女侠,是不是真抓住了魔头?”言语中流露出几分不信任。 郑凤洁心中虽然不悦,却还是勉强笑道:“难到我会骗你们吗?”接着有人赞道:“郑女侠,你真了不起,真不愧女中英杰,许多名门大派都不敢招惹的大魔头,居然被你擒住了,为武林除去一大祸患,可喜、可贺。了不起,真了不起!”说话如讥似讽,郑凤洁却听不出来,心中乐滋滋的。 她目光从群雄脸上一扫而过,见有几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脸的不屑和神秘,心中一凛,疑云暗起:“他们是不是在说自己坏话?”故意若无其事地起过去,竖耳一听,果听得有人轻声道:“大家别高兴得太早,没人见过魔头是何等模样,不会随便抓个人来充数,蒙骗大家吧!” 她听了,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碍于是自己请来的客人,也不便发作,于是故意“哼”了两声,告诫他们不要胡乱猜疑。她自己也明白,如果再不当众除魔,恐怕会引起更多人的猜测。于是走到台前,面对群雄,拱手道:“诸位英雄好汉,众所周知,‘龟禅功’现世之后,近半月来,江湖上出现一大魔头,兴风作浪,专偷袭名门大派,不少人深受其害,搅得江湖一片恐慌,人人自危。但魔头终究是邪魔歪道,不得人心,只能逞一时之能,终被宋家所擒。” 话音一落,场内报以热烈的掌声。 郑凤洁向大家挥挥手,又道:“这次能力擒魔头,我们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保证万无一失。可是大家也功不可没,有人为宋家提供魔头模样特征;有人为宋家通风报信,提供魔头的行踪;也有人为宋家出谋划策。大家同心协力、众志诚成,事实证明,魔头不管有多厉害,是可以战胜的。美中不足的是有些名门大派,平时在武林同道面前颐指气使,目中无人。可是在魔头面前,却是胆小如鼠,委曲求全,即便遭到魔头袭击,也是忍气吞声,不敢反抗。这样无疑助长了魔头的嚣张气焰。更可气的是宋家费尽心机擒住了魔头,他们不相信倒也罢了,却还冷嘲热讽,说三道四。哪还有英雄豪杰之本色?今日我就要让大家见识见识魔头的模样,共同诛之,还江湖一片安宁。” 出口成章,掷地有声,好不得意?说完朝身后的两弟子挥挥手,示意他俩将魔头带上来。 大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等待着。 不一会儿,那两弟子扛着一粗布大袋缓缓走过来,扔在郑凤洁跟前。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这粗布大袋上,脸上均流露出惊惧之色,心上捏着一把冷汗,害怕魔头逃脱伤害着他们。 有人忍不住颤声问道:“郑女侠,安全吗?魔头不会假装昏迷吧?” 郑凤洁盈盈笑道:“大家尽管放心,我用宋家独有的‘迷魂香’将魔头困住了,又封了他们的各处大穴,形如死尸,不会轻易醒过来的。其实魔头也是人,并非长有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并非人们夸张的那样神奇,什么飞檐走壁呀,什么来去无影无踪呀,什么可以隐身呀。他也兵不厌诈,也经不起‘迷魂香’的迷惑。”说完,亲自用刀割开粗布大袋,两魔头露了出来。 群雄均不由得“啊”了一声,有人不敢多看,急忙转过脸去。 郑凤洁脸色突变,呆若木鸡。 二人哪是什么魔头?正是传闻已被魔头所害的郑福通和宋琳。他们中了‘迷魂香’,正昏迷不醒。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赶紧令人救治。 群雄面面相觑,片刻间便骚动起来,议论纷纷。有人问道:“郑女侠,是不是擒错人了?”均伸长脖子想看个明白。 郑凤洁顿时百感交集,有欣喜、有惊诧,也有尴尬。欣喜的是弟弟还活在世上,可以姐弟相认;惊诧的是弟弟为何被家人当魔头所擒,若不是自己想在群雄面前炫耀一翻,他们早已成了刀下之鬼;尴尬的是自己费尽心机擒拿魔头,心想在江湖上可以风光一翻,没想到弄巧成拙,擒到了自己弟弟,给世人留下笑柄,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武林朋友? 听人问起,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也许是魔头使的阴谋诡计。”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低声嘲笑道:“那不是郑少公子吗?我们还以为真擒住了魔头,原来擒到了自己的弟弟。” 有人哈哈大笑,满脸的幸灾落祸;有人摇头,一脸的不屑;甚至有人质问:“郑女侠,你可把我们害苦了,魔头本来不与我们这些无名之人作对的,这下可好,在你的带领下,得罪了魔头,说不定哪天会招来杀身之祸。” 郑凤洁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了摆脱窘境,她急中生智,朗声道:“既然擒错了人,可见魔头之狡猾。魔头一天不除,江湖上便多一分凶险,你们请回去吧!要加强戒备,有消息就尽快通知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诛之。” 群雄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没有人回答,却有不少人在嘟嘟囔囔,他们在说些什么,郑凤洁听不清楚,但猜想得到他们一定是在嘲笑自己。于是说道:“诸位请回吧!魔头未除,还会威胁到大家的生命,我们会尽快查得魔头的行踪,擒而诛之,给大家一个交待。”群雄这才纷纷离去。 “擒魔擒到亲弟弟。”宋家众弟子均觉脸上无光。他们想到魔头尚在人世,也难免有些惊慌,如临大敌。 第四十七章:又起风波 郑凤洁更明白,此事传扬出去,除给人留下笑柄外,还会激怒真魔头,不可不防他上门寻仇。于是将门下弟子招集在一起,绷着面孔喝骂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将我弟弟当魔头擒了,让我在武林群雄面前多丢人呀!”停了片刻,换了一副面孔,又和颜悦色地说道:“此事已经过去,我不再追究,也怪不得你们,只怪魔头太狡猾。从今之后,你们要加强戒备,按以前的分工,坚守岗位,各施其责,密切注视魔头的动向,发现可疑人物,及时向我报告,而且大家要同心协力应付。一定将魔头拒之门外,确保宋家安全。魔头不除,决不能松懈。” 说完之后,便让弟子们分头行动。她挂念着郑福通和宋琳的安危,便匆匆去探望。 只见郑、宋二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便向照顾二人的医师问道:“他们没事吧!”医师道:“应该没事,至今未醒,只因下药太猛,他们中毒太深。” 郑凤洁道:“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快些苏醒过来?”医师告诉她,‘迷魂香‘没有解药,只有耐心等待。 郑凤洁一脸的忧郁,问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师说:“不会,迷魂香毒性不大,只能致人神智昏迷。你看,他们虽昏迷不醒,却是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况且我已给他俩服下了镇定剂,替他们清理了呼吸道,喂了冰糖燕窝和人参乌鸡汤。冰糖燕窝可以静心润肺,人参乌鸡汤可以补补他们虚弱的身子。应该说他们保养得不错。” 郑凤洁稍稍心宽:“只要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慢慢等吧!不要着急。医师,谢谢你,这几天我也很忙,你也知道,自老爷被魔头袭击以来,至今也是昏迷不醒,我还要防魔头再次光临,他俩就拜托给你了。”她感到十分疲乏,辞别了医师,回屋睡了一觉。 经过悉心照料,两日之后郑福通和宋琳才渐渐苏醒过来。郑福通见到姐姐,又惊又喜,问道:“我们还活在人世?” 郑凤洁终于松了口气,她颇为歉疚,关切地询问郑福通和宋琳恢复得如何。 郑福通只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的,运气试试身上各处大穴,感觉均无异常。宋琳也只觉得浑身无力,十分疲惫,二人对望一眼,便摇了摇头。回想起往事,恍若做了个恶梦,仍心有余悸。 郑凤洁道:“你们没事就好,这些天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会在宋家附近出现。” 郑福通道:“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为何将我当魔头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凤洁一脸的惊愕,反问道:“你真不知情?” 郑福通道:“难到我会骗你吗?” 郑凤洁颇为纳闷,又道:“江湖上发生这么大的风波,你真没有一点知闻?真是有美女相伴,什么事都忘掉了。” 宋琳不由得脸上一红。 郑福通道:“我和宋姑娘到处玩耍,真没听到什么消息,你赶紧告诉我,江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郑凤洁道:“果然是和宋姑娘浪漫去了。你可知道,你害得我们好苦,爹四处派人寻找,均无你的消息,我们还以为你遇害了呢?” 郑福通和宋琳大惊之下均感愧疚。随后,郑凤洁向二人道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郑、宋二人面面相觑,才如梦初醒:难怪有人将我们当魔头。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眼神中有抱怨之意,仿佛在说:“郑福通呀郑福通,你这次离家出走,害苦了家人找得心焦不说,还害得我们险些丢掉性命。” 原来,自从“龟禅功”现世后,江湖上便出现一大魔头兴风作浪,专与名门大派作对,偷袭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与郑家关系最密切的钟万兴和宋益明也是未能幸免,搅得江湖上一片恐慌,人人自危。没人见过魔头是什么模样,但有传言魔头就是一男一女。 郑凤洁得到消息,魔头向宋家而来,害怕他再次袭击宋家,就布下了陷井。如今钟万兴和宋益明仍昏迷不醒。 郑福通和宋琳很多天没在江湖上露面,郑天龙暗暗着急,派人四处寻找,均无二人的消息,便有人传言说亲眼见二人被魔头所害。 郑凤洁问道:“你当时为何不分辩?” 郑福通道:“我分辨了呀,他们就是不听。后来我们误以为宋伯伯真想害我们,又困在陷井中,就只好认命了。” 郑凤洁微微一怔,惊问道:“福通,你说什么?你怀疑宋伯伯会害你?” 郑福通正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宋琳却怕大家尴尬,抢先答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往事就别提了。” 郑凤洁追问道:“此事我也奇怪,当初我还以为是魔头作怪,看我笑话,让我擒魔擒住亲弟弟。福通,你一定要向我解释明白,为何对你宋伯伯产生怀疑?” 郑福通了解姐的脾气,知她不打破砂锅问道底是不会甘休的。于是看了宋琳一眼,宋琳先朝他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在姐面前说宋益明的坏话,免得姐尴尬。 郑福通不明其意,只好说道:“我郑少公子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又和宋家是亲戚,宋家的弟子们怎能么会不认识我呢?为何将我当魔头呢?除非是有意的。” 郑凤洁笑道:“原来是这样,福通,我问你,自从我下嫁宋家以来,你来过宋家几次?宋家子弟闻得你名,却不见其人,不认识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呀!再说江湖上这半月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都很恐慌,见到一男一女,误以为是魔头也不足为怪呀!要怪还是要怪你自己,浪漫险些将性命都浪漫掉。”说着,忍不住想笑。 此刻,一门下弟子慌慌张张跑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郑凤洁顿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郑福通见姐如此紧张,也是吃惊非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凤洁道:“可能是魔头来了。”说完飞奔而出。 郑福通看了宋琳一眼,笑道:“宋姑娘,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其实都怪我们多疑,居然会怀疑宋伯伯会害我们。” 宋琳想将宋益明的为人和种种劣迹说给郑福通听,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一来免得郑姐尴尬,二来他始终是自己的舅舅。 郑福通道:“我们去看看吧!如果魔头来到,或许可以助姐一臂之力。” 宋琳表示赞同。二人出门直奔演武场。 第四十八章:恐慌 郑凤洁将宋家门下弟子召集在一起,听她吩咐道:“大家好好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代我转告放哨之人,要他们提高警惕,以防被魔头偷袭。一有消息,及时发出信号。你们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向我汇报。”众弟子应声而去。 宋琳看得出,他们个个面色凝重,内心的惊慌一览无余。 郑福通上前一询问,才知有两名弟子失踪了。 宋琳道:“姐,大敌当前,我们一起搜寻吧!” 郑凤洁看看他俩,虽无精打采,一副病容。却是气色不错,想来恢复不错,又想想多一人也多一份力量和胆量,便点点,让郑、宋二人陪她在这里等候弟子们的佳音! 郑福通道:“姐!我们为何不帮助一起搜寻?” 郑凤洁道:“魔头诡计多端,我们要防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或许魔头已经潜入了宋家大院。” 郑福通和宋琳都不禁捏了一身冷汗。回头看看四周,虽无动静,但他俩却仿佛觉得那些高耸如云的松柏树上,到处都是魔头的踪影,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发难,令人不寒而栗。 宋琳看着阴森森的宋家大院,不禁感慨万千,她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儿时的记忆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在数月前,她还被舅囚禁在这院中,如果不是周清舍命相救,情形如何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舅贪财,和母亲在这里相聚,情形又该如何?想当初,舅有郑家撑腰,是何等的威风?没想到短短数月之后,被魔头偷袭不说,还得为应付魔头而提心吊胆,四处奔忙。 郑凤洁道:“福通,我有话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郑福通微微一怔,笑道:“姐,你还跟我客气?” 郑凤洁正色道:“江湖上有传言,你得到了‘龟禅功’,却交给了洛阳雷振声,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郑福通一脸的愧意,点了点头。 宋琳听郑姐提起此事,也颇感愧疚,忙转过脸去,低头不语。听得郑凤洁又道:“福通,你好糊涂。这‘龟禅功’事关郑家的声威与存亡,你当初拿到后为何不及时将它毁掉?后患无穷呀! 郑福通不想和她争论此事,让宋琳尴尬,急忙移开话题,问起姐夫来。郑凤洁告诉他,姐夫于两月前在闭关苦练一门新的武功。 宋琳心头一震,想道:“表弟和司马姑娘的事看来她还蒙在鼓里,郑姐也不错呀!长得漂亮不说,有胆有识,有智有谋。表弟为何还要另寻新欢?”暗暗为郑凤洁鸣不平,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弟子们陆续回来复命,均无二人的消息。郑福通和宋琳面面相觑,郑凤洁紧蹙眉头,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先去替换放哨之人,让他们回来见我。”众弟子领命而去。郑凤洁喃喃道:“看来他俩是凶多吉少了。”郑福通和宋琳也深有同感。 不一会儿,放哨的弟子们陆续回来,郑凤洁对他们说道:“魔头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们两师兄弟仍下落不明,辛苦你们再搜寻一遍,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他们的下落。天黑之后我再安排你们的新任务。如今宋家受到魔头的威胁,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拿出信心,沉着冷静,不怕辛劳,不要被魔头的嚣张气焰吓倒,不能自乱了方寸。患难中大家要同心协力,团结一致。相信最终能够战胜魔头。” 说完朝他们挥挥手,众弟子领命而去, 郑凤洁道:“有传言,魔头专袭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从不招惹无名之辈,看来此言非假,魔头开始向弟子们下手了。郑家称雄江湖数十载,如今被魔头牵着鼻走而毫无办法,以后还有何颜面称天下第一?” 郑福通道:“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在明处,魔头在暗处,他虽然袭击了不少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但并没对郑家下手,说明他仍畏惧郑家。当然各名门大派掌门人遭袭,均忍气吞声,也说明魔头并非浪得虚名。” 郑凤洁道:“郑家早晚要被魔头蚕食……。”说到这里,她发觉话不吉祥,赶紧住口。时间慢慢消逝,仍无人回来报告消息。 郑凤洁暗暗担忧,带领郑福通和宋琳四处巡视。路过宋益明的书房时,郑福通道:“我们去看望宋伯伯吧!” 郑凤洁点点头,轻轻推门进去。 郑福通和宋琳只见他卷缩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四肢肌肉在抽搐,嘴里不断地发出阵阵呻吟。 郑福通仔细一察看,身上并无伤痕,一号脉,感觉脉象混乱,显然是受了内伤,而且伤得不轻,想运功为其疗伤,奈何功力欠火候,只好作罢,问道:“近些日宋掌门去了哪里?” 郑凤洁摇摇头,道:“他受魔头袭击已十余天了,天天如此,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恢复。” 郑福通道:“他伤得不轻,得赶紧请大夫医治,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宋琳也很纳闷,心想:“舅的武功在江湖上虽不是一流,但有人想伤他也不易,此人能将舅伤成这样,来历一定不可小视。” 郑凤洁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宋琳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不免忧心忡忡,轻声道:“郑公子,也许是巧合,江湖上早有传言,‘龟禅功’现身江湖,江湖上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莫非此话当真?” 郑福通沉默片刻,淡淡说道:“传言不必相信,但‘龟禅功’现世后,对郑家的威胁已经慢慢显露出来。郑家和宋家称雄中原武林,一东一西,遥相呼应。只要宋家一倒,郑家就相当折了一翼,凶险难料呀!” 宋琳默默地点了点头:“你大胆猜一猜,偷袭我舅的人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郑福通道:“从宋掌门的伤势来看,他是被掌力所伤,如今江湖上练掌的人虽然不少,但能伤宋掌门的却没几个,敢和宋掌门作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宋琳道:“会不会是雷振声所为?” 郑福通道:“不能妄断,但他想争夺天下第一之心已是路人皆知。而且他已经得到‘龟禅功’,不用再惧怕郑家了。” 宋琳叹道:“但愿这只是武林中的寻常争斗。”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想说什么?” 宋琳道:“如今瓦刺人重兵囤积边境,我本想召集天下武林英豪,协同官兵共抗外敌,没想到武林中也是派系林立,相互间水火不容。这倒也罢了,如果某些武林败类,利欲熏心,投靠瓦刺人,破坏武林团结,那就更可怕了。”郑福通听他言之有理,默默点了点头。 经过大夫几天的细心调理,宋益明终于苏醒过来。 大家自然非常欣喜,围在床头,询问他曾和谁交过手,凶手是谁?宋益明总是摇头,避而不答。 郑凤洁见他身子虚弱,不想难为他,便吩咐大夫好好为宋益明调养,自己带着众人退了出来。 次日,又有人来报,说在后花园有两弟子被袭身亡。 郑凤洁大惊之下,赶紧带着郑福通赶到后花园,后花园松柏成林,冬天花草均已枯死,本显荒凉,如今被魔头闹出人命,鬼气森森,令人窒息。有几个弟子已候在那里,两死去的弟子被师兄弟们用白布遮盖着。 郑凤洁缓缓蹬下,轻轻揭开盖在他俩身上的白布,禁不住悲从中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离开人世了呢? 郑福通也禁不住“啊”了一声,只见他俩尸体已经发僵,双目圆睁,舌头已露到嘴外,脖子上有被掐伤的痕迹,象在向世人诉说着心中的冤屈的对魔头的痛恨。紧握拳头,掌心捏着一小团泥土,想象得出他俩在死前拼命挣扎的无奈。郑凤洁拭去眼中的泪珠,替二人合上双眼,盖上白布,然后吩咐家人好好安葬。 郑福通道:“魔头也太凶残了,究竟是何方神圣?宋伯伯被袭,前几日两弟子失踪,至今杳无音讯;今天又有两弟子遇害。” 第四十九章:难言之隐 郑凤洁细细看了看四周,没有发觉可疑之处,向弟子们询问,也都得到否定的回答。心想魔头来去无踪,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只好吩咐弟子们保重自身了。随后问郑福通道:“福通,我们该怎么办?” 郑福通道:“要先查到魔头行踪。” 郑凤洁沉吟半晌,说道:“魔头身手不凡,且在暗处,我们要防他谈何容易?以郑家和宋家的力量要想除恶也不现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请爹出面,召集天下群雄共同诛之。” 郑福通连声称赞:好主意!好主意!于是修书一封,吩咐两弟子连夜送往同盟山。 五天后,郑天龙接信报急急赶到宋家庄,他见郑福通和宋琳真的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他本想狠狠教训他一通,可郑福通已经知错,在宋琳的指点下,处处讨好他,他哪发作得起来? 郑凤洁见他对郑福通丝毫没有责怪之意,颇为不满,埋怨道:“爹,你还是应该好好管管福通,可不能再纵容他胡闹下去了。将克制‘无敌神通拳’的‘龟禅功’大大方方地献给对手、偷盗家中银子、离家出走,这些发生在福通身上的事,江湖上传得沸沸洋洋,有损郑家的声誉呀!” 郑天龙道:“福通之事我也略知一二,可他这是为了朋友,是侠义之举呀!你要我如何管他?”郑凤洁道:“侠义之举也应该掌握好分寸吧!他得到‘龟禅功’若是及时毁掉,江湖上会有今日之恐慌吗?好好管管福通对他有益无害。” 郑天龙道:“魔头横行江湖与福通有何关系?与‘龟禅功’有何关系?魔头厉害,能奈何同盟派?” 郑凤洁淡淡一笑,道:“爹,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如此糊涂?至今魔头虽未对郑家下毒手,但他的所作所为不下是处处在针对郑家吗?郑家好友一个个身遭不测,后果是什么?如果不好好管教福通,将来郑家即便不被魔头所害,也会被自己打败。不进则退,这是爷爷对我的教诲……。”她见父亲面带不悦之色,不敢再说下去。于是便领他去看望身体尚在恢复的宋益明。 郑天龙向他询问情况,他依然是闭口不答。 郑天龙虽感失望,却也不便追问,告辞出来。随后和郑凤洁几人商议决定,借宋家之地举行英雄大会,商讨追查元凶事谊。于是便各自分头张罗准备。散发请贴。 过了几天,郑天龙派去下请贴的人相继归来,带回的消息让他们即吃惊又失望,武林朋友有的要事缠身,有的身受重伤,均无法助阵。更令人意外的是,他们不前来捧场倒也罢了,反而反对召开英雄大会,特别是受害者,反对声尤为强烈。 郑天龙颇为奇怪,按常情,哪派受到威协,江湖上立即传得沸沸洋洋,找上门来请自己出面主持公道的人更是应接不暇。而这次受害者多数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个个血气方刚,豪情万丈,却均对真相守口如瓶,对魔头的挑衅忍气吞声,足见魔头魔力之高深。 他这才意识到魔头对郑家的威胁非同不可,不禁忧心如焚,苦思着对策。征得郑凤洁姐弟同意后,他决定亲自走访各门各派,先了解事实真相,再说服大家同心协力,共同除魔。 宋琳见郑天龙临行前那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惴惴不安。她把郑福通约到后花园,问道:“郑公子,郑伯伯怎么啦!是不是还在为‘龟禅功’的事生气。” 郑福通连连否认。 宋琳又道:“郑公子,郑伯伯没难为你吧!” 郑福心中一动,想道:“事以至此,何须和她客气?何不顺水推舟,女孩子最感动的就是男子汉为她冒险了。”于是说道:“如今江湖上一片恐慌,都是‘龟禅功’惹的祸,家父责怪我几句有何奇怪?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宋琳道:“这么说来,郑伯伯还是不会放过你?” 郑福通道:“不提这事了。爹要惩罚我也由他去吧!” 宋琳道:“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 郑福通道:“只要为你做事,能看到你甜甜的笑容,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宋琳果然被郑福通骗住,急得掉下了眼泪。郑福通赶紧掏出手绢替她拭泪,心里却暗暗高兴,想道:“没想到女人竟如此好骗。” 此刻,郑凤洁领着几个弟子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 郑福通赶忙迎上去,问道:“姐,发生了什么事?”郑凤洁见他和宋琳在一起,大敌当前依然无忧无虑,当下面色一沉,想数落他几句。但想到察看敌情要紧,便忍住了,淡淡说道:“有弟子来报,后园外有可疑之人出现。”言毕,命令弟子打开后园大门。 郑福通和宋琳不禁大惊,随郑凤洁出得大门,果见大门外有一人在徘徊,不时东张西望,形迹十分可疑。 郑凤洁大声喝道:“你是谁?报上名来。”那人见了郑福通和宋琳,便也快步向这边走来,吓得郑凤洁及弟子们直向后退。 郑福通注视着来人,忽然惊叫一声:“周兄。”那熟悉的身影也同样映入宋琳眼帘,她定神细看,来人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周清。不禁喜出望外,心中“怦怦”直跳。 在郑福通的引荐下,郑凤洁知道周清身份后,认为他是罪魁祸首,便将他拦在门外,怒道:“你来宋家干什么?郑家被你害得还不够吗?”看似责骂周清,实则讽刺宋琳。 宋琳当然听得出来,怫然不悦。 郑福通怕大家尴尬,赶紧陪笑道:“姐,事已至此,要怨也怨我呀!周兄前来,一定有事,先问明白再说。” 周清道:“郑公子,我的确有事找你。” 此刻,众人均把目光集中在周清身上。听他说道:“郑公子,宋姑娘,当今武林发生这样的劫难,确实与我有关,并危及同盟派。我特意前来告诉你们还是别追查凶犯了。” 众人无不愕然,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 郑凤洁道:“你也阻止我们追查凶手?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周清点了点头,道:“都是‘龟禅功’惹的祸,你们还是别追查了为好。” 郑福通问道:“为什么?你难到知道事实真相?” 周清道:“追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追查到凶手,又如何呢?对你们并无好处。” 郑凤洁急道:“那凶犯是谁?” 周清见大家一脸的期盼,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想告诉你们,也不能告诉你们,要相信,此事很快会被平息下去,你们也不用紧张。” 众人相顾愕然,每个人心中都在想:“凶手究竟是谁呢?连周清也不肯吐露事实真相。” 宋琳问道:“周兄,你真不方便说吗?” 第五十章:误会 周清扫视了众人一眼,点头道:“你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好了。” 郑凤洁再也按捺不住她那火爆脾气,怒道:“你说得倒是轻松,郑家身为天下第一派,武林同道有难,哪有袖手旁观之理?若不查出事实真相,郑家颜面何存?”说完,拔出长剑,一飘身,剑尖直刺周清咽喉。 郑福通和宋琳哪想到郑凤洁会如此冲动,无不大惊失色。 宋琳真想用自己的身子为周清挡剑。郑福通尖声叫道:“姐,你别胡来,冷静一点。” 郑凤洁道:“如果不是为了他,及时毁掉‘龟禅功’,江湖上决不会闹如此大的风波。而且他知道事实真相,却也不肯说出来,究竟居心何在?” 周清没有闪避,缓缓闭上了双眼。 郑福通知道姐的脾气,如果不阻拦,周清定有性命之忧,当下怒道:“姐,此事要怪也只能怪我,与周兄无关。他既然不肯说出真相来,心里一定有苦衷,你也别逼他了。” 郑凤洁本想吓唬吓唬他,见弟弟生气,只好罢手。埋怨道:“福通,这都是你惹的祸,好好想想后果吧!”说完,愤然而去。 宋琳喃喃道:“看来此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神秘了。” 郑福通懊恼之极,怔怔地看着周清,希望他说出事实真相,可是又不便勉强他。 宋琳心上充满疑惑,寻找机会单独把周清叫出来,问道:“周兄,你知道事实真相,能告诉我吗?”她见周清面露难色,又道:“若不方便,那也罢了。” 周清道:“你很想知道吗?” 宋琳点了点头道:“我担心此事危及边关。” 周清道:“凶犯倒是危及不到边关,但是倘若被人利用或威胁,也是后患无穷。” 宋琳心头一震,说道:“周兄,此事对我们而言,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我义父而言,可能是军事机密,可能会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告诉我事实真相吧!求你了,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语气坚定,好象非知道不可一般。 周清怔怔地看着她,沉思良久,说道:“宋姑娘,你真让我为难。其实我对事实真相守口如瓶,并非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只是不想让郑家难堪,不想看你灰心失望。我如果说出事实真相,你心头一定一片冰凉,反之,你一定很不高兴。” 宋琳抱头沉思良久,才轻声说道:“周兄,谢谢你的一翻好心。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事实真相。有你的抚慰,我不会有事。” 周清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正欲说出事实真相,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二人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宋掌门领着郑家姐弟快步向这边走来,宋琳满脸通红,赶紧起身相迎。 周清也站起身来。 郑福通见宋琳与周清单独在一起,而且神色慌张,不免疑云暗起,非常尴尬,转身就走。 宋琳一怔之下,怕他误会,快步追上过去。叫道:“郑公子,……。”郑福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抱怨,有失望,有痛苦。未待宋琳走近,他转身又走。 宋琳正要追,却被宋益明拦住,听他冷冷说道:“宋姑娘,你怎能背着郑公子和他单独相处,偷偷摸摸在干什么?郑公子难到对你付出还不多吗?” 宋琳见舅依然恶习不改,颇为痛心和委屈,急得眼泪直打滚。 郑凤洁勃然大怒,上前就给宋琳一耳光,骂道:“不知羞耻的荡妇,郑家和宋家的脸都让你给你丢尽了。如今江湖上闹如此大的风波,你们却在这儿浪漫缠绵,罪魁祸首就是你这迷人的小妖精。是不是你和周清在害郑家?” 宋琳也不示弱,怒道:“树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周兄只是在谈论凶犯之事,随便你们怎么说吧!”说完,转身愤然而走。 宋益明勃然变色,额上汗珠直冒,心想:“他们果然在谈论凶犯之事。”于是快步追上宋琳,问道:“他说给你听了吗?”说话底气不足,露出怯意。 宋琳怒瞪了他一眼,喝道:“说了又如何?没说又怎样?”回头从另一条道上走了。 宋益明怕周清说出事实真相,赶紧往回走。 周清扭头要走,郑凤洁拦住去路,喝问道:“凶手究竟是谁?” 周清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宋益明,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凶犯会自作自受。” 宋益明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你胡说什么?” 周清冷冷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郑掌门,你急什么?你又不是凶犯,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说出事实真相的,因为凶犯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郑凤洁愕然不解。 宋益明一急之下,挥掌向周清袭来。 周清赶紧向侧一跃,避开了他这一掌,冷冷道:“宋掌门,我远来是客,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宋益明阴笑着不答,连发三掌,周清奋力避过两掌,却被他第三掌击中胸口,身子向后一趋,险些跌倒在地。 郑凤洁心想:“教训教训他也好,然后逼他说出事情真相。” 宋益明见郑凤洁丝毫没有阻拦之意,更是有恃无恐,心想:“若不趁机杀了他,恐怕会夜长梦多。”“唰”的一声,大刀出鞘,连使险招向周清疾攻。 在司马白的指点下,周清的武功虽有进步,但在他家门口应战还是有点心虚,数招后便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他明白久久相持下去自己定吃亏无疑,便一边应付一边盘算着脱身之计。他忽然眼睛一亮,想起宋玉安和师妹私奔之事,计上心来,喝道:“宋掌门,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师妹不会罢休的,令公子也不会心安。” 一听周清提到自己儿子,宋益明心虚了,想道:“儿子与司马姑娘私奔之事若传扬出去,郑家兴师问罪,宋家将有灭门之灾。”沉默片刻,眼角露出一丝丝阴冷的笑,说道:“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该死!” 周清也冷冷一笑,道:“宋掌门,你再不住手,休怪我和令公子恩断义绝。” 宋益明果然依言罢手。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害他之计。 周清知道宋家不谊久留,对郑凤洁说道:“姐,请你转告郑公子,请他不要误会,也别再追查凶犯了。” 郑凤洁道:“你不说出事实真相,就休想离开宋家。” 周清不想和她纠缠不休,转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宋益明一眼,说道:“宋掌门,是让我离开宋家还是让我留在宋家,你意下如何?” 宋益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小子,你死期不远了。”然后把郑凤洁拉过一旁,低声对她说了几句什么,郑凤洁这才放行。 第五十一章:心心相通 周清离开宋家,他漫步在宋家附近的林阴小道上,这次冒险回宋家,本是一翻好意,却引起郑公子的误会,不由得一脸的沮丧。他明白宋益明不会善罢甘休,决定去找司马白,而且要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儿子还在别人手上,音讯全无,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自己何时才能与儿子团聚,给年迈的母亲一个满意的交待。母亲、儿子令他牵挂倒也罢了,还有一个人令他放心不下,那就是宋琳,她还肩负着义父交给她的重任。她如今孤身一人,困在狼穴,不知有多凶险,该不该向她道别,劝她及时离开宋家。 募然间,他看见了一棵大杨树,往事一一涌现在心头。几个月前,他为救宋琳,就是从这里溜进宋家的。从这里开始,他便与宋琳结下了深情厚谊,宋琳为他赎儿,费尽心神;郑公子为了自己,于本门声威和存亡不顾,……。 想着二人对自己的恩情,忍不住泪如泉涌,真想痛哭一场以泄去心中的郁闷。对于二人的恩情,他也不知如何报答,他明白郑福通有宋益明的挑拨离间,已经误会他了。想到福通,他思绪也十分复杂,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事实真相。正迷茫之际,忽听得有人轻轻叹息,他悚然一惊,赶紧躲到一棵松树背后,循声看去,又惊又喜,只见宋琳坐在一棵大树下,左手托腮,仰望天空,若有所思。于是拭去眼角处的泪珠,快步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宋姑娘。” 宋琳没有回答,周清又轻轻叫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周清,冲他点点头,忧郁的脸上才开始绽放出朵朵灿烂笑容。 周清问道:“你也在这儿?” 宋琳盈盈笑道:“对呀,你不也在这儿吗?我会永远记住这地方。” 周清问道:“为什么?”宋琳笑而不答,转过脸去。 周清道:“宋姑娘,我也会永远记住这个地方。” 宋琳一怔之下,询问缘由。周清沉默片刻,喟然叹道:“我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这里印象很深,有冷有暖、有善有恶、有英雄也有败类。” 宋琳默默点了点头,也深深叹道:“我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相见,这也许是缘份吧!”她没再说下去,脸已绯红。 周清淡淡笑道:“昨天我们不应该单独相处,让郑公子误会了你,我也很惭愧。” 宋琳道:“有舅挑拨离间,郑公子误会我那是在所难免。不过让男人吃点醋也并非坏事,你尽管放心,郑公子也是明理之人,不会斤斤计较的。” 周清道:“但愿如此吧!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宋琳微微一怔,脸上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轻声问道:“郑公子误会我,你真会愧疚一辈子?” 周清点了点头,他见宋琳不高兴,忙移开话题,想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可没见她问起,也就算了,问道:“宋姑娘,你刚才在想什么?” 宋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的事很多,有我义父的国事,有我舅的家事,还有我的烦心事。你想知道什么。” 周清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宋姑娘,也难为你了。我很关心你义父的国事,却最想知道你的烦心事。你能告诉我吗?” 宋琳心中有很多事想对周清倾诉,却是千言万语,难以启齿,她沉默一阵,终于鼓足勇气低声问道:“周兄,你觉得郑公子的人品如何?” 周清笑道:“郑公子很好啊!” 宋琳道:“他真的很好吗?我是在诚心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别敷衍我。” 周清道:“我是实话实说呀!他真的很好,人长得英俊潇洒,活泼可爱,虽是天下第一派的传人,却是平易近人,侠心义胆,可谓文、武、才、貌俱佳。不象一般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宋琳笑了笑道:“那他的不好之处呢?” 周清心想:“郑公子好处多多,缺点却同样突出,特别是见着姑娘就犯傻,还有进取心不强。” 郑福通于他恩重如山,他当然不会把郑福通的这些缺点说出来,于是笑道:“宋姑娘,我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的缺点。” 宋琳道:“你还是没说实话,其实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人,你老实告诉我,郑公子有何不足?” 周清道:“其实一个人的优点与不足也是相辅相成的,优点即缺点,缺点即优点,只是你如何去看待了,就如他把‘龟禅功’给我赎儿,在我眼中他是重情重义,在郑姐眼中就是败家子。我觉得郑公子不太喜欢习武,事业心不强。他家条件多好,却不知道珍惜。靠‘无敌神通拳’能支撑多久?如果再不努力,天下第一的称号可能要让位于他人了。” 宋琳认同周清之见,低头沉思一阵。道:“其实人有人的活法,郑公子待人热情仗义,淡泊名利,不失为一个大好人,可是我不欣赏他。”正说着,忽听得有人喊道:“宋姑娘,宋姑娘。”正是郑福通的声音。 周清暗叫不妙,如果再让郑公子看到他俩又单独在一起,难免加深误会,于是赶紧闪在大树背后,轻声对宋琳道:“宋姑娘,你去吧!后会有期。” 宋琳道:“周兄,你善自珍重,过几天我决定回黄蜂谷。”说完,朝郑福通走去。 周清身子紧贴在树杆上,然后偷偷张望过去,只见郑福通拉着宋琳的手,缓缓向前走去,他这才松了口气。凝神细听,只听得郑福通道:“宋姑娘,我姐和宋掌门冒犯了你,惹你生气,我向你陪罪,还望你一笑置之,别跟他们计较。” 宋琳道:“不用了,你姐也说得有道理,如果你不是为了我,及时毁掉‘龟禅功’的话,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提到‘龟禅功’,宋琳才猛然省悟,刚才心乱如麻,忘记向周清询问事实真相了。 郑福通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周兄呢?” 宋琳道:“他走了,他是怕你误会,……。”声音渐渐远去,二人的身影也随之在周清的眼帘中消失。 周清心中一片惆怅,在山路上缓缓前行,忽听得有“哧哧”声响,他一惊之下,只见从树林中跳出七个宋家弟子来,领路的正是宋益明。听他冷冷说道:“小子,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说完向众弟子一递眼色,七名弟子对周清形成合围之势,步步逼近。 周清暗暗叫苦,自己知道宋益明的秘密太多,又在对方地界,这次一定凶多吉少。怒视着他们,见东首两名弟子身材单薄,料想武功高强不到哪里去,决定为突破口,于是大吼一声,使出‘独尊济世刀法’中最厉害的“惊蛇出洞”,再辅以郑福通教他的“虎猴拳法”,向东窜出。然而他的意图对方似乎早有察觉,两名弟子侧身一闪,各自向旁退开,与其它五名弟子形成一道屏障,阻住周清的退路。 周清冲出重围,恰好被迎面赶上的宋益明拦住去路,说时迟,那时快,他赶紧回头,身后却是宋家弟子组成的一道铜墙铁壁。他挥刀一扫,一招“大地一声吼”,这虽是一记虚招,却令他精神亢奋,气势陡增。他借这招之余威,再一招“斩草除根”,身子微蹬,跨步猛刺对方左下侧,直逼得左侧三人蹦跳着闪避。紧接着周清抽刀向右斜扫,“呼呼”刀风声中,右侧四弟子也手忙脚乱,给周清让出一条出路。 周清哪敢怠慢?撒腿就跑。 宋益明见弟子们纷纷躲闪,又惊又怒,惊的是周清武功进步神速,在弟子们的紧逼下虽惊慌却勇猛顽强。怒的是弟子们个个贪生怕死,顾虑重重,人数众多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形不成合力。当下厉声喝道:“给我追!”一个箭步从左侧包抄过去,刀、钩出手,又将周清拦住。 弟子们怔了怔,纷纷嚷着向周清追去。 第五十二章:故友 周清怒道:“宋益明,你人多示众,仗势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量咱们单打独斗。” 宋益明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就是想看看弟子们的武功到底如何,如今见他们个个畏首畏尾,指望他们降服周清已不可能,冷冷道:“少罗嗦!我不会和你逞能,我要的是你性命。”虚晃一钩,大刀向前一递,刀刃直逼周清咽喉。 这是一记狠招,勇猛有余而灵性不足。周清很容易辨清他的进攻线路,当即横刀胸前,左右来回猛劈,轻易将他的大刀荡开,只见他跌跌撞撞向后倒退几步,粗粗喘气。 原来他受伤之后,身体虽无大碍,但内伤尚未恢复。 周清暗自高兴,想道:“宋益明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能在江湖上名声大震,全是仰仗郑家的声威和朋友们的吹捧。”怯意已消,惊慌的心情开始镇定下来,正欲乘势反击,身后七名弟子向他齐奔而来,他急向右侧一闪,又想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何须和他们斗一时之勇?”心中一动,便高呼道:“郑公子,郑公子,快来救我。” 郑公子! 郑公子就是郑福通,在宋益明及弟子们眼里,就象一把无形的刀,直刺得他们心神慌乱。他们以为郑福通赶到,都紧张得回头张望,可四下瞧瞧,并无郑福通的身影,这才知道上当受骗,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周清早已不知去向。气得宋家弟子们大声叫骂。 原来周清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想到宋益明最惧怕郑公子出现,故以郑福通之名来吓唬他们,分其心神,自己趁乱而逃。 宋益明也忍不住狠狠骂道:“就让他多活几天,等我伤愈后再找他算账!” 周清从众弟子眼皮下逃走,他只好以有伤为借口,多少挽回一点面子。 周清逃出宋益明的魔掌后,不敢在附近停留,他怕宋益明追赶,毕竟宋益明狐朋狗友不少。于是急急西行,心想先逃出这危险之地再慢慢打听师傅的行踪。这天他来到一家客栈,刚坐定,又进来两人,正是黄教主的大弟子丁鹏和童毅。 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自己虽练了‘愤怒拳法’,却还没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只是在招式是能克制他,整体水平还无法与他匹敌,而且他师傅可能随时出现。于是赶紧将头扭过一旁,幸好他俩还没有发觉自己。只见他俩要了二斤牛肉,半斤白酒,还有几道小炒,便大吃起为来。听得丁鹏问道:“童大哥,你把我约到这里来,不知有何指教。” 童毅道:“上次没得到黄教主的遗产,师傅很不高兴,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说我办事不力,好在黄教主的遗产不多,不然师傅发起怒来,我可承担不了。如今江湖上一片恐慌,时机已经成孰,该我们显山露水了。师傅要你设法尽早夺回教主之位。”听到这里,周清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在童毅的唆使下,如果让他执掌教主之位,为祸江湖事小,危及边关事大,得赶将这消息告诉宋姑娘,好有所防范。 丁鹏面露难色,摇摇头道:“恐怕很难吧!黄蜂教如今已被姓宋的丫头治理得面目全非,而且有郑天龙撑腰,教中弟子未必还听我的。” 童毅不屑一笑道:“丁兄弟,你太多虑了,‘龟禅功’已现身江湖,郑天龙已不再可怕。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如今有多少人憎恨郑天龙?他已经日落西山,苟延残喘,群雄并起的时代即将来临,若不抓住时机,干一翻事业,将来只能一事无成。你好好用镜子照照自己,你离开黄蜂教以来,落魄成什么样了?当年那人人谈之色变的豪情壮志哪儿去了?你难到就不想出人头地?” 周清心中惴惴不安,想道:“如今同盟派也是多灾多难,可谓四面受敌。不仅雷振声要和郑家争夺天下第一,童毅师徒也在暗中与他较量,随时可能发难。这倒也罢了,暗箭难防,更令郑掌门想不到的是他的一些亲朋好友对同盟派也虎视眈眈。” 听了童毅的一翻话,丁鹏不禁怦然心动,沉默半响,说道:“请童兄多多指教。”童毅道:“你先想想办法,还有一事得劳驾你,你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当今江湖上一片恐慌,许多名家高手均遭重创,帮我打听打听,究竟是何方高人所为,有何目的。我奉师之令到中原活动,居然不知半点讯息,将来若师傅问起,我如何解释?” 丁鹏道:“这容易办到,童兄放心。”两人哈哈大笑,各自干了一杯。 周清心想:“童毅果然在笼络一些武林败类帮他效力。”此刻,进来一位女客人,向店主要了一壶茶、一大碗绘面,便匆匆吃起来。 周清觉得这声音好熟,用袖半遮脸宠,斜眼一看,不禁大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文静,心想:“童毅和丁鹏有事相商,不致于发觉自己,可是让钟文静发现了自己,叫喊出声来也是麻烦。” 童毅见到钟文静,问道:“丁兄弟,你认得她吗?”丁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童毅诡秘一笑,又在丁鹏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起身向钟文静走去。 周清不知他要去干什么,但猜想决没什么好事,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童毅走到她身旁,彬彬有礼地问道:“姑娘,你孤身一人,要上哪儿去?”钟文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表人材,笑容可掬,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儒雅之气,虽对他毫无好感,却也不觉得讨厌。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此刻,丁鹏起身向店外走去,路过钟文静身后时,一个趔趄,拿着钟文静放在桌上的行囊转身便逃。钟文静大吃一惊,喝了一声:“站住!”起身要追,童毅却抢先一步追了出去。周清以为他俩合伙抢钟文静的东西,也忍不住起身要追,却见童毅拿着钟文静的行囊满脸惊疑地走了回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钟文静,嘴里骂道:“这盗贼实在可恶,姑娘查看一下,少什么东西没有?”钟文静果然感激涕零,连连道谢。童毅笑道:“姑娘孤身一人在外,可得小心在意,此地经常有盗匪出没。” 周清看在眼里,心中马上明白了童毅的用意,想道:“又是一场拙劣得不再拙劣的英雄救美的把戏,不知是男人笨还是女人更傻,居然连钟姑娘这样江湖阅历丰富的人也瞧不出来。”想起当初和郑福通合伙骗宋琳的情景,又忍不住暗自好笑。 钟文静点点头,说了一声:“多谢兄台关照,我会小心的。”周清斜眼一瞥,但见钟文静柳眉深锁,颜容憔悴,一脸的失落;与以前活泼可爱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暗暗为她担心,害怕她坠入童毅设计的花言巧语圈套中。 又听得童毅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来自何方,要去哪里?”钟文静略一迟疑,自报了姓名和来历。童毅连声道:“原来是钟姑娘,久闻豫西断剑门钟老英雄之大名,失敬,失敬!有机会一定去府上访钟老英雄。”随后也自报了姓名。 钟文静道:“相公不必客气。”童毅道:“钟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钟文静低头沉思,欲言又止。童毅笑道:“既然钟姑娘不方便回答,那也罢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结账出店而去。 钟文静也急着赶路,叫来店小二结账。却得知童毅已经为她付了饭钱。 周清心知童毅决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是在‘以退为进’,也许他就在店外候着,也许他还会回来。总之,钟姑娘要想逃脱他的纠缠,很难!何不趁机提醒她?起身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钟姑娘。” 钟文静回头一看是周清,意外之余又感到几分惊喜,问道:“周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清冲她点点头道:“钟姑娘,我有话对你说。”匆匆结账,拉着钟文静就走。 钟文静颇为奇怪,问道:“周兄,你这是为何?” 第五十三章:笑脸 周清急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儿危险,我慢慢向你解释。”刚走出店门,周清才发觉自己的行囊还在店内,于是让钟文静先走一步,自己拿到行囊后去追她。 钟文静不明白周清究竟有何要紧事,如此紧张。转身刚走得几步,却见童毅又微笑着往回走,听他问道:“钟姑娘,你要上哪儿去。我丢失了一件东西,回来找找。” 钟文静心想:“也不知周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有劫匪想打我主意,何不将宋伯伯搬出来震慑他们?”于是说道:“我要去‘阎罗追魂门’宋家。” 童毅故作一惊,笑道:“咱们正好同路,结伴同行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钟文静见他一脸的诚意,哪好拒绝?只好点点头。 周清拿着行囊出门一见童毅,暗叫不妙,赶紧退回到店内,心想:“如果被童毅发觉自己的踪迹,要想摆脱他就难了,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如果袖手不管,钟姑娘随他而去,与狼为伴,不知有多凶险?钟姑娘于自己有恩,岂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当下挺身而出,高声道:“钟姑娘,你不能与他同行。” 钟文静回头看了周清一眼,一脸的疑惑。 周清怕童毅突然发难,快步走了过去。 童毅见是周清,意外之余又暗自高兴,想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师傅让我寻找他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双眼怒瞪着他,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钟文静问道:“周兄,你说什么?” 周清道:“你问问他来中原的目的是什么?” 钟文静转头看了看童毅,两人目光一接,童毅急忙把目光移开,他知道瞒不住钟文静了,当下凶相毕露,喝骂道:“当初师傅饶你一命,算你走运。今天可是你的死期。”趁钟文静不备,挥掌向她击去。 周清惊叫道:“钟姑娘小心。”话声一落,拔刀猛砍过去,他明知伤不到童毅,只是想先吓唬他,让他分神,免得钟文静受伤。 钟文静虽无防备,但她听风辨器,一招“春风拂柳”轻轻避过,随后右手一扬,长剑出手,直刺童毅咽喉。 豫西断剑门以断剑双绝威震天下,分别是“水淹火焰山”和“火烧龙王庙”,属正派武功,是用来防身和强身健体之用,剑法绵、粘、刁。由缓而急,绵绵不绝。然而钟万兴嫌其阴柔有余,刚猛不足,通过创新改造,将原有的剑法套路颠倒顺序,易名为“水淹龙王庙”和“火烧火焰山”,剑招由急至缓,果显阳刚之猛。 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童毅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短刀,轻轻一抹,便将钟文静的长剑荡开。 周清识得童毅厉害,也知道他武功的缺陷,当下一招“墙倒众人推”大刀飞舞,猛刺童毅右下肋的“大横”、“天枢”、“环跳”等大穴。 童毅与周清有过交手,知道他武功怪异,难于对付,侧身一闪,迅速绕到钟文静身后,挥刀直刺她‘大椎’、‘肩井’二穴。钟文静不想和他纠缠不休,叫道:“周兄让开!”话音一落,向前奔出二十来步,突然转身,长剑脱手,直射童毅心窝。 周清呆了呆,心想:“钟姑娘丢了兵器,该如何是好?”只见童毅斜刀一荡,长剑改变方向,又飞向钟文静。说时迟,那时快,钟文静抓住剑柄,向她自己胸前的“膻中穴”直刺下去。此举令周清和童毅同时目瞪口呆。 周清禁不住“啊”了一声,为钟文静捏了一身冷汗,叫道:“钟姑娘,你……。”“你”字尚未出口,眼前一花,白光闪动,接着便听得童毅一声惊叫,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定神一看,只见童毅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一脸的惊惧。 原来钟文静持剑刺向自己的“膻中穴”,是骗住对方,让对方在惊诧中放松警惕。长剑触到她的身体,又从她胸口弹出,分别反袭童毅“天突”、“膻中”、“中脘”、“气海”四处大穴,认穴准确,速度极快,周清当然看不清楚了。 童毅虽奋力躲闪,却也无一避过。好在他卸力功夫不错,不至于受重伤。 钟文静迎头赶上,一掌向他脑门拍下。 童毅急得向右侧一翻腾,忍剧痛举刀乱刺钟文静双腿,同时心里也盘算着脱身之策。钟文静失去兵器,见童毅依然气势汹汹,惊愕之下则暗暗欢喜,便连连闪避。此刻,天空中忽然升起一蓝一红两束火焰,童毅颇为纳闷:“师傅何时又来中原了?” 原来这正是他们师徒的联络方式,见到火焰不管有多要紧之事,都必须马上去见师傅。他不由得惴惴不安,想道:“这次是难逃师傅的重罚了。”寻得时机,仓皇而逃。 周清想追,钟文静急忙把他拦住,笑道:“让他走吧!他中了我的‘水淹龙王庙’,四处大穴同时受伤,没有及时闭穴运功疗伤,反而气势汹汹反扑,虽还能逞一时之能,却加剧他的伤情,必将无气大伤,今后再也不会那么霸道了。”周清相信她所言非假,怔怔地看着他,惊问道:“钟姑娘,你刚才所使是什么功夫,太古怪太厉害了。”钟文静笑道:“这就是断剑双绝中的‘水淹龙王庙’。”周清问道:“你的剑?” 钟文静用手拍拍剑鞘,周清定睛一看,剑在鞘中,完好无损,他一脸的惊愕,又问:“这是怎么回事?” 钟文静笑道:“周兄,多谢你及时提醒,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象。”答非所问,显然不愿透露其中奥秘。原来钟文静身穿护身软甲,运气集于胸前的“膻中穴”,与长剑回刺之力相交,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将长剑再次推出,势大力沉,又快又狠,很难防范。 周清道:“钟姑娘言重了,你武功高强,即便不用我提醒,他的阴谋也不会得逞。” 钟文静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怕他的拳头,但怕他的一张笑脸和比蜜还甜的嘴。” 周清听她言之有理,点了点头。 钟文静脸色一变,移开话题,问道:“周兄,我向你打听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周清微微一怔,道:“钟姑娘请说。” 钟文静道:“郑公子是不是和别的姑娘好上了?” 周清心上一紧,慌忙摇摇头道:“此事我不太清楚。”见钟文静一脸的失望,又道:“钟姑娘,江湖传言,本不可信,但此事可能是真的。” 钟文静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凄然一笑,道:“江湖上有传言,郑公子为了一个女人,偷盗家中五万两银子不说,还于同盟派安危不顾,将‘龟禅功’交给了洛阳雷振声,害得当今江湖一片恐慌。” 周清怫然不悦,沉默片刻后说道:“钟姑娘,郑公子确做过此事,只是他为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我。他对我的这片恩情,将来一定报答。” 钟文静道:“自‘龟禅功’现世之后,不知是何方高人在兴风作浪,害得当今江湖一片混乱,人人自危。家父也未能幸免。至今还卧病不起,且病情丝毫不见好转,我要去宋家找郑伯伯相助。”其实她知道郑天龙已不在宋家。说完便向周清告辞,转身而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周清已注意到她双眼已噙满泪水。他想对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好在心中默默祝愿她幸福快乐。 周清择好路径,向东而行,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忧愁:钟姑娘的武功已如此古怪厉害,钟掌门的武功可想而知,那么雷振声的武功简直是不敢想象了。也不知是为同盟派担忧还是为他儿子担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正行走着,他忽见路边有一青丝绸缎,不禁心中一惊,这不正是司马姑娘之物吗?莫非师妹有难?向前走上几步,果然又发现有青丝绸缎,再向前走得几步,又有发现。寻思:莫非是师妹在向我和师傅做记号? 于是顺着方向寻找过去,又发现了可疑之物,他已经意识到不妙,顺着他们留下的记号小心翼翼的寻找,果然在一山洞口发现了线索,听得洞内有人说话,他慢慢爬到洞口,果见师傅父女以及宋玉安在山洞中,暗暗纳闷:宋公子和司马姑娘怎么也会在这里出现呢?细一看,三人被五花大绑,一个蒙面人低头在洞内踱来踱去,似在思量着什么,看身形,象个姑娘。 第五十四章:女人心 此刻,只听得司马燕尖声叫道:“你这小妖女,快放了我,快放了我!”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放你不难,只要你们交出武功秘笈,便可放了你们。不然你们可能只有在这里喂狼了。”果然是姑娘的声音,甜而稚嫩,看来年龄不会太大。 周清暗暗纳闷:这姑娘是谁?她要什么武功秘笈?只听得那姑娘道:“师叔,师祖的仇还指望我们去报,师祖的遗愿还需要我们去发扬光大,要做这些事都必须用武功来保证。武功秘笈是师祖多年心血,如今你已不能习武,你不会让师祖含恨九泉吧!” 司马白怒道:“我自然会为师傅报仇,师傅的遗愿我自然会为他发扬光大,用不着你瞎操心。”那姑娘道:“师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已经是废人一个,如何为师祖报仇?如何将师祖的遗愿发扬光大?” 听到这里,周清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心想:“那姑娘叫师傅为师叔,莫非她就和童毅是同伙?”越想越是害怕。额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司马白怒道:“这事不用你管,实话告诉你,秘笈我早已毁了。”说完,闭上双目。那姑娘眼露凶恶光,喝道:“毁了没关系,只要在你记忆中,好好给我想,想不出来,休想活着走出山洞。”周清被吓了一跳,司马白怒吼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就是我死也不会交出秘笈,让你们去祸国殃民。” 那姑娘略一沉吟,干笑几声,伸出左手捏住司马白的下额,冷冷道:“你死不足惜,可惜燕姐刚二十出头,青春年华,她可能要跟你受累了呀!你死了之后,我要将她卖到妓院中去,天天接客,让你在九泉之下,看着燕姐天天受辱,死也不得安宁。” 司马燕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妖女,不得好死,快放了我。” 那姑娘恼羞成怒,喝道:“你如今在我手中,我想把你怎样就要怎样,一会儿我要将你带到镇上,脱光你的衣服,游街示众。” 司马燕动弹不得,知道她并非恐吓,急得轻轻哭泣。 宋玉安挣扎几下,被那姑娘打了几耳光,他才作罢。 司马白怒道:“你就杀了我们吧!就是我们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姑娘道:“杀你?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亲眼目睹燕姐受辱。”说着右手向司马燕胸口抓去,只听得“嗤”的一声,司马燕的衣衫已被撕破。 周清和司马白吓得闭上了眼睛。听得那姑娘笑道:“你再不说出秘笈所在,后果如何,自己想去。” 周清哪忍心看到司马燕受辱?情况危急,正要冲过去救人,却听到有人喊道:“师傅!师傅!——。” 正是童毅的声音。周清暗叫不妙:“她们果然是同伙,如果童毅来到,要救师傅就更难了。” 那姑娘似乎也听到了叫喊声,快步走出山洞,沉声问道:“师兄,不知你这些日在忙些什么,我总算和你联系上了。” 童毅惊道:“师妹,原来是你?师傅呢?” 那姑娘道:“师傅还在漠北,他老人家要我问候你,他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童毅微微一怔,笑道:“请你转告他老人家,请他放心,完成得很好。” 那姑娘“哼”了一声,道:“真的吗?你欺骗师傅,欺骗我,还欺骗你自己。你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来,你做了些什么?知道吗?师傅对你已很不满意。是不是中原美女太多,把你迷住了。” 听到这话,童毅怫然不悦,沉声道:“师妹,有你这样和师兄说话的吗?我看到你发出的信号就急急忙忙来找你了,谁知道你会躲到这荒无人迹的山洞之中?” 那姑娘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傅的意思,我只是传传话而已。如今中原武林一片惊慌,你有何打算?” 童毅怒视了她一眼,心想:“别以为师傅宠你就颐指气使,拿着鸡毛当令箭。”于是说道:“这是我的秘密,不方便对你说。” 那姑娘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扬在手中,冷冷道:“童毅,见到令牌如见师傅,我是奉师之命询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童毅见了令牌,果然赶紧跪下,只是嘴里嘀咕着什么,看得出他很不情愿。 周清见他俩不和,稍稍松了口气。听童毅道:“师傅,弟子已联络到几大门派和贿赂到几个官府要员为我们效力,还打算尽快控制黄蜂教,再招兵买马,争取在大王进军中原时起事做内应。” 周清心头一片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不仅威胁到边关,还威胁着神州大地。然而那姑娘对他并不满意,听她怒斥道:“别敷衍我。说具体些?几大门派是哪几大门派?有哪些官府要员?如何控制黄蜂教。” 童毅道:“详情恕难奉告,我自会向师傅凛报。而且师傅对我另有安排,不须你指手划脚。” 那姑娘怒道:“你还在骗人。不错,你是联络到了几大门派,可是这些门派在江湖上连一点名气都没有,能成得了大事?象‘阴阳八卦门’的苏红岩,典型的一个江湖混混。你是贿赂了几个官府要员,可是你再打听打听,有多少已经退位让贤了?指望他们能行吗?现在师傅正随也先大王征战沙州、赤斤蒙古等地,无暇顾及中原。大王军队所到之处,望风披靡,连传捷报,相信不久便会平定北方。所以,师傅命你不惜一切代价,要尽快控制黄蜂教,为大王进军中原铺平道路。其它事还是等师傅来中原时你亲自向他凛报吧,好自为之!”说完朝他挥了挥手。 童毅怒瞪了她一眼,道了声:“弟子领命”便飞奔而去。 周清这才明白童毅师傅为何未在中原出现的原因。想着大王对中原虎视眈眈,又是一身冷汗。目送童毅远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童毅走后,那姑娘转身回洞,冲着司马白道:“师叔,你再不交出秘笈,燕姐今后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慢慢走向司马燕。 司马燕颤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那姑娘道:“燕姐,要想留住你的清白,赶紧让师叔交出武功秘笈。”说着瞪了司马白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一气之下,右手拉住司马燕的外衣,用力一扯,司马燕的外衣顿时掉落下来,幸好天冷,衣物穿得不少,才不至于露出肌肤。 司马燕吓得放声痛哭。那姑娘道:“师叔,你是不是想看到燕姐的全部肌体才甘休?” 宋玉安看了司马白一眼,道:“伯父,什么武功秘笈?你就给她吧!不然燕妹就要受辱了。”司马白低头不语。心想:“我若给她秘笈,要报仇就难了。而且他要称霸中愿武林,勾结瓦刺人为祸人间,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如果不给,燕儿又难逃一劫。”不由得左右为难。 宋玉安见司马白无动于衷,颇为失望,眼睁睁看到心爱之人受辱,心如刀绞,怒吼道:“你这小妖女,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那姑娘上前就重重赏给他一耳光,骂道:“你再多嘴,我就先杀了你。”说着从宋玉安的衣衫上撕下一块布塞在他口中,后又转身对司马白道:“师叔,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傅说了,只要你交出武功秘笈,他不计前嫌,你们可以言归于好。我和燕姐仍是一对好姐妹。” 司马白怒瞪着她,恨不得一口将她吞掉。 那姑娘慢慢走近他,他一气之下,一口浓痰喷在那姑娘身上,那姑娘恼羞成怒,上前就对司马白拳打脚踢。 师傅受辱,周清哪还忍耐得住?紧握刀柄,一声怒吼,冲进洞去便挥刀一阵乱砍。他并不是想急于将对方制服,而是想在气势上先占上风。 周清突然出现,司马白父女和宋玉安均喜出望外。 第五十五章:回家 那姑娘却是大吃一惊。她不知周清身份来历,更不知他武功深浅如何,不敢硬拼,只好连连闪避,心想先避其锋芒再作选择。不一会儿,她发现周清虽然来势汹汹,武功却并无奇特过人之处,心下稍宽。凌空跃起,待身子着地,手中已多出一把六七寸长的短刀。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她以刀代掌,将所学功夫一一施展出来,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威力丝毫不在周清的独尊济世刀之下。 周清以‘独尊济世刀法’应战,瞬间,两人已交换了数招。他发觉那姑娘的武功套路果然与童毅相同。只是和童毅相比,少了些刚猛和霸道,多了些巧捷和刁钻。 司马燕和宋玉安见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害怕周清有闪失,不由得提心吊胆,冷汗直冒。 司马白却暗暗摇头,想道:“周清武功进步神速,可喜可贺,但没及时找到对方的破锭,只是在专心和她争夺一招一式上的优势,好在他们武功不相上下。”于是高声道:“树倒猢狲散”。经他提醒,周清忽然想起师傅教他的愤怒拳法来。这一招是以‘掏’为主,辅以‘腾’、‘闪’。主要目的是先避开对方锋芒,稳住自己阵势,看似在闪避,实则冒险强攻对方两肋间。周清以刀代掌,待那黑衣姑娘猛攻过来,疾步侧身,挥动手中大刀,直刺对方‘欺门’、‘梁门’、‘大包’等多处大穴。 那姑娘大惊之下,赶紧收刀回防。 司马白又道:“‘墙倒众人推’,‘兵败如山倒’。” 周清心领神会,迎着姑娘的来势,一腾一挪,推、钩并进,忽左忽右,虚实难辨,几招下来便将那姑娘逼得手忙脚乱。 那姑娘自认武功不弱,和周清僵持了一会儿,发觉她所使的武功在周清面前仿佛失去了灵性,巧捷和刁钻的特点竟发挥不出来,攻、招招落空,守、破锭显现,很难适应,顾虑重重。不由得暗暗着急,想孤注一掷,忽见周清的大刀在自己两肋间游动,稍有不慎便有闪失,只好改变主意,决定暂且放弃和周清争夺一招一式上的优势。 宋玉安和司马燕见周清已占尽上风,这才稍稍心宽。 司马白道:“周清,比武对敌,不要拘泥于招式,要灵活、机警。” 周清将三招连贯使出,招式随意组合变幻,推、掏、勾融入腾、挪、闪,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紧逼那姑娘。那姑娘频频招架,慌急之下出招凌乱,已找不到章法,谈何威力?起初她还有反败为胜的念头,到此刻只怕躲闪不慎就有可能失手了。无奈之下,只好走为上策。她身子慢慢向洞口移动,瞧准时机,虚晃一刀,迅速转身出洞。 周清追到洞口四下张望,姑娘已在百步之外?身法之快,令他咋舌。他想追赶,却听司马白道:“别追,以你的武功,能将她赶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要防她使诈。” 周清赶紧回洞为三人松绑。 司马白道:“周清,你怎么忘了用‘愤怒拳法’去对付她?” 周清道:“我想到了,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进步如何。” 司马白瞪大双眼,沉声道:“这是你在逞强!殊死搏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决不能心慈手软,和对手争夺一招一式的优势,贻误战机。你若不及时发觉对方破锭,将对方置于死地;对方就会抓住你的破锭,抢得先机,将你置于死地。” 周清默默点点头。司马白又道:“你的武功进步很快,有灵气、有气势,但心不专一,出招没做到狠、快、准。与那妖女比武,你应该得心应手。那妖女很狡猾,武功并不在你之下。” 周清道:“师傅教诲,弟子一定铭记在心。” 四人意外重逢,化险为夷,均不胜欢喜。惊魂稍定,宋玉安和司马燕向周清道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周清问起师傅为何来这里,司马白道出来龙去脉,周清才明白:原来宋玉安得知父亲遭人暗算,放心不下,便回家探望,恰好碰上寻找周清的司马白,于是三人结伴同行,没想到碰上那黑衣姑娘,经过一翻苦战,三人不敌,便被擒到这山洞中来了。 司马燕心存疑问,问道:“爹,那妖女叫你师叔,是怎么回事?她要你交出什么武功秘笈?” 司马白微微一怔,看了周清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然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她认错人了。” 司马燕道:“不会呀!那妖女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司马白不忍心骗她,低头不语。然而周清却明白前因后果,说道:“燕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妖女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们糊里糊涂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你想想,司马伯伯若有什么武功秘笈,还流落江湖卖艺干什么?不如练好武功,拉帮结伙、占山为王做强盗好了。” 司马燕心中虽疑云重重,见爹不愿说出来,也不便再追问。 四人下山,他们均觉处境危险,不敢走大道,只好在林中采些野果和草根充饥。 司马白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时刻要提防别人的跟踪,问周清有何打算。周清告诉他,他想去黄蜂谷,助宋姑娘一臂之力,决不能让童毅的阴谋得逞。 司马白沉默片刻,道:“我们不能去黄蜂谷,那儿危险。”司马燕和周清不由得一惊,周清询问其中缘由,司马白摇头不答。 周清见他脸色冷峻,不敢再追问,说道:“那宋姑娘怎么办?” 司马白道:“你写封信让宋玉安转交给她就行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去协助她又有何用?还不是去白白送死。” 师命不敢违抗,周清无奈,也只好如此了。于是他从行囊中拿出纸和笔,匆匆写好一封信,告诉宋琳事实真相,要她小心在意。然后交给宋玉安,说道:“宋公子,就拜托你了。宋姑娘可能还在贵府,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另外,郑公子也可能在贵府,你转告他,要他小心在意。” 宋玉安点头答应,表示一定办到,决不辜负周清的厚望。 周清有话想对宋玉安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在心中嘀咕:“宋公子,你最好与师妹远走高飞,越远越好!”宋玉安思家心切,向他们告辞,并约定明年三月初三在洛阳相会。 司马白父女为避人追踪,决定先回周清老家暂住些时日,周清思母心切,欣然同意,于是三人昼伏夜行,向洛阳而去。 经过多日的辗转奔波,周清终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土。他这次离家,虽没挣到五万两银子,但回家看看日日夜夜对自己牵肠挂肚的亲娘,对她也是一个莫大的安慰。他带着司马白父女来到屋前,房门是虚掩,门前堆满杂物,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周清心想:“娘不会发生意外吧!”心念一闪而过,叫了一声:“娘!”屋内无人回答,他轻轻推门进去,屋内冷冷清清,厅堂各处布满一层厚厚的尘土。他意识到这屋子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隐隐感到几分不妙,对司马白道:“师傅,你们别介意,我家就这样。你们先歇息一会儿,我娘可能去亲戚家住了,我去问问邻居。” 司马燕笑道:“师兄,我们不会介意的,其实我们的境况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我们流落江湖卖艺,风餐露缩,还要时常受人刁难和白眼,什么苦都吃过。” 第五十六章:复仇 司马白见此情景,也隐隐感到几分不妙,说道:“周清,还是我们一起去找你娘吧!” 周清带着二人来到与他家关系比较亲的王婆婆家,一打听,才知儿子一个月前被雷掌门折磨而亡,母亲受不住打击,气得当场晕倒,醒来后神智不清,三天不吃不喝,最后悬梁自尽。 周清惊闻亲人的噩耗,只觉天旋地转,脑中空荡荡的,呆立了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司马白父女也为他难过,赶紧施救,等周清醒来时,二人找遍各种理由安慰,两天后周清悲愤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王婆婆走来,他娘在临终前还有东西转交给他。 周清问:“什么东西?”王婆婆道:“你到我家来吧!”周清随王婆婆来到她家,司马白父女对望一眼,随行而至。 王婆婆道:“周清,你家境大家都了解,你娘没什么留给你。不过,她在临终前再三嘱咐一定要将这东西交给你,就是那只老母鸡,让你好好补补身子。”说完用手指了指正在院内寻食的那只黄老母鸡。 司马白父女见了那只老母鸡,都不禁惊呆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周清眼泪夺眶而出,想起了那天母亲送自己出门的那一幕,当时她想杀鸡为自己送行,自己不允许,说要留着它下蛋,娘就同意了,说一定要等他回来再吃。没想到自己回来时娘已离开了人世,而那次送别也成了永别。娘本来就体弱多病,却连一只老母鸡都舍不得吃。随后王婆婆又拿来一件包裹,周清拆开一看,里面是几件衣物,是娘亲手做的,别看这几件衣物,它不知凝聚着娘多少心血和期盼。 周清恍恍惚惚带着两件遗物回家,他把老母鸡放在后山,让它自行离去。 司马白担心他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为报仇挺而走险,于是劝慰道:“周清,雷掌门与你结下深仇大恨,这仇一定要报,可是你如今武功虽不弱,但与雷振声相比较起来。还有不小差距。且雷振声财大气粗,人多示众,不仅可以通官府,武林朋友也不少。你一定要冷静。化悲痛为力量,好好练武,等待时机,别仇未报先毁了自己。” 周清听他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可是娘和孩子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天夜里,他一闭上眼睛,娘那瘦弱可怜的身子便浮现在他眼前:她一生的操劳,不仅爹生前没好好呵护她,而且经常输钱回来大发脾气,冲她打骂;还经常有人上门索债,让她在惊恐不安中度日,落得一身病痛。心念及此,悲从中来,他悄悄起床,溜到屋外,屋外一片漆黑,北风呼呼刮过不停,冻得他瑟瑟发抖,阵阵犬吠声从远处传来,阴森可怖。 他又退回屋内,重新躺在床上,那天随阳总镖头离开周家村时,娘拖着病体送自己到村口的那份依依惜别之情还历历在目。那亲切而充满关怀和期盼的一声叫喊仍在他耳边回响。当时娘也许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如今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次日天明,他便来到最后一次与娘挥手道别的地方,尽管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见到娘了,只希望能唤起他的回忆,在记忆中与娘相伴,以寄托对娘的哀思。 “周清,周清。”是司马白的声音。 周清抬头一看,果见司马白父女急急向他走来。 原来司马白起床后发觉周清不见了,便到处寻找。司马白道:“周清,我们回家吧!”周清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司马白父女对望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紧随在他身后。 到了村前,周清在一麦田旁止住了脚步。道:“师傅,你们先回家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司马白想说什么,司马燕却道:“爹,你就让师兄静一静吧!” 司马白略一迟疑,和司马燕默默离去。 周清伫立在麦田前,儿子乖巧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天他正在这麦田里干活,娘抱着儿子来看他,儿子见他就“嘿嘿”笑过不停,他张开双臂,儿子挣脱娘的手就扑了过来,他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下,伸手到他腋下搔痒,儿子笑了,在他怀中蹦来蹦去,还偏着头来咬他耳朵,这气氛是何等的溶洽和谐?可如今儿子那天真顽皮的模样只能留着美好的记忆了。又一次,他带儿子去街上买东西,儿子突然不见了踪影。急得他到处寻找,都快急疯了,后来终于在一店铺前见到了儿子,儿子还伤心地哭着,自己一气之下,狠狠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疼得儿子钻进自己怀中直叫,象似在诉说他的委屈。 至今想起来他还深感歉疚,儿子没有错,他与亲人走散,受到的惊吓并不在大人之下。他转过身,慢慢向洛阳走去,想在那里寻找儿子的身影,当然,只能在记忆中了。 周清低头行走在洛阳街头,不经意间走到了一条街的尽头,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处大院,青砖高墙,朱漆大门,十分别致。 门顶匾额上的“葫芦门”三个金色大字顿时跃入周清的眼帘,令他心头一震。两名劲装结束的汉子负手跨立在大门左右,双眼平视,精神抖擞。院内不时传出阵阵喝采声和“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想必其门下弟子正操练得热火朝天。 周清紧握拳头,抬眼望着门顶的匾额,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复仇的烈火缓缓在他心底燃烧。门前两汉子见周清腰挎大刀,神色冷峻,且在大门外久久不肯离去。警惕心大起,两人对望一眼,一汉子快步走过来,喝道:“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声如洪钟,显出几分霸道。 周清似乎没听到他的喝骂声,双眼依然怒瞪着门顶的匾额不放,那汉子可忍耐不住了,又喝道:“就说你呢,听到没有?” 周清缓缓回头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门顶的匾额。那汉子颇为奇怪,心想:“他一定是疯子,让路人见了,总是不雅。”骂道:“滚开,滚开!”一掌推向周清。 周清连失亲人,本对雷家充满仇恨,那汉子这一掌本来用力不大,只想把周清赶走了事。没想到这一掌就象一大桶油浇在周清那复仇的烈火上,火势迅速蔓延,大刀出手,向那汉子疾劈。 雷振声闻讯赶到,见两弟子重伤,颇为愤怒,他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没想到让周清在家门口将两弟子击成重伤,传扬出去,颜面何存?两弟子留下残迹,如何向其父母交待?他俩入门可不到一个月呀!便赶紧封住两弟子全身各处大穴,暂时止住流血,接着命令弟子请大夫救治。尔后把目光移到周清身上,喝道:“拖下去,把他杀了。” 众弟子领命而行,将周清拖到大门内的空地上,一弟子举起大刀,正欲一刀砍下,雷振声心想:“这样让他死去,太便宜他了。”于是叫道:“且慢,先游街示众,再杀他。看看今后谁还敢到雷家门前来撒野。” 第五十七章:救人 众弟子面面相觑,均惊讶地看着他。心想:“如果太张扬被官府追查起来可如何是好?” 雷振声似乎识破他们的顾虑,又喝道:“快去呀!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众弟子这才放心,他们找来一辆马车,将周清立绑在马车的前端,胸前背后贴上“杀人恶魔周清”的条幅,驱车出门。果然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弟子们怕手段残忍引来路人对雷家说长道短,一条街未走完便匆匆回来覆命。 弟子问雷振声何时处置周清,雷振声又一想:“听说周清与郑天龙关系非同寻常,周清在家门口重伤两弟子,令雷家颜面扫地,何不对外宣称周清杀害雷家两弟子,将计就计,借题发挥,遍邀武林朋友召开一个‘屠贼大会’,当着群雄的面名正言顺地处死周清,看看郑天龙如何接招。他把决定说给弟子们听,弟子们连声叫好,于是分头准备。 周清复仇被擒的消息传出后,可急坏了司马白父女,他俩深知,到雷家救无疑鸡蛋碰石头。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司马燕心中一动,道:“我们还是去同盟山找郑天龙相助吧。” 司马白面色一沉,道:“不行,我决不会去求郑天龙。”态度非常坚决。 司马燕不敢多问,她深知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郑家,他心中就来气,好象有什么宿怨似的。又道:“如今真正能与雷振声相抗衡的只有同盟山郑家,那我们去黄蜂谷找宋教主吧!听说她和郑公子关系非同一般。”闻听此言,司马白不由得眼睛一亮,欣然答应。 宋琳得到周清被擒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她知道雷振声武功深不可测,周清落到他手中,定是凶多吉少,以自己的微薄之力要救周清谈何容易?无奈之下只好远赴同盟山找郑福通相助。 雷振声召开“屠贼大会”之事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洋洋,郑福通见宋琳登门,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琳向他道明来意,郑福通面露难色,说道:“宋姑娘,周兄被擒,我同样着急,可是雷振声的确名不虚传,而且他已得到‘龟禅功’,根本不把郑家放在眼里。” 宋琳深感失望,摇头叹道:“我也明白,要从雷振声手中救出周兄,难度不小,这么说来,周兄是死路一条了?” 郑福通默默无语,他不敢想象其中后果,过了片刻,宋琳又道:“如果郑伯伯出面,周兄或许还有救。”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还记得吗?我们为周兄赎儿被扣,然后雷振声把我们送到同盟山,他和爹争吵,爹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呀!” 宋琳听他言之有理,点了点头,心上一阵难过,已是两眼泪花。 郑福通看在眼里,心情也十分复杂,自己深爱的人为了别人居然急成泪人,尽管周清是他朋友,他也忍不住心生妒意,道:“宋姑娘,你一定要冷静,周兄会逢凶化吉的。我也会尽力而为。” 宋琳垂泪道:“周兄孤苦伶仃,真正能帮助他的只有你们郑家了。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郑福通道:“我明白。”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宋姑娘,我有句话想问你。” 宋琳心中一怔,抬头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郑福通摇头道:“其实不问也罢,你的言行举止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宋姑娘,不知你感觉到没有,自从与你相识以来,我改变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有说有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郑少公子了。” 宋琳心头一震,又听他说道:“宋姑娘,我真想回到从前。” 宋琳听不明白他的话外之意,问道:“郑公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会在意的。” 郑福通道:“周兄是我好朋友,我真嫉妒他。”宋琳道:“这就是你不想救他的理由?”郑福通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了你我才嫉妒他的。如果有这样一个姑娘心疼我,我死有何憾?” 宋琳脸上一红,低头不语。郑福通又道:“宋姑娘,你看到了,为了你,我改变了自己;为了你,不顾同盟派安危将‘龟禅功’交给了雷振声。为了你……。”他没再说下去。沉思良久,才又道:“我真的很在意你,为了你,我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宋琳道:“郑公子,你对我的关怀我会铭记在心的,我也想对你说,如果周兄真的遇害,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可别这样。你别忘了,你还有重任在身。” 宋琳道:“我也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可是不能。” 郑福通道:“宋姑娘,我说过:‘为了你,我会不惜一切的’,就向你对周兄一样,只要你高兴幸福,我已心满意足。我们相识一场,有欢喜有分别;算是有缘无份吧!我们相识是可笑的,但愿分别是欢欢喜喜的。说真心话,失去你,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但至少不至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掉。分别时我会送你一份礼物,一份你急切盼望的礼物,那就是把周兄从雷振声手中救出来,送给你。”说完便和宋琳去找他爹。 二人来到郑天龙的书房,正要推门进去,听得屋内有人说话,是姐的声音。 郑福通惊喜之余,赶紧推门进去,叫了一声:“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一看,钟文静也站在一旁,于是又道:“钟姑娘,你也来了?看来这几天郑家是喜事不断,客走旺家门嘛。” 宋琳向三人点头致意。 钟文静笑道:“是不是我这不速之客打消了你和宋姑娘的兴致?” 郑福通看了宋琳一眼,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冲着钟文静笑道:“瞎说八道,告诉你,你来到同盟山,就休想回去。我要你做郑少夫人。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钟文静笑道:“郑伯伯、郑姐姐,你们听到没有?他期负我。你们可得管紧一点,将来他娶个三妻四妾的,生十个八个孩子,不把同盟山闹翻天才怪。”一句话逗得郑天龙和郑凤洁均忍俊不禁。 郑天龙道:“福通,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郑福通微微一怔,笑道:“爹,你请说。” 郑天龙道:“周清被雷振声所擒之事想必你已知道了。”郑福通点点头。 郑天龙又道:“雷振声说周清杀害了他两个门徒,他要兴师问罪,举行一个什么‘屠贼大会’,召集天下英雄好汉,惩罚周清。其实雷振声要杀周清那是易如反掌,何须小题大做,兴师动众?此兴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郑家来的。你有何应对之策?” 郑福通惊诧之余,心头也是一片茫然,当下摇摇头。 郑天龙道:“很多武林中人都已接到请贴,包括你的钟伯伯的宋伯伯,开始他们拒绝参加,后来雷振声威胁说如果他们不参加就将什么秘秘公诸于众,无奈之下,两位伯伯只好顺从他意了。此事非常奇怪,魔头兴风作浪之事刚刚平息,又出现这等咄咄怪事,我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如果连你钟伯伯和宋伯伯都事事听从雷振声的,那郑家在江湖上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天下第一的称号拱手相让也为期不远了。” 郑凤洁抱怨道:“这都是‘龟禅功’惹的祸,不然哪有今日之风波?” 钟文静也道:“所以还望郑伯伯向家父问明缘由,免得他步入歧途。我想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秘,如不及时查清,后果难以想象。” 郑福通和宋琳本是来求郑天龙救人的,见此情景,哪还说得出口?当下和宋琳对望一眼,说道:“爹,看来郑家是真的四面受敌了?” 郑凤洁道:“岂止是四面受敌?简直是大祸临头。福通,是你一时头脑发热将‘龟禅功’交给雷振声的,你去应付吧!” 郑福通心中怫然不悦,愠怒道:“姐!如今郑家四面受敌,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敌才对,怎么能相互抱怨呢?” 郑天龙道:“你们都别争吵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兄妹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宋琳心想:“看来郑家真是四面受敌了,他已是泥菩萨过活,自身难保,还能救周兄么?”深感失望。 郑天龙问道:“宋姑娘,你有何见解?” 第五十八章:小虎出山 宋琳似没听到他的话,仍在呆呆发楞,郑福通轻轻碰了碰他,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郑天龙沉默片刻,似乎胸有成竹,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雷家有多嚣张,看他能张狂到哪儿去?钟姑娘,凤洁,宋姑娘,你们退下吧,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们好好想想应付之策。我有话对福通说。” 宋琳和钟文静告辞而去,郑凤洁想说什么,却被郑天龙制止。 郑凤洁心中不服,只好悻悻而去。 郑天龙道:“听说周清是你朋友,而且关系密切,你有何打算?” 郑福通心中暗喜,看得出爹对周兄还颇有好感,何不借此机会求爹救周兄?于是赶紧说道:“爹,不瞒你说,我想救周兄,可是想不出办法。你一定要救救周兄,不然他就没命了。即便救不出,也应该试试,决不能向雷振声示弱。” 郑天龙道:“周清落入雷振声手中,要杀要剐别人也管不着,何必要兴师动众召开一个什么‘屠贼大会’呢?雷振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显然是冲着同盟派来的。要众人服他,要郑家也顺从他意。甚至可以说是公然向郑家挑战。周清与郑家关系如何暂且不说,但他既然是你的朋友,就不能袖手旁观。雷振声想在江湖上显山露水,我们就和他斗一斗。” 郑福通顿时欣喜若狂,连声夸赞郑天龙有侠义本色。 郑天龙又道:“福通,你有何良策?” 郑福通了解父亲的脾气,有时也言而无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何不激一激他?于是叹道:“听说周清杀死雷家两名弟子,而雷家声势日渐壮大,阻止他杀周清可不是一件易事。” 郑天龙道:“这么说来你的周兄是无救了?” 郑福通故意一脸的沮丧,说道:“爹,实话实说,即便你亲自出马也未必救得了周兄,此事的意义绝非救一个人那么简单。不过我们也应该试试,能否成功,听天由命吧!” 郑天龙脸色一沉,道:“你没信心了?” 郑福通道:“不是没信心,而是要面对现实。杀人偿命,天经地仪。论武功,雷振声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如今他已得到‘龟禅功’,郑家的优势已丧失殆尽。” 郑天龙道:“周清是你好朋友,你就忍心他遇害而袖手不管?同盟派乃正宗的天下第一派,妇孺皆知,没有办不成的事。按常理,要救周清是困难重重,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易放弃,自古以来,神仙斗法,百姓遭殃,江湖上各大门派有谁希望郑家和雷家拼个两败俱伤?” 郑福通道:“爹,事到如今,你还在妄自尊大?” 郑天龙似乎看透了郑福通的心思,呵呵笑道:“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幼稚之处,碰到困难就失去信心,一劂不振。时过境迁,同盟派是渐渐失去了昔日的风采,江湖上有人憎恨郑家,有人嫉妒郑家,但更多的人还是想维持现状,不希望郑家倒下。况且郑家还有不少亲朋好友相助。福通,人生一世,最重要的就是朋友情了。其它贵重的东西丢换了可以寻找回来,而一旦失去了朋友,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如果失去侠义之心,就如丢了灵魂一般。遇到困难不能退缩,要沉着冷静,处惊不变,迎难而上。知子莫如父,以你的聪明才智,救周清还不是举手之劳?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好好想想吧!” 郑福通知道爹可能已想好了救人之策,只不过想考验考验自己而已,当下大喜。赶紧将这消息告诉宋琳。 宋琳听到这消息,也是喜不自禁,连连道谢。 郑福通心头一片惆怅,淡淡笑道:“宋姑娘,看到你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和安慰,只要你开心快乐,我也开心快乐。” 宋琳道:“郑公子,真对不起。” 郑福通笑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宋琳道:“我心中清楚,你为我付出了许多许多,我会铭记在心,祝你幸福。” 郑福通道:“为朋友尽点微薄之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宋琳笑了笑,低头不语。 郑福通也笑了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其实两人有话想向对方倾诉,只是感到几分拘束,难以启齿。于是二人低头沉默不语,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也只是相互笑笑,他们只好在心中默默祝愿对方幸福快乐。良久,宋琳终于打破沉默,问道:“郑伯伯何时救人?” 郑福通摇摇头,道:“他没告诉我,你也不要着急。不过天机不可泄露,爹一定有办法的。”他为打消宋琳的顾虑,次日一早便去向郑天龙打听何时救人,用什么方法救人。却又见姐在爹的书房之中,姐一脸的怒容,爹也是阴沉着脸,显然刚刚争吵过,好生惊诧,但也不敢多言,赶紧退出房门。 郑天龙喝道:“福通,你过来。” 郑福通吓了一大跳,依言止住脚步,正要返回,郑凤洁从房中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刚下台阶,又匆匆返回,怒道:“爹,事关郑家安危,救人之事,还望你三思而后行。我仍奉劝你,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郑天龙勃然怒道:“我自有主张,不须你指手划脚,郑家何时惧怕过别人?” 郑福通一片愕然,问道:“姐,怎么回事?”郑凤洁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便转身而去。 郑福通呆了一呆,转身进屋,见爹脸色铁青,怒气未消,轻声问道:“爹,怎么回事?” 郑天龙沉默一阵,道:“通过认真考虑,我决定不救周清了。” 郑福通一愕之下,惊问其中缘由。郑天龙道:“是你姐在阻拦。不过我虽然不喜欢她对我指手划脚,但细细一想,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自从‘龟禅功’现世之后,种种怪事接踵而现,都好象是冲着郑家来的。如果我们不冷静,不正好中了雷振声设下的圈套?还是静观其变、少管闲事为好。” 郑福通听他言之有理,虽有几分失望,几分不安,几分犯难,还有几分不服气,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郑天龙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郑福通轻声道:“我同意你的主张,我已闯下不少大祸,不敢再胡言乱语。” 郑天龙摇摇头,向他挥挥手。 郑福通明白爹正在气头上,怕受到责骂,赶紧离开。背后听得郑天龙拍桌子的声音,想必非常生气,想回去劝说,却又不敢,只好找娘来劝慰。 郑天龙突然改变主意,郑福通颇感为难,如何向宋姑娘交待?如何说得出口?只好另想一个主意救周清,给宋琳一个交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心中一动,何不去找宋姑娘商议? 宋琳听到这消息,脸色突变,仿佛天快要塌下来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郑福通道:“遇事三分急,我爹江湖阅历丰富,号称天下第一人,也不例外。如今郑家可以说四面受敌,应该冷静,不能自乱了方寸。我怎能给家中添乱?” 宋琳喃喃道:“这么说来,周兄真是没救了?” 第五十九章:赴会 郑福通道:“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此刻,忽听得空中有信鸽飞过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两只信鸽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宋琳认得是黄蜂谷的信鸽,微微一怔,一声长啸,那信鸽又盘旋一周,然后跌落在一棵大树上,随后向宋琳俯冲过来,从她头顶越过,又飞上天空,再盘旋一周,跌落在她肩膀上。宋琳捉住它,取下缚在信鸽脚上的信,放飞信鸽,匆忙拆下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信上写道:黄蜂谷有变,速归!正是丛明的笔迹。 郑福通见她面色有异,问道:“宋姑娘,怎么啦?” 宋琳将信递给他,郑福通阅后不明其意,愕然地看着她。 宋琳摇摇头,喃喃道:“果然有人想控制黄蜂谷,山雨欲来风满楼呀!”随后将周清给她的信也从怀中拿出来递给他。 郑福通阅后说道:“宋姑娘,黄蜂谷决不能落到童毅手中,不然后患无穷。你还是赶紧回黄蜂谷吧!” 宋琳沉默片刻,摇摇头道:“那周兄怎么办?黄蜂谷丢了还可以夺回来,可是如果周兄遇害,就再不能复生了。” 郑福通道:“可是如果让童毅的阴谋得逞,他暗中招兵买马,笼络武林败类,贿赂官场中的腐败官员,里应外合,受害的何止周兄一人,而且直接威胁到江山社稷。”顿了顿,又轻声道:“宋姑娘,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办到,郑家如今虽然四面受敌,我仍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周兄出来。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宋琳怔怔地看着他,郑福通也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都噙满晶莹的泪花。 宋琳忍不住扑了过去,拥在郑福通怀中,紧紧抱住他,轻声道:“郑公子,你不会恨我吧!” 郑福通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我恨你什么?” 宋琳道:“实话实说,郑家落到今日之惨境,确与我有关。” 郑福通道:“这应该怪我,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只要你高兴,我愿为你付出一切。”宋琳道:“郑公子,那我替周兄谢谢你。”郑福通道:“宋姑娘,你善自珍重。我决不会失言,一定还你一个周清。”说完轻轻推开宋琳。 宋琳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好行礼。 郑福通在镇上为她买了一匹骏马,让她以马代步,匆匆赶回黄蜂谷。 送走宋琳后,郑福通直奔郑天龙的书房。郑天龙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又阴沉着脸,似乎猜中了他的心事,心中暗喜,却又绷着脸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郑福通吱唔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有事找你。” 郑天龙见他萎眉不振,毫无朝气,心中来气,喝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罗罗嗦嗦不如一个妇道人家,男子汉的气慨到哪儿去了?” 郑福通被吓了一跳,心想要救周清受责骂是在所难免,便道:“我要你救周清。” 郑天龙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是你的主意还是宋姑娘的主意?是为了你和周清的朋友之谊还是为了宋姑娘?你说明白。” 郑福通知道爹正在气头上,不敢撒谎,轻声道:“为了宋姑娘。”郑天龙怒道:“为何?你真是愧对郑家的列祖列宗。想救周清为何不是你的主张?你自己为何不想办法?” 郑福通心中一急,也怒道:“爹,你是天下第一人,人人敬仰,怎么也学雷振声,言而无信?昨天你还鼓励我遇到困难不要失去信心,要处惊不变,迎难而上。原来这些都是假的。你让我如何有脸面对朋友们。” 郑天龙直盯着他不说话。 郑福通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稍稍心宽,又道:“爹,周兄只有你能救他了,你若袖手旁观,他只有死路一条。郑家连一个朋友都救不了,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郑天龙笑了笑道:“他死路一条与我有何关系?谁让他冒犯雷振声?”郑福通气往上撞,道:“爹,你不救他,我也会救他?不然我如何向朋友交待?” 郑天龙见他已生气,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何德何能?如何救他?” 郑福通被他一激,更是生气,怒道:“我自有办法,不用你管。”说完愤然而走。 郑天龙见状暗自高兴,说道:“好吧!既然你已有办法,那就不用找我了。那你就替同盟派赴会吧!” 郑福通心下大急,想道:“爹不出面,如何救得了周兄?”便止住脚步,转头道:“爹,你真这么绝情?” 郑天龙点点头道:“爹就这么绝情,你不是要救周清吗?你代同盟派赴会,同盟派乃天下第一派,笑傲群雄,素来我行我素,从不看别人脸色,是荣是辱就全看你去维护了。” 经他提醒,郑福通似有所悟,心想:“妙!同盟派虽在一天天没落,可余威犹在,何不借同盟派之威风救周兄。爹不赴会,无人管我,岂不甚好?”暗自高兴。 郑天龙笑道:“能否救出周清,全看你的本事了。即便救不出,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宋姑娘会怎么看他未来的夫君呢?”停了停,又道:“听说你传了周清虎猴神功,这么算来他已应该是同盟派的一员,同盟派的威望虽大不如前,可是‘无敌神通拳’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郑福通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茫然地看着他,听他又说道:“福通,你年纪轻轻,就应该象一头小牛,朝气蓬勃,面对老虎和狮子也不能低头。” 郑福通仍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总觉得郑天龙罗嗦。没再理他,扭头就走。 郑天龙淡淡一笑,心花怒放,哈哈笑道:“这才象郑家的后代,这才有点天下第一的霸气,热血男儿,就应该敢作敢为,与其束手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我是天下第一,怕谁呀!” 洛阳雷家,屠贼大会。 前来捧场的人不少,仅各派的掌门人就将雷家偌大的迎客厅挤得满满的,但最令雷振声风光自豪的还是钟万兴和宋益明的光临,他俩在江湖上号称郑天龙的左臂右膀,虽然是自己威逼来的,但郑天龙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他细细去品味了。 雷振声见到二人,赶紧率三弟子迎上去,笑道:“有二位捧场,雷家真是蓬毕生辉呀!”当然话中有话。 钟万兴和宋益明怒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看得出他对雷振声的憎恨。 雷振声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笑道:“周清杀死雷家门下弟子,罪该万死。二位意下如何?如果想为周清求情,请尽管开口,在雷家,你是客人,雷某绝对赏脸。”二人没有理他,径直到大厅找个座位坐下。 雷振声恼羞成怒,却又不便发作,心中一动,想道:“看我如可慢慢折磨你们,让你们声名扫地。”随后便招呼客人去了。 第六十章:朋友 钟文静随郑福通来洛阳出席雷振声召开的‘屠贼大会’。对于他们的到来,有人暗暗欣喜,他们认为郑天龙一定是心虚了。而有的人则深感失望,认为郑天龙不露面,等同服输,雷振声可要在江湖上出尽了风头。 郑福通和钟文静昴首阔步走进雷家的迎客厅,扫视了群雄一眼,一脸的不屑。很多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好笑:不自量力,天下第一很快被人取代,还不知忧愁,依然一副大家公子那高高在上的模样。 于是有人嘲笑道:“郑公子,郑掌门怎么不亲自光临?是他胆怯了么?” 郑福通颇为生气,但还是嘻嘻笑道:“胆怯?郑家称雄江湖数十载,就不知道胆怯是何物?大家瞧瞧,这样的英雄大会家父来参加不有失身份么?” 找好座位刚要坐下,忽见窗西首的演武场上有许多小孩在戏嘻。多看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周清被捆在一果大树之上,许多小孩向他掷着物品,正要发怒,想到这在雷家,便极力忍住。 于是向钟文静递了一个脸色,不露声色地走了出去,钟文静紧随其后。背后传来了话多人的哈哈笑声。他快步来到演武场中,喝道:“你们在干什么?”一群小孩异口同声地答道:“好玩!” “好玩!”郑福通瞪大双眼,正想发作,转念一想:“小孩不懂事,跟他们发作有何用?一定是雷振声指使的。”于是笑道:“你们这样玩有什么好处呀!”钟文静笑道:“你们告诉叔叔阿姨好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雷爷爷有好多好多的糖吃。” 郑福通笑道:“叔叔也能给你们糖吃,不过你们得听叔叔的话。” “好!好呀!只要有糖吃,我们一定听叔叔的话。”众孩子活蹦乱跳地将郑福通围住,嘴里叽叽喳喳的叫过不停。 郑福通见地上放着一个大碗,心中一动,笑道:“你们谁胆大敢从茅坑里掏些屎送到那屋中去,我就给你们银子,能买很多很多的糖。”说完用手一指雷家的迎客厅。众小孩面面相觑,均摇头。 钟文静道:“小朋友,你们想要吃糖,可要勇敢些呀!勇敢的人是英雄,不然就是缩头乌龟。”郑福通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晃来晃去。说道:“你们谁勇敢,这银子就是他的了。难到你们都想做缩头乌龟吗?”被他一赏一激,果然有个胆大的小孩站出来,拿着碗直奔树后的茅厕,不一会儿端来满满一碗粪便直奔雷家的迎客厅而去。 郑福通看了也忍不住暗暗好笑。说道:“大家都去吧!都有糖吃!”众孩都跟着去了。 郑福通和钟文静相视一笑,二人走近周清,此刻的他已经昏迷过去,低垂着头,满身秽物,臭气熏人,衣服已被孩子们撕成布条,伤口渐渐发浓,露在外面的肌肉已青一块,紫一块。想象得到他已受尽了折磨。郑福通颇为愤怒,骂道:“太残忍了!”听得雷振声在他的迎客厅朗声问道:“郑公子,你的朋友可好?”郑福通怒从心起,正想破口大骂,但一想,救人要紧,何须跟他一般见识?便答道:“承蒙雷掌门多多关照,他很好,至少贱命还在。”此刻传来了群雄的阵阵笑声,郑福通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更激发了他救人的决心。轻轻说道:“周兄,你要挺住,我一定救你出去。” 周清微微睁开双眼,用无神的眼神看了郑、钟二人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郑福通冲他笑了笑,又道:“周兄,你不用害怕,我一定救你出去。” 周清吃力地点了点头。 郑福通和钟文静大摇大摆回到迎客厅,见雷振声一脸的怒气,听他怒问道:“郑公子,你在搞什么鬼?” 郑福通想质问雷振声为何那样残忍对待周清,一股臭味扑鼻而来,细看之下有许多人掩鼻,几个仆人正在匆忙清扫,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和钟文静对望一眼,两人均忍不住想笑。 雷振声心上恼怒,沉声问道:“郑公子,你在群雄面前,怎能如此胡闹?”郑福通笑道:“雷掌门,谁说我胡闹了?”雷振声怒道:“你这是对当今武林的蔑视,是对各位前辈的大大不敬。” 郑福通道:“诸位前辈英雄闻闻这臭味难到不好么?我要让他们明白,坐在这厅中的英雄是人,出身低贱的周清同样是人,既然是人,就应该有点人性,否则他就不是人。” 钟文静笑道:“郑公子说得对,没有人性的人就不是人。” 雷振声顿时哑口无言。当下诡秘一笑,转身回座,面对群雄朗声道:“诸位朋友,你们能参加雷某主持的屠贼大会,雷某深感荣幸。周清杀死我门下弟子,这是对雷家极大的侮辱,雷某气愤之极,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方能解心头之恨。没想到钟掌门和宋掌门也会光临屠贼大会,他俩虽不是第一次到雷家来,但也称得上雷家的稀客,雷某没什么好的礼物送给他俩,真叫雷某愧疚。细想之下,觉得二位富甲天下,送些珠宝给他们又太庸俗,毫无纪念意义。这样吧!听说郑天龙想救周清,如果二位想为周清求情,雷某绝不拒绝。” 此言一出,群雄均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钟、宋二人。钟、宋二人当然明白他话里藏刀,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钟文静心中大喜,笑着走过去,说道:“爹,你说话呀!只要你开口,周兄就有救了。” 郑福通也走到宋益明身边,说道:“宋伯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周清是我好朋友,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宋益明怔怔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道:你以为雷振声真会放周清一条性命?” 郑福通道:“雷振声虽号称言而无信,但这是在他家,又在群雄面前,想来他不会耍赖。” 雷振声冲二人笑道:“宋掌门,钟掌门,是杀周清还是放周清一条生路,你们说一句话呀!周清是无名之辈,你们可以不放在眼里,郑少公子和钟姑娘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们不给几分面子怎么行呢?特别是郑少公子,他可是天下第一公子,他要是生气,一跺脚,天可能就要塌下来。” 面对雷振声的冷嘲热讽,郑福通正要发作。钟文静想到救人要紧,拉了他一下,低声道:“郑公子,小不忍要乱大谋。” 第六十一章:恐吓 郑福通听她言之有理,便忍住了。 钟文静道:“你难到眼睁睁看到周兄受死吗?” 钟万兴摇摇头,欲言又止。 郑福通见他俩犹豫不决的样子,根本没有向周清求情之意,一阵心酸,想道:“和郑家关系最好的钟伯伯和宋伯伯都不肯为周兄求情,自己要救周兄,困难不小啊!”当下怒从心起,说道:“钟伯伯,宋伯伯,你们说句话。” 雷振声笑道:“二位大掌门,你们说句话呀!郑少公子可没耐心了。” 宋益明抬头看了他一眼,讷讷道:“郑公子,你别再为难我们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仪。” 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禁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雷振声笑道:“郑公子,这是你亲耳所闻,不是我骗你的吧!和你家关系最密切的钟掌门和宋掌门都说周清杀人偿命,天经地仪,说明我不是故意加害你朋友吧!可别怪我雷某无情哟。”郑福通怒瞪着二人,骂道:“二位长辈真让晚辈失望。”钟文静忙示意他要注意仪态。 雷振声扫视了群雄一眼,缓缓说道:“周清无视长辈,到敝派无理取闹,并闹出命案,理应处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郑福通知道群雄慑于雷振声的凌威,不敢提出异议,赶紧站起,朗声道:“我不同意雷掌门的主张。” 众人都不由得把目光集中在郑福通身上,有期盼,也有蔑视。 雷振声冷冷问道:“为何?” 郑福通道:“周清为何到贵府闹事?雷掌门应该向大家解释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还是让大家评评事理为好。”雷振声无言以对。 郑福通接着又道:“周清与雷家的恩恩怨怨想必大家都非常清楚,谁是谁非大家也心中有数,只不过不方便说出来而已。如果把罪过全推到周清身上,周清不明不白含冤而死,这世上正义何在?大家都号称英雄豪杰,怎能是非不分?”瞬间,群雄议论纷纷。 雷振声想取代同盟派成为天下第一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在江湖上失意的一些门派当然指望雷振声为他们指点一条出人头地的捷径,而一些得意门派倒希望维持现状,不愿郑家倒下。 雷振声不想和郑福通争辨,便问群雄意下如何?群雄均默默无语,无人站出来说话,他们即怕得罪郑家,也怕得罪雷家,只好保持沉默。 雷振声好不得意?说道:“即然大家不说话,就相当于默认。郑公子,今日之事,你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望你回家如实向令尊大人凛报。处死周清,众望所归,你还有何话可说?” 郑福通也意识到不妙,知道和他们论理是不行了,因为同盟派是天下第一派,树大招风,得罪的人不少,嫉妒同盟派的人也不少,而且雷振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前来赴会的人多少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如果自己在气势上压不过大家,周兄只有死路一条了。情急中吼道:“我决不允许你处死周清。” 众人又把目光移回到郑福通身上,雷振声质问道:“为何?” “为何?”杀人偿命,天经在仪,郑福通绞尽脑汁,确实找不到为周清说情的半点理由。急切间只好说道:“我就是不允许你们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雷振声冷冷道:“郑公子,你弄明白没有?这些年来,是谁在江湖上横行霸道,颐指气使?好在大家心中有数,你向大家好好询问询问。横行霸道的不是我雷振声,而恰恰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郑天龙。大家都同意处死周清,顺从民意是横行霸道吗?”此言一出,果然有不少人站出来指责郑天龙这些年来的不是。 郑福通没有理他,思考着对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爹的话,怒道:“周清是同盟派弟子,看谁敢和同盟派过意不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有人禁不住哑然失笑:周清何是成为同盟派的弟子了? 雷振声哈哈笑道:“郑公子,你真行,可惜无人相信你说的话。”群雄也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有人暗自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颐指气使。 郑福通知道不向他们解释明白是无人相信,于是朗声道:“周清是我弟子,我传过他‘虎猴拳法’,大家若是不信,可以让周清施展出来。”有很多人出来证实。既然如此,如何处置周清,群雄不得不慎重了。 雷振声不屑一笑,道:“我听说过贵派的‘虎猴拳法’,也见识过‘虎猴拳法’的威力,那只不过是一套三角猫功夫,用来吓唬吓唬猴子还可以,用来比武对敌,就相差甚远了。”接着又有人冷冷道:“难怪同盟派号称天下第一派,原来是在江湖上广招门徒,施舍些吓唬人的花拳绣腿来壮门面。可惜这样多如牛毛的门徒有几个成得了气侯?” 郑福通反唇相讥道:“不错,多少年来,郑家的‘虎猴拳法’的确不知吓唬过多少猴子,大家作个见证,今天我就把‘虎猴拳法’更名为‘唬猴拳法’是了,将来就用来吓唬吓唬猴子吧!不过,大家也别忘了,本门的‘唬猴拳法’只能吓唬猴子,但本门的‘无敌神通拳’难到也只能吓唬吓唬猴子吗?” ‘无敌神通拳’的威力在场的人很少有人见过,但都有所耳闻。想当年,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丧命于郑家的“无敌神通拳”。 郑福通接着怒道:“看哪只猴子吃了豹子胆,敢对同盟派不敬!诸位:同意处死周清的人给我站出来,告诉你们,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别目中无人。 同盟派笑傲江湖数十载,靠的是真材实学,并非浪得虚名。”群雄面面相觑,得罪了同盟派,可不是闹着玩的,同时他们也担心雷振声抢尽风头,纷纷站出来好言劝雷振声手下留情,放周清一条生路。 雷振声心中大急,想道:“今天必须处死周清,不然会被人当作笑柄。”于是阴声道:“杀人偿命,周清必须血债血还。”郑福通道:“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钟文静道:“雷掌门,你不是说要是顺其民意吗?既然大家都不赞同处死周清,谈何顺其民意?” 雷振声扫视了群雄一眼,果然听得反对声一片。他怒瞪着郑福通,一脸的杀气。群雄也都惴惴不安地把目光移到二人身上,忽见眼前白影闪动,群雄呆了片刻,待回过神来,郑福通已被雷振声牢牢抓在手中,手法之快,令人咋舌。 急得钟文静冷汗直冒,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郑福通气得高声骂道:“雷振声,你倚老卖老,仗势欺负晚辈,难道就不怕武林同道耻笑?赶紧放开我。” 雷振声“嘿嘿”一笑,道:“谁敢耻笑我?我今天要送你和周清一同上路。”钟文静见雷振声已丧心病狂,担心他对郑福通下毒手,情急之下心生一计,高声道:“诸位,郑公子平安而来,他若有三长两短,你们难逃其咎。”接着郑福通也嚷道:“雷振声,家父说了,我若不能平安而归,当今武林将天翻地覆。” 雷振声冷冷道:“我早就想领教领教同盟派的厉害了。”微一用力,郑福通只觉手臂隐隐发麻,双腿刺骨的酸疼,奇痒难受。他不知雷振声用的何种邪门武功在对付自己,担心受到内伤,留下终身残迹,紧张得大呼小叫。 第六十二章:收义子 群雄中有人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有人却一片茫然。 钟万兴不答,双眼怒视着雷振声,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群雄怕二人反目殃及自己,纷纷上前将二人分开,善言劝他俩息怒。 雷振声吼道:“今天非处死周清不可!”话音一落,立刻招来一片反对之声,有人道:“雷掌门息怒!周清虽杀葫芦门两弟子,可你也害人家骨肉分离,互不愧欠,得饶人处把人饶。” 群雄齐声附合。雷振声恼羞成怒,道:“你们就如此惧怕同盟派?真没出息!”他目光从群雄脸上一扫而过,见有人脸露惊惧之色,那是害怕得罪郑天龙;也有人幸灾落祸,那是嫉妒自己出人头地,怕抢了他们风头。总之人人皆有不服之心。心想:“还是春华独具慧眼,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关健时刻也有嫉妒之心。论武功,自己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可是自己要象郑天龙一样,称雄江湖,让大家心服口服,时机还不成熟。既然大家对郑天龙畏之如虎,何不用郑天龙的声威来吓唬吓唬他们?” 于是神秘一笑,松手放开郑福通,朗声道:“既然大家都赞同释放周清,我也无话可说,那就成人之美吧!放周清一条生路。”顿了顿,又阴恻恻的道:“大家可别忘了,众所周知,前些日‘龟祥功’现世后,许多名人异士受到恶魔袭击,导致江湖上一片恐慌,听说周清知道其中秘密,大家不妨向他打听打听,只要有丝丝线索,我深信郑天龙会追查到底的。” 此言一出,群雄中有人大惊失色,茫然无措。 郑福通和钟文静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赶紧趁乱救下周清,迅速离开雷府,连夜赶回同盟山。 郑天龙见郑福通和钟文静满意而归,高兴得连声夸赞他们聪明。 原来他接到雷振声的请贴后,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他岂能容得雷振声撒野?他虽和周清非亲非故,却赞赏周清的一片侠义之心。为维护本派在江湖上的声威,如果拒绝赴会,有失天下第一派的气度;如果赴会,理应与雷振声作对,顾及身份,自己出面与之论理还是强行让雷振声放人都不大方便,于是心生一计,让郑福通赴出面救人。他最了解儿子的性格,福通年纪尚幼,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儿子救人心切,且要在宋姑娘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可能会不择手段。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说话虽没几人能当真,却能吓唬人,于是暗示郑福通用“无敌神通拳”威胁雷振声 郑福通将周清带到同盟山,不惜重金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专为他调养。 半月之后,他身体已恢复如初。至于心中的伤痕,只有慢慢愈合了。 通过半月来的细心观察,郑天龙觉得周清人品不错,对人忠心,为人谦虚诚实,悟性和事业心强;最令他赞赏的是他有一份侠义之心,只要好好栽培,将来定有作为。于是暗暗喜欢上了他,突发奇想:“为何不收他为义子?一来壮壮郑家的声威,二来以牙还牙,与雷振声的“屠贼大会”针锋相对。“屠贼大会”让郑家出尽风头,扬眉吐气。何不乘胜追击?再给雷振声狠狠一击,让他及天下人明白,郑家绝非软弱可欺。”主意一定,便去找夫人和郑福通商量。 郑夫人和郑福通都了解他的脾气,要更改他的决定谈何容易?他来征询意见只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当然满口答应。 周清死里逃生,对郑天龙的感激之情是无以言表的,他出身低贱,嗜武如命,能有机缘拜郑天龙为义父,学学同盟派高深莫测的武功,可以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哪有拒绝之理? 郑天龙也是万分高兴,说道:“周清,福通能把你从雷振声手中营救出来,可费尽了心机,还得罪了不少武林朋友。将来你就是郑家的一员了,望你尽快摆脱屠贼大会的阴影,从此振作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要立于天地之间,光明磊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冤屈找爹诉说,有困难找爹帮助。” 短短数语,有慈爱,有期待,有教导。感动得周清眼睛湿润了,说道:“郑掌门,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即便你不收我为义子,我也会把你当爹看待,与郑家荣辱与共。” 郑天龙知他所言发自内心,毫无虚假和矫情,冲他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郑天龙迫不及待,把收子大会的日期定在月底,因为他不想把这月的好事留到下月。算来,还有五天。时间仓促,这样一来,郑家上下便忙碌起来。张灯结彩,广发请贴,筹备着收子大会。郑天龙要将收子大会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除了向雷振声炫耀外,也想借些机会重塑郑家的声威,找回以前傲视群雄的那种感觉。 钟万兴接到请贴,携女钟文静赴会。 到了同盟山,钟万兴正要去看望老朋友,忽听得脑后“嗖”的一声响,他听风辨器,知有暗器来袭,当即高高跃起,一个翻腾,将暗器稳稳接在手中。细看,是一小纸团,暗自好笑:原来是暗器传书。拆信一看,脸色忽变,只见纸条上写着:我在前边树林等你,不见不散,雷。 是雷振声的笔迹。 钟文静看在眼里,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 钟万兴赶将纸条捏在手中,稍一用力,再松手时,纸条已变成白色细沫,缓缓飘洒在地。听他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你先去看望郑伯伯,我一会儿就到。”声音里略带些惊慌和神秘。 钟文静心中生疑,又问道:“为什么?郑伯伯问起你来我如何回答?”话没说完,只见钟万兴鱼跃而起,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钟万兴匆匆来到前边不远处的杨树林,果见雷振声笑着等候在那里,是皮笑肉不笑,笑容里隐藏着祸心。听他说道:“钟掌门,你果然守时。” 钟万兴知他不怀好意,冷冷道:“你找我有何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雷振声哈哈一笑道:“数日不见,钟掌门是脾气见长呀!不久前,魔头肆虐江湖之事想必钟掌门还记忆犹新吧!有传言,魔头扬言又要为祸江湖。” 钟万兴脸色大变。强笑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想问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雷振声道:“别人听不明白我的话很正常,但堂堂钟大掌门也听不明白我的话就有些遗憾了。听说周清知道魔头的真相,有机会我要向他询问明白,魔头到底是谁?我常在想,郑天龙会惧怕魔头吗?他为何不向周清询问事实真相。反正我雷振声是不惧魔头。如果知道魔头踪迹,自当带领群雄诛之,为民除害。” 钟万兴怒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雷振声看看四周,轻声道:“小声点,别吵吵嚷嚷,若是让郑天龙知道你和我悄悄相会,不对你另眼相看才怪。” 钟万兴“哼”了一声,也忍不住向四周张望。神色慌张,显然担心遇上熟悉之人。 雷振声靠近他,沉声道:“阻止郑天龙收周清为义子。”吓人,于是暗示他用‘无敌神通拳’威胁雷家。 第六十三章:失踪 钟万兴阴沉着脸,没有回话。雷振声哈哈笑着,笑声里充满着得意和傲慢。笑声渐渐远去,雷振声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只有钟万兴呆呆地在那儿站着,心中想些什么,没人能猜得到。 收子大会果然宾朋云集,给足了郑天龙面子。 雷振声的不请自到,也让他感到几分意外,对这位不速之客,他有了防备之心,然而钟万兴和宋益明却暗暗惊慌,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出于礼貌,郑天龙还是起身相迎,笑道:“雷掌门,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知你登门,有何见教。” 雷振声也笑道:“郑掌门,你这是什么话,今天你家这么热闹,我来凑凑热闹不行吗?你虽然没邀请我,可来同盟山的路我是识得的呀!几个月前我还为你家抓过巨盗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说话如讥似讽,充满着敌意。 郑福通顿时面红耳赤,喝道:“我们不欢迎你,你走吧!”雷振声笑道:“那我就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人去挽留他,他却刚迈出几步,一转身,便在钟万兴跟前挤了个位置坐下。此举令大家捧腹大笑。 郑福通哈哈一笑道:“雷掌门,你不是说要走的吗?怎么又回来了?”雷振声笑道:“我是说过要走,可是如果真的走了,我如何对得住自己的名号?大家都忘了吗?我的名号叫‘言而无信’呀。我说的话,大家千万别当真。” 郑天龙心想:“真是来者不善呀!”当下喝斥住郑福通:“福通,休得无礼,人家不请自到,但好歹是客人,不可怠慢。” 雷振声游目四顾,不停地和老朋友挥手打招呼,他不见周清的身影,笑问道:“郑掌门,周清呢?”郑天龙微微一怔,心想:“谅他也不敢在同盟山胡来。”于是笑道:“周清马上就要入郑家的门了,日后雷掌门可得照顾着一点。咱们是长辈,何必和晚辈一般见识?” 雷振声笑道:“郑掌门又说到哪儿去了?实话实说,我这次前来,决无难为周清之意,你看看,郑家高朋满座,你要是一声大呼,天不塌下来才怪。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呢?我听说周清知道前些日为祸江湖的大魔头的行踪,特意赶来向周清打听其下落。”话音一落,若有深意地看了钟万兴一眼。 郑天龙呵呵笑道:“如果周清真知道魔头行踪所在,郑某应当义不容辞,率群雄为武林除害。” 雷振声又看了钟万兴一眼,哈哈笑道:“郑掌门,我就喜欢听你这句话,你真不愧当今第一侠客。魔头不除,江湖难以安宁呀!”话中有话,如讥似讽,意思是说郑天龙,你号称天下第一,居然拿魔头无可奈。郑天龙当然听得出来,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承蒙大家厚爱,为武林除害,理所当然而已。可是周清好象另有苦衷,不愿说出魔头行踪,魔头不再兴风作浪,也许已弃恶从善、好好做人了,得饶人处把人饶呀!难到我们做长辈的非难为晚辈不可吗?” 雷振声“嘿嘿”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魔头就是魔头,他能改邪归正吗?郑掌门不妨问问深受其害的钟掌门。” 郑天龙看了看钟万兴,果见他惊恐不安,说道:“雷掌门,那好吧!我不想难为周清,还是你亲自向周清询问吧!他要是不说,你总是有办法让他开口的,什么威逼呀,什么利诱呀!什么法子都可以使出来。只要为了江湖安宁,我全支持你,决不皱眉。他若再不说出真相的的话,就将他儿子拿来当人质也可以,只可惜他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下一个儿子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呢?” 此言一出,群雄忍不住哄堂大笑。 雷振声面色一变,颇为生气,心里骂道:“郑天龙,你别得意,今天非让你出丑不可。”强忍心中的怒火,笑道:“既然我们不便难为晚辈,那我们就分头查吧!看谁先查到魔头的行踪。魔头不除,江湖难以安宁,如何给群雄一个交待?我们是长辈,有责任和义务为武林除害。我素闻郑掌门是不甘落人之后的,又有儿子周清相助,如鱼得水,我是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呀!”句句带剌,咄咄逼人,好象成竹在胸。 郑福通无意间一瞥,发觉钟万兴以及不少群雄脸露惊惶之色,坐立不安。细想之下,他们都曾受魔头之害,暗暗纳闷:诛杀魔头,他们应该高兴才对,为何紧张?任他怎么猜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郑天龙道:“好!那我们就分头查吧!雷掌门要是查到魔头下落,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可别贪功呀!既然魔头能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使江湖一片恐慌,决不可轻视。” 雷振声不屑一笑道:“郑掌门是太抬举魔头了?其实魔头哪有那么厉害?”郑天龙微微一怔,想道:“莫非他真知道魔头行踪所在?”于是笑问道:“雷掌门,别故弄玄虚了,你告诉我,魔头在哪里?” 雷振声哈哈一笑,道:“郑掌门,不是我故意扫你面子,其实魔头就在贵府。” “魔头混入府中?”郑天龙父子大惊失色。群雄也一片哗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露惊惧之色,害怕被魔头袭击。 郑天龙看了郑福通一眼,示意他带人搜查。 郑福通领命而去。 郑天龙又走到钟万兴跟前,说道:“钟贤弟,你可得帮我留点神。” 钟万兴仿佛刚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额上沁满冷汗,他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四周,大声道:“魔头在哪里?魔头在哪里?”看情形,好象在掩饰着什么,令郑天龙哭笑不得。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凝神细细观察,希望从人群中能找出可疑之人,无意间发觉宋益明似乎对魔头无动于衷,只是满面怒容,眼睛中仿佛要喷出火焰来。暗暗纳闷:“他们都怎么啦?”不敢怠慢,赶紧吩咐大家做好自我保护。顿时全场一片混乱,都争先恐后找地方躲藏。 郑家统领江湖数十载,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 郑家是虎,一声咆哮,天崩地裂。 郑家是水,帮派间出现纷争,水到火灭。 郑家是药,哪里有邪恶滋生,药到病除。 郑家是军中的战刀,他指向东,无人敢去西。 这是郑家的真实写照,也是人们对郑家的褒奖,充满着崇敬和羡慕之情,足见郑家在江湖上地位。可如今,魔头神出鬼没,悄悄溜进府中,如入无人之境,闹得群雄个个惊慌不安,居然无人想到还击,这对郑家,对武林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一会儿,郑福通回来覆命,称找遍了郑家的各个角落,并无可疑人物。 郑天龙也没发觉异常,于是问道:“雷掌门,请指出魔头究竟是谁?” 雷振声哈哈一笑,道:“郑掌门,区区一个魔头,何须让你如此紧张?我说的话你也当真?别忘了,我的绰号叫‘言而无信’。再说,同盟山聚集天下群雄,魔头要是敢撒野,一人吐一口痰也能将他淹死。你说对不对呀!” 钟万兴以及受过魔头袭击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郑天龙勃然大怒,喝道:“雷掌门,你这是何意?” 雷振声笑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也提醒大家,要时刻警惕,魔头无处不在。”郑天龙无言以对。 一场虚惊之后,等群雄的心情平静下来,午时已到。 郑天龙宣布“收子大会”开始。首先请周清行入门之礼。 此刻,钟文静慌慌张张地走来,在郑天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郑天龙面色忽变,惊问道:“什么?周清失踪了?他去了哪里?” 64 第六十四章:迷雾 郑福通听到这消息,也是目瞪口呆。 钟文静摇摇头道:“我们找了整整一上午,均无人影。”说完转身离去。郑天龙沉默片刻,看看雷振声的得意之态,心中已意识到不妙,只好宣布收子大会暂时取消。 雷振声果然一脸的幸灾落祸,冷冷问道:“郑掌门,周清上哪儿去了?他是不是不愿意认你为父呀!他不愿意,强收他又有何意义?” 郑天龙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召开“收子大会”意在与雷振声的“屠贼大会”针锋相对,挫挫他的傲气,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让雷振声拿住笑柄,日后还有何脸面笑傲群雄,此刻,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群雄也议论纷纷,有人骂道:“周清也太卑鄙了,郑掌门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却不辞而别,日后我若见到他,一定饶不过他,给郑掌门讨回公道。” 有人说道:“周清突然失踪,一定有人捣鬼。”也有人说道:“周清识得大体,知道郑家开始没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免得被其所累,”还有人说道:“说不定周清已经不在人世了,想当初郑家是何等的威风?江湖上人人都以与他攀亲道戚为荣,可如今,人人都以避开他为喜。郑家是今不如昔呀!” 甚至还有人说道:“郑掌门今天丢人可是丢大了,想收个儿子来支撑门面,结果闹了个笑话。天下第一派也是浪得虚名,刚才雷掌门开个玩笑,就慌乱得悚手无策,还有何脸面统率武林?”……。众说纷纭,有褒有贬。 郑福通颇为尴尬,他心里明白,若再不制止,他们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于是朗声道:“诸位群雄,周兄不辞而别,郑家确实非常遗憾。至于是何种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将来查明事实真相之后,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如果是有人从中捣鬼,故意让同盟派出丑,郑家一定以牙还牙,决不等闲视之。”话语软中有硬,群雄中果然无人敢再吱声。 雷振声好不得意?笑道:“郑掌门,收子之事,可得两厢情愿。勉强不得呀!你兴师动众将大家照集到同盟山,闹得满城风雨,花去不少银子事小,还费力不讨好。”句句尖酸刻薄的话语,弥漫着挑衅的气息,犹如一柄利刃,直刺郑天龙心窝。 事实面前,郑天龙无力还击,只好保持沉默。也许他明白,沉默才是最好的还击。 雷振声又道:“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仁者说仁,智者说智,总之各有说法,嘴长在人家头上,你总不能用毛巾去堵人家的嘴吧。如今的人啊,真是势利,吃在郑家,住在郑家,喝在郑家,还对郑家品头论足。周清也真不识抬举,郑家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却不辞而别,去向不明,让这轰轰烈烈的收子大会如何收场呀?”说着转头看了钟万兴一眼,冲他笑了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在夸奖:“钟掌门,你真行,干得不错。” 郑福通看在眼里,不禁疑云暗起:周兄的失踪,莫非与钟伯伯有关?再细留意,只见钟万兴怒瞪着雷振声,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 面对雷振声的冷嘲热讽,郑天龙道:“嘴长在人家头上,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人生一世,谁没说过别人的是非?谁又没被别人说呢?”言语中流露出丝丝沮丧和无奈。 郑福通也是感慨万千,想当初,郑家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风?谁敢对郑家说三道四?可如今,却有人在家门口肆无忌惮地对郑家口头论足,再说和郑家关系甚密的钟伯伯和宋伯伯,若是以往有人对郑家不敬,他们一定争着出来打抱不平,可今天在郑家,可他们都忍气吞声,稳如泰山。 群雄不知如何去安慰失落痛心的郑天龙,但他们倒也知趣,知道用告辞来回避郑天龙的尴尬。不一会儿,群雄纷纷离去。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抱怨,少不了幸灾落祸。 雷振声“嘿嘿”笑道:“郑掌门,轰轰烈烈的收子大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郑福通正在气头上,哪还忍耐得住,正要喝骂。却见他一跃而起,身轻如燕,稳稳地立在对面的屋顶上。然后又一个翻滚,郑天龙和郑福通只觉眼前一花,雷振声已站在自己对面数步处,手中拿着跟前的两只杯子,嘴角挂着冷笑。 郑天龙哪能容得下他在自己门前放肆,当下拍案而起,怒喝道:“雷振声,你究竟想干什么。” 雷振声哈哈笑道:“郑掌门息怒,保重身体要紧,我只是想借你两杯子一用,别无他意。下次收子大会,别忘了请我,不然,我还会不请自到。”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身法之快,令人咋舌,是炫耀?是挑衅?郑天龙父子愕然相顾,自愧不如。 群雄走了,郑天龙看着惊魂不定的钟万兴和宋益明,想对他俩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然后看了郑福通一眼,说道:“福通,留二位伯伯多住些日子吧。”说话粗粗喘气,已不再那么铿锵悦耳。 钟万兴和宋益明虽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已从他那消沉的神态中看到了同盟派落魄的无奈。转眼之间,郑天龙仿佛老态了许多,离去时迈出的步伐也沉甸甸的,昔日英姿,荡然无存。 钟万兴和宋益明向郑福通告辞,他们好象在有意躲避同盟派似的。郑福通没有挽留宋益明,却将钟万兴留下了,他仔细留意钟万兴,果见他有些惊慌,于是问道:“钟伯伯,你实话告诉我,周兄在哪里?” 钟万兴心头一震,反问道:“福通,你怀疑周清的失踪与我有关?”郑福通道:“我只是随意猜测而已,你不要见怪,更不要误会。不过,我猜想,你应该知道其中内情。” 钟万兴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慌,淡淡说道:“我知道什么内情?” 郑福通道:“什么内情我不必多言,也不去妄猜,自从你遭魔头袭击之后,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敢作敢为、豪情万丈;说起话来掷地有声,令人胆寒的钟伯伯了。” 钟万兴道:“周清失踪,我真不知情。” 郑福通道:“以周兄的为人,即便他不想认爹为义父,也决不会不辞而别,一定有人从中捣鬼,想看同盟派的笑话。” “对!一定是有人捣鬼!”是钟文静的声音,二人一怔之下,循声望去,只见钟文静一脸的忧郁,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郑福通轻声道:“我们暂且不谈周清失踪之事。”钟万兴冲他点点头。待钟文静来到跟前,钟万兴笑问道:“文静,你也来了?” 钟文静道:“爹,我问你,周兄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听到这样的问话,钟万兴几乎不敢相信自怀的耳朵,她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呀!连她都怀疑我,别人该如何看我?当下气往上撞,勃然大怒,也顾不了钟文静的面子,喝道:“你也怀疑我?” 钟文静道:“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的种种形迹可疑,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自从你被魔头袭击以来,好象中邪一般,一厥不振,如今沦落成什么样了?整天阴沉着脸,自信心没有了,胆识和勇气不在了,正义感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犹豫不决,畏首畏尾。雷振声如此叫嚣,你也不敢站出来指责。” 钟万兴喝道:“不许胡说八道,我再重申一遍,周清的失踪,与我毫无关系,你们若不信,我可以把心掏给你们看。” 钟文静道:“爹,你好象有什么苦衷,与其闷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大家也好为你想想应变之策呀!”钟万兴怒吼道:“我再怀疑我的话,我们的父女之情就一刀两断。郑公子,你若真认为周清的失踪与我有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决不皱眉。我想要说,周清的失踪确与我无关。” 钟文静好心相劝,却遭来一阵毒骂,感到十分委屈,当下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郑福通呆了一呆,说道:“钟伯伯,我决无难为你之意,你休要误会,我们真想帮你走出困惑。” 钟万兴沉默一阵,说道:“郑公子,我真不知道周清的下落。但我知道有不少人想害他。你们还是赶紧寻找吧!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郑福通道:“钟伯伯,我们不谈周清好吗?”钟文静垂泪道:“爹,你这样消沉下去,我真的很害怕,断剑门数十弟子很害怕。” 钟万兴心乱如麻,悔恨和冤屈化着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沉思良久,说道:“郑公子,你既然怀疑周清的失踪与我有关,我也无颜留在同盟山。请转告令尊大人,请他保重。”说完一个人静静向远处走去。 第六十五章:婚变 郑福通没再挽留他。 钟文静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从眼帘中消失,悲从中来,一头扑在郑福通怀中,哽咽道:“魔头虽不再为祸江湖,可是阴魂不散呀!爹被魔头袭击,至今还没从魔头的阴影中走出来。周兄知道魔头的身份,不知所踪,生死难料。” 郑福通轻轻推开她,说道:“魔头早晚会现出原形,我就不信,他能永远隐藏下去。”二人回到同盟山,郑天龙问起钟万兴和宋益明,郑福通告诉他实情。 郑天龙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丝丝哀伤和惆怅,喟然叹道:“这样也好,他们早晚都会走的。” 郑福通道:“爹,钟伯伯说,他家中有急事需回去处理,改日回来看望你。” 郑天龙勉强笑了笑,伸出右手,抚摸着郑福通的头,伸出左手,牵着钟文静的右手,说道:“他回不回来看望我,我并不在意。有你这句安慰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郑家称雄江湖数十载,名利双收,还在意什么呢?在意的是你们的一句问候,一句安慰。看着你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在成熟,而且朝气蓬勃,一片侠心义胆,还有何憾?” 郑福通和钟文静对望一眼,静静地听着。又听得他说道:“周清一身正气,是个好孩子,可惜他与郑家没有缘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已经离开了人世。福通,为他立个墓碑吧!将他的灵魂纳入郑家,有机缘找到他的骨骸,再移入墓中。”说着,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也掉下了眼泪。他赶紧用衣袖拭去泪珠。但红红的眼圈也让郑福通看得清清楚楚,说道:“爹,也许周兄探亲访友去了,过些日子会回来呢?”当然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而已。 郑天龙心中明白,周清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绝非偶然。于是摇摇头道:“我最了解周清,他与你不同,即便有要紧事需离开,也要给我个招呼,征得我的同意。决不会不辞而别,让我在群雄面前丢脸。” 郑福通也有些伤感,他从父亲失落无奈的脸上看得出来,父亲没有查找凶手之心,更无为他报仇之意。父亲似乎猜到了什么,而且好象知道凶手是谁似的。真是兵败如山倒,郑家短短数月,会变得如此弱不禁风,即便雷振声欺负到家门口,居然悚手无策,只能忍气吞声。这样下去,天下第一也该拱手相让了。 伤感中,他忽然想起宋琳来,他不忍心让父亲悲伤,说道:“周兄会不会去了宋姑娘那儿?”提到宋琳,郑天龙不禁为之一震,摇摇头道:“周清不会在宋姑娘那儿,这些日子来也没有宋姑娘的消息,不知她好吗?” 郑福通和钟文静对望一眼,想道:“何不借机让爹出去走走,散散心?”当下说道:“爹,以宋姑娘对周清的情谊,她应该来参加收子大会的,可是不见她的身影,莫非有什么不测?我们去黄蜂谷看看她吧!” 郑天龙淡淡一笑,道:“我真担心宋姑娘有什么不测,你们去黄蜂谷看看她吧!也顺便将周清失踪之事向她说说,请她不要悲伤。” 郑福通正想去黄蜂谷,他虽然怀疑周清已离开人世,但还是希望奇迹出现,能在黄蜂谷与周清相见,这样免得宋琳和爹为他悲伤。于是好好安慰了父亲一翻,第二天便和钟文静上路了。 一匹骏马拖着一辆马车急驰在古道上,车上坐着一中年美妇,她单骑行走江湖,显示也她的坚毅和刚强,她眼角下的两行泪痕又映衬出她内心的柔弱。她不时伸出头来向外张望,心里算计着天黑之前能到哪里? 时值月初,天空中太阳已经偏西,月亮露出了笑脸,仿佛在催促太阳快快下山。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已不再那么强烈和耀眼,时而被云层遮盖,掩去了它的光茫,使天空一片暗淡,令人倍感苍凉。让人分不清照射在大地上的是阳光还是月光。她不由得感叹:要是太阳永远挂在天心多好?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太阳不下山,哪有新的一天到来? 她,名叫郑凤洁。 忽然,两个亲切而又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又惊又喜,停住马车,下车轻声喊道:“福通!”随着这一声轻轻的叫喊,她心中的郁闷和委屈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到轻松和欣慰。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在她的手臂上,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流泪了,赶紧用衣袖拭去泪珠,强作笑颜。 郑福通在路上与姐相遇,又惊喜又兴奋,见她带着不少行礼,惊奇地问道:“姐,你要上哪儿去?” 郑凤洁道:“我要回家!”话语中充满了仇恨。 郑福通和钟文静愕然相顾。 郑凤洁又道:“福通,你可要为我作主呀!” 郑福通掀开车帘,再看看车上的行礼,全是姐的陪嫁品,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向钟文静递了一个脸色。 钟文静明白其意,问道:“姐,发生了什么事?” 郑凤洁道:“你姐夫移情别恋了,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昨天接到宋益明的一纸休书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闭门练功是假,和那妖女远走高飞是真。福通,你可要为我作主呀!”若在平时,郑福通可能会细细问明缘由,可如今,郑家正处于失落之中,和郑家最好的朋友之一宋益明在郑家伤口上撒盐,他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当下勃然大怒,骂道:“宋玉安那狗杂种在哪里,我找他算账去。” 郑凤洁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和哪个妖精在一起。以前我寻问,宋益明总是说在练一门神功,没想到这是一场骗局,一骗就是好几年。” 钟文静心情也异常激动,骂道:“宋玉安那薄情寡义的东西,日后我见到他,不将他剁成肉酱誓不为人。”她是真为郑凤洁打抱不平还是在意郑福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郑福通道:“姐,你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我们这就去宋家,宋益明这老贼若不交出宋玉安,不将宋家闹过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钟文静道:“郑公子,我帮助你,对付那些薄情寡义这之人,决不能手软。”郑凤洁道:“你们可要小心。”随后分手道别。 第六十六章:要说法 宋家大院依然阴森森的。 宋益明赶走郑凤洁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终于可以和儿子名正言顺地团聚了。他也明白,郑天龙不会甘心,定会上门发难,因此他也有所防备。当听得弟子来报郑福通来到时,大是不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把郑福通放在眼里。 郑福通和钟文静哪有耐心等待弟子们去通报,闯进门去。 宋益明见到二人,冷冷问道:“二位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哪!” 郑福通怒道:“我问你,宋玉安到哪儿去了?他为何要休我姐?” 宋益明“嘿嘿”一笑道:“这事应该问你姐才对,自从你姐下嫁宋家以来,她把安儿作当人看了吗?想骂则骂,想打则打。不仅如此,你们郑家又把宋家当人了吗?这些年来,宋家一直生活在郑家的阴影之中,整天提心吊担,如履薄冰,害怕一时不慎,惹恼了郑家,遭来杀身之祸。这种惶惶不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哈哈……” 郑福通怒喝道:“把宋玉安交出来。” 钟文静也道:“宋伯伯,看在钟家和宋家的交情上,我也劝你将宋玉安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宋益明哈哈笑道:“你们这是和谁说话?这不是以前了,宋家对郑家言听计从的时代已经结束。郑少公子,你也知趣一点,别再颐指气使了,不然会惹来笑话。”当下一声大喝,十余弟子个个手持兵器向这边飞奔过来,站在宋益明身后,怒目虎视。郑福通当下气往上撞,哪还忍耐得住,一招“神僧推墙”攻向宋益明。 宋益明从容自如,侧身一闪,郑福通那一掌正好击在他肩头,却见他巍然不动,倒是在他那哈哈大笑声中,双掌推出,郑福通的身子立刻向后掠出数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钟文静不禁大吃一惊,正要出手相助,转念一想:“何不借机挫挫他那名门公子的骄、娇二气?”于是手握剑柄,只要郑福通有险,她就出手相救。 宋益明好不得意,斜眼看着郑福通,眼神中有蔑视、有嘲讽,嘴里叫道:“再来,再来。”宋家众弟子均哈哈大笑。 郑福通恼羞成怒,起身又一招“神出鬼没”,左闪右突,前窜后跃,身法之快,令人眼花。 宋益明不躲不闪,胸脯直挺,郑福通奔到他跟前,对着他胸口连击三掌,宋益明倒是面不改色,然而郑福通却觉得手腕微微酸疼,忙退开数步,又一招“神采飞扬”,向前一个俯冲,直扑宋益明而去。 宋益明迎着来势,向右跨出一步,郑福通扑空之后收势不住,直向前奔出数丈远,窘得他满脸通红。 钟文静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想笑。 宋益明冷冷道:“郑少公子,敛敛你的傲气吧!别在世上丢人现眼了。虎猴拳法的威力如何,别人不知难到我还不知道?以前未逢敌手那是别人让着你。虽招式华丽,却画蛇添足,虚张声势,中看不中用,换来换去,也就那几大套路,一招是‘腾、跃、闪’,二招是‘闪、跃、腾’,三招是‘跃、腾、闪’,换汤不换药,这样的花拳绣腿,恐怕连一个小孩子都能瞧出破锭。” 郑福通被他激怒,又要冲上前去。钟文静急忙把他拦住,道:“郑公子,你不是他对手,让我来领教领教宋家‘索命连环钩’的厉害。”当下跨上一步,笑道:“宋伯伯,钟、宋两家世代友好,不是小女有意破坏两家情诅,是你无情无意,在朋友背上插刀,怒小女得罪了。”长剑出鞘,一招“火烧火焰山”,毫不留情,直刺宋益明。 她今天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表现得格外神勇,将本门的‘断剑双绝’发挥得淋漓尽致,也许她在刻意向郑福通证明,她比宋琳一点也不逊色。只是她看在钟、宋两家交情的份上,未对宋益明痛下杀手,不然重伤未愈的宋益明早已成了她的刀下之鬼。 宋益明不禁大惊失色,暗暗称奇:“这小姑娘已如此厉害,钟万兴可想而知,他真是深藏不露呀!和他称兄道弟数十年,居然不知道他悄悄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于是心露怯意,哪有心情恋战,赶紧吩咐弟子们助战。 弟子们接到命令,个个如狼似虎,纷纷加入战团。 钟文静倒是不惧,横剑一扫,便将宋益明及弟子们逼退,忽听得郑福通“哇”的一声惊叫,急得她转眼一看,只见他被五个宋家弟子逼得连连后退,如再不相助,恐有性命之忧。于是虚晃一剑,转身奔向郑福通,举剑对着围攻郑福通的那几个弟子疾刺。 宋益明大叫道:“小心!”依赖人多示众,紧随而至。钟文静怕有闪失,忙撤剑回防,那五名弟子才躲过一劫。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中,钟文静心想:“强龙难压地头蛇,宋益明诡计多端,自己虽不惧怕他们,可是郑公子武功平庸,久战下去,未必讨得便宜。”挽起一朵剑花,护住郑福通,且战且走。 宋益明识得钟文静的厉害,怕她使诈,吩咐弟子们小心。弟子们排成“弓”字形,步步紧逼。 钟文静喝道:“宋益明,我敬你是长辈,今天不想开杀戒,你若要苦苦相逼,那我就只好冒犯了。”挺剑而上,惊叫声中,已有一弟子倒地。 宋益明勃然大怒,带领弟子们直冲过来。钟文静担心郑福通安危,见势哪敢恋战,拉着他急急奔走。郑福通又气又恼,不服宋益明以多欺少,更痛恨他背叛郑家,当下边跑边高声骂道:“宋益明,不要以为郑家在一天天没落就好象变得弱不禁风了?告诉你,郑家的‘无敌神通拳’依然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功,有机会一定让你好好尝尝。” 宋益明一听“无敌神通拳,惊得目瞪口呆,哪敢追赶?心想:“周清突然不知所踪,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莫非在偷偷习练‘无敌神通拳’?郑天龙真是工于心计,故意在群雄面前丢脸,掩人耳目,害我露出庐山真面目。” 钟文静和郑福通逃出宋府,虽没找到宋玉安,但将宋家大闹了一通,也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钟文静感觉有些劳累,便坐下休息。郑福通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笑道:“钟姑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今天见识到你的真实本领,才知道你竟如此厉害,真是痛快,替我出了口恶气。” 钟文静笑道:“今天我就是要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让你明白,女人一点不比男人差。” 郑福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钟文静问道:“你笑什么?” 郑福通道:“我真得感谢我爹和娘。当年他们没和钟伯伯指腹为婚,不然可惨了。”钟文静笑道:“你说什么?”伸手佯装要打他。 郑福通笑道:“如果当年爹和钟伯伯将咱们指腹为婚,我娶了你,不整天让你骑在我头上呀!女人还是温柔点好,不要重蹈姐的覆辙。” 钟文静脸色一沉,嗔骂道:“没有一句正经话,姐被人欺负得这样,你还有心笑得出来。这次周兄不知所踪,郑伯伯何等痛心?” 郑福通笑道:“要为快乐而活,姐被人欺负和周兄的不知所踪,天又不塌下来。”正说着,忽听得有人说话,二人一怔之下循声望去,只见一对男女正向这边行来,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宋玉安和司马燕。 郑福通心头一亮,喜出望外,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和钟文静对望一眼,便飞奔过去。 第六十七章:恩爱 二人一见是郑福通,似乎猜到了什么,暗叫不妙,转身便逃。 钟文静喝道:“你们给我站住!”纵身一跃,抢先一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宋玉安向右逃去。 司马燕转身较慢,被钟文静抓住。急得她大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我。”叫声凄楚哀宛,充满着无奈。钟文静还是心软了,毕竟她也是女人。听她喝道:“宋玉安,你这薄情寡义之人,快快过来领死。” 宋玉安战战兢兢说道:“你们先放了燕儿,要杀要剐由你自便。”钟文静心想: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于是松开了手,司马燕飞奔而去,一头扑在宋玉安怀中,痛哭起来。 钟文静喝道:“宋玉安,你过来。” 宋玉安轻轻抚着司马燕的秀发,轻声道:“郑公子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你要保重。”说着,轻轻推开司马燕。司马燕又紧紧把他抱住,哭道:“安哥,别理他们,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的;他们要杀要剐由他们好了,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宋玉安犹豫片刻,替她整了整服饰,理了理蓬乱的秀发,接着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缓缓蹬下,抱住司马燕,闭上了双眼,说道:“郑公子,我对不起你姐,但她也有过错,你杀了我吧!” 钟文静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不知羞耻。” 宋玉安和司马燕相拥而抱,不为眼前之险所惧。 郑福通和钟文静虽觉得宋玉安移情别恋可恨,但也不禁为他俩视死如归的痴情所感动,钟文静心想:“要是心爱之人对自己如此痴情,死有何憾?” 郑福通眼前却浮现出那日掉进姐设下的陷井中,和宋琳相拥而抱的情景,直叹宋姑娘的意中人是周清,而不是他。 钟文静道:“郑公子,如何处置他们?” 郑福通踌躇片刻,道:“宋玉安,只要你知错能改,和那小妖女断绝一切来往,三天之内去同盟山向我姐陪罪,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宋玉安道:“你要杀就杀吧!何须多言?我决不会去同盟山,我和你姐的缘份已尽。”说完又闭上了双眼。郑福通和钟文静面面相觑,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玉安道:“郑公子,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决不会去同盟山向你姐陪罪,你快些了断吧!” 郑福通怒道:“那我就成全你。”慢慢走过去,举起右掌,正欲一掌击下,宋琳的影子忽然浮现在眼前。算起来,他和宋姑娘应该是表兄妹相称,如果他们兄妹情深,宋姑娘岂不是要恨自己一辈子?再说杀死这负心汉,固然解恨,可是于姐又有何益处?还是将他带到黄蜂谷,让宋姑娘劝劝他,说不定他能回心转意,与姐重归于好呢。于是收回手掌,点了二人的“昏睡穴”。找来绳子,将二人捆了个结实。 钟文静到附近镇上买来一辆马车,将二人抬上马车,驱车前行,直奔黄蜂谷。 马车在缓缓前行。 钟文静凝视着前方,思绪起伏,颇为纳闷,问道:“想当初,你是怒发冲冠,恨不得将宋公子剁成肉酱方能解心头之恨,可是为何饶了他们?” 郑福通当然不会将在意宋琳之事说出来,眼珠一转,笑道:“我们男人哪记得住仇恨?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虽负心,好歹和姐夫妻一场,怎忍心下手?姐还要继续生活,我还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和姐破镜重圆。” 钟文静默默点头称是,笑道:“郑公子,如果不是宋公子有负于姐,我还真羡慕他俩恩恩爱爱。”言毕,转头看了宋玉安和司马燕一眼,只见他俩被点了“昏睡穴”,睡得是那样安详,脸上还露出甜蜜的笑容,想必还做着美梦。 郑福通笑道:“如果我们有一天被奸人困住,我也会紧紧地抱住你,让你体会体会我怀中的温暖,然后,……”没等他说下去,钟文静嗔怒道:“你总是嬉皮笑脸对我,有没有一句正经话?” 郑福通道:“静妹,你今天怎么啦!” 钟文静道:“我爹病得那样了,我都还整天陪着你,你还想怎样?” 郑福通嘻嘻一笑,道:“我要你这一生都陪我。”正说着,忽然前方一个姑娘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见那姑娘紫衣绿裙,身材小巧玲珑,年龄在十八九岁,清纯可人。正坐在路边的一棵大杨树下,左顾右盼,象是迷了路,在等待帮助。待马车行至姑娘身前,郑福通喝停马车,将头探出车窗外,笑问道:“小妹妹,你要到哪里去?” 那姑娘只觉郑福通油嘴滑舌,瞥了他一眼,转头没有理他。 郑福通又笑道:“小妹妹,为何不理我呀!”正要跳下马车,忽觉耳朵一阵剧痛,转头见钟文静一脸的愠怒,正揪住自己耳朵不放,而且用力不轻,嘻笑道:“钟姑娘,你这是为何?” 钟文静“哼”了一声,骂道:“真是花心不改,又想打小姑娘主意?” 郑福通心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道:“有你在身边,我还敢打其它小姑娘的主意?我只是见路人有难,拔刀相助。看她孤孤单单在这荒山中,狼来了怎么办?坏人盯上她怎么办?” 钟文静冷冷道:“是路见美女,歹意大起吧!” 郑福通笑道:“文静,我的绰号叫‘闲事必管’,岂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在荒野中受惊吓?” 钟文静回头看看那小姑娘,见她在荒山中确实十分凶险,这才松开了手,狠狠道:“警告你,帮她可以,如果你不安份,对她心存歹意,我还是望你尽快放弃这个念头,不然我非一剑杀了你不可。如果郑伯伯寻仇,大不了给你陪葬,我的厉害想必你也见识过了。” 郑福通不禁吓了一跳,嚷道:“你怎么对我如此狠心?不过也好,有美女死死相伴,足矣!”笑着跳下马车,跟在钟文静身后,朝那姑娘走去。 钟文静问道:“姑娘,你要去哪里?” 第六十八章:祸水 那姑娘看看四周,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轻声道:“我遇上了劫匪,身中剧毒,前面不远有个小镇,镇上有个名医叫李太保,只有他能解此毒。……。”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钟文静想询问她的身份来历等详情,也只有等她醒来了。 救人要紧!二人哪敢怠慢,赶紧将她抬上马车,匆忙向前面镇上行去。 那姑娘说前面有个小镇倒是不假,可是郑福通和钟文静在镇上四处打听,却没听说过镇上有个叫李太保的名医。 钟文静暗暗纳闷,说道:“郑公子,我们没听错呀!那姑娘是说一个叫李太保的名医呀?”郑福通道:“可能是她中毒太深,在胡言乱语。或许我们走错地方了。”二人暗暗着急,也不敢乱投医,钟文静想叫醒她问问。 郑福通道:“还是让她多休息吧!我们再打听打听。”于是将马车安顿在一家客栈之中,钟文静看守马车。 郑福通到街头再细细打听,仍然一无所获。他行走在街头,忽见一壮汉也在向过路人打听着什么,心下生疑,故作若无其事,缓步走过去。那壮汉一见郑福通是外地人,赶紧过来询问:“大哥,你是从西边来吧!”得到肯定回答后,那壮汉又问道:“大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子从这儿经过?”神色不安,好象很焦急。 郑福通疑心大起,想道:“莫非他们就是劫匪?何不抓来问问?”便笑道:“看见了,一个女子刚从这儿跑了,好象还受了重伤。”那壮汉赶紧道谢,正要去追赶。 郑福通出手如电,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微一用力,那壮汉痛得“哇哇”直叫,连呼饶命。 郑福通喝道:“你是不是劫匪?” “他不是劫匪。”回答他的不是这壮汉,而是一女人。声音很熟,很亲切,传进郑福通耳朵,令他心花怒放,他很久没听到这声音了,缓缓回过头来,果见宋琳急急向这边走来。呆了一呆,忍不住叫了一声“宋姑娘。”赶紧松手。那壮汉尴尬一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郑福通歉然一笑道:“不打不相识嘛。” 宋琳也是惊诧不已,问道:“郑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68 郑福通也问:“宋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两人意外相逢,虽都万分惊喜,却无法表露出来。 宋琳告诉他,她在追女贼。 女贼到黄蜂谷刺探消息,被她发觉后便一路追来,现已失去女贼的行踪。郑福通一惊,想道:“那姑娘莫非就是宋姑娘要追赶的女贼。”于是问那女贼是何模样。 宋琳将女贼容貌简单一叙说,郑福通暗暗惊喜,没想到那女贼会落到我手中,献给宋姑娘,她一定高兴。便笑道:“宋姑娘,你跟我走吧!” 宋琳随郑福通匆匆回到客栈,哪还有那姑娘的身影?不仅如此,那妖女和钟文静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宋玉安一人安详地躺在马车上,睡得正香。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找店主询问,应主也不知情。 郑福通和宋琳暗叫不妙,心上马上掠过一个念头:一定是女贼劫走了钟姑娘。两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是好。女贼逃了今后还可以继续寻找,如果钟姑娘有什么闪失,如何向钟伯伯交待? 二人正自惊慌之际,钟文静提着一大袋包子兴匆匆地回来,她见郑福通神色慌张,还领着一陌生汉子和宋姑娘,一怔之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福通和宋琳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郑福通急道:“那女贼和那妖女呢?”钟文静一片惊愕,问道:“什么妖女?什么女贼?”话刚出口,似乎明白过来,问道:“那姑娘是女贼?他们刚才还在呢?” 郑福通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钟文静告诉他,那姑娘醒来嚷着要吃包子,而这客店却没有,就帮她到别处去买了。 郑福通大呼不妙,叫道:“我们中计了,那妖女一定是被那女贼劫走了。”于是分头寻找,哪还有二人的身影? 郑福通中了女贼的奸计,又让她将司马燕劫走,总觉得面上无光,好生沮丧,直骂女贼太狡猾。钟文静忍不住“哧哧”大笑起来,笑得是花枝招展。 郑福通茫然地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幸灾落祸。” 钟文静抿嘴笑道:“难到不值得庆幸吗?这就是你花心付出的代价,何该!常跟你说,漂亮的女人是祸水,你就是不听,上当后知道厉害了吧!今后吸取教训。” 宋琳听钟文静奚落郑福通,也忍不住想笑。 郑福通不想在宋琳面前与钟文静斗嘴,心中一动,转身便走。 钟文静问道:“你要去哪里?” 郑福通故意阴沉着脸,道:“离开你呀!我要吸取教训。你不是说漂亮女人是祸水吗?那女贼哪有你漂亮?” 钟文静这才明白郑福通是变着法子在反讽她,她知道郑福通暗恋着宋琳,也不想在宋琳面前瞎胡闹,便移开话题,道:“那女贼劫走那妖女,对姐来说不是好事吗?反正我们也想杀她。” 郑福通听她言之有理,没再说什么,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宋玉安和司马燕的恋情宋琳早有所知。对这位表兄,她也寄予了深深的同情。问道:“郑公子,表兄有负于姐,你决定如何对他?” 郑福通道:“我本想一刀杀了他,但你们总是表兄妹,你拿主意吧!” 宋琳沉默片刻,道:“我尽力劝劝他,希望他能与姐言归于好,破镜重圆。”这正合郑福通的心意,心中大喜,连连道谢,想道:“宋姑娘,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不知道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心念及此,一片惆怅。 几人驱车回到黄蜂谷,钟文静解开宋玉安的穴道,他醒来后见宋琳、郑福通和钟文静在一起,吃惊之余暗暗纳闷,问道:“表妹,这是在哪里?” 宋琳告诉他,这是黄蜂谷,还告诉他,是郑福通和钟姑娘带他来的。宋玉安又问道:“燕妹呢?”三人面面相觑,宋琳道:“她被女贼劫走了。” 第六十九章:徇情 宋玉安追问:“什么女贼?” 宋琳告诉他是一个小姑娘。宋玉安控制不住激愤的心情,嚷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们在合伙骗我,还我燕妹,还我燕妹。” 钟文静怒道:“宋公子,你欺骗郑姐,好象还有很大冤屈似的,郑家为此蒙羞,还没找你算账呢?”宋玉安喃喃道:“燕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燕妹……”声音凄凄切切,流露出他对司马燕的思念之情。 郑福通和宋琳对望一眼,宋琳道:“表哥,你燕妹真被女贼劫走了,我们没有骗你。” 宋玉安道:“表妹,我知道爹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郑家,可是燕妹是无辜的,你们为何要残害她?” 三人面面相觑,被宋玉安误会,如何向他解释得清楚?过了半晌,宋琳道:“表哥,实话实说,你移情别恋,是你不对,我们没有害你燕妹,信不信由你。” 宋玉安道:“我对不起郑家,你们把我杀了吧!” 钟文静怒道:“你害郑姐身败名裂,杀了你这负心汉又能怎样?” 宋玉安一声苦笑,喃喃念道:“燕妹,燕妹,你好苦呀!”他不想听宋琳的解释,更不想见郑福通和钟文静,缓缓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司马燕那瘦弱可怜的身影。 钟文静手持长剑,追得她到处逃跑,惊吓中高呼着:“安哥救命”,钟文静追上她,手起剑落,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洒一地。他忍不住惊叫道:“燕妹,燕妹。”声泪俱下,把三人吓了一跳。 宋琳道:“表哥,你要冷静,也应该自省。” 宋玉安满腹屈辱,眼前又浮现出郑福通和钟文静那凶狠霸道面目。真恨不得杀了他俩为司马燕报仇。可是他武功低微,报仇谈何容易?想道:“燕妹走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是我害了燕妹。”思念、愧疚、屈辱令他万念俱灰,一狠心,牙齿紧紧咬着舌头不放。等宋琳发觉他嘴角有血迹时,宋玉安的头已经低垂下去。经过一翻抢救,终未能挽回宋玉安的性命。 宋琳、钟文静和郑福通均不住地摇头叹息,感慨万千。 郑福通自问:“他的死不知与姐有没有关系?” 钟文静在想:“若是郑福通对自己如此痴情,死有何憾?” 宋琳难免有些悲伤,喃喃自语道:“不幸的婚姻,害得表哥过早地走完了人生旅程。”她呆了半晌,便吩咐喽罗好好将他安葬。 表哥殉情;周清下落不明;童毅对黄蜂谷虎视眈眈,种种不如意之事令宋琳心情非常沉重。 郑福通看在眼里,也找不到里由安慰她。这天,两人单独相遇,均是一楞,不久前的离别之情还历历在目,令他俩感动,也让他俩略有些尴尬。 郑福通淡淡一笑,不知对她说什么为好,只好把话题落在周清身上,道:“宋姑娘,我帮你从雷振声手中救出了周兄,实现了我向你许下的诺言,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周兄不知所踪,可能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话郑福通早对她说过了,可宋琳还是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想当初,她听说周清得救,又拜郑天龙为义父,兴奋得几夜没有睡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同盟山去祝贺,可是当时丁鹏将黄蜂谷搅得天翻地覆,哪脱得了身?只好在心中墨默默为他祝福。 她知道,以周清对武学的那份痴迷和热情,加以他的悟性和勤奋,又有郑天龙指点,将来定是大有作为。后来,周清不知所踪,江湖上传得沸沸洋洋,众说份云,为此,她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更不知悄悄流过多少眼泪。但她仍深信,有一天,周清会来找她,她要守卫好黄蜂谷,决不让黄蜂教落入奸人之手,她默默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郑福通见她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宋姑娘,你在想什么?”宋琳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谢谢你救了周清。”答非所问,郑福通看得出来,宋琳的心很乱。 此刻,天空中升起一道红色火焰,这是黄蜂谷的报警信号。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两人急急往回走。路上正好碰上丛明,他也正急着找她,不见宋琳的身影,才发出这道警报的。 宋琳急着问他有何事,丛明道:“教主,有拜贴给你。”说完,双手呈上。 宋琳接过拜贴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在下受人之托,想与宋教主一叙,望赏脸。落款是雷振声。 雷振声要来黄蜂谷!这消息有如睛天霹雳,让宋琳惊诧不已,喃喃道:“雷振声真找上门来了。” 郑福通道:“宋姑娘,咱们和雷振声非但没有交情,反而心存芥蒂,他找上门来,有何目的,大家都心中有数,你还是回避他为好,我们来应付他。” 忽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从远处传来,正是雷振声的笑声,笑声由远而近,飘荡在黄蜂谷上空,令宋琳诸人不寒而栗。他们猜想雷振声已经闯进谷来了,分头四处查看,根本没有他的踪迹。 宋琳朗声道:“雷掌门,你既然来到黄蜂谷,为何不现身一见?” 郑福通也道:“雷掌门,明人不做暗事,来到黄蜂谷,出来相见就是了,何须装神弄鬼?”果听得雷振声哈哈笑道:“宋教主,得罪了,我还是在门口等你为好,不见不散。”声音不知发自何处,特别响亮刺耳,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笑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在黄蜂谷上空。想必雷振声已经走了。 宋琳沉默片刻,道:“来者都是客,主人哪有避客之理?”遂与丛明和郑福通精心布置一翻,然后领着郑福通和钟文静到大门口迎客。 大门外,雷振声正负手在门前走来走去,显得很悠闲。 宋益明则坐立不安,一脸的焦急,远处的空地上站着宋家的二十余弟子,个个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只等师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杀进黄蜂谷。 宋琳见势不妙,轻声道:“宋玉安自尽之事,暂不告诉我舅,免得节外生枝。”郑福通和钟文静点了点头。 第70章:讨债 宋益明见到郑福通,便怒冲冲地奔过来,却被雷振声给拦住了,听雷振声呵呵笑道:“宋教主,久仰,久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真不愧将帅之才,佩服,佩服!刚才我随意到黄蜂谷走了走,发觉黄蜂谷果然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各处戒备森严,不过教众虽不认得我,却知我是客,并没难为我,客气,客气!”说话阴阳怪气,如讥似讽,分明在向宋琳诸人炫耀:黄蜂谷如何戒备,能难得住我雷振声? 宋琳禁不住心头一震。 郑福通怒从心起,想道:“宋益明何时与雷振声走到一起去了,他们要联手对付黄蜂教,后果可不堪想象。” 其实他有所不知,宋益明也是在黄蜂谷外才与雷振声相遇的。 原来宋益明打听到儿子被郑福通劫持到黄蜂谷后,担心儿子有所闪失,便带领门下弟子气势汹汹地来找宋琳要人。 宋琳问道:“雷掌门今天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雷振声哈哈笑道:“事情是这样的,令尊大人生前不走正道,害苦了多少人,可以说无法算计;欠下多少血债,也无人说得清楚。如今受害人都找到我,非要我找你给他们些补偿,经过权衡,这样吧,你把令尊大人的遗产交出来,以平众愤。” 郑福通怒道:“黄教主的遗产早已献给了戍边将士,往事重提,你有何用意?” 雷振声道:“这是谁的主张?”钟文静道:“这是郑伯伯的主张。当初无人反对。” 雷振声道:“真的无人反对吗?那是从前,迫于郑天龙的淫威,谁敢反对?如今不同了,郑天龙的话已过期作废,宋教主还是给个交待吧!此外,为平众愤,免得仇人找你报仇,我要接管黄蜂谷,至于教主之位,还是由宋教主来担当比较合适。” 郑福通骂道:“雷振声,你这简直是抢劫。” 雷振声哈哈大笑。宋琳道:“雷掌门,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雷振声笑道:“看来你们都火气不小呀!我们做长辈的不想难为晚辈,这样吧,咱们比武定胜负,你要是胜得了我,我决不难为你们,也决不允许别人难为你们。” “比武!”郑福通和宋琳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们都识得雷振声的厉害,别说比武,就是接他十招都难,更不用说能打败他了,这分明是以老欺小,公然挑衅。 宋琳一咬牙,怒道:“雷振声,你别逼人太甚,我就和你比试一场,即便输了,也决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郑福通知道凶险,雷振声提出比武,只不过是个借口,是个阴谋,比武哪有不失手的?赶紧阻止宋琳和他比武。 宋琳道:“不和他比武他是不会甘休的。” 钟文静道:“你和他比武他难到就甘心了吗?我们根本不是他对手。”郑福通道:“宋姑娘,我替你和他比武。” 雷振声“嘿嘿”笑道:“好啊,能和天下第一派的郑少公子切磋武功,真是雷某一生之荣幸。” 宋琳道:“还是我自己去。”随后对雷振声道:“雷掌门,如果我输了,请你不要为难黄蜂教弟兄,他们将来还要北上抗击瓦刺人。” 雷振声哈哈笑道:“一言为定。”郑福通失声叫道:“宋姑娘,你可不能听他的话,他叫言而无信。” 宋琳上前一步,“呼”的一声,长剑在手,怒道:“雷掌门,亮招吧!” 雷振声毫不客气,笑道:“宋教主,那我就得罪了。”笑声中充满着不屑。宋琳一剑刺到,她这一招名叫“雾里看花”,是逍遥十三剑中最厉害的招数,当年她师傅就是凭这一招,威震晋北。雷振声好象根本没把宋琳放在眼里,不慌不忙,双掌交叉在胸,运丹田之气于手指,护住全身。 宋琳这一剑刺出后,如中败絮,丝毫使不上力气,她心中大奇,想拔剑,却被一股大力牢牢吸住。瞬间,她胸口发闷,只觉一股大力,通过长剑,绵绵不绝地输送到自己体内,直逼咽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郑福通见二人相持着,而宋琳脸色渐渐转白,心中大骇。 他识得雷振声的厉害,明白再僵持不下,宋琳必有性命之忧。当下纵身一跃,使出‘虎猴拳法’中的‘神出鬼没’,先退后数步,再向前一冲,靠近雷振声双掌运力向他背后击去。他知道伤不了雷振声,只是想分分他心神,好让宋琳有逃生的机会。 雷振声没有躲避,他双掌一推,宋琳向后飘出数十步,撞在墙上,然后又一个踉跄,翻滚在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宋家弟子均忍不住哈哈大笑,呐喊着为雷振声喝采。 钟文静急忙奔过去将她扶住,转头骂道:“雷振声,你仗势欺负晚辈,算什么英雄好汉?难到就不怕天下人耻笑?”雷振声冷笑着不答。 郑福通双掌一接触雷振声,只觉一股反力向自己直推过来,稳势不住,也翻扑在地。钟文静大急,赶紧舍下宋琳去扶他,她见郑福通痛苦不堪,顿时慌乱无措,仿佛是自己被雷振声重重击了一掌,心疼极了,忍不住直掉眼泪。轻声问道:“郑公子,你没事吧!” 郑福通轻轻摇了摇头。 雷振声冷冷道:“天下第一派也不过如此。同盟派以此这种劣等武功称雄江湖数十载,真是武林的一大耻辱。” 郑福通心中不服,气得大声骂道:“雷振声,你别得意,我今天是你手下败将,算你厉害,但我不服。有胆量咱们另约时间再比试一场。” 雷振声笑道:“好!我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你定个时间吧!”郑福通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约定,三十年后的今天,还是在这黄蜂谷,再比试一场如何?敢应战吗?” 三十年后? 宋琳和钟文静听了,都忍不住想笑。然而,雷振声却怔住了。 如今他已近花甲,三十年后,他已快是九十岁的人了,那时他即便还活在世上,也是苟延残喘,哪还有心力应战?而那时的郑福通,却是风华正茂。 宋益明见雷振声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上前问道:“雷掌门,你为何不快快杀了他们,斩草要除根,可别留后患。” 雷振声叹道:“郑福通虽然可恨,但他的话却也有道理。论武功,如今我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天下第一是谁?” 第71章:上贡 宋益明摇摇头。 雷振声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三十年后的天下第一就是他们这些晚辈!支撑他们成为天下第一的是他们顽强的毅力,不畏强暴的精神和那对人坦诚的心胸。” 宋益明忍不住想笑,道:“那还不赶紧斩草除根?” 雷振声摇了摇头,道:“我时常在想,郑家武功低微,为何能统领江湖数十载而人们对他畏之如虎?” 宋益明道:“郑家能统领江湖数十载,还不是靠歹毒无比的‘无敌神通拳’在支撑门面。” 雷振声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我终于明白了,郑家统领江湖数十载的诀窍所在,就是那身浩然正气,‘无敌神通拳’有‘龟禅功’来克制,浩然正气却是无可战胜的。郑天龙虽横行霸道,但大是大非,他非常明白。所以我要好好学他,做‘仁义’的天下第一。只有正义凛然,说话才能掷地有声。” 宋益明忍不住暗暗好笑,想道:“天下的人谁都想这样来标榜自己,还没争到天下第一,首先学会了满口仁义道德。”他见雷振声无杀郑福通之意,又道:“雷掌门,今天你不杀他们,可别后悔。等他练成了‘无敌神通拳’,再想杀他,可就难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雷振声脸色一变,惊问道:“什么?他在练‘无敌神通拳’?” 宋益明道:“我说的话你是不会相信的,还是你自己问郑少公子好了,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周清已在练‘无敌神通拳’。” 雷振声心中虽紧张,却强镇心神,故作若无其事,哈哈笑道:“好啊!没有‘无敌神通拳’,‘龟禅功’哪有用武之地?正欲将郑福通抓来逼问,转念一想:何必跟晚辈一般见识,有失身份。难怪周清突然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是郑天龙在瞒天过海,让他偷偷习练‘无敌神通拳’。应该借此良机,带领群雄直赴同盟山,闹个天翻地覆。 心念及此,长啸一声,震得郑福通诸人耳朵嗡嗡作响,等他们回去过神来时,雷振声已不见了人影。 郑福通宋琳面面相觑。 宋益明看在眼里,暗暗欢喜,她们受伤,岂不是逼他们交出安儿的最好时机?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弟子高声呐喊着向宋琳示威。 钟文静领教过他的武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冷道:“宋掌门,没想到你一派宗师,也会乘人之危。” 宋益明没有理她,喝道:“郑福通,交出安儿和司马姑娘。”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说道:“舅,表兄根本没到过黄蜂谷,你让我如何交出他?” 宋益明怒道:“你还骗我?有人亲眼所见,安儿和司马姑娘被劫持到黄蜂谷来了,赶紧交出来,不然,黄蜂谷将成一片废墟。”气势咄咄逼人。 钟文静哪还忍耐得住?喝道:“宋掌门,你敢威胁我们?实话告诉你,我们可不怕威胁。别说宋玉安那负心汉不在黄蜂谷,就是在,我们也决不交给你,他负心郑大姐,我还真想杀了他呢?” 宋益明道:“废话少说,今天不交出安儿,只有兵刃相见了。” 钟文静也不示弱,骂道:“兵刃相见就兵刃相见,难到我还怕了你?来!咱们先斗个几回合再说。”双方有一触即发之势。 宋琳心想:“舅固然可恶,可丁鹏和童毅还对黄蜂谷虎视眈眈,如果和他闹得不可开交,岂不让丁鹏有机可乘?”先将钟文静劝住,随后转头对宋益明道:“舅,我不想和你闹僵,更不想和你兵刃相见。兵刃相见,随你来的弟子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这不是我在吓唬你,若不相信,让你们弟子进谷试试?实话告诉你,表兄已自杀身亡,是殉情而死,我们也为他惋惜。这是我亲眼所见,与郑公子和钟姑娘毫无关系。” 惊闻儿子的噩耗,宋益明一呆,想到儿子永远离开了他,悲愤中一口气咽不过来,“哇”的一声惊叫,便气晕了过去。门下弟子赶紧扶起他匆匆离去。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宋琳深深叹道:“表哥走了,可把包袱留给了我们,让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 钟文静和郑通不屑一笑,显然没把宋益明放在眼里。 宋琳最了解舅的性格和为人,知他诡计多端,不会善罢甘休,让大家提高警惕。 一连数日,黄蜂谷风平浪静。 这天一早,宋琳柳眉深锁,漫步在黄蜂谷外的林荫小道上,心上好象悬着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她昨晚接到大同义父的飞鸽传书,询问她到中原联络武林群雄之事进展如何?还告诉她,如今瓦刺人在边境大量增兵,时常骚扰边境。而朝中又是阉党王振掌权,皇上整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很少过问边境之事。戍边将士很久没领到军饷不说,后勤还难以保障,将士吃不饱,穿不暖,长此下去,必定动摇军心,如果交战,军无士气,后果堪忧。 此外守卫边疆只靠戍边将士还不行,还需得到更多人的帮助与支持,他希望她能带领武林群雄北上,协助官兵共同抗击瓦刺人。另外还希望她从民间筹集些银两,购买粮草囤积起来,以备战时之需。 如今同盟派已开始没落,半年多来的努力等于前功尽弃,而自己也身陷重围,成了众矢之的,哪能率众北上?原指望将爹的遗产献给戍边将士,可是遗产虽数目不小,可是对整个边疆而言,足够一日的消耗也就不错了。这任务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包袱,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宋姑娘,宋姑娘。”忽听得有人轻轻喊着自己,是郑福通,她眼睛一亮,问道:“郑公子,是你在叫我?” 郑福通笑了笑,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宋琳将心事说给他听,郑福通道:“这有什么发愁的?上同盟山找我爹去,他会帮助你的。” 宋琳摇头笑道:“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又见外了。你要是不去同盟山找我爹,那就是看不起同盟派。” 宋琳依然摇头。 郑福通道:“宋姑娘,你也知道我爹的为人,他是乐于助人的。” 宋琳盈盈笑道:“郑公子,你真可爱。”“可爱?”郑福通一怔,他听不明白宋琳的话意,是褒是贬他也不明白,笑道:“我真的很可爱?” 宋琳笑着点点头,道:“是傻得可爱。” 此刻,丛明匆匆走来,他手中拿着一张请柬,说邝堡主请她过府一叙。 宋琳一怔,问道:“邝庄主是谁?”丛明告诉她,黄蜂谷向东不远有个邝家堡,堡主名叫邝大力,是当今朝中兵部尚书邝野的侄儿,很得势。说是侄儿,其实有传言是邝野当年巡查开封时一夜风流之后留下的私生子,邝大人对他素来是宠爱有佳。地方上各大小官员对他均敬重三分。 兵部尚书,他可是义父的上司呀!宋琳道:“看来他来历不小呀!”丛明点了点头。 宋琳问道:“我与他素不相识,毫无交情,他请我干什么?是不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和目的?” 丛明道:“他知不知道你身份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他请你过府一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目的还是提醒你该向他上贡了。” “上贡”宋琳和郑福通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宋琳问道:“我们要向他上贡?” 第72章:送礼 丛明道:“是呀!以往师傅为求吉祥平安,每年都要携重金前去拜访,几乎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教主,你到任半年有余了,还没去拜访过他呢。” 宋琳听到这里,想起以前郑天龙对她说的话,心中突然明白过来,想着戍边将士舍生忘死护卫边疆,却吃不饱,穿不暖。她心中来气,怒道:“以前黄蜂教不走正道,巧取豪夺得来的非义之财当然要向他上贡,如今黄蜂教已脱胎换骨,弃恶从善,不需向他上贡了。”接过请柬,撕得粉碎。 丛明微微一怔。 郑福通赶紧安慰她不要生气。 宋琳怒气未消,骂道:“如今边关紧张,生灵涂炭。而这些败类却狗仗人势,官匪勾结,在民间搜刮钱财,作威作福,我决不向他上贡,决不与他同流合污。” 丛明道:“教主息怒,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不知你想不想听。” 宋琳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丛明接道说道:“教主,你懂得治军之道,是将帅之才。却不谙江湖处事之学,你到任已半年有余了,还是该去邝家堡看看。另外也该到各大门派多走走。” 宋琳道:“以前黄蜂教之所以人人闻之丧胆,难到就是这样强大起来的?” 丛明沉吟不语,表示默认。 郑福通有些不相信,问道:“丛教主,邝堡主真如此神通广大?” 丛明道:“应该不假,前年,徐州飞莺镖局从京师押镖经过此地,于总镖头托大没去拜访邝堡主,一个月后镖局就被迫停业了;前开封知府大人因与他有点小小过节,也被革职。五年前,师傅劫得福州知府献给京城某大人的一对翡翠玉瓶,闹得数万大军包围黄蜂谷,邝堡主一句话,大军一个时辰之内退得干干净净,结果不了了之。郑公子,在武林中,你是名人。在黑白两道之间,他是名人,暗箱操作之事,是不足让外人知道的。” 宋琳沉思良久,喃喃道:“那我好好考虑考虑吧!”支走丛明后她问郑福通:“郑公子,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郑福通道:“邝堡主是隐于黑白两道之间的人物,狗仗人势,操纵黑白两道,为非作歹,坐地分赃,其罪恶不在令尊大人之下,决不能向这种人屈服。” 宋琳默默点了点头,称自己身体不适,郑福通倒也知趣,告辞而去。 宋琳的思绪很乱很乱,丛明的话在她耳边久久盘旋,丛明应该不会骗她:爹能名震江湖,人人谈之色变,双手不知沾满多少人的鲜血和眼泪,而且屡屡犯案却依然平安无事,没有邝堡主作后盾是不行的,没有武林中一些名门大派撑腰也不行。 常听义父说,邝尚书应该是一个清官,为人正直,难到他也纵容儿子在民间胡作非为,敛取不义之财?或者是儿子借着他的威名作威作福他根本不知情? 唉!如今阉党专权,朝政腐败,有几个官人手脚干净?别看他们人前都是满口仁义道德,道貌岸然。背后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邝大人能一步步升为兵部尚书,执掌军中大权,向多少官员送过礼,又接受过多少下属送的礼物,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她知道,她义父能当上大同总兵,没少去京城找他。每次去没有一回是空手,而且几乎花掉了他所有薪水。邝堡主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邝大人手握重兵,却是得罪不起的。 他一发怒,即便义父不被革职,如今瓦刺人大兵压境,他公报私怨,少调些将士和粮草,也是后患无穷。边关不保,瓦刺人的铁骑南下,将直接威胁到京城。反之,如果邝堡主一高兴,他向父亲说一句话,胜过义父十个加急文书。只要邝大人一声令下,粮草和向边关增兵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何不去拜访拜访他?向恶人摇尾乞怜,这做法虽不光彩,但是为了边关稳定,为了天下太平,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这年月,要办正常之事就得用非正常手段。 主意一定,她又心有不甘,好象悬着一块粗石,非常非常沉重,直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心上的苦恼不知向谁诉说,只有一个人悄悄流泪。 她回到黄蜂谷,找到丛明,问起以前爹都向邝堡主送些什么。 丛明告诉她,他别无嗜好,就是贪财如命,直接送银子就行了。 宋琳问送多少合适,丛明摇摇头,让宋琳拿主意。 宋琳想了想,决定送他二百万两银子。 二百万两银子! 它能够让多少平民百姓生活一年,没人算得清楚;对戍边将士而言,它能囤积多少粮草,激励将士们几分斗志,也无法估量;当年爹为了它,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血和泪,斗转星移,已无人回忆得起。但是它带着的屈辱和无奈对宋琳有多大伤害,只有她细细去体会了。 她想向郑福通诉说心中的苦恼,想想郑福通血气方刚,可能不理解她的谄媚软弱之举,还是忍住了。 郑福通见宋琳为她义父筹集粮草,绞尽脑汁,已憔悴了许多。心中不忍,想为她分忧,于是突发奇想,邝堡主一定敛财无数,何不打劫?给宋姑娘一份惊喜。便找到钟文静,请她帮忙。 钟文静想逗逗他,笑道:“要我帮忙可以,但必须先猜猜,我是答应你呢还是拒绝你?”郑福通脸露难色:“女人善变,如何猜呀!” 钟文静道:“你若是不猜,那就去找别人好了。”郑福通连忙说道:“我猜,我猜,只是你让我如何猜呀!准是一猜即输。” 钟文静笑道:“你真笨,女人喜欢什么?” 郑福通细细一想,笑道:“女人喜欢打扮,喜欢虚荣,喜欢罗嗦,喜欢吃小东西,喜欢掉眼泪,还喜欢男人。我知道了,你喜欢我,你看我多有阳刚之气?” 钟文静嗔怒道:“贫嘴!我不理你了。”转身就走。 郑福通伸手把她牢牢拉住,嘻嘻笑道:“我想起来了,女人还喜欢赌气,喜欢说反话,那我就猜,‘你不会答应我’。” 钟文静笑道:“你猜错了,我本要答应你的,受罚吧!”转身揪住郑福通的右耳,数着“一、二、三……。” 郑福通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一股暖流暖遍全身,脸上现出片片红晕;又好象饮了一大坛陈年老酒,心中荡起层层醉意。听得钟文静在耳边柔声道:“郑公子,你真傻,你的请求我怎能不会答应呢?” 郑福通笑道:“那好!一言为定。” 钟文静一掌将他推开,紧蹙眉头,愠怒道:“你不相信我,那就罢了。” 郑福通一愕之下,忽然发觉钟文静一脸怒容,而且双眼红红的,眼角已滴下晶莹的泪珠,想道:“女人真象天空的云彩,变幻莫测。刚才还是蓝天白云,瞬间又是乌云密布。她以前不是这样啊!”连忙陪笑道:“钟姑娘,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一句平凡而朴实的话语,象蜂蜜一样传入钟文静的耳朵,再入她的心脾,她只觉得心中甜甜的,这才破涕为笑,面带娇羞,低声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第73章:神秘的堡主 郑福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钟文静脸色忽变,她倒不是为郑福通要她去打劫而惊诧,而是十分难过,呆了半晌,怒道:“宋姑娘,宋姑娘,又是宋姑娘,你要我做强盗,传扬出去,断剑门将身败名裂不说,万一失手被擒或被官府通缉,那谁又来救我?到那时,你还会象现在关心宋姑娘那样来关心我吗?” 郑福通道:“当然会,若是失手被擒,就是拼命也会把你救出来。我们虽是打劫,却是劫富济边关,为的是天下太平,乃侠义之举。怎能与强盗相提并论?大家赞赏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身败名裂?钟姑娘,你以前也是一身正气,难到就不憎恨那些仗势欺人之徒?难到就眼睁睁看着守卫边疆的将士战死沙场而无人增援?你若是怕我连累你的话,那就罢了,就当我没说过。” 钟文静沉吟半晌,低声道:“那好吧!只要你能向对宋姑娘那样对我也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你更应该明白,我不会拒绝你的,你为何不说为边关筹集军饷呢而非要说是为宋姑娘呢?我和宋姑娘虽是好朋友,但是我很嫉妒她。” 郑福通笑道:“好吧!为了边关,是我说错了,认罚!”钟文静“嗯”了一声,道:“怎么处罚?”郑福通嘻嘻笑道:“你亲我一下。” 钟文静呆了一呆,笑道:“你想得美。” 郑福通道:“那我亲你一下。”钟文静道连连摇头。 郑福通一拍胸脯,道:“那你说如何惩罚?”钟文静道:“为了让你长长记性,我要你背着我在黄蜂谷走一圈。” 郑福通笑道:“好,我就当一回猪八戒,你这只孙猴子可别变着戏法压坏我呀!”说道忍不住“嘿嘿”直笑。 钟文静这才明白郑福通是在取笑她,直骂:“你又占我便宜。”追上去要打,郑福通嘻嘻笑着跑开。 夜,大地一片寂静。 邝家堡内的迎客厅内,仍灯火通明。厅内三人半躺在藤椅上,正在商量着什么,每人脸上都已显现红晕,略带几分醉意。中间是一位中年人,四十出头,精神矍烁,正用牙签剔着牙缝中的残留物。身后笔挺地站着两名粗汉,看来武功不弱,是他的保镖。这中年人正是堡主邝大力,在他左右两人是客人丁鹏和童毅。 郑福通和钟文静趴在窗户上,看不到厅内究竟是何模样,只听得有人说话,竖耳一听,听得邝堡主问道:“丁鹏,黄蜂教如今怎么样了?自从老教主病逝后,好象黄蜂谷和邝家堡断绝了来往似的。” 郑福通不由得一惊,想道:“丁鹏也在邝家堡?他要干什么?”听得丁鹏道:“邝堡主,如今黄蜂教很好,可以说是越来越强大了。” 邝堡主“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忘了我这位老朋友了。” 丁鹏道:“请邝堡主恕罪,其实黄蜂教并没忘记你这位好朋友,只是自师傅病逝后,不知从何处冒出个女贼,自称是师傅的女儿,她勾结天下第一派的郑天龙夺得教主之位,如今她执掌大权,好象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至于我,早已被她逐出了黄蜂教。一个黄蜂教弃子,今日若不是刘大人引荐,哪有脸面来见你呀!” 郑福通这才明白,丁鹏是想来投靠邝堡主,还在邝堡主面前说宋姑娘坏话。把嘴凑在钟文静耳边,低声道:“丁鹏诡计多端,要小心。” 钟文静点点头。 邝堡主道:“她真那么厉害?” 丁鹏看了童毅一眼,童毅道:“不错,她确实非常厉害,其实她是不是黄教主之女,现在已无法查证,夺得教主之位,究竟有何目的也无人猜想得透。不过,据说她的身份非同寻常,她和大同总兵郭登坚关系密切,有郭总兵撑腰,她当然不把邝堡主放在眼里了。” 听到童毅的声音,钟文静不禁为之一怔,她并没把童毅放在眼里,不屑一笑,想道:“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招出来。” 邝堡主怫然不悦,“哼”了一声,冷冷道:“郭总兵算什么?” 童毅见邝堡主生气,心中大喜,说道:“邝堡主,你可别小看了郭总兵,他可是手握重兵呀!” 邝堡主道:“郭登坚统领多少军队,也算手握重兵?” 童毅和丁鹏相视一笑,丁鹏道:“邝堡主,你有所不知,黄蜂教如今也在广招人马,听教中一朋友说,教众已达数千人,还有越来越壮大之势。以前黄蜂教靠打劫为生,如今在那女贼的带领下,已洗手不干了,算得上是弃恶从善吧!可是数千人要吃、要穿、要喝、要生病,一天的花销是多少?花销从何而来?恐怕无人能了解其中内情,那女贼究竟想干什么?” 邝堡主不屑一笑道:“数千之众算得了什么?都是些乌合之众。” 童毅道:“那女贼从小在军中长大,深得郭登坚的治军之道,如今他们天天操练,个个生龙活虎,勇猛顽强,军纪严明,象模象样,与朝庭的大军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再说大明律法规定,不允许开荒种地,她们却反其道而行,目的何在?莫非她们想谋反?”明初恐农民聚众谋反,禁止到深山开垦荒地是事实。却也没有不允许在中原开荒种地呀! 邝堡主沉吟片刻,问道:“有这等事?” 丁鹏道:“千真万确,若有半句假言,我愿以人头担保。” 童毅又道:“邝堡主,民间有些谣言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邝堡主摇摇头,童毅笑道:“我从京城回来,沿途听山西方向来的人谈论,人们称郭总兵不叫总兵,而叫郭尚书,都说郭总兵守卫边疆立了大功,皇上要宣召他进宫供职了。当初我没在意,听到笑一笑也就是了。以为这只是传言,是下属为讨主帅高兴说的奉承话,不小心传了出来而已,毕竟官场上溜须拍马者自古有之,尽之不绝。谁知回到中原,此传闻越来越盛。无独有偶,如今的黄蜂教教主正是郭登坚的干女儿,她暗中在中原招兵买马干什么?莫非真与邝大人在暗中较劲?种种迹象难到不值得怀疑吗?” 经他这一说,邝堡主有些相信了。 童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丁鹏道:“郭总兵现在虽是邝大人的下属,但官场之事变幻莫测,明天他摇身一变取而代之也并非不可能,郭总兵也许知道邝大人与邝堡主的关系,故意在邝大人的后院设下耳目,控制邝堡主来挟持邝大人,恰恰邝家堡离黄蜂谷不远,难到世上真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听到这里,郑福通和钟文静才明白,童毅和丁鹏果然别有用心,只是不知他们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郑福通捏捏钟文静的耳朵,示意她不要声张,继续听下去。 邝堡主淡淡一笑,道:“不会这么危言耸听吧!前不久我去京城,叔还向我说起郭总兵呢,叔对郭总兵是赞不绝口,说什么各地的领兵官员都要象郭总兵那样淡薄名利,尽职尽责,瓦刺人就不敢骚扰边境了。闽浙一带的叛军也不就不敢那么张狂了。” 丁鹏和童毅微微一怔,童毅眼珠一转,又道:“邝堡主虽身在民间,实为官家子弟,官场之事,想必比我还清楚,官场之人,多是谄媚之徒,巧舌如簧,能言善变;口蜜腹剑,阳奉阴违,邝大人对下属可得明查呀!可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传言中有几件事邝堡主不妨向邝大人证实,一是郭总兵以瓦刺人骚扰边境为由,屡次要求邝大人向边境增兵,调积粮草?” 第74章:刺客 邝堡主道:“叔对我说过,有这事。” 童毅道:“这就对了,郭总兵囤积那么多粮草干什么?要邝大人派那么多兵干什么?是真要抗击瓦刺人吗?邝大人下去巡查过吗?郭总兵要兵要粮草,并非要抗击瓦刺人,而是想拥兵自重,他说瓦刺人南侵,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是为他邀功寻找机会,好居功自傲。事实上,不是瓦刺人想要南侵,是郭总兵时常骚扰北方边境,故意制造事端蒙骗邝大人,为他请功和拥兵自重找理由、做准备。瓦刺人若真强大到要南侵,那他还年年向大明进贡干什么?和大明公主通婚干什么?细细一想就不难看出郭总兵的用意所在。” 邝堡主细细一想,果有些道理。 童毅又道:“郭总兵想拥兵自重且还瞒着邝大人在中原广招门丁,虽不能断定他有谋反叛乱之心,但对邝大人和邝堡主构成威胁是不容置疑的,试想一只老虎在邝家堡虎视眈眈,邝家堡能安宁吗?邝堡主可不能养虎为患呀!” 丁鹏接着又道:“童兄此言差矣,据我所知,郭总兵与福建叛军头目邓茂七关系密切,而且时常有往来。” 童毅似乎被吓了一跳,说道:“如此说来,郭总兵真是有谋反叛乱之心?郭登坚,邓茂七,正好一南一北,黄蜂教在中原呼应,可谓策划周密,用心良苦。”他见邝堡主疑虑大于信任,接着又道:“即便郭登坚没有叛乱之心,但他若是支持邓茂七在南方闹事,如果邝大人围剿不力,必定受到皇上的责罚,郭总兵不正好取而代之?” 邝堡主这才相信了,沉默片刻,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童毅道:“让邝大人尽快解其兵权,派官兵围剿黄蜂谷,趁她们羽翼未丰,一网打尽。” 邝堡主点点头,道:“那我马上休书一封,快马送到京城。”这等大事,他说得居然是那样的轻松自然。 丁鹏道:“邝堡主这样,邝大人会相信你吗?” 邝堡主只是淡淡一笑,笑容里充满着自信。 童毅暗暗得意,想道:“仅凭一封书信,邝大人不一定相信郭登坚会举兵谋反,但邝大人一定担心郭登坚会功高压主,被其取而代之,这样一定对郭登坚心存戒心,这是为官之道。邝大人不敢调集重兵和粮草给他,郭登坚缺兵少粮,必定军心不稳,边关将变得弱不禁风,他纵有钢铁之躯,长有三头六臂,也难阻止大王铁骑南下的步伐。” 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了解他们的真实目的,不仅想加害宋姑娘,而且还在挑拨朝庭和郭总兵的关系,一箭双雕,可见用心之歹毒。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边关岂不形同虚设?这可如何是好?二人除暗骂奸人太狡猾外,也是悚手无策。 钟文静这才深深体会到,个人的力量是何等的单薄脆弱? 忽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叫喊:“捉贼,捉贼,……。”接下来便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 邝堡主和童毅难免有些惊慌。郑福通的钟文静均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人发觉了。正欲躲藏,忽见一黑影向南窜去。十余个邝家家丁叫喊着对他穷追不舍。 原来是另有刺客,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厅内,邝堡主不见了人影。原来屋内设有机关,只要一遇紧急情况,随身两位保镖一踏机关,便钻进地道隐藏起来。只剩下丁鹏和童毅在厅中了。 不一会儿,刺客被擒,数人押着五花绑的刺客向这边走来向邝堡主覆命。刺客视死如归,大声骂着邝堡主,什么狗仗人势,什么不得好死,是邝大人的私生子啦……不堪入耳。郑福通和钟文静听了,忍不住想笑,心道:“仇视邝堡主的人还真不少。”刺客被押到迎客厅前,一家丁用毛巾堵住刺客的嘴,想必怕堡主听到骂声生气。随后再去叩门禀报。 邝堡主从另一间房缓缓走出来,脸上还是写满了恐慌,问道:“刺客抓住了吗?”这是明知故问,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刺客被押到邝堡主面前,听邝堡主阴恻恻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行刺我?” 那刺客抬头看了邝堡主一眼,想叫骂却被毛巾堵住嘴,只得“嗡嗡”几声,算是表答对邝堡主的憎恨。 邝堡主示意家丁取下他口中的毛巾。听刺客大声骂道:“你这狗贼,年前害死我一家三口人的性命,我一定要找你报仇。” 邝堡主恼羞成怒,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一家丁上前狠狠踢了他两脚。 此刻,丁鹏惊叫一声,问道:“你是王阿三吧!”那刺客赶紧否认。丁鹏又道:“王阿三,你骗不了我,就是把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你就是王阿三。你好糊涂呀!邝堡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行刺他?是那女贼指使你的吧!你为那女贼卖命,对她忠心耿耿,能得到什么好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家的母亲和孩子怎么办?” 那刺客果然止住了骂声。 邝堡主喝问道:“究竟是住指使你的?”刺客仍不吱声。 丁鹏道:“他是黄蜂教的。我认识他。” 郑福通和钟文静均大惊失色,想道:“刺客莫非是宋姑娘派来的?”又听得邝堡主问道:“还有同党没有?”当下吩咐家丁仔细搜查,决不能有漏网之鱼。 邝家家丁接到命令,四处搜索。 郑福通暗叫不妙,一颗心“怦怦”直跳,若是惊动了邝堡主,又有童毅和丁鹏相助,如何下手?且刺客又是黄蜂教中人,同道有难,若见死不救,岂非大丈夫所为?宋姑娘又会如何看我?于是嘴唇贴在钟文静耳边轻声道:“钟姑娘,今晚不打劫了,先救人要紧。” 钟文静的耳根触到郑福通的嘴唇,脸上发热,忍不住心中一荡。 此刻又听得邝堡主怒道:“我决不放过那女贼,居然敢派人来行刺我,明天我不蹋平黄蜂谷誓不为人。” 钟文静见识过童毅的武功,虽未把他放在眼里,但想到在虎穴,动起手来决占不到便宜。于是转过头同样用嘴唇贴在郑福通耳边低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救人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郑福通挪挪身子,低声道:“不行,一定要救人,同道有难,见死不救,不让天下英雄笑掉大牙才怪。” 钟文静用力扯了一下郑福通的耳朵,低声道:“你这是莽夫之举,听我的,赶紧寻找机会离开这里。回到黄蜂谷和宋姑娘商议如何救人。” 郑福通无法,只好和钟文静溜出邝家堡。 钟文静道:“今晚你占我偏宜。嘴唇贴到我脸上是什么意思?”郑福通笑道:“不是我占你偏宜,是你占我偏宜,你嘴唇也贴到过我脸上。你还掐我耳朵,现要还疼呢。”钟文静道:“活该!是你先故意的,你坏!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 郑福通道:“你也坏,彼此彼此,相互亲热嘛。” 钟文静脸上一红,追过去要打。 回到黄蜂谷,二人找不到宋琳,四下打听,也无宋琳的下落。 郑福通这一惊非常小可,说道:“宋姑娘一定是行刺邝堡主还没回来,会不会出意外?”转身就走。 钟文静问道:“你要去哪里?”郑福通十分焦急,道:“重返邝家堡。”钟文静道:“很危险的。” 郑福通道:“危险也得去,不然宋姑娘更危险。” 第75章:入虎口 钟文静道:“你去邝家堡难到就能救宋姑娘吗?” 郑福通道:“不行也得试。”态度非常坚决。钟文静顿时气往上撞,怒道:“那你死去吧!”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嫉妒宋琳还是为郑福通的鲁莽之举生气。 郑福通道:“死也要去。”转身又走。钟文静呆了片刻,喊道:“等一等,我也随你去。” 郑福通和钟文静找了一匹马以马代步急急追去,快到大门口时,远远见一辆马车停在邝家堡的大门口,宋琳和童毅正和看门的家丁正说着什么。 郑福通暗叫不妙,想道:“宋姑娘要是进了邝家堡就凶多吉少了,他们正设计害她呢。”策马赶到,急道:“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说完拉着她就走。刚迈出脚步,便听得邝堡主笑道:“宋教主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宋琳挣脱郑福通的手,说道:“郑公子,请回吧!我有事找邝堡主。”郑福通急道:“宋姑娘,这儿危险,赶紧回去。” 宋琳一愕,郑福通正欲将实情相告,邝堡主已笑着走了过来,双眼细细打量着宋琳,笑问道:“幸会,幸会。不知宋教主登门有何见教。” 宋琳笑道:“顺道来看看邝堡主。”说着一挥手,丛明驱车而进。 邝堡主哈哈笑道:“宋教主是太客气了。”郑福通和钟文静暗暗叫苦,不知宋琳到底想干什么。 郑福通心想若再不让她知道实情,恐怕要误了大事,于是说道:“宋姑娘,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宋琳看了郑福通一眼,见他额上已冒出冷汗,想道:“今天走得如此隐秘,怎么还是让他知道了?”便笑道:“郑公子勿急,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清楚。” 郑福通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钟文静道:“宋姑娘……。”还没等她说下去,邝堡主回头紧盯着她,说道:“宋教主,这是你带来的朋友?” 宋琳点点头。 邝堡主心想:“两个水淋淋的小姑娘送到嘴边,哪有不动心之理?”便笑道:“来的都是客,一起去坐坐吧!” 宋琳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道:“不必打搅邝堡主了,我给他们交待点事。”走过来将郑福通拉到一旁,问道:“郑公子,你找我有何事?” 郑福通道:“你在干什么?赶紧离开这儿。” 宋琳愕然看着他。郑福通将昨晚之事如实相告。宋琳顿时脸色大变,非常震惊,道:“我没派人行刺邝堡主呀!” 钟文静道:“是不是有些教众贼性不改,便到邝家堡行窃。或者说被你驱逐出教的人生活没有着落只能行劫。”宋琳摇摇头。 郑福通道:“宋姑娘,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邝家堡,先回黄蜂谷再从长计议。”宋琳略一踌躇,点头答应了。于是强装笑脸迎上前去,笑道:“邝堡主,我今天另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拜访你,这是二百万两银子,不成敬意,尚望笑纳。”她说这话时心中不知多难过。 邝堡主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紧盯住宋琳不放,沉声道:“你的盛情我接受了,但你必须吃过午饭才能走。”宋琳道:“我今日确有要事在身,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邝堡主脸色一变,露出一脸的杀气,道:“到了邝家堡没人敢不听我的话。”说着伸手过来要拉宋琳。宋琳侧身闪过,急忙向后退开。 邝堡主恼羞成怒,喝道:“到了邝家堡,由不得你。”接着一声大吼,数十个家丁蜂涌而出,一会儿将四人团团围住。 郑福通、宋琳、丛明和钟文静大惊之下,背靠背、并肩而立。 宋琳冷冷道:“邝堡主,我远来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邝堡主笑道:“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今天你即便不来我也会带人去黄蜂谷找你,你若是识抬举,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小妾,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两百万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也太小瞧我了。” 宋琳勃然大怒,骂道:“卑鄙,无耻!”飞身向前,狠狠打了他两耳光。 邝堡主又羞又怒,脸上火辣辣直疼,赶紧用手捂住脸宠,喝骂道:“你敢打我?”钟文静骂道:“打了你又怎样,下次敢再无礼,我就杀了你。” 邝堡主大喝道:“杀了他们。”家丁接到命令,步步向前逼近。 郑福通高声道:“你们都来吧!尝尝我‘虎猴拳法’的厉害。”话音一落,张开双臂,一招“神出鬼没”,大吼一声,声音伴着他那巧捷的身影,虎虎生威,气势如虹,果把众家丁吓得连连后退。 郑福通稳住身形,笑道:“不怕死你们就上来吧!” 邝堡主又喝道:“杀了他们。”众家丁个个训练有素,也许有恃无恐,没把宋琳诸人放在眼里,也许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他们居然不顾个人安危,吆喝着直冲过来。 钟文静最痛恨这些狗仗人势之徒,长剑出鞘,众家丁还没看清她的身形,“哇哇”惨叫声中,已有几人中剑倒地。 宋琳怕事情闹大,影响到义父的前程,影响到边关,于是说道:“钟姑娘,郑公子,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四人互递眼色,统一行动,正准备突围而走,此刻听得两声怪笑由远而近,正是童毅和丁鹏的笑声。 宋琳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倒不是惧怕他们,而是看他们已与邝堡主沆瀣一气,童毅有邝堡主牵线搭桥,很快会渗透到官场,将严重威胁到边关局势。急道:“郑公子,钟姑娘,我们赶紧走吧!”邝堡主喝道:“拦住他们。”众家丁纷纷吆喝着向他们追来。丁鹏来到邝堡主跟前,诡秘一笑道:“邝堡主,你看两个小美人,水淋淋的,有她们陪伴在身边,一定很爽。”邝堡主连声称好。丁鹏道:“那好,我就替你将她们留在邝家堡,好好侍候你。”话音一落,身子飘然而出,和童毅阻住宋琳诸人的去路。 宋琳喝道:“让开!” 童毅和丁鹏相视一笑,丁鹏道:“邝家堡可不是黄蜂谷,怎能任由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宋琳大怒,一剑直刺过去。 丁鹏武功平庸,但他的“无影神踪”却练得出神如化,他识得厉害,一招‘狐狸钻胯’,迎着宋琳的剑势,向前一窜,然后从宋琳右肋下溜走。宋琳一怔之下,定神看时,他已在数米之外。听他哈哈笑道:“宋姑娘,你武功高强,却又奈何得了我?” 宋琳斜眼看看身后追来的邝家家丁,大急之下,向前几步,作势要追,待丁鹏拔足奔走,她忽然止步,对郑福通道:“我们快走。”急急转身,向南而行。 第76章:脱身 童毅侧身一闪,赶在四人之前,立在路中。前的阻截,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 宋琳思索着对策。 郑福通和丛明可忍耐不住了,二人大吼一声,回头迎过去,和一群家丁交上了手。 宋琳暗暗着急,已经意识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恰好一家丁举棍向她横扫过来,她低头避过之后,一招“秋风扫落叶”,欺身猛进,“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中,已夹杂着邝家家丁的吆喝声和惨叫声。 钟文静一看到童毅那副阴险奸诈的面孔,心中就来气,冷冷道:“童毅,你是否想再尝尝我‘水淹龙王庙’的厉害?” 童毅冷笑一声,道:“我正想领教。” 钟文静道:“你四处大穴同时受伤,已经元气大伤,武功已非从前可比,若是不信,你就运功试试。‘水淹龙王庙’的威力就是伤人神不知鬼不觉。” 童毅惊愕之下,暗暗运气,果然感觉到经脉隐隐作疼,他这才知道钟文静所言非虚,当下大怒,想道:“今天人多示众,不报此仇,更待何时?”挥刀直刺钟文静。钟文静道:“那我就再好好教训教训你。”一剑斜刺过去,童毅识得厉害,低头避过,侧身闪动,恰好绕到丛明身后,短刀出手,只听得一声惊叫,撕心裂肺,丛明便倒在血泊中。 宋琳不禁大惊失色,叫了一声:“丛教主”。乱刺几剑,将丁鹏和几个邝家家丁逼退,待她去看丛明时,他已气绝身亡。 宋琳义愤填膺,要追童毅为丛明报仇,却又被丁鹏和几个家丁缠住。 郑福通被几个家丁围住,他使出‘虎猴拳法’的所有招数,东窜,西跳,时跃时闪,时进时退,飘忽不定,虚实难料,虽是花拳绣腿,奈何不了对方,对方却也拿他无法。 钟文静没想到童毅会声东击西,偷袭丛明,一惊之下快步追上,长剑对着童毅疾刺。惊慌中童毅只得举刀招架,此刻,有几名家丁前来助战。 邝家家丁们的武功虽无过人之处,但他们个个勇猛顽强,十分难缠。有他们相助,童毅有了喘息之机,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惊吓得完全失去了信心,定定神,一招会心拳法中的“三头六臂”,挥动双臂,欺身而上。“会心拳法”阳刚威猛,雄浑霸道,钟文静要应付几个邝家家丁的纠缠,面对童毅咄咄逼人的抢攻,“水淹龙王庙”的绝技施展不出来,不到片刻,已明显落入下风。 童毅暗喜,一招快过一招。钟文静却暗暗着急,频频躲闪。 宋琳连刺几剑,紧逼对手。 然而丁鹏诡计多端,不和她争夺一招一式的优势,使出“老鼠戏象”绝技,有邝家家丁们作掩护,左突右闪,在宋琳面前晃来晃去。 宋琳武功虽比他高出许多,却也拿他无法。此刻,一阵吆喝声远远传来,宋琳侧身一看,又有十几个手持弓箭的家丁急急向这边奔来,不禁大惊,再看郑福通和钟文静,他俩也没占到上风,想道:“相持下去,定吃亏无疑。”于是高声道:“钟姑娘,郑公子,我们赶紧走吧!”虚晃一剑,转身就走。 丁鹏哈哈笑着和邝家家丁穷追不舍。 宋琳突然转身,回剑一扫,出其不意,惊叫声中,有两名家丁中剑倒地。 郑福通和钟文静见势不妙,无心恋战,虚晃招式骗过对方后,赶紧后撤,与宋琳汇合在一起。 钟文静开路,宋琳和郑福通掩护,且战且走。 童毅虽识破了他们的意图,却也不敢上前阻拦,他对钟文静的‘水淹龙王庙’仍心有余悸,知道宋琳和钟文静形成合力,拦是拦不住的。有几个家丁上前阻拦,钟文静横剑一扫,果然惨叫声一片。 宋琳觉得时机成熟,道了一声:“走!”三人同时大吼一声,迅速转身狂奔,等弓箭手赶到时,他们已在数丈之处。 邝堡主目送三人渐渐远去,气得他冲家丁们高呼:“快找吴大人,让他带兵赶到黄蜂谷。” 宋琳心情非常沉重,她异想天开,丢掉二百万两银子不说,还害得丛明送掉性命。此事张扬出去,被人笑话事小,落个助纣为虐的臭名事大。 这倒也罢了,与邝堡主为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邝堡主到邝大人面前说义父的坏话。她了解官场之事,上司最忌讳下属对自己不忠,功高压主。而且相互间勾心斗角、心存戒心、互相遏制那是平常事。所以别小看邝堡主,他可以左右邝大人的决策。 郑福通和钟文静见她整日愁眉苦脸,忧心忡忡,便去安慰。 郑福通随意问起宋琳为何去邝家堡。 宋琳脸上一红,踌躇片刻,将用意如实相告。 郑福通愕然不解,怨道:“宋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宋琳摇头叹道:“我也是没办法呀!贿赂别人,在武林中是何等可耻之事?可在官场上却是平常得很。江湖上重义气,讲豪情,只要有一片侠心,就能受人尊敬;官场上却是重虚伪,讲谄媚,不会溜须拍马者将寸步难行。” 郑福通道:“宋姑娘,这事如果传扬出去,可能会麻烦不断。一方面武林中人对当今的贪官污吏是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仍有不少人对你将令尊大人的遗产捐献给边关耿耿于怀。” 宋琳凄然道:“我这也是想为边关出一份力呀!谁知弄巧成拙。”说着,不住摇头叹息,委屈的泪珠在眼眶中直打滚。若是周清在身边,他一定理解自己的意图。 郑福通还想说什么,却被钟文静阻止,听她沉声道:“郑公子,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场上是贪婪成风,江湖上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你身份不同,体会不到而已……。”她虽没往下说,心里却在想:“若有人要请郑伯伯办事,还不是得礼品开道?” 第77章:破敌 郑福通当然不明白钟文静心中在想什么,想和她争论。此刻,一教徒急匆匆跑来向宋琳凛报,说邝堡主带领大队官兵向黄蜂谷而来。 这消息无疑睛天霹雳,三人均大惊失色。 钟文静问道:“邝堡主是什么职位,他也能统兵?真是神通广大。” 宋琳摇头苦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只因他爹是兵部尚书,各地驻军长官巴结这位福星还来不及呢,只要他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马上有溜须拍马者争先恐后向他献媚。” 郑福通和钟文静颇为愤慨,劝说宋琳和邝保主斗争到底。 宋琳心想:“如果抵抗,必落个谋反之罪,将连累义父。如果放弃抵抗,千余教徒急切间又向哪儿撤退?”她沉默一阵,点了点头。于是分头做好迎敌准备。 战马嘶鸣,尘土飞扬;号角声声,旌旗招展;兵士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气势非凡; 邝堡主已率兵将黄蜂谷围得水泄不通。 黄蜂谷内机关重重,适合诱敌深入。为避免与官兵正面交锋,减少人员伤亡,宋琳命令教众退回谷内,没有她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对郑福通和钟文静道:“郑公子,钟姑娘,官兵我来应付,你们就多费点心,加强巡视,警惕童毅和丁鹏进谷捣乱。” 郑福通和钟文静当即向她表示,一定不辜负她的重托。 邝堡主知道宋琳不好对付,又从丁鹏口中了解到黄蜂谷内机关重重,因此他不急于求成,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与宋琳纠缠,想将宋琳困在黄蜂谷,待其粮草耗尽,不战而胜。 宋琳又喜又忧,喜的是官兵初来乍到,激情高涨,气势正旺,邝堡主不及时出战,贻误了大战良机,如此僵持下去,不仅自己有了喘息之机,官兵人数众多,每天要吃要喝,消耗极大,而且更容易军纪松散,士气低落,削弱战斗力。只要安抚好教众,不自乱方寸,挺住就是胜利。 忧的是黄蜂谷内粮草囤积有限,如不及时找到应敌之策,待粮草耗尽,黄蜂谷将不战而败。她明白,两军交战,决定胜负的因素并非兵士的多寡和个人能力的高低,而是勇者胜。勇!并非鲁莽的匹夫之勇,而是智谋、信心、气势、众志诚城和忘我拼搏精神的结晶。在她的调教下,黄蜂教众虽人数上有减无增,但个个越来越骁勇那是不争的事实。只要略施小计,击退官兵应该不难。 郑福通和钟文静在江湖上行走,可以来去自如,可是与官军对敌,难免心虚发怵。大兵压境,多日不退,二人暗暗担忧。 钟文静道:“看邝堡主统领的官兵,至少在一万人之上,而黄蜂教仅一千余教众,能战胜官兵吗?”郑福通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迷茫。放心不下,二人一同找到宋琳,询问她有何退兵之策? 宋琳成竹在胸,向二人保证,十日之内,见不到谷外兵士的影子。郑福通和钟文静心中大喜,忙问有何良策? 宋琳一脸的神秘:“天机不可泄露。”故弄玄虚,让郑福通心直痒痒。宋琳又道:“敌众我寡,要有耐心寻找战机,切不可操之过急。” 钟文静盈盈笑道:“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我们轻车熟路,可是领兵打仗,我们就一窍不通了。宋姑娘,你在军中长大,耳濡目染,懂得用兵之道,如今兵临城下,也能镇定自若,惊而不慌,这份胆识和勇气,真让人佩服。” 宋琳道:“钟姑娘过奖了,拜托你们多巡视巡视,今晚我要夜访敌方军营。” “夜访军营?”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由得一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宋琳笑道:“不用担心,长在军营,熟悉军营生活。强大的军队是由若干军官和兵士组成,他们是人,要累、要休意、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人多心难齐,兵士与兵士之间也有猜疑,时常产生矛盾;军官与军官之间有不同意见,常勾心斗角,争宠邀功。他们仗着人多示众,一定轻敌,难免疏忽大意。我夜访军营,不是偷袭他们,而是散发传单。”说着从书橱中拿出一沓已书写好的传单。 郑福通和钟文静分别挑了一张,匆匆一阅,只见上面写道: 将士们:你们献出自己最宝贵的青春,舍生忘死为国效力,黄蜂教众弟兄对你们是即敬佩也羡慕,向往有一天能和你们一起,远赴边关,共同杀敌,保护美好家园。你们也都是血肉之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子女还盼你们平安回家团聚。如今贪官当道,你们难到甘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来残害自己的兄弟姐妹吗?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何以受贪官愚弄,手足相残? 短短数语,语重心长,充满激情。 郑福通连声称好。 钟文静马上明白宋琳的用意,原来是采取心里攻势,动摇敌方军心,瓦解其斗智。便问何时行动?宋琳告诉他们,天黑前。 郑福通惊问道:“为何不深夜行动?那时兵士们均已睡熟,借着夜色掩护,也安全些呀!” 宋琳道:“一天操练下来,晚饭后他们人心比较松散,捡到传单后不管交不交给长官,好奇心驱驶他们都要一阅,相互间悄悄议论,睡觉时就会思考,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郑福通和钟文静这才如梦初醒,直叹宋琳心思缜密,想得周到。 天色渐渐暗下来,宋琳从黄蜂谷正门出去后,郑福通和钟文静是坐立不安,心如吊桶,七上八落,为宋琳的安危捏着一身冷汗。直到宋琳平安归来,他俩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看宋琳喜形于色,想必收获不小。 郑福通和钟文静双眼紧盯着她,希望分享她收获的喜悦,谁知宋琳依然是一脸的神秘,说了一句:“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得二人是一头雾水。 原来宋琳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进对方军营,将传单丢放在各帐篷的角落。她发现,晚饭后的将士很悠闲,有的三五人聚在一起玩牌,有的人在帐篷周围散步,也有的人聚在一起,天南海北,侃侃而谈;还有的人背着长官,悄悄抱着酒壶,借酒解愁。她在营区内来去自如,居然无人发觉,更可笑的是她不小心被一兵士撞见,那兵士不仅没盘问她,还和她打招呼,称她为“嫂子”,想必把她当成军官的家属了。也许他们警剔性不高,也许是他们不愿与自己的同胞为敌,也许他们根本没把黄蜂教放在眼中。总之,在他们身上,丝毫看不到临战之前的紧张,却看到了友善、轻松和可爱。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在度假呢。这对军人而言,似乎不应该,决不应该! 她立刻找到了退敌之术,如此大的收获,哪有令她不高兴之理? 不知不觉相持了半月有余。 宋琳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召来郑福通和钟文静,以及六堂堂主,如此这般向他们布置着行动计划。 随后宋琳特意吩咐道:“要明确,官兵围攻我们,但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只是受主帅之命而已,而我们的敌人是军中的一些害群之马。”最后严格要求,尽量不要伤了兵士。 夜,静得出奇。 三更时分,郑福通和钟文静带领三百余教众,守侯在黄蜂谷的正大门,只等宋琳一声命下,就冲出黄蜂谷,直捣对面军营。 此刻,黄蜂谷后山忽然出现数十起灯火,徐徐升上夜空,再缓缓向对方军营方向飘去。 第78章:小胜 郑福通和钟文静看在眼里,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怪物?灯火飘到军营上空,忽然变成白色带蓝绿色的火焰,闪烁在夜空中,极为耀眼,恍若神仙下凡,鬼怪显灵,伴随着附近村庄的阵阵犬吠声,阴森可怖,让人不寒而栗。见此情景,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怦怦”直跳,均想:“今晚是不是闹鬼呀!可得小心了。” 忽闻得对方军营也是惊慌声一片,想必对方军营的官兵已被惊醒。 忽见天空中升起一道红色火焰,紧接着黄蜂谷内锣鼓喧天,呐喊声大起,这是宋琳发出的出征信号。打开城门,郑福通和钟文静率众高吼着直冲对面军营,虽人数不多,却是个个士气高涨,虎虎生威,气势如虹。 与此同时,宋琳亲率三百余众从南小门出发,从南向西直冲过去。三堂主和六堂主率三百余众从北门出发,从北向东包抄。一堂主和四堂主率数十人在谷内擂鼓呐喊,壮其声威。黄蜂教虽只有千余教徒,经宋琳如此巧妙布置,声势上决不压于邝堡主率领的万余大军。 军营的官兵有人沉浸在朦胧的睡意中;有人被惊醒,揉着惺忪的双眼。眼见天空中闪烁不定的火光向他们缓缓飞去,以为是鬼神显灵,无不胆颤心虚,惊慌失措。忽又见黄蜂教的人从天而降,慌乱中各自纷纷躲闪,顷刻间军营惊叫声大起,一片混乱。 郑福通和钟文静领着众人在军营中东奔西窜,一阵冲杀。 此刻一军官领着数百人迎面赶来,郑福通见来势汹汹,不禁吓了一跳,钟文静一声大喝,直冲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兵士们转身就跑,那军官战刀一挥,叫道:“冷静,冷静,不要慌,不要慌。”慌乱中哪有人肯听他的指挥?兵士们的惊呼声早已把他的声音掩盖了下去。那军官见钟文静杀到,自己手下已溃不成军,无心恋战,转身就跑。 郑福通率人猛追,如入无人之境。 宋琳率众在军营中横冲直撞,同样没受到任何阻挡,所到之处,官兵们纷纷避让,不一会儿,便冲到军营腹地,与郑福通和钟文静率领的人马相汇合。 宋琳长剑一挥,高声道:“依计行事,乘胜追击!”带领众人向北冲去。 郑福通和钟文静则领着众人向东行,不久,两人在西北首与三堂主率领的人马相汇合。两军对峙,没听到兵器的碰撞声,只有军官的喝骂声和兵士的惊呼声回响在夜空中,有人心酸,有人兴奋,感到心酸的是宋琳,感到兴奋的是郑福通和钟文静,她们看着混乱不堪的军营,正在兴头上,又要冲杀,却听宋琳道:“撤退。” “撤退?”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禁一惊。 郑福通道:“士气正旺,何不乘胜追击?彻底将他们赶走?” 钟文静也道:“现在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宋琳笑道:“已经决出了胜负。”笑得从容自信,象是在庆贺胜利。 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知她在搞什么鬼,只好依言收兵。回到黄蜂谷,清点人数,一个不少,只是有少数教众受了点皮肉之伤。 郑福通心存疑问,询问宋琳为何不一鼓作气将官兵赶出黄蜂谷。 宋琳笑道:“天亮之前,黄蜂谷外保证见不到一兵一卒。” 郑福通见她神秘兮兮,不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好奇心起,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钟文静道:“罗罗嗦嗦象个妇道人家,宋姑娘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她自有她的办法。” 官兵乱着一团,局面已无法控制,果然缓缓退去。凌晨,黄蜂谷外再也看不到兵士们的影子,留下的是一片狼籍的杂物,象是在向上天控诉邝堡主的罪行。 宋琳紧蹙眉头,感慨万千。郑福通却是份外惊喜,连声赞道:“宋姑娘神机妙算,以少胜多,四两拔千斤,真不愧女中帅才。” 宋琳淡淡笑道:“不是我神机妙算,是他们自己打败了自己。”笑容是苦涩的。 郑福通和钟文静愕然不解,看着宋琳,希望她能解释明白。 宋琳道:“你们看到了,官兵纪律松散,毫无凝聚力,没有气势,没有斗志,与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区别。我们的人马一到,不是想办法应战,而是乱作一团,各自逃命,指挥官已经无法控制局面。行军作战,最忌‘乱’和‘慌’,‘乱’,就象丢了灵魂,请来神仙也回天无力。我们何须多此一举?”听了她的解释,郑福通和钟文静这才默默点点头。 郑福通道:“奇怪,怎么没碰上童毅和丁鹏?” 钟文静格格笑道:“童毅中了我的‘水淹龙王庙’,元气大伤,还敢在我面前撒野么?” 郑福通嘻嘻一笑,道:“臭美!” 宋琳道:“在万余官兵面前,童毅和丁鹏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恐怕他们早已趁乱溜了。” 郑福通道:“边关有宋姑娘这样的女中英才,瓦刺人一定不敢南侵。” 宋琳摇摇头道:“对付骠悍野蛮的瓦刺人,用这样的办法可不行。其实瓦刺人并不可怕,怕的是我们自己,奸人专权,不把边关的安危当回事;缺兵少将,军无士气。” 郑福通道:“这么说来你已有对付瓦刺人的办法了?” 宋琳点点头,苦笑道:“有办法又能如何?” 郑福通道:“能说来听听吗?让我也学学行军作战的道理。” 宋琳心想:“郑公子长在武林世家,虽豪情万丈,不缺侠义之心,可对政事和军事了解甚少,何不给他说说?”便道:“对付瓦刺人,是想治标还是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