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科举爽文被迫内卷》
第一章 科举
天才蒙蒙亮。
姜鸿南背着孟氏为她准备的挎包离开小院。
族学卯初晨读,迟到便要罚手板。
两年时间,姜鸿南早已习惯晨读,只是还未有一日,如这几日般日日主动早起。
前些日午睡,她脑海忽的出现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
告知她是穿成了一本男频科举文中的反派炮灰,而非穿越。
书中男主起于微末,和青梅竹马的女主相恋,却遭她大哥横刀夺爱。
仗着家里有钱欺辱男主并强行拆散二人。
却没想到。
男主韬光养晦一年,科考一举夺魁,成了状元郎,此后步步青云不到三十官居一品。
男主官位越高,姜家便越糟。
男主官居一品时,姜家上下惨遭流放,她爹娘两位兄长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而她,意外被男主知晓真实身份,沦落成军妓。
醒来后,姜鸿南以为是梦,然她洗完脸后,那道声音依旧没有消失,还告诉她,如果不完成系统任务,他们一家今生还会重蹈覆辙。
昨晚,姜鸿南领了第一个任务。
【反派就一定不如主角吗?不!主角有主角光环,反派也有反派光环,请宿主超越主角十一岁连过县试、州试的记录,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十岁连过县试、州试的人】
姜鸿南:……她今年九岁。
也就是只有一年时间……
所以,反派光环就是为难自己?
“呀,五哥起这么早?才寅正过一刻呢。”
“哥儿今天想吃什么?”
“鸡蛋灌饼和豆浆。”姜鸿南不是那等亏待自己的人,尤其不亏待自己及家人的吃穿用度。
姜家是豪商,她想要什么也都能寻来。
是以从她会说话起,就逐渐教导厨娘做些风味美食,更会“不经意”间发现一本工巧书,改善牙刷、澡豆、护发膏脂、养发汤等。
这些东西也为本就富有的姜家又创造了好大一笔财富。
“哥儿吃虾吗?方才才送来的,新鲜的很,我给哥儿煮几个?”
“不了。”起得太早,姜鸿南打了个哈欠,“先生昨晚布置的作业我还未完成,我早去些补一补。”
“那我快些做。”
厨娘加快了速度,自姜鸿南交给她们豆浆的做法起,姜府早上便少不了它,厨娘需要做的只有鸡蛋灌饼,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厨娘把鸡蛋灌饼和豆浆放进食罍中,“肉包子是我刚刚做好的,省得哥儿补完作业饿。”
“谢谢李妈妈。”
姜鸿南提着食罍离开姜府。
她到族学时,学舍冷清,除了三五个下人外,再无旁人,瞧见她,几个下人惊讶,“五郎君今儿又来这么早?”
“有个作业没完成。”
姜鸿南提着食罍到学舍旁的凉亭,她先是从挎包中拿出《论语》,今早她看到的是第九页。
去年,姜鸿南“偶然”发现印刷书,姜府自此开始研究,今年才建起印刷坊,不过姜家的书基本都换成了装订。
卷轴实在是太——
又沉又难用。
翻到看的页码,姜鸿南打开食罍,边默背边吃早食。
为避开夏收,历年池安县考试都是在五月份举行,江州州试则是在秋八月。
县试还好,好好背一背过得概率极大。
只是这州试……
她不科举,家中兄长科举,大哥十二过的县试,但至今十八岁了,还未过州试。
想到这里,姜鸿南叹了口气。
她大哥脑子有病吧,非要和主角抢女人。
二哥天赋比大哥差些,十四岁过的县试,州试也考两年了,一直未过。
一份鸡蛋灌饼吃完,姜鸿南又吃了个肉包子。
以她现在的处境看。
小镇做题家的模式最适合她。
两个肉包子入肚,姜鸿南把豆浆拿出,随后将食罍交给下人保管。
嘴里吸溜着豆浆,姜鸿南进学舍。
“嘿,我还以为我来得够早了呢,寻常不到寅时最后一刻都不出现,稀奇,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姜恩泽打趣,待看到姜鸿南手中捧着的书,他神色惊讶,“你这……”
他快步走到姜鸿南面前,手背贴上姜鸿南额头,“这也不热,怎的行为这么古怪。”
“你娘也要你备战科举了吗?”
姜恩泽想到一个可能。
正要解释,听到姜恩泽这句话,姜鸿南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嗯,我娘要我向两位哥哥学习。”
“唉,咱们就不是读书的料,我觉得你还是劝你娘放弃你吧,姜氏家大业大总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废人,尤其你那两个哥哥,可都中了县试呢。”
说来不才。
她两位兄长还是姜府历来最聪颖的。
尤其她大哥姜鸿铭。
“你娘放弃你了吗?”
闻声,姜恩泽沉默了瞬,长叹一声,“好兄弟。”他抱住姜鸿南,“我娘若是愿意放弃,让我给菩萨、佛祖磕一千个头都行。”
他无奈。
“你兄长今年也参加县试了是吗?”
“别提了,从三年前我娘就为这事儿忙活来忙活去,我哥去年不是没考中吗?成绩出来后,我娘给他在家请了三位先生,日日看着他背书念书……”只是说起这事儿,姜恩泽都打了个颤,“她还让我后年也下场试一试。”
姜鸿南同情,“你大哥今年能过吗?”
“大概或许……嗐,我娘就是不死心,三位先生看了他一年,他才背熟《论语》但今年县试题多是从《孝经》出的。”
姜鸿南更同情了。
瞧这运气点儿,忒背了。
“你能帮我问一问你大哥手中有没有历年试题吗?”
“有。”姜恩泽惊,“你娘不会明年就要你下场吧?”他双眸上下打量姜鸿南,眸中神情复杂,最后演变为可怜,“历年县试试题都是我帮他收的,明儿我给你印一份带来。”他拍了拍姜鸿南肩膀。
“……好”
顶着姜恩泽视线,姜鸿南坐下翻开书继续默背。
县试主考《论语》、《孝经》的帖经,州试中二者也占很大比例。
无论县试还是州试,《论语》在其中都占很大比例,她所处的大齐王朝,类似历史上的唐宋,圣人尊儒,科考也以儒学为重。
看完前十页,姜鸿南合上书,从挎包取出宣纸和青毫笔。
第二章 先生提问
笔尖晕染,几个狗爬字出现在眼前,姜鸿南心中又皲裂了一块儿,她这手字……也得练。
否,答的再好,也过不了县试和州试。
她大哥和二哥的字,她是见过的,以及姜恩泽大哥,不论学识如何,三人的字,瞧着便赏心悦目,规整极了,像印刷出来的似的。
“昨儿先生让背诵卫灵公篇,你背完了吗?”
轻飘飘一句话,姜恩泽立时不看她了,慌慌忙忙掏出书本。
“你不早提醒我?”
“忘了。”
“你……心眼比小女娘还小。”姜恩泽瞪了姜鸿南一眼,“不管,一会儿先生提问到我,你要帮我。”对方耍赖皮。
念着还要他帮忙找试卷,姜鸿南应了。
寅末,学舍热闹起来,三五个人赶着最后的时间点进来,迎面就撞上蔺先生。
蔺先生今年三十又八,正值壮年,一顿板子打下,各个手心通红。
“再有下次便不是二十下。”
“嗯。”
几人捂着手,泪眼婆娑,姜鸿南瞧着心中慨叹,被蔺先生打过一次的人,哪儿还敢迟到?
遥想先前,她也——
“再看连你一块儿打。”蔺先生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她立时端坐好,“今天便从你这里背起,五郎可还记得我昨天留的作业?”
姜鸿南答,“……背诵卫灵公篇。”
“不错,背罢。”
《卫灵公篇》全文一千二百余字。
晓得他们水平,蔺先生只要求背诵三分之一。
姜鸿南昨晚背熟了全篇,缓缓出声。
蔺先生站在她身侧,等她背诵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时,却没有让她坐下,而是道:“继续背。”
视线淡淡看向她,看得姜鸿南莫名心虚。
“喏。”
全篇背诵完,蔺先生才让姜鸿南坐下,看向她的双眸带了些许欣慰,“早如此用功,说不准你明年真能过县试。”
“……”
先生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族学上学早,下学也早,申初族学的钟就被人敲响,等蔺先生宣布下课,众人四散。
“踢蹴鞠不踢?”姜恩泽撞了撞姜鸿南,“昨儿我爹又淘到只新的鹦哥,聪明极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诶呀,读书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
见姜鸿南捧着书不理他,姜恩泽气,动手要抢走姜鸿南的书。
“信不信我和五婶告状。”
他手快要碰到时,姜鸿南道。
“你……我好心邀请你去玩儿,你还要告我状,小气鬼、告状精。”姜恩泽哼了声,却也没再动姜鸿南的书,“我去找大胜他们玩。”
“等等。”
姜鸿南唤住他,“别忘了试卷。”
“就记得你试卷。”姜恩泽瞪着姜鸿南,“等我回家,我让人给你送去。”
说罢,姜恩泽跟着三五人离开学舍。
人散尽,姜鸿南默读改为出声,读一遍写一遍,再依着县试的模式挖空填写。
“囫囵吞枣。”
一道声音自姜鸿南身后传来,蔺先生不知何时来了,对上她视线,蔺先生道:“你可知《论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蔺先生指着她正默写的话,“又知若以此句出策,该如何破题?”
意思,姜鸿南勉强能答上几句,但蔺先生根据此话变形出的策问,姜鸿南沉默。
“这句话又是何意?”
蔺先生一连从前面八篇各抽了三处提问。
姜鸿南一一答上。
这些年,她虽没怎么认真学,但……好歹有现代的基础,能回答个七七八八。
“坐下罢,我与你讲,该如何破题。”
一直在学舍待到酉正,姜家来寻,姜鸿南才拜别蔺先生离开。
蔺先生学识令姜鸿南佩服。
一如蔺先生所言,她是囫囵吞枣,硬塞入腹,和蔺先生请教的这一个时辰,姜鸿南只觉对于《论语》有了全新的认识,身心舒畅恨不能打一套拳发泄。
但紧接着,姜鸿南情绪又陷入低落。
蔺先生这般学识的人,都沦落到来姜家族学教书,由小窥大,可见科举竞争之激烈。
王妈妈瞧着自家哥一会儿神情激扬一会儿小脸苦巴巴,耐不住好奇,她问,“五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姜鸿南回答的有气无力。
“厨房今儿做了哥爱吃的栗子炖鸡,还有哥不是一直念叨冰粉吗?今儿夫人也让人做了。”
“哦……”
王妈妈惊,寻常他们家哥儿提起吃食,总是眉飞色舞,甚少会像今日这般。
“五郎是病了吗?”王妈妈手小心翼翼攀上姜鸿南额头,回到府里,她立即向孟氏汇报了这件事,“奇怪的很哟,咱们哥儿哪天不是乐呵呵的?今儿那张脸耷拉的,这么长。”
她比喻的形象。
“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嘿,老奴今儿是在学舍找到的五郎君。”王妈妈猜测,“莫不是五郎被蔺先生罚了,心情才这般不好?”
“你找个机灵些的,去别家打听打听。”
“喏。”
“冰粉做好了吗?”孟氏忧心姜鸿南,她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好好的女郎却要扮做男郎,混迹在一群小子中。
说来都怪姜老二家的。
想起这事儿,孟氏便恨的牙痒痒。
“我方才去看了眼,已经做好了,这会儿在弄冰沙。”
闻声,孟氏起身去厨房,取了冰粉和小料,她同王妈妈到姜鸿南住的小院。
刚进小院,孟氏双眸微微放大。
是她瞧错了?
还是她进错院了?
五郎在读书?
作为姜鸿南娘亲,她再了解不过她这个孩子。
聪慧是聪慧,一要她做事儿,不是这里难受便是那里难受,旁人六岁入学,她硬是拖了一年,最初族学日日迟到,卯初晨读,她辰时才起。
也就换作蔺先生后,才乖了些。
看来,是真受了刺激。
“五哥儿。”孟氏唤,王妈妈把食罍放到石桌上,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这么热的天儿,咱们休息休息,吃些冰粉。”孟氏顺着拿过姜鸿南手中的书,她瞥了眼。
居然不是第一页?
第三章 对不起了,沈三
“五哥儿是在背诵今儿的作业吗?”
孟氏试探。
“不是。”
一门心思沉浸在书中,姜鸿南还未察觉她娘的小心思,看到桌上的冰粉,她犹豫片刻,没问孟氏要书,读书也要松弛有度。
且……
说不准,她就这一年的活头了呢。
总要吃些才不亏。
“娘,有红豆吗?”在小料中没看到红豆,姜鸿南问。
“我们去时,他们正在锅上蒸着,等等好了便会送来。”孟氏抚着姜鸿南软发,“你今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啊?”
姜鸿南愣怔,后反应过来,脑子飞速运转,她突然说要参加县试,爹娘定会觉得异常,总不好如实告知他们……
“嗐,娘可甭提了,还不是沈家那小子。”
数秒时间,姜鸿南想出对策,她在孟氏怀中蹭着,“非要和我赌,看谁先过县试,他当时骂的太难听,我一时没忍住就应了,那小子的嘴巴娘是知道的,骂起人来,逮着祖宗十八代骂,如此便罢了,他还说咱们姜府不如沈府。”
姜鸿南说着说着愈来愈气愤,仿若真有这遭事儿。
“自他大哥过了州试,便时常来我面前嘚瑟。”姜鸿南翻了个白眼,“二十二岁才过州试得意什么,大哥、二哥也一定行!”
“我看他们家就是嫉妒我们。”姜鸿南撇了撇嘴。
对不起了,列祖列宗。
对不起了,沈三。
“我道这几日小林氏见了我就走,原来还有这么一遭!”孟氏没控制住脾气,狠狠拍在石桌上,“五哥儿说的对,不过是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刁钻小人,区区县试,五郎这般聪明,还能输给他?”
“等你大哥二哥回来,让他们教一教你技巧。”
“咱们两年之内必定能过县试。”
“用不用娘帮你请个先生?”
“麻烦娘了,我想要个擅科举的先生。”姜鸿南没有拒绝,她对科举研究甚少,有这么一位先生在,能少走许多弯路。
“好,娘帮你找一找。”
吃过晚食,姜鸿南又背了半个时辰书,便睡了。
她这边睡了,孟氏却睡不着,她晓得自家五哥儿,断不会为一时意气而答应县试,怕还有别的事情,只是五哥儿不愿说,她把今天下午的事儿讲给姜父。
“鸿南毕竟是女郎,县试还要搜身呢。”她急。
“放心,便是搜身,她这个年龄,也断发现不了什么,只是五哥儿怎么忽的想起参加科考了?”
“她说是被沈家小子气的。”
孟氏无奈,“我是不信沈家小子有这样的本事,能气的她参加县试,且沈家那小子听到读书二字就要绕道走,怎会想要参加县试?我瞧着是因别的事,她不想说,我也就没问。”
“参加参加倒也好,省的她日日插科打诨,读书总好过招猫逗狗。”
姜父看的开。
但他这话才落,便被孟氏狠狠拧了一下,“说的什么话,谁家父亲这么说自己女儿?若是没五哥儿,你能用上肥皂?你能用上洗发水?还是你能吃上冰粉?喝上果茶。”
孟氏哼了声。
“是是是,是我错了,咱家五哥儿便是天上的童子下凡转世。”
“你说会不会是——”孟氏忽的向上指了指,“五哥儿得了谁的令才参加科考?”
“神人的事儿,我一个凡夫俗子哪里知道。”
姜父明显不信,又怕孟氏算账。
“改日我去寻道长算一算。”
“好了娘子,春宵一夜值千金,咱们也快快办咱们的正事儿。”姜父把孟氏拽到怀里,“儿孙自有儿孙命,五哥儿要参加县试也实属好事。”
“老不正经。”
“娘子,为夫今年才三十九。”
-
丑正,姜鸿南准时起来,冷水泼脸清醒,她拿起书。
昨儿背的是前八篇,预习一遍,姜鸿南开始背诵后四篇内容。
为了便于背诵,昨日她便把这四篇内容都批注好了,家中因大哥二哥科考,有不少藏书,只《论语》便有七八版,多是历代大家批注版本。
亏得她是生在一户钟灵鼎食之家。
若是生在普通农家,勿要说一年过县试、州试了,能过县试都算厉害。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悠悠读书声,自姜鸿南院飘向别处。
“五哥儿——”
“你今儿也这么早?”
姜鸿南惊讶。
“哎呀,昨儿我淘到本话本,还没睡呢,怕我娘起来发现,我就先来族学了,她要是问起,我就说被你刺激的。”姜恩泽笑,“对了,你要的试卷。”
“我今早翻出来的,太早了印刷坊还没开门,你印刷完还我,我大哥约莫还要用。”
他打了个哈欠。
“我和你讲,我昨晚看的那话本……”
“那等快意恩仇才是我向往的,我想好了,待我过了十四岁生辰,我就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一匹马,一人一马去边疆,夺回被蛮夷抢走的城池,立赫赫战功!”
“……你会看舆图吗?”
小伙伴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一个连舆图都看不懂的人,如何一人一马快意边疆?
“为什么要会看舆图。”
瞧着姜恩泽清澈的视线,姜鸿南为五婶感到悲哀。
“你知道去边疆的路吗?”
“我问路不就行了吗。”姜恩泽自得,“我娘总说你聪明,让我多和你玩,没想到你还不如我,哪里需要自个认路?实在不行花钱找人带路。”
姜鸿南:……
“你可知从这儿到边疆多远?”
“将近五千公里。”
只靠问路,被人骗了都不知。
她默默离姜恩泽远了些,傻会传染。
到了族学,姜鸿南复习今早背诵的四篇内容,复习完,她开始看历年县试试卷。
大致分为三块儿。
帖经、墨义、诗赋策论。
其中帖经、墨义占比最多,百分之八九十。
诗赋策论占比最少百分十几。
但,并非占比少便不重要,池安县每年只录取前四十名,考生约莫千人,如姜恩泽兄弟俩这样的是少数,多数人考前基本吃透《论语》《孝经》两本书,县试之后紧接着是州试,更多人是奔着州试。
能拉开差距的便在于这诗赋策论。
而这也是姜鸿南最为薄弱的。
除却让娘找一个擅科考的老师,她还需要一位擅诗赋策论的老师。
姜鸿南视线落在蔺先生身上。
回到府中,姜鸿南便和孟氏提了这桩事。
“蔺先生?”孟氏蹙眉,“他不是你族学的先生吗?”
第四章 请先生
“娘,蔺先生有大才,您是不知他昨儿和我讲的……”姜鸿南同孟氏道:“还有今天下学后,蔺先生每每破题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我若是能学会,定能过县试,说不准还能过州试呢。”
“是吗?”
孟氏狐疑,她捕捉到姜鸿南话中重点,“若是过了县试,你还要参加州试?”
“若真过了县试,不试试岂不可惜?”
姜鸿南钻进孟氏怀中撒娇,“我倒要看看州试有多难,娘,若我过了,外面可要传咱们家出了个神仙童子呢,看往后谁还敢说咱们姜家祖上就没当官的命。”
孟氏被姜鸿南说得晕晕乎乎。
可女子如何参加科举?
县试也就罢了。
州试……
“暂且不说这个,明儿我有个好友要来,你且在家。”
“娘,我还要上学呢。”
姜鸿南试图商量。
“我那好友要带着家中孩子来池安定居,你们年岁相仿,权当交个朋友。”
“来池安定居?”
孟氏揉着姜鸿南软发,解释道:“她本就是池安人,嫁去了外地,去年她和那人……和离了,今岁带着孩子投奔母家。”
“和离?”听到这二字,姜鸿南双眸略微放大,对来者升起好奇心。
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和离呢。
唐时唐婉不到三年被婆母棒打鸳鸯。
时隔多年,两人在沈园重逢,曾经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山盟仍在,造就陆游一首为后人广为流传的词:《钗头凤·红酥手》。
想来,娘的这位好友,与唐婉也有类似的遭遇吗。
“鸿南,你在想什么呢?明日娘的好友来家中,你可不能偷偷跑去学舍啊!”
孟氏见姜鸿南双眸呆滞,似在发愣,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感受到脸上柔软的触感,姜鸿南吃吃笑了声。
她回过神来,颇具神色的葡萄眸子转了转,又捂住唇瞪大眼睛看她,极似他爹。
孟氏对自家小女的喜爱又加了几分,把她当小女郎诱哄。
“明日家中设席,娘特意吩咐王妈妈准备了鸿南爱吃的芋泥鸭,桂花藕粉,赤豆小元宵,冰粉,红烧狮子头,京酱肉丝……”
“娘,别说了,我明日上完学回来吃就是,不在老师那边吃。”
“我家鸿南便不能一日不去学堂吗?”
“娘,先生说了,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学习之事,便是一日也懈怠不可的。”
姜鸿南一边摇晃着头一边念叨着蔺先生爱讲的《三字经》和《进学解》,只有在孟氏的面前,她才有几分小女孩的娇,可在孟氏看来,她就是一个榆木疙瘩。
“如今家中几个哥儿里,就你念书最勤快,改明儿我们鸿南可得超过你二哥,考个状元回来,让我们姜家也风光风光!”
听得出孟氏话里的吹捧。
姜鸿南自然没反驳,她只当娘是在拿自己逗趣,便顺着话茬道。
“那是自然,若是考不上状元,明年我就不活了!”
系统适时提醒:【便是你想活也没得活,没准到时候,整个姜家都得给你那惹事的大哥陪葬。】
“是,我大哥讨人厌,可那个讨人厌的男主叫什么?”
【抱歉我只是个反派系统,不知道男主的具体名字,在我的系统里,男主只有相关的两个字。】
“什么?”
【男主】
“……”
姜鸿南一阵子无语。
话说这个系统除了给她发布任务外。
好像什么权限也没有,这让她这个反派怎么长成?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娘,您好友的孩子叫什么名?您且说来我听听,明日我好与他相处。”
孟氏迟疑片刻。
“孩子本是随夫家姓,可爹娘和离跟了他娘便改了姓,现今姓秦,名节律,字奉律,小名律儿。”
“他刚出生那会儿,娘还去看过他,给他送过金镯子呢,那孩子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便是你小时候,也不及他长得好。”
长得好看,还是男的,名字还这么古早,姜鸿南暗自琢磨着。
这位不会就是男主吧?
系统:【我猜也是,不如明天你试探试探他,若是他富有才华,还远超于你,便是男主没错了。】
姜鸿南心想:瞧不起谁?
系统:【你别不服气,男主之所以一年之内就能考上科举,那才能可不是你能比的。】
【你不过是现代穿过来的,比他多读了十几年的书,多刷了点黄冈试题,多吃了二十多年的芋泥鸭和红烧肉。】
【好在你没绑定男主系统,只绑定了我这个反派系统,不然你这个书呆子,连任务都完成不了……】
“够了够了!”
姜鸿南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突然中指比天,“娘,明天我定要会会他!”
系统:【111】
孟氏忙安抚道,“鸿南莫要冲动,就算那孩子再是好看,可你是女郎,他是男郎,哪里能比。”
看着自家女儿的小孩子脾气,孟氏想到姜鸿南今年不过也才九岁。
若不是家里那个不省心的二叔满城散播谣言,她家唯一的娇娇女也不至于从小便要女扮男装,躲避出生便被视为姜家灾星的风头。
每每想到这,她便红了眼眶。
她拉住姜鸿南竖起的手,缓缓摸着她带有厚茧的五根指腹,轻轻吹抚。
“鸿南,其实娘一直都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地活,不被姜家负累,可……”
“你大哥二哥都不争气,大叔死的早,二叔家中无男儿,你二叔他一直都看爹娘不顺眼。”
“若不是娘无能,你也不至于女扮男装,整日寒窗苦读,汲汲营营,改善姜家生活,却谋不到一点名头。”
孟氏擦着泪,满眼心疼,心中满是内疚。
“说到底,是娘和姜家亏欠了你。”
姜鸿南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娘,你说什么呢,若不是你的主意,我如今也入不了学堂,更没办法拜蔺先生为师。”
“而且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改善姜家的生活,至于其它的,我没想那么多。”
第五章 又做噩梦了
孟氏又止不住地落泪,姜鸿南忙用自己的小胖手帮她擦眼泪,笑嘻嘻扑进她怀里。
“娘,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我不想蝇营狗苟过一生,不想寄人篱下,低眉顺眼,不想依靠男人过活。”
“我想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想为国家为社稷作贡献,想像唐朝时的上官婉儿被史官记入史册,名垂千史。”
孟氏见她说得这般认真,也抹去了心里的疑虑。
拍着她的后背,“罢了罢了,我家鸿南自小便聪明,既然你真的决定走这条路,那我明日便托人到蔺先生府上说说,让他一起来咱府上做客。”
-
“小贱蹄子,读书,读什么书,给我去打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呢,还想读书,你弟上学都没生活费了,你不去挣,谁去挣?指望你爸啊?”
“指望我?我生她可不是为了给她享福来的!”
姜鸿南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她眼睁睁看着七岁的自己被爸爸打晕,被生她的人绑着手脚送到一辆没有牌照但装满泔水的黑车上。
“五哥儿,起床吃饭了!”
姜鸿南骤然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把昨晚梦里的怨气揉了个干净,又看向丫鬟端来的那碗绿豆芙蓉羹上。
细腻嫩滑的蛋液上,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恰到好处。
如初夏时分荷塘里漂荡摇曳的碧莲,美艳卓绝,不可方物。
小心拿起瓷勺,看见碧绿色的蛋羹上映出自己小巧白皙的瓜子脸,漆黑的眸子,以及高挺的琼鼻,这是小时候的她。
姜鸿南愣了愣,心一横闭着眼挖了好大一勺。
入口即化,还带了点荷叶的清香,甜腻是清凉的甜,像是椰子水般,冰冰凉凉,丝丝入心。
姜鸿南端着碗,一顿猛吃,连那点飘着的椰油都给捧起来吃了个干净。
“鸿南,这是娘今晨起早为你炖的,按照你以前教王妈妈的步骤,一个步骤都没错。”
姜鸿南看着眼前这张柔和的面庞,与梦里那张狰狞的面孔渐渐重合。
她手里的瓷勺一个不受控制掉在地上,
“娘!“
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忽而听见孟氏喊了一声。
“我的鸿南儿,可是又做噩梦了,别怕,娘在这。”
听见孟氏柔和的声音,姜鸿南缓过神来。
“娘,我想起来了,昨日姜恩泽给了我县考的题目,你今天吩咐王叔叔帮我印刷一下。”
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姜鸿南愈发不敢松手,她抽了抽鼻子。
“娘,千万不可跟任何人透露家中新物的来源,否则一个不慎,会给全家惹来杀身之祸。”
“鸿南昨日可是梦见了这?”
姜鸿南只是摇头。
孟氏见状也没追问,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装订书册,转头吩咐下人。
“王丫,尽快拿去给你爹印刷一份,要排在前日长公主送来的卷轴前面,越快印完越好。”
看见丫鬟们都已走远,孟氏才拉住姜鸿南的手。
一双温柔的泪眼看着她,已然模糊。
“鸿南,别怕,你要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提着孟氏准备的食罍到学舍,天才鱼肚白。
从孟氏手里接过食罍时,姜鸿南看见她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烫出许多的水泡,又特意去后园摘些她特意种的紫花地丁。
有关于紫花地丁的记载,其条目收录于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编撰的《本草纲目·草部》中,详细描述了其药性、功效及用法。
药性与功效性味:苦、辛、寒,无毒。
主治:黄疸内热、痈疽恶疮、喉痹肿痛等。
具体应用内服:研末冲服(每服三钱,酒送下)。外用:捣敷患处,或与苍耳叶、白面等配伍外敷。
《本草纲目》记载:“主治一切痈疽发背,疔肿瘰疬,无名肿毒,恶疮。”
这些姜鸿南都让孟氏身边的大丫鬟一一拿笔在宣纸上记下,好让她们日日对着剂量给孟氏冲服。
看着大丫鬟书写,姜鸿南一阵挠头。
那些疸,痈疽,瘰疬,她背时已是难读,没想到娘的大丫鬟只听了一遍,便能准确无误地默写出来,且写的字极为工整,行书之间皆是唐宋风采。
想起昨日背诵的《论语之季氏篇》,姜鸿南摇头晃脑地缓缓朗读出口。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觉得这般不妥,她又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记下,如昨日那般挖空填词,只是落笔时,她仍是忍不住皱眉。
实在是……
飘如飞絮,形如草芥,骨似折伞,飘飘乎而不知所以然。
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写的所为何物,不知者会以为她是师从玄门人士,画的乃是消灾镇宅符。
“唉!”
见姜鸿南叹气,孟氏猛得噗嗤笑出声。
“早让你练字不练,整日就知道跟沈家老三打鸟捉鱼,如今知道写得一手能辨认的好字的重要性了吧?”
姜鸿南一拍大腿,“娘,迟到了先生得打我板子,日后更没法练字。”
看着自家小女一溜烟跑了,孟氏收住笑,特意吩咐方才写字的大丫鬟书霖,“待五哥儿回来,你到他院中,教他练字。”
姜家族学,姜鸿南走在院中,从一层层食盒中拿出孟氏今早亲手给她做的鸡蛋灌饼和豆浆,一边嚼一边吸溜,一边吸溜一边嚼。
“五哥儿!”
一顿哀嚎从学舍里传出,姜鸿南吓得一个激灵,几口吞完饼。
咕咚一口气喝完豆浆。
姜恩泽气喘吁吁地跑出来,一道白色残影从姜鸿南面前滑过,带着还未掩盖的鱼腥味和几根鹦鹉绿毛。
“五哥儿救我!”
那姜恩泽滑过门扉又折返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姜鸿南的小腿。
好在姜鸿南今日穿的长袍和底裤,不然老底子都得被他扒拉掉。
还没等姜鸿南摸清情况,蔺先生一个戒尺下来。
“姜家五郎,你今日也迟到!”
第六章 天生敌对
生生挨了二十个大板子,姜鸿南龇牙咧嘴地从自己的食盒里掏出今早默写的《论语季氏篇》。
蔺先生瞧见他那鬼画符的字,忍不住皱起眉头。
“罢了罢了,就你写得这字,今日还得练,再打手便肿了,今日这二十板子,还是放到明日再罚。”
“五哥儿,多谢你帮我挨板子了,我说不是,还是咱兄弟能处。”
姜恩泽笑呵呵得拍着姜鸿南的瘦削的背,拍得姜鸿南快要吐出来。
早上吃得太撑,又闻到近在眼前的鱼腥味,她没忍住,扭过头呕了一声。
“你不是生病了吧?”
“怎的也不说?早知道我也不让你替我挨板子了。五哥儿,够义气!”
见他一张嘴叭叭得说个不停,姜鸿南攥紧了手心,忍住疼,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吹嘘。
“哎呀,也没多疼,先生手下留情了。”
先生能手下留情?那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
姜恩泽知道她在嘴硬,却默契地也没拆穿,看见蔺先生拿着戒尺回到学舍,忽而凑近,眉飞色舞地道。
“放学我带你去酒楼,咱吃点蛮夷进口的葡萄干。”
肩膀被高一个头的姜恩泽紧紧搂住,姜鸿南愣住,瞪大眼睛看他。
可姜恩泽却没意识到,自顾自地往前走。
“呕!”
终于,走了三四步,姜鸿南闻不了他身上那鱼腥味,埋头冲着地上,几口呕出来刚吃进去的鸡蛋灌饼和豆浆。
盯着地上一滩带着酸液的食物,姜鸿南好一阵心疼,却不能捡起来再吃进肚子里去。
她下意识从食盒里掏出一大叠宣纸,蹲在地上一阵擦拭。
姜恩泽蹦着脚跑到三尺开外,眼睛瞪得比她还大,鼻孔那气出得能插两根大葱。
“五哥儿,你,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宣纸是这么用的?你知道这渍县宣纸有多难求吗?千金也买不到一张!这么厚一沓,就被你用来擦地了?”
也顾不上鼻子间的恶臭,姜鸿南扬起袖子捂住脸,用手指向他身上的白色衣袍。
“不然,拿你衣服擦?”
-
宣纸再珍贵,是纸。
衣物再便宜,可也是用来遮丑的。
姜鸿南是个反派,准确得来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反派,所以,奢侈一点……
有错吗?
从挎包里拿出昨日搜罗来的各个版本的《论语》,姜鸿南坐在自己第五排临窗户的位子上,开始听蔺先生讲课。
古代大儒讲座,便是一席难求,而且听讲者大都出身显赫,为达官贵人之子,鲜少有平民富商。
按理说,能请到蔺先生这般才学的大儒,到小儿族学任职先生,姜家也属实是高攀了。
莫不是蔺先生,纵是大哥二哥聪颖,根本不可能考过县试。
想起每每提及蔺先生时,孟氏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以及蔺先生对自己非同一般的关爱,姜鸿南默默吃了一瓜,而且在心中记下一笔,这瓜保准又甜又大。
若是姜鸿南真能依靠蔺先生考中进士,在朝为官,也算是彻底改变姜家的地位了。
-
因得昨日刚背完了《论语季氏篇》,而且今日孟氏吩咐王妈妈和蔺先生打过了招呼,姜鸿南今日申时便得以放学。
姜恩泽还在院外愁眉苦脸地捧着书抄写,他是今日第一个被先生点名来背的,却磕磕巴巴只背出第一句。
看见姜鸿南拎着食盒,背着挎包从学舍出来,他一阵惊讶,手里的青毫笔都掉了。
“五哥儿,你今日又背完了?”
“何止是背完了,五郎今日还背了明日的书。”
蔺先生跟着出来,他看姜鸿南的眼神愈发满意。
亲眼看着自己教导的曾经纨绔的学生变乖,且很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入朝为官,实现自己年少时也未曾实现的梦想,蔺先生觉得此生值了。
他摸着黑且直的胡须,回想起孟氏今日让王妈妈带来的话。
“蔺某不方便叨扰夫人,改日得闲,必得亲自在此院中教五郎释卷。”
“唉!”
姜鸿南狠狠叹了口气,也没再劝,姜家族学可不只她一个弟子,还有姜恩泽这个不省心的,还有她大哥二哥。
见自家五哥儿又萎靡起来,王妈妈忙出来打圆场。
朝蔺先生一拱手。
“那老奴便代夫人谢过先生了。”
“五哥儿,今日夫人已经吩咐书霖到你院中去教你练字,你如今得先把字练好,再来向蔺先生讨教学问才是。”
这么提醒,姜鸿南也觉得在理,她要补的很多,但也要一项一项完成。
好在姜家有钱,就连请的仆人也个个都是会舞文弄墨,极有学问的。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她前九年就长成了个啥也不会的草包?
得改。
踏出院子,姜恩泽在身后喊。
“五郎,记得今日酉时到悦客来酒楼,我请你吃葡萄干。”
姜鸿南只应了声,转头把食盒拎给王妈妈,自己背着挎包走在前头。
“娘的手如今好点了吗?”
“回五哥儿,夫人已经好多了,她这会儿还在厨房里忙着呢,说好友好不容易来一趟,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可是她的手还没好,更何况孟氏自小出生钟鸣鼎食之家,就没亲手为谁做过羹汤,嫁到富商姜家来,陪嫁来的仆人丫鬟也是一大堆,更不必为谁吃苦。
正这么想着,王妈妈突然道,“今早天黑,厨房的煤油灯也不知被风吹灭了,还是燃尽了,可不巧,就在夫人下手去端那碗芙蓉蛋羹时,屋内忽然黑成一片,就连外面的光亮也被厨房外的大树挡住了。”
“好在老奴随身带的火折子,不然这黑灯瞎火的,我和夫人连门都摸不到在哪。”
听王妈妈这么说,姜鸿南心头咯噔一声,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如今孟氏的陪嫁丫鬟到了她院中,忠心耿耿的老奴王妈妈也来族学接她放学。
孟氏一人在厨房……
姜鸿南加快了脚步,甚至把背上的挎包扔给王妈妈,自己一人快步跑回了府中。
还没见到孟氏,迎头撞上一男孩。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那男孩不知是身子弱还是什么,竟然从台阶上摔下去,一头撞在了石狮子上。
第七章 孱弱少年
姜鸿南根本没空管他,只是匆忙吩咐站在门口的两名守卫。
“姜大,姜二,先带他去看大夫。”
姜家门槛不高,就算从台阶上摔下去,可没有巨大的外力就算撞在石狮子上,也不至于致命,可姜鸿南却见那男孩自碰到石狮子上,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不是在碰瓷?
一边跑向厨房,她又不放心地回头瞅了眼,见那男孩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难辨。
果真是碰瓷。
还好她溜得快,否则。
这时沉默许久的系统突然在她脑海里提醒:【厨房着火了,孟氏还在屋子里,若是她被烧死,你的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不仅奖金会被扣除,你也会被永久留在这个书中世界。】
后面说的姜鸿南根本就没有听,耳边是簌簌风声,她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孟氏不能死!
她娘不能死!
孟氏可是她娘!
远远的,姜鸿南看见厨房的烟飘上房顶,灰丛丛的烟冷冰冰的,像系统提醒的孟氏减少的生命条。
【88%,87%,86%……】
不,不行!
姜鸿南拿起厨房边打水的水桶,舀着水便推门冲了进去。
有人在外面喊了她声。
“五哥儿,不能去!”
呼啦,呼啦。
开着的窗户处有风钻进来,烈烈的风吹起一块极其显眼的大红色桌布,姜鸿南一眼便看见那桌布下,炊台上晕过去的孟氏。
她天生力气特别大,往面前的梁柱上泼了一大桶水,一溜烟冲了进去,背起昏迷的孟氏就跳下了窗户。
在草丛里翻了好几个身,两人身形才渐渐稳下来。
噗嗤,噗嗤。
方才她走过的地方,横梁直直砸向地面,轰隆一声,半间厨房瞬间塌下去一半,原本只有水桶粗的烟变得更大,弥漫了整间三亩地大的厨房。
那烟烧得要朝天上去,风卷过,一股什么都不剩,只有灰烬的糊味直窜姜鸿南天灵盖。
好在昨日刚下过雨,草丛里还有不少水坑,孟氏身上被烧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也没余得火星子,看着孟氏头顶还剩【85%】的生命条,姜鸿南喘着气挤出三个字。
“能治吗?”
“当然。大夫都请过来了。”
她扭头循声望去,看见的是方才在府门口见到的那个男孩,姜鸿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恰好是她看见孟氏【85%】生命条的地方。
“你特意让我请的大夫?”
男孩抿唇,一本正经的背过手,“大夫不是你自己让家仆请的吗?”
“你是谁?”
“你是那个人吗?”
她说的是男主。
那个手拿逆袭剧本,本事通天的人。
男孩只是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许,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
来不及多想,系统已经屏蔽了孟氏的生命条,姜鸿南又慌起来。
她喊着,“王妈妈,快给我娘找大夫!”
掰过孟氏的脸,她手忙脚乱地掐她的人中,浑然没看见自己刚刚翻窗时不小心磕到窗台的腿,又滚了几圈地早就流了许多血。
“她没事。你的腿,再不治就得废了。”
男孩散开自己的束发绑带,上前几步走到姜鸿南面前,明明是极其孱弱瘦小的少年,姜鸿南方才伸手一推他便倒了。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她却觉得他很高,还带着天生的压迫感。
姜鸿南不想接,可手不受控制地接过他递来的布条,几下便在自己的左膝盖处结了个极丑的蝴蝶结。
“你走开!”
内心的恐惧让姜鸿南忍不住喊出声,看见远处跑过来,还带着名穿白大褂的大夫后,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王妈妈,我娘在这!我娘在这!”
王妈妈扔掉食盒,背着她的挎包冲过来,看见地上昏迷不醒的孟氏后,抱着她嚎啕出声。
“大夫,我娘,快看看我娘。”
大夫蹲下身,搭着块布给孟氏把脉,一刻过后只摇了摇头。
泪水模糊了姜鸿南的眼睛,她忍不住抽泣出声,肩膀控制不住抖动。
“大夫,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见她这幅样子,心想是误会了,便开口安抚。
“无事。被吓得晕厥,不到三刻便能醒来。”
见姜鸿南瞪大了眼,仍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他难得开口补充道。
“夫人应当是提前服用了紫花地丁冲剂,故而烟雾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不必过于忧心。”
“只是你这腿……”
他摇了摇头。
“若是不及时医治,当成腿疾,此生再难像正常人般行走。”
王妈妈闻言,颤颤巍巍起身来扶。
姜鸿南立刻出声安抚,自己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王妈妈,没事,我还小,能很快长好的。”
肩膀被某人狠狠按了一下,她膝盖吃痛,猛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本就沾满泥的脸上又添了几根草屑。
趴在地上瞪着那个走上前的男孩,姜鸿南如一只虎崽子伸出自己仍未长齐的爪牙,恶狠狠地伸手指着他。
“你什么意思?”
“方才你推了我,这次我又推的你,下次见面,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
听闻孟氏出了事,姜父放下自己印刷厂的生意,一刻不停地匆忙赶回府中。
姜鸿南自然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是有一肢残疾,是考不了科举的,就算考上,系统也不会判定任务完成。
“你便是淮儿口中的五哥儿吧?”
一个梳着流苏髻,缀以银钗,穿着桃粉色长褙子,下身青色裙的美妇人几步上前,端详着姜鸿南,忍不住击掌出声。
“果真是粉雕玉琢的可人儿。”
姜鸿南心情失落,躺在床榻上,只是勉强应付几句。
那妇人却是兴致颇高,又拧了帕子来给她擦拭方才疼出的冷汗,抚平了她凌乱的双髻。
“虽说今日出了这般事,闹得姜府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可只一看见你,我便心安了许多。”
“是你舍生救了淮儿,便是换做旁人,也不及你这等魄力,若非你不是女儿身,若你是女儿,我定要与淮儿好好说一番,认你做我家律儿的媳妇儿。”
第八章 不知来者皆是客
姜鸿南被吓得说话都差点不利索。
“姜家是商户,商户经商不稳定,娃娃亲都是农户和世家大族才能订的。”
“既然这样,那秦姨便先帮你洗漱一番。”
小秦氏说着脱下自己的长襟子,几步上前来扒她的衣服。
听得她这话。
姜鸿南被吓了好大一跳。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亵衣。
虽然那里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但在小秦氏上前即将要为她脱下衣服时,她急得摆着手大喊。
“秦姨好意,五哥儿就心领了,这种琐事还是交给下人去做罢。”
“这怎么能行,下人都毛手毛脚的,你这院中的人一看就全是花架子。”
“这种事交给她们做,我不放心。”
小秦氏却拽着不放手。
姜鸿南慌忙摇头,挪着身子往后退,“这事之前就是王妈妈做的,今日她不得空,我等会就行。”
不放心下人可以,王妈妈她可不能说不放心。
她小手紧紧抓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不放,秦氏竟扯不过她,只好松手。
“那我去东市布坊给你买件干净衣服来。”
姜鸿南点头。
“较为合适。”
见她小鹌鹑般缩起头,秦节律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天生不爱笑,笑起来也如同被谁勉强般,弯起来的薄唇上下颤着抖了抖,最终还是被压着弧度朝了下。
只余一双亮晶晶的乌黑双眸仍含笑意,如同坠在漆黑又深不见底的冰窖里的黑月光。
见他青绿色的罩衫在风里微微摇晃。
姜鸿南可没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纯粹是当他在看自己笑话罢了。
“一点也不好笑。”
“我要休息了,麻烦请你先去看看我娘怎么样了。”
“对了,厨房烧了,也吃不了饭,待会等娘醒了,让爹带你们去悦客来酒楼。”
秦氏也看出来姜家五郎似是不喜自家儿子,猜想顶多是小孩子间闹脾气,过了两天便能好了。
自觉带着自家儿子出了门,她没多问,只是温声道。
“律儿,日后要多跟五郎相处,他只比你小了一岁,说起来他出生那会,娘只顾着你,都没能来看看他。”
“咸城离池安太远,你出生时,孟阿姨可是特地雇佣了一辆马车亲自去看你的,还给我们娘俩都准备了礼物。”
“今日也是娘提出要来家中做客,她特地亲自去厨房看着,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唉!”
秦节律只低声应着。
“是。”
隔着自家松木门,姜鸿南隐约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有余悸。
今日刚遇见男主,自家厨房便被烧没了,她娘还差点就葬生火海,这关系也不是非处不可。
自家保命要紧!
自古便只有反派讨好主角的理,哪有主角上门讨好反派!
是真的会要命的!
王妈妈见夫人已无大碍,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嘱咐站在门外的两名贴身大丫鬟看好了孟氏,又返回五哥儿的房间。
刚进院门,便见小秦氏和秦节律两人齐齐出来,且一人带笑一人愁眉苦脸,几十年伺候主人的经验告诉她,这两人是跟自家五哥闹矛盾了。
她连忙小步跑过去,“哎呦,秦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是?”
“几年不见,您还是这般貌美如花啊。”
秦氏一见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才道。
“王妈妈,今日拜访匆忙,未能来得及给五哥儿准备登门礼,方才见五哥人身上的锦丝长袍被火烧了几个洞,我便想着去给她置办一身。”
“可巧,这就在院门口遇见了您老。”
王妈妈了然,应当是自家五哥儿怕这二人待久了暴露自己的女儿身,特意支走两人,便点头。
“还让秦小姐和哥儿费心了。”
想起和姜恩泽的约定,姜鸿南在王妈妈帮忙下换了衣物,又托书霖写信,让爹等会带去。
见二人已经办好事了却还是不走,姜鸿南便一骨碌蒙到被子里。
系统这时提醒:【孟氏醒了,你要不去看一下?】
姜鸿南从被子里钻出来。
“王妈妈,帮我把家中大哥的那台轮椅推出来,我想去看看娘。”
这个轮椅是之前大哥姜鸿铭跟人赛马马摔断了腿,他买了留在家中的。
王妈妈拿着块方巾擦了上面的灰,便跟书霖两人一人拖着姜鸿南的胳膊。
小小的姜鸿南便被她们提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坐在轮椅上如一个六尺大的雕塑娃娃。
屁股底下是平滑的红木,胳膊两侧是镂空的雕花木,圆形轮辙大如盘,盘体实心且坚硬,且雕刻了装饰的古老花纹。
姜鸿南虽然力气大,可她是小主子,王妈妈自然不给她抡着胳膊推轮椅。
这事便落在书霖的头上。
书霖性子温和,一张方圆脸看起来更显敦厚,经过攀谈,她说已经二十余一,自孟氏出嫁那日以来便一直跟着孟氏,从未曾离开过半步。
今日出了这事,她也是心有余悸。
“五哥儿,为何厨房失火,我们后院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因池安县常年吹东北风,厨房建在前院的东侧,厢房建在后院的南方和西方,故而厨房失火,府上的丫鬟是不可能看不见的,除非当时她们都在院子里忙活。
可最奇怪的是,当时厨房还有烧火丫鬟和婆子在,为何着火时,只有孟氏一人在房子里。
“书霖,你可知道我们三房院中一共多少名家仆和丫鬟?”
“回五哥儿,整整一共一百零八名。”
姜鸿南略一思忖,继续问。
“那厨房的烧火丫鬟和家仆共多少名?”
书霖看了王妈妈一眼,略有些犹豫。
“这个,书霖不知。”
看出她有所顾忌,姜鸿南便没再问了。
纵是世家大族都怕家仆起二心,更何况还是姜家这普通的商户。
若是不趁早铲除已有二心的家仆,那她就算考取了功名,也只是为别人做嫁衣罢。
“王妈妈,厨房一直都归您管辖,可今日为何却接二连三地出事,我不是怀疑你,请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若是下次再出事,便是你也难逃此咎。”
走在姜鸿南左手边,王妈妈闻言扑通一声跪在青砖板路上,她手上还拿着姜鸿南今日早学带去的食罍。
姜鸿南抿了抿唇。
第九章 少年护卫
“王妈妈,你先起来罢,你有腿疾不能长时间跪在地上,而且等会我们还得去看我娘,她若看见你一瘸一拐的,指定得怪我。”
姜鸿南并没有为难王妈妈的意思,何况王妈妈也是因为去学舍接她,才暂时离开孟氏。
使孟氏一人被歹人关在着了大火的厨房。
虽不怀疑王妈妈谋反,可姜鸿南也很想查出那个幕后想害她娘的人是谁。
“王妈妈,这事你不仅要跟我解释清楚,还有我爹。他若是误会你……”
“我还记得上次一个叫书栖的丫鬟,因为跟我娘起了口舌之争,便被我爹拎去衙门割了舌头。”
王妈妈被吓得嘴唇发紫,额头直冒冷汗。
姜父虽然向来仁善,可只要是一关乎自己媳妇儿的事,他对谁都凶狠。
今日孟氏差点葬生火海,秦姨刚从印刷厂赶回来,听秦姨说他急得连长公主的卷轴都没印刷完,交代清楚事,就火急火燎地就从城东自己驾马车赶了回来。
若是让他怀疑到王妈妈头上,那这后果,仅王妈妈一人根本承担不起。
经这一提醒,王妈妈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估摸着时间,姜父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府门口。
一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渐渐平息,后有一长声的马吁声,门口看守的两位守卫齐声喊道。
“三老爷。”
王妈妈跪在地上直磕头。
“五哥儿,你就别吓唬王妈妈了,夫人之前总说你机灵鬼点子多,就爱吓唬人。”
书霖却在这时笑起来,姜鸿南愈发怀疑,书霖也是孟氏身边的陪嫁丫鬟。
为何到现在书霖却只字未提王妈妈的处境?
姜鸿南可不认为她是因为为人憨厚,未想起来。
能在孟氏身边服侍的,可没有蠢人。
只有一个原因,二人不是一个主子。
可到底谁不是孟氏身边的人,姜鸿南不敢断然猜测。
她只知道,若是她饶了王妈妈,那待会父亲必定会严惩于王妈妈的。
“你先到姜家祖堂去领十五个板子,若是能走得动路,再回我娘的房间。”
王妈妈猛然抬起头,瞪大了浑浊的眼看她,眼中满是泪。
“这……五哥儿,若是,若是老爷追究你……”
“这可如何是好啊?”
姜鸿南只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
“今日是我救了我娘,而且爹向来疼我,他看见我伤成这样,定不会怪我的。”
看见王妈妈拎起食盒,一瘸一拐地往南边祖堂走去,她才狠狠叹了口气。
十五个大板虽不致命,可对于已经花甲之年的老人来说,也能使得她几个月下不来床,严重者可能瘫痪在床,终身不起。
书霖没再吭声,姜鸿南估摸着,她应该觉得自己既过于心软,可手段却又过于狠辣。
姜鸿南此举有二,一来,既然书霖已经成了她院中的丫鬟,那么她应当在她入院第一日就给她立上规矩。
二来,把她吓吓,若是她能露出马脚,也省得她漫无目的地去寻找仇家。
这么想着,她被书霖推了一路也没说话,直到到了正厢房门前,遇见她爹。
“五郎!你这腿!怎的伤成这幅模样?”
姜鸿南皱着眉头,装出委屈的模样来,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她拧了拧腿上的衣角,使那边又渗出血来。
姜父见状更是心疼,方才在马上,他已听到消息,说是自家五郎救了夫人,夫人没事,可五郎的一双腿却是差点断了。
他忙上前,抬起袖子帮自家小儿擦眼泪。
“唉,是爹爹不好,爹爹只顾着做生意,竟忘记了给你和你娘请护卫。”
“你放心,爹挣到了许多钱,等明儿,爹喊一群侍卫来府上,你自己挑个两三个。”
“一定要选身强力壮的,为人正直的,能保护我家五郎的。”
姜鸿南顿时破涕为笑,一头扑进姜父的怀里。
小声抱怨。
“爹爹,都怪你,若你一直在娘身边,娘一定不会出事。”
姜父抓着姜鸿南肉乎乎的小手,重重拍打在自己脸上,嘴里止不住呢喃。
“是啊,都是爹没用,往后爹请千百个护卫来保护你和你娘,再也不让你们受伤了。”
“没事的爹。”
“哪里能请那么多护卫啊,又不是当皇帝。”
看见姜父被吓得都开始说胡话,姜鸿南也不添油加醋了,她凑近姜父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书霖没听见。
只见到姜父一下子就哈哈哈笑起来,对着小姜鸿南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五哥儿聪明!”
屋内的孟氏听见门口的动静,起身来寻,见到门外父慈子孝的画面,也没忍住笑。
“老不正经的,我早和你说过了,我们五哥儿是天上的神人。”
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姜鸿南心头一阵激动,孟氏真的没事,现在还醒了过来,真是太好了。
不过她可不敢冒充神人,那可是神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穿书女,到现在做了这么多事,也只是为了活命保命罢了。
想起姜父要给她们请保镖,姜鸿南忍不住把这事分享给孟氏听。
“娘,爹说要给我们请护卫,我想要长得比我高,比我结实,力气比我大,最好还能陪我一起读书的。”
-
“爹爹,不是说明天的吗?”
姜父向来是说到做到,办事效率在姜家屈指可数。
这边小秦氏和秦节律还没回来呢,他就急着推着姜鸿南去东市买身强力壮的护卫了。
东市极其热闹,全是生意酒楼布坊之类的,孟氏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说是也来挑选两个男护卫。
“夫人,你还是挑两个女的护卫回去,这样我比较放心。”
三人站在拍卖行外,抬头齐齐看着大板上写的护卫价格和信息。
男护卫年龄越大的越便宜,女护卫则是年龄越大的越贵,可最大的女护卫也不超过四十岁。
姜鸿南忍不住逗乐。
“爹,同样等级的护卫,女护卫更贵一些,不然给我和我娘都请男护卫吧。”
“不不不。”
姜父连连摆手,被气得瞪圆了眼,想伸手来打姜鸿南,又看见他腿上的伤,一巴掌生生停在了他发髻上。
就在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型壮汉抬着一个铁笼从三人面前走过。
那铁笼里,装着一个瘦骨嶙峋,却模样极其俊秀的少年。
第十章 魏晟出场
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身上的粗布麻衣似乎是才换过的。
可又沾染了许多血迹。
姜鸿南细细瞅着。
他的脸色很白,半透明状,嘴唇却红得很,他脸上也有几滴血,特别是抬起的下巴处,血迹晕染了如胭脂。
那血迹上指纹细长,螺纹清晰,像是女子的指纹。
她拧紧了眉头,从他身上嗅出一丝同类的味道。
恰巧笼中的少年低下头,与她的目光对视。
片刻后,他漆黑的瞳仁泛起波澜,但又很快收回目光,一脸不耐烦地看着笼子跟前的彪形壮汉。
“能不能快点,小爷我还急着找下家呢!”
他嗓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又粗又硬,纵是姜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姜鸿南收回目光,暗暗琢磨,这吓人的劲,嘿,挺好!
原先她还没想到自己要找什么样的护卫,这一看,他不是正好合适。
古人说,兵不血刃,谋略取胜。
只是,她转头看了看姜父,就是不知道她爹同不同意。
拍卖行内的货物一律只有低价,若是没人竞价,便是以低价出卖的,但若有人竞价,则是价高者得。
只要掏出姜家商行的牌子,几乎没人敢上来竞价。
姜鸿南跟着孟氏坐在第一排的 VIP位置上,货真价实地感受了一下地主家傻儿子的特殊待遇。
瓜子糕点茶饼酒水一应俱全,用的是景德镇的裂纹白瓷杯。
接连看着前三个貌美的蛮夷女子被她爹低价买走,姜鸿南兴致缺缺。
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姜恩泽的声音。
“五哥儿,你果然在这。”
他身上的白袍沾着两根绿毛,家仆的肩膀上还放着个鹦鹉笼子。
额头的汗簌簌往下淌,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坐在姜鸿南右手边的位置,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方帕给他擦汗。
“你家家仆跑去给我传信,说是你家着火了,来不了悦客楼,我越想越不得劲,怎么说你今日也帮我挨板子了,就算我娘跟你娘向来不对付,我也该去看看你。”
姜鸿南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说到气处,一把扯过小丫鬟手里的帕子,自己狠狠擦了一把汗。
“可我娘不给。你说气不气人,她这个娘们儿的,就是小心眼,不像五哥儿你。”
“还好我借口出来遛鸟,带着喜来和喜雨。想来给你买两包葡萄干,偷偷让他们给你送到三叔府上去,这不凑巧,刚才鹦鹉哥儿飞了,我们来寻,看见你跟三叔三婶站在这门口,我又回去找爹拿牌子,这才进来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帕子随手一扔,从怀里掏出两包油纸包着的葡萄干,放到姜鸿南面前的木桌上。
“别嫌弃,吃。”
姜鸿南还没开口说话,孟氏便紧紧攥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五哥儿,你若爱吃葡萄干,待会让你爹去买个几包,拿别人家的东西做甚。”
看着她娘担忧的眼神,姜鸿南才反应过来,她娘从不给她在外面吃别人给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一直看娘不顺眼的五婶家给的。
可姜恩泽是她的堂兄,亦是她的好友,她若是不吃,便是素来粗神经的姜恩泽,可能也会心生芥蒂。
“嗨,三叔三婶,怪我,光顾着五哥儿了你们也吃啊!”
“别客气!”
真真商户家的傻儿子姜恩泽还以为孟氏责怪他,是他没照顾到两个长辈。
他连忙拨开其中一包,递到孟氏面前。
孟氏满脸纠结地看着他。
姜父呵呵笑了一声,夸道。
“小泽这孩子没坏心眼,可不像他娘。”
“爹,你说什么呢!”
姜鸿南拧起眉,伸手把姜恩泽递给孟氏的葡萄干拿过来,拈了两粒铜钱大小的放进嘴里嚼。
两口吃完后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葡萄干真好吃!香着嘞!”
说完,她又把整包都拿了过来,边吃边喊姜恩泽。
“一起吃啊,待会我还要买两个护卫呢,指不定得挑到什么时候。别说,一天没吃啥东西了,我还真饿了。”
姜恩泽见她吃得开心,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一拍她的肩膀。
“我说是吧,悦客来的葡萄干可是蛮夷国进口的,就是大齐皇室也得抢着才能吃到,我可是花了重金才买到的。”
“你看看这一颗颗的,又大又圆,比新鲜的葡萄还甜,要不是听说你摔断了腿不能喝酒,我还准备买几坛酒,就着吃!”
他身后的丫鬟捂住嘴笑。
“少爷别贫了,五老爷都说了不给你喝酒。”
两人有说有笑的,孟氏看着也很诧然。
她跟五婶子一直不和,刚生下大儿子姜鸿铭那会,差点没被五婶子的丫鬟捂死在产房,没想到她家鸿南还能跟五婶家的二郎玩到一起。
看到姜鸿南不再板着一张正经脸,而是像个孩子似得跟姜恩泽吃得开心,她捏了捏手心,没再说什么。
别说孟氏,就连姜父也是一脸诧异的模样。
自从姜家老大死后,家里的四个兄弟就一直争个不停,连着妯娌间的关系也不好起来。
他也一直是看自家的五弟媳不顺眼。可孩子嘛,可没那么多坏心眼。
他摸着自己的胡须,转过头挨着自家娘子,滴溜溜的眼珠子直转,里面全是欣慰。
四个儿子儿媳关系不好,连带着家族里的小儿也不怎么相处。
好在姜家还有个族学,几个男童整日待在一块读书,个个也是不怎么上进的,倒是不争,但也只有姜恩泽能与他家五哥儿玩在一起的。
“夫人,小孩的事,我们这些大人就别插手了。咱们专心挑些女护卫回去,待会还得去悦客来请你好友吃酒。”
“是是。只要五哥儿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孟氏叹了口气,看向姜鸿南绑着木棍的左腿。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讲话的姜鸿南笑得更开心了,她拈了两个葡萄干,塞进孟氏和姜父的嘴里。
又转头看向舞台正中央处,那个打扮风情的女老板正缓缓掀开铁笼上的半张红布。
方才便在门口看见的那名俊秀少年向她投来目光。
女老板隔着铁笼将自己的手伸进去,玉手捏住那少年的下巴,语气暧昧。
“现在拍卖的这个货品,五万钱。买回去啊,包各位女买家满意。”
第十一章 买下魏晟
“听听,听听,这都说得什么话。”
他扭头一把搂着孟氏,嘴里啧啧叹道。
“娘子,我们可千万别买这混小子回去啊。”
听得姜父这话,姜鸿南是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买下这个少年了。
金主爸爸都发话了,她哪敢不从。
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嘛。
一边嚼着葡萄干,她一边跟姜恩泽八卦。
“不是我说,今早五婶子怎么又打你了,我看她是更年期到了,不然,你给她买个男保镖回去修身养性?”
怎么说,姜恩泽也是跟她一起看过许多成人话本子的,姜鸿南一说他就懂了。
他直拍大腿。
“反正我爹也不在家,你别说,我买了他,不是省得被我娘打板子了吗?”
“日后我要是去遛鸟捉鱼,她还管得到我?”
姜恩泽越说越大声,他本来就会点武功,不知不觉喊的时候用了点内力。
这一嗓子喊下去,姜鸿南只能在这偌大的会场听到他的声音。
原本噪杂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姜鸿南配合地鼓掌。
“这感情好,你娘以后只会为爱鼓掌,她可再也没空打你了!”
唉?
刚说完这话的姜鸿南觉得有点不对经。
怎么这会儿会场里这么安静。
鸦雀无声。
而且她好像听到了一阵吸气声。
她收回目光,戳了戳姜恩泽。
“怎么回事,我说的不对吗?”
“对!说得对!”
“姜家五哥儿说得有什么不对!”
职业捧哏姜恩泽站起来,环视一圈身后的众人,然后又伸手指着笼子里的英俊少年。
“我出六万钱!”
说完他又原地转了一圈,道。
“你们谁敢再出价?我还会再加!”
在座的都是池安县的商人居多,谁不知整个池安,最有钱的就是姜家。
看到是姜家的人出价,也都不抢了。
女老板娘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背后是谁?
可是当朝太子梁世涛,这个拍卖行就是他的。
上次姜家老二来此闹事,便差点砸了她的拍卖行,也跟太子结下了梁子。
若是让他知道这个蛮夷少年被姜家的人低价买走,那不得扒她一层皮。
姜家不是她能得罪的,可上面那位,她更得罪不起。
“姜家这么有钱,出六万钱是不是太低了?”
“如今大齐谁人不知,姜家在大齐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富可敌国,就连上次跟太子抢人都毫不畏惧,怎得今日这般小气?”
她扔下手里的红布,缓缓朝姜鸿南这边走过来。
姜鸿南本不想理她。
她本不想作这些无所谓的口舌之争,而且那个少年,不买便不买了吧。
要让姜恩泽平白花出去六万钱,五婶子指不定日后到她家府门口来闹。
可她刚想开口,那女老板又伸手过来,勾了勾她的下巴。
“若是拿这位断腿小公子换,倒是也成。”
姜鸿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姜父瞬间站了起来。
他怒目圆睁。
“玉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姜家五郎,岂能拿来跟你家一个贱籍的护卫交换?”
“贱籍?自古便有士农工商,姜家三老板以为,你们区区商人,又能比这个贱籍高贵?”
女老板说完,掩面轻笑出声,又一挥长袖。
“既然不愿意,那便请吧。”
“我们池安拍卖行可不欢迎跟贱籍平起平坐的姜家人!”
“你!你!”
姜父被气得捂住胸口,孟氏连忙上前给他顺气,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薄荷水让他喝下。
她刚要理论,姜鸿南便挥手拦住了她。
她小小的人儿挺直身板,纵使被几个拍卖行的护卫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也毫不畏惧。
若不是腿断了,她定要站在板凳上跟他们对视。
见拍卖行的护卫要上来扯她,她鼓着掌,高傲地抬起下巴,朝他们伸手,如展翅翱翔的鹰。
吓得几人顿时后退几步。
姜鸿南见状,沉沉笑出声。
“不知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事。”
“看不起商人,那请问女老板,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在这交易?”
“若他不是贱籍,你又如何能交易?”
“若你身后有人,那便更应该知道,天子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乃是大罪。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强行轰人走,可是天子风范?”
女老板和数十个保镖被她吓住,就连姜恩泽也躲在自家丫鬟身后,偷偷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五哥儿。”
姜鸿南收回目光,看向那台子正中央的少年,“我请问你,若是今日交易不成,这位老板会如何对待你?”
少年压下扬起的唇,不屑地勾起唇,语气满不在乎。
“自然是继续骚扰我,爬我的床,逼我睡她。”
“竟有这等事?”
“他可是位少年啊。这位女老板怎得如此对他。这在大齐律法里,可是犯了猥亵强奸少年罪。”
“是啊,太不像话了,上次姜家老二来闹,这女老板吃了亏,本来我以为她是好人的,可没想到……”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说我们商人地位低,和贱籍差不多,可她不也是商人吗?”
众人议论开来,姜鸿南趁机朝姜恩泽使眼色,又做了个捶拳的动作。
姜恩泽一下子反应过来,转头对着家仆喜来说了几句话。
瞬间,人群炸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什么拍卖行,砸了它!”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振臂高呼。
“砸了它,砸了它!”
女老板被一群男男女女,尽是商人打扮的人簇拥,她眼里尽是慌张之色,大声喊道。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的人?”
“竟敢这么对我,小心我家主子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这些低贱的商人是都不想活了吗?”
姜鸿南嗤笑。
她拿起自己家金打的姜氏商户牌子,对准外面的太阳光,找准角度闪到那位女老板的眼睛里。
“你可看好了,我姜家商户,自大齐开国以来,就世代从商,我姜家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在外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顶天立地,撑起了大齐王朝的半边天,何谓低贱?”
身后众人也一一举起桌上的金牌。
“我李家商户。”
“我王家商户。”
“我苏家商户。”
……
“我们顶天立地,撑起了大齐王朝的半边天,我们商户,何谓低贱?”
第十二章 金饼给谁
女老板忽然扭头冲着少年大喊,“快来救我,魏晟。”
少年劈手成刀,铁笼如泥般被他削开。
他缓步走到女老板面前。
姜鸿南坐在原地看他。
小手一伸。
“十万钱!”
少年魏晟的脚步停下,走到姜鸿南面前,停住。
“给我还是给她?”
姜鸿南把手里的姜家商牌扔到他手上,抬起下巴看看那个女老板,见她面露欣喜,收回了目光。
她也没说话,只是从姜父手上接过十块金饼。
然后递到魏晟手里。
“拿着吧。”
魏晟了然。
这钱是直接给他的。
怎么说的来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把十块金饼塞进自己的粗布麻衣里,扭头再次冲女老板走过去。
女老板原本看见他私吞,眼睛都快要喷火,见他又朝自己走过来,顿时喜笑颜开。
“魏郎,十块金饼,他买了你,这钱也该给我了吧?”
“你以后到姜家,指不定还有好日子过呢,这可都是托我的福,你可不要忘本啊。”
她正等着魏晟带着钱来救她。
谁知魏晟一脚踹开人群,狠狠把她踢翻在地,一双马靴踩在她肚子上。
女老板面目扭曲,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十指蜷曲,恶狠狠道。
“你翻脸不认人?”
魏晟的马靴在她肚子上碾了一圈。
少年低下头,不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是人?”
“她不是人。她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姜鸿南接话。
自古以来,买卖人口就讲究你情我愿,她苏玉娘开了池安县最大的拍卖行,不仅公然拍卖人口,拖欠卖家的钱也就罢了。
却尽在边关抓捕蛮夷俘虏,极尽虐待殴打后,使其丧失行动力,再将其送入行中拍卖。
“你说说你干的勾当,光彩吗?”
她轻呵一声,吩咐魏晟。
“她们当初怎么殴打你的,今日你便当着大家的面都还回去。”
“让我看看,这在池安县尉管辖下的池安拍卖行,是怎么管理自己的手下的。”
池安县怎么管理拍卖行,拍卖行怎么管理手下,都值得深究。
那些原本围在门口,不给人出去的彪形大汉,听到这句话,全都四散逃走,姜鸿南自是知道他们是因为心亏,心里有鬼才先跑了。
苏玉娘也想跑,却被踩着,跑不掉,只能嘶声哭喊。
魏晟却没下手。
他收回自己的脚,拿过喜雨给他的布帕轻轻擦拭鞋上的血迹。
姜父这才稍稍平息了怒气。
孟氏轻轻拍着他的背。
“五哥儿,点到为止吧。”
姜鸿南心领神会,了解孟氏是怕她因此得罪苏玉娘背后的人,便低声应。
“得嘞。魏晟,不听命令,罚你五十文月钱。不许再有下次。”
苏玉娘眼眶通红,一听到钱,她就恨不得现在爬起来,杀了姜鸿南和姜家的所有人。
看着姜鸿南和姜父离开,她狠狠吐出一口血,嘶哑着喊道。
“姜家五郎,我记住你了!给老娘等着!”
“呸!”
一个浑圆矮胖的富商走上前来,朝她身上吐了口口水。
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就你也配瞧不起我们商人?”
另一书生打扮的清秀男子也气不过,踹了她一脚。
“要不是你强迫我二弟,我弟媳也不会前几日在家中自缢了,你这个毒妇!”
“就是,你收购了我们中医馆上好的人参,凭着上头有人压价到一万钱,结果在这拍卖会上拍到了十五万钱,拍到的钱还一分不给我们分成,亏你还是这个拍卖行的老板?我们这些商人都没你心黑啊?”
“可不是!她赚的可都是黑心钱!”
“就是就是!”
整个拍卖行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愤愤不平,将自己积攒已久的怨气发泄出来。
虽然没几个人敢上去打她,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差点把苏玉娘淹死。
她两眼一翻,被吓得直挺挺晕死了过去。
这边姜鸿南在街上遇见了秦节律,他还在跟他娘挑选衣物。
小秦氏出生世家秦先宝家,乃是出将入相之名门后辈,自是有不少的积蓄。
她先前已经帮姜鸿南挑好了几件金丝长袍,但仍觉得不够,便准备再到陈记布坊看看。
正巧孟氏提议要来陈记布坊,给新买的护卫挑几件合身的换洗衣物。
几人一同前来,恰好在店里看见小秦氏和秦节律。
姜恩泽怕被五婶儿打,早在天黑之前便回去了。
“孟姐姐,你来了,正好!”
小秦氏笑靥如花地走过来,亲昵地拉住孟氏的手。
姜父也跟着在旁作陪。
只余三个孩子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是谁?”
“他是谁?”
秦节律和魏晟两人异口同声。
姜鸿南一阵唏嘘。
竟然还有本文男主不知道的人?
自己这是……古早玄幻爽文节奏。
在拍卖行淘到宝了?
“这……”
她伸手指着魏晟,想着应该先跟他说秦节律是谁,还是先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
魏晟却是嘴快。
“我,魏晟。五郎护卫。”
秦节律微一抱拳,恭敬行礼。
“我是秦节律,字奉律,池安人士。”
见两个半大的孩子报完姓名后,又开始干瞪眼,姜鸿南摸了摸脑门,从自己怀里掏出方才没吃完的半袋葡萄干。
捧着油纸袋递到两位小爷面前。
小声道。
“吃,要不吃点?”
没什么是一顿葡萄干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闻言,魏晟先拿了颗葡萄干,他放进嘴里,大概是饿了,又接连一把拿了五颗。
秦节律看快被拿完了,才伸手过来拿。
不过他挑挑选选了半天,也才挑了一个圆滚滚的,个大饱满的。
也没急着往嘴里塞。
姜鸿南方才已经吃了很多,打了个饱嗝后,便把整包葡萄干都放到魏晟手里。
“你们吃,我四处去看看。”
说完没等魏晟反应,她抡着胳膊,转着自家轮椅,在这间占地六间门面的陈记布坊随意走走停停看看。
还真别说。
早就听说陈记布坊是池安最大最豪华的布坊。
这一看果真如此。
光是布的样式就有上万种,更别说是上等蚕丝了。
金丝,红丝,绿丝,蓝丝,白丝是应有尽有。
粗布棉麻上亦是纯天然植物染料,染制而成。
卖价也只要三文钱一件,连三两肉三杯酒钱都用不到。
可谓是极其物美价廉。
姜鸿南摸着那麻衣,想起自己那件下午刚被烧了的锦丝云袍,顿觉肉疼。
第十三章 我娘和他娘竟是同门
“五哥儿,原来你在这呢,快过来看看,秦姨给你买的新衣袍怎么样?”
小秦氏手里拿着两件一模一样的青色衣袍,只是一件大一件小。
姜鸿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秦氏逮着手强行套上一件。
她愁眉苦脸地被小秦氏推到铜镜面前,愣愣看着自己头上的两个童子髻被她拆下来。
镜子里的她,还未长大,且因为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明显比穿书之前长得好。
皮肤极白,不似她小时候那般面黄肌瘦,眼睛下暂且没有黑眼圈,且因为常用何首乌洗头,头发更为乌黑亮直。
小秦氏忍不住地夸道。
“不愧是孟姐姐生的,就算是男娃也这般好看。”
孟氏缓缓走过来,手里拿的那件,是十岁女娃穿的粉色罗裙。
姜鸿南心下一惊,面上却佯装好奇地问道。
“娘,你要买这件罗裙?”
“是啊。”
孟氏笑开来,露出出事后的第一个轻松的笑,看着姜鸿南,抚摸她的头。
“娘以前便一直想,若是日后生出个女娃来,定要给她买上许多的罗裙,让她每日穿得都不重样。”
小秦氏咯咯笑出来。
“若是别人这样说,我定是认为她在吹牛,可这话,偏偏是孟姐姐你说的。”
姜父上前接过孟氏手里的罗裙,给坐在轮椅上的姜鸿南比着个子,打样了一下。
吹着胡子。
“娘子,若是你再生个女娃出来,可不一定有咱五哥儿俊秀。”
姜鸿南扯着衣裙,“爹,你不是还能生,比不比得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转头看见孟氏忽而又在擦眼泪,她停住笑,小心地问孟氏。
“若是娘喜欢,那便买回家吧,下次出游踏青,可以穿出去吓唬吓唬姜恩泽。”
手上的罗裙是粉纱所制的面料,疏松柔软又透气,上面还点缀了墨色书文,字迹太过潦草,姜鸿南认不出,却听小秦氏夸赞道。
“孟姐姐,你眼光可真好。”
“方才掌柜的跟我说,这件罗裙可是他们店的镇店之宝,是大齐画师齐白石亲手设计,亲自提笔的。只是这衣裙可不兴穿,买回去当收藏之宝却是不错。”
“再说了,既然喜欢,那便买就是,左右姜哥有钱。”
姜父大手一挥,“买!就当是给五哥儿的礼物。”
姜鸿南正想找借口不要,虽然姜家有钱,可今日她已花了十块金饼。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小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宫里的公公来了,说是有殿下来挑衣物,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先把这里清场,再看看这店里的镇店之宝。”
众人皆是一惊,姜父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孟氏款步走上前,对着那小厮说道:“你去跟公公说,这罗裙我们已买下了,让他去别处找找。”
小厮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一名公公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大胆,这罗裙乃是皇上看上的,你们竟敢私吞。”
姜父赶紧赔笑,“公公息怒,我们也是不知情。”
姜鸿南看着那公公,心中一动,上前说道:“公公,我听闻这罗裙是齐白石画师亲手设计,若是皇上能将它赏赐给我,我愿为皇上献上一幅画,以表感激。”
公公听了,眼神一动,“你小小年纪,能画得如何?又如何能与大齐画师齐白石相比?”
姜鸿南自信一笑,“公公自可拭目以待。”
说着,她冲外间仍在吃葡萄干的魏晟二人喊道。
“你们二人可有一人会作画?”
魏晟将最后一颗葡萄干丢入腹中,抱胸看着那位公公,眼神冰冷。
“小爷我的手只是用来杀人的。”
公公被他吓得一哆嗦,颤着声音指着他。
“你可知道,我是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公公?”
魏晟只轻哼了声,“得宠就能保了你的命?”
“别别比,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
姜父抖得比那位公公还要厉害,别人不知,他可知道,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怕得罪的就是皇亲国戚,和皇上身边的亲卫。
他猛然拍了拍魏晟,弓着身劝道。
“我们买你来,可是为了让你护着五哥儿的安危,不是为了让你帮他在外面树敌的。”
姜鸿南也不知道,魏晟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杀意。
可天子脚下,今日的和平安定都是天子昔日平定嘉峪关带来的,她可不能跟着魏晟一起打嘴炮。
之所以问魏晟和秦节律二人,是因为她熟读这本男频爽文,知道男主不仅有治国之才,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丹青圣手。
书中描述,他一纸天子边塞出征图,便吓退了十年后的蛮夷将领。
后得皇帝亲封,文武妙手,乃是古今宰相第一人的殊荣。
只是此时,时间线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十年后,书中也没有详细写,男主到底是一直在苦练书画,还是十年前就有此才学。
见秦节律冲她缓缓摇头。
姜鸿南略感失望。
看来,此时的秦节律还不能只凭一副画,就让皇帝另眼相待,直接官拜一品,越级晋升。
不过,她把目光投向小秦氏。
秦节律的书画,是小秦氏教的。
若是秦节律有此成就,那小秦氏定当不才。
见姜鸿南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小秦氏索性笑了笑,弯腰行礼。
“秦娘不才,斗胆作画一副,献给即将到来的贵客。”
说着,她叫先头那个小厮取来笔墨纸砚,搬来案桌,直接坐在店内,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笔。
“我听闻,皇上和几位殿下素来爱狩猎,况且如今秋季狩猎将至,不如秦妹妹就作一副皇家狩猎图,赠与皇上。”
孟氏提议。
小秦氏笑着点头。
“那便听师姐的。”
师姐?
姜鸿南一边看着给小秦氏研磨的娘,一边场外呼叫系统。
“娘和秦姨师从何位高师?”
姜父以为她是懂得人情世故,故而吹捧自家娘子和小秦氏。
可直到看见小秦氏落笔,一匹栩栩如生的马跃然纸上,他才怔住。
第十四章 被请进皇宫
这笔力线条,这流畅度,这构图和丝滑的转折,恰到好处的画龙点睛之笔。
姜腾凰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堪与齐老画师比肩的书画手法,竟是出自他认识的小秦氏之手。
更何况,还是跟孟氏同门师妹的小秦氏。
他不敢想,自己的娘子是何等的聪慧隐忍。
若不是今日偶然瞧见小秦氏的画作,他还被蒙在鼓里。
姜腾凰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娘子身怀绝技却从不张扬而感到敬佩,又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忽视而有些愧疚。
他缓缓走到画作前,轻轻观察着那细腻的笔触,仿佛能透过这画感受到大齐才女的内心世界。
这时,小秦氏忽而停下了笔。
转头看向孟氏。
“师姐,你我二人还未曾一同作过一副画,今日便趁这机会,了了恩师的夙愿,你看可好?”
孟氏也知今日小秦氏同意作画,也是为了自家五哥儿。
索性也不推辞,接过小秦氏递来的工笔,缓缓吐出一口气,仰头望天。
“恩师,多谢您在天之灵保佑,秦妹妹已安然无恙回到池安。”
“如今,就让我们一同完成您在世的夙愿。”
小秦氏推着姜鸿南到外厅,看见孟氏眼里的泪水,姜父也不好多言,带着秦节律和魏晟二人也出来了。
几人望着天边的夕阳,虽心中千回百转,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却也难得没人说话。
这时,孟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来。
看到姜腾凰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画,她的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说道:“夫君见笑了,这不过是我闲来无事的涂鸦罢了。”
姜腾凰转过身,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娘子太过谦虚了,此画堪称一绝,以后莫要再藏着掖着了。”
小秦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也微微上扬,轻声应道:“是,夫君。”
就在这时,那公公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几位,皇上有请。”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跟着公公前往皇上所在之处。
踏入宫殿,只见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
公公将画作呈上,皇上细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此画当真是出自你们之手?”
小秦氏盈盈福身,“回皇上,此画乃是我与师姐孟氏一同所作。”
皇上点了点头,“果然是大齐才女,笔墨间尽显才情。”
“只是陈记布坊那件镇店之宝,属实是五公主喜爱之物,这件丹青虽为上品,可五公主尚且年幼,欣赏不来。”
“若是几位愿意割爱,把那件罗裙献给公主,朕定有赏。”
……
姜鸿南转头看向孟氏,见她一脸的左右为难,便又看了看姜父。
姜父倒是点头同意,只是皇上忽然又说,在赏赐前有一件事情要问。
他看着众人,目光落在姜鸿南身上,“听闻你今日在池安拍卖行,花十块金饼买下了一位蛮夷少年,可有此事啊?”
姜鸿南老实回答。
“是。”
皇上又道。
“既如此,可朕又听闻,你带着一众商户砸了老板苏玉娘的场子,可是真有此事?”
闻言,姜父心里一个咯噔。
孟氏和小秦氏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看见担忧的神色。
姜鸿南却是闷声应了一声。
“是。”
“好,好,好。”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忽而笑起来,扭头看向门口迈步走进来的太子,试探着问。
“方才这小儿所言,是他亲口承认,你可听到了?”
身着便装的太子微一拱手,恭恭敬敬跪到皇帝面前。
“是,他并未撒谎。倒是苏玉娘添油加醋了。”
皇帝又把目光投向姜鸿南,继续道。
“你可还有什么狡辩的?”
姜鸿南看着跪在一旁,已经作势要往下磕头的姜父一眼,叹了口气,才勉强开口解释道。
“我并未有何可以辩解的,只是那苏玉娘欺人在先,我今日敢那般做,也是相信,在天子脚下,自有公义。”
“哦?”
皇上大手一挥,今日那位带几位上前的公公便上前,在他耳旁小声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台下跪着的几个人,一个字也没听到。
但听皇上说了句。
“既是如此,那你们便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问太子。”
四人被另一位太监领着出了殿门,“你们便先在此等候,看皇上待会如何赏赐你们。”
姜鸿南心里一阵惊讶,今日出了这事,这位九五至尊当真不罚她,还要赏赐她?
魏晟和秦节律二人却是一起在门外等着,方才皇上传唤,公公也未喊上他们一起。
此时听到赏赐,二人便真信以为真。
只是姜鸿南心里一阵稀奇,为何坏事都喊不上秦节律,还有魏晟,这便是主角光环,和书中未写之人的福利?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殿门再次打开,公公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有旨,姜鸿南虽砸了苏玉娘场子。但事出有因,且其行事有公义之心。”
“特赏赐黄金百两,绸缎十匹。孟氏、小秦氏书画双绝,各赏玉如意一对,绫罗绸缎五匹。姜父教子有方,赏良田百亩。”
众人一听,除了坐在轮椅上的姜鸿南,皆低头跪地谢恩。
就连秦节律原本一副宠辱不惊,淡淡的模样,也微微翘起了唇角。
姜鸿南心中暗自暗叹,没想到大齐当今皇帝竟如此开明。
赏赐完毕,众人正准备离去,却见太子匆匆从殿内出来,走到姜鸿南身边轻声道:“今日之事,多亏你直言。日后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姜鸿南微微一怔,随即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
待太子离开,姜鸿南心中却隐隐不安。
太子表面示好,可之前系统已经提醒她,太子因她坏了好事而暗暗咬牙,谁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姜父等人却沉浸在赏赐的喜悦中,丝毫未察觉姜鸿南的担忧。
回到悦客来酒楼中,姜鸿南暗自发愁,并想着今日秦节律的一言一行,日后该如何应对太子和男主这两大敌人。而孟氏和小秦氏则在房内欣赏着赏赐的玉如意,讨论着如何将绫罗绸缎做成漂亮的衣裳。
第十五章 大哥回来了
“五哥儿怎么了?”
似是感觉到了姜鸿南的闷闷不乐,孟氏放下手里物仕,看着她。
姜鸿南缓缓摇头,眼睁睁看着小二走进隔壁厢房,无力地捂住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娘,我饿了,不是说这间包厢上菜快一点吗?”
“是啊,我也快饿死了。”
魏晟理所当然地站在姜鸿南左手边,伸手捏起自己染血的衣服,皱着鼻子发怒道。
“小爷今天刚杀了两个人,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姜鸿南一听他会杀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可又想起今日,她买他回来可花了十块金饼。
顿时又想起当时系统对魏晟此人的评价,【危险至极,危险系数五颗星】。
她心想,自己这是买了个什么祖宗回来?
又把茶壶里的茶喝完,连着里面的梨子片和茶饼都吃了个干净,就见秦节律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
这男主也是穿越来的,看来他也知道现代人不吃茶叶。
姜鸿南连忙咽下茶叶,转移目光,伸手去摸着魏晟的衣服。
“你这衣服上的血,是别人的?”
“那你方才怎么不换衣服?”
魏晟冷哼一声,她面前茶杯里的水都晃荡开来,有几滴溅在外面。
姜鸿南见状,立刻住嘴。
孟氏又给她添了口茶,她连忙端起茶来喝。
这时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可能是他之前被老板娘非礼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他不喜欢在外面换衣服。】
“哦,哦。”
姜鸿南了然,怪不得他刚才还对自己发脾气,照这么说,也是可以原谅了。
秦节律好像能听到系统在跟她说什么,同时也用带着惊疑的目光,看了魏晟一眼。
那不是相当于在男主面前裸奔吗?这破系统,姜鸿南更加憋闷。
这时,小秦氏伸手拍了下秦节律的后背。
“在这看什么呢,不知道下去催个菜。”
秦节律收回目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娘,门口不是有小二吗?”
姜父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来去看看,怎得隔壁包厢比我们来的晚,这都上菜了。我之前还吩咐来福预订了,等了半天也没上。”
姜鸿南喊住他。
“爹,让魏晟去催一下。”
魏晟正要起身,门口一阵香风卷过,一个穿着异国衣裙的女人跑了进来。
她神色慌张,进来便扑进了坐在门口的秦节律身上,还惊叫着道。
“公子,救我。”
秦节律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却在看到她身后那个人时愣住。
姜鸿南也愣在原地。
那个踏步走进来,穿着黑色长袍,手里还提着一把剑的男人,不是她三年没见的大哥,姜鸿铭吗?
孟氏先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三郎,你这是在作甚?”
自从考过县试后,姜鸿铭便托了家里的关系,在隔壁县,也就是如今的长安县北,与长安毗邻的临安县内做巡检。
虽不是正式官职,但也主要负责临安的治安事务。
姜父几年没见自己的大儿子,走上去,一把抱住他。
“三郎,你可算回来了。你一走走了三年,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和你娘,如今我也想开了,我不逼你娶妻,只是你要常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娘啊!”
“还有五哥儿,他今日刚为了救你娘,摔断了腿,你先去看看你弟。”
三郎某弟姜鸿南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大哥,率先激动地红了眼。
“哥,你可算回来了!”
她忍不住哭,再看那个躲在秦节律怀里的女子,乱点鸳鸯谱。
颤抖着手指着她。
“这位是你带回来的嫂嫂吗?”
姜鸿铭闻言,放下的剑又提起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才解释道。
“胡说,她是我们县丞买来的侍妾,谁知竟然是蛮夷人,今日往我杯里下药,偷走了我们临安的军防图。”
女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看着众人。
“他想要杀我灭口!他污蔑我!我没做过那个事情!”
她上前紧紧揪住秦节律的衣角,眼眶通红,用蛮夷族语言说了一大堆话。
姜鸿南没听懂,只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大哥估计也得完。
秦节律把跪在地上的蛮夷美人扶起来,当着小秦氏的面冷冷指责大哥姜鸿铭。
“你说她偷了军防图,有证据吗?”
姜鸿铭怒斥。
“你是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怀疑我?”
大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能容忍别人怀疑他。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他见都没见过,指不定是从哪个乡野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竟敢在他面前逞英雄。
姜鸿南哪里不了解她大哥的性子,他从小就养尊处优,更是姜家第一个考过县试的少爷,现在他说的话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置喙。
这哪能不生气?
她连忙推着轮椅拦住自家大哥,脸上神色痛苦,歪嘴龇牙道。
“哎呦,哥,我腿好疼。”
姜鸿铭缓缓提起的剑又放了下来,走到姜鸿南面前,看着她绑着木枝的腿,忍不住关心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得摔成这样?”
“呜呜呜,呜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大哥,你先坐下,听我细细讲来。”
姜鸿铭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魏晟上去擒住那蛮夷人。
过了一刻钟,姜鸿南才讲到王妈妈跟她说,今日孟氏在厨房被烫伤的事,秦节律忍不住出声问。
“这事必有蹊跷。”
姜鸿铭附和,在看见说话的人是秦节律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黄毛小儿,满口胡言。”
姜鸿南一阵挠头,在想要不要接着说,魏晟突然喊了一句。
“上菜的人来了。”
她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然后附在姜鸿铭耳边,小声道。
“大哥,不然等会吃饱了再说,我饿。”
姜鸿铭一脸不情愿,“五弟,这正说到关键处,你卖什么关子。”
孟氏上前安抚。
“三郎,结局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五哥儿今日实在是辛苦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剩下的事,等会再说也无妨。”
第十六章 苦命的娃
饿,她实在是太饿了。
看见那上菜的小厮端来的是红烧狮子头,姜鸿南就差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这一天的活动量,比她前九年的活动量都大。
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穿进了这本男频文里,她就差一点就能拿到华清大学的保研名额了。
去享受华清大学的美食了。
可在古代,她也不能越俎代庖,眼睁睁看着姜父夹了一筷子,姜鸿南才伸着小手去够。
坐在轮椅上,离得有点远,转盘又太小,只在中间的地方,姜鸿南伸手夹了一筷子。
没夹到。
大哥叹了口气,这才放下手里的剑,伸手来揉她的小脑袋。
“饿了吧,大哥帮你夹。”
“嗯,嗯。”
姜鸿南像鹌鹑般直点头,奶声奶气。
“大哥,我要吃那个最大的。”
“你小子,哪个最大的,依大哥看,明明都是一样大。”
听见大哥如往常一般的话,姜鸿南差点哭出来。
小时候,姜鸿南刚会上桌吃饭,就和二哥姜鸿扬抢吃的。
因为个子小,手也短,老是抢不过他,便总哭鼻子。
那时候大哥还在家,见姜鸿南被欺负,便会拿出棍子胖揍二哥一顿。
告诉他事事要让着姜鸿南,还要记得把最大的都留给姜鸿南吃。
一开始,姜鸿扬还不愿意。
姜鸿南没上桌之前,他才是桌上最小的。
大哥也一直照顾他,让着他,把所有好的,大的都留给他吃。
可现在,姜鸿南来了,他要把以前归自己的最大最好的,让给姜鸿南吃。
他哪里乐意。
小孩子可是最喜欢抢着吃了,他一见姜鸿南上桌,便站在凳子上,把好的全夹到自己碗里,是一点也不会因为姜鸿南是弟弟而让着她。
后来家里便特意给姜鸿扬准备一个碗,姜鸿南准备一个碗,两人碗里放的吃食全是一模一样,就连碗也都是一模一样。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两年前,姜鸿扬到北方任职。
“哥,你说,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如愿以偿吃到了狮子头,姜鸿南一边心满意足地品尝,一边转头问姜鸿铭。
姜鸿铭愣了愣。
想起当初姜鸿扬因为跟他赌气,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回池安,便苦涩地笑了下,又给姜鸿南夹了个狮子头。
“也许,等到慧敏跟我定亲,他就能回来了吧。”
慧敏是姜鸿扬的书伴,吏部尚书王裴黎的嫡长女。
也是古代版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
姜鸿南忽而转头看了眼秦节律,虽然不知道女主的名字,可她猜测,女主应该就是王慧敏无疑了。
王慧敏长相艳丽浓稠,八岁回长安,便因气质出众,艳压群芳,在公主生日宴上夺得大齐第一美人的名号。
自家大哥二哥都是在五公主生日宴上,一眼就爱上了女主。
更何况,王慧敏虽是嫡长女,却听闻她被王长史认回之前,一直在咸城跟随乳娘居住。
而男主秦节律,出生地就是咸城。
她转了转眼珠子,却不想打击自家哥哥,只是看着秦节律问道。
“不知道秦哥可知道吏部尚书家的女儿,王慧敏王姑娘?”
秦节律抿了抿唇,没说话。
倒是坐在一旁的小秦氏接话。
“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呢。”
“说起来,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她亲娘在生她时便难产死了,乳娘受主子嘱托,换了自己女儿在王家,带着这位王小姐回了王夫人娘家。”
“可没想到回了舅舅家,慧敏的日子更不好过,看在她娘的份上,我便让慧敏和她乳娘,在我们府上住下。”
小秦氏说到这便停了。
孟氏升起了好奇心。
“这般,那慧敏可是小姐,吏部尚书的女儿,到你家可是也与小姐一般?”
小秦氏轻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自是如小姐一般。只是……”
她没再说,秦节律眼眸闪了闪,看了姜鸿铭和姜鸿南一眼,继续道。
“只是我父亲好像也喜欢上了她,对她的好,甚至比对我娘的喜欢更甚。我亦如此,但慧敏心悦我,不想屈从于父亲。父亲便日日虐待我,折辱我,想把我打成残废之人。”
他的嘴唇抿着,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姜鸿南想象出书中描述男主小时候被虐待殴打快要死掉的场景,都感觉到恐怖,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又往嘴里塞了块肉,一边吃一边问。
“后来,你把王慧敏才是吏部尚书女儿的身份透露了出去,然后王家来寻,把王慧敏接回了池安,这才结束了你亲生父亲对你的虐待?”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似是没料到姜鸿南说的这些事。
可秦节律却是亲口承认了。
“是。”
姜鸿南一点也不意外,见众人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秦节律,就连方才闯进来的蛮夷女子也震惊地看着他,不哭也不闹了。
魏晟快步走到姜鸿南面前,双手抱胸,俯视着她。
“我饿了。”
“那你吃呗。”
姜鸿南喊了大哥姜鸿铭一声,“大哥,魏晟坐你旁边没事吧。”
魏晟坐罢,这时小二又进来上了道菜,是姜鸿铭爱吃的剁椒鱼头。
姜鸿南兴致缺缺,夹了块鱼肉放进大哥碗里,问小二,“怎么今日菜上得这么慢?”
小二本来要退下,看了姜鸿南一眼,老实回答。
“姜家五哥儿,今日您二婶家在这边摆宴席,故而楼上的包厢上菜都慢了些,但您爱吃的菜,小的都给您备着的,这就给您上上来。”
姜鸿南认得这位小二,是姜恩泽常打赏的那位,以前总给他们订悦客来最好的包厢。
“泽爷今日怎的不在?他可早就把菜钱给了,让我特意给您留着的。”
孟氏略不好意思地解释。
“今日我未喊他来。”
大哥姜鸿铭倒是知道家里的恩怨,是因为他出生时,娘差点被五婶害死。
但他也知姜鸿南一直跟姜恩泽玩得好,而且姜恩泽那人也并没有坏心眼。
他出声劝道。
“娘,下次可喊他一起来吃,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过小恩泽了。”
孟氏点头应是,小二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姜鸿南笑着道。
“今日秦姨和秦哥儿都在,别提家里那些不开心的事,再说了,今日我们可是得了皇上赏赐的。”
“对了。”
她扭头看向大哥。
“五公主的寿宴将至,今日我们还买了陈记布坊的镇店之宝送予她,大哥,你要不过几天再回去?正好能赶上五公主的寿宴,上次乞巧节,她可是特意来姜府找你的,可你不在家。”
第十七章 出人命1
“我可不去,那五公主就是个假小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我见着她头疼。”
姜鸿铭眉头紧皱,连连摆手。
“大哥,你莫要这般说,五公主与旁人不同,这才招人喜欢呢。再说了,上次她特意来找你,说不定心里对你真有几分好感。”
姜鸿南诚心地劝道。
姜鸿铭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
“我可消受不起。她若真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我倒还能与她多说几句话,可她整日舞刀弄剑,像个男子一般,我实在是难以忍受。”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小厮来报:“五公主到!”
众人皆是一惊,姜鸿铭更是脸色一白。
只见五公主身着一袭红衣,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本公主听闻你们今日得了皇上赏赐,特来瞧瞧。”
姜鸿铭满脸无奈,只得起身相迎。
姜父孟母小秦氏等人也跟着一起行礼。
看见姜鸿南坐在那边,只顾着埋头吃肉丸子,似是一点都不欢迎她的模样。
五公主气急。
“你为何不向本公主行礼?莫非你能打得过本公主。”
说着,她就抽开腰间所佩的软剑,直直朝姜鸿南刺过来。
吃到一半,剑到面前。
姜鸿南直直愣在原地,只叹自己估计要早逝。
忽然,剑被一只手捏住,是少年魏晟。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站起来的,只见到他嘴里还叼着门口小二刚端上来的鸭肉。
姜鸿南长长叹了口气,在心里感谢了魏晟的十八代祖宗。
只见魏晟放下那柄剑,怒视五公主,低声喊道。
“你莫不是没看见,五哥儿摔断了腿?”
五公主愤怒的表情停滞在脸上,上前几步,才看见姜鸿南桌子底下绑着木棍的腿。
她看着姜鸿南,眼里闪过关心,“你怎的摔断腿了?什么时候的事?”
魏晟轻嗤一声,“这腿一看就是刚摔断的。”
“你看不出来?”
五公主性子直,“你闭嘴,我没跟你说话。”
姜鸿南可怜巴巴地答:“我今日刚摔断了腿,我今日被抢了花裙子,我今日还差点被五公主刺伤……”
对于动不动就舞刀弄枪,还能杀人的人,她还是挺怕的。
她今日实在是想起来。
可她根本起不来。
看到姜鸿南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个兔子似的,五公主才扭过头,放缓了语气。
“跟个娘们儿似的,还买花裙子。算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本公主就不和你计较了。”
姜鸿南见五公主态度缓和,忙赔笑道:“多谢公主宽宏大量,小女感激不尽。”
她伸手戳了戳魏晟,“我也代魏晟谢过五公主。”
五公主摆摆手,径直走到姜鸿铭面前,眼睛亮晶晶地说:“姜公子,听闻你近日刚回池安,本公主可算见到你了。”
姜鸿铭硬着头皮道:“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五公主俏皮一笑:“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和姜公子切磋切磋武艺。”
姜鸿铭脸色一苦,连连推辞:“公主殿下,在下近日身体不适,实在不宜切磋。”
五公主不依不饶:“你莫要推辞,本公主的武艺可精进不少,定能让你尽兴。”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秦节律突然开口道:“公主殿下,今日大家难得相聚,不如先把酒言欢,切磋之事改日再议如何?”
五公主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就依你所言,等改日本公主再找姜公子切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举杯畅饮起来。
姜鸿南饮完杯子里的葡萄汁,冲五公主笑了笑,这未来嫂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能忍就忍,总好得过逼大哥去抢男主的女人。
看见秦节律对五公主丝毫无感的眼光,姜鸿南暗自欣喜,想来,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见五公主吧。
果然跟原文描写的一样,秦节律不喜欢刁蛮任性,心直口快的人。
他当初发现姜鸿南的女子身份,把她发配去充当军妓时,就是这样评价她的。
“刁蛮任性,愚蠢至极。”
姜鸿南正回忆着,秦节律忽而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系统提醒:【宿主请你不要再瞎想了,男主好像能读到你的心声】
什么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姜鸿南心里嘀咕,“那我日后若是跟他一个考场,一起参加考试,不还得被他抄袭。”
太可怕了。
姜鸿南心中一惊,赶忙收敛思绪,挤出一抹乖巧的笑。
可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这系统说的是真的假的,男主还真能读心不成?
秦节律见她突然安静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姜鸿南身上。
姜鸿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暗暗祈祷这只是系统吓唬自己。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强装镇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就在这时,五公主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姜鸿南,你这吃相太难看了!一点都没有礼仪!”
姜鸿南差点被噎到,刚想反驳,却对上秦节律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只能苦笑着解释:“公主殿下,我这是饿坏了,失礼之处还望您见谅。”
五公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姜鸿南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七想八想。
这时,一旁的蛮夷女子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在旁吃饭的众人都惊得站起来。
姜鸿铭率先跑过去,伸手查探那女子的鼻息。
魏晟抽了抽鼻子,冲姜鸿南小声道。
“她有秘密,她果然服药自尽了。”
“我刚才搜了她的身,发现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闻言,姜鸿南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大哥。
这位女子是县丞买来的,此番在她们家宴上出了人命,县丞若是抓住把柄不放。
那根本不需要男主出手。
县丞就会断了大哥姜鸿铭的仕途。
正这么想着,小二来上菜,看到死人了。
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
“不好了,出人命啦!”小二的大喊瞬间让客栈里炸开了锅。
第十八章 出人命 2
池安县的巡检带官兵来看了现场后。
姜鸿铭和秦节律留在了案发现场,其余的人先回去。
虽不放心自家三儿子,可在姜鸿南的劝慰下,孟氏和姜父还是先回了府。
小秦氏因为嫁做人妇后,忧思过重,身子不好,便自己回了秦府。
第二日丑时,王妈妈就过来喊姜鸿南起床。
看见王妈妈一瘸一拐的腿,姜鸿南担忧地问道。
“今日可好些了?”
王妈妈喜笑颜开,点着头回,“好在老奴身子骨硬朗,这指不定过个几天就好了,五哥儿莫要操心。”
顿了顿,她又道。
“只是这厨房着了火,是做不了饭了。”
姜鸿南接过帕子,擦了把脸。
她现在也无心吃食,昨日大哥摊上命案,一夜未归,若不是要去早学,她都想去知县县衙一趟。
不过还好,池安的巡检认识五公主,想来也会给五公主几分薄面,不会太为难大哥的。
想起魏晟,她把帕子丢脸脸盆里。
“昨日我和我爹带回来的护卫在哪?”
“哎呦,就住在这隔壁的房间里,因着府上南边这几间厢房只有几个哥儿住,也就没让他去前院了。”
将漱盂递到姜鸿南面前,王妈妈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姜鸿南住的这间厢房西边喊。
“魏护卫,该起床了!”
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隔壁响起魏晟沙哑,带着起床气的声音。
姜鸿南没听清楚,把漱盂放在梳妆台上,自己给自己扎头发。
小时候,孟氏不是没有给她请过婢女,但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份,姜鸿南便一直以不喜欢女婢为由,给了她们银两遣散了那些女婢。
自六岁上族学以来,她就是自己给自己扎头发,若不是家中昨日出事,她行动不便,王妈妈也不会特意来叫她,给她端水洗漱。
这样想着,门被人轻轻叩响,三长两短。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传暗号。
“进。”
姜鸿南说罢,转头看了一眼,竟不是王妈妈。
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没睡醒样子的魏晟。
此刻天还未亮,只有屋子里的燃油灯照着一屋子的光景,姜鸿南只扎了半边的发,还有一半发垂在胸前脸侧。
她的皮肤细腻,漆黑的眸带着几分散漫,却又凝着固执的,动人心魄的冷艳,高挺的小小琼鼻完美得好似琼浆,含着唇珠的唇,即使不说话,也多情到似有吴侬软语。
魏晟不是没见过美人,他十岁跟父亲征战沙场,军营中,便有数不清的歌姬美人。
有大齐的,有蛮夷的,多是战败的俘虏,也有被发卖的官家小姐。
可姜鸿南的美,他认为在所有他见过的绝色美人中,是数一数二的。
她的美是那种细腻的清冷,不声张的动人,以及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好似每个人都能触手可及的温软。
魏晟感觉到自己的心,此刻控制不住地在乱跳,他神色更加恼怒。
他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起那样的心思。
更何况,他可是蛮夷人,姜鸿南是地地道道的大齐人。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他更加恼怒,狠狠一拳攥在松木门上。
姜鸿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她从少年绝色容颜中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发带,梳理起自己另一边的头发。
“怎么回事?你在池安拍卖行没起来这么早过?”
“我可记得你说,你整夜被老板娘骚扰,睡不了一夜好觉的。”
想想也是好笑。
魏晟这个武力值超标的蛮夷少年,竟然还怕老板娘骚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哦,昨天事情太多,我忘记跟你说了。”
“你不仅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还要陪我读书。”
怕他不高兴,发起火来连她都杀,姜鸿南索性就一次性跟他说了个清楚。
说完看着他,继续道。
“你要是不愿意,就还我那十块金饼,但是呢,你也是出了苦力的。你保护了我还没到一天,就按一天算吧。”
她扎好发髻,拿起昨日孟氏给她和魏晟买的新衣裳。
魏晟果然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看她。
她过去,到魏晟面前,把那几件稍微大的,不合尺码的往他身上比了比。
“这几件衣服我穿不上,就送给你了。另外,我还会给你一百块银子。”
“之前遣散那些女婢们,我可是只给她们十块银子的。”
看见姜鸿南用一种,小子你赚了眼神看着他,魏晟被气笑了。
他这个人呢,天生就一身反骨。
当初蒙可汗让他不要上战场,他就不听,宁愿每天被父亲打,也要偷偷跑去大齐边疆,跟着他一起御敌。
当初苏玉娘让他易容,他也不肯,非要顶着自己的脸去皇宫刺杀狗皇帝。
被皇帝身边的亲卫拦了下来,让太子捉住,又回到拍卖行。
昨夜太子传信来,跟他说姜家内斗严重,让他不要留,他老老实实待了一晚,却也无事发生。
现在看见想赶他走的姜鸿南,他更是身上的反骨作祟,就不想走了。
他一把抓住那几件齐人的衣袍,一句话也没说,回了隔壁的房间。
姜鸿南以为他是回去拿那十块金饼了,开心得不行。
昨夜睡觉前她想了一夜,这些蛮夷人,都古怪得很。
大哥就是因为遇上蛮夷人,摊上刑事案件,她可不能,也不敢留一个蛮夷国的人在自己身边。
昨日花钱买下魏晟,也不过是为了装逼打那个老板娘的脸罢了。
现在逼装完了,她一想起魏晟不凡的身手,就半夜都没睡着,怕得很。
可看见魏晟换了一身白袍,还梳了跟她一样的发髻出来,姜鸿南愣在原地。
“怎么,你这是巴不得小爷我知难而退呢?”
魏晟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如草原上的野狼一般,恶狠狠盯着姜鸿南。
“可小爷我就喜欢知难而上。”
就……
姜鸿南觉得挺离谱的。
“不是,有话好好说。你图啥?”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攥紧手里的衣服,想到什么。
偷偷问系统。
“他这是怎么了?”
第十九章 教她练字
【系统正在升级中……】
面对面前这个稍显嗜血的狼性少年,姜鸿南笑嘻嘻地瞪大眼睛,“别装死,快帮我想个办法打发了他。”
系统:【可以给他来个爱的么么哒,如果他知道你是个变态,一定会辞去这份工作】
姜鸿南:“虽然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系统,可这个方法一点也不聪明。”
但是,硬碰硬也明显不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看着魏晟身后的天还未亮,姜鸿南回到侧边书架处,拿起笔墨纸砚,翻开《论语》,决定开始默写抄书。
魏晟站在门外,侧着头看了她一会,只觉得屋内的灯光晃眼。
他忍不住放缓了语气,低声问,“五哥儿,我可以进去吗?”
姜鸿南拉开旁边的座椅,魏晟坐在板凳上,施施然翘起二郎腿。
但当他看见姜鸿南宣纸上写的字时,忍不住蹙眉。
“就没见过这么丑的。”
姜鸿南翻了个白眼。
“要不你来?”
她还就不相信,魏晟能写出什么好字来,要是他会写字,那干嘛还非要到拍卖行,当任人宰割,出卖苦力的驴?
到有名的书院当先生的书童不好吗?
他长得俊俏,兴许攀上高枝,入赘到有钱人家,当个小姐的童养夫或者伴读也不错。
这么想着,手上忽而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姜鸿南只见自己的小手被一只略大于她的大手握住。
紧接着,她手里的笔在纸上摩挲,划出不那么丑的墨迹。
那只握着她的手粗糙得很,磨得她的掌背一阵疼。
下笔收笔时,力道却也很明显是收着的,她只能忍。
一个俊秀飘逸的行书“志”写成,一点落成,笔尖又轻轻收起,准备写下个字。
耳边,是少年温热的呼吸。
身后的胸膛格外有力,说话间他胸腔有规律地震颤,问她。
“你要想气韵贯通,先熟记内容。蘸一次墨多写几个字以求连贯,注意好折搭关系。行距间必须要疏密一致,落款要与正文相协调。写字要有胆略,章法要先求平正,再追险绝,复归平正。书文是第一要义,要表达个性,抒发情怀,笔墨乃是第二要义。”
“五哥儿可掌握其中要领?”
姜鸿南只掌握了耳尖通红的要领。
母单二十一年,外加穿到书里九年,她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的男人这样紧地抱着。
她不知道以后,这个男人还会抱着她,在这张桌子上,跟她耳鬓厮磨。
没听到姜鸿南说话,魏晟懂了,继续握着她的手下笔。
这次姜鸿南知道顺着他的力度,掌背的肌肤不再像刚才那般被他磨搓得疼。
只是她仍不知道提笔用力,每每收笔时,都要攀着魏晟的力度上来。
魏晟的耐性竟是极好的。
一遍又一遍地教,直至姜鸿南抄完了整篇《论语》,他才放下手。
姜鸿南感觉到手有些酸。
她看着魏晟,不好意思地指着方才因为她手抖,他袖子上溅到的墨汁。
“不然你再去换一件衣服,我自己练一会就成。若是被人瞧见我们这样,怕是要误会。传出去的话,对你名声可不好。”
魏晟不屑地嗤笑一声。
院外忽而有人在喊。
“哎呦,五哥儿,如今已经寅时了。你怎的还在院中。”
听出来是王妈妈的声音,姜鸿南忙连声应。
“这就去了。”
没让人说,魏晟便推着姜鸿南走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果然见到王妈妈站在外院中。
王妈妈先是愣了愣,而后指着魏晟身上的白袍道。
“哎呦,错了错了,魏护卫这身穿得可是长袍。错了错了,该穿护卫的束袖短襟衣才是。”
后面孟氏拎着一个食盒走过来,看见魏晟,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姜鸿南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和魏晟身上样式大同小异的白袍,在看到孟氏看她的暧昧眼神时,忽然明白什么,脸忽得红起来。
方才抄书时,她心神不宁,又想起昨日,大哥姜鸿铭还被关在衙门里,她虽然看见了魏晟的云纹白袖,却也无心想到这。
这倒是让孟氏误会了。
好在孟氏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开口催促道。
“五哥儿,今日早学,你可还去?”
“嗯,嗯。”
姜鸿南点头。
魏晟倒是没多说话,只是拎过孟氏手里的食盒。
到了门口,看着孟氏在身后目送着她离开,姜鸿南没忍住问。
“昨日爹爹买的那三名女护卫,今日可来了?”
因着昨日,姜家带头砸了池安拍卖行的场子,虽然定金已付,可那三名女子却未跟着姜家一行人走,想来,也是要得了老板的命令,才敢决定是否追随姜家。
孟氏果然摇了摇头。
身后,魏晟推着姜鸿南的手抖了抖,姜鸿南未习过武,却不曾察觉。
只有王妈妈这时突然说,“哎呦,五哥儿,你就别操心了,今早我去给夫人老爷端水,老爷把我骂了一顿,还说这几日得他留在家中才放心。”
听到她这般说,姜鸿南却仍放心不下。
不怪她想得坏,若是那幕后之人当真这般心狠手辣,那即便姜父留在家中,也只是给她们增加了个目标罢了。
“王妈妈,昨日我二婶在悦客来设宴,不知请的谁,听说声势浩大,却没请我们和五婶家。你派个人去打听打听,她家昨日到底出了什么喜事?”
见王妈妈郑重点头,姜鸿南忽而想起书霖。
这一早上都没见到她人。
她忍不住问。
“书霖呢,不是昨日刚到我院中,怎的今日就不见人了?你若是没人使唤,便让她去二婶家打听打听。”
虽不知道书霖是不是二婶家的卧底,可这番打探总没错,她若是说出实话来,那这幕后黑手还有待商榷。
她若是谎话连篇,那她是卧底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王妈妈面露难色。
孟氏和姜鸿南不约而同地看着她,满脸狐疑之色。
好半天,王妈妈才吞吞吐吐地说。
“昨日老奴这个屁股疼得半宿没睡,怕扰了其它奴仆们休息,便搬了个凉席到院子中的紫藤花架下。正打着盹,却看见书霖一个人半夜出去了,我以为她是起夜,可直到今早,她也没回来。”
第二十章 书霖不见了
“那她去哪了?”
书霖若是卧底,那她无缘无故失踪了,岂不糟糕。
还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发生厨房失火类似的事。
见姜鸿南紧皱着眉头,小小的脸都快皱成苦瓜模样,王妈妈连忙劝道。
“五哥儿还小,就莫要多想了,待会我让二丫带书霖爹娘那去看看,兴许她是家中有事,所以半夜回家了。”
姜鸿南也不想管那么多,眼下她还得去上族学。
便将这事搁置了,只是吩咐王妈妈,让她回头跟姜父说一下。
顺便让魏晟留在家中。
魏晟却不愿意。
“我是五郎买回来的护卫,理应待在五郎身边。”
姜鸿南唉了一声,揉了揉脑门。
“可是金饼是我爹爹给的,整个家里的产业,都在我爹的账上,你不把他保护好了,我日后可怎么过呦!”
到现在,姜鸿南还以为他不肯走,是舍不得那十块金饼。
魏晟冷哼一声,也没解释,推着姜鸿南出了门就往南走。
可姜家族学在北,姜鸿南可真怕他把自己推到荒郊野岭的地方埋了,索性指了个方向,缩在轮椅上也不说话了。
身后孟氏传话给王妈妈,王妈妈捏着嗓子喊。
“哥儿放心吧,今日我和老爷都在家,待会我们还要去县衙看三郎,今日准没事。”
姜鸿南听到了,扭着头回去看,大声应着,“得嘞,那我就放心了。”
应了三声,见王妈妈携孟氏回了府,姜鸿南才恋恋不舍地转回头。
魏晟看见她们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
“你们大齐人,都这么注重亲人和血缘亲情的吗?”
刚到池安时,他可是亲眼见到一个官宦人家的亲姐妹,因为抢一个男人,在拍卖行互相殴打,打得头破血流的。
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说不定他说出来,姜鸿南还知道。
她家这么和睦,难道是因为没有姐妹,只有兄弟?
可他怎么也见过商户里的兄弟两个,因为父亲死了,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
昨夜太子飞鸽传书,说是姜家内斗严重,可他到现在也没看见一个死人的,莫不是这宅斗是斗着玩的?
姜鸿南可不知道魏晟在想些什么,但是她也不会告诉他。
因为上辈子,她没有好爹好妈,所以格外珍惜这辈子对她好的人。
但是路也还长,她也不介意说故事给魏晟听。
只是那个她,被另一个名字的人替代了而已。
魏晟虽然话多,可听别人说话时,却也格外认真。
“所以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被她爸妈赶出去后,真的去做苦力了吗?”
姜鸿南想了想,才跟他说。
“她当然不会做苦力了。她那么小,就算去给人家端盘子上菜,人家也怕她打了呢。”
忽而她卖起了关子。
“你猜猜,她后来干什么了?”
魏晟没经历过这种事,自然是想不到的。
见族学的院门快到了,姜鸿南也没藏着心思,她两只手一摊,坦白道。
“你想不到吧,饭店的老板家也有小孩,也跟她一样大,她便陪着那小孩上学,在学校保护她,还教她写作业读书。后来,她和老板家的小孩都学了很多知识,都成为了对国家有用的人。”
说完,她转头看着嘴角不自觉露出笑的魏晟,心里想的却是。
好嘛。
没想到这个野狼一般的少年,也喜欢 HE的结局呢。
魏晟思索了片刻,伸手敲了敲姜鸿南的后背,“所以你是想说,出苦力是没用的,想要对国家有用,就得读书?”
“这是自然。”
姜鸿南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魏晟忽而停下脚步,笑带嘲讽地看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那些出苦力的人,那你们这些只会读书的人,真的能稳稳当当读一辈子的书?”
这个,姜鸿南不是没想过。
可传统的思想告诉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且,也正是因为她喜欢读书,不喜欢端盘子出苦力,才被老板看重,当了老板女儿的玩伴加陪读。
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呢?
“可是若我真的甘愿出一辈子的苦力,那我便也只能出一辈子的苦力了。”
马云说过。
人一定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魏晟没再反驳她,姜鸿南一看,是姜家族学到了。
门口,姜恩泽正站在那,带着他的家仆喜来和丫鬟喜雨。
因着昨日已经见过了魏晟,所以几人也没有多惊讶。
只是姜恩泽手中还拿了件东西,看见姜鸿南过来,便像捧着个什么宝贝似地递过来。
一团毛茸茸可爱爱的白团子窝在他手里,姜鸿南伸手过去将那小东西翻了个身。
它还没长齐的爪子便伸出来,在姜恩泽捧着的手中伸了个懒腰。
姜鸿南惊呼。
“小狗?”
姜恩泽也兴高采烈地跳起来,邀功似地跟她炫耀。
“我昨日去找鹦哥儿,在郊外捡到的,鹦哥儿就在它旁边躺着,还断了只胳膊。”
身后喜雨补充道。
“好在它不能飞了,不然我们可找不到鹦哥儿。”
一阵推门声响起,蔺先生喊,“怎么今日是都不要上早学吗?”
姜恩泽被吓了跳,连忙把手中的白团子放进姜鸿南手里,转身先跑进院里。
“蔺先生,五哥儿摔断了腿,昨日他帮我挨的板子,今日你便打我吧。”
姜鸿南也来不及多看,捧着白团子,让魏晟推她到院中,在蔺先生开口说话之前,先阻止道。
“先生,我迟到该挨板子的,你要罚便罚我吧。”
说着她把手里的白团子放进魏晟手中,伸出两只手,跟姜恩泽的两只手并排。
魏晟猝不及防被扔了个东西,本来不想接,可在看见那团子是什么时,还是极快地接了下来。
这尖尖的耳朵,稍短于狗崽子的尾巴。
这哪里是狗啊?
这分明是头狼崽子啊。
看来这大齐的孩童还真分不清狼和狗,若是在他们蛮夷,幼童分不清狼和狗,都会被父亲丢在山里喂狼的。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怕这狼崽子野性爆发,忽然伤人。
这时,蔺先生指了指他手中的团子。
第二十一章 腿受伤
“这何处捡的?”
蔺先生问了,姜鸿南眼睛子一转,目光狡黠地说:“回先生,是姜恩泽在郊外草丛里捡的。定是当时姜恩泽见它孤零零的,怪可怜,便带了回来。”
蔺先生微微迟疑,目光停留在那“小狗”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道。
“野外捡的东西天生有野性,还是放在院外较好,不要伤了我们族学中的学生。”
魏晟心里有些忐忑,便收拢了手心。
素来听闻族学先生都博闻强识,通晓古今,他也怕这个讨人喜欢的小东西,被人认出爪牙,然后丢出门去。
就在这时,那狼崽子突然挣脱魏晟的怀抱,朝蔺先生扑了过去。
众人皆惊,魏晟大喊:“先生,小心!”
姜鸿南也急忙冲上去想拦住它,可却被面前的食盒绊了下。
看见自家兄弟快要摔倒,姜恩泽急忙上前去扶她。
小家伙腿快,直直扑到蔺先生面前。
可那狼崽子到了蔺先生跟前,却温顺地趴下,还亲昵地蹭着蔺先生的脚。
蔺先生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蹲下轻抚着狼崽子的头,笑道:“倒是个有灵性的小家伙。”
姜鸿南和魏晟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蔺先生站起身,说:“既如此,便留下它吧,但要好好看着,莫让它伤了人。”
姜鸿南和魏晟忙点头称是。
方才情急,姜鸿南竟一时忘记她腿折了,尽管被姜恩泽扶了一下,可她还是感觉到,似乎左腿膝盖处一阵如针扎的刺痛。
看到姜鸿南紧拧着眉,万分痛苦的模样。
蔺先生到底有些心软。
“五郎,我听说你昨日为了救你娘,差点摔断了腿,怎得不好好在家休息几日?再来族学。”
原本表情痛苦的姜鸿南一听到这话,也不敢龇牙咧嘴,连忙抽了口气,忍住痛,扯着谎。
“先生,我没事。”
“只是学习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况且我底子薄弱,若是拖上十天半个月,更比不上那些勤奋聪明的同窗了。”
魏晟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鸿南,瞧着她左腿又渗出血来。
心里想着,只是这么折腾,怕是一个月也好不了。
一年前他在与大齐的夺城池之战中,摔断了腿,便是父亲强行把他锁在军营里,锁了三个月,又多亏军医照顾。
更何况他年少,骨头长得快,三个月不行动,才勉强好了七七八八。完全好起码得过个小半年。
姜鸿南虽岁数比他还小,怕也是好不了多少。
蔺先生没说话,只是收起戒尺,叹了口气。
“怪我。这小东西冲我来的,倒是让你们受惊了。”
“今日这戒尺,便免了吧。”
姜恩泽连声道谢。转头看向候在院外的喜来喜雨。蹲下身帮自家兄弟摁住伤口。
“喜雨,你不是随身带的布帕和药箱吗?快来给五郎止个血。”
一想到止血,姜鸿南忍不住皱眉。
族学里有专门的医馆,医馆虽不大,但容纳五个学生,同时为他们治疗突发疾病却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族学中上学的都是男儿,病床与病床之间并无隔帘,整个布局是大通铺样式。
被几个人抬到医馆里后,姜鸿南的脑袋瓜子都是懵的。
她只恨自己只长了两条腿,若是再多长一条,便是废了一条腿,她也能站起来走路。
可现在,她只能被人架着身子,任由喜来掀开她的长袍。
“等,等一下。”
姜鸿南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喜雨闭着眼要来脱她的亵裤,浑身颤抖着,死死抓住自己的亵裤。
“我,我尿急。”
她转头看向那边伏案写药方的郎中。
“郎中,你这可有夜壶,借我行个方便可行?”
她是真的尿急啊。
一个人被四个男人同时围观脱裤子,这搁谁谁不害怕啊。
本来她也只是垂死挣扎一下,没想到那郎中突然起身,从自己抓方子的案桌下拿出一个红色陶瓷的流光夜壶,还有一个折叠的木质屏风。
这郎中在姜家族学中也算是前辈了,他开设的这个医馆,虽说是为姜家孩童开的。
但方圆百里并无别的医馆,又因族学靠着寺庙,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
便是夜里,也常来一些看头疼发热的大人孩童。
有时忙不过来,他便在这屋子最里面那张床,旁边搭个屏风,里面放个夜壶,临时解决一下。
“喜雨,劳烦你去布置一下了。”
魏晟见姜鸿南面露苦色,连忙阻止喜雨去脱她裤子。
喜雨柔声应道。
“是,魏护卫。”
说罢便收回了手,转身去郎中那拿东西。
她耳根通红,显然也是不太擅长做这种事。
虽然她是姜恩泽身边的大丫鬟,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有十五岁。
姜家五郎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当着魏护卫的面,她伸出去脱姜鸿南裤子的手,也是有些抖的。
摆放好了屏风,她扭头偷偷瞄了魏晟一眼,少女怀春般,又红了几分脸。
这魏护卫长得是真好看啊。
芝兰玉树,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少年风流。
若是能做她的夫婿,那她可是顶顶有面子的。
挪着碎步走到旁边,看见魏晟抱着姜鸿南进去,她只恨自己是个女子,竟跟他隔着一个男女有别。
同样为此问题困扰的,还有姜鸿南。
魏晟怎么突然抱着她,虽然她是不能走路,可是他不能把她放在轮椅上推着走吗?
看到喜雨忸怩的神态,通红的脸庞。
以及路过她时,她偷偷瞟着魏晟的眼神。
姜鸿南在心里大声哀嚎。
别啊,现在可不是你展现肌肉与力量的时候,该不是我不会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吧?
憋个尿还要被人利用,这天理不容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行,魏护卫,你站在外面等会就行。”
喜雨把屏风拉起来后便退了出去,姜鸿南看着魏晟把夜壶打开盖子,抱着她蹲在那上面,多情的唇都被抿成了一条线。
她挠了挠头,调整了个姿势,坐在夜壶上,看着仍抱着她的魏晟。
第二十二章 恶毒五婶
“魏护卫,我尿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
魏晟闻言,眼眸闪烁,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怎么?怕我偷看你不成?”
那倒不是。
她是怕,更不敢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见他半天也没出去,姜鸿南憋红了脸。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物仕,砸到了这边屏风上。
木质屏风被砸得直晃,吱呀吱呀地响,就要倾倒,直直落在魏晟的背上。
他只能松手,转过身去扶那个屏风。
姜鸿南极快地挪起屁股,脱下里面的亵裤,飞快地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瞥见床底下还摆着把剪刀,她拿起剪刀,把自己的亵裤三下五除二地剪开,变成了一个三分长的短裤。
做完这些,见魏晟才转过身,姜鸿南松了口气,把剪刀又扔回了床头。
魏晟将目光从那把剪刀上移开,饶有兴趣地问她。
“这郎中还藏个剪刀放在床底作甚?”
“大抵是怕有人来抢医馆,便备着了。”
虽然很少听闻有小偷来医馆偷东西,可姜家这家医馆生意好,而且此郎中虽会些拳脚功夫,却也不是个中行家,而他也坚信自己好人自有好报,不愿花多的钱来请个护卫。
有这个防备一手,想来睡觉时也能睡得安稳不少。
魏晟嗤笑。
“你们姜家不是大齐第一富商吗?怎得连几个护卫都请不起?”
不是请不起。
只是在大齐,除了护送货物,普通商户是不能私自请保镖的。若有特殊情况,一家也只能请一个,还必须走官府那边登记。
这是大齐的规定。
“姜家本家是大齐第一富商,主做茶楼,小吃买卖,但自从我大伯死后,家里内斗甚是严重,也无人有心经营扩张,现下只是维持了平稳下滑,但远不及鼎盛时期的收人而已。”
“更何况,因为我二伯联合其它兄弟针对我爹,我爹已经从本家分离出来了。”
魏晟抱着胸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姜鸿南的话说。
“所以如今你家没有以前有钱了?”
“是。”
姜鸿南并没有隐瞒,“而且家里一百零八位家仆和丫鬟,每月的月俸和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当然,她也不会说,即使是这样,可姜家印刷厂一个厂的收益,也足够覆盖这些。
一是,她没必要跟自己的贴身护卫炫耀。
二是,她并不知道魏晟的底细,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姜家有钱,因此给自己招来祸事,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魏晟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就算姜家没钱,可昨日才得了皇帝的赏赐,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这显然是小姑娘对自己有所防备,扯出来的谎话。
见他没说话,姜鸿南就转移了话题。
“麻烦你叫喜雨进来,把这里面再收拾一下。我的腿又有些疼了。”
二人正说话间,门外的姜恩泽忽而痛叫起来。
“唉,唉,娘,别打我!”
魏晟抱着姜鸿南走出去,没走两步,姜鸿南低下头,才看清方才砸倒屏风的是什么。
是孟氏晨时给她准备的食盒。
此时里面的肉包子和糕点散落出来,豆浆是竹筒杯装的,那杯盖被摔得滚落在墙角,离它不远处,是四散溅开的乳白色豆浆液。
“娘,你好好的,打我就算了,还扔五哥儿家的食盒做甚?”
姜恩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巴掌呼在脸上的啪啪声。
魏晟和姜鸿南对视一眼,姜鸿南催促道。
“我五婶儿是个跋扈的,她估计是来找我茬的。”
两人到了医馆门口,就见喜来和喜雨两人跪在院子外的地上,姜恩泽被五婶狠狠揪住一只耳朵,五婶扬起的另一只手就要落下。
“我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哥县试还要用的题目,你竟然偷来给老三家的那小子。”
“怎得,他家五郎考了状元,能请你吃酒呢,还是把你供着。”
“要不是你大哥今日起来迟了,没来族学,自己在家准备写试卷,还发现不了。”
“好啊你,你竟敢瞒着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看老娘把你给喂的!”
说话间,她还夹带着脏话,姜鸿南实在听不下去,可看在五婶是她的长辈,还是放轻了语气。
“五婶,卷子是我让姜恩泽拿的,你别打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五婶喘着气,放下手,看见姜鸿南出来了,叉着腰,眼里精光一闪而过,一张肥胖的脸上横肉抖动起来。
“就是你,老娘当初怎么不把你娘捂死的,你个鬼儿子,还让她把你生下来了。娘的。”
她走上前来,指着姜鸿南的脸,嘴里唾沫星子乱飞,说出的话比骂自己儿子的还难听,还带着股难言的恶臭味。
“我家恩泽这么老实,从来不偷他哥的东西,我说呢,原来就是你教唆的。”
“你是家里没卷子,还是故意不想让我儿考上童生,啊?你个小兔崽子,敢偷我家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
院子里,蔺先生推开后院的门,嘎吱的声响让五婶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她便扬起手,快步冲上来要打姜鸿南。
姜鸿南只冷冷看着她。
魏晟眼里寒芒闪过,头一次起了要弄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以前在军营,他可从未杀过战败方的女人。
就在五婶肥硕的大掌要打在姜鸿南,那只有她手掌一半大的小脸上时。
蔺先生冲上前来。
“住手!”
十几步远的距离,他冲过来只花了三秒。
魏晟凝眸,眼里满是惊骇。
没想到蔺先生竟然会武功,而且还身手不凡。
五婶被蔺先生捏住手腕,狠狠往旁边一扔,屁股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哎呦,老娘的尾椎骨都要摔断了!”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敢打老娘!”
“小心我让老爷子辞了你!”
一旁脸已经肿成猪脸的姜恩泽上前捂住她的嘴,说出的话嗡嗡嗡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五婶,你冤枉我偷了你家的东西,可有证据?”
“你辱骂先生,可是有违了姜家家规?按理,你应去本家祠堂,打上三十大板。若是我将此事告诉祖母,你说祖母又当如何罚你?”
第二十三章 偷卷子
五婶只捂住嘴吱哇乱叫。
这会儿腿还疼着。
姜鸿南抿着唇,对着魏晟说。
“你去姜家印刷行,跟王丫说,让她把昨日我娘给她的卷子拿回来,便先不印了。”
蔺先生扶住她。
魏晟正要出去,院外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喊声,还带着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和粗喘气。
听出是姜恩泽的大哥,姜鸿南愣住了,下意识觉得他又是来找她麻烦的。
果然,虎圆的脸的姜恩渠出现在族学门口,他快步跑进来,跑到姜鸿南面前,瞪大眼睛,像看个仇人一样看着她。
“怪不得你们家里昨日失火了,定是因为你偷了我的卷子,遭了天谴!”
“你有这个偷书的功夫,多去族学旁的文曲星庙拜拜,不然日后连累我弟弟也跟着倒霉!”
说完,他看着姜恩泽,郑重其事地说。
“恩泽,你日后不要再跟五哥儿玩了,你若是跟他玩,我就跟你断绝我们的兄弟关系!”
姜鸿南被气哭。
她本来就没有朋友,这个蔫坏的六哥儿还在这里给她使绊子。
而且,因为二伯天天在几个兄弟面前说她爹的坏话,她和姜父的名声已经被这几个同胞败坏了。
这时,五婶子看见她哭,顿时笑起来。
一脸庆幸。
“还好当初老二家的让你们家搬出去住,你说说,这要是厨房一失火,谁还有得吃啊?”
“老二就是比老三好,六哥儿,你还别说,他们家还真得去庙里拜拜,这自己沾染了晦气不要紧,可别传染给我们家!”
姜鸿南没跟人对骂过,憋了半天,只能说出来一句。
“你们明年等着瞧!”
她狠狠用手背擦掉眼泪,“六哥儿,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姜恩渠脸一扬,满脸不屑地看着她。
“赌什么?”
姜鸿南龇牙咧嘴地冲他喊,“你敢不敢赌,在明年的县考中,你定考不过我?若是我输了,便跟我爹一起趴在地上学狗叫。”
一旁的五婶儿好似已经看到了她和姜父一起趴在地上,绕着圈冲她汪汪叫的场景。
她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好似不像之前那般疼了,捂住屁股的手松开,走上前,指着姜鸿南的脸道。
“你能考过六哥儿?”
想起自己在家给姜恩渠请了三个老师,而姜鸿南一个老师都没请,而且她那一手狗爬的字,她也还真的见过。
过年,老二家的让每个拜寿的孩童都亲手给老夫人写一副对联,姜家五个兄弟,除去出事的老大,个个家的孩童写的字都像印刷似地,除了这个五哥儿。
那字,当时便是老夫人没说,众人也是看出来的,她的脸拉得很长,显然是对这个五哥儿不甚满意。
想想自家六哥儿那一手好字,她来了底气。
连带着看姜鸿南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你要是能考得过六哥儿,我就跟六哥儿到你家院门口前,趴在地上学狗叫。”
看在五婶儿是长辈,且她还要科考,不能在外面落得不敬长辈的名声。
姜鸿南便没再理她,只是这时,原本趴在一旁的小狼崽突然朝五婶和姜恩渠的方向扑过去。
五婶摸着屁股,一脚踢开小家伙。
嘴里还啐骂,“哪里来的狗东西,没用的东西养没用的废物!”
魏晟原不想跟这个武力值为零的悍妇一般见识,可他一听这话,少年心气使得他心里的火气蹭蹭直冒。
暗暗抛出袖子里的暗镖,准确无误地扎在妇人左腿膝盖上,他摆了摆袖子。
这齐人的袖口虽然又宽又长,但好在可以藏暗器,且以他的功力,无人能发现那个暗器是他射的。
“唉呦,哎呦。”
五婶儿感觉自己的左腿膝盖处被针扎得疼,还以为自己是踢那狗踢的,不想这么坐在地上一看,竟然发现自己膝盖出了一个拇指大的血洞。
且她的腿也好似断了般,不论她怎么抬,也抬不起腿。
小狼崽子被她踹到姜鸿南面前,发出呜呜的惨叫。
姜鸿南终于忍受不了,冷冷怒视着五婶。
“五婶,人在做天在看,我家里的人遭不遭天谴你管不着,可你看看你现在不就遭报应了吗?”
五婶子还是死不悔改,这时候还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平安符,双手合拢朝着东方的庙拜了三拜。
嘴里神神叨叨地还在念叨着什么。
可不巧,族学的医馆设在东方,而她磕头的方向,就是姜鸿南和魏晟站着的地方。
“文曲星保佑,保我和我儿平安,我儿顺利考中状元。”
一旁看戏的郎中都笑起来。
他伸手来扶膝盖流血的姜鸿南。
“这妇人可是拜我的,可我不收生病了求神拜佛的人。”
魏晟看了旁边站着,摸着胡须的蔺先生一眼。
“是在拜你们家先生?你家先生可是文曲星转世,定能保她母子平安,顺顺利利。”
姜鸿南被二人拖进医馆,因为染血的那半条亵裤已经被她剪掉,所以郎中止血上药格外轻松。
不到片刻,她的膝盖便被纱布裹好,且郎中又给她更换了个更牢固的木板。
弄好这一切,姜鸿南几人走到门口。
却见五婶仍在磕头,且周围围了一圈的孩童,蔺先生的脸却是越来越阴沉。
见到姜鸿南出来,他转头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便说一下。”
魏晟满脸好奇。
姜鸿南想到了什么,极为配合地点头。
“先生,您便说吧。”
他看着五婶身旁,使劲拽着五婶胳膊,让她起来快走的姜恩渠。
沉着声说道。
“我教书育人二十余年,一直有条规定,就是不收信神之徒,若有人在我族学上学,还崇拜文曲星,便是打我蔺从文的脸。”
姜鸿南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五婶。
她已经预料到她和姜恩渠的结局了。
忽而,蔺先生转头看她,点名表扬。
“鸿南是个好孩子,自入族学起,未曾去拜过佛门寺庙。”
“且二十年来,姜父和姜家其它两个儿童,也未曾去拜过。”
他说到这,再次缓缓环视,从东边站的第一个哥儿点名。
“姜家大哥儿,你是老大家的。”
“姜家二哥儿,你是老二家的。”
……
看到姜恩泽时,他摸了摸胡子,目光凝成实质射向他。
“姜家七哥儿,你可曾去寺庙求取过功名?”
姜恩泽此时哭笑不得,嘴里只能发出闷闷的声响,他拼命摇头。
姜鸿南懂了他的意思。帮着解释道。
“嘻嘻,先生,姜恩泽平日喜欢舞刀弄枪,内心向往快意江湖,是断然不会去文曲星庙求取功名的。”
第二十四章 辞学
姜恩泽激动地连连点头。
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嗯嗯嗯。”
虽然他的确不喜欢上族学,可他也知道,若是他不上族学,他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如此便好。只是你哥哥如今怕是不能上族学了。”
蔺先生听得一清二楚,姜家五婶子给他在家请了三个先生。
“不过倒也没事,反正你家老母已经在家给他请过先生了。”
姜恩渠连忙否认,还顺手推了五婶一下。
“我没去过,先生,我真没去过,都是我娘逼着我的。”
见蔺先生不表态,他急了眼,连忙跪在蔺先生面前。
“先生,看在我还小的份上,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姜恩泽看着自己大哥,眼神怨恨地瞪着他。
他在家时,大哥没少欺负他。
便是这次他跟他哥说,让他把自己的卷子借他印上一份,大哥姜恩渠也不愿意。
生怕他抢在他之前过了县试,让他丢了脸。
就连母亲五婶也是偏心,给他哥请了三个先生,却整日里不管他,由着他在外面瞎晃悠。
本来他与姜恩渠是同胞双生,他只比姜恩渠晚出生了几秒,却要等他哥先考三年县试,考不上的时候他才有资格考。
这般被差别对待,他心里一直有数。
整个姜家,只有五哥儿把他当成亲兄弟。
怕姜恩渠也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他连忙跑到姜鸿南身边,伸出个手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哥姜恩渠。
然后指指他们两个站着的地方。
姜鸿南懂得他的意思。
“先生,族学也该开学了,让魏晟送五婶和六哥儿回去吧。”
蔺先生点点头,伸出一只手作出请的样式。
“那便请移步吧。”
五婶这才反应过来,她大儿子是被姜家族学除名了。
可跟姜恩渠不同,她是满不在意。
支着腿站起来,她撇着嘴,拿眼白看着蔺先生,冷哼一声。
“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要不怎么教不好我家六哥儿呢。”
“我六哥儿这么聪明,比他弟聪明多了,我说什么他都听,就是放在你这教不好了。”
她伸手去扯姜恩渠,嘴里唾沫星子横飞。
“走,我们不在这学了,回去娘给你请先生。”
本来还满脸后悔的姜恩渠一听这话,也顿时精神起来,顺着他娘的话说道。
“就是,先生教书太枯燥了,我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不在你这学,便不在,我家有钱,我娘可以在家给我请先生!个个比你教得好!”
他扶着五婶,小小的身子被五婶半边重量压着,表情都扭曲起来,却乐呵呵地直笑。
嘴里不停重复着说道。
“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上学了!”
“真好,我再也不用来上族学了!”
见两人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蔺先生一直阴沉的脸更黑了。
感觉到他周身阴沉的气压,姜鸿南忙劝道。
“先生,别看那个姜恩渠了,你看看我身边的人。”
蔺先生收起板着的一张脸,缓缓扫过姜恩泽,目光落在魏晟的身上。
这才想起,方才姜鸿南一到小院说的事。
这是要,魏晟拜他为师?
看见蔺先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晟拖了个轮椅过来,把姜鸿南放在轮椅上。
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蔺先生行了个拜师礼。
虽然他是蛮夷人,但大齐的基本礼仪之类的,他也还是懂的。
蔺先生这才满意地点头,连忙上前双手扶起魏晟。
“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去上学吧。”
这么一耽误,大家也都知道,这五婶儿耽误的可是大家伙学习的时间。
她在姜家素来是个撒泼打滚有名的主,方才众孩童只是围观,无一人敢上前指点,对自家五婶子不敬。
现在人都走了,才敢有人站出来说。
“都怪五婶,她家六郎不肯读书,今日还来院中撒泼打滚的,耽误我们考科举。”
姜家大哥儿向来老实,是个闷不吭声的主,此时也忍不住抱怨。
“就是,真是让人讨厌。”
蔺先生听了几句,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便做了个停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魏晟推着姜鸿南跟在蔺先生身后,打算去教室。
姜鸿南没忘记姜恩泽的脸还肿着,忙转头道。
“七哥儿,快去让郎中给你上点消肿的药,这样好得快点。不然几日过后还不消肿,可能会严重。”
姜恩泽点头称是,迟疑地看着蔺先生。
知道这是在等着他发话,蔺先生点点头。
“去吧,你这孩子心思单纯,我怎么可能因为你兄弟不懂事为难你。”
姜恩泽顿时喜笑颜开。
下一秒,他疼得嘶出声,摸了摸自己嘴角,见手上摸到一点血,都吓坏了。
姜鸿南看他一脸囧状,笑着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给他打气。
“没事的,这点伤怕啥,我七哥儿可是日后要做大侠客的人,那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都得见呢。”
姜恩泽顿时想起自己的梦想,也不再关注于身上现在这点小伤,急急忙忙去上药,等着伤好了还要去练骑马呢。
魏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笑,看着自己正推着的姜鸿南,看她那雪白的唇,同样不怎么好的脸色。
心想,她还有时间安慰别人呢,这断腿都疼到现在了,她是感觉不到疼?
到了族学,姜鸿南把自己靠窗的好位置让给了魏晟坐。
反正她现在有轮椅可以坐。
时间紧张,蔺先生已经准备开始讲课了,魏晟自然不可能再去找别的座位。
更何况,坐在这,他也能离姜鸿南更近一点,能更好地看着她,以免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莫名地,心里有什么放心不下,他往窗外瞟了一眼,却看见院子内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一只白茸茸的团子正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脑袋瓜子正对着他的方向。
一双又大又圆,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嘿,这小家伙。
魏晟心想,它怎么还就盯上他了呢,还怪有灵性的,是知道刚才是他帮它报仇了吗?
转念一想,他倒是不是帮它报仇,只是不想被一个妇人辱骂。
那个小狼崽子是姜鸿南的所有物,难道他就不是了吗?
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护卫呢!
第二十五章 拜师礼
蔺先生忽而提问。
“若是赋得‘春风得意马蹄疾’(限‘东’韵),该如何作答?”
这个问题,姜封喻站在原地,有点答不上来。
姜封喻是大伯家的二儿子,如今已二十又三。
家中事务都是他大哥姜封城在料理,他又是庶出,插不上手,便一心想要考科举,立志通过读书谋取功名。
如今整个族学中,最勤奋的便是二哥姜封喻。
每日丑时,他都是第一个到院中来报到的,那个时间,郎中无事也不会早起。
故而,族学里的藏书阁钥匙,也是由他保管。
因来得早,他便常先去学舍西处的藏书阁把门打开,在里面找书看。
只是一次姜鸿南去找《孝经》的注释路过,看见他坐在靠着门的座位,并没有在看《论语》或是《孝经》等,类似科举的书目,而是在看《志怪笔记》。
且看得相当入迷。
姜鸿南个子矮,常够不着高处的书,去搬板凳时,却不小心碰倒了常年立在那的花鸟装饰画像,木质画框倒在地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姜封喻仿佛失了魂般朝她看过来。
且被惊得双手颤抖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小弟莽撞了。”
闻言,姜封喻一双空洞诡异的眼才渐渐有了光亮,他深呼出口气,双手由上而下引魂入体,半天才挤出六个字。
“吓死你哥我了。”
姜鸿南挤出窘迫的笑容,忙摸着头,后又把画扶起,掸掉上面的灰。
好在木质经摔,却是没有被摔坏,里面一副工笔花鸟图栩栩如生,仍被保护得完好无损。
临走时,她忍不住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二哥若要考取功名,还是少看些这些志怪的好。”
听到蔺先生喊她的名字,姜鸿南才从纷杂的思绪里回过神。
她茫然得看着全学舍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就连还在站着的姜封喻也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免有些心虚。
这时魏晟转过头,眼神里藏着些不满意。
“先生都叫了你三次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走神这么久的人。”
?
姜鸿南心中更加奇怪。
以前二哥姜封喻回答不上问题,蔺先生下一个要叫的人一定是四叔家的姜祁名才对,怎么今日竟叫了她?
见她走神,没拿戒尺上来打她,竟连着叫了她四遍?
想起刚才夫子提问的问题,她还不怎么擅长。
可此时,连蔺先生眼里都有了怒意。
她:……我又菜又爱贪玩,你们这些学霸都这么关注我做什么?
有一种学渣突然被全校表扬,且被全班围观的羞耻感,虽然这感觉来得不是时候,也不是那么对味。
她缓缓拿起手,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一声,把之前语文老师教她的那一套背了出来,且一字不落。
“此首出自孟郊《登科后》,县试常以经典诗句为题)
首联破题:‘东风拂苑柳,捷报逐征鸿。’(点‘春风’‘得意”,用‘捷报’呼应‘登科’)
颔联写景:‘蹄翻青嶂外,鞭指白云中。’(扣‘马蹄疾’,以‘青嶂’‘白云’描绘骑马飞驰之景)
颈联抒情:‘得意心花放,扬眉意气雄。’(直抒‘得意’之情,符合诗题)
(后续需押‘东”韵(风、鸿、中、雄、功、同……),尾联可写‘他年承圣泽,报国展才雄’,升华至‘感恩朝廷、立志报国’。)
”
听见魏晟缓缓,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姜鸿南刚答完,直接扭过头看向魏晟,见他不甚满意的表情,姜鸿南一时呆愣在原地,僵硬地瞪着他。
为何他一个习武之人,竟对她们五千年沉淀下来的文化不怎么满意?
魏晟缓缓举起手。
蔺先生也朝他看过来,漆黑如深潭的眸中起了一丝波澜。
魏晟坦言。
“不知先生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定比五郎答得好。”
姜鸿南略感惊讶。
咋滴,这位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
不满意她的回答,难道这位是研究生级别的?
可怜她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读华清大学的研究生,就被送到了这个穿书世界,还要被强迫做任务,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蔺先生自她回答后就闷不吭声的,此时见了魏晟自告奋勇地举手自荐,便来了兴趣。
虽说刚才姜鸿南答得已经够好了,可他却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一切都中规中矩,却又显得太过刻板,虽造词精美,却只有工匠之才。
而读书写诗,最忌讳的便是这些。
一板一眼,高谈阔论。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卷,目光深邃,带着姜鸿南目前还看不懂的忧思,看着魏晟,鼓励地朝他伸手示意他。
“你说。”
魏晟得到蔺先生的许可,方才站起身,而后说出一番连蔺先生都忍不住赞叹的话。
“赋得‘春风得意马蹄疾’(限‘东’韵)的‘答案’并非唯一。”
“核心是紧扣‘登科后’的‘得意’心境,用‘东韵’的字押韵,同时通过不同意象组合展现‘马蹄疾’的动态与‘得意’的情感。在下从‘时间’‘空间’‘细节刻画’三个不同角度,提供另一种写作思路(仍为五言八韵排律框架,侧重‘细腻场景+含蓄抒情’),供参考:
试帖诗另一创作思路:以‘长安春早·登科初行’为核心意象
正文(十六句):
首联(破题,点‘春风’‘得意’)
晨光开霁景,新暖入帘栊。
得意青云路,马蹄轻趁风。
(注:以‘晨光霁景’‘新暖’破‘春风’,用‘青云路’‘马蹄轻趁风’扣‘得意马蹄疾’,首句‘风’字押东韵,奠定轻快基调。)
颔联(写景,绘‘马蹄疾’之动态)
紫陌尘初敛,金鞭影自雄。
柳丝牵短策,花气逐飞骢。
(注:‘紫陌’‘金鞭’‘飞骢’(快马)强化‘疾’,‘柳丝牵策’‘花气逐马’以景物烘托马蹄飞驰的轻快,‘雄’‘骢’押东韵,对仗‘尘初敛’对‘影自雄’,‘牵短策’对‘逐飞骢’。)
颈联(叙事,补‘登科’背景)
昨宵传锦字,今日赴琼宫。
雁塔题名近,丹墀献赋同。
(注:‘锦字’指登科捷报,‘琼宫’代指京城官署,‘雁塔题名’‘丹墀献赋’暗写科举成功后的荣耀,‘宫’‘同’押东韵,用‘昨宵-今日’的时间对比突出‘得意’的即时性。)
腹联(细节,刻画‘得意’之态)
袖翻香雾暖,鞍覆落霞红。
”
第二十六章 不想与他产生羁绊
“笑指长安道,人声沸晓钟。
(注:‘袖翻香雾’‘鞍覆落霞’以服饰、鞍马细节暗写人物身份变化(从寒士到新贵),‘笑指’‘人声沸’直接点出得意神情与市井祝贺的热闹,‘红’‘钟’押东韵,画面感拉满。)
尾联(收束,升华‘颂圣’或‘励志’主题)
莫辞今日醉,报国待诸公。
不负十年读,今朝气吐虹。
(注:尾联从个人得意转向‘报国’‘励志’,符合科举‘代圣贤立言’的隐性要求,‘公’‘虹’押东韵,以‘气吐虹’呼应‘得意’的豪情,收束有力。)
”
蔺先生忍不住放下书卷,双手击掌,夸赞道。
“好,好,好!”
“此思路与前例的核心差异在于:
意象更聚焦‘科举场景’:前例侧重‘捷报飞驰’,此例融入‘雁塔题名’‘丹墀献赋’‘长安道人声’等科举标志性元素,更贴近‘登科后’的真实情境;
情感更含蓄:通过‘袖翻香雾’‘鞍覆落霞’等细节暗示身份变化,而非直白‘心花放’,符合传统诗歌‘寓情于景’的笔法;
时空更具体:从‘晨光’到‘晓钟’,从‘紫陌’到‘长安道’,构建完整的‘登科日清晨骑马赴京’的时空链条,让‘得意’有了场景依托。
”
他顿了顿,看向姜鸿南,见她眼里升起钦佩之色,并无自卑之意,才继续说道。
“意象更聚焦‘科举场景’:前例侧重‘捷报飞驰’,此例融入‘雁塔题名’‘丹墀献赋’‘长安道人声’等科举标志性元素,更贴近‘登科后’的真实情境;
情感更含蓄:通过‘袖翻香雾’‘鞍覆落霞’等细节暗示身份变化,而非直白‘心花放’,符合传统诗歌‘寓情于景’的笔法;
时空更具体:从‘晨光’到‘晓钟’,从‘紫陌’到‘长安道’,构建完整的‘登科日清晨骑马赴京’的时空链条,让‘得意’有了场景依托。
”
他越说,眼睛就越是清明,朗声道。
“此题作答关键在于,试帖诗‘答案’的核心是:合规+个性。”
“县试对试帖诗的评判标准是‘格律为骨,意境为肉’。”
姜鸿南恍然大悟,所以方才她的答案,是只有格律,却无意境。
想来也是如此。
她看向魏晟,见少年眼中并无得意,只有沉稳,不禁感叹,这古人的智慧也是令人折服。
倒是她肚中无墨水,反而在卖弄文章了。
她拱手称赞,略微低下头,看着少年端正的坐姿,道。
“属实是在下不才,甘拜下风。”
这种武道之间输了才行的礼,她也是偶然看见姜恩泽冲别人做的时候,偷学来的,虽不怎么像,但也有个大概。
魏晟瞧着她那哪里都不甚标准的姿势,缓缓翘起唇角。
“嗯。还得练。”
姜鸿南一听这话,顿时暗暗咬牙,就算她是女子,这般被下了脸面,也是觉得不好意思。
更何况,她转头看看自家二哥,那个已经成年的男人,若是他这般被人调侃,怕是更不好受吧。
姜鸿南心里忽得升起一丝不服,扭头一哼。
“给我等着,再过三年,我定胜过你。”
瞧着她不服输的模样,魏晟越发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觉得超过我只需要三年呢?”
“若是你一辈子都超不过我又当怎样!”
姜鸿南一听他这话,心里不免打起退堂鼓,可话已出口,她自然不能再收回,咬碎了银牙就往肚子里吞。
“若是三年超不过你,我就勤学苦练一辈子,总有能超过你的那天!”
姜鸿南说得较真。
其它姜家子弟虽然私下里各种较劲,可看见一个护卫明面上欺负五哥儿,也是一个个都忍不了,站起来说。
“你别瞧不起五哥,他只是懒,又不是不聪明!”
“就是,我五哥可是三伯家的儿子,他大哥二哥都过了县试,他,他一定也能过。你别瞧不起人!”
“五哥虽然爱睡懒觉,还爱偷懒,成天好吃懒做的,可他现在都在努力学习了,我赌他有一天定能超过你!”
看见自家的弟弟们全部站起来,给自己撑腰,虽然姜鸿南听到他们一直在说自己懒,可她也知道他们是好意,本意上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虽然越说到最后,几个小只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也够了。
魏晟斜挑起眉,睨着她。
姜鸿南抬起头,直视他灼灼的目光。
“那这个赌注可不划算,若是你一辈子都比不过我,我不是还得等你一辈子?”
姜鸿南:“那就等着呗!”
魏晟又做了个标志性的抱胸动作,唇角微勾:“那你可别让我白等吧,起码得给我点利息什么的。”
姜鸿南:……
头一次见打赌还要利息的。
她小手一挥,抛出一块金饼。
“加钱!一年不过就加一块金饼,从一块开始算。”
魏晟极快地伸手接过,没想到这小姑娘的钱这么好赚。
他笑得得意,颇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欢快之感,目光瞥在姜鸿南的脸上。
目前她的脸还未长开,却已然眉目如画,秀如山河。
他捏紧手里的金饼,忽得莫名笑了一笑。
姜鸿南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没谈过恋爱的她当然不知道,这是眼前的少年对她来了兴趣。
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便当个笑话,笑笑了之。
就算这个天才少年真的喜欢她,可又能喜欢到几时。
她自是不相信爱情能够长久的。
没穿书前,她长得也是这般,却是除了饭店老板家的女儿,从不与别人交往。
初中高中乃至大学,她拒绝掉的情书,整整齐齐收起来,甚至可以堆满老板家的整个仓库。
不过呢,她却没什么好后悔的。
毕竟她现在也穿书了,能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太多的关系对她来说,反而是个羁绊。
她倒是有点感谢自己的父母,将自己养得这般,起码,不会影响到别人,祸害到别人。
而现在,她很怕的是,自己万一和这个穿书世界的人产生羁绊……
第二十七章 一个船上的蚂蚱
早饭没吃,姜鸿南中午饿得慌,便想和蔺先生一起用膳。
可蔺先生拿起书卷,怀里还揣着一副画像,便急匆匆走了。
说他家中临时有事。
姜鸿南见蔺先生一脸匆忙的模样,便打消了要请教他试帖诗的念头。
想着今早发生的闹剧,必须得先去印刷厂拿回五婶家的书册,然后到书霖家,老李村去看看。
午时农家一般不进食,且一般都在家午睡。
大齐普通人家仍是遵行食两餐制,一餐是在上午进之,约当今7-9点间,称为‘大食’,一餐在下午,约当今15-17点间,称为‘小食’。
姜鸿南早上没吃,又窝了一上午的气,便喊着魏晟推她去附近的东街去逛逛,看能不能买点果腹之物带着。
刚到学舍门口,一个弟弟便走过来,撞在魏晟的身上。
而后他摸着自己的屁股,泪眼汪汪地看向姜鸿南,跟她告状。
“哥哥。他欺负我。”
姜鸿南认得他,是旁支三叔家的小三子,姜和玉。
虽说这小子摔在地上的动静不小,可姜鸿南明显看见他在冲自己挤眉弄眼,显然是装得疼。
姜鸿南也不惯着他。
呵斥道。“怎么走路不慢点,若是撞到人还好,撞到门框岂不更疼。”
也亏得魏晟会点武功,站在那边连晃都不曾晃动一下身子。
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带着这个不足五岁的孩子摔下台阶。
她的轮椅是被他按着纹丝不动的。
若是连着从这学舍的台阶上摔下去,她这一条断腿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想起摔跤,她忽而心虚。
昨日秦节律在她家门口,还被她推了一把,头也被磕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她当时没空管他,见他无事也没多问,怕他第二日起床后若忽觉得疼痛,那便是麻烦。
那等会便顺便买点吃的,去看看他和大哥吧。
她回过神,“待会哥哥给你带点好吃的补补,说吧,你想吃东街哪家的点心和果干?”
这时,躺在地上的小只却不服气,他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屁股,撇着嘴,一脸愤恨地望着魏晟。
拉长个脸,小嘴叭叭个不停讽刺道。
“你一个护卫,怎么配跟我们姜家子弟一起读书?”
“都怪你拦在这门口,我才撞着你的,要是你不站在这,我怎么会撞着你?”
“我要回去跟祖母说,让你退学。”
姜鸿南心里暗叹,这姜和玉不愧这么小的年纪,便被家里放心送来学舍,还真有五婶那胡搅蛮缠的劲,学得也还像模像样,想来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可她还有急事,便装着气恼地斥他。
“姜和玉,是我让魏晟来陪我读书的。”
“虽然他现在是姜家的护卫,可是只要他想,他也可以不是。你还小,不懂的事很多,不要学大人那套势利眼,随便瞧不起别人。更不要以地位尊卑评判人的好坏,知道吗?”
这还是姜鸿南九年以来,第一次喊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全名。
姜和玉顿时都愣住了,继而委屈巴巴地狠狠撇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指着魏晟,一字一字哽咽地哭着道。
“五哥,你为了这个外人凶我!”
“呜呜呜!”
“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这个你才认识几天的人吗?”
姜鸿南好想捂住脸,捂住头,然后土拨鼠咆哮,再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这这,这种话,小姜和玉到底和谁学的啊?
难道是他娘教的?
听王妈妈说他爹最近新纳了个妾室?
“好啦好啦。”
姜鸿南猜出他今日心情不好,伸出手。
小姜和玉见状跑上前,任由她伸出身子抱住自己。
怀里柔软的头发让姜鸿南的心都软了起来,知道他虽是小小年纪却也最看重面子的,所以就不再训斥他,只是柔着声哄道。
“等哥哥腿好了,就把他赶走好不好,你来陪哥哥读书好不好。”
“可是你看。”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绑的严严实实的腿,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可是哥哥现在腿还没好,还要靠他推着我出去呢。”
小姜和玉见她不再凶自己,立刻就停止了哭泣,但还是苦着一张脸。
一边从姜鸿南怀里抬起头,警惕又一脸凶地看着姜鸿南身后的魏晟,一边伸手拽着姜鸿南的衣服。
“可是你们连穿的衣服都一样,我还没跟哥哥穿过一样的衣服。”
姜鸿南:……咋没穿过,大伯去世的时候,咱们弟兄几个穿的不是一个颜色的吗?
但这种大逆不道,且有辱先辈的话不能说出来,而且,她也不想再跟姜和玉穿那种“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衣服。
她索性用下巴蹭了蹭小姜和玉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饼。
“拿着,去东市的陈记布坊买点衣服,有别的喜欢的,就多买几件回来吧。”
小姜和玉顿时窝在她怀里笑得喜笑颜开,和他娘过年收红包时笑的时候一模一样,别说,就这小财迷属性,还真跟三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
想起三婶,姜鸿南把金饼揣进姜和玉口袋里,提醒道。
“最近三婶也不开心,你让她陪你一起出去逛逛,挑挑新衣服。若是她问你,这金饼是谁给的,你便说是你爹给的。”
连说了三遍后,姜鸿南松手,见姜和玉点头。
“记得了。”
“嗯,那便去吧。”
看见小只背着小挎包离开,魏晟才笑了声。
姜鸿南不明所以地转头,见他黑着张俊脸。
“若不是我有规矩,不欺负老弱病残,这小子再大点,早被我折了腿,扔到荒郊野外了。”
闻言,姜鸿南忍不住嘶了一声,只觉得牙后槽都有点漏风,冷得很。
她抱紧手捂住自己的胸。
魏晟脾气有点暴躁,不好相与,她也没多想。
更不知道,作为蛮夷将军唯一的儿子,魏晟对敢当面辱骂他的人,只折断其一条腿,已经足够仁慈。
若是交给他父亲处置,那些人,怕早就被悬尸城门。
她不问,魏晟自然也不肯主动告知她自己的身份。
只是那个蔺先生,怕是今日因他出头,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中午他匆匆离去,怕是要去找人探查他的底细。
若是蔺先生敢拦自己的路,即便他是先生,魏晟也不介意将他除之而后快。
姜鸿南被魏晟推着,走在去东街的路上,姜鸿南只觉得后背一阵凉,走到东门城门处时,一阵风刮过,一张画着人像的通缉令好巧不巧,飘到姜鸿南面前。
她随意瞥了眼,“这个画像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好似在哪见过,可她记性素来好,却是一时想不起。
魏晟的声音更加冷了,“这可是皇帝下的通缉令,缉拿的是三个月前刺杀皇帝的刺客,你竟觉得眼熟?”
“若是当时见过,不报官,是包藏朝廷钦犯,按共同犯罪处理。”
他的声音好似冬夜里酒窖里的冰,沉沉地坠下去,又使整个周遭醉人的葡萄酒都凝成坚硬的冰块。
第二十八章 书霖的爹
姜鸿南:……
那便不是了。
“定是我看错了。”
她随意瞥了眼被风吹走的通缉令,“只听说这个刺杀皇上的蛮夷少年只有十三岁,怎得如此想不开,若是不做这等事,后半生的路还很长,还有无限好风光。”
魏晟:……貌似你在说我蠢。
姜鸿南卷了卷袖子,她个子矮,胳膊也短,便是姜家不缺钱,她也总是喜欢穿偏大一码的衣服。
孟氏知晓她的癖好,便也由着她了。
魏晟看见那张通缉令飘远,落在地上,被一个躲在巷角的乞丐捡起来。
那个乞丐乱糟糟的头发耷拉在通缉令上,一双灰褐色的手微微颤抖,单薄瘦削的肩膀都激动地抖动起来。
他忽而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目光直直落在魏晟的身上,嘴里还喃喃。
“十三岁,男,瘦削脸,鹰钩鼻,凤眸,薄唇。”
身旁一个窝在草窝里,同样衣衫褴褛的乞丐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伸出手拽了他一下,就把他拽倒在地上。
那个乞丐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气愤喊道。
“你拉我干嘛?我看见这个通缉令里的人了,我要去抓住他,拿他的人头去领赏。”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拼命爬起来。
“娘的,老子以后再也不做乞丐了。”
身旁的老乞丐再次拉住他,“你莫不是饿得花了眼?”
“我没有,爹,我没看错,一定是他!”
原先那个乞丐咆哮起来,再次想爬起来,却是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
方才摔得不重,可饿了五日,他连走路也没力气了。
那边的老乞丐呵呵笑起来,又干又皱的嘴张着,牙又黄,又掉了许多颗,只剩两个板牙摇摇欲坠在牙根上。
“别说不是了,就算是,可你如今力气都没有,那可是刺杀皇帝的剑客,你能打得过他?”
青年乞丐一想,泄了气,只是那双眼睛仍直直盯着魏晟,如同饿狼看见食物一般。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冲老乞丐大喊。
“爹,我们向官兵告发他,我们也能拿赏钱的!”
“快,你快去喊官兵来!”
老乞丐瞪了他一眼,收起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莫不是忘记了许三,他看见朝廷钦犯,跟官府告发,结果后来怎么了?”
他扬起手,狠狠打在年轻乞丐的腿上。
“后来得来的银子一分都没来得及花,就死在了官老爷家门口。后来他身上的银子啊,也不见了。”
年轻乞丐一听,眼前忍不住浮现当时许三死时的惨状,眼睛瞪着,嘴里全是血,嘴里还有馒头屑。
显然是吃了毒馒头。
可都发财了,谁还会吃毒馒头呢,定是有人知道他身上有银钱,暗害他的。
他可还年轻呢,可不想死,而且……
“爹,方才我看见那男人推的是姜家的五哥儿?”
老头点点头,“是。”
年轻乞丐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靠在墙角,想起姜家三老爷每个星期给他们发一次救济粥和白面馒头,且连续六年都是如此。
便打消了去报官的念头。
这边,魏晟一边走,一边瞄着那边的动静,见二人没人去报官,他也觉得甚是奇怪。
他耳朵好,便是方圆百里的声音,也都能听见,听到那男乞丐说到姜家老五,便没了动静,也猜到了他们不去报官,可能与姜鸿南有关。
姜鸿南在前,耳朵也没他好,自然是听不见的。
况且她也看不见魏晟的表情。
她目光随意地看着,东街临近东市,过了这一条青石板路的东街便是东市,姜家印刷厂也在那边,且今日是姜家发救济粥的日子,老爹不在,定是王叔叔负责的。
吃食店铺里的人大部分都认得她,因为这条街都是当初她让老爹买下来,然后开发出来的。
故而不用掏出银子,她就得到了许多老板给的吃食。
看着魏晟快要拿不下,姜鸿南便没再收,只跟个个热情的老板说下次再来。
而因为姜鸿南的要求,魏晟从自己身上掏出了点碎银子,走时扔在那些老板家门口。
不管姜鸿南是否要了他们家的吃食,他都丢在了那些店铺门口。
“五哥儿,几天没见,看你,你都瘦了,日后常来我家,我定把你养得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
李家糕点铺的老板娘李六婶儿,站在店门口朝姜鸿南招手,笑得那叫一个喜庆。
姜鸿南让魏晟推着她过去,走近了,才看见店铺里只她一个人,连常在这里做帮工的李家老爹都不在。
她疑惑地问,“李婶儿,李爷爷呢?”
“我记得他常来你家做帮工,怎得今日不在?”
李婶儿一听她说李老爹,脸一下子耷拉下来,连手里的红布条子都不扬起了。
姜鸿南见她一脸的为难,好奇地问。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嚯,甭提了。”李婶儿凑近姜鸿南,身子弓下来,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那李老爹平日里看着老实,人也挺勤快,我看他不容易,便月月多给他劳金。”
她两只手狠狠往身后摆,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连身子都控制不住地支起来。
“你猜怎么着,他把我存在柜里的银钱全给偷走了!”
姜鸿南听到她咬牙的声响,“嗨,这老不死的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看他家闺女是李家村里唯一会识字,还懂规矩的,才勉强让他在我这干,没想到,他是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姜鸿南和魏晟面面相觑,见李婶儿直接蹦了起来,“你们在这看一会,我忙着生意,还没来得及报官呢!我这就去报官,让官老爷去李家村抓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姜鸿南见状,连忙安慰。
“别别,李婶儿,你先别急,我待会儿就和魏晟去李家村,你若是要报官,我和魏晟去便是。”
她指了指铺子里琳琅的货物。
“这些不同口味的云片糕,我也不知道怎么卖?万一来了大生意,我给您谈砸了,那损失可大着嘞!”
然后让魏晟按住要冲出去的李婶。
李婶此时急得都哭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好好补补
“五哥儿,你定要去帮我报官啊!若是那钱找不回来,我一家一大口子可怎么过哟!”
姜鸿南知道今日若她不提这事,李婶儿便将事情埋在肚子里了。
毕竟自家铺子的钱被自家人偷光了,说出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可她提了,这李婶儿便再也忍不了了,想她憋了几天,那嘴碎的人都得憋死,便顺着她的话,让她都说出来。
魏晟松开手,见李婶儿不哭不闹了,也仔细听了听。
原来,李书霖是姜家三夫人孟氏的陪嫁丫鬟。
李书霖小时候也是享过福的。
那李老爹年轻时考过科举,当过官,听说官职不大不小,却也是个六品官,可以上朝的。
李书霖便是他娶了官家小姐后,生的大女儿。
可自从这个女儿出生后,李老爹的夫人却始终生不出孩子。
所以两口子都把这个女儿当做掌心肉地宠着。
可好景不长,因为在上朝时说错了话,李老爹被皇上削去官职,变为庶民。
他便带着自家娘子和唯一的女儿,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李家村,也就是池安县东,靠近五福山的地方。
因为当官时结识了不少官老爷,他便托关系,让自家丫头李书霖到孟府做书房管事丫鬟,后李书霖被孟氏看重,被孟氏留在身边,做了孟氏的贴身大丫鬟。
后来孟氏嫁给姜父,她也作为陪嫁丫鬟跟了过来。
而至于李老爹,安排妥当了自家丫头,又因为得罪了皇帝,自是没有官老爷敢要他。
他便掏出自己的银子,帮自家最有头脑最会做生意的三婶子开了个店铺,又因着这条街是姜家开发的,姜父看在孟氏的面子上,便给他们减了一半的房租。
不放心店铺的经营,他便常在这里帮工,看着店里的生意。
听到最后,姜鸿南也听明白了。
“所以这家云片糕点铺,本来就是李老爹开的?”
李婶儿一边擦眼泪一边骂道。
“哪里是他开的!他不过是出了钱,又成天在这里帮忙,你李婶子我才是这家店明面上的老板!”
姜鸿南:……
“婶子说的对,可为何这书霖的爹拿你店铺这边的银子,便是想拿就能拿到?”
李婶子撅起嘴,用一双还显风韵的眼瞪了她一眼。
“都怪我太相信他了,看着他人老实。”
她缓缓吐出口气,“以往我给他发工钱,他都不肯要,跟我推三阻四的,还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可谁能想到呢?这人啊,是说变就变,前几天还说银钱乃身外之物,如今就卷着我家银子跑回了李家村!”
姜鸿南只在心里默默吐槽,怕是李老爹看李婶子性情单纯,当初才会选她当这名义上的老板的吧!
至于李老爹为什么不要李婶子给他的劳金,当然是,人家本来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
要不要都一样,要了的话,李婶子还放心些!
但因为李婶子是这家店的老板,所以她若是去报官,那李老爹还是得伏法的。
至于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报官。
姜鸿南也能猜到。
故而她又认真问了身旁的李婶子一遍。
“婶儿,你若真的要报官,等会我让王叔去帮你报。”
李婶子犹豫了好一会,姜鸿南感觉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便打开方才李婶给的云片糕,咬了一口。
入口绵密,因着古代糖贵,也是没加多少糖的,姜鸿南却觉得甜度刚好,且吃完嗓子处微甜,清清爽爽的,味道不错。
她打开另一包递给魏晟。
魏晟皱眉,“这是什么?能吃?”
姜鸿南和李婶同时看了他一眼,见李婶子没说话,姜鸿南耐心跟他解释道。
“云片糕,大齐平民百姓都能吃到的糕点,一块管饱,三天都不会饿肚子。”
李婶在一旁打着手板儿,又开始叫卖。
“云片糕,步步高,
层层叠叠福气绕。
走亲访友带上它,
老小都夸滋味妙!”
见魏晟低着头,手里撕下一片云片糕,缓缓递到唇前,距离薄唇只差一个手指头的距离,却迟迟不吃。
姜鸿南好奇,“怎么,怕我们害你?”
倒不是她多想。
只是以前看的小说里都说,读书习武的人疑心重,吃什么都得用银针试一下毒,而且有的习武之人,只吃自己随身带的干粮,从不在外面吃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看魏晟这样,多半是真的。
那就说明,魏晟在大齐有仇家,且仇家就在附近,在池安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想到这,姜鸿南便暗暗下决心。
等她腿好了,还是想个办法,把这个习武的少年打发了的好。
魏晟见姜鸿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嘴里喊着,“吃啊,没事的,大家都吃的东西。”
本来是不想吃的,可看着她那张不停说话的嘴,便一口气都吞了下去。
姜鸿南自觉地闭上嘴,本来吃糕点就容易口渴,这么劝说了半天,她只觉得更渴了。
这样想着,看见魏晟身上背着的一筒竹筒水果茶,她拿过来,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一旁犹豫的李婶儿这才下定了决心,“去,必须去报官,把事情跟官老爷说清楚,看官老爷怎么判吧。”
“好,那行。”
“婶子,那你在这忙,我们先走了,待会我去喊王叔来带人来。”
走的时候,李婶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姜鸿南塞了五六袋的云片糕。
各种口味的都有,芝麻的,花生的,葡萄干的,还有红枣的。
姜鸿南知道她不容易,便又让魏晟多给了十两银子。
李婶子顿时也不哭了,还高兴地拉着姜鸿南和魏晟的手,热情地冲他们喊,下次还要再来。
姜鸿南吃了一路,顺便还要腾出嘴,给魏晟指路。
到姜家印刷厂门口时。
只见厂子门口排了许多的乞丐和平民,大家都端着个碗,基本都是破破烂烂的大海碗。
时间到了,王叔站在门口挂了个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姜家今日施粥,每人只限领一碗,须按手印登记。
门口的大桌子上摆满了白面馒头和半个成年人高的木桶,姜家印刷厂的下人正把硕大的,足有成人胳膊长,勺底有三岁儿童脸大的勺子放进粥桶里。
“五哥儿,你来了!”
最外围的乞丐看见姜鸿南,都朝前面喊。
“让让,让让,五哥又来给我们施粥了!”
大家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一个传着一个。
“哎呦,五郎来了!”
站在里面的王叔听见,原本板着的一张脸顿时笑起来,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开了花。
他赶忙跑过来,弓着身站在姜鸿南左侧,把魏晟挤到一边,推着姜鸿南的轮椅。
“可几日不见你了,王叔都想你了!”
桌子前,准备盛粥的王丫放下手里的粥勺,递到另一个新来的圆脸丫鬟手里,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上来捏住姜鸿南的小脸。
“怎得几日不见,都瘦成这样了,来到姐姐怀里来,姐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第三十章 惨兮兮的云片糕
姜鸿南佯装腼腆地笑,冲她小声嘟囔。
“王姐姐,我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贪吃的小吃货啦,我今日来找你,是要拿回之前我娘给你带来印刷的县考试卷的。”
王丫轻哼一声,明显不信,“别骗我了!你以前不是一听到读书念字就打瞌睡的?”
魏晟悠悠地道。
“万一她是孤魂野鬼附体,忽然转性了呢。”
姜鸿南见两人都在数落自己,一时有点尴尬,以前她就觉得呢,读书上学就是为了挣钱的,所以穿书以后,她家里有钱,她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了。
可现在,她忽而觉得,读书不只是可以挣钱,还可以给自己挣面子呢。
不然日后她一出门,人人看见她,都得偷偷议论她一声。
“看,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又来了,大字不识几个,还没我家黄口小儿认得字多呢。”
这……甭提多丢人。
想起此行的目的,她将王丫放在她脸上的手拿下来,摇着她的胳膊,一脸恳求。
“好姐姐,我真的转性了,我保证日后定会好好读书的,你快去把那套县试的卷子拿给我~”
王丫一听,知道姜鸿南叫她好姐姐,便是来真的了。
以前嘛,他也这般叫过她好姐姐,不过都是让她陪他出去玩。
王丫连忙对王叔喊道。
“爹,那套县试的卷子我印好后,你给放在哪里了?”
王叔才刚安慰好打粥的乞丐,两个相邻的乞丐因为谁碗里的粥多,谁碗里的粥少而起了争执。
因他才从那边打粥的下人处走过来,方才没听见这边在聊什么。
却见几人面上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也没想到姜五郎是来问他要试卷的。
下意识问,“五哥儿要那试卷做什么?”
不过又想了想,主子的事,他们这些下人哪里管得着,便忙转了脚步,冲印刷厂里走去。
“我这就给您拿去,我可收好着呢。”
“唉,劳烦王叔了。”
姜鸿南高声应着,从魏晟手里拿过那些吃的,她已经吃一路了。
这么多,她留了一点,准备带去给秦节律和大哥,其余的,便都给了王丫。
“姐姐,你还饿着呢吧,我方才从东街那边过来,讨了许多吃食,你也来尝点。”
王丫自然不会跟姜鸿南客气的,她双手接过,还有些拿不下,便分给了旁边站着,维持场面秩序的仆从,也都是一些她的好姐妹。
姜鸿南还看见一个认识的,是以前在孟氏房里伺候的洗脚婢,如今托了王丫的关系,来了姜家印刷厂做活。
虽说工作也没以前轻松,人却是自由多了,不必住在院中,活做完了便能回家。
听说她家也在李家村,还跟李书霖家是邻居。
但这丫头是个胆小的,怕她不肯说实话,姜鸿南便拉着王丫的手,贴在她耳边跟她说要她问一些事情。
看见姜鸿南和王丫两人亲密的模样,不知怎的。
魏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拧紧眉心,垂下眼,些许不快地攥紧手里的吃食。
手里没吃完的半块云片糕在他手里瞬间化为齑粉,姜鸿南闻到那股甜香味,转过眼,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呵斥。
“不喜欢吃也不能浪费粮食!”
魏晟黑着脸,将姜鸿南从轮椅上拽了起来。
吃了冲动的亏,姜鸿南如今双腿都不敢太用力。
断过腿的人都知道,就算是一只腿断了,可人一旦想站起来,想着只用另一只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用两条腿。
她也不想以后真当一个残废。
那小说里的残废主角都是装出来的,她一个反派残废了,还能上天不成?
魏晟也就抓到了她的把柄,若不是她怕死,还贪生,还怕疼,还……
才不会这么被他轻易拿捏了呢。
姜鸿南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起来,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嘴唇都紧紧抿起来。
“你抓我干什么?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魏晟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他捏着姜鸿南的手青筋直跳。
“你方才说要去李家村的?”
姜鸿南连连摇头。
魏晟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拧成川字的眉微微荡开。
“那你说去报官的,还去不去了?”
“去啊,当然去。拿了卷子不去看看我大哥和秦节律吗?”
魏晟眉头又狠狠拧起来,“那个秦节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要特地去看他?”
他把“特地”两个字咬的很重。
“嚯!”
姜鸿南先是瞪大了眼,在心里暗赞魏晟的目光狠辣。
这秦节律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都把书里的姜鸿南发配边疆,害她沦为军妓了,能是什么好人?
书里的姜鸿南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这对她来说,属实是无妄之灾啊!
她冲动地抱住魏晟的腰,还极为激动地用自己的小脸蹭了几下。
才闷闷地说,“你说的对!可是他也是因为被我哥牵连,才被拘留,而且他父母离异,他娘还是我娘的好友,我也不能不管他吧。”
两人谈话间,王叔和王丫已经把姜鸿南吩咐的事都做好了。
王丫抱过姜鸿南,把她稳稳当当地重新放在轮椅上,又瞥了身前的魏晟一眼。
方才她只顾着跟五哥说话了,都没发现他今日带的这个新来的护卫长得这么帅。
随手拿过王叔手里的一份卷子,她把卷子上擦擦,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
“你叫什么名啊?给我签个字?我日后定好好收着。”
魏晟随意瞥了她一眼,从她略显秀丽的脸上移开目光。
心里暗暗记仇,就是她平日里跟五哥玩的。
可面子上,他现如今的身份还是姜鸿南的护卫,不好直接拒绝。
“我不识字。”
姜鸿南:……
她能说什么呢。
只好接过王丫手上的卷子,接过笔,写他的名字。
铅笔字她还是写得很好看的,而且还特地写的她擅长的字体——楷书。
王丫看见她写的名字,忍不住夸道。
“名如其人,魏公子。”
姜鸿南却不确定地挠头,转过头看着魏晟,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他的名字写错呢。
但见他不说话,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错了便错了吧,横竖是他方才他自己说,他不识字的。
第三十一章 去看大哥
魏晟见她转过来看自己,倒是没吭声。
王丫毕竟岁数大些,已经二十五岁的年龄,虽至今未嫁人,却也稍显成熟。
她看了眼魏晟,又转头看向自家五哥儿,细细回味起方才,魏护卫把姜鸿南整个拎起来的场景,暗自琢磨着。
难道,这个魏护卫喜欢五哥儿?
还是说,他喜欢男的,他竟有龙阳之好!
“王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竟想得这么入迷?”
姜鸿南见王丫看着她身后走神,忙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角,又重复着问了句。
“方才李三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一想起李三姐,王丫忙拍了下脑门,坏了,自个儿光顾着看美男子了,差点就把五哥儿吩咐的要紧事忘了。
她连忙弓下身子,照例贴在姜鸿南耳边小声道。
“李三姐说,昨日半夜,她梦中听到一声巨响,连忙起来跟她爹一起去查看。”
“你猜怎么着,她看见李书霖家塌房了。”
“就在昨日子时,里正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村民去救人,结果还是来不及了,李老爹李老娘和李书霖早就被那砖瓦压死了。”
她说到这,忍不住啧了一声,下意识用手擦了擦身上的围裙,忽而拔高了音量。
“唉,里正还在那李老爹身上,搜出来好些银子呢,足足有一千两~”
别说是一千两,就是十两银子,李家村的农户也是一辈子没见过的。
当时围观的李三姐还在想,若是她这辈子摸过这一千两,便是被板砖压死,那也是笑着死的。
可李家没有子嗣,李老爹的爹娘也早死了,这钱便被里正拿去充公了。
里正跟大家伙儿交代,说李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便经过大伙的同意,准备用这一千两银子,在村里建个私塾,再盖个集市,整个印刷厂,还打算让李三姐回去当管事的呢。
姜鸿南听完事情的大概,不免感觉有些奇怪。
这李老爹家的砖瓦房,怎么好好的说塌就塌了呢。
跟现代那些明星似的。
不过,“那些银子都用来充公了?”
她不确定地盯着王丫,又看向一边,不停朝这边投来目光的李三姐,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
“说是这样说,到底是不是都充公了,这谁还知道?那是官家的事,多的,李三姐说她便不知道了。”
“嗯。”
姜鸿南点头,先将心里头的疑惑压了下来。
接过王叔手里的卷子,看见那上面还印着姜恩渠的名字,她心里有些膈应。
倒是王丫,又把手里那份试卷塞进魏晟的手里。
“魏护卫瞧瞧,这字可是有哪里写得不对?”
魏晟到底知道她在试探自己,也没隐藏,摊开瞅了一眼,略微点头。
“倒是没问题,我自己的名字,我还是认得的。”
王丫却也没问别的了,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自作主张地提醒五哥儿。
毕竟这还是五哥儿的私事,她一个下人,管得太多,多嘴多舌的,可就不大好了。
姜鸿南见这边有条不紊地施着粥,也没什么人打起来,便也放下了心,跟王叔交代了几句,便喊魏晟走了。
到了池安县衙门口,姜鸿南又见到那大门口的告示墙上,贴着许多张的通缉令。
上一次来县衙,还是跟姜父一起的。
因为大哥犯了事,打了欺负王慧敏的世家子弟,姜父便带着她,还有些许的银两,来县衙给大哥求情。
还暗中赔了那个世家子弟家一千两黄金。
姜鸿南都觉得肉疼。
自那以后,姜鸿铭便收敛了许多,起码不会冲动打人了。
这次,姜鸿南相信,她哥真的是被冤枉的。
魏晟的凤眼微微斜视,在那张画着自己画像的通缉令上瞟了一眼。
啧,把他画得丑了点,难怪到现在也没人敢将他给认出来。
也不知这位画师是大刀阔斧走后门的,还是被太子塞银子应付过去了。
姜鸿南素来没有想象力,见他停在那边摇头,有几缕乌黑的发,飘散在额前,有风吹过,这盖住了他的半张脸。
别说,就光看这半张,即使是她,也有点心动。
可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收回思绪。
轻车熟路地进了县衙的大院。
因着家里两位大哥惹了不少事,每次都是姜父带着她来,所以她对这里很熟悉。
除了自己家,自家厂,这是她第二常来的地方。
除了看门的护卫,这里的当差的午时都在休息。
便稍稍给了些银两,他们也就放自己通过的。
在池安,谁不知道,姜家这个五哥儿,既有钱,还有礼貌,虽没什么文化,但说话总爱文绉绉的,还是姜家印刷厂的少东家。
“哥儿,今儿又来了?快请进吧,来喝杯热茶,我都给您把茶饼备好了。”
行至地牢时,衙役长客客气气地对姜鸿南招手,说完,就自顾自地煮茶去了。
姜鸿南出声打断他。
“赵头翁,今日甭跟我客气了,我就想来看看我大哥。”
迟疑了一下,她连忙补充道。
“哦,对了,还有跟他一起被拘留的小郎君,叫秦节律,您可晓得?”
赵衙役长一边停下煮茶的动作,一边端来一盘瓜子,一只手接过姜鸿南递来的几块碎银子,揣进兜里,半晌挠了挠头。
“您兄长我自是知道的,只是……”
他捂严实了肘后的布兜,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
“只是你说的那个小郎君,怕是活不了了。”
见姜鸿南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赵衙役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又狠狠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唉,都怪昨日,我手下那两个新来的狱卒下手重了点。我也没想到,他也是个不经打的,还没打个十下八下的呢,就昏了过去。我以为他是装的呢,亲自上去狠狠抽了他两鞭,见他真的没反应,便知道这小子怕是……”
听到这,姜鸿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衙役问审何故要打人,何况秦节律只是个无辜的路人,顶多是出事那天晚上,跟那女子说了几句话。
衙役长和几个新来的狱卒这般折磨他,定是受人指使。
第三十二章 贿赂官员
“你怎得下手这么狠?若是他死了!以后你也别想讨银子了!你还能坐在这位置上!他若死了!你可好不到哪里去!”
姜鸿南板着张小脸,两只手一背,背在腰后,小腰一挺,抬起下巴怒视他。
“还不去速请郎中来?”
姜鸿南不敢太放肆。
虽然有点生气这些古代的衙役拿别人的人命来换钱,可往难听的说。
她家再有钱,也只是普通商户,这些芝麻官能把她们全家给压死。
可是听娘说,这些当官的都怕比他大一点的官。
转念一想,若是她去找吏部尚书之女,秦节律的青梅竹马——
王慧敏帮忙,或许有用。
这时,系统提醒:【宿主你可不能让男主死了,他死了全世界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姜鸿南白眼一翻,背在身后的小手僵硬地颤抖起来。“得得得,我会想办法救他的,让男主这个小祖宗活过来,继续折磨我们这些小炮灰。”
反正她也认命了,身为反派,不认命就得认输。
系统很敬佩地为她的敬业精神点赞,【若是这个任务完成了,可以奖励你过目不忘的技能,时长 24h。】
姜鸿南:怎么回事?忽然觉得活着更有希望了!
这边她在跟系统对话,那边赵衙役长见她只板着这张脸,半天不说话,知道自己这次是惹得这位金主小爷不开心了。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身,对姜鸿南说,“其实……”
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姜鸿南疑惑地扭过头看他,极快地打断他,“都这个时候了,多说无益。还不快叫人去请郎中。”
“唉。唉。”
赵衙役长连着应了两声,小跑着慌忙去门口摇醒那两名还在午睡着的狱卒,“快去给昨日那个穿白衣的小郎君,那个叫秦节律的请个郎中来,越快越好。”
吩咐完那个新来的狱卒,他又带着拿钥匙的老狱卒,赶回去,给姜鸿南带路。
姜鸿南和魏晟两人跟在衙役长和老狱卒身后,沿着甬长的地道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路两边的刑犯见到人来,纷纷把手伸上前,求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玉面小公子(姜鸿南),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主赎他们出去。
在大齐,只要家产不被充公,就算是犯了死刑罪的人,家人也能拿钱给他买一条命来。
只是出去后,他们脸上会被刻上死刑犯的血色印记,那种印记极难清洗,只要这些犯人敢出门,就会被人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与过街老鼠别无二异。
姜鸿南之前看到的姜父孟母她大哥二哥死前,便是被印上这种印记。
一只手伸出来,死命地抓住姜鸿南的衣服,魏晟竟没拦住。
姜鸿南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瞪大眼睛朝那边看过去。
是个穿着破旧袈裟的和尚。
他的面相和蔼可亲,但脸上却刻着死囚印记。一双看起来还算仁慈的眼睛,已然朦胧,快要失明。
身后,魏晟对那和尚极快地使了个眼色。
那和尚扑通一声跪在溅着干涸血迹的稻草上,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流出痛苦的眼泪,两只手极快收回去,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
看见他喘着气,愈发紫的嘴唇,陡然张大的嘴。
那张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牙齿,亦没有舌头。
纵是胆子大,平日里没少跟着姜家弟兄们上蹿下跳的姜鸿南,仍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向他,“你,你!到底为何要自寻短见!”
她想活,自然也不能理解这个和尚竟然以死相逼。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穿书世界,第一次亲眼见人寻短见。
魏晟低声喝道。
“赵头翁,为何经禅寺的住持,会被你们关押在这里,还被割去了舌头?”
赵衙役长一听到这声带着威严的,独属于上位者的质问,立马下意识地跪了下去。
牢内的和尚才缓缓放下手,他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做了一个祈福的手势后,略带感激地看向姜鸿南二人。
姜鸿南见赵衙役长迟迟不肯说话,立马言辞狠厉地威胁道。
“赵头翁,上次我爹给你行那一百两金子时,你当时没看见,那衙门里的账房先生就躲在门外偷看。此事,只有我们知晓,但那账房先生是我爹安排在衙门内的人。”
“若我一爹一个不高兴,让那知道你受贿赂的账房先生,一个不小心给捅了出去,那这事传了出去……”
赵衙役长顿时被吓得冷汗涔涔,慌忙解释道。
“冤枉啊,五郎,虽然说这整个地牢都是归我管,可这位和尚,我属实是没见过。”
见姜鸿南一脸狐疑,他忙竖着手对天发誓道。
“这是县衙老爷专门关在这里面的,我无权过问呐!更别说对这种死刑犯擅自施用私刑了!”
“便是如此,你也应当好生待他,可看他这幅样子,唇齿都无,且嘴唇微干且发紫,你们可曾有给他安排过白粥,难道死刑犯的命就不是命了?”
姜鸿南不知赵头翁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料想到他知道了自己的把柄还在姜父的手上,也没胆子敢糊弄人。
还没等她唬唬这个不听话的小老头,她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一扭头,看见的是一名稍显年轻,身材魁梧的脸生狱卒,和一位身着九品医官才能穿的青色郎中服的郎中,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令姜鸿南几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郎中还认识这狱中之人。
“智道,您不是已入高僧之列,怎会被关押在这狱中?”
他慌忙去拉着好友的手,给他把脉,只三分之一刻钟后,便立刻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颗红色,拇指大的药丸,掰成两半。
他迅速将自己两只手伸入栅栏里,强行捏住智道的下巴和口鼻,逼他服下。
只看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年轻狱卒,“带水了吗?”
“带了。”
姜鸿南见那高僧服下药后,就一直在盯着自己,还用手跟新来的郎中比划着什么,心中愕然。
莫非他认得自己?
可她从未去过经禅寺,更未曾去拜访过这名名叫智道的高僧啊。
约莫又观察了半晌,那青衣郎中见智道高僧神色清明。
点点头,朝姜鸿南看过来。
“你便是姜家五郎?”
姜鸿南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是。”
俨然没了刚才呵斥赵衙役长的嚣张劲。
那可不,这位郎中可是个医官呢,比衙役长的官大得多,她手上也没人家的把柄,哪敢在老虎跟前耍威风啊?!
第三十三章 男主快噶了
“呵呵。”
魏晟忽然笑出声。
姜鸿南连忙接着问,“先生可有要事同我说?”
郎中点头,复又摇头,转身朝着衙役的方向问。
“这个小李狱卒喊我来救人的,要救的人在何处?”
赵衙役忙道,“在最里面那间,唉,别提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昨日知县大老爷亲自嘱咐我,说是让我好好招待这小子。”
“我下手重了些,这小子……”
姜鸿南打断他,“别说了,快带我们先去看看。”
赵衙役这才停止了倒苦水,连忙起身,把那位智道高僧的房门打开,嘱咐那新来的狱卒再去给智道送些白米稀饭粥,便着急地带着几人去关押秦节律的牢房。
此时秦节律缩在墙角,一身白袍染上极其斑驳的血迹,破烂的衣袍上都是鞭痕,身上的肉也朝外翻着,一些伤口深可见骨,看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姜鸿南啧啧道。
“这你们下手可真狠啊!”
青衣郎中见到伤患,趁老狱卒打开牢房门,连忙挤上前,打开手里的药箱。
他便拿出一颗青色混着褐色的米粒大的丹药丸,却观其不下咽,摇着头,叹了口气。
“让我看看。”
魏晟见姜鸿南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生气,又好笑。
怎得她这么关心这位小郎君?
“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们会点医术的,都来看看,死马也能当活马医啊!”
姜鸿南眼睛里豆大的泪珠子滚落下来,一边拿着今日刚买的新衣服擦眼泪,一边摸着自己怀里的金元宝。
上辈子穷惯了,她时常把这枚自己过周时,亲爹送给她的过周礼,贴身带在自己身边。
当做自己的护身符。
现在她捧着这枚宝贝直哭,就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
正在给秦节律把脉的魏晟忍不住黑了脸,“你闭嘴!”
姜鸿南被这声吼得哆嗦起来,死死抱着金元宝,抬头冲着天喊道。
“你个臭老天爷,选个这么弱的,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得跟着遭殃!”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直打在秦节律这间牢房上,将这间牢房硬生生劈成两半。
周围的烛火瞬间被风吹灭,黑暗中,秦节律忽然睁开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鸿南,然后又吞下口中药丸,缓缓闭上了眼。
赵衙役匆忙点开火折子,站在姜鸿南身边,听着她鬼哭狼嚎般的哭声,心里都打着颤。
“哎呦,五郎,你可别哭了,这大白天的也吓人啊。”
“咦?大白天的,你点火折子干什么?”
“氪!这牢房里怎么这么黑啊!”
“啊啊啊!这里面不会有……”
姜鸿南哆哆嗦嗦地指着这间牢房对面那间牢房,里面一个人披散着头发,身上全是血,正朝这边飘过来。
她慌忙抱着金元宝,朝那青衣郎中那边奔过去。
“古人云,鬼不杀好人,你一定是个好人!”
魏晟极为淡定地替秦节律把着脉,眼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
他勾起唇,缓缓舔了舔唇,故意放低了声音,用内力把自己的声音尽数传进姜鸿南的耳朵里。
“天狗食日,你没见过?”
“嗯?”
姜鸿南听到魏晟这么说,也不怎么怕了,天狗食日,不就是日全食吗。
她扭过头看去,见那个身上全是血的人被栅栏围住,紧皱的头皮都松懈下来,心里安慰自己,别怕,只是个死刑犯而已。
这边魏晟见她终于安静下来,从怀里掏出银针,朝秦节律的人中穴扎过去。
那郎中本来满脸惊愕,看他又继续朝白袍少年的少商穴扎去,手法娴熟且精准,也是不由愣在原地。
这少年一看就是蛮夷人,特别是他耳朵处有圆孔状的伤痕,一看便是蛮夷贵族,竟然还会这等大齐针灸?
针灸可是大齐的国粹,有文化底蕴的郎中都不会外传的,他又是如何习得的?
“这,这可是失传二十年已久的鬼门十三针?”
他颤抖着双手,拿出药箱里的布包,小心翼翼递给魏晟。
“火烛。”
魏晟声音极其平静地冲着衙役喊。
赵衙役连忙上前,把他方才用火折子点燃的一只火烛从墙上取下来,递上去。
方才见那天象异状,他也是吓了一跳,雷声响在头顶时,他一时回想起此生做的许多龌龊事,生怕那道雷直直轰在他头顶。
好在好在,他站在姜家五郎身边,那雷只劈到房顶,便没再往下。
想来,是姜家五郎的金元宝帮他辟了邪。
这样想着,他连忙快步走到姜鸿南旁边,斜着眼瞅着她怀里的金元宝,两只鼠眼那是直直放光。
姜鸿南感觉到了他毫不避讳的目光,嘴里念叨着“财不外露,财不外露”,极快地把金元宝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赵衙役见状,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张老脸都快贴在姜鸿南的胳膊上了。
姜鸿南连忙伸出手,指着对面的死刑犯大喊。
“鬼,鬼啊!”
看见赵衙役浑身一哆嗦,腿都站不稳,踉跄地跌坐在地,姜鸿南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哼,这小老头,心里果然有鬼,竟然比她还怕鬼。
想来平日里也没少做过亏心事!
正在两人因为一枚金元宝忙得不可开交时,那边,魏晟已经在青衣郎中的配合下,施了一套完整的针法。
橙黄色的火烛光下,他和秦节律的头上都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
等了一刻钟后,魏晟将自己的银针收回袖中,又将青衣郎中的银针一一炙烤后,整齐地摆回了他的布袋里。
青衣郎中连忙上前扶住魏晟,又伸手给秦节律把脉。
片刻,他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朝姜鸿南朗声道。
“这位小郎君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活过来了。”
姜鸿南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虽然方才魏晟出手时,她有升起过希望,觉得魏晟本事过人,既然出手,便一定可以救回男主。
可她又想到,魏晟是书中都未曾提及过的人,若真是什么能人,系统会显示查无此人?
她拎着颗心,没阻拦,却原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没想到,魏晟的本事真能通天?
第三十四章 今天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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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科举爽文被迫内卷》第三十四章 今天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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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请教王姑娘
这边姜家印刷厂。
王丫和王叔正施着粥,一个满是裂纹的海碗伸到她们面前。
再往上看,是个满身破洞,宛如将裹脚布系在脖子上、腰上的年轻乞丐。
忽然他冲他们两个呵呵笑了一声,而后略有礼貌地冲二人都拱了拱手。
王丫和王叔都有点发愣,王叔倒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有礼物的乞丐,不由得愣在原地。
王丫急忙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
她还着急给下一位打粥,这位拦在这,后面领粥的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那年轻乞丐倒是不急,只是挠挠自己的鸡窝头,看着王丫的眼神有点羞涩。
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
“方才你可看见五郎身边的护卫了?”
王丫愣愣点头,连忙伸手把他拽到一旁,把手里舀粥的大勺递到新来的丫鬟手里,低着声音问。
“你问这话是何意?”
方才她自是瞧见五郎身边的护卫了,那叫一个英姿飒爽,风流倜傥,她还没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人。
“你可是看上他了?”
那乞丐倒是直接,想来方才他来时,就在暗中打量着自己。
王丫有些气恼,却是憋着气不发,语气倒是冷了下来。
“你方才便一直在偷看我?”
“是在下唐突了。可我属实是觉得那护卫配不上你。”
年轻乞丐微一仰头,甩了甩已经打结的头发,又捧了把身旁印刷厂门口会喷水的锦鲤池里的水,将自己的脸洗干净。
又得意地冲王丫拱了拱手,想上前来拉王丫。
王丫吓得都呆住,她活了二十五年,还没见过这么自恋,且恬不知耻的,乞丐。
她看清楚那个乞丐的模样并记下后,后退几步,慌忙逃跑,想要大喊,那乞丐却忽然收回了手,低声呵斥她道。
“别喊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差点被一个乞丐玷污了吗?”
见王丫不再跑了,他便又上前几步,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方才我可是看清楚了,五郎身边的那个护卫可是朝廷在抓的钦犯,没当乞丐前,我是一名画师,年少时那可是声名鹤立,只是在作画时得罪了权贵,才落得这个地步。”
见王丫仍是不信,他继续道。
“若是你不信,带我去印刷厂,拿来笔墨纸砚,一试便知。”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与否,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毕竟与五郎,乃至整个姜家有关啊!”
包庇朝廷钦犯是重罪,此时王丫也是知晓一二的。
想起素来待她极好的姜父孟母,以及五哥儿,她不敢耽搁,甚至连招呼都没跟王叔打,就带着这位年轻的乞丐去了印刷厂里。
这边,王叔一见自家丫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说,甚至走到自己身旁时,连声招呼也不打,便知她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可方才,只有一个乞丐与她说话。
乞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向来跟权贵富商打交道惯了,王叔很避讳这些穷乞丐,生怕站得离他们近了点,便传染上一身的穷酸气和晦气。
是以方才,自家女儿被那乞丐喊走,他也就没跟上去。
这时,那年轻乞丐又回来了,还跟在王丫的身后,王叔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站在原地指挥那个新掌勺的丫鬟。
“哎呦,你可少打一点喂,今日熬的可就这么多粥,你那一勺下去,整整一碗都漫出来了,端都能端洒了,你还能让这些乞丐上地上舔不成?”
他又转头朝另一边的小丫鬟说道。
“那个勺比你脸都大,你可拿好了,别把勺闷在粥里了,到时候,谁下去捞啊?就你那小身子,能进去,也出不来啊。”
王叔正安排着下人施粥。
印刷厂里,带着年轻乞丐进了纸浆房门外的小厢房的王丫,从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沓印得错页的生宣纸,这些都是五郎初建这个厂的实验品,虽然印得不好看,王丫却一直都是收着的。
年轻乞丐方才沿着印刷厂的大道走,看见路旁边一排排的厂房,也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还做画师时,便知道宣纸是一纸千金,也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纸。
可如今,这成排的厂房里,有一半以上的房间里都在生产着这些纸张,且张张平整,薄如蝉翼,颜色也不如以前那般白色间灰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黄。
他已经能预想到,以后,必定人人都能用上这以前格外金贵的纸张。
而他就算是个乞丐,也可以坐在街头,用这些宣纸给那些平民百姓,甚至街头流浪的乞丐,留下珍贵的时光印记。
这么想着,他越发觉得姜家不能倒,特别是那个心地良善,时时刻刻想着他们这些乞丐的五哥儿不能出事。
握着蘸满墨水的毛笔,他越画越有力,笔尖也是越来越流畅。
构图,打磨,锦上添花,所有的一切,他都是信手拈来。
王丫等他最后一笔完成,将毛笔放在了砚台上,才忍不住惊呼出声。
“画得这般形象,这不是五哥儿吗?”
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跃然展现在两人眼前,画中五哥站在姜家印刷厂正中间的大马路上,才九岁的年纪,扬起小脸,手背在身后,目光注视着天边的朝阳,一脸的意气风发。
此时王丫真的相信,这位年轻乞丐,不,这位年轻的画师没有骗她。
他真的会作画,而且画技超群。
她还未曾见过这般上好的画作。
“等等,你若有空,日后来找我,再帮我重新做一幅可否?”
王丫也不跟他客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子,摊在掌心。
“还有你今日与我说的那事,我已经知晓了,你记得,切不可把这件事告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否则,我们姜家有办法灭了你的口。”
年轻画师却没急着来拿她手中的银两,他端正着身子,挺直腰杆,立在自己方才作好的画作面前。
这片刻的功夫,油墨已干。
他这才擦了擦鬓角的汗,又捋顺了自己的发,才转过头来看王丫。
王丫见他没搭理自己,也不生气,只道。
“真是个画痴,看你为人还算老实,我也保证,不将此事透露给姜家除了五哥以外的人。但是这副画,你必须要留给我。”
第三十六章 你家姑娘偷人了
她心里暗暗觉得可惜。
方才认为这人是来骗她钱的,便拿了印废的稿纸过来敷衍。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内疚,但依目前的情形,也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找到五哥儿,跟他说清楚,他身边的护卫可能是朝廷钦犯这件事。
只是理由是什么?
因为这个会作画的乞丐,能观人五官轮廓,辨其相貌,还略显单薄了些。
“姑娘,你只要这般跟他说便可。”
年轻的乞丐画师凑到王丫耳边,低声同她说道。
王丫只顾着听他说话,俨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比王丫小点的丫鬟从她厢房门口经过,看见两人正耳鬓厮磨,愣了愣,随后脸上挤出一抹阴邪的笑。
“好啊你,王丫,不到前头打粥,反而在这厢房里私会情郎,情郎还是个臭要饭的,啧啧,我看你怕是好日子到头咯。”
她捂着嘴,轻快地走了出去。
“还好我没报名那给穷乞丐打粥的活,是一个子也捞不着,还跟那些身上滂臭的乞丐凑得老近。就是远远地闻到那味,都能把我隔夜饭给吐出来。”
这边王叔还是满脸堆笑地指挥着姜家仆人施着粥,见厂里的春红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朝他喊。
“不好了,王叔,你闺女在厢房私会乞丐,两人就差上床了,你快去看看啊!”
她这嗓子一喊,原本闹腾腾的乞丐和被挤得指爹骂娘的平民,霎时间,便全部安静了下来。
她是故意将那句上床放在最后说的,怕一开始说在前头,没人听见。
这可不巧,现在大家伙子都听见了。
王叔脸上的笑容僵住,却也忍住没发火,为了自家闺女的脸面,他连忙上前拽住春红,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你个犯神经病的东西,我让你有病别出来瞎跑,吓唬大家伙,可你就是个不听话的东西。”
春红被他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一边的脸火辣辣地疼,眼里直流泪。
她朝旁边站着的,平日里跟她玩得最好的一名肥胖丫鬟喊道。
“二妞,王叔竟然骂我是神经病,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我没病!我是真的没病!”
被她唤作二妞的丫鬟一见自己的好姐妹被打了个巴掌,原本还想站出来给她出头的,可看见王叔一个狠厉的眼神飘过来瞪着她,她顿时不敢吭声了。
大家在厂里干活的,谁没点眼色劲,现在姜家印刷厂里管事的,除了最大的姜老爷,那便是王叔了。
她若是敢触了王叔的霉头,那就凭王叔这几十年积攒的势力和人脉,她日后可再也没法出来做活了,只能回乡下和自己的两个小侄子儿,搁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里刨食。
她顿时抿紧了嘴,不再吭声,甚至还把头扭了过去,继续看向那些争先恐后的乞丐们。
春红见二妞不肯帮她,也是瞬间急红了眼,冲着王叔大喊道。
“你若是再不进去看看,你闺女可就要跟那野男人睡一起了。”
“刚才你们可是都看到了,王丫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的,还带了个乞丐进去。”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看到王丫带着男人进去。
他们可个个都盯着那大桌上半人高的桶,还要盯着已经打过粥的人手里的碗,小心着轮到自己时,可别给打少了。
有的,则是盯着地上有没有人端洒的粥,和不小心拿掉了的馍馍。
若真是有,他们定然第一个上去捡。
谁会管那谁家的女儿私会情郎,还跟情郎滚床单的事啊?
见在场没有一个人吭声,春红有点心灰意冷,正在这时,王丫跟年轻画师两人已经从浆房走到了门口。
王丫一出现在门口,王叔一双饱经沧桑的老眼便扫了过去,上下打量起王丫,见她衣衫整齐,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一颗提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料想到定是这个春红在污蔑自家女儿,还想败坏她的名声,王叔顿时怒从心中来,拎起胳膊,哐哐又甩了这个恶毒女人两个大嘴巴子。
春红被打得倒在地上,吐出血来,有两名家仆上来,一左一右拖着她,几人在众人注视下从旁边进了姜家印刷厂的后门。
王丫见到这个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春红有什么得罪了她爹。
她也不想多问,毕竟老爹也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而且眼下,她还有要紧事要做。
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日晷,已经快过了午时,想来,五哥儿应该已经回了姜家族学读书,她跟王叔交代了几声,说自己有事要去找五哥儿,便急匆匆走了。
而那名乞丐则留在原地,虽然今日他凭借一副画作,得了一点碎银子,可也不能让旁人发现了去。
他端着个破旧的海碗,重新站在排队的队伍后面,等着姜家仆人给他打一碗粥来,嘴角不由得咧开一丝笑。
莫说,做个有银子的乞丐,可比做个有名头的画师,强上百倍。
毕竟,还有这姜家每周一次的免费粥喝不是?
王叔见到这乞丐还算老实,中规中矩的模样,看面相也不是那些偷奸耍滑的人,便没再跟他计较了。
而且若是方才他有轻薄自家女儿的行为,王丫定然是会跟他告状的。
他这个女儿,别的不提,那厂里谁欺负她了,谁在那边偷奸耍滑的,她可精着呢,定能赶到别人前头跟他报备。
放下心来的王叔,也不再想其它事,只是安心整顿着施粥现场,想着老爷不在,他定要好好做,让老爷和夫人放心才是。
因得确定了秦节律不是共犯,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且昨日严刑拷打之下,他也没有认罪按押,赵衙役长看在姜家的面子上,便提前放了他出去。
只是姜鸿南的大哥,他是必须要关押到申时,等知县老爷确定了他也无罪之后,才能放人的。
姜鸿南也猜到,他也是怕秦节律再待在牢中,若是死了,一来,他不好交差,二来小秦氏一家前来闹,他也应付不了,便只好顺水推舟了。
带着姜鸿南到了关押姜鸿铭的牢房门口,赵衙役便先走了,说是要回去歇歇。
这一中午的整这一出天狗食日和五雷轰顶,可把他这个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吓得不轻。
第三十七章 与她如妹妹一般
“大哥,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姜鸿铭本正津津有味吃着有汤有菜的午饭,一见到自家小弟来了,便满脸激动地放下碗筷。
“鸿南,你怎么来了?我好着呢。”
见姜鸿南一脸的不信,他掏出牢房东南角放的一个包裹,打开后拿出来一个糖人,递给姜鸿南,还给她看自己包裹里的吃食。
打趣道,“放心,你大哥我死不了。谁让咱家有钱有势呢?”
姜鸿南没说话。
有钱是真的,可有事也是真的。可她不会在这时候告诉自家大哥的。
两人凑近了,目光瞥见姜鸿南明显重新包裹过的腿,他担忧地问。
“这是怎么了?不会影响到恢复吧?”
姜鸿南笑笑,咬了咬糖人的脑袋,入口很甜,她笑笑。
“没事的,大哥。”
姜鸿铭松了口气,倒是没再追问,他向来心大,而且知道自家三弟靠谱,若是真的有事,他一定会同自己说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盘腿坐在牢房的地上,继续端起碗来吃,因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牢房里了,他在这住着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姜鸿南看着他满脸惬意,一点都没有旁边牢房里那些犯人满脸愁容,痛不欲生的模样。
“昨夜我被押进来时,五公主和太子都来看过我了,知县也来了,他们都跟我说了几句就走了。但我身上没带银子,是五公主出去买了些吃食,给我送了进来。”
姜鸿南点头,五公主人很好,除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
但她是堂堂公主,没人会,也没人敢跟她计较。
“那这个糖人也是她买给你的?”
姜鸿南好奇地问。
她应该也知道大哥不喜欢吃甜食才对。
果然,大哥缓缓摇了摇头,“应当不是买给我的,是和一些饼子和干面分开装的,我猜想,可能是她买给你的,但又不好意思单独送给你,便让我拿给你。”
一边吃着糖人,一边跟大哥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旁边的郎中见秦节律没什么事,还逐渐睁开了眼,也是松了一口气。
“水……水……”
秦节律环顾着四周,见还是在地牢内,只是这间地牢,明显比他之前被关押的地牢干净明朗了许多。
自昨夜被打昏后,他还滴水未沾。
姜鸿铭见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一点也没有同情心地转过头,装作没听见。
心里暗想,哼,谁让你昨日非要出那个风头,整那一出英雄救美。
倒是姜鸿南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大哥,你给他点水喝吧,不然他这样子,瞧着,又快不行了。”
身后魏晟转头看了眼虚弱的秦节律,又转头盯着姜鸿南乌黑光滑的后脑勺,心里那股子异样酸涩的感觉又来了。
他憋闷地想,早知道不救这个秦节律,让他死了算了。
这醒来还会张嘴跟姜鸿南要水喝。
姜鸿南见大哥没动静,便又说了一声。
姜鸿铭瞥了一眼秦节律,气还未消,纵是自家小弟出面,他也不可能给秦节律水喝。
更何况,那可是五公主给他准备的,可不是给这小子喝的。
这样想,他硬声道,“不给。”
那边老狱卒倒是想起自己随身带着水,看了眼众人,乐呵呵地拧开盖子给秦节律喂水。
这时姜鸿南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和魏晟过来时,也给大哥和秦节律带了吃的和喝的。
有果茶和糕点,还有些小零食。
方才看见大哥在吃,她倒是忘记让魏晟拿出来了。
正在她想喊魏晟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大哥和秦节律时,牢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孩清脆的喊声。
“姜家大哥,秦哥哥,你们果真在这里!”
牢房内的几个人都是怔愣地转头,只见一个女子奔跑过来,虽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难掩其眉目间的艳丽。
虽然尚且年幼,但还贴着一朵当时十分流行的梅花状花子。穿着一件织金云纹马面裙,窄腰窄肩的留仙裙衬出了她娇小窈窕的身材。
姜鸿南的印象中却没见过这个女孩,她也并不认识她,故而这个女孩方才也没喊她。
“王伯父,怎得你也在这?”
视线往上,看见一旁搂着秦节律的医官时,她愣住,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神色来。
“怎得?慧敏不待见我这个老头子,那我走便是。”
被她唤作王伯父的医官摇着头,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箱,只单独跟魏晟抱了抱拳,放下秦节律便要走。
王慧敏连忙唤住他,声音里都带着丝紧张,又转头看向牢房里仍然虚弱的秦节律,和看她如同在看猎物的姜鸿铭。
“王伯父,我不是不待见你,只是今日家中情况有些特殊,爹不许我与外人来往。”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裙。
“若是让他知道我来了池安县牢,又要将我禁足,不许我外出。”
说着,她眼底忍不住泛出水光,声音带着颤抖。
诚恳地请求道。
“您能不能不跟爹说,今日在这牢中见过我了?”
那边被郎中放下的秦节律靠在墙上,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还是一碰到物体,就疼得他发怵。
虽然以前也常被他爹打,可跟那些相比,这次的伤明显要重很多。
看来,他爹是看在他是他儿子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了。
此时,听到王慧敏这么说,他也有点感同身受,便忍着痛开口道。
“王小姐,你爹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已经回了王家,在偌大的王家也没有势力,而且你亲娘也早已不在了,还是多听听你爹的话,好些。”
但在王慧敏看来,他这是要赶自己走。
理会了他的意思,她呜呜地哭出声,抹着眼角的泪。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伤得如何,可否严重,你如今却这般赶我走,是想与我恩断义绝吗?”
秦节律无奈地笑笑。
如今已经两年未见,她长得更娇艳了,更何况如今她更是冒着被罚家法的风险,来看自己,本来他应当心动的。
第三十八章 来探望的王慧敏
可不知为何,看见她哭得那般狼狈,他只觉得无奈。
他想上去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从哪种立场,因为如今,他已不是官员的儿子,只是一个被休的寡妇家的幼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
姜鸿南看见王慧敏的模样,发现她跟自己穿书前的好友长得一模一样。
不由得吃惊。
可她又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但见王慧敏看见了她,却是一脸陌生的模样。
想来她应当也不是自己昔日的好友。
七岁那年,爸爸不给她读书,看她性子硬,倔强着就想偷偷跑出去上学,便把她送进了镇子上的一家大饭店里,给人家做洗碗工。
虽然她人小,身高也不高,可是干起活来,却不输给偷懒的大人。
那家饭店的老板看她干活认真,小小年纪也不懂得偷奸耍滑的,就勉强收留了她,给了她饭吃,和地方住。
至于工钱,那必然是没有的。
在那边干了一个月洗碗的活,姜鸿南是没有一天休息的。
白天就是干活,晚上就是睡觉。
她跟各地村里来镇上干活的大姐挤在一个房间里。
那些大姐刚开始看她小,还照顾着她,可时间长了,见姜鸿南性子老实,还皮操,就指挥着她打扫宿舍,帮她们洗衣服,就跟在家指挥自家闺女一样。
又到了冬天,姜鸿南的小手每天都被冻得流血生疮,却没有人给她药抹。她就自己去外面的地上摘一些紫花地丁,揉碎了抹在自己手上。
可是手还是好了又肿,肿了又好。
姜鸿南那日子过得是一个苦啊,可她又不敢跟老板说。
这些大姐都是一伙的,就算她跟老板说了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等着告完状回到宿舍,被她们围着群殴。
第一次拒绝给她们洗衣服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五个大姐,每个人都踹了一脚。
那身上的伤那叫一个火辣辣地疼啊!
可是能怎么办,她只能认命。
那时候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想,为啥看饭店的电视机里的小女孩,每天跟爸爸妈妈一起逛迪士尼乐园,穿公主裙,每天晚上还有娃娃抱着一起入睡。
可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爸妈的疼爱,没有进过游乐园,更穿不了公主裙,没有忍受别人的欺负,却不能跟别人说。
她的命真的好苦啊!
半夜,她自个偷偷爬起来,上了饭店的房顶,一边哭一边把脚伸在没有护栏的房顶边缘外面。
小时候奶奶说,让她来世再投个好人家。
所以,人都有来世?
她也想要有来世,想投到好人家,想有好吃的好喝的,没有干不完的活,没有嫌弃她的爸爸妈妈。
更没有……这些只会欺负小孩的大人。
伸出脚的瞬间,她犹豫都没有犹豫。
只要想着来世开心的事,一直都在笑,笑得一直朝下的嘴都费力提起来,笑得那嘴上半边的肉都有些疼,有些撇得难受。
在她要往前扑时,她忽然看见楼下有个小女孩在拿着手机玩。
她还正朝着饭店里面走着。
不想害别人跟着她一起死,她又收回了那只脚。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忽然抬起头,看向上面。指着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大喊。
“手机上说今天的双子座方向有流星雨的!”
“是真的!真的在那!我看见了。”
姜鸿南抬起头,也看向她指的方向。
同样看见流行雨的她忽然觉得,只要是活着,就挺好的。
最起码,还有流星雨看。
后来,她又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声音,是在厨房后面的走廊里。
那个走廊,一般都晒一些肉和菜干之类的,老板一般不给人进。
姜鸿南听到有人在那里说话,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碗,抬起头看向那边。
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梳着两个辫子,浓眉大眼,面容艳丽,极为漂亮的小女孩,正站在一杆子腊肉面前。
她伸手指了指腊肉朝下的那个面,对着身边的小男孩说道。
“你看见没,这边颜色这么白,可是别的面都是黄色的,一定是有人趁我爸回家休息,偷偷从厨房里翻过来,割了这些腊肉来吃。”
小男孩很佩服地看着她,眼里都闪着星星般的光。
“王慧慧,你可太厉害了,你可真聪明!”
小女孩得意地仰起脸,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那是,我爸说,我除了学习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大了干别的什么都行。”
而正在偷听她们讲话的姜鸿南,手下一个紧张,把一个盘子打碎。
盘子碎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小女孩和小男孩的注意。
小男孩说。
“那个洗碗的是个小女孩吗?”
小女孩接着说。
“是啊!是个小孩,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小孩不应该都在玩吗?怎么会有小孩整天待在厨房洗碗的!”
她拿出钥匙打开厨房的后门,这个门以前一直都是锁上的,就连后窗户也是锁的。
就是怕这些厨房的帮工到后面来偷吃。
走近了姜鸿南,王慧慧才看见,她真的是个小女孩。
但她的皮肤真的很黄,比外面被晒干的腊肉还黄,眼睛却是又大又圆,还黑漆漆的,头发就没有那么黑了,又黄又枯,还分着很多叉。
脚上的小皮鞋落在厨房的防滑瓷砖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她站在姜鸿南面前,语气里有点同情,却是说惯了带着趾高气扬的话。
“看你干活这么不行,读书应该没问题吧?我会跟我爸爸说,让你每天早上早点起床,跟我一起去读书的。但是晚上回来,你还要帮我写作业,还不能让我爸发现,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姜鸿南就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她咬紧了牙,才没让眼泪从眼里掉下。
仰起头把眼泪都收回去,她看着眼前,跟王慧慧长着一张脸的王慧敏,闷闷地冒出一句。
“天王盖地虎?”
王慧敏还没注意过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见她看着自己,还说出一句极其古怪的话,她不由得停住了哭泣,摸摸自己的脸。
擦掉眼泪后。
她下意识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女孩满脸疑惑的表情,姜鸿南心里的激动和高兴顿时消散了不少。
同时她也呼出一口气,庆幸王慧慧没有穿到这个书里。
万一她也被迫要完成那种很难的任务,才能回到原世界,那不是很惨?
可就算她不是王慧慧……
姜鸿南却下定决心,凭借她这张跟好友一模一样的脸,也会帮她。秦节律刚喝完狱卒的水,又昏了过去。他醒来后,小秦氏告诉他,
第三十九章 系统奖励金手指
“是尚书家的小姐,王小姐送你回来的。”
秦节律不信:“她一个人能把我运回来吗?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秦氏眼神躲闪,拧干手帕给自己儿子擦着身上的污泥和血汗。
“唉,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能糊弄你不成?如今两年都过去了,你还为你爹做的那件事过不去?”
他自然知道,小秦氏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名火发得很奇怪。
那件事,怎么也怪不到王慧敏的头上。
-
池安县地牢。
等王慧敏走后,姜鸿铭才跟一脚狠狠踹在方才倚靠着的墙上。
他扭头恶狠狠盯着还留在这狱中的王郎中。
“你可在这边给我待好了,等个几天再回家,我自会让赵衙役长给你准备吃食。但若是让我知道你回去后敢去尚书府告状,说王姑娘来过这池安地牢,你知道什么后果!”
王郎中已经一把年纪,哪能被这姜家的大哥唬住,更何况他拎得清,若是不将此事告诉王尚书,事态发展更不可控啊!
他只是摇了摇头,却是没当面反驳,拎着自己的药箱看着魏晟和姜鸿南二人道。
“既如此,那老夫便到这牢中蹲个两日,也省得多些无妄之灾。”
姜鸿南有些不忍心,转头看自家大哥。
明明平日里他对自己很好,可为何只要是一沾上王慧敏的事,就活脱脱像变了个人。
系统:【这是原书的剧情在发挥作用,配角是无法摆脱剧情掌控的】
配角无法摆脱剧情掌控,那不就意味着,日后大哥还会按照原剧情,将男女主强行拆散,然后他们被流放吗?
那她所谓的科举不是一个笑话?
就算她在男主秦节律之前高中状元,官拜一品,可到时间后,男主依旧会中次年的状元,然后进入官场,把她这个配角的官位抢走。
只因为在原剧情中,她这个炮灰反派不配有身披紫袍,带全家平稳度日的结局。
系统忽然感应到宿主强烈绝望的情绪,不停地发出警报。
【滴滴滴滴,因为宿主不满反派系统,正在申请开通金手指。】
【叮!金手指已开通,身怀反派系统的宿主可以脱离天道,不被原书剧情影响。请宿主继续干巴爹,早日加官进爵哦!】
听到最后一句,姜鸿南才稍微平静了点。
还好她早日发现了这个剧情世界的 BUG,不然,在天道面前,她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获得了真正的反派金手指后,姜鸿南又忽然想起来。
“我的过目不忘技能呢?”
系统忙道:【这个技能是隔日凌晨发放的哦,发放后有一周的使用有效期。请宿主记得在有效期内使用。】
姜鸿南:“别怕,这么好的技能我一定不会忘的。”
Flag刚立完。
她忽然扭头对魏晟说,“魏护卫,别忘了让我在一周之内读完万卷书,我想参加明年的县试和府试。”
魏晟抿着唇点头。
但转念一想,姜鸿南不是在开玩笑?
万卷书是个笼统的概念吗?万卷书真的是一万卷书,姜鸿南她真的能在一周之内看得完?
姜鸿南内心os:读万卷书只需要24小时。
《论语》是“60叶线装本,字大如钱”,一叶五百字,因为有现代的基础,她读一页只需要一秒钟,而因为现在姜家印的所有书籍都施行墨印正反面,所以她完全记下一本《论语》,只需要 2分钟。
这只是以《论语》作例,若是换成其它书籍,有短有长,短的只需要 1分钟,也就是相当于平均下来约莫 1.5分钟一本,那 24小时内,她完全可以记下960本。
在她看来也没有一万本。
但系统告诉她:【古代的万卷书”不是精确数字,而是“极多书籍”的文化符号:物理换算:汉代约数百本,唐宋约千本,明清约数千本。】
【宿主,你能勉勉强强合格了呢~】
姜鸿南顿时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家里翻出 960本书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暗喜,看向身旁愈发暴躁的大哥姜鸿铭,想告诉他自己有可能过明年的县试和府试。
“大哥,你说若是我日后真的当官了,或是考上状元了,能不能当五公主的驸马啊?”
她扭过头,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家大哥,耳根还有些红。
大哥姜鸿铭愣了一瞬,听到姜鸿南提五公主的名字时,暴躁的神情僵硬了一瞬,转而更加生气,瞪着姜鸿南朗声道。
“你想去当五公主的上门女婿?”
姜鸿南见大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缓缓点头,而后又咬了一口糖人,甜甜地笑起来。
解释道。
“五公主虽然性子刁蛮了那么些,可她会疼人啊,我若是去当了上门女婿,她定能成天照顾我呢!这可是好事一桩啊!”
“再说了,五公主可是贵为皇亲国戚,我们家只是普通商户,她要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气!”
说罢,姜鸿南舔了舔嘴边的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大哥,想看他的反应。
可姜鸿铭听她说完,只是痛苦地皱起眉,转身背对着她。
见大哥没反应,姜鸿南却是不死心。
“大哥,他日我们若是成婚,你可定要来登门拜喜啊!”
方才她一番试探,想看看五公主在大哥心里的地位如何,是否可以影响到大哥做选择,可没想到,大哥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想到这,她便打消了利用五公主控制大哥行为的念头。
这个方法,似乎是不可行的。
魏晟却在这时忽然问道。
“姜大哥,我很好奇,那位死去的蛮夷女子,是否真偷了你们县的军防图?”
他趁二人不注意,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袍袖口,将昨日暗中给那女子下的毒往里面塞了塞。
方才他急着救治秦节律,没注意到这袖子里的一包毒药竟因他弯着腰,而滑落到了袋口。
好在这毒药无色无味,且遇到空气极易挥发,他很确信方才那个医术精湛的郎中,并没发现他袖袋里面的毒药。
而且他素来有规矩,不杀好人……
第四十章 王慧敏和太子的联姻
姜鸿铭看着他,突然冷静下来的目光,好似能洞察人心。
“魏兄为何这样问?”
魏晟一时被他看得心下忐忑,表面却很平静,“毕竟这可关系到你们县的安危。”
姜鸿南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这件事,就连她都差点忘了。
但她相信自家大哥的直觉,抵得过相信魏晟。
毕竟姜家世代从商,特别是姜家三房的子嗣,可个个都是人精。
可姜鸿铭还是回答了他。
“自然是偷了的,只是我不知她将那偷来的军防图给了何人。”
“魏兄,你们可不要被那女子蒙骗了,她是蛮夷女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姜鸿南连忙出声:“哥,你如今可别搞种族歧视!搞不好,是会得罪人的!”
姜鸿铭一听到她说这话,就不再往下说了。
姜鸿南知道此事不宜再聊,“反正大哥申时便能出狱,更何况方才赵衙役说此事与你和秦节律都无关,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此事的好。”
她是觉得,县衙一定会查的。
至于那蛮夷女子死前,到底把临安县的军防图交到了何人手上,那可不是如今的她能管的。
可魏晟却仍旧在提,似乎对于那女子的死耿耿于怀。
也是。
怎么说,死的也是他们蛮夷国的女子。
“若是姜兄日后回了临安,那县丞不会因为昨日你追杀他的侍妾一事,而为难于你吧?”
姜鸿铭摇头,抱拳行了个谢礼,肯定地说。
“多谢魏兄关心。自是不会的。我们县丞重女色,但他府上并不只有这一位侍妾,更何况临安的军防图丢了这么大的事,也是因他贪图美色,非要在临安拍卖行拖商人买下这名侍妾,还给她暗中换了大齐的身份,养在官府家眷住处,才让这蛮夷女子有了可趁之机。”
他笃定地仰头,“说到底,这事是因他而起,只是我运气背,人死的时候,我在现场。”
其实,在一旁偷偷观察自家大哥的姜鸿南想。
若是自家大哥不碰上男主和女主,就这仪态举止,这行为气度,哪里输了古偶剧里的年轻小生?
“哥,怪不得五公主暗恋你呢,要不是我也姓姜,我此时定然也会爱上你了~”
魏晟神色不对,姜鸿南猜到了他的心思。
这是比不上自家哥哥,却又不服气的吧,瞧,这小脸都黑了。
但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护卫呢,怎么办,哄着呗!
姜鸿南连忙冲魏晟挤了个笑脸,“实在不是你比不上我哥,只是我哥也比你大了好歹五岁,因为常年在外,也接触了不少人,所以比你稍微成熟了那么一点。”
她伸出手本来想拍拍魏晟的肩膀以作安抚,可因为个子太矮,她倒是没碰着,只碰到了魏晟的袖口。
可这一碰不打紧,她拍的力道不大,可她天生力气就大。
魏晟的衣袖被她拍扁的一瞬间,她掌心碰触到一个纸包状的鼓包,且在同时,她看见魏晟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而且还立马拽着她朝后面退了好几步。
那鼓鼓的东西,一定是纸药包没错。
姜鸿南顿时吃了一惊,但她不敢再往深处想。
也许是魏晟作为护卫,害怕自己受伤严重时不方便请郎中,便随身带的应急药物。
可是……
姜鸿南摇头,她骗不了自己,魏晟知道她摸到了那袋药包时的反应,是那般紧张,好似他的确在今日之前,当过他们的面,做了坏事。
此时,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包庇魏晟,便向系统求助。
“怎么回事?”
系统:【我只是个反派系统,没有查阅无关人物资料的权限】
“那你怎么知道魏晟他是个危险人物的?”
系统:【我猜的】
姜鸿南忍住跳脚的冲动,深吸几口气,看到自家大哥向自己投来愈发惊疑的目光。
比魏晟还紧张地解释道。
“没事,方才魏晟在秦节律待着的牢房里蹭了点灰。衣服袖子上全是,我一拍都一股味,好在大哥你这间牢房干净宽敞,还通风,那风一吹,味道便没了。”
“哈哈。”
解释完,姜鸿南拽了拽魏晟的胳膊,佯装轻松地问。
“你说是吧?魏护卫?”
魏晟被迫跟着点头。
其实,若是真被姜鸿铭和姜鸿南二人发现真相,他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就算他们真的去县衙告发他杀人,他也有一百种方法,从这简陋的池安地牢中出去。
只是,那样怕是以后都不能待在姜鸿南身边保护她了。
虽说……他不是没见过那十块金饼。
但那十块金饼,他也不能让人白给他不是?
姜鸿铭见自家弟弟轻松的态度,倒是打消了几分疑虑,更何况,他心里可门儿清呢!
现在这件案件的重点,可不是在昨日发生命案的时候,而是他追那蛮夷侍妾从临安到池安之前。
那侍妾是真的偷了军防图的,还给了跟她同样身份的卧底,而如今已经过了两日,那卧底怕是早已拿到了军防图,并将他传递出去了!
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姜鸿铭指点自家弟弟。
“昨晚太子和五公主一起来看我的,我当时便把这事报给了太子,当时太子说让我尽管放心,他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但是他说秦节律跟那女子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想来必要严刑拷打一番,方能认罪。”
说到这,他面色有点为难。
“虽然我不喜欢秦家那小子,但他娘和我娘毕竟是旧识,鸿南,我跟你说事,是想让你日后见到那小子,提醒他一句,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姜鸿南:……
大哥,你人还怪好的嘞。
“可是大哥,我怎么看,王家的那位小姐,对秦家的那位哥哥,有点意思?”
她摇了摇头,“若是这件事与王小姐和太子的联姻关系无关,大哥也不这样觉得,那便是我多想了。”
而且转念一想,秦节律虽是害她一家流放的始作俑者,但如今他也没做什么讨人恨的事来。
更何况还有个系统给她栓在这,让她这个大反派保护男主来着。
第四十一章 太子与王慧敏的亲事2
姜鸿铭捶了捶拳,似乎想起一件事来。
“似乎是这么回事,五公主昨夜回来给我送吃食时,太子已经走了,她说秦节律已经得罪太子了。”
“因王慧敏父亲是太子党,恰巧太子去吏部尚书府上议事时,在前院凉亭处碰见王慧敏,对其一见倾心。”
“几日后,他便跟王慧敏的父亲商议了王慧敏的亲事……”
看了眼魏晟,见他转头盯着窗户外,姜鸿铭顿住,没再继续说。
看着外面日头高悬,快要过了午时。
姜鸿南想起要回族学上学,一把拉住姜鸿铭的胳膊,伸手捂住他的嘴。
姜鸿铭顺着自家小弟的力度,极为配合地弯腰低头,乖乖任由她捂住他的嘴。
姜鸿南连忙说道,“大哥,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以后便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最好也别让我们娘也知道。”
-
秦国公府。
秦节律被贴身小厮换完衣袍后,才看着小秦氏悠悠开口,问道。
“娘,是不是姜鸿铭差人把我送回来的,王慧敏不放心,故而跟着那些人一起。只是她不好意思到我们秦府里来,在门口看了你一眼便回去了。”
小秦氏叹了口气,唉,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她儿子。
不过她显然也不想多提。
“你才回到池安,一些事还是少想点得好,你年纪还小,此时正是读书的时候。”
她伸手压了压秦节律的薄锦被一角,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此时热是退了不少。”
回头去端脸盆,她想起什么,拉门的瞬间,又转头嘱咐道。
“律儿,我已帮你问过孟姐姐了,姜家族学虽向来不收除姜家以外的孩童,可你情况特殊,而且孟姐姐看我们娘俩可怜,便同意你去族学上学,就说是五哥儿的陪读便是。”
秦节律一听他娘说起读书这事,便有点不怎么高兴。
“娘,自从你跟我爹和离后,你以前的嫁妆已经剩得不多了,何必为了我去读书去行礼。我在家也能学。”
小秦氏摇了摇头,“律儿,虽说自娘被休了后,咱们娘俩的日子是没以前好过,可供你读书,娘还是供得起的。”
她的声音尖细又高傲,“怎么说,我也是秦国公府家的嫡女呢,若是被夫家休了后,不愿给自个儿的亲儿子读书,传出去可不得被人笑话死!”
眼尖瞥见那远处来唤她的下人,她忙走出房门,朝那下人打了个手势。
偏房角落,小秦氏满脸恭敬地冲宋妈妈行礼。
这位是她出嫁前,便侍奉在秦家老祖母身边的老嬷嬷。
“妈妈,这是怎么了?”
宋妈妈瘪了瘪嘴,嘴唇往下弯出个极大的角度,眉毛皱得能夹死个苍蝇。
“你儿子今日怎的回来了?”
听到这话,小秦氏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敢显,更不敢反驳。
毕竟她这个弃妇,被夫家休时,还带着儿子回自家国公府,就已经丢了秦国公府的脸。
未出嫁前,宋妈妈也是整日对她慈眉善目的。
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她忙压弯了腰,喏喏,“是,算是捡了条贱命回来。”
宋妈妈听她这么说自己儿子,心里气也顺了不少,倒是没像往日那般找她的错处,而是老老实实转了秦老夫人的话。
“你生的这个儿子,可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贵人?”
小秦氏一愣。
却没敢说话。
“哼!”
宋妈妈毕竟也年龄大了,眼前的女人不说话,她也能光凭空猜出小秦氏在想什么。
“不管是或不是!老夫人说了,等你儿子好了,你便带他出去住。既然已嫁作人妇,你秦婉语,便不再是秦国公府的人!”
小秦氏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也是彻底心死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她秦婉语,曾经的大齐才女,秦国公府家最负才华的嫡女,却因嫁错男人,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真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她忍不住笑了哭,哭了笑,摇头看着走远的宋妈妈。
以前她才华满身,风头正盛时,也是这位宋妈妈对她最好。
可如今……
世人皆道主子薄情,可这些眼尖势利的下人,又何尝不是呢?!
眼下如今这个情况,也只有去求她昔日的好友了。
屋子内,秦节律已经昏睡半天一夜,此时又刚醒,自然是没有睡意的。
他不能翻身,甚至是连动都不动,也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如被猛兽啃食般的疼痛。
想起姜鸿铭的锦衣玉食,以及自己在地牢内的差别待遇,他心里忽而涌起愤恨!
为何姜鸿铭总是毫发无伤?
难道就因为他家里有钱,且还在临安做巡检!
而他只是个被休的寄人篱下的弃妇家的幼儿?
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太过弱小无能,不能将那些欺辱过他的,抽打过他的狱卒折磨致死,让他们也尝尝被活活抽死的痛苦!
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到底是何人要在这漆黑破败的牢房中置他于死地!
脑子中灵光一刹,他想起自己忽略的事。
中毒身亡前,那蛮夷女子用蛮夷语说的话。
“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是县丞叫我去偷的军图,我偷到军图后,就被这个巡检当场捉住!”
“他从我身上拿走了军图,还追杀我,一直到这里!”
秦节律躺在床上,越发发觉哪里不对劲。
为何那个女子这么凑巧逃到他们包厢?
是因为看见这个包厢里有个蛮夷人?
可为何她不向那蛮夷人求救?
又为何那个蛮夷女子单单只向他一人求救?
为何她还特地跟他说了蛮夷语,可他是个中原人。他很确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蛮夷女子。
他眉头皱起来,嘶了一声。
“她为何会知道我听得懂中原话?”
“跟姜鸿铭比起来,这个女人似乎更可疑。”
“可是她求生欲很强,怎么会突然暴毙,不是自己服毒,那就是被人投毒。”
可是如今人已经死了,他便是想探查点什么也无从下手。
可这事很关键,关乎那个背后想要他命的人。
第四十二章 胆小的姜扶桦
但他隐隐预感到,这个女人只是被人收买的,而且,她是那背后之人栽赃陷害的棋子!
否则,她不会一进来就扑到自己怀里,还独独跟他一人说蛮夷语。
就连那投毒之人,也是那背后算计之人手下,作为一枚刽子手的棋子!
此时的姜鸿南并不知道,姜家大哥的确是太子的人。他也的确已经拿了军图,还把军图给了太子。
回到族学,姜鸿南遇见神色慌忙的姜扶桦。
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到姜鸿南的视线后,满脸惨白。
“二伯家的弟弟,你家中可是有事?”
姜扶桦捏着书卷的手攥的死紧。
“无事。”
姜鸿南可不好糊弄,抡着轮椅追着问道。
“若是无事,昨日我家失火,你家怎得在悦客来大办喜事?”
姜扶桦冷下脸来,“懒得和你说,更何况,昨日你家出事,你们一家人不也照样去悦客来吃饭?”
“你们自己家也不在意,为何非要道德绑架我们家,不许我们家在悦客来大办喜事?”
说得听起来是一点没错,看着二伯家的弟弟忽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姜鸿南却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说,今日这怼人的话,是谁提前教与你说的。”
她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收缓了笑意。
“啧啧,不是你姐,怕就是二伯吧?”
姜扶桦听到她这般说,顿时泄了气一般。
姜家谁不知道,这五哥儿跟人吵架,从不说理,只胡扯。
就这,也能让别人说不出话。
也怪他太怂了,他想吵。
今早五婶子来族学里吵,不是吵赢了吗?
日后见到他,还是胆子大些才好。
见自家弟弟一脸恐惧加认怂的表情,姜鸿南也知道自己是吓到他了。
可昨日二伯家做的属实有些过分,她家失火,指不定就是他算计的。
他倒好,算计成功了,还在酒楼里摆起庆功宴了。
就算是泥捏的人,此时都被这把火烧成陶瓷了吧!
“你说说,你家到底有什么泼天的喜事,值得二叔到悦客来摆庆功宴的?”
姜扶桦被她略微生气的语气,吓得一下后退好几步!
心里暗想,早知道他就应该从后门走,这样也撞不到姜鸿南了。
“我家想摆就摆,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这毕竟是我家的私事,我不想跟你说,你问也没用!”
“再说了!还是那句话!”
“你家昨日不也去的酒楼吃饭!怎么只准你家去,不准我家去吗?”
哎嘿!
姜鸿南一听到这话,顿时被气得差点手足无措。
刚想拎起腿,就发现自己还残废着呢。
“你就这么跟你哥说的?合着你在家也是这么跟你姐说话的?”
“不是我说你,我家厨房烧了,那烧了好大的火呢!我们一家人不吃饭啦?啊?就饿着肚子?不去酒楼吃?”
“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再说了,你哥我腿还瘸着呢,你这一点表示也没有,一句关心也没有,嘴里只会说些不讨人喜欢的话,到底是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亏你也在蔺先生学舍里读书呢,合着四书五经你是一个也没理解透啊!要是我是蔺先生,都得被你气死!”
这边姜鸿南正哐哐一顿输出,魏晟听了好半天,才跟着后面附和了一句。
“嗯,都得被你气死!”
姜鸿南:……
姜扶桦哪里见过男人斗嘴的场面,女人斗嘴他都没怎么见过。
前些年二婶跟五婶经常吵架,他都直接跟自家姐姐搬出去住,更没见过家里哪个男人……
手里的书卷被他攥得咯吱咯吱作响,他一拂衣袖,扔下一句。
“先走了!”
便跑了。
那小身板溜得叫一个快。
姜鸿南心里郁闷。
以前,这二伯家的弟弟,也不是这般不讨喜。
每年过年,见到他还会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呢。
可自从他们老三家从姜家老宅搬了出来后,只是三年时间,姜扶桦便像是变了个人。
见面不喊哥哥,还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就跟见了那洪水猛兽似的。
姜鸿南正痛心着,脸上还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刚好被赶回来的蔺先生看见了。
方才在街上,他便零零散散听到些姜鸿南说的话。
特别是最后那句—
我是蔺先生,都得被你气死!
这话蔺先生一直想对姜家族学里,所有的子弟,包括姜鸿南说的,却一直没说出口!
一来,跟他夫子的身份有些不符。
二来,就算说了也没用。
想到这,蔺先生也属实有些无奈了。
想起昨日给他送贺喜帖的姜扶桦,他便摇着头说道。
“老二家的嫡女姜扶露被太子看中,要纳入太子府做通房。昨日他特意给我送了喜帖,可我没空便没去。姜家除了你们老三家,最有钱的就是老二家。但你们老三家的两个哥儿都考过了县试,别人都没考过。”
姜鸿南很奇怪,为什么太子这时候在纳通房。他不是已经跟女主联姻了吗。
正这么想着,姜鸿南在族学院子里看见姜恩泽,便想上去打声招呼,蔺先生喊住她,让她单独过来聊聊。
姜鸿南以为蔺先生跟她说她基础不好,做的试帖诗也很差。可蔺先生却转移话题,劝阻道,让她辞了她身边的护卫魏晟,因为他会武功,之前魏晟暗中打断了前来闹事的五婶的腿,被蔺先生看见。
而且蔺先生说,魏晟跟城门上贴的罪犯的轮廓很像,而且那逃犯武艺高强,可以削铁如泥。
另一边,回学舍的魏晟被一声特殊的鸟叫叫走。蔺夫子认真地问姜鸿南,问她是在哪里买的魏晟。
姜鸿南都老实回答,说在池安拍卖行,而且魏晟的确能徒手削铁如泥。蔺夫子劝她把魏晟打发走,还说自己有个习武的徒弟,是个女娃,最近在找出路,可以到姜鸿南身边伺候。
王丫也来报信。
姜鸿南不信,觉得都是巧合。还跟王丫说小心那个报信的乞丐,说这个人是想钱想疯了,故意来讹王丫的。一旁门口蹲着的乞丐附和
第四十三章 魏晟一声不吭就走了
“魏护卫呢?”
回绝了蔺先生后,出了院门,姜鸿南就四处找不到魏晟。
她有些慌了。
“魏护卫到底去哪了?怎得走了也不说一声?”
她环顾四周,只有院子里被她忘记的白色团子,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她让王丫回去找那个乞丐,顺便托人告诉李三婶儿李家出的事。
可下了族学,王丫来报,告诉姜鸿南一个消息。
“那个乞丐已不见了。”
见姜鸿南仍旧不肯相信的模样,王丫想起上次与那画师的约定,猛拍了一下脑门。
“嘿,瞧我,差点忘了上次我跟他说好了,让他下次再来姜家印刷厂找我,再给我做一副画的。”
姜鸿南却不相信那乞丐能这么轻易就走。
若他真的想骗王丫的钱,那一定不会只骗一次,还只骗王丫一个人,放过骗她钱的机会。
她让王丫推着她到姜家印刷厂门口,从申时一直等到酉时,直到日落西山,那些打粥的乞丐纷纷散了,那位今日给王丫“报信”的乞丐也没有回来。
魏晟也是不见踪影。
原本她想的是,若魏晟怕蔺先生认出,便不会在学舍出风头,那他既然不怕,那便是此刻真的有事。
可她越想越心凉,若他不是刺杀大齐皇帝的刺客,只是个在池安拍卖行被拍卖的普通蛮夷人,能有什么事?
除非,他真的不仅是普通的蛮夷人?
日头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吝啬地收起了最后一丝光。
只有姜家印刷行门前还蹲着两个乞丐。
看见姜鸿南一直在等什么人一般,他俩便慢慢凑了上去。
“五哥儿,你可是在等谁?”
看着那两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姜鸿南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要你们管。”
那两人却不依不饶,继续打趣道:“五哥儿这般模样,莫不是在等哪家姑娘?”
姜鸿南脸上微微一热,正要开口反驳,那两个乞丐告诉姜鸿南,让他不要相信今日午时进姜家印刷厂的乞丐说的话。
还说那个乞丐之前还说,看见过吏部尚书家的亲女儿半夜被他爹绑起来,丢在船上准备卖去花楼,那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不怕事的世家子弟和姜家的两位公子——姜鸿南的大哥二哥——去码头拦人,却是没拦到。
后来姜家哥俩登门,发现那位小姐坐在闺房里哭,问她是不是被亲爹沉塘,她也光是哭。
倒是没说是或不是。那女子亲爹和亲哥两个人都说是那个乞丐看错了,但是第二天,有人从山脚下的湖里捞上来一个女尸,与这位小姐长得有七分相似。
众人明了,官府也说这事是这个乞丐看差了眼。
那乞丐之前还是个有名的画师,还是池安县里的小官,自那事后辞官,最后娘子带着孩子跑了,他就流落街头。
这次匆匆赶来关门的王叔也说觉得是他看错了,所有人都觉得他看错了。
姜鸿南却没说话。
纵是那个乞丐真的看错了,可她心底也清楚,蔺先生不会说错。
王丫想起那画师乞丐跟她说的话,又跟姜鸿南偷偷说。
“池安拍卖行是太子开的,太子如今年轻气盛,皇帝却也是正值壮年,久不下皇位,所以太子有谋反之心。”
王丫劝姜鸿南,“五哥儿,你还要读书,不可耽于男色。”
顿了顿,“还是辞退了魏晟较好。”
姜鸿南想起原书里,太子的确收拢过原男主秦节律,跟他说过谋反之事,却被秦节律拒绝了。
在那之后,他便屡次在朝堂上给秦节律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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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晟此时也收到边疆急报,说是设计抓住了姜鸿扬等人。
他刺杀不成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蛮夷,父亲催他回去。
魏晟便一声招呼都没打地离开了姜家族学。
姜鸿南下了族学,自己孤零零地抱着白团子回家。
看见大哥回来后,姜鸿南和姜父孟母,以及姜家大哥一起吃饭,把白团子交给了府里的下人照看。
因厨房还没重建,家里的吃食,都是姜父今日特地从街上买来的。
都是平常人家吃的,鹌子水晶脍,白芨猪肺汤,百合酥,板栗烧野鸡,拌莴笋,鲍鱼燕窝粥,爆炒河鲜,槟榔参草茶,冰水银耳,冰糖百合马蹄羹,冰糖燕窝羹,叉烧鹿脯,赤枣乌鸡汤,莼菜羹,翠玉豆糕,冬笋玉兰片,佛跳墙,宫保野兔,枸杞粳米粥。
整整齐齐摆满了能坐二十个人的大桌。
“唉,可惜二哥没回来,若是他在家,我们可不就是吃团圆饭了吗?”
思及此,姜鸿南心情更加郁闷,还不知道他们一家人,还能过几年这样的团圆日子?
姜鸿南看见大哥回来后,便续着上次吃饭没说完的事,接着说给他听。
倒是孟氏见她一脸恹恹的表情,不似那日兴高采烈,突然打岔道。
“怎么今日没见你身边的护卫?”
姜鸿南抬起眸子,一双漆黑的眼里毫无波澜,筷子无意识戳进野兔子肉里。
“今日午时我们一起回来后,他便不知去哪了,我找了四圈也没找到。”
姜父咳嗽了两声,在桌子下用手拽住孟氏的手。
示意她不要再说。
“那护卫身手不凡,看着可不简单,鸿南,便是他走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以往我听人说,只要是有商户敢从那池安拍卖行里买的蛮夷,付下的钱便全是打了水漂。这些蛮夷人,自被主家买下来后,一个月内,要不就死的死,逃的逃,是没有一个能在买家那里能待上超过一个月的。”
安慰过了姜鸿南,他又转头看向姜鸿铭,将自己牵挂在心头已久的事说了出来。
“鸿铭啊,你说你也早早考过了县试,如今在临安县也已有了稳定的工作,更何况我们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商。你看看若有心仪的姑娘,让你娘趁早上门提亲去,早日娶个媳妇回来,早点让我和你娘抱上大胖孙子啊!”
姜鸿铭正饿得慌,他正值青年,今日又被关在那池安地牢,只吃了一顿盒饭。
虽说衙役也没有亏待他。
可那吃食自是比不上家里的,更何况,待在地牢那种环境里吃饭,哪有在家里吃饭香。
他闷着头吃着饭。
可姜父见他只埋着头不说话,便一直提他的亲事。
第四十四章 李家村出事了
姜鸿南也知道,姜父素来看重子嗣,大哥如今已有18,别人家的儿子13、14岁便是通房侍妾正妻塞了满院,可就唯独姜家的三郎和四郎,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连大伯家的两位哥哥,也已娶妻,且那位二哥姜封喻虽迟迟未过县试,却已有了通房所生的子嗣。
上次去吃满月酒,看到同行谈生意时还哄着自家孙儿,他可瞧得眼睛都红了,都快急成红眼病。
“三郎,你可回你爹一句,你如今到底有没有另有中意的姑娘,可以到我们姜家来,老实本分,给你生儿育女的?”
不光姜父着急,孟氏的心里也急啊!
这谁家生了“三个”儿郎,却抱不到孙子,都得被急死!
听到父母不停地提他的亲事,他又想去找王慧敏。
“五哥儿,你不是知道吗?”
见自家大哥转头看向自己,姜鸿南愣了愣。
她可不会冒着这个风头,提王慧敏的名字。
索性讪讪摇头,“大哥,已经两年没见,我哪知道池安县哪家的姑娘是你中意的?”
“再说了,这池安县的姑娘可多着呢!”
姜鸿铭提点他。
“就是今日你还见过的那位姑娘,在池安地牢,她还来探望我呢!”
姜鸿南:……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看她大哥跟着了魔一样,可现在女主才十岁。
姜鸿南劝了,“听说王姑娘已经跟太子联姻了,而且今日她去看的是小秦姨家的哥哥,不是你。”
她就差点没直接站起来,指着姜鸿铭的鼻子跟他说了。
王慧敏要嫁的可是太子,再说了,她喜欢的也不是你,是男主秦节律。
你可死心吧!
可她不敢,害怕触到大哥霉头,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流放。
当初二哥就是很硬气地跟他抢女主,然后被大哥硬塞了两个选择。
要不,就是继续科举考中官。
要不,就是到边疆作战夺得功勋。
反正横竖都是不可能。
姜鸿铭也没听,还说自己死也不娶除了王慧敏以外的女子。
姜父孟母气结,便任由二哥自己去了边疆服徭役。
姜鸿南见大家注意力都在这事上,忙转移话题。
“今日中午,我在姜家印刷厂门口,听说到书霖死了的消息。听说乡里的里正都去救了,人却是没抢救回来。”
孟氏顿时落泪,一滴滴豆大的眼泪砸在黄花梨木桌上。
姜父倒是没说话,只道。
“唉,可惜了。李老爹和他娘呢?”
古人最忌讳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些老两口子过不下去,便要跟着自己儿女一起了结的事。
想到这,姜鸿南不由一愣。
她似乎已经能猜到这件事的大致前因后果。
书霖知道她做卧底的事被发现,故而服了毒药(或是被人赐了毒),但她不想死在姜家,一怕无人给她收尸,二更怕连累上门讨要尸体的李家老两口。
如今素来有心狠手辣之名,纨绔子弟称号在外的姜家大哥,姜鸿铭回来,她便知道自己再待在姜家,怕是会因卧底事情暴露,连累全家。
故而趁毒未发作时,半夜回了李家村。
半夜起来见女儿死在家中,本想带着银子和女儿一起跑路的李老爹,这么多年来就这一个女儿,更是把她视若掌上明珠。
又因为家中无男儿,他和自家婆娘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富贵日子,贫穷日子都过过了,而且死前还挣了千两的银子,有那千两银子在手,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活的精彩,死而无憾了,便拿出家中的火药包,炸毁了房子。
但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齐是否有火药包,而且就算有,李老爹的火药包又是从哪来的?
普通平民没有购买火药包的权利,只有皇室一族,手里攥着火药的配方。
……
姜鸿铭这才想起前几日家里失火的事,死死拽着姜鸿南的手,让她告诉他,后来调查出来纵火的人是谁了没有?
姜鸿南满脸迷茫地摇头,“只能大概顺藤摸瓜,猜测出来,李书霖是那背后之人安插在我们家的卧底,而王妈妈属实是被冤枉的。”
几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孟氏此时才停住了哭,姜父把她搂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好了,别哭了。我也知道如今这个局面,是你不想看到的,可事已发生。”
他向来慈祥的脸变了变,面目狰狞。
漆黑的眸中闪过深深的恨。
“如今我该庆幸死的人是她,否则,我定要她们死得更难看些。”
头一次见姜父变脸的姜鸿南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她只是低下头,老老实实吃着碗中的饭。
书中对姜家人的描述很少,只说姜鸿铭嚣张纨绔,仗着家里有钱欺辱男主。
但如今的姜鸿南已经知道,大哥敢这么肆意妄为,无非是有姜父在背后撑腰。
姜父极为护短,不仅对孟氏如此,对姜家几个哥儿亦是如此。
“唉。”
姜鸿南轻声叹了口气,果然有时候,拥有慈父慈母也不是一件好事。
桌上其余几人,都以为姜鸿南是在为自家失火,孟氏差点丧命的事纠结。
一时间,饭桌上的众人都沉默下来。
但是这时,小秦氏拎着厚礼来拜访,下人传报着时,她已经脚步慌乱地闯进了姜家内厅。
姜鸿南正坐在背对着门的位置,一见她来,便起身迎接。
“秦姨,可曾用过饭?”
小秦氏放下手中的厚礼,上来就拉住姜鸿南的手,一双杏眼已然模糊。
姜鸿南最怕看见人哭,“秦姨,可是秦节律的伤没好全?”
小秦氏却缓缓摇头,一双抓着姜鸿南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五郎,我听说姜家的护卫不见了,能不能让秦节律暂时住在姜家,陪着你一起去读书。”
那意思,是要秦节律做姜鸿南的陪读。
姜鸿南哪里敢答应,若是真同意了这事,往轻的说,她就是在主角面前蹦迪。
往严重了说,那可是把那明晃晃的一个劲敌搁在自己身边,等着被带有主角光环的男主打脸呢!
第四十五章 大哥他人设崩了
姜鸿南正踌躇着。
“秦妹妹,虽是我们也想让人陪我家五哥儿一起去读书,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姜家族学向来不给外姓男丁读书,这是规定。你我皆是违抗不了,不然,这姜家的规矩可不乱套了?”
孟氏却忽然上去拉住小秦氏的手道。
小秦氏听完,立马弯腰,作势要跪在孟氏面前。
孟氏一惊,连忙上前去扶她,可是小秦氏却如同犟牛般执意跪在地上不起。
连姜鸿南也慌了,她看见姜父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也不好上前扶她。
因为古代人将男女有别看得极重。
姜鸿南连忙示意自家大哥,“大哥,你快去扶秦姨起来。”
姜鸿铭这才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把放下筷子。
轰的一声巨响,把小秦氏吓得够呛。
她原本通红的眼睛瞪大,转头看着发出这个动静的姜鸿铭,眼泪瞬间从眼睛里面就流了出来。
“姜家大哥,你就这般不欢迎我?”
姜鸿铭本就因为不能娶王慧敏,此刻正在气头上,此时,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上门来求姜家办事。
但若是真让秦节律去了姜家族学……
想到这,他心里的气忽然收敛了些,粗重的呼吸也不由得放缓。
若是真让秦节律去了姜家族学,日后王慧敏定会找机会去姜家族学寻他的。
这样,他不就能看见王慧敏了?
瞧见姜鸿南在不停地跟他使眼色,他以为这是姜鸿南在跟他打眼色。
于是,因为常年习武,他的力气很大,他立马上前一把就拎起了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小秦氏。
还拽着她的胳膊,作势要往门外去。
小秦氏急得哭出声来。
“呜呜。姜家大哥,你莫要将我丢出去,怎么说,我也是秦国公府家的人,纵是我不在意,可若是让外面人来人往的人看见了,这可怎么得了。”
“传出去,我将秦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日后更没办法在秦家立足啊!”
谁知姜鸿铭将她带到了西边的厢房,那是他往日里住的,最大最亮堂的正屋子。
姜鸿南几个人慌忙跟在大哥身后,不知道他正在气头上能做出什么事。
可谁知,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对着一脸惊恐,掩面哭泣的小秦氏说道。
“这间厢房就给你和你儿子住了。”
听到这话,小秦氏不由得一怔,转而很快破涕为笑出来。
小秦氏接了厢房的钥匙,跪在地上诚恳地给姜鸿铭磕头。
赶过来的姜父孟氏立马扶住她,一边摇头一边道,“秦大小姐,这万万不可啊!”
幸好孟氏拉得及时,小秦氏这头只弯下去一半,却并没有磕下去。
被姜家仆人推着过来的姜鸿南见这局势,心里一万只马在奔腾。
系统:【这不符合男配人设啊!男配的人设这么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姜鸿南也是一脸懵,到现在她也没搞清楚,自家大哥怎么突然答应让秦节律和小秦氏入住姜家。
他和秦节律两人在原文中的 OOC,不是相看两相厌的吗?
直到小秦氏从地上起来,孟氏喊着王妈妈去准备晚饭,给小秦氏带着回去给秦节律吃,姜鸿南才出声。
“娘,待会我可以跟着小秦姨去看看秦节律吗?”
孟氏沉默了许久,看了看姜鸿南还没好的腿,有些纠结,“你自己都是伤患,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是想等会再出去找魏晟?”
第四十六章 秦节律的爹来姜家了
“娘,毕竟他是我的护卫,况且已不早了,他若是真的出事,我定会内疚的。”
孟氏这才安抚好小秦氏,此时见姜鸿南那一脸执拗的劲,不免扶了扶额。
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就连姜父也没说。
魏晟是个武功高强的,而且此人为人极为机灵,能屈能伸得很呢,又怎会轻易出事?
而且姜鸿南虽说平日里对待下人不薄,可不至于到天黑了都要出去找未回来的仆人的地步。
她也素来不是那种傻好心的主,这如今天已黑了,她腿还断着,怎么想起来去找一个仆人?
他转过头看自家夫人,也就是姜鸿南的娘亲孟氏。
孟氏此刻可没空管自家老头子,她拧紧黛眉,瞧着自家小女那模样,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丫头不会是少女怀春了吧?
有句话怎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如今她只是半日没见到魏晟,便能急成这样?
这边几人正僵持着不下,孟氏刚要开口盘问姜鸿南。
小秦氏刚要开口告别,先回去看看尚留在秦国公府的儿子,也不知她不在时,可有奴仆虐待她儿子。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片刻后,门口守着的姜大急急忙忙来禀告。
姜大一一朝众人行礼。
“老爷,夫人,大少爷,三少爷,门外有个中年男人,戴着乌纱帽看模样是个当官的,说是自家妻儿走散了,听闻路人看见他家妻子进了姜家府正门,特意来寻。”
姜父一听,顿时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银子,扔给姜大。
平日可没少见这些人借口进姜家府的,说得好听是来寻人,其实只是些上门讨银子的。
“打发了便是。”
姜大低头应是,接过银子后,连忙去正门交差。
可不消片刻,姜大又抱着银子回来了。
姜父:“怎么回事?一个叫花子都打发不了?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回想起姜父那一套银子打发不走就用武力赶走人的方法,姜大身上冷汗直冒。
此刻他正要跟人换班,姜二不愿意来,只怂恿他来。
“老爷,今日这人真的是个当官的!”
当官的!
这他们姜家哪里惹得起。
姜父携着孟氏,小秦氏推着姜鸿南,几人到了姜府正门。
大哥姜鸿铭却是说自己累了,要早点歇下,明日一早还得赶回临安,便推辞没来。
小秦氏一见那外那人,一张刚哭过的脸上,杏眸含着幽怨和恨意。
她瞪着那个戴着吉服帽,略显成熟风韵的英俊中年男人。
“你来池安做什么?这里是我家,你怎么不滚回你的咸城?”
只有孟氏清楚,小秦氏原本的夫家就是在咸城,她上前几步,示意姜二放下手里的刀,却也是脸色不太好地问面前这个负心汉。
“奉友江,如今你已与秦妹妹和离,此番又是何事特意来找她?”
姜鸿南一听眼前这男人是秦节律,哦不,是奉节律的亲生父亲,忽然庆幸自己长得没女主王慧敏好看,更是庆幸自己出生在家庭美满、人丁兴旺的姜家。
第四十七章 王妈妈又出事了
秦节律的爹听出面前几人不甚欢迎他,一时也是红了眼,但他挺着身体站在原地,手里死死攥着一包药。
“秦娘,我也是听说咱儿子差点死了,想来看看儿子。你嫁给我时,与家里的长辈都恩断义绝了,我如今来来找你,也是知道你在秦国公府的日子定不好过。”
小秦氏却凉薄地笑。
“想我秦婉语,十三年前也是名动大齐的第一才女。”
“可如今,只是个被秦家遗弃,被夫家抛弃的寡妇。”
听到这,饶是孟氏也不由得红了眼。
“秦妹妹,你受苦了。”
她叹了口气,便没再说。
奉友江上前一步,想要抱住秦婉语,却被姜父拦在身外。
奉友江却不死心,大声喊道:“姜大哥,我此趟前来,是想求她复合的,让他们娘俩如今都跟我回咸城。”
“当初我只是个九品官,秦娘都愿意嫁给我,如今,我更不能抛下他们母子二人。”
姜鸿南忍不住,抡着胳膊转着轮椅上前。
插在二人中间,姜父的右手边。
“若是你早有悔过之心,秦姨一定会跟你回去。可她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都迷途不知返。”
她恨恨咬牙,伸出柔软的小手指着他。
“我看你像个人,其实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众人皆是愣在原地,谁都没有想到,姜鸿南竟然敢骂奉友江,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更何况,按辈分上说,奉友江还是她的长辈。
虽说奉友江只是个九品官,家里不像秦家世代出名将,可他本家也是池安的,虽说不太有名,但也往上数三代都是秀才。
只是当初他考中解元后,便没再读,当了咸城的主簿,便携了一家老小定居咸城。
可近两年来他这个主簿的位置却是不太好做,听同僚说是他家儿子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他也是提也不敢跟自己的妻儿老小提这件事。
便自小秦氏前脚带着儿子回池安后,后脚自己跟了过来。
但此时,只有姜鸿南知道,他的官位,将在五日后被卸职。
秦婉语知道自己前夫的真面目,她挺身而出,双手伸直拦在姜鸿南的面前,做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眼前熟悉的面孔将他从美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冲上前,一手攥着给儿子治伤的药包,一手死死攥住前妻的手。
顿时痛哭流涕。
“秦娘,你不要再倔了,跟我回去吧。咱儿子在池安得罪了大人物,再在这边待下去,你们会死的!”
可小秦氏却不愿意,她踢开奉友江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姜家几人面前,请姜父收奉节律做义子。
姜父看了眼孟氏,见她朝自己点头示意,也是一时为难起来。
若是真顺了娘子的意思,收养奉节律,那不是摆明了跟奉友江作对了吗。
他今日戴着乌纱帽前来,大概就是向他们姜家摆明身份,给他姜腾凰下马威的意思。
想到这,他又想到自己的私产,姜家的茶叶,小吃,以及印刷厂生意!
虽说现今他已经是大齐第一首富,可抢官员的儿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啊!
看出亲爹的犹豫,姜鸿南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爹,你快收秦节律做义子吧!”
姜父虽然不明所以,心下也忐忑。
可姜鸿南在他眼里,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道理。
“那,如此说来,便是姜某得巧了!”
他呵呵大笑着,隔着衣袖扶起小秦氏,眼里的开心连姜鸿南都能看的出,他和孟氏快要溢出眼泪。
小秦氏顺着他扶着的力道站起来。
极为端庄地行了一礼。
“多有叨扰,改日我母子二人摆脱困境,定当重谢!”
“秦姨,别总提那谢不谢的,现在咱们可是一家人了都!”
姜鸿南打着趣,连带着沉郁了一天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至于魏晟,她想了想,总觉得是自己太过在意他了。
看秦姨现如今的遭遇就知道,太在意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魏晟要是真的在乎她,怎么可能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就走了呢。
唉,想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况且,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姜鸿南正想着心事。
她全然没看见奉友江看着姜家几人,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这时厨房的李妈妈来说,
“家里厨房不是烧了吗?原本王妈妈在小灶房外帮我打水的,可等我做好了银耳豆腐羹,扭头却没看见王妈妈,只在那水井旁看到一封信。”
姜鸿南回过神,忙问,“王妈妈去哪了?那封信是谁留下的?”
李妈妈手里还提着食盒,她摇了摇头,颤抖着身子,把塞在食盒最上头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姜鸿南。
这封信虽说是信,其实就是个竹木篾子。
且那竹篾子上还有个鲜红的指纹,姜鸿南拿过来瞅了眼,又拿手擦了擦。
“指纹还没干,人应该是才走,快封锁姜家四个院门。”
原本被孟氏吩咐去给奉节律准备吃食的王妈妈却被人绑架了。王叔和王丫收到有人匿名的血书都急慌了。两人来姜家找姜鸿南帮忙。
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因着李妈妈回忆起自家女儿,也就是姜家美食街那个糕点铺的老板,李三婶的叙述。
说提醒她在姜家做事小心被人绑走。
然后呢,姜鸿南又去找了李三婶子。跟她说了这个事。
可是李三婶子听完,却直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李书霖和李老爹死之前和谁接触。
更从来没跟她娘说过那句提醒她的话。
姜鸿南看着她躲闪的眼眸,知道她在跟自己撒谎。
便直说道。
“我倒是想起来,原本是准备给您家店铺免费安排一点保险,以防您家开在这条开发的街上的店,因为盗贼或者意外的火灾雷灾而造成严重的生意受损。”
正谈论着,五婶子却冲了进来。
第四十八章 二房的人干的龌龊事
“哟,你们在这儿说啥呢!”
五婶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眼睛在屋里几人身上扫了一圈。
姜鸿南抬眼看她,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五婶子搓着手,脸上堆着笑,“鸿南啊,我知道王妈妈如今在哪,也能给你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姜鸿南挑眉,并未立刻搭话。
五婶子见状,又接着道:“不过呢,我这消息也不是白给的,你也知道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就给我点钱意思意思呗。我这腿疼得很,到现在也没钱看病呢!”
李三婶子在一旁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姜鸿南冷笑一声,“五婶子,你这消息要是真有价值,钱自然少不了你的。但要是你敢诓我,这街上你家那铺子,以后可就别想太平。”
五婶子被这话唬住,脸色变了变,犹豫片刻后,还是让姜鸿南先把银子给她。
姜鸿南心中恼怒,但为了得到消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五婶子。
五婶子连忙接住,喜笑颜开地把银子揣进怀里,这才慢悠悠地说道:“王妈妈之前跟我提过,她瞧见二房的人跟一个神秘人在郊外碰头,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了什么。”
姜鸿南一听,眼神一凛,二房向来与自己一房不对付,难道这事和二房有关?
“那神秘人长什么样?”姜鸿南急切地问道。
五婶子却摇了摇头,“我也没细问,王妈妈就提了那么一嘴。”
她嘴一撇,眼里是藏不住的嫉妒。“不过我听说啊,最近二房的花销有些大,也不知道钱从哪来的。”
姜鸿南陷入沉思,结合五婶子的话和姜家最近的状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三婶子突然开口:“鸿南,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想赚你银子,哪有什么有用线索。”
五婶子一听,立马跳脚,两人争吵起来。姜鸿南揉了揉太阳穴,
正头疼时,魏晟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说道:“鸿南,别信五婶的话。”
姜鸿南疑惑地看向他,魏晟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刚回姜府,听说王妈妈不见了,就去查了,王妈妈近日一直在姜家,根本没机会跟五婶说那些话。”
五婶子一听,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躲,强装镇定道:“你……你胡说,我就是听王妈妈说的。”
李三婶子冷哼一声:“我就说你是骗银子的。”
姜鸿南脸色阴沉下来,上前一步盯着五婶子:“五婶子,你胆子可真不小,敢拿这种事诓我。”
五婶子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哭丧着脸道:“鸿南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况且因为给姜恩渠请先生,而且今日五老爷的茶叶生意不知被谁做了手脚,亏损严重,家里少了不少钱。我实在是没钱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姜鸿南冷笑:“银子我可以不追回来,但你若是再敢耍这种心眼,休怪我不客气。”
五婶子连忙点头,可却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姜鸿南。
姜鸿南没管她,只是看向魏晟,“接下来,咱们还得再从长计议这件事。”
魏晟点头,“如今五婶的线索不可信,咱们还得重新找突破口。”
姜鸿南思索片刻,道:“二房花销大这事或许有蹊跷,我们不妨暗中查查他们的银钱去向。”
两人正说着,李三婶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鸿南,其实我之前撒谎了。李书霖和李老爹死之前,确实跟我说过有危险,让我小心。我是怕惹祸上身才没敢说。”
姜鸿南心中一喜,忙问:“那他们可有说是什么危险?”李三婶子摇头,“他们只说危险将至,没说具体的。不过我听他们提过二房的人最近行为怪异。”
姜鸿南心中更加笃定二房有问题。
他看向魏晟,“看来二房确实值得深挖。
”魏晟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盯着二房,查清楚他们的银钱往来。”
就在这时,姜恩泽却跑了出来,他告诉姜鸿南不要相信五婶。
姜鸿南眉头紧皱,“你为何这么说?”
姜恩泽神色紧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到二房的人私下说,他们故意让五婶来骗你,引你上钩,好打乱你的调查。”
姜鸿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算计。
她沉思片刻,对魏晟道:“先暂停对二房的调查,不能让他们察觉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我们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李书霖和李老爹生前接触过的其他人。”
魏晟领命而去,姜鸿南看着姜恩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姜恩泽红着脸,有些局促地说:“我……我不想看到咱们家被二房算计。”
姜鸿南心中欣慰,这孩子倒是明事理。
接下来的日子,姜鸿南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让魏晟去查李书霖和李老爹生前的生意往来。
没过几日,魏晟带回消息,原来李老爹曾与一个外地富商合作过一笔大生意,可后来却出了问题,而那富商正是二房暗中勾结之人。
姜鸿南冷笑,“二房为了钱财,竟然勾结外人害死我家仆人。”
姜鸿南握紧拳头,心中愤怒不已,决定将二房的恶行揭露出来。
他找来王丫和王叔带来的官兵,将二房与外地富商勾结的证据呈给官兵,官兵立刻将二房的人全部控制起来。
二房的人还妄图狡辩,可在铁证面前,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
姜鸿南站在二房众人面前,冷冷道:“为了钱财,你们竟如此不择手段,害死我家仆人,这般狠心,如何配做姜家人!”二房众人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处理完二房之事后,姜鸿南又去寻找王妈妈。最终在姜家一处隐蔽的柴房里找到了被绑的王妈妈。王妈妈哭诉着这些天的遭遇,原来正是二房的人将她藏起来,想以此来阻碍姜鸿南的调查。
这时李妈妈却突然说道,“错了,错了,都错了。”
姜鸿南眼睛红红的,却还是忍不住问。
“李妈妈,到底哪里错了?如今王妈妈不是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吗?”
第四十九章 魏晟又回来了
“李妈妈,到底哪里错了?”
李妈妈焦急地说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二房!我女儿之前瞧见你李老爹跟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说话,神色鬼鬼祟祟,而且从未提过二房。我怀疑这事另有隐情。”
姜鸿南眉头紧锁,心中一惊,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姜鸿南决定先安抚好王妈妈和李妈妈,让她们安心。
可李妈妈却坚持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没几天,我女儿就发现李老爹又与那斗笠男人碰面了。她躲在暗处,只见那男人又给了李老爹一张纸,还低声说着让他照着配方配,等姜家三房的人找去就把他们都炸死。”
姜鸿南怒目圆睁,没想到李老爹竟如此糊涂,被人利用来害自己人。
心中虽震惊,但也明白李妈妈不会无端编造。
姜鸿南强压怒火,问李妈妈:“那李三婶没被李老爹他们发现吧?”
李妈妈满脸惊恐,“她被那斗笠男发现了,男的威胁她不能说出去,不然就杀了她。从那之后她就失魂落魄,如今也死守着店铺不肯出去。”
姜鸿南心中一紧,当下决定去找李家村查个清楚。
他匆匆赶到李老爹住处,里正见他来,脸色瞬间煞白。
姜鸿南冷冷质问:“里正,你为何要与那斗笠男勾结,害我们姜家?”
里正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少爷,我是被威胁的啊。那男人不知从哪知道我儿子欠了赌债,拿我儿子性命要挟我,我实在没办法啊。”
姜鸿南眉头紧皱,看来这背后的斗笠男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他扶起里正,说道:“你先别慌,把你知道的关于那斗笠男的信息都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揪出他,救出你女儿和你儿子。”
里正颤抖着声音说道:“少爷,那斗笠男身材高大,说话带着一股外地口音,他每次都是在村外的破庙跟我碰面。他给了我钱,让我配合他的计划,还说只要我办好,就会放过我儿子。”
姜鸿南沉思片刻,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儿子。你先带我去那破庙看看。”
两人来到破庙,姜鸿南仔细搜寻,竟发现角落里有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赵”字。姜鸿南心中一动,想起生意上有个姓赵的竞争对手,莫非是他在背后搞鬼?
他决定先暗中调查这个姓赵的,同时安排人保护李三婶和里正的儿子。
离开破庙后,姜鸿南又嘱咐里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姜鸿南刚安排好一切,后面赶到的魏晟也发现了蹊跷。
他凑到姜鸿南身边,低声道:“鸿南,这玉佩说不定是故意留下的,可能是个陷阱。”
姜鸿南心中一凛,觉得魏晟说得有理。
他决定将计就计,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认定姓赵的就是幕后黑手,准备找他算账。
与此同时,他让魏晟暗中调查其他可能的嫌疑人。
几天过去了,毫无进展。
就在姜鸿南有些焦急时,姜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让姜鸿南去城郊废弃的工厂见面详谈。
姜鸿南和魏晟商量后,决定前往赴约。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影缓缓走出,竟然是姜鸿南身边看似忠心的老管家。
老管家冷笑道:“姜鸿南,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
姜鸿南又惊又怒,质问老管家:“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姜家?”
老管家哈哈狂笑:“凭什么你们姜家世代富贵,我兢兢业业伺候你们这么多年,却只能拿那点可怜的工钱。我联合外人,就是要搞垮姜家,让你们也尝尝落魄的滋味!”
姜鸿南强压怒火,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你做的一切,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老管家不屑地说:“就凭你们两个?今天你们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一群打手从暗处涌了出来。
魏晟挡在姜鸿南身前,眼神坚定:“鸿南,别怕,有我在。”
两人背靠背,与打手们对峙起来。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时,姜鸿南提前安排的人及时赶到。老管家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姜鸿南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制服。
老管家被按在地上,仍恶狠狠地瞪着姜鸿南,嘴里还骂骂咧咧:“你别得意,就算我被抓了,还有人不会放过你们姜家。”
姜鸿南冷笑一声:“不管背后还有谁,我都会一查到底。”
随后,他让人把老管家押去官府。
处理完老管家,姜鸿南和魏晟继续调查其他线索。
他们发现老管家和那个姓赵的竞争对手确实有联系,但似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背后操控。
姜鸿南决定深入调查姓赵的,看能否从他那里找到更多的证据。
“魏晟,你不是还有事要做?怎么今日要跟我一起?”
姜鸿南看到魏晟哥哥收到的飞鸽传书,虽看不见其中的字,但她也知道那是要紧事。
魏晟摇头,“还是先处理你的事。你家的事更要紧些。”
姜鸿南和魏晟秘密跟踪姓赵的竞争对手,发现他频繁与一个神秘商会接触。
两人设法混入商会的一次秘密聚会,偷听到他们企图垄断市场、搞垮姜家商业的阴谋。
原来,这个商会嫉妒姜家在行业内的地位,联合老管家和姓赵的,设计了一系列陷害姜家的圈套。
姜鸿南和魏晟收集好证据后,迅速报官。
官兵突袭商会,将主要成员一网打尽。
可是回到姜府,姜鸿南仍是闷闷不乐的。
虽然是揪出了这些幕后黑手,可李书霖和李老爹已经死了,更何况,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那个给李老爹火药配方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系统提醒:【宿主您好,您的过目不忘技能还未使用,还有三天有效期,请在有效期前使用完,祝您生活愉快!技能点满!】
姜鸿南连忙赶回自己家,掏出之前孟氏给她准备的书。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
【恭喜两分钟看完一本论语!】
【恭喜三分钟看完一本孝经!】
第五十章 气死了咬他一口不过分
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姜鸿南就把别的科举学子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看完的书都给背完了。
直到早上,系统提示【技能使用时长12h】
她洗了把脸,才去喊魏晟。
“起床了,陪我去上学!”
魏晟的房门好半天才被打开,他揉着眼睛,看到门口的姜鸿南。
“怎么起这么早,不是才寅时吗?”
姜鸿南点头点得像个鹌鹑一般。
“对啊,族学卯初晨读,我们必须在寅时到学舍。”
她转了转头,透过门缝,看见魏晟的床上还有一只白色的团子。
好奇地问。
“唉?这个白团子怎么在你这?”
“我不是之前交给王妈妈了吗?”
魏晟笑了声。
“这小家伙,你交给王妈妈我还真不放心,毕竟王妈妈之前还被人绑架过,若是以后还被人绑架,这小家伙几天喝不上奶,就得被饿死。”
好吧,没想到魏晟这人还挺有爱心的。她还真忘了这事。
但,很难想象魏晟一个男人抱着个小狗喂它奶的场景,这画面怎么想怎么回味无穷啊。
“呜呜,呜呜~”
正想着,那边床上,小崽子就被两人谈话的声音吵醒。
姜鸿南站在门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去抱它。
下一瞬间,那个小崽子就被魏晟抱在了怀里。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姜鸿南小时候喝奶的奶瓶,装了一些桌上放着的奶粉,倒了些早上家里仆人送到他房间里的热水,就这么摇晃着奶瓶。
“不对,不是这么晃的,不是这么摇的,你力气太大了,快点给我!”
姜鸿南也顾不上什么不能随便进别的男人的房间了,毕竟这整个房间都是姜家的。
她推着自己的轮椅进去,从倚靠在窗边,一脸好笑地看着她的魏晟手中接过奶瓶。
用摇锥形瓶的姿势,手臂不动,手腕用力,轻轻摇晃起来。
虽然刚才魏晟加水加奶的顺序也反了,可她摇晃得久了,奶就自然融于其中了。
魏晟转身去床上抱起狼崽子。
虽然现在这只狼崽子还没长大,但他依然害怕它伤到她。
姜鸿南举起手给小崽子喂奶,应该是被人训练过了,它小小的嘴巴,一尝到奶味,就胡搅蛮缠地啃着奶嘴。
没一会,奶瓶里的奶就只剩下大半了。
姜鸿南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想起待会还得练字,便仰起脸冲着魏晟说道。
“你不能弯点腰吗?腰挺那么直干嘛?”
魏晟一脸不自然地转移了方才一直盯着姜鸿南的视线,轻咳嗽了一声,缓缓弯下腰。
姜鸿南这才好受了一些。
她咧着嘴开心地笑,“这个奶粉你是从哪里买来的?没有过期吧?”
魏晟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他从太子那里拿过来的,他刚出生的儿子喝的奶粉。
“在东市上买的。没过期。你看它喝得不是挺香?”
姜鸿南一听就知道他在骗人。
东市根本就没有卖奶粉的。
但是时间也不早了,她也懒得因为这么些小事跟他掰扯。
小崽子还小,况且现在的确还早。
魏晟把奶瓶拿去,用热水冲了冲,又把小崽子放回床上。
姜鸿南:魏晟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嫌弃这小狗,万一它喝多了在他床上尿尿,或者一个不小心翻下来摔死怎么办?
魏晟应该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跟她一样,兄弟姐妹家都没有幼崽的吧,不然也不会连这个常识也没有。
她过去抱起那个吃饱了,眼睛又闭上的小崽子。
“待会还是让王妈妈先照顾一下,这样把它一个丢在房间里,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把小崽子交给下人,姜鸿南冲着外面喊。
“待会跟我娘说一声,然后让王妈妈把之前姜鸿扬装斗鸡的笼子找出来,给这个小崽子铺点柔软的丝绸布匹,最好再给他放一个狗骨头留着让它磨磨牙。”
魏晟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忽而哂笑了一声。
“你以后若是生孩子,也就只能天天围着孩子转了!”
姜鸿南:!
-
因得昨夜一夜没睡,姜鸿南练字练着就睁不开眼。
魏晟一开始是不准备手把手教她的。
他也是要离开她的。
不能让她太依赖他。
可看着那上好的宣纸上,那狗爬的几个字,他忍不住扶额。
可真是暴殄天物。
“昨夜熬了大夜?”
头顶上是魏晟低沉的声音,姜鸿南想起上次对诗输给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硬撑开眼皮,咬牙摇头。
“不是。”
她可不能透露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还有个系统金手指。
“那怎么这么困,可是梦到了哪家姑娘,奋战了一夜?”
魏晟的声音含着一半戏谑。
姜鸿南拿着青豪笔的手抖了抖,有些无语地朝上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听不懂他说的“奋战”是什么意思。
可不阻止她朝他翻白眼。
“我倒是想呢,可是我不行。”
姜鸿南悠悠道。
她也想行,可她真不行。
至于梦到哪个姑娘,那就更不可能了。
姑娘能帮她完成她的科举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会梦到。
“你不太行?”
魏晟握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掌忽然用力,没有顺着她的力道,而是逆着划出几个字。
对毛笔字颇有研究的姜鸿南一看便知,这几个字,是小篆。
小篆是秦朝时期的文字,由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公元前221年)推行“书同文”政策时确立为标准官方字体。
而魏晟写得,不输“小篆鼻祖”李斯,匀如玉箸,构如庙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八个字用毛笔写来,更有意蕴。
姜鸿南抿了抿唇。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淑女是谁?”
她也懒得抬头,因为熬夜熬得头昏,再抬头会直接晕过去。
可是头顶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只有手上,连笔成线的墨迹。
恍惚间姜鸿南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她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朝上方看去,而此时,魏晟正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教她练字。
唇上一阵细腻的触感。
魏晟皱了皱眉,低声呵斥她。
“不好好练字,想什么呢?你这样能考中科举?”
他本想训她,乖乖做个柔顺听话的窈窕淑女,有什么不好?
可下一秒,姜鸿南的牙齿就咬上了他的下巴。
不是很疼,他嘶了一声。
第五十一章 烙上印记
姜鸿南松开嘴,因为有话要说。
“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
魏晟握住她的手,拿起攥在掌心细细把玩。
很小的手,只要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可他舍不得。
他擦了擦下巴那里的口水,轻嗅了一下。
还是香的,他继续低下头。
唇都快要碰到姜鸿南的额头。
姜鸿南心里怒吼一声。
“该死。”
然后认赌服输地继续埋头练字!
她定要早日练出一手好字,最起码不再用魏晟教她。
她要这样仰人鼻息,低头做人。
“鸿南,来吃些早饭,我今日特地去买的。”
孟氏带着王妈妈走了进来。
王妈妈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姜鸿南掀开食盒,昨夜奋战了一晚上,她真的是有些饿了。
拿起里面的大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她满意地直点头,看向王妈妈和孟氏。
“娘,你们吃过了吗?”
忽然想起好像忘了某人,她又伸手拿了个肉包子,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把包子递给魏晟。
“辛苦魏护卫了。快吃,还是热着呢!”
方才孟氏推门进来,开门的一瞬间,隐约看见魏晟正抱着姜鸿南在案桌上练字。
可转念一想,她家五哥儿的腿断了,魏晟不可能会抱着她,顶多她坐在这个轮椅上,然后魏晟站在她身后。
这样想的话,她也就放心了些。
孟氏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
“你们吃吧,我和王妈妈早在那包子铺里吃过了。”
“嗯,唔。”
姜鸿南一边点头,一边拿起包子,虽然昨夜使用了金手指,不费脑力,可光是体力她就快要撑不住。
她嗦了嗦手指上的汤汁。
读书拼到最后,竟然是在拼体力,她也是现在才略有些领悟到。
肉包子下肚,姜鸿南的浑身又充满了能量,比金手指还管用。
但魏晟吃完,竟然抱拳向孟氏行礼。
“谢过孟娘子。”
啊啊啊!
你你你!
我我啊~
姜鸿南有些吃醋,也有些暴躁。
更多的是委屈。
明明刚才给他吃肉包子的人是她啊!
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谢谢!
魏晟看着姜鸿南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软。
转过方向又向姜鸿南抱拳行礼。
“谢过五哥儿收留。”
姜鸿南刚琢磨着,这说辞怎么有些不对呢?
下一秒。
魏晟就跟自己说要离开了。
姜鸿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恩不言谢,言谢不大恩。
这以后小门小谢的,这还是免了吧。
孟氏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原本她是想趁这个机会,赶魏晟走的。
虽然姜鸿南没跟她说,可蔺先生却是已经托王妈妈给她转告三次了。
说是魏晟这个孩子留不得,若是一招不慎,将会给姜家招来灭门之灾!
她上前给姜鸿南理了理衣襟,那后面已然皱了,姜鸿南自是看不见。
可孟氏不以为意,只当是姜鸿南又晚上睡觉穿着衣袍睡,睡觉给压皱了。
理顺了姜鸿南的衣袍,她才开口道。
“你这个孩子是个极好的,可是我们姜家留不得你,原本我是想赶你走的,可念在你护着我五郎这么多天的份上,我将鸿南祖母自她出生时,送她的玉佩送予你。”
姜鸿南一听魏晟要走,顿时急了。
“娘,魏晟走了,我怎么办?”
孟氏噗嗤一声笑,还以为她在逗自己。
“你什么时候,还离不开人了?”
“娘!”
姜鸿南心里一酸,都要哭出来。
怎么说,魏晟也是她并肩作战的队友,亦是她启迪的恩师,他怎么真的说走就走吗?
孟氏却是不在意,吩咐王妈妈把食盒拿出去。
两人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姜鸿南和魏晟两个人。
这时候,外面的下人来传,姜家老祖母死了,姜鸿南必须要去守灵。
后面大家子都走了,孟氏在屋外,催着姜鸿南。
“快些!你祖母平日里身体也不差,怎得走的这般突然?”
姜鸿南盯着眼前被魏晟写满了字的宣纸,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魏晟没吭声,吃完那个包子后。
又在说完告辞后,他的脸上只有沉默。
一个人在哭泣,一个在沉默。
姜鸿南正沉浸在悲伤中,魏晟忽然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要走了,虽然有点舍不得这里,但我不能不走。”
姜鸿南试图站起来,抱住他。
可是她的腿断了一条,她不敢太用劲。
于是站起来几十公分的高度,又摔了下去。
可是屁股后面没有想象中的疼。
姜鸿南后怕地睁开眼,看见魏晟靠得极近。
虽然他并没有伸手搂着她。
可他的双手正托着她的屁股。
然后将她的屁股缓缓放在轮椅上。
姜鸿南红着眼看他,又转头看了眼门外,孟氏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把方才孟氏给魏晟,但他没接的玉佩塞进他的怀里。
“你若真的有事,那便走吧!”
“只是,一定要记得常回来看我啊!”
看见桌上那自己写的狗爬字。
她又把那纸团成团,收进魏晟的衣服里。
“带着,都带着,没钱的时候可别去卖了,就是当个先生也行啊!”
想了想,她又嘱咐道。
“就算不想当先生,当个小姐家的上门女婿也行啊!”
魏晟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天真的少年,忍住想一拳下去捶死她的冲动。
“放心,我现在有钱了。我会攒着的。”
他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在姜鸿南脖颈后烙上一个梅花印记,动作极轻。
姜鸿南一点也没察觉。
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这个危险人物在你身上盖章了,快点用纸擦掉,不然印干了就擦不掉了!】
【危险了,危险。】
【宿主你完蛋了!你已经成为他的猎物了!】
姜鸿南才想起来,魏晟是个危险人物。
可是她还得完成系统任务,所以只能待在姜家。
所以就算他危险,走了以后也威胁不了她吧?
说服了自己后,姜鸿南让魏晟推着自己出了远门。
看着她脖子那里的印记。
魏晟斜斜地撇起唇。
以后太子真的登基了,那可有姜鸿南的一份功劳。
灵堂里闹哄哄的,有人看见孟氏带着姜鸿南来,出言讽刺。
几个人到了桌子上。
第五十二章 赶去灵堂
魏晟收到蛮夷的紧急密报。
他先是赶到太子府。
“父皇说,这些天来,蛮夷那边不知怎么新添了不少的兵将,而且还有能人设计,将原本夺得锦州的将军招降到了蛮夷内部。”
“他很害怕,说是万一将军都投降了,战士士气受挫,必会接连打败仗。”
“所以他想让二弟带兵去蛮夷边境偷袭。这些天,父皇一直都看我不顺眼,若是再让二弟夺得了军功,那我的太子之位就更不保了。你也知道,我为了今天,为了站在那个位置上,付出了多少。”
他戴着斗笠,一身黑袍,转过头来看着魏晟。
“我不能输。”
魏晟嗤笑一声。
“太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自从你有这个想法的开始,你就已经快输了。”
他把玩着太子从皇帝那拿来的太子玉玺。
这个玉玺可以号令军队,亦可以让所有的大齐人民统一听他的号令。
可是,可惜,这块玉玺上已经有了裂纹。
看在太子把他从皇家地牢内救出来的恩情上,魏晟才勉强开口劝道。
“你现在还没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是你的实力不够,也不是你运气不够,而是因为时机没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是皇后跟宦官的私生子,皇帝到现在都没计较,更何况已经几十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
“我还是劝你早些收手吧!这皇位,迟早都会是你的。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嫡长子,你不用争,更不用证明自己。你从来没体会过,那种行差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的感觉。”
太子恨恨咬牙。
“够了!别说了!”
“我不想听!”
太子双手一拂,
“是他害死了我的母后,是他亲手赐给我母后一杯鹤顶红,让我在旁边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但他不得不留下我,因为我比他所有的儿子都强上百倍千倍!”
魏晟悻悻地摇头,把那块玉玺放回了太子桌子里的抽屉。
他叹了口气,脸上有不符合十三岁年龄的老成。
“你还是不懂皇帝。”
太子远远地望着魏晟迅速消失的背影,还愣在原地。
他不懂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五岁时,因为大齐屡屡战败,他作为大齐大皇子,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去到蛮夷国当质子。
在那里,他受尽蛮夷贵族的折磨。
也是因为愧对于他,所以,在大齐终于战胜蛮夷后。
他被秦国公接回大齐皇宫的第一天,跪在地上虔诚地磕头,远远看着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朕膺天命,统御万邦,兹已御极十有五年。念国本之重,社稷之安,必赖元良以承宗祧。皇子裴玉卿,乃中宫皇后秦素玉所出,年方十五,性资仁孝,沉静端凝,勤学不倦,深得朕心。
今遵《周礼》‘立嫡以长’之制,册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其命太傅蔺自如、少傅孟方左辅导东宫,教以经史,习以政事。太子当恪遵圣训,敬天法祖,仁民爱物,以固邦本。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封裴玉卿为太子,普天同庆。”
他把他封为太子。
可是当上太子的第一天,父皇亲自驾临凤昭殿,把最疼爱他的母后亲手给毒死了。
他好恨,恨父皇的心太狠,恨父皇的心太硬,比池安宫的千年地砖还硬。
又冷又硬。
冷到他每晚睡醒,都恨不能拿起刀冲进皇宫,亲手血刃了他。
在蛮夷国的八年,他被马蹄踩踏碎脊骨,被镰刀压弯腰,被马粪糊满身体,被冰雪覆盖过头顶。
可是从没有一刻,他放弃过生的希望。
他要活着回去。
因为池安宫里,有个女人,在等着他回去。
她曾亲手给他缝制过御寒的襁褓,曾亲手给他擦拭过带着泥泞与汗液的身体,曾亲手教他使用刀剑,告诉他过刚易折,曾亲手把他抱在马背上,一边拎着缰绳一边跟他说,这大齐的天下,都是她父亲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她要让他长大后,好好护着这大齐的天下,这个曾经洒遍祖父的汗和血的天下。
“母后,可是我做不到!你死了,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我会让所有人都看见,是他毁了大齐,是他毁了祖父曾经用汗血打下来的江山!”
太子嘶吼着,摘下斗笠,斗笠下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他狠狠攥紧拳头,他恨这个四四方方的皇宫,恨这里不是他的救赎,不是他的港湾,而是他的囚笼,他要亲手毁了这里的一切。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受万人供奉的巍峨皇宫,连同着那个冷血的皇帝一起,被他和蛮夷联手夷为平地!
塞好了姜鸿南给他的东西,魏晟便出去了。
他从西市上买了一匹马,戴上斗笠,拿着太子给他的出行令牌,从最近的西门驾马而出。
护城的士兵看见太子的金色令牌,又看见那标志性的太子蟒袍斗笠和黑袍,无一人敢拦。
灵堂里闹哄哄的,有人看见孟氏带着姜鸿南出来,出言讽刺。
几个人到了桌子旁。
首先讽刺她的就是之前姜鸿南到老祖母跟前拜见时,说他们家生了个丧门星,要赶她出去的二婶。
“哟,这不是被赶出去的扫把星嘛,还有脸回来。”
周围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孟氏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姜鸿南护在她身前,目光冷冷地扫向二婶,“二婶,我回来是尽孝,您这般恶语相向,不怕遭报应吗?”
二婶被噎得说不出话,恼羞成怒,“你这小崽子,敢跟长辈顶嘴。”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姜鸿南毫不畏惧,正准备挡下这一下,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都闹成什么样了,逝者在前,还如此无礼。”
一身红布,脸上满是威严的长辈自姜鸿南和孟氏的身后出现。
是家族里德高望重的族老,老祖父的堂兄。
二婶见状,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灰溜溜地退到一旁。
孟氏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拉着姜鸿南走到祖宗灵位前,默默上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第五十三章 老祖母她死的冤
上完香后,孟氏带着姜鸿南正要离开灵堂,突然一个少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少年是二婶的二儿子姜扶枝,平日里仗着母亲的宠爱横行霸道。
“哟,这不是被赶出去的孟氏和她那没出息的儿子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回来上香了。”
他满脸不屑地嘲笑道。
姜鸿南怒目而视,刚要发作,孟氏却拉住了他,轻声道:“别冲动。”
那男子见姜鸿南敢瞪他,更加嚣张,伸手就要去推姜鸿南。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老祖父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二婶家二弟的手,“你太放肆了,在这灵堂之上还如此胡搅蛮缠。”
少年想要挣脱,却发现祖父的手如铁钳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祖父严肃地看着他,“今日若不惩戒你,难平这风气。”
说罢,便让人将少年带下去打板子。
孟氏带着姜鸿南向祖父再次道谢,而后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姜鸿南看到姜恩泽在朝她使眼色。
因为两人平日里都是不学无术的,姜家的一行人也是对此二人没什么好脸色。
姜恩泽也就早早地被排挤出来了,独自躲到屋外清净。
“喂,你看见祖母了吗?”
姜鸿南摇头。
她到现在,连祖母此刻住的内寝屋子都没进去。
在中国传统丧葬习俗中,当家族中德高望重或年寿较高的长辈病危时,有将其移至家中厅堂的习俗,这被称为“出厅”或“搬铺”。而女性移至下方,俗称内寝。
可她和孟氏只进了灵堂。
二婶和二婶家的二弟,一直在阻拦她进内寝去。
像是屋子内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姜恩泽用胳膊肘拐了拐姜鸿南,小声趴在她耳旁说道。
“你看见坐在池子旁的我爹了吗?”
姜鸿南顺着姜恩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姜家五老爷正坐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哭,一边数着手里的绣包。
他把那绣包翻了个底朝天,底子都快被他捅破了,也只翻出来几个铜板。
姜家五老爷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娘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一点家底都没分给我,还只给了我这个破荷包!这点子儿,哪能补我生意上那么大的窟窿啊!”
姜鸿南和姜恩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姜鸿南忍不住小声嘀咕:“五叔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祖母都命在旦夕了,他就只想着钱。”
姜恩泽撇撇嘴,“他茶叶生意失败后,整个人都魔怔了。”
这时,姜家五老爷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他后,悄悄朝着祖母的屋子走去。
姜鸿南和姜恩泽好奇地跟了上去,“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五老爷轻手轻脚地挤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姜鸿南皱起眉头,小声说:“他该不会是想偷祖母留下的东西吧?”
姜恩泽点点头,“很有可能。咱们得想个办法制止他。”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五老爷的一声惊呼。
原本在屋外围着,想挡着姜鸿南,不让她进去的二婶和四婶皆是一惊。
她们二人连忙跑到屋子里,不多久屋子里传来一阵拳头闷肉的声音。
“不会吧,你爹为了抢银子,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姜鸿南一阵诧异,孟氏也顾不上她,赶忙自己快步冲了进去。
姜鸿南连忙冲姜恩泽喊。
“快,推我进去,现在屋子门口没人了,我们还没看到老祖母呢!”
姜恩泽点头,推起姜鸿南的轮椅就往正屋里面冲,但是姜家的人丁实在太多了,而且姜家老祖母的床边围了很多的人,个个都披麻戴孝。
两个小孩根本都挤不进去。
姜鸿南顿时急得大哭。
“呜呜,我祖母怎么回事?我看不见我的祖母了,求求你们让我看她最后一面吧。”
旁边的人依旧不给他们进去,还不耐烦地驱赶道:“去去去,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别耽误大人们。”
姜恩泽着急地涨红了脸,大声喊道:“这是我和五哥的祖母,我们要见她!”
可那些人根本不为所动,还伸手来推搡他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威严的怒喝:“都给我住手!”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老祖父走了过来。他虽然白发苍苍却是精神卓绝,众人见了他,都纷纷让出一条路。
老祖父走到姜鸿南面前,和蔼地说:“孩子,难得你有孝心,进去吧,见你祖母最后一面。”
姜鸿南含着泪,感激地点点头,姜恩泽推着她缓缓走进人群。
终于,他们来到了老祖母的床边,看着老祖母苍白的面容,紫色发抖的嘴唇,姜鸿南泣不成声,紧紧握住祖母的手。
“祖母,是孙儿不孝,没能经常来看你。”
祖母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流着泪,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二婶和四婶身上。
看着祖母阴沉的脸,不太正常的脸色,姜鸿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凑上前,把耳朵紧紧贴在老祖母的耳朵边。
平日里老祖母就极为喜爱姜家三房的几个孙子。
前几日姜鸿南还听下人提起过,祖母见到姜家三哥儿姜鸿铭回来了,笑得都合不拢嘴,整日和老宅的人夸她家孙儿有本事,若是能娶个贤惠媳妇,生个大胖孙子给她抱抱,就再好不过了。
“祖母,都是我不争气,天天惹你不开心,我改,我改还不成?你怎么如今变得这幅模样,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会……”
姜鸿南越说眼泪越直直往下掉,哭得泣不成声。
看到祖母的视线,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直瞪着那边阻止五叔拿钱的二婶和四婶。
“祖母,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害你?”
她直视着二婶,毫不畏惧。
大声骂她,“二婶,怎的你们一家昨日才刚从池安地牢里出来,今日我祖母就病成这样?”
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祖母实在没力气说话,也说不出话。
她耳朵凑近了许久,也听不到她说话,只能听到她越来越轻的喘气声。
可二婶被姜鸿南这话气得脸色涨红,神色慌张,跳着脚骂道:“你这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才刚出来,哪有闲工夫害你祖母!”
四婶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别血口喷人,你祖母生病关我们何事。”
姜鸿南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巧了,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你们出来就病了?说不定你们在池安地牢里就谋划好了。”
二婶怒极,冲过来就要动手打姜鸿南,“你个没教养的,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鸿南眼疾手快地躲开,大声喊道:“大家都看着呢,二婶你这是要行凶吗?”
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劝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时,一直昏迷的祖母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别…………”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祖母。姜鸿南赶紧握住祖母的手,“祖母,您别着急,我一定会找出害您的人。”祖母艰难地看向二婶和四婶,眼神中满是失望。
第五十四章 真当她五哥儿心软
等待祖母闭上眼睛,她掌心的手渐渐发硬发凉。
姜鸿南死死攥住她的手不放开,众人噤着声,看着面前这个姜家五哥儿,总觉得他如今有什么地方,和从前不一样了。
姜鸿南盯着二婶,“现在大家伙都在这,祖母也在这,你们谁第一个发现祖母快不行的?何时不行的?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
原本还在翻箱倒柜,找着内寝间里银钱的五叔停下动作。
看着他发抖的手,姜鸿南拧起眉头,压低了声音。
“若是你们不说,我觉得有必要从池安县县衙里,请个衙役来走一趟。我爹可是认识县衙里的人,那些人可不是轻易被人收买的,万一到时候,他查出来个好歹说出去,你们知道……”
话没说完,她的话就被人打断。
之前还舔着脸皮问她家要银子的姜家五婶,一个板凳砸在她脸上。
姜鸿南坐在凳子上,躲闪不及,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疼。
嘴角都渗出血。
“砸死你个小畜生!这个姜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了?要不是看你是个孙儿,今日,你连上这灵堂的资格也没,还敢在这跟你二婶四婶叫板!”
五婶拽住五叔,肥胖的手将他推倒在地,然后上去用拐杖狠狠打他。
姜恩渠在一边扶着她,她撑着身体,打起人来,脸上横肉乱飞,头发也散落下来,唾沫星子喷在五叔的脸上。
“我当初怎么同意嫁给你的,你娘死了,我们一分钱也分不到,我还要跟你一起背你家的债,这不是坑老娘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啊,这辈子这么报应我?”
孟氏见到自家女儿受欺负,直接冲了上去,不知哪来的力气,抢走五婶手里的拐杖,双手举起,狠狠挥向五婶的头。
可二婶和四婶见状,却是同时冲上去抱住孟氏,二婶还趁机拽着孟氏的头发。
孟氏被两人围殴,头发被二婶使劲扯开,头皮都快扯开,冷汗从她脸上掉下来,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身边的小辈们,全是上来围住姜鸿南和姜恩泽,不给他们过去帮忙。
姜鸿南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怒目圆瞪着她们,一字一句道。
“你们再跟我娘动手,日后,我会让你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她咬着牙,嘴边又流出血,却是咧着牙笑开。
二婶和四婶都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孟氏摔倒在地,脸色惨白,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众人意识到事情被闹大,纷纷给姜鸿南让开一条路。
姜鸿南推着自己的轮椅,从五婶的胳膊上碾压过去。
咯吱咯吱,五婶因为没了支撑,早已摔倒在地上,众人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姜鸿南低头看着她,继续裂开嘴笑着说。
“五婶,跟四肢残废相比,活着真的很痛苦吗?”
此时,五婶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抑或是恶魔。
在被碾压之前,她还觉得,姜家五哥是个懦弱软弱,天真无知,可以任人欺辱的小辈。
毕竟在姜家族学她辱骂她,她连还嘴都不敢。
在东街的李记糕点铺里,她骗了她的银子,她也毫不计较。
可如今,她却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个人。
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看见五婶的目光越来越惊恐,姜鸿南接过来姜恩泽递来的拐杖,狠狠,一下,戳进五婶张开正想骂人的嘴巴里。
顿时,鲜血四溅,有些喷洒到旁边瘫坐在地,瘫软无力的二婶和四婶身上。
她们挪着屁股往后退。
哭天喊地地朝着姜鸿南磕头,直到头撞在地上,被撞得鲜血直流,也在一直磕着。
“五哥儿,婆母还没下葬,你看在你祖母平日里待你们三房孙子好的份上,让她安生地走吧!”
“哼!”
姜鸿南冷冷看着她们。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可惜。
真当她只是个好欺哄的黄毛小儿吗!
把轮椅转到二婶和四婶面前。
旁边的子孙无一人敢上来拦。
笑话,谁敢拦她。
她天生力气大,小时候与她打架,孙子辈的便一个也没赢过她。
上次她更是直接背着孟氏跳出了火海。
若不是她此刻还坐在轮椅上,今日姜家的后辈,谁敢在这个满身狠劲的姜家五哥儿面前放肆!
二婶方氏和四婶李氏,两人浑身颤抖,挪着屁股,直到后背一片发凉。
已是退到墙边。
“二婶,我可看见,你用手扯我娘的头发了。”
说罢,拐杖用力挥下,一棍子打断了方氏的右手五根手指。
十指连心,她痛得说不出话,只恨恨地看着姜鸿南。
眼里的泪水直直掉下。
姜鸿南冷笑:“还有左手的五根手指,左脚的五根,右脚的五根,日后每天敲一根,等祖母下葬,全池安的人都知道你姜家二房的方式最孝顺。”
四婶李氏看着方氏哭得那般悲天跄地,心下凉了一半。
猛地一头撞在墙上。
姜鸿南仍旧推着自己的轮椅上前。
她低笑一声,啧啧叹了两口气。
“哟。这躺着呢,更好戳了,来,张嘴,我可以考虑下手的力气使得小一点。”
李氏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开,“哥儿,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姜鸿南却不为所动,目光冰冷如霜,“当初你们欺负我和我娘孟氏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说着,她转动轮椅逼近李氏,手中拐杖高高扬起。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的老祖父突然冲了出来,挡在李氏身前,“哥儿,都是二房和五房的错,与旁人无关,你要罚就罚她们,别再闹下去了。”
姜鸿南目光一凛,冷哼道:“四房婶子,你莫不是真的没掺和进来?”
三四婶子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咬牙坚持道:“哥儿,你祖母大葬在即,不宜再见血光,且饶了我这一回,也算是给你祖母积福。”
姜鸿南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拐杖,“看在老祖父的面上,今日暂且饶过你,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李氏如获大赦,瘫倒在地。
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第五十五章 二哥回来了
想到最近茶叶生意失败,缺钱的姜家老五。姜鸿南便心生一记,给他银子让他等晚上那几个人一起吃饭时,狠狠教训那几个嘲讽她的人。
姜家老五答应了,其实他就是个缺钱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而且他心黑,老把下等的陈年茶叶掺和进好茶叶里面卖,也难免现在会出事。
看着下葬后,发现老祖母的死另有蹊跷。
姜鸿南决定暗中调查此事。他先是找到了当日一直伺候老祖母的丫鬟,不动声色地询问老祖母出事前的情况。
丫鬟回忆说,事发前姜家老五曾单独进入过老祖母的房间,之后不久就传出了老祖母去世的消息。
姜鸿南心中一紧,但并未声张。
到了晚上,那几个嘲讽过他的人如约而至。
姜家老五按照约定,在饭桌上故意找碴儿,与他们起了冲突。
混乱之中,姜鸿南留意观察姜家老五的反应,只见他眼神闪烁,似有心事。
姜鸿南趁乱悄悄溜进姜家老五的房间,一番搜寻后,竟找到了一包毒药。
姜鸿南想起李书霖一家的死,又想起里正说的那个戴斗笠的男人。
要去李家村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可是她一个人去,没敢告诉任何人,而且魏晟也走了。
到李家村口,遇到了里正,他身上穿金子戴银子的,显然是生活得很滋润,而且看见他的儿子也被放回来了。
至于她的女儿,则在院子里嗑着瓜子抹着面脂。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李三婶却是不肯回去,姜鸿南打听了村民,才知道,里正以前跟李三婶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李三婶才会去县里开店。
李三婶是李老爹堂兄家的女儿,李老爹也是看她可怜。
而如今李老爹家出事,银子全被里正拿去了,定是跟他脱不了关系。
大家伙议论纷纷,姜鸿南也是一时间挠头。
只是若是她有机会,定要去看看李老爹和李书霖到底是怎么死的才好。
这样打定了主意,她又回到姜家。
守灵时,王慧敏和秦节律都来了,还是一起来的。但是王慧敏的银子却丢了。最后发现是五婶身边的丫鬟偷的。
但是这时二哥竟然被放回了,整个军队只有他一个人被放回。
姜家众人看着二哥平安归来,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二哥虽面容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坚毅。他向家人一一问安,随后便说起在外面的见闻。
此时,去宫中的大哥也带着封赏回来了。大哥身着新赐的官服,意气风发。他兴奋地向家人讲述着皇帝的夸赞与赏赐,众人皆满脸羡慕与骄傲。
可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二哥却显得有些沉默。
夜深人静时,二哥找到大哥,两人在庭院中促膝长谈。
二哥表示自己已许下等祖母丧葬期过就去战场的承诺,大哥听闻,先是一愣,随后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说:“好兄弟,我理解你,这战场上过于残酷,但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你我并肩,定能为姜家再添荣耀。”
二哥坚定地点点头,两人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未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自己。
他说出自己的经历。
大哥促膝坐在他身旁,神色紧张又好奇。
他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缓缓道:“被抓后,我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本以为必死无疑。可奇怪的是,那些蛮夷人并未虐待我。前几日,他们突然将我带出地牢,带到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面前。那人说,他们不想与我们长期为敌,放我回来是想传达和谈之意。还说若我们有意和谈,可派使者去他们营地。”
大哥听后,面面相觑,这转变太过突然。
这可能是蛮夷人的诡计,也或许是他们真有求和之心。
大哥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此事干系重大,先上报朝廷,再做定夺。”
二哥点头,又补充道:“那地牢里似乎还藏着秘密,我隐约听到奇怪声响,只是当时没机会探查。”
大哥望向远方,喃喃道:“不管怎样,都要谨慎应对。”
池安县的仵作趁夜里来给老祖母开棺验尸,确认她服毒而死,且那个毒药造成的死状,与李书霖的死状一致。所以可以确定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
仵作脸色凝重,匆匆将棺木重新封好后,便急忙找到正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姜鸿南。
“少爷,老夫人的确是服毒而亡,而且这毒药与李书霖所中之毒一样,看来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
姜鸿南闻言,拳头紧握,眼中满是愤怒与悲痛。
“我定要将这凶手找出来,为祖母和李书霖报仇!”
她当即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
次日,姜鸿南带着仵作来到李家村,向里正说明了情况。里正不敢怠慢,交代了实情。
李书霖差点烧死在厨房做饭的李妈妈。
他趁李书霖死时,拿着藏在李家的炸药包,炸死了李老爹。
他不知道李老爹拿走李三婶的银子,只知道,炸死李老爹,那家东街上的店铺,就都是他家的了。
关键的问题是,李书霖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厨房的失火会跟她有关,她又是怎么引开了李妈妈的,然后到厨房中去放火的。
而且还有一个人,可能是以前的管家,打晕了孟氏。
遣散了厨房内的仆人。
所以他们到底都是谁的人?
姜鸿南带着仵作回到了池安,仍旧是满心疑惑。皇帝突然把二哥召到宫中,给他封赏,以鼓励人们服徭役,然后参加边疆战事。
二哥回来后,告诉姜家众人,他已经许下承诺,打算等祖母过了丧葬期,然后再去战场。
所以出发之前,他想多去看看王慧敏。
可是娘告诉他王慧敏是注定的太子妃,让他离王慧敏远一点。
二哥想起自己还要去战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这个时候,尚书府家的假千金来找他。
秦节律的伤好了,搬过来住了。孟氏喊着姜鸿南去帮忙。
姜鸿南也喊着大哥二哥一起,但是跟大哥二哥秦节律都起了争执。
住得近了,大哥对秦节律更是天天羞辱。二哥虽然没有明面上羞辱,但是总在暗中使绊子。
第五十六章 王小姐的银子丢了
二哥摇了摇头。
“被蛮夷人抓后,我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本以为必死无疑。可奇怪的是,那些蛮夷人并未虐待我。前几日,他们突然将我带出地牢,带到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面前。那人说,他们不想与我们长期为敌,放我回来是想传达和谈之意。还说若我们有意和谈,可派使者去他们营地。”
大哥听后,跟二哥面面相觑,这转变太过突然。
这可能是蛮夷人的诡计,也或许是他们真的有求和之心。
大哥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此事干系重大,先上报朝廷,再做定夺。”
二哥望向远方,喃喃道:“不管怎样,都要谨慎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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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安县的仵作趁夜前来给老祖母开棺验尸,确认她服毒而死,且那个毒药造成的死状,与前几日被送到池安县停尸房的李书霖的死状一致。所以可以确定两人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
仵作脸色凝重,匆匆将棺木重新封好后,便急忙找到正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姜鸿南。
“少爷,老夫人的确是服毒而亡,而且这毒药与李书霖所中之毒一样,看来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
姜鸿南闻言,拳头紧握,眼中满是愤怒与悲痛。
“我定要将这凶手找出来,为祖母和李书霖报仇!”
待仵作走后,她戴着孝守在老祖母的棺木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祖母,您往日太过仁慈,才会被奸人所害,如今,孙儿定会为您报仇!”
守灵时,王慧敏和秦节律都来了,还是一起来的。
看见在棺木前痛苦的姜鸿南,秦节律一时有些无措。
他还未见过姜鸿南哭。
在他的印象里,姜鸿南不是个爱哭的人,起码,他从没当着自己的面哭过。
看见两人来,姜家的人连忙起身去迎接。
带二人过来的下人退了下去。
姜鸿南却没起身。
不是她在摆架子,而是因为如今秦节律的伤快好了,可她的腿还没好。
王慧敏根本没注意到姜鸿南,她的目光被赶来迎她的姜鸿铭吸引。
姜鸿铭自小便遗传了母亲孟氏的清冷,却偏偏因为年少有为,端的是年少轻狂的狂妄。
其实平心而论,大哥和二哥虽都长得像孟氏更多一点,可还是大哥长相更为英俊。
二哥可能也是因为年龄尚小,又整日在边疆作战吹黄沙,如今皮肤略显黑且粗糙了些。
不过他如今的长相也是更为硬朗,若是他想娶妻,那姜家门槛也是要被踏破。
姜鸿南静静跪在祖母的棺木前。
没有说话。
倒是大哥先开口。
“王姑娘,许久不见。”
姜鸿铭声音清冷,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王慧敏脸颊一红,眼神慌乱地垂下,娇声道:“姜公子,别来无恙。”
秦节律则看向姜鸿南,犹豫着开口:“姜家众人,还请节哀顺变。”
姜鸿南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戚,声音沙哑:“多谢关心,只是你们毕竟不是我们姜家之人,不用特意来这灵堂。”
秦节律却接过下人手里的白色孝衣,披在肩上道。
“可那日在地牢,却是姜家人救了我。就算血缘上没有亲缘关系,可照理来说,老祖母亦是我的恩人。”
王慧敏在一旁附和地点头,也伸手去拿下人端着的衣服。
“祖母是秦哥哥的恩人,亦是我的恩人。”
说罢,两人穿戴好孝衣,便要跪下。
大哥连忙阻止,然后吩咐下人去拿蒲团。
王慧敏看着拽住她衣袖的一双大手,美艳的脸上满是绯红:“姜公子放手。”
大哥却死死拽着她的衣服不放,自那双手碰到王慧敏的衣服时,眼神便越来越偏执,最后双眼更是直接充斥着红色的血丝。
姜鸿南默默观察着自己大哥,知道他此时又被剧情控制住了。
只见他拽住王慧敏的衣服,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抵在灵堂的顶梁柱前。
一只手紧紧捏起她的下巴,语气轻蔑又狂妄。
“你让我放手我便放?若是爷我就喜欢吃软不吃硬?”
姜鸿南低下头,作鹌鹑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姜家还有正常人,比如她二哥。
二哥豁然站起身,因为在战场磨砺了少年心性,已然成熟了许多。
他伸手指着大哥,怒发冲冠地呵斥道:“大哥,你这成何体统!这里是祖母的灵堂,你竟在此处胡作非为!”
大哥被这一呵斥,稍稍恢复了些理智,眼神里的疯狂消退了几分,但仍紧紧抓着王慧敏不放。
王慧敏又羞又恼,用力挣扎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姜鸿南见状,赶紧吩咐下人上前,拉开大哥。
“大哥,冷静些,莫要失了分寸。”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祖父突然开口:“姜鸿铭,还不放手!你祖母头七尚且未过,今日你若再在这祖宗灵堂如此放肆,休怪我家法处置!”
大哥身体一震,终于松开了王慧敏。
王慧敏整理好衣衫,哭着跑了出去。
大哥呆立原地,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疯狂。
他咂了咂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
二哥走上前,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安慰道,“大哥,莫要再被这莫名的情绪左右,祖母的后事要紧。”
大哥缓缓点了点头,众人这才继续操办起祖母的丧事。
姜鸿南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该发生的事,方才也就随着大哥和二哥去了。
但是不远处的院外的下人来传报,说尚书府的千金王慧敏的银子方才丢了。
姜鸿南下意识地往,刚才姜鸿铭和王慧敏站过的地方看去,只有老祖父一人开口。
“丢了就丢了,我们赔王小姐双倍的便是。家福,你去拿银子来。”
姜鸿南觉得哪里不对,急忙出声阻止。
“祖父,银子丢了,不应该先找出银子来吗?若是找不出,那便找到是谁拿走了银子,虽然家中是有急事,可若是坐实了这等罪名,不是有辱我们姜家门风?”
见到姜家众人都在齐刷刷看着她。
姜鸿南的脸上也并无丝毫惧意。
她朝老祖父缓缓磕了个头。
第五十七章 五公主也来看祖父
“祖父,这事还是调查清楚的好些。况且,现如今祖母头七未过,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连带着辱了祖母的名声!”
她再次擦着眼角的泪。
“祖父,祖母生前便待我们姜家子孙辈仁厚,孙儿求您,还是让祖母走得安生些吧!”
老祖父听她这么说,神色一凛,白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鸿南说得有理,此事确实不能草率。管家,你去把那领慧敏进来的下人给我带过来。”
一旁披麻戴孝,为祖母烧着纸的管家领命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那下人被带到了大堂。
下人脸色苍白,双腿打颤,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是小的鬼迷心窍,偷了王姑娘的银子。”
姜老爷怒目圆睁,“好你个大胆的奴才,竟敢在这等时候行此龌龊之事,坏我姜家名声!”
转头又对赶紧来的王慧敏赔罪道,“慧敏,是我姜家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这银子,我姜家定会如数赔给你。”
王慧敏忙起身福了福身,“祖父言重了,能找出真凶便好,银子倒是小事。只是还望此事莫要外传,莫要扰了祖母清净。”
老祖父点头,命人将那下人拖下去重罚,又安排人去处理银子赔偿的事。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附在老祖父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祖父擦了把额头的汗,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大胆!”
众人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老祖父看向王慧敏,“慧敏,那下人交代,是五婶教唆他这么做的。”
王慧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祖父,这是你们姜家的事,不当与我说。况且我的银子丢了只要能找回便好。”
那副样子,端得是将自己与姜家的内事撇干净。
老祖父却冷哼一声,“五婶向来不规矩,此事证据确凿,由不得她不认。”
说着便命人去将五婶带来。
不一会儿,五婶被押到了大堂,她捂住肿的老高的脸,满脸惊恐,不停地喊着冤枉。
老祖父怒问道:“你为何要教唆下人偷银子,坏我姜家名声?”
五婶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哭喊道:“老爷,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祖父白胡子被气得翘得老高,狠狠瞪着她。
“莫要狡辩,整个姜家,除了你,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来?”
五婶哭得涕泪横流,连连摆手,“老爷,真不是我啊,是四婶指使我干的!她给了我银子,说只要我让这事儿闹起来,就还有好处给我。”
众人一听,皆是满脸不信,四婶平日里端庄贤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四婶也气得满脸通红,“五婶,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慧敏眉头微皱,心中思索着五婶话语的真假。
姜老爷也是半信半疑,“五婶,你可有证据?可不能空口无凭污蔑四婶。”
五婶忙道:“有,她给我银子时,我留了一张银票,上面有她的印章。”
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姜老爷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四婶见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眼中满是慌乱。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四婶身上。
老祖父却吩咐着孙儿辈分的先出去,连尚书府家的千金,王慧敏,也一并被祖父身边的官家赶了出来。
众人围在外院荷花池旁等消息,秦节律看着愣在原地,不停擦眼泪的姜鸿南,连忙拱手道歉。
“对不住了五哥儿,今日我和慧敏来为祖母送行,却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鸿南哽咽着摆手,看了眼又要上前和王慧敏说话,并朝她示意的大哥,叹了口气。
“今日王小姐亦是受害者,此事怪不到你们头上。”
顿了顿,姜鸿南又皱着眉说道。
“若不是发生此事,我们到现在还不知五婶和四婶的为人,大家伙都要被她们蒙在骨子里。”
大哥走到姜鸿南面前,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此事。
后又盯着王慧敏的脸说道。
“此事是我姜家有错,惊扰了王姑娘,日后待我服了孝期,定当带着赔礼,代表姜家亲自上门赔罪。”
王慧敏慌忙摆了摆手,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秦节律,“姜公子不必了,此事调查清楚就行。”
-
次日,姜鸿南带着仵作来到李家村,向里正说明了情况。里正不敢怠慢,交代了实情。
李书霖差点烧死在厨房做饭的李妈妈。
他趁李书霖死时,拿着藏在李家的炸药包,炸死了李老爹。
他不知道李老爹拿走李三婶的银子,只知道,炸死李老爹,那家东街上的店铺,就都是他家的了。
关键的问题是,李书霖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厨房的失火会跟她有关,她又是怎么引开了李妈妈的,然后到厨房中去放火的。
而且还有一个人,可能是以前的管家,打晕了孟氏。
遣散了厨房内的仆人。
所以他们到底都是谁的人?
姜鸿南带着仵作回到了池安,仍旧是满心疑惑。皇帝突然把二哥召到宫中,给他封赏,以鼓励人们服徭役,然后参加边疆战事。
二哥回来后,告诉姜家众人,他已经许下承诺,打算等祖母过了丧葬期,然后再去战场。
所以出发之前,他想多去看看王慧敏。
可是娘告诉他王慧敏是注定的太子妃,让他离王慧敏远一点。
二哥想起自己还要去战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这个时候,尚书府家的假千金来找他。
秦节律的伤好了,搬过来住了。孟氏喊着姜鸿南去帮忙。
姜鸿南也喊着大哥二哥一起,但是跟大哥二哥秦节律都起了争执。
住得近了,大哥对秦节律更是天天羞辱。二哥虽然没有明面上羞辱,但是总在暗中使绊子。
“哟,这不是秦节律吗?你现在到底是姓奉?还是姓秦啊?要不,我们都叫你奉节律好了,毕竟你爹可是奉友江,那可是咸阳城的主簿,九品大官,我们见到了都得拜上一拜。”
第五十八章 祖母的关心
“听说你还想跟太子抢女人,勇气可嘉。不过啊,我劝你还是先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养在姜府的一条狗,都不配跟我争,更别提跟太子争了。”
秦节律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狠狠攥紧拳头,看着姜鸿铭的眼神越发狠戾。
但见姜鸿南在旁边,怕被她知晓自己的阴暗面,又垂下头选择继续忍让。
大哥继续对秦节律冷嘲热讽着。
“去,给我到北市去买点……狗皮膏药,这膏药,可不是给我用的,是给你自己用。”
“我倒要看看是这狗皮膏药黏,还是你黏。”
顺便还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丢在秦节律的脚跟前。
然后狠狠一脚上前,用力踩住秦节律的布靴。
抬起脚,又接过下人递来的布帕轻轻擦拭鞋底。
秦节律脚背吃痛,脸色瞬间惨白。
可他死咬着牙齿,愣是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姜鸿南看着都觉得疼,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一旁端着吃食的小秦氏赶回来,就见秦节律脚背的布鞋渗出血。
她手里端着的葡萄干红果撒了一地,一张姣好的脸上升起怒意,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姜家三哥儿,你这是何意?”
“可是我家律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姜鸿南拽了拽大哥的袖子,这才说道。
“大哥,你快跟秦姨和秦大哥赔个不是。”
毕竟男配羞辱男主的剧情已经走完,她再当个背景板显然是不合适了。
大哥姜鸿铭怒气未消,哪里肯罢休。
就冲着昨日王慧敏对他的态度,他就觉得,这个秦节律属实是碍眼。
怎得王慧敏就独独对他这般青眼相加?
每次都对他客气疏离,爱答不理?
“我赏了他金子,还需对他赔不是了?!”
连带着对姜鸿南的语气,他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姜鸿南摸了摸鼻子,看着秦节律和小秦氏,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这时,下人通传,五公主来了,特意来送姜家老祖母一程,还特意穿的白裙子,带了陪葬的礼物来的。
姜家一行人到了老宅门口,纷纷跪下迎接。
小秦氏也带着秦节律一并来了。
当下也是迎接公主重要,念在大哥给他们屋子住的份上,小秦氏也将心里的气压了下来。
“免礼吧,本宫今日来是送祖母葬礼的,还是差个人来,先把我带的葬礼接一下吧。”
姜家众人一起抬头,看见了穿裙子的五公主。
五公主生性洒脱,不爱女装爱军装,这还是姜鸿南头一次看见她穿裙子,还梳了个像样的飞女仙髻。
大哥抬头的瞬间,也被穿白色衣裙的五公主惊艳到了。
她仙女发髻盘在头顶,却留了几缕乌黑长发在额前,白色束带衣裙上是大片的水墨印花,极其简单的打扮,却被她的肤白衬得多了几分华贵,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五公主贵为公主,虽性格粗蛮,可那天生皇室的气质,却是一般女子比不了的。
姜鸿南,秦节律,小秦氏等人纷纷认出,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天孟氏看中的那一条。
见院门口的人,没一个人说话。
五公主顿时怒了。
“怎么我带的礼物来的,你们姜家也无人引我进去?”
老祖父率先走过去,带着老管家,去接五公主的厚礼。
后面姜家的众人才纷纷上前去围着五公主。
姜鸿南先是解释。
“五公主貌若天仙,我等平民也是一时怔愣在原地,看您的美貌而入了迷,五公主大人有大量,且勿跟我一般见识。”
“我倒是想起,这院子里的池塘处,还有许多楚天极的虾,公主不是最爱吃虾吗?我带您去看看,顺便让下人捞出几只上来,当场给您油焖清蒸红烧了吧。”
五公主对此兴趣缺缺,把目光转向姜鸿铭。
见他不再看着自己,反而生了气。
“那水虫有何好吃,本公主贵为公主,什么没吃过。”
姜鸿南连忙拐了拐自家二哥。
二哥可是知道,五公主一直都对他大哥穷追不舍的。
若是他俩真的成事,他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是?
看见姜鸿南在对他挤眉弄眼,他头一次没觉得她烦,而是配合道。
“方才我大哥还说自己好久没吃这楚天极的虾了,那肥美鲜香的,若是与心中佳人一起品尝,便是庸庸碌碌这辈子也无憾此生了!”
五公主闻言,来了兴趣。
忙问,“这楚天极的虾竟这般好吃?”
“那可不?”
姜鸿南见二哥对自己挤眉弄眼,大哥在一旁默不作声,甚至还狠狠瞪了秦节律一眼,忙道。
“祖母平日里最疼爱大哥。在家里的池塘里养了一大堆的虾子,因为大哥就爱吃虾子,她还常说吃虾子长个子,人也聪明。
后来大哥果然是姜家一些哥里,长得最高,最帅,人也最聪明的。”
祖父回忆起当初祖母非要亲自去那楚天极捞活虾,甚至不顾那边零下二十度的极寒天气。
说道。
“你祖母一大把年纪了,听说鸿铭啊,爱吃那楚天极的活虾,便亲自坐着马车去了。当初她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去。可她去了整整一年,差点被冻死在那楚天,回来后便得了腿疾,整日下不了床,我一打听,便什么都知道了。”
众人听罢,纷纷落泪。
姜鸿南看着大哥。
“大哥,祖母当初对你这般好,你还非要和她赌气,不听她的劝阻和她怄气,去了临安。”
“你这一走,可是整整两年啊!”
她没敢当着五公主的面说,祖母与姜鸿铭怄气,是因为祖母不同意姜鸿铭追求王尚书家的千金,可当时,大哥却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老祖父也是忍不住擦眼泪,回头看着院里假山旁的池塘。
“你一走,她就叫人把那池塘围了起来,说是要等姜家三哥儿回来,才能把栅栏拿走。她要让三哥儿吃多多的虾,只给他一个人吃,旁人一个也不许吃!”
夏日里,众人一起围坐在凉亭,一边吃茶聊天,一边等着姜家大厨房做着新鲜可口的油焖虾。
但是有人出言嘲讽姜鸿南,问他读书读的如何、是姜恩渠,姜恩渠还讽刺姜恩泽。
第五十九章 快要被淹死的虾
“就你这个脑子,别说考县试了,连古诗都背不齐一个律,还在家成天嚷嚷着我娘不给你考试?”
“你凭什么说我?你若是有本事,早该在去年就过了县试!”
姜恩泽被气得够呛。
“不是娘不给我考的?她凭什么不给我考?”
五公主不在,此时姜鸿铭已经陪着五公主前去姜家灵堂上香。
他左右看看这里也没有外人在,索性把自己心里的怒意发泄出来,将自己自小收到的不公平待遇尽数都抖了出来。
“你跟我娘一直看不起我!我不过是比你晚出生了几秒,天天要被娘说没你聪明!怎么我就因为出生时争不过你,就是没你聪明,就要晚你三年才能参加县试?”
姜恩渠不屑地扬起脸,又顺带轻蔑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谁让你比我晚生了几秒,我娘说了,我们家里不许有兄长没考上,反而被弟弟考上的!再说了,你本来就比我笨,你能考得上吗?”
姜鸿南都快听不下去了,“闭嘴!”
她拎起桌上的盘子,就朝满脸横肉,笑得得意猖狂的姜恩渠砸过去。
坐在对面,闷不吭声一直低头想心事的秦节律听到这边剧烈的动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阴沉气质,他猛然站起身,竟然起身帮着姜鸿南,狠狠打了冲上来要反抗的姜恩渠一拳。
看着他将姜恩渠摁在地上用拳头捶他胸口,姜鸿南抿了抿唇,有些不满。
“你住手啊,这个人是我的仇人,我自己会动手。”
可秦节律就像没听见似的,明明那刚被大哥踩得渗出血的布鞋还没干,就用那只穿鞋的脚狠狠碾压着姜恩渠拽住他脚的五根手指。
这边小孩打闹的动静,引来旁边那桌大人的侧目和一阵唏嘘。
五婶子今日不在。
应该是她嘴还没好,祖父不许她来,毕竟来了,就她那张嘴,也是在外人面前给姜家丢脸。
而五叔更是从那天祖母死后就再也没来过,甚至连祖母入棺那天他也没来。
他正四处找人借银子,填补生意上的窟窿。
姜鸿南猜测,祖母还没咽气那日,他特意赶过来,也是存着想让祖母死前分给他银钱的心思。
老祖父倒是一早就跟着大哥和五公主一起去了灵堂。
另外两个婶子,二婶和四婶,则是瑟缩着身子,坐在桌子旁,在跟姜鸿南的视线对上后,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旁支的一些婶子更是不敢掺和他们姜家本家的事。
姜鸿南冷笑。
看来还是她平日表现出的太仁慈了,那日这些婶子才敢把她和孟氏拦在祖母的屋子外面。
细细想来,那日五婶为了帮二婶和四婶隐瞒某些真相,而和自己拼命。
可现在看来,二婶,四婶也不怎么把她家的大儿子当回事吗?
一阵阵惨叫从姜恩渠嘴里传来,姜鸿南捂住耳朵,看向池塘边,只看那些青色的虾子。
它们在水里游得很自在。
“唉。”
她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悠闲自在?
别说那个科举考试了。
就这成天在内院里你争我斗的,她都嫌腻了,这些婶子兄弟真不嫌腻吗?
过了一刻钟,直到耳边没了那拳头扪肉的巨大声响,姜鸿南才回过头。
秦节律头上全是汗,他身上的青衫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隐忍压抑,而是微微透着热血和兴奋。
这才是真正的男主吧。
不是孱弱的,不是任人摆布的,不是忍气吞声的,而是一旦寻到机会,便会扑上去咬住敌人血管的猛兽。
姜鸿南转着轮椅走过去,把袖袋里的县试考卷扔在姜恩渠身上,看见那一地的血和他掉了满嘴的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你比姜恩泽早生出来几秒,就是为了今日给人揍的!啧啧,真不愧是当哥哥的,果然有担当!”
说罢,她缓缓朝姜恩渠竖起来大拇指。
指着地上的试卷,“哦,别再说我偷你家的试卷了,我这是借,借是有借有还,这可跟你爹偷祖母家的银子不一样!”
“还有,我家厨房失火,我心情可不好着呢,你要是也想吃不上饭,大不了我也给咱们姜家大厨房放把火,给你饿个几天,好让你也体会下我吃不上饭的痛苦心情。”
趴在地上,此刻被打得满地找牙,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姜恩渠死死咬住嘴,在看见姜鸿南那一脸淡定的模样时,就恨不得上去杀了她。
可他知道自己爹还在姜鸿南那边借了银钱,他只能咽下嘴里的血,又狠狠瞪了姜恩泽一眼,当下狠话。
“五哥儿,你能在明年的县试里考过我,才算有本事!现在带着一个外姓人欺负我们姜家人,你算什么本事?”
姜鸿南哈哈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
“欺负你们姜家人?”
“我什么时候本事这么大?”
“难道不是你们姜家其它几房,趁我爹和大哥二哥不在时,联手欺负我们三房的人吗?”
姜恩渠没再吭声。
这时二婶和四婶才上来劝阻。
“唉,五哥儿,别闹这么难看。”
“是啊,五哥儿,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以前的事,咱就一笔购销了,人财两旺!”
姜鸿南看着两位婶子此刻那假笑着的,都快挤出褶皱的脸,就觉得有些作呕。
这是在做给谁看呢!
人都打架打完了,她们才过来劝和!
若是真打死人了,也是这些话?
可姜恩泽是姜鸿南的好兄弟,她不能就说这事不能这么算。
指不定姜恩泽回去要怎么被姜恩渠欺负。
“嗯,行。”
姜鸿南淡淡点头。
又看向地上的姜恩渠。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姜恩渠一瞬间被气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两个婶子连忙喊着下人。
“这天太热了,六哥儿中暑了,快去请郎中来,唉,这个六哥儿,一天天就会惹事,就不让人省心的。”
姜鸿南嫌烦,便借口先回了自己屋子。次日又跟着秦节律一起去读书。
下学后,姜鸿南找到祖父,跟他说出关于祖母之死的秘密,还有姜家老五床底下的毒药。祖父让她好好读书,这件事先交给他查。
第六十章 在蔺先生的课堂上开小差
“祖父,你若是遇到困难,可随时来族学找我。”
虽放心不下已经年迈的祖父,但在祖父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暴露自己后,姜鸿南还是照例去上学了。
守孝期内,姜家子弟可以自由选择去族学或是不去。
姜恩泽如今也不敢离开姜鸿南半步,也跟着一起去。
如今,他也没办法不跟着她。
毕竟他也彻底跟五婶和姜恩渠都闹掰了。
“倒是好几天没见着身边你那个护卫了,我瞅着他还挺厉害的,咋的,他犯事了,你把他辞了?”
姜鸿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厉害是厉害,可太厉害的人,咱们普通人可留不住。”
太厉害的人,连姜鸿南都留不住?
姜恩泽摸了摸脑门,暗自琢磨了半天,难得露出一个可惜的笑容。
“那我娘怎么老教我,要跟厉害的人来往,指不定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五婶那个为人,就她那个畸形的教育方式,真的是她敢教,她家儿子就敢听啊!
姜鸿南一耸肩,索性直接点明要害。
“你理解的没错,你娘是在教你抱大腿的方式。”
犹疑了片刻,她道:“反正多跟厉害的人交往,是没坏处。”
怕把姜恩泽带歪了,又接着说:“最重要的是,那个有大腿的人肯给你抱他的大腿,还把你当朋友。”
姜恩泽立刻从自己小挎包里掏出一沓子装订成册的本子,拿着青毫笔蘸着桌上的墨,在本子上记下。
“嗯,抱大腿的三个前提:1得先确认对方真的是个大腿2他同意你抱他大腿3他还得把你当真朋友。”
已经十一岁的秦节律坐在两个人的后面,有些无语。
他正想提醒二人,蔺先生还在上面讲课。
下一秒,蔺先生就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姜鸿南,姜恩泽,你们两个在我的课堂上都不老实,怎么,都学会了?”
姜鸿南瞬间端正了坐姿,俨然一副好孩子的模样,老实地缓缓摇头。
“先生,我没学。”
姜恩泽也是摇头,他把青毫笔放在砚台上,才站起身,伸出手,眼眉一挑地说。
“先生,我也没学。你要罚就罚吧。”
姜鸿南默默低下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蔺先生在她面前停下来,站稳身子,语气凝重。
“姜家五哥儿,你没学,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都学会了?还是觉得我这个先生教得不好?”
听到蔺先生的语气越来越不好,姜鸿南把头埋得更低了。
“先生,我都没学会,你也没有教得不好。”
“哦?那你为何在我课堂上跟姜恩泽聊天?”
蔺先生的戒尺伸过来,姜鸿南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立马抬起头解释道。
“先生,我们刚才只是在谈论,一些比学习更重要的事。”
蔺先生倒是来了兴趣,收回了戒尺。
“哦?老夫倒是不知,还有何事比学习更重要?”
姜鸿南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先生,你若是想知道,便先保证不罚我手板了。”
她可不是想投机取巧,可是她真的怕疼啊!
看见蔺先生双眼眯起,一双手摸上那黑且长的胡须,姜鸿南才勉强开口笑着解释。
“我在教姜恩泽做人,做个老实的好人,做个好老实的人,您说,这是不是比学习更重要?”
蔺先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挺直的腰板都笑得抖动。
姜鸿南还是自入族学以来,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看着眼前的姜鸿南,蔺先生竟然莫名想到了幼年时的孟美鹤。
遥想二十多年前,姜鸿南的生母孟氏孟美鹤也是这般顽皮,她上课与他说话,怕被自己的父亲打手板,便主动和父亲谈条件。
说只要交代出来方才她在说什么,他便不能打她。
她觉得她是在和自己谈论做人的道理。
这可比学习重要多了。
回想起那时候孟方左被自家小女儿气得通红的脸色,他就能想到方才的自己是何种表情。
姜家除了三哥儿姜鸿铭,长得最像孟氏的,便是眼前的姜鸿南了。
就连那性子,也是跟小时候的孟氏一模一样。
蔺先生正要开口说话,说今日便不罚他们了。
姜鸿南身后坐着的秦节律倒是先开口了。
“先生,我今日与五哥儿一起来的,方才您教的,我已一字不落全都记下了。待我回去,定会好好地教五哥儿。还求您看他尚且年幼,且腿还没好的份上,先不罚他了吧。”
蔺先生闻言转过目光,看向秦节律,当初名动大齐的第一才女小秦氏唯一的儿子,秦节律。
他如今已经十一岁的年龄,长相也是格外出众,浑身气质却略显文弱。但是光看也能看出,他却是比普通的十一岁孩童更为成熟稳重,而且那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的光芒咄咄逼人,看样子是个不可小觑的孩子。
“我可以看在五哥儿腿还没好的份上,暂且不罚她。”
蔺先生说罢,拿起放在姜鸿南桌上的戒尺。
姜鸿南瞬间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那戒尺就落在了秦节律的桌子上。
“只是你作为五哥儿的陪读,为何不提醒她专心些,难道说,你还想等她不会时再去请教于你?”
姜鸿南:……
先生,你想多了吧!
可能人家只是单纯胆小怕事,被你吓得不敢说话而已。
也难怪蔺先生现在也未娶妻,这个情商和智商果然是成正比的!
姜鸿南暗暗吐槽时,秦节律已经把手伸出来,一双秀气如画的眉蹙起,白皙的脸上,红色薄唇紧抿。
“先生,是我考虑不周,您要罚便罚我吧!我愿代五哥儿受罚!”
因为孟氏已经提前和蔺先生打过招呼,说小秦氏是她好友,也是她特意托她来求情,让秦节律在蔺先生手底下读书。
还说他身子骨孱弱,要留意照顾,不可过于严厉,所以看见姜鸿南身后的秦节律替她出面,蔺先生倒是没多说什么。
只是无奈地收起了戒尺。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觉得在我的课堂上聊天比学习有意思,那我日后便不来教你们了。”
第六十一章 带着弟弟上门求学
姜鸿南惊讶,“夫子莫要当真,是小儿不懂事,下次,不,没有下次了!小儿再也不敢在您的课堂上开小差了!”
“先生!别!”
姜恩泽一听蔺先生不再打他手板,心里又是庆幸又觉得不妥。
虽然蔺先生对他向来严厉,可看家里那三个拿了银子便敷衍了事的先生就知道,他再也不能遇到比他教书还认真的先生了。
虽平日里没人教,可恩师难遇,知己难求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连忙跟着低头认错,连改了以往对读书的不屑态度。
“都是我的错!我好奇五哥儿身边的那个护卫没来,便没忍住问她!”
“您可莫要走啊!您走了,我会伤心死的!”
姜鸿南缩着头,看见蔺先生走到姜恩泽面前,脸色缓和了下。
但蔺先生看见他桌上摊开的纸,还有上面的字,沉重又气愤的心情不免有些转变。
“抱魏晟大腿的三个前提?”
回忆起姜鸿南以前的护卫魏晟,蔺先生都觉得有点可惜。
那个魏晟能文能武,且文能作诗,武能对敌,的确是个上等的好苗子。
若是有人指导,他日他必成大器。
况且他如今只有十二三,若是再多些时日,成为超过秦将军的历史人物也尚无不可。
可是,他那般年轻有为,竟然是那个单枪匹马,只身来大齐刺杀大齐皇帝的刺客?!
蔺先生上次就带着画像找了皇上。
皇上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魏晟。
他正要下旨来抓,就见长公主冲了出来。
长公主跟他说,“这天下相似之人太多,这人只是五哥的侍卫。”
“若当真是刺杀你的人,岂不会躲起来?哪能整日抛头露面?”
蔺先生为人太过正直,并未因此言退却,上前谏言。
“长公主,臣以人品担保,这人的确是刺杀皇帝之人,他武功极为高强,且能杀人于无形,那日你并未在场,且不知他容貌,可皇上却是不会认错的!”
大齐皇帝点点头,“蔺自如,若你画得不错,那便就是此人。”
“若你确认,那便带着朕的亲卫,前去姜家抓人。”
“还有姜家的族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你曾为太子太傅,包庇朝廷侵犯该当何罪,你也知晓!”
蔺自如正要如实回答,他很确定自己画的画像没有丝毫偏颇。
长公主就急忙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说:“千万不能告诉皇帝,姜家在窝藏罪犯,否则,不仅姜家不保,孟氏也很有可能会被连坐。”
蔺先生倒是现在才想起还在姜家的孟氏,他捶了自己一拳,问长公主。
“那如今该如何跟皇帝解释?”
长公主略一思索,便说与他听。
蔺先生听后,忍不住夸赞。
“长公主实乃我朝女子之楷模,极有先女皇的气势和才华。可惜先女皇已去世十年,若她在,我大齐必定更为繁华!”
长公主听他这番话,却是忍不住落泪。
蔺先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赔礼道歉。
“实在是蔺某的过错,提及了长公主的伤心事!”
长公主摆摆手,先行开口道。
“陛下,除了您,无人知晓那日的刺客长何种样子,此番蔺太傅特为此事而来,您可不要太过武断,若有机会,亲自去确认一番才好。”
“若是因这一误会,连累了姜家数百条人命,且不说姜家在池安的名声极好,难免会造成民怨四起,就这百条人命,都值得您三思而后行啊!”
皇帝经这么一提醒,也知自己方才冲动了。
可谁知道那日,护着他的几千铁骑将被那少年一人踏平,只天上一道金光骤现,笼在他身上,又因身上穿着护心甲,帮他躲过致命一击,护了他一命。
他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如何能不恨?
“朕定当三思!可那日的凶手,朕必会让他偿命来!”
见他神情激动,长公主又与皇帝聊了会天,坐会后便以头疼为由先行告辞了。
蔺先生也不想孟氏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借口自己眼花手抖,也打消了揭发魏晟的念头,后又回到了姜家。
看到姜鸿南推着轮椅朝自己走来,蔺先生从回忆起的往事里脱身。
“先生,哥儿给您道歉,是我的不对。”
姜鸿南尚且九岁,稚嫩的脸庞虽绝色初显,但那张脸还没长开。
蔺先生叹了口气。
“罢了,我怎能与你们一般计较,倒是显得我斤斤计较了。”
他回到台阶中央,只是脚步声一下比一下重,听得姜鸿南都莫名心慌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魏晟那日作出比她作得还好的诗后,蔺先生就整日都忧心忡忡的,像是独自承担了许多。
如今,甚至还生出了不在姜家教学,想要辞职的心思。
若是他真是这般轻易放弃之人,不可能会在知道母亲孟氏嫁人后,还特地来这姜家族学当先生。
跟王妈妈打听了消息后,姜鸿南已知晓。
当初孟氏,小秦氏,和他一起,在孟方左的教导下,一直认真读书。
而他一心想考取功名,科举及第,娶孟氏为妻。
孟方左作为大齐名声最旺的儒学博士,中年时期不仅教男,也教女。蔺先生是由姐姐从远方乡村带着来池安读书的,他姐姐和小秦氏相熟。
姐姐想要他在孟方左的指导下考取功名。
便托了小秦氏的关系,找到孟氏,求她求情,让儒学博士,孟方左收蔺自如为徒。
蔺自如果真不负众望,二十三岁时便连中三元,被长公主看中,成了长公主院中的陪读。后太子从蛮夷回归,又成了太傅。
可惜孟方左死后,孟家没落了,孟氏虽有才华,却不想向上争,于是在蔺自如为长公主门客后,嫁入了商户姜家。
而小秦氏在孟氏出嫁后第三年,也在秦家逼婚下草草嫁人。
虽嫁了官员,却也是下嫁。只有蔺先生至今还未成家。他暗恋孟氏时,当年因为身份低微而说不出口,后又被长公主看中,更不敢提及此事。
给太子当太傅时,知道太子脾性,也不敢与孟氏联系。没想到等他衣锦还乡,告官回家之时,孟氏已经嫁作了人妇。
第六十二章 旧情只待成追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蔺先生看着眼前已经长成九岁的姜鸿南。
蔺先生念着《锦瑟》里的两句诗。
姜恩泽没听过这两句诗,还以为蔺先生在跟他作告别。
他连忙跑到台阶上,死死拽住蔺先生的大腿,一边痛哭哀嚎。
“先生,您可别走啊!您要是走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姜鸿南知道蔺先生不只在说她们,但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前抱住蔺先生的另一只大腿。
“先生,等姜恩泽死了,我就也跟着一头撞在这里!”
秦节律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该先上前劝说蔺先生,还是该先阻止姜恩泽两人跟蔺先生胡搅蛮缠。
旁支的弟弟们却是一齐跟着上去抱住蔺先生的胳膊,衣角,鞋子……就像顽皮的猴子在那挂满香蕉的香蕉树上,在风中摇晃。
蔺先生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几十个小只,一股无奈又庆幸的情绪缠绕在心间,他摸摸姜恩泽和姜鸿南的头。
欣慰地笑。
“老夫什么时候说要走的?”
众小只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说的?
先生刚才明明说他不走了呀!
他们的目光一致看向姜恩泽和姜鸿南,因为姜鸿南此时还坐在轮椅上,还是个伤患,所以他们又转移了目光,一致把怨恨的目光投向最先跑向蔺先生的姜恩泽。
“哥儿,先生可没说他要走!”
“哥儿,先生说他不走!”
“哥儿,你会错意了?”
姜鸿南立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阻止旁支的弟弟们吵闹:“安静安静,你们的哥儿只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蔺先生咳嗽了下,又淡淡笑了声。
“你们可知道老夫方才念的那两句诗,是出自唐朝的哪首诗里?”
众小只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瞪大了眼睛,满眼的疑惑和好奇。
他们缓缓又一致地摇头。
然后把目光转向人群中的姜鸿南。
姜鸿南自知自己暴露了,猛地啧了一声,一拍脑门,一只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半天。
众小只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忽上忽下,秦节律忽然插嘴。
“是出自《锦瑟》里的。原整首我在我娘收集的诗册上看过。”
姜鸿南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嘀咕。
“爱出风头鬼,就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这话被蔺先生听到了。
他笑着摇头,“五郎,不可背后说人坏话,这实乃不是君子作风。”
姜鸿南这才收回了看向秦节律、愈发嫉妒的目光,“先生教训的是。”
可她却在心里默默补充上,可我不是君子,是小人,小女人。
这话她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赶紧炫耀似地看向秦节律,赶忙抢着说道。
“这首诗我也在我娘亲手写成的诗册里见过。”
且,不就是拼娘吗?
谁还没有个厉害的娘。
听到这,蔺先生却是神色猛然一变。
小秦氏爱收集古诗可以理解,她向来有收集诗词的癖好。
可为何,孟氏的诗册里也有这首诗,还是她亲手写成的?
姜鸿南忙着跟男主比文斗墨,倒是疏忽了蔺先生的情绪。
第六十三章 他就这么差劲?
众小只才知道刚才只是闹剧一场,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秦节律却是很认真地在问姜鸿南。
“为何这么巧,你娘也收了这篇诗,莫非她和我娘是在一起读书,二人一齐阅览了这首,觉得写得好,便一起誊抄了?”
姜鸿南:……本想已读不回。
可见他一脸专注的表情,她只好回答,“我自是不知的,那本书是我从家里书房翻出来的,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若你好奇,便自己去问我娘便是?”
这时姜恩泽从蔺先生的左咯吱窝里抬起头,用一副疑惑又古怪的表情,看着两人。
“为什么你们的娘都这么有文化?”
噗嗤。
姜鸿南和秦节律倒是默契地笑了出来。
尤其是姜鸿南,笑得都前仰后合的,还差点把自己坐着的轮椅给掀翻了。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笑得开心了,她下意识地把跟她一起笑的秦节律,暂时当成了盟友,转头问他。
“唉,你说是吧?为什么我们的娘这么有文化?噗哈哈~”
秦节律笑了几声,便收住了笑,看到姜鸿南笑起来的样子,他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一只手捏住,心灵被什么狠狠震撼了下。
她笑起来的模样,如同晨曦中的露珠。
静时温婉如玉,动时灵动若风。
可姜鸿南只是在龇着牙大笑。
若是她自己照着镜子就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活脱一个升旗手的美好少年形象啊。
笑够了,她才难得好心地跟姜恩泽解释。
“你回去问问你妈就知道了,但是你要是问了,她可能会打你。”
姜恩泽一脸的苦瓜相,皱着乌黑浓重的眉毛,拼命摇头,死死抓住蔺先生的手。
“先生,五哥儿怎么在教唆我,我要是这么问了,回去一定会被我娘打的。”
蔺先生回想起上次五婶来族学闹事,也是摸着胡须直摇头。
“唉,你莫听他的。”
姜鸿南朝姜恩泽努努嘴,两只手放在一侧的轮椅旁,做了个古代拜义父的手势。
姜恩泽猛地反应过来,立马朝蔺先生拜了下去。
“先生,不如您收我做义子吧,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在五哥儿和秦哥儿跟前抬不起头了。”
他言语和神情都很诚恳,一直板着脸的蔺先生见他这个架势,心下一抖。
暗自嘀咕,莫不是,这个姜恩泽改性子了?
以前倒是对读书最不屑的孩子,今日怎的在他面前跪下行礼,要他这个先生收他做义子?
他不知,但也才想到极有可能与他的家人有关。
这时,姜鸿南在一旁疑惑道。
“泽哥儿,你真要拜蔺先生为义父?”
她挠挠头,又用手摸着下巴。
“你不会是想把我们都比过去,才一时赌气要拜蔺先生为义父的吧?”
“若是日后你还不好好读书,蔺先生收你做义子,岂不会被姜家子弟和外面别的先生耻笑?这辈子老脸都丢光了!”
听到姜鸿南越来越讥讽的语气,姜恩泽一时也是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他当真有姜鸿南说的这么差劲?
第六十四章 姜鸿南的新护卫武功好
“先生,求您收了我!我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给您丢脸!”
少年天生就有傲骨,姜恩泽本不愿意屈服于眼前的困难,他先前还想着单枪匹马去杀入蛮夷呢,有这等魄力的儿郎,又岂会轻易被当前的困难打败?
哪怕前方希望渺茫,他也会赌上一切向前冲,而不是往后退。
所以在蔺先生第三次摇头后,他直接松开蔺先生的手,作势要一头撞在那学舍里的顶梁柱上。
姜鸿南默默伸出手,给那个顶梁柱点了个赞。
是个狠柱子!
不是,搞错了!
她把目光投向要撞上柱子的姜恩泽,摇着花手给他点赞。
不错,是个狠人!
蔺先生本就文武双全,他能看得出魏晟的武功极高,自身武功自然也与魏晟不相上下。
于是,在姜恩泽只跑出三步远的距离后,他就将他拉住。
姜恩泽激动回头,看着蔺先生鼻涕横流。
“先生,您愿意收我做义子了?”
蔺先生叹了口气,从他耷拉下来的眉眼中,也能看出来他浓浓的无奈。
“你若真想做我义子,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还尚且年幼,这事不可儿戏,还请你日后带着你爹娘一起到我府上拜访,我们走了正式流程才是。”
“我府上还有位刚及笄的义女,乃是三年前入蜀地在一屠户家收养的。”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姜鸿南。
姜鸿南听到蔺先生提起过他的这位义女,还是在她从池安地牢回来后,被蔺先生单独拉到一旁聊天那次。
只是那时魏晟还在,她便一口回绝了蔺先生想让自己这位义女,到她身边做护卫的想法。
可这次,她却是拒绝不了,也是刚好需要。
只是……
“先生,既然是您的义女,来做我五郎的护卫,岂不是屈才了?”
被这么一说,蔺先生才想起。
“那改日我带她来看看,我教她武功已有些时日,你身边亦是没有危险,我只是想着,让她跟在你身边,多见些人。若是日后她想再回我府上,也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摸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
“其实老夫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月儿不是我的亲闺女,她现在年龄也大了,待在我府上属实有些不合适了。”
“老夫本想给她说亲事,可那丫头,整天就喜欢打打杀杀,我一说让她嫁人,她就整日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呵呵的笑声自蔺先生的嘴里溢出,只要一提起他收养的女儿,他的脸上就满是宠溺。
“如今啊,老夫亦是不敢提了。”
这姜鸿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蔺先生的义女不想嫁人,可年龄到了,也不能整日待在府上。
若是跟着姜鸿南时常出去转转,多见识些人,也或许,有她能看上眼的。
更何况,如今姜家三房的几个哥儿,还都没成亲。
大哥二哥却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几年前,大哥二哥在姜家族学上学,就极为得到蔺先生的看重。
后来,他们二人果然在县试中拔得头筹。
这是姜家三辈以来,出的第一、二个考过县试的人。
姜鸿南暗自琢磨着,姜家也是商户,自然不会看不起谁,而且她娘孟氏更是极好说话,若要嫁给大哥或二哥的,是蔺先生亲自教导的义女,那她自是不会多言的。
而姜父一直都是慈父形象。
在外面听生意上的朋友的建议,在家听娘子和自家孩儿的,自然更不会多说些什么。
更何况,如今孟氏和姜父都急得不行,就想早点抱上大胖孙子或大胖孙女呢!
这么一想,姜鸿南也没有拒绝的理。
她点点头,先是跟蔺先生说。
“那改日我和娘一起到您府上拜访一趟,这件事,毕竟是我们有求于您,怎么也不敢叨扰您家义女上门来见我的~”
蔺先生满意地摸着黑且直的胡须,点头,道。
“好,那就照五哥儿说的做。”
他转头看向姜恩泽,提醒,“只是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赶在同一天来,不然你娘和孟氏在我府上打起来了,我可不会帮着你娘!”
姜恩泽连连应道,“是,这事儿子自是省得的。”
看着他转了方向,也不朝那个顶梁柱冲过去了,蔺先生拎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若是这孩子一个想不开,真出事了,他也是难逃此咎的。
姜鸿南暗暗偷乐,提醒姜恩泽。
“这下你可有福了,不仅又多了个干爹,还多了个姐姐。”
这话可是说到姜恩泽心坎里去了。
他顿时乐得都笑开了花。
“那可不,我哥对我不好,我时常做梦的时候都在想,要是我哥能变成女的就好了,话本里的女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美貌,一个比一个温柔。”
他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隙了,秦节律站在后面看着,都觉得有些尴尬。
这孩子是被他哥欺负傻了吧,就他哥那个满脸横肉的样,就算变成了女的,也只会是个满脸横肉唾沫星子横飞,跟他娘一模一样的骂街泼妇。
他把目光默默转向姜鸿南笑得一上一下的后脑勺。
若是姜鸿南是个女的,自然的确是个美貌的女子,至于温柔……
那可真是谈不上。
这样想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姜鸿南时,脑海里那个说自己叫做系统的怪东西提醒他。
【注意,注意,反派人物已出现,请揭露她女扮男装的真相。】
【若在三年时间内无法完成,则系统和宿主将会一同销毁。】
秦节律轻轻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他看着姜鸿南,心想这三年内要揭露他女扮男装的真相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过现在姜鸿南看起来心情不错,倒是个邀请他踢蹴鞠的好时机。
“姜兄,我听闻你蹴鞠技艺高超,不知下次可否与我一同切磋切磋?”秦节律微笑着说道。
姜鸿南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那自然是好,我正愁没人能好好踢一场呢,你这邀请来得正好。”
姜恩泽在一旁也跟着起哄:“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你们踢蹴鞠。”
第六十五章 跟秦节律怄气作诗
秦节律笑着点头:“行,到时候你也一起来。”
姜鸿南兴致勃勃地回去找孟氏要鞠球。
秦节律和姜恩泽在一起讨论起蹴鞠的技巧和战术,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已经置身于蹴鞠场上。
就在他们约定好时间后不久,姜鸿南突然回来,将方才她在家找鞠球时,孟氏的话也一并带了过来。
“方才未曾想起祖母孝
《穿进科举爽文被迫内卷》第六十五章 跟秦节律怄气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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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秦节律的爹再次登门
的态度转变感到一丝诧异。
这时,姜恩泽拉着姜鸿南的手说:“五哥儿,你和秦公子配合得真好,以后你们还一起作诗吧。”
姜鸿南瞪了一眼姜恩泽,刚要说话,孟氏笑着开口:“此次文斗也算圆满,大家也都看到了小鸿南和节律的才情。”
小秦氏也在一旁附和,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刚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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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小秦氏又找了个新相好
秦节律怕她伤心,眼神闪烁,手紧紧揪起被角。
半晌才说,“找到了,人还在尚书府任职。”
小秦氏心中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有一丝慌乱。
她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那……你父亲他如今过得可好?”
秦节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骗她,说道:“听说他每月拿着月
绿林虎听了之后,想了一想,然后说道:”会长大人,在此之前,我们主要的作战策略,那就是四面出击。结果呢,处处被动挨打。总之,我们应该吸取的教训那就是,如果不能够集中兵力的话,那么,绝对不会有实力。
最终李刚决定暂时将倒霉的基因优化术放一放,修炼下灵魂篇以及研究下治疗能力。
优娜一声呼喊惹得机场的人们纷纷回头对优娜与李维进行注目礼。尤其是优娜,金发碧眼配上娇美的容貌,很容易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各个部落的人面面相觑,因为大家知道,大帝要看资质、能力和品德,而巫师不同,他因为伏羲的渊源,有很强的限定性。只能由伏羲的后人继承。
烈火妹子的能力需要在一百米内才能发威,守卫到警戒线这有二百米的距离显然不行,所以当诱饵的李刚等人要更靠近它,将注意力牵制在百米之内给妹子制造机会。
为了与世俗隔离,许多方面还是比较原始的。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武林中人暴露在世俗的面前。
只是孙旭此时肉身大成,不靠法宝,不靠神通,直接将那威力惊人的天雷抗下了。
像龙问夏一样,震惊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对方言好奇无比,一个在欧洲踢足球,还混得不错,国内足球第一人的他,竟然是一个让浪浪都佩服的钢琴高手,这也太逆天了吧。
只不过,五层空间的景象直接把众人那点为数不多的喜悦给扇的渣都不剩。即使是来过一次的于奇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因为这里的与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又有了一些变化,而且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变化。
另外,从对方攻击的话里突然变化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已经感觉到了,真像绿林虎将军所说的那样,看来,他们的会长大人这一次,真的赶过来解救他们了。
但是没有想到贾朵朵表现的颇为坚强,就好像压根就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密皱了皱眉,但还是挥手示意一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木盒拿上前来。
当然,那些都是题外话,而对于王建业这种普通的平头老百姓来说,武道界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能不是见鬼?
五人一龟就像失去重心,随着水花来回卷动好几圈,才渐渐停下来。
必须得掌握一门真火,来自白发人传承下来的九炼真火,乃是第一选择。
与此同时,雷电属性的能量元素,也是井喷一般从四面八方不断聚集。
对了,必须要用精神指引,也就是用意念指引激发出来的纯阳能量体。
安息服饰在汉境内自然不好卖,但各式织品销量还是不错的,譬如赵婉不也瞧上那方波斯丝巾了么,虽说平日不好穿戴搭配,放着偶尔养养眼也是好的。
镜子前,犹如瀑布般乌黑的亮发被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固定在头顶上,发髻正前方是一个精致的皇冠,皇冠乃是用五百二十颗钻石镶嵌而成,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第六十七章 小秦氏梦见亡夫
紫阳虽然在如意空间之中,但这如意空间可以随紫阳的心意变化,而且还可以在如意空间中听到、看到外面的一切情况。
半响,他竟微微回我一笑,冷漠的表情霎时消失。和那晚的他,完全不一样。
邵寒丝毫不怀疑,他再往前靠近,必定会受到这只巨大老鼠的攻击。
说罢,穆晨转身要走,并不是他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劝王化,而是因为他的衣服在与王化厮打的时候被扯破了半边,光着半拉膀子在寒风里站着,确实是有那么点冷。
“你知道什么?”秀眉瞬间拧成一条直线,我急促的问道,心中已是揪成一团。
“呵!”见左蓬还想负隅顽抗,其身前的两员敌兵猛然用力,将手中长戟狠狠向前推去。
“只要儿臣成功了,儿臣会把她留在儿臣身边,不管她心里有没有儿臣,都不重要!”荣皓轩抬眼镇定的看着冯昭仪,声音不复往常的温柔,有着从未有过的强劲。
一来到这么风景美如画的地方,对于久久没有玩乐的高三学子们,他们的心都像是飞了。
一路之上,杨戕先是看见了不少野兽和人的尸骨,在毒气弥漫的沼泽、淤泥中,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去你的,等我下,我给你拿开水!!”晓白说完去拿了一壶冷开水倒在他的白粥里。
似乎是猜到了自己这个老部下内心的疑惑,洪葵摇摇头,却又不好多透露什么。
“亲,真皮分头层皮和二层皮,你说的是头层皮,我说到是二层皮,但是它们都是真皮没错呀。”卖家态度有些缓和。
而现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填平护城河一战,准确的说,应该是试探性的一战,王守忠和张君越等人怕是要商议一番接下来的战事,应该不会在东门城头上。
傍晚六点整,闻鹿鸣一家三口出现在一家超级豪华的酒店门口,这是首都基地长举办的晚宴,邀请的是各个基地代表团,所以参加的人特别多。
——白加黑这名字是胖子起的,叶垂就觉得这名字起的不怎么样,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一个更好的,基地内的猫狗就已经叫习惯了白加黑,于是就只好用这个名字了。
穆皓轩急忙否认道,然后,有些心虚的看着金泰妍,又补充了一句。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是这扇子触动了郑七娘心中某个隐秘的情绪点,引得她情志大起大动,这才突然发病。但也有可能是她原本就恰好要在这个时间点发病,癫狂之症的病人若要发病,在有的时候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彩排的时候,当李孝利一身性感的舞台装出现在舞台上时,台下的粉丝们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红色的气球覆盖了音乐银行的整个的演播大厅。
神医的身份不过是她给自己拉的虎皮,可她真的是神医吗?她成神了吗?
连连摇头同时酒红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彰显着她心底那份深深的无奈。
待两人坐定后,万宁瞧了瞧毛县令气色,较之前看到红润了一些,想必是休息后精力有所恢复。
尤其是当在场的众人看到,之前被紫雷和赵天赐两人在怪物腹部轰出的大洞。
四海商会如今是皇家商会,别说冲着皇家的面子那些与露盈袖不对付的商号老板也不得不参加,就是冲着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头,一众商号老板也是打算要参加的。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红袖天宫仅有的两位长老之一——江灵玉。
??穿戴者双脚用力向前滑行时,推进器自动启动,可以增加在沼泽的滑行速度。
这地球转生降临者林天,竟然发神经的自杀了,拿着长剑,直接抹脖子了。
徐菲菲眸光闪烁,没有回答,细腻光滑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你在不走,我可就要让保安赶人了,这可是我的地盘。”水寒用手指不耐烦的点了点桌子。
“滚开,姑奶奶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呜呜呜这个猥琐死变态!”那只会让她明白她穿越了,还是蛇界,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愿意接受,大力吸口气,停止哭嚎,森冷对视。
最主要的是他看到展云歌的修为太低了,灵修六级在圣宇是天才,可是在老头的眼里是个还没融合出灵盘空间的废材,这样的修为就算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焚焰也无法驯服。
“哼!”萧怜甩开他,索性两个都不理,向着上方的穹顶轰地扔出一团巨大的火光,神庙撑在万年积雪而不倒的屋顶,就被炸开一个窟窿。
像历史上曹魏败亡后,曹氏一族就纷纷逃避司马氏追杀,甚至改“曹”姓为“操”,一边勉怀祖宗“曹操”,一边隐姓埋名地生活。
解开风衣的扣子,慢条斯理褪掉上衣,威尔展露精干的肌肉之余,也认真的活动肢体。
第六十九章 小秦氏失踪了
那男人跪在地上,直直朝姜鸿南磕头,“谢过五哥儿,谢过五哥儿!”
姜鸿南却不看他。
推着轮椅后退了些,只因赶来的秦节律眼睛通红地瞪着那男人,那凶狠的模样,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连她看着都怕。
“你还未说你为何要翻我们姜府放在库房的箱子。”
她暗暗鼓起一口气,小脸都皱成了肉包子形状。
“五十年!一日不能少!否则你就继续呆在这冰坨里面吧!我敢保证,失去这次机会,你再等上一百年,都不见得有人还能来救你!”叶惜云说罢,作势就要转身。
至于潘森跟潘凯两兄弟,大概近期内是无法离开静馆了。但镇魂像的存在让他们的狂躁症不会在静馆发作,所以郑伟奇也不用像是老父亲一样,需要时刻关注两人的情绪。
所以,当挂魂树逃出净尘庵后,虚弱无比的它先是将最近的一处村落里的人全部转化为了自己的阴魂,用以恢复自身实力。这种事情在它过去几千年的时间里,都从未做过,可见挂魂树这次是多么的愤怒。
藤峰这一拍,叫“按”,手中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是太极的精髓。一个弧形向上或向下的力量。特点为先下后上或先上后下,不是直线。轻轻巧巧地便化解了“火”的来势,暴虐的“火”回球竟似海底针般飘忽不定。
本来,周安是计划,等吴绪宽发动逼宫时,让李广山出来解决一切,挫败吴绪宽的逼宫计划,吴绪宽两次逼宫都被怼了回去,他想要发动第三次,就难了。
乔治和格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仿佛事先排练好了的一样同时开口。
拉里敢向自己信仰的上帝耶稣保证,这绝对不是科学,这一定是魔法。
巴尔鲁摸了摸刚才被砍的脖颈,狞笑一声,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来。
要知道天衣无缝之极限,已经是第三个“看山还是山”的境界了。在这种境界的强者眼中,山虽然还是山,却不不同于第一个境界的山,他是看透了表象,看穿了本质,又堪破了虚妄,这才让眼前的景象重新归于真实。
“好了,那大家就各自散开,去各组球台了!”龙崎教练最后招呼一声,大家开始四下寻找用着好用的球杆。
如果说东方姐姐和西门弟弟以为花十一是想摆着看,但他则是知道、车里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是想让他继续下梅花雨。
之后梁警官问了李龙,知道他们之前也报警过,他立马联系了那边的警察。
他和华清本就是同学,只不过,华清接了很多电视剧,经常不在学校,所以,他们并不是很熟,但是认识还是认识的。
凤惊澜比谁都清楚,这厮就算是死,在死之前也绝对又能拉她当个垫背的。
而且,因为这一次的主演,大多都是新人,所以,新人演员的片酬都不高,就拿秦明来说吧,他的片酬是一集三千华元,就算是片酬最多的邱佳怡,总片酬也才三十万。
“……”花无双没有话说,一双黑眸明明灭灭,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碧海山庄,这个名字可熟悉了,这不就是上次赵长庚举办一个翡翠玉器拍卖酒会的场地么?那里还是肖剑的产业,位置就在浦东区的沿海地段。
李科杰,让我看看你的男子气概在哪,你是不是真的懂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
第七十章 姜鸿南落入陷阱之中
“你们不是说秦姨已经被找到,还被带回了西边厢房?”
姜鸿南推着轮椅进了大哥之前住的那间房,里面烛火明亮,两三个仆人站在掀开帘子的床边。
可那张床上只有被叠得整齐的丝衾。
站在床边端着脸盆的仆人看见她来,脸上的笑愈发狰狞,她迅速朝对面的仆人使眼色。
“还在这愣着干嘛?快把他绑了
若不是五年来自暴自弃,他格朗尔,怎么才会是区区八级大魔法师呢?
就算是看到她,那眼珠子还是一动不动,就好像乔楚天的眼睛一样,没有聚焦点。
方南雨眼中闪过了不易觉察的精光,沉默了半晌,似是在考虑。而旁边众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首长,你们要去哪里。”她的眼中尽是关心之意。本来这句话在军队之中是不应该问的,但是郭仪心与他关系非同一般,出于关心,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好此时营中的尽是寒晓的兄弟。
“蒯大人此言差矣!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的确势力薄弱,然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古人云,困兽欲斗,狗急跳墙,何况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人呢?就算是明知道失败也不能将我们的地盘拱手让人!”蔡瑁说道。
巫凌儿怔了一下,却是马上明白赢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依着巫族那些人的性格,如果秦孝景真的呆在她身边,或许巫族的人会连他一起收拾了,这样的情况当然是巫凌儿所不愿意见到的。
在与空军司驻冯建军、副司令严从根、苏牧以及参谋长朱成科进行谈话时,武爱华要求他们注意国际形势,注意最新航空科技的发展,注重培养空军骨干特别是优秀飞行员。
他的回答,已经超出辩解二字的范畴。可谓剑走偏锋,此解不仅痛斥菲奥娜的无礼,更诉说了瓦洛兰大陆弱者的悲哀,可如此解答,不愧是艾欧尼亚前十甲的猛人。
波悉顿大惊失色,一直憨厚点着头的熊弟也停下脑袋,他们是不曾见过化龙的,那半丈多长的血腥巨口,巨口里面细密锋利散发冷光的弧状牙齿,让波悉顿狠狠咽了口唾沫。
楚晴岚在西河岸的帐篷里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带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回到了公主府。
“该造犯规了。”场上,孙卓打的似乎很有计划,什么时候投篮,什么时候分球,什么时候造犯规罚球,都按计划的去进行。
最重要的是,宿主国籍绑定为宋,凡是侵略宋朝疆土,祸害宋朝百姓者,亦为‘恶’。
皮尔斯脸色涨红,很是难堪,刚才对阿泰斯特下手应该更重一点。
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除了蔡京一党的,其他请流派也好,童贯派也好,纷纷来拜访求见,不说要攀附点关系,就是日后相见能打个招呼,也至少不用担心这位炙手可热的新贵从背后插上自己一刀。
他伸出手,手下立刻拿来一份羊皮卷,将它展开放在姬莉雅面前。有一名手下点燃火把,将火把放在羊皮纸面前,好让她可以看清羊皮纸上的每个字。
也许爸爸和哥哥早已经等着他回来,上辈子得到他死讯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有多难过。
十万余灾民,分别发放了米粮和回乡归田的安置费用,陆陆续续将其遣送回乡。
而张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哪里敢让儿子去冒险,直接把四十多岁的儿子扯到身后。
第七十一章 脖颈间的梅花印
可是方才外面那个人,并没有朝她射来飞镖。
而且孟氏也绝对不可能害她。
就连那个老奴的颅骨都能被穿透,想来自己的轮椅靠背也不能抵挡住一波飞镖的进攻。
姜鸿南索性拉过孟氏那条衣服染血的胳膊,“娘,你方才可有受伤?手给我看一下?”
可孟氏却皱着眉缩了回去。
她听到一阵细微的抽
当然,陈胜想得到一个精彩的胜利。为了这个最终的胜利,陈胜耗费了不少的心血。
李宝强和王志明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在共同的理想之上。王志明自希望村开始就追随李宝强,一直在外奔波,确实是基地开拓疆土的大功臣。
呵,听着司徒婉方才的话语,只怕那个苏嬷嬷更是个狠毒的角色,太后宫里的?若非她想到云妃,只怕也无法想破这一层关系。
那黑衣老者姚云的脸庞之上有着一些怪异的神色,他对于老三姚空不是特比喜欢,所以,姚空死了对于他也沒有丝毫的伤心的感觉。
紫‘色’的‘精’神力,如同翻滚的雷电,弥漫而出,依附在王峰的身体皮肤表面之上,一股來自心底灼热的力量也是席卷而开,恐怖的模样,如同地狱的恶魔。
徐东摆摆手,指指院‘门’又指指外面,那些人看着他的手势揣摩他的意思,好半天也‘弄’不懂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杀~~”忽然响起一阵喊杀声,只见数千人马忽然从两旁窜出,杀向吕布。
万药山上,风云变荡,天问的散修个个心情振奋,虽然他们的盟主修为全失,但是还是留了这么多的功法以及全太古都梦寐以求的凶器灭王刀给他们,这又如何不让那个他们振奋。
而田中一郎在末世来临之后,因为出色的组织能力,又因为日本前世政权主要领导人在末日灾难中,随着东京的突然沉没全体覆灭,被推举为日本首相。
一声惊醒当场所有的人,什么异火,又怎么能及万年前就凶名传世的灭王刀呢?加上刚才萧过的确用过灭王刀,有心人当然会记住刚才那把惊世的刀,现在又被霍天涯认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萧过几人。
他们叽里咕噜的说着蒙古话,我也是一句都听不懂,干巴巴的看着也是无益,看久了还有可能被发现,我索性提前回了房间,等着夜色降临再行事。
“我不会骑马,”褒姒看着姬宫湦摇了摇头,收回了全部的神思看着这里的马匹,从入宫至今她和姬宫湦的关系总是忽远又忽近,每次以为有了进展却总是令她失望,可每次已经心灰意冷他又总能让你燃起新的希望。
褒姒走到了大殿之上,挥了挥手,自己东宫的悉人立刻就退了下去,楚夫人见状也就挥了挥手,叫在场的悉人都撤到了门外去。大殿之中只余下这两人对峙着,褒姒冰冷的眸子打量着楚夫人的面色,一直缄默不言。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欺人太甚!”我二姑手里的短棒忽的一指我的鼻子,厉声喝问。
“只是,她还会否记得我呢?”张良摸了摸下巴,带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算是行李了,就直接走上了汽车。
这才知道,杨康自从她离开了大金王府之后,立即想也不想的就带了自己的马开始轮换着追赶她,一直到了这里才将将“二四七”赶上了她,结果就遇上了这一幕。
第七十二章 姜父被人扔进水里
虽说她爹当上了太傅,可这整个姜家,就连姜鸿南的爹姜腾凰也是不知情。
当时她一进门,婆母便对着众人说,她孟氏只是寻常官员家的女儿。
姜腾凰上门接亲那日,看见她家破败的院门,院子里堆起来的各种粮食作物和草药,还以为她是农户家的女儿。
她自幼饱读诗书,对荣华富贵或是贫寒千尺不甚在意,也从
起身同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完美的曲线施展得淋漓尽致,只是没了衣服的束缚,两只大白兔一直在不停地跳动,分外可爱、诱人。
戴晴回到屋里,简单的洗把脸,把头发挽拢起来,用桃木簪挽在后脑,拎着一壶凉茶出来。
“还真是一个机关,我们要现在按吗?”暗卫队长征求太上皇的意见,毕竟此时山洞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而且这个机关按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万一是什么陷阱,把所有人都陷进去了怎么办。
听说两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还去了隔壁的房间。当然不是王燕那一家,毕竟那一块的房子可不少。
那边设骰子数的人己经将赌王的点数记上后,沐云姝便将骰子取了过来。
经过渊青天、弗兰徳的‘帮衬’,赵无极终是成为了武魂殿的一份子。
第二天一早,众侍卫己经收拾妥当,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苏忆青过来了。
“大娘,你也想进去坐牢是吗?”姜明心眸色一沉,忽然感觉到有些违和。
况且,那对母子又没工作,也没想办法法改善自己的生活,所有的压力都在渣爸一人身上,他即便再不愿意,也得护好仅有的工作。
这地方果然如村中老人口中相传的那样,地形复杂荆棘丛生,走不了两步就要用砍刀开路,幽深安静的森林像个巨兽,只等人自动送入,再一口吞入腹中。
陌生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脸上带满了阴狠,他一把捏住赵飞的脖子,捏的赵飞直翻白眼。
认识大长老几百年了,可在人前,即使是峰主对他的态度也是很在意,可这名从未露过面的黑袍人,竟然指着他的鼻子威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夕怎么是东正教的帮手了?你们刚才又说什么计划了?”泰臣看着茱蒂,眼睛里面露出怀疑之色。
回到房内,敬妃已经再次入睡,易宸璟不舍地放开敬妃的手塞回被褥中,目光始终流连在苍老憔悴的面容上不愿离去。
罗清月在军方总部,有一个她自己单独使用的高级实验室,这实验室是军方为她特别建设的,里面的设施很齐全。
老先生毫不客气的赶着人,萧青晃着神,带着病历单离开了房间。
王妈妈还说,飞机上能不能带活鸡呀,她抓了两只活鸡,可以塞在纸箱里,剪个洞,露出头,然后回家宰了吃。
对方太过强大了,不论是资源、资金还是人脉,都足以碾压慕容梅,面对这样巨大的差距,慕容梅实在没办法。
“咦,这第一排岂不是更好吗?你怎么不给我留第一排的座位?”萧阳笑道。
“乔洋?”乔乞疑惑的看着乔洋,他已经问了乔洋好几个问题,乔洋都没有反应。
原本画得好好的,非一本正经的在苏锦翎鼻尖上点了个墨点,气得苏锦翎到处追打。
“你骗我在先,还敢让我相信那血蟒手段只是如此?我此次冒然前去,岂不是主动上门送死?”墨魁面带厉色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咽不下这口恶气
“是,是,方妈妈说的对。”
孟氏这才回过神,似是梦呓般地说道。
姜鸿南看她这幅样子,知道她是被吓得不轻,连忙安慰。
“好在咱们都没什么事。”
孟氏推着她,转头问旁边的老妈妈。“你们可看到三郎四郎,他们去报官回来了吗?”
“还没呢。”方妈妈说道,她是大哥这次从临安带回来的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手腕都肿成了那样,”陆氏说着又是一阵心疼。
不用猜,当然是续费了,反正还没开学,出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还不如早一点把暗黑龙王杀了在说,他可是非常在乎新武器的呢。
她感受到那些令人作呕的陌生气息包围着她,有手按在她的身体上,因为是夏天,穿的本来就单薄,部分裸露在外的肌肤能感受到粘腻呕心的触感。
刚进餐厅,郁柔便看到朝她招手的妈妈,便挽着龙扬一同走过去。
他眼眸微微一眯,透着几分凌然之色,错过的那个电话,差点让陆晴夏遇险,也让陆晴夏三年都不联系他一次,他拉不下脸面,自然不会主动联系陆晴夏,加上沈清一而再地对他施加压力,他实在没有办法再主动去做什么。
宋时雨又想爆粗了,她真的很好奇许言初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两个大人等着孩子们都就位了,就能开餐了,艾琳刚遛完狗回来,正穿着一身运动服,金色的马尾梳的高高的。
新海军本部中,赤犬一巴掌将报纸拍在办公桌上,情绪失控的他甚至下意识的使用了能力,周边的空气骤然提高十数度。
霍安兮坐了一夜的车,清晨六点多才抵达了傅景之的医院,一整夜的神经紧绷,让她一宿没有合眼,匆匆付了车费便往医院里跑。
有了猴妖王和牛魔王两人带头,鹰妖王和猪妖王两人却也并不甘人后,分别冲向了天麻和天矿长老两人。
我还在想着白氏的事,估‘摸’着这会儿皇上皇后都该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派人去彻查。
下面的修士在知道包房内的修士,是离合高期的踏龙真人后都沸腾了,而且竟然还有人敢跟踏龙真人叫板,此时也知道这浑水不是自己能够趟的,一个个都十分兴奋地看着天寇处。
张扬现在很疑‘惑’,可也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在一旁着急了。
随着影子和飞云一起进去的,还有“梦魇”和“雪麒麟”。两只神兽,都跟着飞了进去。其用意,却是与影子和飞云一样的。
温子墨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几个字的,沈云悠等温子墨彻底走出院子后,才推门进了屋里。
“阿若姑娘,你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可以尽管说出來,我立刻让桂馨姑姑去操办。”雨绯说话极为客气,生怕怠慢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我又想到了那飞掷而来的酒壶,想到昨夜与他的温存,我并没有傻兮兮的问他为什么选择了救我,我只愿将他的选择当成他在乎我的体现。
沈锋本以为这一番爆炸足以将天势长才炸成重伤,甚至断然炸死。
于是,公韧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中,这时,这儿已经没有了观众,全部都成了演员。
“妈的说了还打!”我回过头想还击,阿呆呵呵一笑往后一退躲了过去。
将气息隐去,泰若星依旧是旧时模样,美丽安详,却又透出一股不安与躁动。
第七十四章 无人知
因为无法探明更远的地方,通常一起进来的人,最后前去探路的人都不会在回来,所有人都只是迷失在一片的白雾之中。
他犹豫了几秒,更深地抱紧了我,把脸颊贴在我的后背,细密的胡渣刺得我身体痒痒,有一种‘诱’‘惑’而抗拒的意味。
不过,看他的样子对紫萱倒是真心的,应该就是纯粹的想要学习医术吧。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的光芒,苏木心中一冷,猛地跃开,手下意识地朝腰上摸去。
眼瞧着四贝勒要带着福晋离京办差去了,人们虽然觉得皇帝有些不近人情,这时候还派差事下去,但想想能离开京城去散心,也算是好事。
她心底怒急,他就不能趁着这个机会解释个清楚,让她消除心底那一抹自卑不行么?
我叫他赶紧叫家里人去金田周神婆那算算,好得知他妹妹是否还活着,还能算到在什么地方,那样找起来就不是无头苍蝇那样了。
已经进入硕士接近半年,艾默丁教授派发的研究任务也加重了些。我呆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过去更多,和辛格的相处也愈加和睦。而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和一个印度人成为好朋友。
大舅抹着眼泪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然后拿着盘子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喊着大舅妈的名字,七岁的表弟,八岁和六岁的表妹都哭成了泪人,让人揪心。
十月头上,皇贵妃没有召集六宫,直接以太后和皇帝的名义宣布由德妃从今往后协助荣妃一起为她打理六宫之事,消息在宫内传开,并没什么人惊讶,这上头的事早晚都是这几位,旁人不过是凑个热闹。
十翼天使当时就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的法力和生命气息都在一瞬间消散了。
在其爆炸力量的攻击范围之内,就连那十几个地心炎魔一族斗帝境强者,竟然也没能幸免,竟然也在惊恐之中彻底的身陨。
老和尚带着深深遗憾的声音,让林沧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这老和尚怎么会愿意,看着大家受这样多的苦难,并且,仅仅是因为丢失了九股金刚杵,而造成的。
当然张明宇也只是心里想想,真要开着劳斯莱斯幻影,不说解释不过去,恐怕她妈见了非要赵紫薇跟他马上结婚不可,那还不惨了!
他比谁都知道这项业务,以后会在通讯行业当中,占领多大的市场,笑道:“刚才的o有意思吧?
日本无条件投降后,美国迅速占领日本,并在占领当天,就开始将日本“恶魔岛”的所有研发中和成品生化武器。运回美国进行保管。
然后赵牧就收到了有客人要求自己演唱的消息,然后在服务员的指示下看到了正带着一丝得意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张灵。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好,既然南哥这么说,我就再查查看。”说完电话就挂了。
领袖对三人说道:“我在此代表全族人民,感谢你们今天为我们做出巨大的贡献,你们这份恩情我们全族子民将会铭记心中”。
而送给韩宣的这几匹,即使在那座驯马场中都算是佼佼者,无论身型还是血统、速度,都堪称完美,这是赛义德王子亲口告诉他的消息。
这不刚从国外匆忙赶回来,时差都不倒,下了飞机就先来到这里。
“离婚。我不会离婚的。我是左太太。我才是左太太。”陈洛洛松开王珂。挥舞着水果刀大声叫道。
心里突然莫名的惊跳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有你在,我就不怕。”夕儿痴痴地脱口而出,她还是不懂,只是突然觉得主子很悲伤很悲伤。
郑纶这时已是觉察出温大牙与辰年两个是在戏弄自己,不觉微窘,可见辰年这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却又有一丝微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喜。
若是以往,蔷薇恐怕早就因为积习使然而忍不住的颤抖,然而今天她却只是静静的跪着,垂眸望着地下,没有一丝表情。
“没事,你们先下去,等会我还要去救其他。。。”迈克正说着,巨网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不用,看我的。”雷宇来到厨房看了看,随意做起了雷宇最擅长的煮面条。
秦欢不喜欢钟昱涛这样的口吻,就像是把她当做一把枪似的,他指哪里,她打哪里。
东方可可虽然是百年天才,但是她只是肉身境中期罢了,距离肉身境大圆满还早着呢不过她并没有凝聚伪王光环,而是通过特殊办法暂时能获得伪王光环的能力。
歆芜现在承受的四种强化除了极夜魔金,其他三者都是对凌霄解开体质限制有所帮助,空间水晶对应着金,御毒石对应着毒,泷淋水界对应着水。
冲击传来的地方一片混沌,在劲气完全散开后,一道金光像是初生的太阳,冉冉升起,照亮这个空间。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昏暗,而是光芒万丈,黑暗被完全驱散开来,在那道金光的源头,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迈进门的瞬间,萧怒就动了废掉这几人的念头,此刻,更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话音刚落,他就在原地消失了。
第七十五章 顺便挣点外快
“你为何要把你的痛楚跟我说?你以为我会因此而心疼你吗?”
他看着眼前满脸真挚的王慧敏,心中五味杂陈。
秦节律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可掌心的疼痛却远比不上心中的煎熬。
“慧敏,你本不该如此,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而我,不过是在这茫茫尘世中苦苦挣扎的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吗?她的演技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好。
因为现在整个电视上都是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他花九个亿天价拍下贺兰山庄的事。
凌白头一低,吻住她粉嫩的嘴唇,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胡列娜娇躯一僵,脸上顿时浮现一层醉人的酡红。
峡谷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般的黑雾,阳光被黑雾层层削弱,照射到峡谷里的光芒已经变得相当微弱,故而峡谷内光线昏暗,肉眼看到的景物都不甚清晰。
而他则是垂眸,将怀里人儿美好的笑容印在脑海里,这阵子,因为旧商业街的重新开发的工作压力,似乎都因为这个笑容而被释放干净。
“干嘛吗,我是订婚宴上赵氏集团少爷赵鑫的好朋友,我,天诚集团的千金王若怡。”王若怡看着这些黑西装的家伙,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哪怕自己拿出多张金卡,卡,对方都没有回应。
“真是该死!”单行把手机号码记下,让人另外的去查,却只定位在了医院附近。
秦烟说的支支吾吾,还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自己给墨靳晟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然也有头脑比较清醒的什么话都没说,毕竟这只是冯浩辰的一面之词,有没有这回事还不一定呢。
阴差连忙点头答应,其实他也是才刚刚当上阴差,他的老大因为隐瞒僵尸的事情,已经被拉去地府十八层地狱受罚了,他也是因为老实才替补自己的老大。
今天没回禅城,耽误了行程,必须要写家信回去,老爷夫人他们一定在等心急了。
南宫瑾诺疾步冲跑进来,他拿起手中的手枪,朝着对面的钢化玻璃连续打了几枪。
一个洋人耸了一下肩膀说:人死了,他的传统工艺是不会死的。‘刘家琪丝行’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你的一定是冒牌货。
云墨就等着这家伙出手,看到鞭子飞出来以后,立马上前一把抓住了鞭子。
姜绍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蜀中一些地方特别是犍为郡境内已经有种茶、采茶、制茶、饮茶的风俗习惯,而且自己治下武阳、南安两地都有茶叶作为地方特产产出。
凌宇拔出脚下的箭,他知道,隐娘要想射中他并非难事,她还是怕伤了自己。
山大王装死,没有被那些衙役抓住,一直等人走了很远很远,估计他们不会再来,他又从密洞上山。
本来他都已经打算要开口提议使用平语了,结果没有料到林娜琏会主动先开口提议用平语,不过这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当场就直接改口直接叫娜琏了。
过了片刻。刘家兴道:这几天,我阿爹、姆妈想要给我说亲。姑娘就是董家的,叫董兰兰。其实,那天你们见过的就是。
李父李母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过分的宠溺孩子,哪怕他们不知道李宇不是他们的亲骨肉,每个月都只给李宇固定的零花钱。
第七十六章 她不回去
“别的地方也行?”
王慧敏喃喃地低头重复,忽而拧紧帕子,垂下眼睫问姜二。
“烦请哥哥们先报一下你们的出处,我好决定要不要让你们护送回府。”
姜二还没说,姜大便老实地自报家门,“我们是姜家三房府上的。”
听罢,王慧敏顿时命令道,“那你们便送我去姜府,一定要是秦节律住的那个姜府。
众人听到王月天的这话,那一直绷着的心弦终于在此时松了下来。
干掉胖子长官后,李羽再一次的将目光转向到了武器商人的身上。
接受阿斯塔娜的指引后,七位精灵已经成为造物主的信徒,不可再丢弃对主的信仰,否则就成为堕落者,被神恩大陆的人唾弃。
相比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所有人都会选择平和安定的生活。可盛于烬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是他第二次直面死亡,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游戏玩家的到来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这一点李羽也是心中没谱,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
意识体声音充满感慨:“我们的世界保护了我们,让我们免于掉入到虚空中,但同时也将我们困死,我们意识到,世界的命运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注定会走向死亡。
我知道,他们家早就没人在了,那院子,已经空了很多年,院子里现在都长满了野麻棵。也就是上次我遇到那个无头野驴的地方,一想到这事,我心有余悸。
在车子碰撞的那个瞬间,他看到对面车上有一个男人在笑,笑容很阴森恐怖。
也不知道是我眼尖还是咋,我看到,那芭茅掩映的水面之下,竟然还有一根长檩条一样的木棒子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在水里这东西的颜色灰苍苍的,我也没有多看。
但已经有不少人听到消息后立马赶回永康城,看能不能遇到直入先天境的王少当。
神光耀耀,一经斩出,星辰、日月全都浮现,风云大作,虚空炸裂,令真仙都动容。
三眼寒蟾瞳孔猛然一缩,杀意滔天,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他蛤蟆了,不可饶恕。
“救命的宝贝?几根银针能救什么命?老四,你又不是中医?”刘明东满脸的不信。
这四个字从武宗神识嘴中传出之后,当即让大殿内在场的所有武者,全然愣在原地,即便是唐宇也是在此脸色一变。
唐宇和云梦再一度出现在这个池水的外界,周围的空间波动缓缓的退散,却是让唐宇位置一愣。
鬼狩蛛的蛛车车过,却只换的盾爪壳上的一道伤痕,这让鬼狩蛛顿时暴怒起来。
这……这岂不是飞剑山庄那座守护大阵?当初那座大阵开启之时,便隐隐凝聚出一柄剑,上面隐约可见二字,陷仙。
魔界的魔气就如同可怕的病毒,在人界肆无忌惮的扩散,无孔不入。不仅仅是人类,包括其他的牲畜、动物,植物,全都被魔气侵蚀。
不过,田诗淑随后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能把临城地下大佬吓得跪地磕头求饶,陈腾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他开得起大奔,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雷千,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要放我们走的么!”林远低声呵斥。
长琴将她拉在自己身后,一手抱着他那把伏羲琴,目光森寒,十指轻动,一会便见海水象是煮沸的开水翻滚,突然听砰的一声,便有四个模样丑陋的水怪倒在甲板之上,想来方才就是它们在做怪。
第七十七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王慧敏纵是再不肯,也不得不跟太子回去。
“太子哥哥。”
太子大手一伸,将她拽在马背上,让她面对着自己,一双粗糙大掌握着王慧敏的腰肢。
向凤轻扬下令后,他没看姜家众人一眼,便走了。
风中飘来一股香,太子低下头,看着怀中的美人,唇角勾起一抹轻蔑。
这女人太过放肆,竟然几次三
除了这位可以跟神兽主宰抗衡的本源级存在,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恶魔龙的死亡,并没有惊醒沉浸感悟中的苍霸天,但却因为失去战斗目标的茫然给惊醒了。
只使用一把“影之牙”去强杀暗金头目,说不定在武器耐久度耗尽之前他都无法成功,而赤手空拳杀死暗金怪物的难度又会上升。
凌宙天倒是觉得一旁的智脑有点怪异,这个家伙明明体会不到食物的味道,却吃得这么有意思,难不成脑壳烧坏了?
青色的风在菲伦的身侧凝聚,锐利如同刀锋,瞬间将菲伦的双拳给削断,血流如注,后者瞪大眼睛垂下头,迷茫又讶异地后退两步。
凌宙天这下就注意他了,没想到这个富二代,还是官二代的家伙也是来买切花的。
“老妈,我回来了!”还没到家,凌宙天就开始在楼底下大声嚷嚷道。
魏家哪怕做的再多,也只能变成了魏家的错,而他们陈家却能因为姜云卿这番举动顺利从中摘了出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得罪陈滢便是得罪新皇后,谁敢冒这种风险?
孟家的人对于孟少宁能够恢复记忆的事情很是开心,几人说笑了一会儿之后,孟少宁用了些饭后,就想要和姜云卿一起去看望徽羽。
李秀英一口气忙完,豆腐成形后,她把屋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先用碗盛出了给隔壁王大娘夫妻的一块豆腐,又把给大院和董家的各两块都分出来,这才又把豆腐包好,就抱着下面的水桶,平衡着上面的一板豆腐往外走。
“是吗?”夏昭帝淡淡说道,一双眼睛紧紧盯了那管事一会儿,心里却是越想越怒。
李江看着对面的家伙竟没有丝毫的反应,手掌加大了按住高庆肩膀上的力度,高庆顿时感觉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轻微的闷哼一声。
“……哀家现在就是个老婆子,六部都被他收拢了。哀家的娘家被他夺爵了,手里没兵,还有神将府给他坐镇,他要还圈着哀家才是授人话柄。”太皇太后的话似乎想得很开,一点都没有恋栈权势的味道。
他们口中的古祖可不是他们的父辈人物,而是真正的天游氏族古祖,第一代尊上帝喾的亲子,天游氏族长生子!
密密麻麻二十多个白线球朝孟起飞来,在半空中便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天菱怀中的婴儿正是人氏族最后的传说,人世间最后一位人氏族!
死寂的酒会大厅里,唯有海云痛苦的惨叫声凄厉不绝,痛的撕心裂肺。
孟起这一刀成为了压倒周伟的最后一根稻草,周伟再也维持不住异能,恢复了血肉之躯,孟起见状一喜,又是一刀砍在了周伟的头上。
听到这里,将臣神色变得凝重,他知道韩诺不会无的放矢,盘古族与他很可能有关系。
不需要求证,也不需要当面对质,顾知行对苏绵的信任,已经刻在了骨血里,任何人都别想动摇。
第七十八章 杜山想要他的命来换
刑轮脸色微变,但声音出口之时笑赋魔王等十一人已经冲天而起,消失在刑轮的视线之中。
地元气巅峰之时,他的秒速达到了900米,奔跑时因吸附大地能量补充所耗之际会于体表自成一道时强时弱的保护罩,让因狂冲而出现的风沙,劲气之力通通与自己隔离。
得到龙傲天的回答之后虽然还是有一丝的怀疑但是看看龙傲天的模样两人还是带着满心的烦恼沒有继续的反对了。但是却是对龙傲天的恢复速度也是感觉到了一丝的震撼。
后来,八荒宇宙神国被打入迷失空间,另一尊大帝出手想破开我的道体守护,让八荒宇宙神国永久沉沦于迷失空间之中被雾魂吞噬,当时,我动用九层道体之力将那尊神秘大帝反震重创,后来,他便如消失了一般。
林有发见这一拳啪的一声,竟然发出破空声响,他顿时脸色一惊,双掌护在面门前,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然后脚下一点,身形如同大鹏一样往后一飞,砰的一声撞在身后的加长豪华奔驰上。
对驱逐舰的了解,连他们手中到8式,恐怕也是从驱逐舰上的,他们当初是怎么攻占得了这驱逐舰?
同时。岛上还有18架隶属英国皇家海军的桑兰德水上机负责远程巡逻。
林间打斗声未息,陈恩泽与另一少年待要翻身下船去助战,林缚拦住他们:“我们的责会是夺船并守住船……”他将棹刀拔出来拿在手里,眼睛盯着林间战斗的方向。
一番大战,这才将水灵杀死,可这雨灵也不是善茬,最后封印了秘境的出口。
心事发酸,喉头有些艰涩,外面被烈阳灼烤的白花花的地面,刺的沈晋中有些眼睛发疼。
耳钉固然方便,但长时间佩戴还是有些不舒服,可她就是舍不得。
这个诸葛孔明也真是的,想要请到诸葛孔明如同诸神一样难,刘备不知道这究竟什么样的东西,他的心中非常明白。
心念一转,幽荧便将话头接到虚海之上,下一刻她背后悬着的那一轮造化之海中就有两枚流光溢彩的光团飞了出来,分别落到二人手中。
“我妈说,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以后是要结婚生孩子的,鱼鱼亲我了,以后也要跟我结婚生孩子。”他眼瞳越发幽蓝,深处藏着什么,灼烈似燎原大火。
甚至她还控制不住的主动起来,伸手抱着它的腰身,身体不自觉的仰起紧紧与它贴在一起。
这一僵持就是十天十夜,此刻的火烈鸟已经气息奄奄,喷出的火势也淡弱了许多。
想到这儿,他大喜万分,喜悦不止,激动之心无法抑郁,激动之情无法制止,连忙火急火燎的往着曹府方位而去。
便与张飞同往耒阳县请庞士元出山,到达了地方,刘玄德在阶下请罪,庞士元这才将刘玄德扶起。
在这些大妖的围攻之下自已当然可以全身而退,但老木头若被打扰可就危险了。
“谢陛下。”巴吉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得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居然认识本侯?”尸魃皱着眉头,被神秘魂体笑的一阵不舒服。片刻之后,他才冷然道:“不对,你绝不是他!你到底是谁?”他很是确定的质问道。
见夜孤雨一副想要试试的模样,林空雪毫不吝啬的就将游龙递给了她。要知道,修士很少敢将自己的法宝交给别人,即使亲如父子,有时也不会。
历三娘拿自己的灵魂体为布鲁克二人补魂,令在场的七位魂师感动不已,心里面更加敬重历三娘了。
张铁柱、王玉莲等人虽然已经修真了,但是他们的本性可没有改变多少。而且,他们也没觉得修仙有多好,在他们心中,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普普通通的来禹城百姓。
黑鹰开始讲述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刘洪与黑鹰他们还是浩岚父亲的学生。就在那一天改变了一切。
这句话一直在浩岚的脑袋中回荡,迟迟无法散去。他要面对的可是刘翾,一位SS级特工,吉洛他会死的!他必败无疑。
“那些疯子都是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是神仙啦之类的,不过,所有人都提到了一个词,公主。”侍卫想了想说道。
锋利的爪齿随着虎妖的动作,也变长了。变成一尺的利刃,附在虎妖的手背之上,向着齐玉白露出了狰狞的寒芒。
“你……凭剑阵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你这是什么剑阵?”天空姥姥在虚空停住脚步,服下一颗丹药,望着辰南咬牙切齿道,几次交锋下来,她已经看出来了,若没有特殊手段,她已经杀不了有剑阵加持的辰南了。
坐下来说着话,免不了又提到若妃,都被纳兰诗语以若妃学艺未成搪塞了过去,毕竟纳兰诗语也是非同往日,老两口倒也没多想。
不对!丽人醒悟,心念一动,海水化为一堵堵墙挡在剑光之前。撕拉声响起,剑光无情的撕裂海水形成的帷幕。帷幕破碎,更多的帷幕升起。丽人在退。最终,剑光在破开最后一道帷幕后被她接住。
“虽然传承里并没有明确的说明解除诅咒的方法,但倒是有一个激活潜在血脉的方法。”敖兴风觉得玩笑再看下去,就有点过头了,于是解释道。
苏辛钻出来之后,这头妖兽明显更加兴奋,攻击起来大开大合,它以自身为主攻,同时以万千黄金光牵制苏辛,以防止他再度钻进水晶塔内。
秦堪头疼不已,这汉拔尼比完颜汉还看不透,到如今自已都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人,更别说此人身份背景了。
明心元功被封只是一瞬,这时追上中年男子,焦急追问道:“山海北经你们也拿了,我师父哪,你们说过,要带我去见我师父的——”话音里已是带了哭腔。
第七十九章 你拿得到吗
姜鸿铭笑了笑,看着他身旁地上的血,“你如今不过是条亡命之徒,要拿什么来取我的命?”
杜山被讽刺地脸色乌黑,掏出藏在腰带间的匕首。
小秦氏见到,连忙后退,躲到杜山身后。
“阿山,我不想跟他走。”
见到是姜家大哥,小秦氏不想过去。
一个是不想拿自家好友的儿子来换,二是她此刻
眼光直盯着易天,与林珂儿,他很清楚,只要控制了林珂儿那么林玉儿三人都不会离开,在这里杀易天,那五人都会跑不掉。
“所以我猜灵脉的入口一定就藏在一个所有人都看得见但又十分容易忽略的地方!”叶凡眸子微微缩了缩,旋即低声在凌紫清地耳边解释道。
这时,外面忽地响起敲门声,接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罗练,李增。大祭师要见你们。”是旺姆。
“那能否先跟干爹说说?”皇帝陛下当过沐恩名义上的干爹,听沐恩要说到阴谋,马上改了口,亲切地说道。
丹青云虽然看不透柳元霸所拥有的血统是什么级别的,但是他能够很直观地感受出来柳元霸血统不简单。
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在意的呢。”比鲁斯刚想回答,可他身后的维斯却是先他一步,悠悠开口向着姬内解释。
如同哈里曼斯这般疯狂的,还有猫族、狼族等等,十数个即便被折磨,数十年上百年,实力依旧恐怖的强者,冲进揭西阿卡带来的精卫之中,便是掀起了血腥的风暴。
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李有得是很有立即把人拖下去打死的冲动的。
夜天再次出现在了刚刚来的地方,然后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发现这里应该就是剧情开始时的那个电视台。
“带我去见易天,迟了只怕不好!”紫卿不多话,眼光微在刀风一行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多看了任菁菁一眼,一双清澈见底的玉眸,微微一笑,只是任菁菁却是忙回避了过去。
王天皱了一下眉头,自从离开何素家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吕飞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太多,可是他明白肯定是有些事情吕飞没有说出来。
吕飞知道马光他们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干脆就多说了一点,这可以让他们更加放心一点。
吕飞一番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她在这个事情上一点错都没有。
此时杨妄受了司马云一击,虽没被打中,但也全身一震,全身极为难受,思维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刚刚进入云梦泽外围,这里多是些毒物,而妖兽,要真正进入云梦泽才有,杨妄上次得到的云纹果的地方,就是刚刚进入云梦泽的地方。
林高远看到王天,脸色立马大变,他可是吃过王天的大亏,现在这个时候看到王天,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重要的是现在可是在自己的地盘,当下立马就叫了出来。
吕飞转了一圈之后就走了,她虽然没有打算自己占着个会议室搞个讲座什么的,可是她还是得要去各个会议室转一下,揍一下场之类,这事情是她这个“主人”得要做的。
对于华夏的飞机,他们是非常欢迎的,因为现在只有华夏能救他们。于是大量的广岛平民还在街上仰视远处的飞机,以为这3架飞机还会像刚才的一样,“骚扰”一圈便会离去。
本來,宅院临街,做生意是很合适的,只是现如今的花郎他们真的很忙,无暇再开分店,最后只能将之空闲,亦或者专卖他人。
第八十章 注定是死
戴着斗笠的男人笑得猖狂。
“哈哈,你们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我让你们有口都说不出!”
哒哒哒~
破败的寺庙门外,一阵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姜鸿铭面上一喜。
“是我们的救兵到了,是我的救兵!”
可下一秒,黑暗笼罩下,现出一个身形并不高大的身影。
公园内游玩的几十人,无不仰头看那突然倒塌的山顶,一个个面容惊恐,转身惊逃。
恨天长老看着缓缓倒下去的黑麻子,眼中流露一丝解脱,在最后的时刻,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赛牡丹的身影,心中竟是产生了一丝愧疚。
现在这个时间,根本没有时间去找机关,因为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尸蟞已经改到了。
慕容德涛惊的是妹妹怎么忽然出现了,喜的是自己有救了,妹妹慕容兰一定会劝阻拓跋杰不要再跟自己打下去。
沈浪开口求饶,之前态度还非常蛮横,现在却要在何静面前求饶。
“这……大哥说得极有道理,那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钱九亦充满担忧的问道。
这一番话,让东胡诸将更加佩服拓跋杰了。这时,拓跋杰才命人放了那个被痛打的东胡将领,又进行了赏赐。当下,兵分四路,立即出发,去袭击联合起来的部落。
司慢城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根本不是真心悔改,他派了人盯着他。
“我当然没这个本事,但是你三弟,我家亲爱的应该有。”苏千寻直接把龙司爵搬了出来。
王辰没有出手竞拍,到是跟他同行的那些人有不少都出手了,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这些人都不缺钱。
那沈季却是观长公主今日似乎心不在焉,心下暗暗思索,大抵是公主对这桩相看极为不满的缘由。
谢湛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夏日的阳光更加灿烂,落成光芒钻入辛慕苑的心尖。
江风一眼就看见画面里那个俊美的男人,即便是他,也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好看。
然而一周后,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算学部的门口,我才晓得是我多虑。
烟雨剑术他自然是没有想出来破解之术,然而除却那宗师或者拥有领域部分弟子,其余人身体强度和力量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后人。
与此同时,岳清缨眨眼间,就来到徐家几个筑基修士身前,云袖鼓动法力一震,便将几人震退开去,而她自己,则趁机进入到了裂缝之中。
吕雅这是第一次如此不给他面子,还当着顾淮南的面训斥他,顾北堂一张脸十分难看,但眸子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言宁自然不会加入到追杀沙匪的行列中,该做的都已经做足,再多那就是过犹不及了。
林学童滔滔不绝的说了好多。方承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在指着自己,居然没有把直播公司的事情告诉他,换而言之就是没有把挣来的钱塞给他一部分。
淮梁街道上此时灯火通明,比年末还“热闹”,因为官府好久没有这么奢侈过了!只见一排排衙门的差役提着灯笼在大街上搜寻着什么。
雪蟒愤怒的仰天、怒吼,面对泥鳅一样的江逸,如同大树打蚊子,使不上力,气的只能在那徒劳怒吼。
“是这片广博的土地孕育了我的生命并且给予了我成长的空间,现在她有难了而我又恰好拥有了帮助她的能力,于是我就来了,当然了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说完莫墨一脸诚恳的看着蕾娜他们。
第八十一章 我还不如死了
“老爷,老爷。”
门外传来动静,姜腾凰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眸。
雾气氤氲的花瓣池汤中,他褪去外衣,略显发福的上半身子泡在恒温加热的浴池里,脸都被熏蒸得比往日更加白皙润滑。
透过蒸腾湿热的雾气,一旁的家仆正跪在池汤旁给他按着脚,一边说,“老爷,现在外面有人在喊您。但您可以多泡会,驱散您体
“还好!”“我们都好!”“贤弟请放心!张宵与老秦在外面把风,也没出问题!”缝隙外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显然鲁达与卢俊义二人也在通风口的另一端。
这杆洞箫狄舒夜并没有竞拍,不过令他愕然的是,这杆出自他手的拙劣产品,因为一个音域空间的缘故而身价倍增,连他都没想到,这杆‘哞’竟然被人以一百万金币的高价拍去了。
“进去吧,外面挺冷的。”于单缩了缩脖,这个石棉瓦搭成的棚子下面,冷风呼啸而过,的确很有一点寒意。
夏琪越说越是兴奋,这种参加陌生人婚宴的感觉,很有一点刺激性。
“这应该是护院长老释放的能量波动,无时不刻的查探着这内院周围。”谢雨龙点点头,看向门口。
不过在还有可能的前提下,他是真的不想离开江城,毕竟这儿有他几年间打下的基础。
说话的正是悦来客栈的掌柜孙二喜,留下来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孙掌柜,他既然能这么说,应该是没错的。
俞梦蝶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有问轩辕弘让罗一刀去做什么。她知道,此刻不该自己问的绝不要问。
话罢,夜来香随太史昆、朱大贵出得市政大楼乘坐上一辆马车,只用盏茶的工夫,果然就来到了一个满目苍翠的好地方。
然而一身肉体与元神的蜕变并没有让穆浩踏足宙宇中位真祖之阶。
他记忆中那意气风发的皇子殿下,在他被关押至天牢的这段时日,究竟吃了多少苦,居然变成这副狗腿的样子?
她如此气势,威压着云九歌喘不过气来,背脊一重,她的脸已经和大地亲密接触“噗”地一声,她口吐一口鲜血。
“好嘞!谢谢您了陈院长!我这就麻溜的滚了,绝对不再来碍您的眼!”姜秀荷笑着跑开了。
白浮云本是在练功房里修炼,是收到沐灵歌的那枚加急的传讯符,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急急地赶过来了。
“不过什么?”沐灵歌从椅子上弹坐起来,佯装一副狂热的样子,急急追问梅夫人。
听到这些话,史氏亦是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与不久之前的眼神无比相似。
陆俊凯盯着阮婂婂的身影,很想亲自照顾妹妹,不用做什么亲子鉴定的,他真的有感觉的,真的有。
其实此地已经是景国掌控的唐隆镇地界了,这也是景国凸出到大河西面的一个据点。
周围几个能讲话,都不是自己人,杜特明无奈的带着自己的人,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今天过年也不知道他回不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脸回去,一个大男人,居然把老婆孩子丢了,自己回去,不挨骂就是好事。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从狮国的眼皮底下将数百头黄金狮偷走。
值晚班的内容部职员,差点忙死,技术部的职员更是到处扑火,也无济于事。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因为马特默刚离场,下一秒字母表的涨幅停歇,然后瞬间崩溃,一根红柱干了下来,然后就是跌跌不休的时候了。
第八十二章 交出银两
族学的郎中和蔺先生此刻也一齐赶过来了。
因为孟氏的信中提到小秦氏中了软骨散,故而蔺先生先去找了族学里的郎中要解药。
郎中原本还在熟睡,一听到出事,连忙配好解药,关了医馆,就跟着蔺先生一起来到姜府。
小秦氏被孟氏搀扶着,喝了郎中给的解药,当时便觉得好受了许多。
看见围在姜府外黑
陈琅琊凌空翻跃,一个箭步窜到了丫丫的身后,一掌拍在了丫丫的香肩之上,不过却是连一成力道都是未曾使出。丫丫陡然间转身,玉笛直指陈琅琊,凌厉无比。
“再打中一个,一万牙骨就到手了。”陆天雨笑对隋紫露说。当初正是花连锁教他使用魔法弹,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将魔法弹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进房去看我父亲吗?”慕容燕儿心里一惊,却仍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三指齐出,如一道风拂过,接触的瞬间,手腕灵巧无比的翻动挪移,或点、或抚、或弹、或印。
蜂后愣了愣,脸又红了起来,很想问一句,这算是你在追求我吗?
而且,只要获得三枚这东西,那么他直接就可以将自己的一门手艺提升到大宗师级,这是什么概念?
陆天雨实在佩服他的脚力,如果他的腿脚正常,自己恐怕早被甩掉了。
对于生人来说,恶鬼游魂嗜杀成性,可不管你是人是鬼,而对于阴兵来说,捉拿恶鬼游魂就是他们的使命,任何胆敢阻挡他们完成任务的因素,亦是格杀勿论,这也是阴兵借道这四个字的由来。
力量型他一开始本身就是强化的肉体,直到极限道-怒气爆的天赋技能被系统收回,他才改成了强化能量!所以说若是比平均值的话,没人能够比得上他。
过了几分钟之后,许阳把玉从柿子汁里拿出来,擦到柿子汁满含希望的想着变样的玉,顿时傻眼了,擦!尼玛这又是什么情况。你给我玩大变活玉是吧。
她疼得瑟缩着不断发抖,自此以后,她宁愿饿死也再也不要吃安志强的东西,她学着做事,学着赚钱,学着跟着妈妈将所有的痛掩埋在自己的心里。
高手虽然武功不咋地,口才倒是一绝,连诓带骗的,硬是让那个苍宏图答应了下来。
“我靠,不会吧,竟然一扳手把一个银牌驾驶员砸飞了。”负责监视的工作人员也惊呼道。
裁判既然发话,沐辰怎敢不从,身体一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沐辰耸了耸肩,看也不看那两人,回头向着刘菲走去。
看了看汤秉阎他们的车,想过去动动手脚,借个偷车高手附身,结果发现,龙纹戒指怎么都启动不了,肯定是因为刚才消耗过度了。
帕姬阿尔瓦姐弟俩立刻会意。两人立刻分开朝风龙殿门前那片宽阔的草地走去。
他们有的主张立刻组织更多人马围剿华夏国玩家,有的则对无所作为的日本各大公会破口大骂,还有一些比较激进的日本玩家更是按捺不住心中愤慨,纷纷叫嚣着要到奥克兰大陆去报复。
听到这个消息,莫思幽自是身子一震,那双原本泛起柔情的眼眸顿时凝结了一层寒冰。
因此,也只能在心中祈祷一直以来给人惊喜不断的沈博儒,能够在吴裕仁手上坚持到他们解决掉对手后,前来相助那时。
麦佟峰被她这么一笑,差点蛊惑了心智,他一顿,没有马上回答。
第八十二章 负隅顽抗
“你们这些人,能打得过我的手下吗?”
“你们不过一介平民,怎么敢跟我叫板,无道,你去把这些贱民都杀了!”
斗笠男仰头笑后,戴着玉扳指的手紧紧拽住牵着大哥的缰绳,用力往前拉,大哥本就被磨得溃烂的伤口被河边人为砍掉的野草芦苇根扎得流出了血,数不清的血顺着低洼淌进曲水河,河面之上刮来浓烈的血腥
“老十五所言有理!各旗都加紧准备吧。半月后出兵,咱们一举荡平这股明军!”黑孩最后拿定了主意。
姬然现在都被打怕了,一听到马凯的脚步声,就浑身发抖,看着地上碎掉的水晶杯子,姬然赶紧将它收拾起来,藏进了垃圾桶里。
龙猫藏在笼子角落,把脑袋塞到缝隙里,只留屁股在外,全身哆嗦着,似乎十分害怕。
大王欲使国强,当使民弱;欲使国弱,当使民强。故民强而强之,兵愈弱;民强而弱之,兵欲强。
而他并不知道,他此刻的举动,给旁边的10号,造成了多么巨大的震撼。
二太太被气的嘴唇发抖,不想落了下风,却对上了老太君警告的眼神,未出口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前者对应手电筒光源照不出去,后者对应方义和主战男怎么都跑不出走廊,因为‘被关在了这里’。
“成通言,随师已下荆紫关。”室外的郦且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则让熊荆不悦的消息。
而后一只挠着大屁股,打着哈欠的大熊猫,缓缓进入了她的独立空间。
朱华贤是庶子,平日不得老太君宠,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一直不与朱华章别苗头,也常常教导自己的儿子朱彦岚一定不要与朱彦凤争,要学会审时度势。
有好几次,如果不是常凌提前将凝血草含在嘴里,她怕是已经被锋锐的剑气砍成两截了。
马叔正准备进来看看情况,就看见床上的席璟南有些难受的想要起来。
“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我还是走吧。”徐虎说着就要起身。
才怪,郑禄一直坐镇雁门府城,还真没近距离接触过在边境线附近苦苦挣扎的普通百姓。
老王,上回我可是请你喝了一坛酒,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了,你去。
负责庄园安全的护卫,看起来身上都气质非凡,这点让徐虎有点奇怪。
魏芸沉思许久,晚膳都没怎么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一宿,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了主意。
常凌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似乎是瞧见了她的目光,王毅随意的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朝着这边笑了笑。
而被暴力破开的门,有的在没有关上,而有的门却被关的死死的。
见陈旺荣来了,赵志才主动为他清理开一条路来,并冲着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今天晚上到俱乐部来的可都是销售部的妖精,一个长得比一个漂亮,要她们的命,她们可以不怕,可一听说要毁她们的容,她们一下就被吓住,尖叫着,便转身往包厢里跑去。
“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会和你玩命的!”就在林帆‘露’出戏谑笑容的时候,胖子却暗自发了一条消息给林帆,话语之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上官馨点了点头,轻轻的在坟地上轻轻的转悠了一圈,嘴角轻轻的动了动,伸出双手猛然朝着前面一阵拍去。
二对二的战斗会使得脚下的封印破裂的速度加剧,但是冥界崩塌的速度也同样会加剧,他能够在与大明尊单对单的情况下拿到自己的肉身,但是二对二的状况下,就很难说了。
第八十三章 既定的命运可以改写
战天臬偏头一看,就看到乔楚正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看着他。
没办法,虽然硬要开法会,系统也能支援一把,但是方正实在没有开法会的经验,随便开,弄出一地的幺蛾子,岂不是更麻烦?况且,法会只是弘扬佛法的一种途径,而不是唯一的途径。
常天尧问出这句话之后就莫名的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他轻轻的喘了一口气,盯着屏幕里图像一瞬不瞬。
“人都已经走了,天南地北的再见怕也难了。”她供认不讳,也不躲避,他吃瘪。
段崇衍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们家这位姑奶奶竟然又去招惹君非玉去了,她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呢?
但是那什么暴风雪什么的又是怎么解释,还有冰雹什么的,差点没把万祈戳穿。
邹毅的劝阻并没有什么效,张虎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万祈。
而此时此刻,大家帮忙之下,桌子摆好,铺上写春联的红纸,孙惯英亲自给方正磨墨。
这座宫殿极尽富丽堂皇,金银镶玉,不可谓不豪华!但是更让万祈震撼的是它的气势。
张桂兰住在妹妹这,没什么烦心事也不出去干活之后,养了一段日子,皮肤白了不少,人也胖了些,脸上光溜了不少,加上穿得也不像以前,都是些多年的老衣服,现在穿的都是新衣服。
一般来讲,如果前任半路垮台,那么前任所推出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接任者给予暂时搁置,甚至是全盘否定,因为前任很可能就是栽在了这些项目上的,安全起见,接任者轻易不会去碰触。
“大王,真的要去墨西哥?大战可就要开始了。”说话的是大明桂山王韩四,现在是北美军参谋长。不过他这个参谋长其实就是挂个名,真正做事情的是副参谋长杨希恩。
“好的,您会得到确切答复的。”恩格斯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德意志帝国的二号人物。
“叙儿不必担忧,太尉大人说了要让御医给你治病,这次定然能够药到病除。”哪怕心中憋屈,黄忠此刻看着满脸绝望惨然之色的黄叙也只能是强忍着悲痛好言劝慰。
将她救活,依靠她的知识程度,说不定可以给自己带来再一次的科技飞跃。
强行收敛起有些杂乱的思绪,德利特深吸了口气,接着开口询问道。而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兰多在看见德利特的表情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
“为什么?难道不怕他们是天使联盟的一员吗?”郑吒眉头皱得更深了。
于立飞右手把碗放在自己身边,左手却压住了桌上的童子浴牛图摆件。虽然他年轻,可并不代表就稚嫩,能跟丛林里的猎物斗智斗勇的人,绝对不傻。而且这两年在外面的经历,让他很明白何为人心不古。
马为主帅,庞德徐天赐为先锋,马岱沮授庞统太史慈兀突骨随行。
顿时,众人似乎都可以看到叶立的身体,被这一道雷劫直直的贯穿了,似乎是神形俱灭了一般。
这些飞向天空的海鸥,又有不少遭到了埋伏在空中军舰鸟的拦截,它们在空中追逐。
“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说出来。”明宸认真的点头,语气说不出的真诚。
虽然李晓峰理解大家这种迫不及待登岛的心情,但是安全方面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
对面的三人,哪里想得到,派生如今既然这般的恐怖,这滔天的火海之威,似乎随时都可以将他们给吞噬了一样。
其实这到不是李永林没有想到这个事,而是他不确定儿子船上的海鲜鱼获有没有被全部定出去,还有没有剩余,所以没有敢贸然行动,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他也就放心了。
此时费一虎茫然站起,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裤子,而且手中的剑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一道由各种齿轮发条等机械零部件组成的人形虚影在天空出现,滴滴答答的机构运转声从虚空中传来。
她关了电脑离开公司,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那停了一辆车子。
“那我说说我的情况,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全部药力,第三次是七成,我应该还能服用两次,就是极限了。”明宸猜测道。
更重要的是,董卓在这次镇压西凉军之战中,是唯一没有受到重大损失的将领。于是在镇压西凉军和“陨石事件”后,董卓迅速崛起,成为关中最强势力,并逐渐控制了关西,为其后来祸乱天下奠定了军事基础。
翌日上午,Vitality依照惯例从早上十点钟开始在训练室内集结,上午的训练内容并不包含游戏内技巧的方面,而是以会议的形式交流队员们的想法。
没忍住叫出了声,让本来眯着眼睛的舒慧云赶紧睁开了眼睛,努力的想要看到眼前的人,发现这次来的人除了周泽楷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少年,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周湛。
愤怒之下,晏西堂一口精血喷出,他身下怪虫吞下精血,发出几声嘶鸣,刹那间,诸多蛊虫攻势越发猛烈,城楼上的修士们抵御起来也越发艰难。
第八十四章 危机重重
“想伤害姜家的先生,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个机灵点的中年男人看见他们飞身跟在蔺先生身后,不敢出手,明显是在顾虑着些什么,抖着自己粗壮的手臂,和自己婆娘一起跑过去,拦在那些斗笠人的面前。
后面的一个人一听到他这样说,也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前面。
方才姜鸿南见他还躲在人群
唐紫尘不习惯喝酒,尤其是在外面喝醉,她发现自己酒上头了,就道。
公司里有个老员工叫李刚,大二就跟老郑干了,被老郑忽悠了六年了,月薪现在才两千,未来十年还在老郑身边,月薪三千多。
苏承厚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他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主要是怕他孙子没经验,严老八有法子让陈江北生不如死,所以韩松那边也没消息。
秦雪也来到了秦天的身边,她一直不是太相信修为通天的哥哥会在北荒陨落,现在看到秦天,她实在是太开心。
娘找族老理论,爹拦着挡着,就是不让,而他的想法根本无人问津。
基本都是黑白通吃的主,商K里做什么的,谁不知道,能照常经营的,背后都是有保护伞的。
如果考上进士那就更了不得,那叫做鱼跃龙门,一步跨越社会阶层,实现人生理想。
今日是杜蘅及笄礼,忽略掉刚刚的意外,到目前为止,杜平都很满意。
现在清醒过来了,自然不会像刚才那样热血沸腾,冲动行事了,再说了,千寄瑶手里的暗器虎视眈眈的对着他们,他们在没有摸清楚那是什么之前,自然也冲动不起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守粮仓的士兵已经傻眼了,粮仓是多重要的地方,这里是重兵防守,一只蚊子都进不去,怎么会着火呢。
明珠挑眉:“他要见我?”就算是二人从前有过几年的师生情义,但是林先生跑到大观的庄子去找她时,应该就已经把那份师生情义抛之脑后了吧?
不仅如此,当他们试图将念力融入进去时,他们的念力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和本还想喝口汤,见她如此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位置,再师祖和那请客之人都已经走远,再不赶上只怕吃不到好吃的,便撒腿就往街上追去,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奔跑之时回头瞅了一眼。
“金陵谢家?”将空壳放回那还未回神的两人手上,萧凌风接过林朝刚剥好的蟹壳,问道。
“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宗政百罹无法想象,他要是晚一步赶到悬崖,看到的会是什么景象。
雷凡身体还未痊愈,脸上一片苍白,看到皇后和丞相跪于地上他的眼神微微一颤,却不敢有半点显露。
拿到了那瓶毒液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人来做这事儿,根本没想过这两人为什么要帮他,也没想过这两人从来没想过要助他夺得这次的兰展冠军。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皇上气得都直接怒吼了出来,足以见得,宗政百罹把皇上气得有多重。
太盛不是不心疼妹妹,回家休养他是大力支持,但因此退团的话,在他看来是在是太可惜了。
随着素还真开导,李启全身凝聚一股沛然真元,只见焚如要术凝聚的邪龙烈焰能量,燃烧在半空中,化为一团耀眼金色烈阳。
占紫陌又在床上躺了三,体力没恢复什么,身上的晒是在昂贵的药物治疗下好得差不多了。
第八十五章 少女的心事
“啊~这水现在喝起来是极为舒服。”
“是啊赵兄,方才在那乌黑的曲水河畔,我都以为我们都得交代在那了!”
赵勇呵呵笑道。
“若是真交代在那了,咱们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了。”
赵勇的婆娘一听他说这浑话,顿时不高兴了,“咱家狗娃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你这
“想想就好玩,当时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是大孩子们说的。那时候很幼稚,只要他们说的我们都信。大孩子说,吃过死人肉的蛐蛐牙毒、凶猛、好斗……逮回来以后,我们还会去找最辣的辣椒喂它。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或者说不是他,托尼的眼睛是另外的东西治疗好的?可是眼球都爆了,这可不是移植一个眼球能够解决的,而且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手术痕迹。”史蒂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说道。
余诗洋打算亲自动手给秋婉君准备一顿晚饭,说句实话,之前都是秋婉君给他准备,他可没怎么给秋婉君做过晚饭,他现在正好闲着没有什么事情。
只不过办公室之中只有总统一人,其余的人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并没有召集到白宫之中。因为事发突然,而且事关重大,所有人都必须严阵以待,全都必须待在自己的岗位上,随时面对变化的局面。
毕竟,光有爆发力,没有速度的话,那攻击起来,也极为的笨拙。
“哈,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羊长老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
当然,云朵也说了,她就在附近,如果遇到危险,她会第一时间出现。
“罢了,我不去就是了。”虽说对魏香的话将信将疑,可唐员外是个惜命之人,银子已然花了,又何必拼上性命去看一眼祭品。
白冉找来了陈达,待查明病症,却是染了寄生虫。且给水妖开了个除虫的房子,当天便有些好转。
走至门口就听秋菊沙哑的声音传来,她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叫出声来。
歆儿,我很讨厌他,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吧,所以死掉就好了。
“轰!”雷刀和柳残风接触,发出一声巨响。而巨响过后,铁木云吃惊不已,柳残风竟然挡住了,依旧停留在空中,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儿子,长大了,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拍了拍铁木云的肩膀,铁云飞转头对着身后的村民们叫了起来:“大家都回去吧,回去吧!”见此,铁木云也转身,对着身旁的众人点了点头,率先飞向了天空。
我这样子想着,还没过一秒钟,下一瞬儿,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虎侧躺在床上,阮萌忙了一天确实累了,眼皮上下打架,也顾不得什么下雨不下雨,迷迷糊糊想睡觉。
狐狐也是真的很开心,脸上带着笑容,对着般若说这话儿,让她不要影响我。
我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冥雪兽,心里取得它的眉心血的念头儿也就越大的坚定了。
“什么!能够吸我的武元力!?”西庄家家主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释放出的武元力,生怕被骢毅吸食了。
新型能源产业,是未来的重要产业支柱,这一点,武舞的外公早有先见之明,所以楚氏集团是新能源产业的龙头,在这方面有着成熟先进的技术,在未来,新型能源产业将占据很大的比重,盈利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第八十六章 他们之间只有竞争关系吗
所以,这就是你女扮男装的理由吗?
要使自己变强,保护自己和你的家人是吗?
顿了顿,秦节律忽然从后面摸上她的头发,露出一个大哥哥般的笑来,“学习必须要专心致志才行。”
姜鸿南感觉到脑袋后面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忽然转头看他,见他眸底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忍不住问他。
“秦节
网友对苏莉的出现议论纷纷的,都怀疑苏莉突然出现是想蹭热度,不过苏莉可不在乎那些,估计如果看到网上那些关于她的议论还会翻对方一个大白眼让对方看看。
豪劲笑道:“先不用你们,到时候我安排好了一切,再叫上你们。”豪劲使了个缓兵之计,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让凯哥和肥龙沾染上的。这样,他们就是安全的。
“其实只是给他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分就好了,教导的话也偶尔就行,其余的随便甩给她一些功法灵技就可以了,没你想的那么麻烦!”轻舞无奈道。
事实上,正德皇帝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了!本来跟着张知节的大军一路追来,见到了前面的战场,正德皇帝还有些激动难言来着。
“前辈,说这些已经没有用,血债必须偿,我陈浩发过血誓,再说混沌圣殿真会为了我斩杀所以飞僵一族的族人吗?”陈浩反问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多问罪而已,又能拿飞僵一族如何。
依旧如昨日那一般的热,但兴许是有了昨天的经验,云城愣是忍住了声音,憋着气,连头都钻入了水中。
王直悄悄的离开了李家大宅,他没有跟着李东升走,后面已经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了。
很多人都说判官铁血无情,可是谁又知道在这个男人残忍嗜血的背后,又有着多么柔情的一面呢?
“这个~!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怎么习惯这样,你能放开我吗?介绍一下你们国家吧,我们也好考虑一下去什么地方。”陈浩挣扎了一下,确实是挣扎,被这大块头抱在怀里确实有点不适应。
元气与棍影发生惊天的碰撞,恐怖的元气风暴席卷四方,天空之上不停的颤抖,无数的河水翻滚,直接涌上了虚空,天空一片汪洋,非常的潮湿,水汽非常的足。
血腥味是妖兽最为喜爱的味道,因为可以让它们发狂,很显然此刻,沙和尚已经开始疯狂。满眼望去全是咆哮而来的蝎尾,幽黑发亮,散发无尽的凶光,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勇猛无双,威胁极大。
“没事,你知道的!”蓝谦亲了经莹一口,然后就转身跃入丛林。
“刘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这是任务。”说着,手拍了拍刘科的肩膀。
莫亢愤愤的咬开没咬下的苹果,用力的咀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泄愤。
不过好在战斗并不一定要跟人硬拼,有时候利用一点技巧或许会得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呢。
想起港城那晚,她就慌乱,那晚要不是她昏过去了,估计还不知道要怎么弄她。
“只要你不会嫌我年纪比你大,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韩兰芝已开始喘吁吁着气息。
可是她已经吃了,赖账不掉,但身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只能刷卡了。
既然如此,那吴鑫提出的条件那就相当的诱人了,那么就选择答应沐毅给出的条件,因为这实在太让沐毅心动了。
第八十七章 蔺先生的养女(本章还未写好)
黄山一听,顿时感到万分的不好意思。刚才自已那一番作为好像有点急色的样子了。好在赵若现在五观和五感都不在,要不还不得羞死。
“远怡姐,你怎么会来纽约的,你知道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有多惊讶吗??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回到伯爵府之后,秦氏和包翠云,以及他那后爹和二赖子姑父都兴冲冲地迎了上来,想要知道,翠云跟刘思的婚事成了吗?
我换了一件外出服,和负责我的护士请了假,便离开了医院,一直到达一条还算热闹的长街时,我瞧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两人就算是再天才,也不可能在阵法的经验上超过天星子。更何况阵法之道,这经验又恰恰是最重要的。
达沃府的新组建部队,几乎没有做像样的抵抗,便让松江军在付出不足两百人的代价就轻松占据了全境。
乐千雪见紫夜如此蛮横冲动。一时间也是了惊住。看得出來。紫夜也是认真的。现在他心里应该是很悲愤了。
去见沈柏腾时,那天正好是蒙蒙细雨,我坐着沈家的车子到达商场后,等司机离开,便自己打了一辆车赶去了沈家一家船舶企业的分部,那分部目前正好是沈柏腾在出手打理。
“你认识他???”陈远怡很聪明,只看王瑞茵眼内的酸涩就已经明白了大概。
莫国豪猜到,这个青坪集的负责人可能要说一些不方便的话,便示意对方尽管开口。太平军的军纪虽然森严,但言论上其实还是相当自由的。
而沙发上坐着的两个大男人,就像是晾衣架上的衣服一样,被晒在那里,没人答理了。
只是,还不及说些什么,与内室相隔的隔扇“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拉开,一道熟悉的矮瘦身影迈步而出,正是庄老。
但想到什么,阴狠的目光死死盯住周围的大汉,修长挺拔的身躯隐隐透着爆发力,气势盛气凌人。
铁珙拿出两柄横刀,一柄是正常尺寸,另一柄稍微短一些,也窄一些,但是除了刀柄和刀鞘的花纹装饰外,基本跟制式横刀没什么分别。
开赌盘的乃是钱有钱,钱家作为修真界最富有的家族,钱庄开遍整个修真界,在钱家的眼中,灵石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一种多余的东西,灵石?不就是石头吗?
“走吧,天无老鬼,恐怕这次你们天师观要倒大霉喽!”黄海道面色淡然道。
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朋友,既然约在一起,肯定是有事要谈,她在这里坐着感觉不太好哇。
她的老师是享誉国际的手工首饰精品大师,出自老师之手的精品无论是设计还是做工,都是全球数一数二的,每一件都能拍出天价来。
仙识查探林立,一片虚无,如同混沌一般。齐贤暗道这人恐怕已经到达了地仙境都不止了吧,所有的仙气爆发,手中仙气缭绕,一瞬间便将整个天界山的灵力抽干,化作一道巨大的干斧朝着林立攻去。
“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棒?”霍景萧把脸凑近在顾盼的脸上亲了一口,心情很好的样子像是在讨顾盼的表扬。
在掌握了这个情况后,作为金鼎ktv的金牌公关,刘红处理起来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郑向阳并没有告诉她苏灿的真实年龄,可就算是猜也能猜的出来。
老迈的男人们都低垂着眼睑,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深红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一个拄着拐杖,而另外一个手里却捻着一串僧侣用的串珠。
看着周瑾离开的背影,谢晋眼露狐疑,按照长宁侯府的权势,周瑾完全可以去其他部门,并不需要留在农司。
见朱倩倩穿着一件白色宽松衬衣,披散着头发,就这么光着脚从楼上走了下来,曹昆笑着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沈妩才不管,昨晚体力活做了不少,那男人像是地里的耕牛似的,她现在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先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松赞干布在大唐用的也是这一套,不过很可惜,他在攻打松州的时候,被左武卫将军牛进达狠狠的揍了一顿。
白丽娜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江越干的这么好,却得不到苏灿的一句表扬?
杨麦苗也是皱着眉头回家的,把饭盒洗了后,找她娘说了这件事。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至少在上一段时空路明非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藏在背后甚至能够和赫尔佐格抗衡的阴谋家在日本搅动风云。
一旦这个过程终止,兽人的身体就彻底失去了再度使用怒气的能力,就算能够恢复肉体的伤势,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也只能做一个职业者眼中的“废物”了。
“姐,你怎么回事?大哥也在,你怎么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呢?”游思瑜语气瞬间又恢复了底气,她看着视频中的游思琪,埋怨的语气徒增。
季依依心底一惊,抬头看去,却见灯火映照下,姬千岫正一身明黄宫装端坐在高椅上。
[势力]嘉嘉丶:劳资无所畏惧。等你有机会再说吧,反正,我不带怕的。
韩歌并没有上前和她搭话,想了想,只是掏出手机拍了她一张侧脸。
借着魔力光珠的光芒,我在石壁上尽量找到足够突出的点,借着风元素托住脚底,一点的一点横挪着朝对面爬去。
第八十八章 若是他在就好了
“原先是来看你的,既然你要出去,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姜鸿南看见蔺芳华收起剑,弯腰帮王丫捡起掉在她脚前的包裹,只觉得包裹不重,像是塞了一些纸一般,转过头去喊。
“也不早了,师姐,我们一起去蔺先生那。”
蔺芳华点头,就在两人要走之时,王丫却突然流汗,就直挺挺倒在地上,喊自己肚子疼。
若是让他知道了她是记者,万一他误会她救他是她在做戏,那她想要采访他,就难了。
系统:【……】男主大人那么强大厉害的大佬,作用只是暖被窝难道不该委屈吗?
在符纸烧干净之后,一股白烟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笼罩在了她的十八口剑阵盾牌上,起了一层加固的作用。
尤其是牧宗主,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离开五行星,去别的星球一游。
就这么一瞬间,王国良啪的一声消失不见,窗外的灯光也嗖的照进来,伴随着的,还有敲门声和喊叫声。
显然,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狍子同样非常灵敏,在他们走出草原的那一刻,很多正在低头喝水的狍子已经回过头注视着他们。
脑袋昏昏沉沉的,少年拼命看向天空,黑漆漆的,明月也躲起来了。
霎时间,轰轰轰的爆:破声不断响彻,一阵阵冲击波宛如层层波浪,震动得空间都泛起层层涟漪。
总喜欢摸她手,她承认她的手很漂亮啦,可是他动不动就摸她手,是不是有点变态?
但鄢离辰刚才已经吃过了,两人倒不觉着这东西不能吃,所以也放心的放入嘴中。
且说,红移公主回到东宫,阮玲儿已经让御膳房安排好了晚餐。公主饿了一整天,且看她: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山珍海味不经吃,鸡鸭鱼肉全不见,盆盆碗碗皆喝光,浑然不知咸和淡。
送往长生院一日三餐,杀掉江长安的机会数不胜数!何乐不为?可她心底同时生出一股淡淡的不安,江长安显然不是傻子,为何会提出这么傻的条件?
得得得,都说师父,师父,谁让劳资的劳资又给劳资找了个劳资呢,劳资忍着呗。
江长安说不出来,但总是有觉得哪里透露着一股怪异,说不出道不明,却真实存在。
战斗区域边缘负责主持裁判的长老见志村武太主动举手,神色微微一动,志村武太那主动举手正是投降的手势。
好吃的东西,一般就是最简单的,从正在拼抢羊肉和面条的学员脸上,窦唯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白玉无暇的龙纹鼎浮在江长安的掌心,又从怀中掏出数十种药材一一陈列在眼前。
就在老祖宗坚持不住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与此同时,台上的绝美男子也猛然睁开了双眼。
木岩村众人不久后一起走出竞技场,坐上乘坐马车离开了竞技场,朝着行馆方向而去。
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八百多了,要是再不省点,他们连打车回家的钱都不够了。
笑声悠扬,一高一矮相携的背影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格外温暖幸福,远处的俞管家笑着拿出相机,为远处的一对有情人拍下照片,将这幸福的时刻停住。
[闪耀宝箱]:比黄金宝箱更珍贵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箱,据说开启之后可获得令人蜕变的绝世珍宝。
第八十九章 迟来的惊喜
“叔,一定要把包裹交给那个叫姜堰的白袍乞丐手里,事成之后到姜家回信,还有剩余的铜钱可领。”
差人去给那叫姜堰的画师报信后,姜鸿南飞快赶回了族学。
路上,看着来来往往匆忙谋生的人,她想,只需是花一点铜钱便可以差人跑腿,在姜鸿南看来划算得很。
更何况那名帮忙跑腿的不是别人,就是在曲水河
原来,那魔魂修士见郑重使用化妖符和无尘山击杀了茅九幽后,心中大骇,顿生逃遁之意。
我的作坊也得到了良好的发展。号一直挂着摆摊,炼化用的体力就会不断恢复,这样,我的作坊就会不断地得到熟练度的增长,炼化出超强属性的几率,也就慢慢地越变越高。
“很简单,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主人的属下了。”班纳博士说道。
我们帮里的大家,都是那些平平常常的人,没有谁是那种天才级别的人物,也没有谁是那种在服务器里有名的练级高手或者是超级富豪。没有,都没有,即便是旧时月色,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而已。
六耳猕猴的宫殿在灭天山千殿中最为奇特,其他妖怪的宫殿都修得金碧辉煌,或是兽皮覆盖,彰显野性。而她的宫殿却全是用纯黑色的石板石柱建成,再没有其他颜色。就算点上火把也是昏暗无比,仿佛是地狱的森罗殿一般。
三个霓虹金闻言一愣,对视一眼之后才明白这个中国人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下连“日本逃犯”山本五十六本人都忍俊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而后便倾身坐下,一遍一遍抚着自己的唇,凝望着依旧熟睡的人儿,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
看来这老家伙不想陪中国人玩这种家家酒的游戏,不过又不愿意直接拒绝,所以就把锅扔给自己那位年轻的副官了。
阿水也曾见过魔教之人,知道这是魔教人的服饰,而这儒生虽不像自己的师父,但那穿着,武林中哪有第二人?
见荣少琛从更衣室出来,她马上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吃零食看电视。
鱼临渊笑着看向二人,轻轻牵过水色的手,故意装作无赖的样子。
中部高起的地方是船舱,张成还没有把船舱上面所覆盖着的箬竹船篷给雕刻好。
那刀疤脸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物兀自一痛,随后一只手就垂了下去。
就这浮华宫,那些找事的后宫娘娘们,就因为娘娘这里养的千奇百怪的东西,压根没有一个敢来的。
鱼妃目睹这一切,自然不愿意看见师兄弟反目。可是关于水主和闻鱼的事情,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且按照方成前世的习惯,他不喜欢坐公交车,也不喜欢挤地铁。
倒是张晓萌欢天喜地的从厨房拿了炒肝,给没吃午饭的张成打打牙祭。
要是这样方哥都觉得还不够嚣张,那下次我只能轮着大拐锤往李济头上砸了。
气的古玉心差点跳起来,她今天果然是来找罪受的,你说自己好好打扮然后开心去参加商会不好吗?
只见顾宇随手一记手刀,直接砸在了金钟俊的脖子上,下一秒金钟俊向后连续踉跄了数步,直至跌倒在地。
联系不上,所有的收买,贿赂,策反等等就不用提了,更别说情报交换,得到已方要的信息了。
“那怎么行,你这样做,不就成了包养我了么?那可不行,你可是国家机关,人民警察,必须得以身作则,我不能做你光辉大道上的垫脚石,不,绊脚石,黑点,黑历史。”付炎一听,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拒绝。
第九十章 来来来比惨
姜祁名一时被吓破了胆,虽然不知魏晟武功到底如何,可只他身上穿的那铁甲胄,他便是从未亲眼见过,也在册子上看到过。
听说那是蛮夷族将军的战甲,只有蛮夷族以一敌百的将军可以穿,且听说光是那手臂粗的银铁枪,蛮夷族的历代将军便可以徒手劈开,他连连后退,躲到学舍里,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看着只一
“该死,那些卖给我们的炸弹是假的?烟雾弹!?”炮灰们怒摔手机,这绝对是他们最痛恨劣质产品的一次。
见得断愁手中的金玉符篆,老道顿时变色,恐惧失声,已是一眼认出了他手中的宝符,话未说尽,便见到那太上破邪符迸出一圈浩大神圣的金光,老道当其冲,沐在金光之中,顿时皮肤溃烂烧灼,痛吼哀嚎。
自从他晋升虚神境,开启四星卡池以来,斩杀的真神境数量并不多。四星卡牌总共也就累积了115张,为了封印魔佛圣子还用了10张指定兑换了一张封印卡,也就剩下105张了。
为此,化装成华夏老百姓之后,叶天就风驰电掣一般,紧急向南京城跑去。
三人之中,这位看着最年轻的星主叫管易,实则是三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他保持这副年轻形态,只是因为不喜欢以衰老的形态出现。
齐宝遁光从天而降,看着眼前的佳人,虽然之前见过,可再见到,竟觉清瘦了许多。
从另外一方面说,如果朱元璋真生气的话,反而正好落入了别人的全套。
不过,看上去齐胜似乎并不认得自己,齐宝自然不会主动上前介绍自己身份,刚入齐武王府,他还是决定要低调点。
齐宝可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此时他已经经过传送门,来到了太巫秘境。
一时间,气氛跌至谷底,诸人兴致寥寥,对宝物拍卖可谓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想到就做,离央当即就祭出了元良剑,剑诀掐动,元良剑剑光暴涨,数个来回间,庭院中的几间房屋便化为废墟,反正房屋中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离央直接粗暴拆毁。
随后,任离央怎么呼唤太仪,太仪都没有什么反应,就连丹田中的太仪鼎本体都消失不见了,若非还有一丝感应,离央都要以为太仪鼎撇下自己跑了。
既然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黄锐倘自然不会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李少扬身上。让他更加在意的反而是和他一起出现在冰美人身边的路庆明。
“我来试试吧。”罗成真的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糗样才没修炼,只是想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磨炼内心的修炼,可不能急躁,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准备。
耀眼的雷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艾尼路的身上,这个男人的身体猛地膨胀,青蓝色的雷电之神已经浮现在了天空之上。
罗成朝着玄‘门’方向飞去,途中遇到一个在星域历练的生死境,从对方嘴里了解到,距离他进入永生殿,才不过一个多月。
但,这时一轮紫色明轮突兀的升起,光华尤胜过青光血芒,一晃之下直接出现在血色怪物的头顶,带着天劫气息的无量深紫色雷电,从紫色明轮之中倾泻而出,瞬间就将血色怪物淹没。
罗成莫名心痛,有种想要手抚‘摸’那张脸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再动情的说上一句……可一旦这样做了,会非常不妙的。
第九十一章 五公主的生辰宴
杨清然觉得好笑,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说出这么失了智的话。
说完,范明就把门给关上了,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叫苏晓琪在这里保护他。
唐瑶陶醉在三表哥的糖衣炮弹里,帽子浑浑噩噩的有些发晕。等唐瑶稍微有些缓和一些,三表哥回身告诉她到了。
片刻之后,船舱中喧闹声再起,只是所有人似乎都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唐瑶和学长搭档了一年多,彼此的性子都已经很了解了。两人做节目前从不交流和讨论,通常的模式都是两人各拿一本故事汇,你说你的故事,我讲我的感受,在各自喜欢的歌里讨论对方的观点。然后模式循环直到节目结束。
之后的事不说诸位也明白,自然是上下前后的一阵翻云覆雨,两人整整折腾了大半天。
这次东方静云可真冤枉叶康了,给新经脉拓宽消耗的真气不比修复经脉消耗的少,叶康递给东方静云丹药时几近虚脱,吃下一颗回灵丹直接在东方静云身边恢复,真没看她。
秦浩没好气地回答着,他知道这个苟总人品最坏,经常在公司里败坏自己的名声。
将攀山绳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扣在腰上,他和李兴一人一个登山镐,顺着绳子就滑了下去。
我与二叔赶到朱家的时候,还没进屋,便从邻里处打探到了一个好消息与两个坏消息。
然而皇帝却没心思一直在这里陪着她,毕竟自己的事情还多着呢,只是吩咐人,等她好一点后就将她带进皇宫。
这次来劫杀的人很明显都是江湖人,手中的兵器都不一样,招式全是狠辣杀招,而且出手根本不顾及后果。
梁瑞天淡然陪笑,微侧过头,望向身后,心中暗自期待着早些瞧到沈月溪。
我沿着墙壁缓慢摸索着走向第二个山洞,黑暗中一切都如此寂静,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脚步和期待的心跳声。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浩浩荡荡除了城主府,黑死渊的路途其实并不远,一行人没过多会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深渊任务的最大的难点,便是每个魔王的死亡时间间隔不得超过3分钟。
而反观马嘉绝,虽然是在江南省混的也是省城的,可是马家和他比起来差太远了,见了这尊大佛也得礼让三分。
“不好了!”穆禅。刚准备说两句,谁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张子霄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哭,看着她挣扎着,怕她想不开,索性直接将她压在身下,任她拿自己出气,反正也不疼不痒的。
蒋雅宁和夏逸飞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夏家的人一直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蒋雅宁也喜欢夏逸飞,可是奈何夏逸飞根本就不喜欢她。
就这会儿,赵晓晓已经跟了过来。不用江光光说话,她已拨了周来的电话。然后白着一张脸将这儿的事说了。
周围的人在看到这两人之后,一个个都是满脸笑容的点头打招呼。
等着餐厅里没有人了,她才出去,收拾碗筷。程容简是没吃多少东西的,几道菜都没怎么动。
“战天,我们有个传说,据说我们的先祖离开时留下了一只三头狮子,那是那里当初我们的黄金战神大人的坐骑!”雷纳斯看着战天缓缓说出了这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传闻。
晕黄的灯光下,霍继都的脸晦暗不明,我只瞧见他通透的薄唇和挺直的鼻梁骨。
走了那么一长截,她一下子就想起下午眨眼就不见的崔遇来。要不是可乐的事儿,她是要去看看。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半道上想起来子渊给我的符纸,我连忙从兜里拿出一张往生符,管他有没有用,试了再说。
本来晚上他们还包了酒店举行酒会,临时取消,直接飞回了京都,这刚刚下了飞机,就被媒体堵住了。
贺安泽听到她的话,心里很涩,他总是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和孩子们。
其实沈路很想直接把这个谢金钗当成敌人来对待。可这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虽然她派人来杀过自己,但由于沈路缺失了和那人打斗的记忆,因此反而无法生出仇恨的感觉。
“要涨价可以。但我要的欧阳仲呢?你只带来了这个无关紧要之人,又有何用?”谢金钗眉头大皱说道。
更何况这环绕焚仙台的岩浆湖诡异无比,稍不留神坠入其中就会遭受删档的厄运,因此就算是身法顶尖的高手,没有十足的把握亦是不敢轻易尝试。
“应该是好东西!”马林树心道,怀着期待,他丢出了查探术,叮的一声,暗红色金属的属性跳了出来。
“所以说了,要看情况了。”视线被挡了,徐诗韵收回了目光看着徐佐言耸耸肩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叶离皱眉,她心里正乱,诸般的烦恼都堆在眼前,没有头绪,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心情应付谢依菡,一点也没有。
韩立在药老的提醒下祭出本命三味真火,也没有激活杀阵,直接将一片上古战灵烧成灰烬。
那几天秦朗一直陪她住在医院里,医生让她卧床休息,秦朗就真的整天看着她,连去卫生间,都不让她自己下地走,而是来回抱来抱去,弄得她都有点不敢喝水了。
第九十二章 明明是你勾引他
王慧慧要是本文的女主就好了……
嘶~姜鸿南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姐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会也是胎穿吧?”
王慧敏一边拧着丝绸帕子擦眼泪,一边拧着眉瞪她。
“怎么,你就不见得我好是吧?”
“我要是胎穿,得,那不得一开始就被我那舅舅和舅母弄死。”
“嗯,也是,看你这
牛二立即将那名守卫替补了下来,抡着盾牌正面扛着大黄的伤害。
跟了没多久,两人都感觉越来越冷,就连灵力和意识都开始微微发冷,这种感觉赤生瞳曾经有过,但是想不起来是哪里感觉到过。
天一黑,林青侯吩咐家人不要随便出门,此时其他四虎也传送了出来,在林家宅子的四周暗中潜伏下来,只要有可疑的人前来,先抓起来再说。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的,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饭,前胸贴着后背,这时候吐的都是苦水,完全是对身边那个刚才抱着她的王冠,恶心的呕吐。
看着两人这副模样,一旁的楚楚和可琪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笑到眼泪水都流了下来,久久不能停止。
在13岁就已经成为全世界顶级的黑客,可到底现在还只是个17岁的少年,很多事情,想的也只是表层的。
“可笑。”庞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威力十足,就像被砸到了脸孔一样,白努猛地看着他。
提到需要几间房的问题上,阿眉没有吱声,眼神似乎有些别扭的看着肖遥,而阿胜则是大咧咧的说开一间房,并没有征询阿眉的意思。
“勾了优子的魂?优子没事吧?”一听优子被勾了魂,可琪急了,连忙问道。
一共扣下了三次扳机,三颗子弹飞向了肖遥那一边,可惜,这三颗子弹差的太多,除了肖遥猛的抬头甩起来的黄峰大腿,收到了一颗子弹,其它两颗子弹全都打在了肖遥身侧的土墙上,打出了两个泥洞。
当然不会相信,龙组战神的话,毕竟这在他们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秦天宇这么一说顿时就引起了太一的沉思,如果是只牵扯他徒弟,那么这些都是自家事情。但若是把万聚山庄牵扯进来,恐怕他这铸天庭的计划就要面临走漏风声的危险。
因为就杰诺斯对世界的了解的话,她应该不会在避难所里面开战免得波及到普通的市民的。
听石山这番话,秦朗心里最后一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看来,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龙组将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而就在沈强与纳兰天瑜紧紧相拥的同时,药王会馆,因为需要进行整理,所以很多修真者又坐在了宴会厅里。
在二人缠斗之时,异变也随之接踵而来,整座坤元宫忽然拔地而起,空间之顶也随之崩塌了下来,形成一圈环形山,头顶便是那阴云密布的天象,闷雷之声滚滚而来,甚至还时不时降下几道天雷。
想通之后的他只觉得心中一阵豁然开朗,纵剑上前,继续厮杀,任由自身吸收周围将域的力量。
再看风暴中心的另外一道影子,那是生灵龙,它百丈之巨,依旧盘踞在原地,气息如日中天,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在城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实力极强的海妖气息,是在城中突然出现的。好似这城中有海妖的传送门似的。
第九十三章 论品级不是复刻的就好
“你恃宠而骄,你下流,你花心,你就只有独一份的美貌!”
“五公主比你好了一万倍,她会心疼大哥,你不会!可惜我大哥就是不喜欢她!他就是喜欢你!”
说到最后,姜鸿南发现她跑题了。
没事,跑题不要紧,只要嘴还能说,她就还能再挽救一下。
姜鸿南对着地上呸呸两声,嘴里继续叭叭个不停。
可惜,路过一头倒在地上的尸毒者时,一个跟头给他绊了个狗吃屎,地上的尸毒者更是死死的抓住大金牙的双腿。
她此行的目的,明着是买粮食,暗着是给空间里的粮食找个顺利的出路,想要打好这个马虎眼,就得去云华县以外,宋冠霖权力外的地方。
就连新来的牛海鹏和李金辉也是,几乎相信了李元廷等人对宋雨花的猜测。
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妙蛙花体内,刚刚损失的体力又开始慢慢回复。
极限计算每一步都有大量的变化图来支撑,多的话,加上分支变化图,所有的变化图加起来都接近一千个。
这一招好高明,储水特性的水精灵在液态环下冲进沙雹里对沙基拉使用水流喷射也不会有一点伤害。
叶威很纳闷,且不说他当时伤的有多重,只说宋雨花是怎么将她这个大块头,救走的?
他和冯娇一直在在观察中国经济、世界经济、各行业问题、危机,仅看中国这一国,农粮缺口就让人着急。
怪不得每回特训后,宋雨花总会煮水做饭给大家吃,那些食用水里肯定是加了料的。
光速每秒三十万公里,这艘战舰根据萧痕查询到的数据,最高速度为每秒钟二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公里每秒。
“你去大芸儿姐姐家跑一趟,叫她来我们家吃饭。要是吃过了,也来坐一会。
见对方在百米开外信心十足的吼着,杨千万内心由惊讶变成了狂喜。
看到林峰这个表情还有那结巴的话,李诗薇就知道林峰现在是什么感觉了。
经过这些天接触,她可是深深地认识到,眼前这男人长的人模人样。
这次曹营拢共出兵不到十万,而马腾韩遂哪怕死伤了一部分,可加起来也还有二十五六万。
没多久,几人也有一点点微醺了,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最后几人还是再点了五瓶。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约莫三十岁左右,浑身的腱子肉。
李诗薇听完之后吓了一跳,她知道林峰是不想让自己为他担心才这样说的。
在无数人骇然的目光中,赵羽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被侵蚀的人,忽然就疯了。
宇智波富岳的面色极度凝重,但不等他继续出手,他便隐约的在那火焰爆破声之中,听到了莫名的吟唱声。
嘻嘻一笑,朦胧着双眼又将其贴了上去,这次似乎是觉得贴在上面不够,吃不解口,长安直接用贝齿轻轻咬了上去,突如其来的酸麻疼痛直让柳轻舟松开了禁闭的牙关,长安趁机钻了过去。
罗千岁摇了摇头,道:“那两轮血月应该是这裂谷中某种东西形成的,只是隔得太远,无法看清楚。”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师姐和师侄的安全。”话落,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看到叶枫出现,碧云天等人不由眼前一亮,担忧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血杀堂的人在救奥纳西斯家族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得知了野蛮人的消息,以少年帮的能力,只要想查,亚特兰城还没有什么能瞒住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