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驱个邪,怎么成救世主了》
1. 001公司倒闭
干了三年的公司突然倒闭了,江瑟当天照常去上班,结果只能看着被锁上的大门,还有墙上A4纸大小的告示,和其他的牛马一起懵逼地大眼瞪小眼。
这些天,江瑟在招聘网站上不停的刷新着,可是看来看去,她这个夕阳专业的岗位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投递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一个面试邀约都没有得到,她坐在逼仄的出租房里,看着安静如鸡的招聘网站陷入了沉思。
大环境不好,工作不好找啊,更不用说她这个号称毕业就失业的专业了,当时也是运气好,公司刚好缺一个人,专业课老师又大力地推荐,她才得到了上岗做牛马的机会。
现在?号称业内最强的老东家都倒闭了,她大概要永远退出这个行业了。
好在她毕业后这几年省吃俭用,也算小小地积累了一点存款,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可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一直没有收入的话……
江瑟心里疯狂摇头,就这个小单间就要三千多一个月,更不用说水电气、物业费、吃饭哪样不花钱,她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牛马,是怎么敢想的呐。
又不是在老家村里,一年都用不了多少钱。
等等,老家?村里?
江瑟眼睛一亮,转行有点困难,要不,她先回老家去?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江瑟开始在心里细数起老家的好处,渐渐的,天秤毫不犹豫地压向了回村。
要说她的工作运不好,转租运却好得离谱,刚挂上去不到半天,就来了个看房的小姐姐,一看完房,小姐姐就拍板租下了。
双方约定,两天内,她得给小姐姐把房间麻溜地腾出来。
不过她的东西本来也不多,用半天收拾完了之后,两个行李箱就装下了,不好带的被子这些,也很快在小区的闲置群里白菜价出掉了。
江瑟读大学和工作的城市在北方,而她的老家却在西南,最后一天在北城到处走了走后,她就一路坐着火车回家,真正的告别了这个城市。
窗外的景色变了又变,在历时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完全变成了她记忆里的模样。
到站的时候是早上七点过,在县城下了火车后,她还需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村里。一出了火车站,出站口外面被各种车辆包围着,熟悉的乡音此起彼伏地吆喝个不停。
“江湾口,陈家村,付家沟,二十块一个人,搞快搞快,再来一个就走了!”
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的边上,一个高个精壮的青年司机头戴鸭舌帽,边朝着出站口招手,边中气十足地叫喊着。
江瑟赶紧穿过重重人群,推着行李箱往那边走,江湾口就是他们村的名字。
走近后一照面,才发现这开面包车的司机居然还是自家人。
“江瑟?!不年不节的,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快上车,快上车!”
江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二表哥江白树推到了座位上,然后他一手一个行李箱使劲一塞,就将它们稳稳当当地挤进了尾箱。
车上除了江瑟和江白树以外,都是中老年人,有些看起来面善,有些是一点都不认识,但他们都十分热情的跟江瑟拉起了家常。
嗯,单方面的。
“嗳唷~妹儿长得多乖的,我们这儿的哇?我咋个没得印象喃?耍朋友了没?要嬢嬢给你介绍个不?我跟你说,我有个……”
“哎呀!陈大姐,你莫说你那个侄儿子了,一把年纪,长得比我屋头养的猪还肥,好意思哦!我跟你说妹崽,叔叔的朋友有个娃儿……”
“我呸!付老头,你说的又是啥子好人家嗦?一天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想屁吃哦!”
江白树从后视镜里看到江瑟跟个小鸡仔一样,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被大妈大爷们围攻,忍不住咧开嘴偷笑了起来。
“这是我亲妹子,从大城市回来探亲的,不得在这儿留好久,叔,嬢,你们没事别瞎打听了哈,来来来,咱们聊点其它的。”
说完,江白树加大了音乐声,将车里的聊天声稍微压下去了些。
江湾口是最后一站,也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村子,等最后一个老大爷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了,车子就往更深处的山里开去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比起火车上的一天一夜还令江瑟难挨,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送到家了,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椅背上。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其实跟十里八乡的人接触不多,实在不擅长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
几分钟后,江白树将车停到了江瑟家下面的小坝子里,上山的路是小路,面包车太宽了开不上去。
听到动静,坝子一旁的院子走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那是江白树的爷爷,也是江瑟的舅公江留云。
“小瑟回来了。”他好像并不觉得意外,背着手走了过来,满目慈祥地看着江瑟。
“舅公。”
“去吧,钥匙拿好回去看看,什么时候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
江留云将钥匙放到了江瑟的手心,没有多说什么话,摆摆手转身又回了屋里。
江白树总觉得爷爷今天有点怪怪的,他不是从小最喜欢江瑟这个小孙女的吗,今天怎么也不多说几句话,就把她往山上赶。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了,反正他从小都不聪明,就不白费这个力气,听聪明人的就行了。
江瑟的家就在小路上面的山腰上,这个位于西南腹地的小县城里的山连绵不绝,却普遍不怎么高。附近最高的山就是她家这儿了,约摸有三百米出头的高度,说是房子在山腰上,其实已经快到山顶了,并不是真的只在山的中间段。
村里的人家基本都是住在下面的大路两边,只有江瑟的家是个例外,独门独户的远离了喧嚣,唯一离得近的只有舅公江留云家。
“对了,刚才在车上人多,二哥没好追问你,怎么电话都没打一个就突然回来了?”
江白树推着两个行李箱上山,江瑟背着个包跟在他后面,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无比。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回家了,我打算以后就留在家里了。”
江白树惊讶地“啊”了一声:“不走了?你工作不要了啊?以前幺姑婆不是说,你在北城那里工资挺高的吗,这就走了?”
“是不是在那里做得不高兴?”江白树拧着眉头,拍了拍江瑟的脑袋,“没事,回来就回来,大不了跟二哥一起跑车嘛,饿不死的。”
江瑟也不解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可说好了啊二哥,我要是吃不起饭了,就来投靠你。”
江白树白牙一龇,大手一挥:“放心,有二哥罩着你!”
自从江瑟的外婆去世后,家里已经快一年没住过人了,因为她常年以来的规矩,就是她的亲哥哥江留云,也没有再打开过这座院子,所以门口的大铁锁上都落满了灰尘。
江瑟摸出钥匙,扭了好几下才听到锁芯弹开的声音,长时间不用,里面都有点锈住了。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左边菜园子里的大片野草,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打理,它们的长势十分狂野,肆意地蔓延到了一旁的石板路边来。
好在另一面是做了硬化处理的红砖地,除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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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点青苔以外,就只有外婆亲手种下的几颗树了,对比之下显得十分干净。
这几天的气温一降下来了,桂花树上绽满了星星点点的丹桂,不经意间就染香了一院子的空气。
江瑟使劲地嗅了一口,香香甜甜又带着丝丝凉意,跟外婆还在时是一个味道。
江白树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挠了挠头:“你看看还能住不,要是不行的话,先到我家里去对付对付,反正家里只有爷爷在,我跟媳妇娃儿还有我爸妈在县城里,家里房间好几间都空着呢。”
江瑟知道他是好意,但她还是拒绝了:“屋子前年才新建的,只是院子里乱了点而已,住人没问题的,二哥,你放心吧。”
房子的确是很新,幺姑婆在世的时候也一直打整得妥妥帖帖,江白树点了点头:“那好,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下山去家里,我每天跑车也会回来一趟的。”
江瑟依旧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将人送走后,她才打开了堂屋的门。
里面跟外婆还在时一样,就是灰尘大了点,常年供养的神像上面也结上了蜘蛛网。
江瑟仔仔细细地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好在屋子不大,统共只有一层,两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厕所,一间饭厅,还有一个厨房,加起来也就不到一百平。
不过等做完一遍清洁,江瑟还是累得直不起腰了,整个人瘫坐在神像前面的蒲团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新起的房子还是她和外婆一起设计的,结果外婆只住了一年,她加起来连一个月都没住到,现在想起来,真不如早点辞职回来陪陪外婆。
江瑟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外婆都已经走了。
休息够了,她捶了捶背,爬起来对着神像拜了拜。
外婆这么虔诚地供养了您一辈子,您一定要保佑她啊!
额头点地,江瑟眼角的余光透过桌帘的缝隙,瞟到了桌案下的黑暗处。
桌腿上,好像绑了个什么东西?
江瑟一阵疑惑,趴在地上伸手一掏,一本书就被摸了出来。
书很有些年头了,泛黄的纸张,蓝皮线装,没有书名。
翻开一看,江瑟只觉得十分眼熟,等把这一页看完,她才想起来这是小时候外婆教她背的一段文字。
书上虽然全是繁体字手写成的,但江瑟学过繁体字,所以不存在什么困难,只是外婆只教她背了最前面的一页,后面的她是没有一点印象的。
身随意动,意随神移,神移气生,合通七窍……
后面写的看起来,怎么像是什么修炼的功法。
江瑟有些震惊,她外婆是个神婆没错,供奉的神像也很小众没错,但修炼功法都搞出来了,多少是有点离谱吧?
带着好奇继续往后翻,江瑟的眼睛就开始刺痛起来,一阵比一阵更痛,但她发现一旦挪视线不再看上面的文字,她的眼睛又会恢复正常。
合上书册后,江瑟还有点懵,不信邪的她又一次翻开书页往后看,果然眼神才落上去,她的眼睛又开始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痛,完全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
居然真的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江瑟捧着书,再次仰头望向神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居然觉得神像在微微的发光。
揉了揉眼,虽然神像还是跟先前一样,泥胎木塑,没有发光的迹象,但她的心态已经变了。
按照书上描画的动作,江瑟盘腿坐在蒲团上,心里默念着口诀,开始运起功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洒在江瑟的脸上,随着她一呼一吸之间,有淡淡的金光流转。
2. 002修行契机
等江瑟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天边的云被将落未落的太阳映得通红一片,连院子里的几棵树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要知道她打扫完的时候还看了眼手机,那时候是中午十一点过,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当中。
而她这一打坐,居然就过了六七个小时?
偏偏她还觉得只过了一小会儿。
更神奇的是,她身上的酸痛疲劳竟然通通消失不见了,除了肚子有些饿以外,整个人简直神清气爽,浑身通泰,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现在能耕十亩田!不用机器,将耕牛赶走的那种!
江瑟心中一阵激动,神书啊!
可当她再次尝试着翻看后面的文字时,不出意料,一点都看不到了。
但她也不气馁,现在看不到没关系,等时机到了,一定能看到的。
只是,这本神书她要放在哪里才安全呢?
想了无数个地方,都被江瑟一一否决了,最后她还是选择跟外婆一样,将书绑在了神像下面的桌腿上。
再次虔诚地对着神像跪拜之后,江瑟的心情一片大好,有这样的造化,她就更不可能回去当苦逼的牛马了。
以后啊,她江瑟就跟外婆一样,要做神像最忠诚的信徒。
江瑟平复好心情后,就下山去舅公家里蹭饭了,没办法,家里什么都没有,是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江留云见她过来了,坐在堂屋外面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指着八仙桌上放着的两碟菜和一碗红苕稀饭:“吃吧,还没冷。”
两道菜都是西南常见的小菜,外婆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做给江瑟吃,眼下她肚子空空,很快就将这些全部吃完了。
江留云的嘴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等江瑟用完饭后,才说了她进屋以来的第二句话。
“小瑟,喝口茶,书,你见着了?”
江瑟的一口茶刚喝进嘴里,被他的话一惊,茶水卡在喉咙间,好半天才无比艰难地吞了下去:“咳咳咳,舅公,你……”
江留云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也摇断了江瑟的疑问:“打你一出生,幺妹就说你资质极佳,果然啊,看这样子,才第一天练,你就入了门喽。”
“你啊,体质和命格都不一般,二十五岁之前不能接触这些,一不小心,是会没了命的。在成年之后,二十五岁之前呢,你也是离咱们这江湾口越远越好,留在这里的话,是活不到二十五岁的。你外婆说过,二十五岁以前,北城是对你最有利的地方,所以她才选择了让你去北城读大学,毕业后又让你留在北城工作,若非必要都不许你回来。这些东西,都是她当年废了很大的心力,用了很多的办法,才算出来的。”
江留云一说,江瑟就想到了三岁的一件事,当时外婆教她背了书上的第一页口诀,她很快就背下来了。
但背完之后,她就开始高热不退,治了一个多月,市里的医院都跑了个遍,稀奇古怪的偏方也吃尽了,这才慢慢好了起来,但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虚了下去。
而自从她去了北城念大学以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强健了,以前在老家,一年光感冒就能得上八九次,在北城的时候,却一年都难得生一次病。
“如果舅公没有记错的话,你上个月就满了二十五岁了吧?”
见江瑟点了点头,江留云喝了口茶,又接着说:“幺妹走之前对我说过,你过了二十五岁之后,一定会回江湾口来的,这是你的命,现在看来,她果然没有算错。你家堂屋正中摆着的,是我们江家世代供奉的神像,也是我们祖先的授业恩师,名为朝日元君,你看到的那本书,就是咱们祖先传下来的。”
“神仙?!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江留云慢悠悠地笑了笑,眼角的褶子显得意味深长:“怎么会没有?神仙,鬼怪,不是我们看不到,就意味着没有的,人呐,得时常心怀敬畏之心才好。”
“说起来,我们江家运道不好,隔了好几代人,家里就出了幺妹一个有资质修行的。但她虽然可以修行,资质却不够好,为了救你妈,又损了好多年的寿命。可惜啊,就是这么着,你妈都没救下来,就连幺妹自己也被反噬了,等不到你来接她衣钵的时候。”
江瑟的妈妈在生她时大出血,抢救回来后也没活多久,在她半个多月的时候就去了。印象中,外婆这么多年来,身体也一直不好,见风就咳嗽,大热天也得穿着长袖捂着,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江留云眨去眼角的泪意,自己扶着椅背慢慢起身,走到了江瑟的面前。
“小瑟,你既然有这个资质和造化,就好好的练下去,千万不要埋没了咱们家世代守护的信仰呐。”
江瑟得知了这些家族的隐秘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舅公你放心,我会的。”
“那舅舅和大哥二哥,他们知道吗?”
江留云摇了摇头:“他们啊,是不信这些的,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本来就是普通人,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影响了心性和命数,就这么着活一辈子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要不是幺妹早算了到自己活不到现在,我原本也不该知道这些的,一代有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江留云的命数,就是从他知道的那一刻改变的,而他选择守在江湾口,没有跟着儿孙到县城里去住,也是因为命数。
他得留下来,替幺妹,替江家的祖祖辈辈,替江家的信仰,给江瑟指路。
“这里面有些书,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你都拿去,都是幺妹留给你的。”江留云从卧室里取出一个鞋盒那么大的木头箱子,珍而重之地递给了江瑟。
箱子只刷了一层清漆,上面没有一点花纹,很是平平无奇,应该是舅公自己做的。
江瑟双手恭敬地接了过去,但只是轻轻地掂了掂,没有立即打开。
“舅公,谢谢你。”
这声谢谢,既是江瑟替自己说的,也是替外婆说的。
江留云万分和蔼地冲江瑟笑了笑,然后轻轻推了推她,慢慢道:“天黑了,回去吧,舅公就在山下守着你。”
乡下的夜晚和城市里很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霓虹闪烁,除了屋子里的一点灯光以外,外面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只靠着微弱的星光和月光,是照不亮这里的,更何况今晚还是个云层密布的夜晚,再等会儿,大概率是要下雨了。
江瑟坐在卧室的书桌边,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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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地打开了这个木箱子,箱子里除了外婆的手写本,还有先辈们传下来的手札。但除了外婆那本是市面上卖的笔记本以外,它们都跟那本神书一样,是蓝皮线装的,看着很有古意。
除此之外,就是两个装着药丸的瓷瓶,以及一把形状奇怪的短刀了。
短刀龙头凤尾,浑身乌黑,摸上去冰寒刺骨,却连刀刃都没有开封,但除开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江瑟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只好暂时放下,转而拿起了两个通体雪白的瓷瓶。
瓷瓶上面一个贴着一个贴着通窍丹,一个贴着合气丹,一打开软木塞子,浓浓的药香味就弥漫了出来。
通窍丹有三颗,合气丹只有一颗,不过她暂时没有找到这两种丹药的用法和作用,也不敢乱服用,只能跟短剑先放在一旁。
剩下的就全是书册了,厚的薄的都有,加起来一共有十三本,从署名上看,应该是不同的祖先传下来的,江瑟外婆写的那本算是最厚也最新的一本了。
江瑟先拿起了属于外婆的笔记本,第一页是还略带着稚气的三个字——江留仙。
这是外婆的名字,她从八岁时开始记录,笔记本上基本全是她修行的心得体会,开始的时候还会偶尔有一两句针对身边事情的评论,到了后面就几乎没有了,笔锋也变得更加凛冽。
江瑟看着看着,渐渐就入了迷。
看了许久的书,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江瑟这才恍然惊觉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叫她睡一时间也睡不着,干脆又爬起来照着功法练习。
这一练,又是一夜过去了。
时间从江瑟开始修行的那一刻开始,好像就按了加速键,一个打坐,就可能是一天或者一夜。
但她现在不用苦哈哈地挤地铁去当牛马了,是早是晚对于她而言,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她也有了闲情逸致来欣赏朝日初升时的美丽。
随着江瑟收功,一些肉眼不可见的灵气被收入体内,为她的眼底镀上了一丝一闪而过的金光。
江瑟就这么在老家住了下来,平日里勤修苦练神书上的功法,空闲了就清一清院子里的杂草,重新给菜园子里种上了蔬果。
乡下虽然离县城有点远,但快递还是能到的,就这么着,江瑟一点点的添置,一点点的规整,荒废了一年的屋子又一次有了家的气息,也将之变成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她终于不用老是去舅公那里蹭饭了,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而舅公呢,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家,老是麻烦他也怪不合适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江瑟的功法越练越顺畅,需要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有种预感,神书后面的内容,很快就能看到了。
又是一夜修行之后,江瑟推开门,信步往院子里走去。
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收功后都不一样,她感到体内气息连绵不绝,脚下每一步都轻灵无比,整个人身轻如燕,浑然是一股飘然欲仙的感觉,心意一动,竟然一步就跳上了桂花树的树梢。
按理说,挂花树的树枝纤细,肯定是撑不住多少重量的,更不用说还是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
可偏偏,江瑟就是稳稳地立在了树枝上,跟鸟儿一样的轻盈。
3. 003女鬼小花
江瑟心念一动,回屋里将神书再次拿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后,纸张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等翻到了第五页的时候,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果然,能看到后面的内容了。
若说前面是修行基础、凝聚力量的心法,那后面的则是教人怎么运用这些力量的法门。
御风术,金睛术,招魂诀……
这些术法的名字看得江瑟眼花缭乱,也看得她心里汹涌澎湃,从小外婆教她的那些易学和人体脉络等各方面知识,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真正的用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窍丹,书中说了,等她能看到后面的内容,就说明她体内的灵气已经积累到了极限,这时候需要服下一丸通窍丹,打通她的第一窍和第二窍,才能继续修习后面的内容。
她目前能看到的内容,也就止步于第十页了,想要看到十页之后的文字,就需要她将灵气积累到前两窍的极限才行。
江瑟缓缓吐了一口气,将上面的内容全部记在心里后,才将书放回了原处。
一颗通窍丹下肚,功法也同时运行起来,江瑟感到一股极为精纯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转,不知道周转了多少遍之后,那股力量猛地冲上头顶,从双眼开始汇聚,经过双耳,又到鼻子,再到嘴巴,最后又重回双眼。
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将江瑟的眼前炸出一片金光,刺激得她的眼睛刺痛无比,不断流淌出生理性的眼泪。
就在她几乎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股力量又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温柔地包裹着她的双眼。
江瑟一直等到那股力量完全吸收之后,才重新睁开了双眼,这一睁眼,她便发现了不一样。
当她将灵气灌注在眼睛上的时候,看到的世界全然变了,无数的气机弥漫在天地间,有强有弱,颜色各异,都是从各个生命体上面散发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魂体,也就是俗称的“鬼”。
看来这前两窍一通,就相当于开了民间传说的“阴阳眼”了。
院子里的这个鬼是个女鬼,还是个长得非常白净秀气的女鬼,她坐在桂花树上,歪着头往里面望,一脸的好奇。
江瑟打眼一看,还以为这是个正常人,毕竟她一点都不像影视片里面那么吓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透明感的话,一眼望过去,就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一般说来,人在去世之后就会有鬼差前来拘魂,遗留在阳间游荡的魂体其实很少,除了地缚灵之外,大都是因为执念太深,不愿意离开人间,所以想方设法地逃脱了鬼差的搜捕。
他们留下来后,时间一长就会成为恶鬼,或者成为渐渐失去意识的游魂,只有极少数在机缘巧合之下,能够踏上鬼修之路,得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人间。
可这个女鬼,跟这四者都不像,既不是地缚灵,又没有恶鬼的气息,也不是混沌的游魂,更不是鬼修。她的气息非常干净,却也非常弱小,甚至她的魂体上还有淡淡的裂痕。
她之前肯定是受过伤的,还是很重的伤。
见江瑟看了过来,女鬼眨了眨眼,然后从树上飘了下来,站在离大门一米外的位置,轻轻地挥了挥手。
“你能看到我吗?”
江瑟面不改色地别开了眼,她暂时还需要冷静一下。
女鬼见她看向了别处,失望地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叹气:“原来还是看不到我啊。”
女鬼的手指在地上在地上画来画去,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过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她也习惯了。
毕竟,她早就已经死了啊,现在只是个轻飘飘的魂体。
影子一点点笼盖住了女鬼,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原来是江瑟走了出来,她又默默地挪了挪位置。
就算魂体挡不住生人的路,她也是个有素质的女鬼。
但江瑟的脚步也跟着她一起挪动了,女鬼皱了皱眉头,继续往旁边挪。
突然,她不可置信地仰起头来:“你……看得到我?”
江瑟也蹲了下来,跟她平静地对视:“对啊。”
女鬼呆愣了半晌,突然捂着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虽然鬼是没有眼泪的,但她哭得十分情真意切。
“终于,终于又有人能看到我了。”
等她哭够了,江瑟才轻声问道:“你在我家的院子里干什么?”
女鬼抽了抽鼻子:“我一直在啊,江奶奶也从来没赶我走过,我知道,姐姐是江奶奶的孙女,你叫江瑟对不对?”
“你认识我外婆?你叫什么名字?”
难道这个女鬼是外婆养的?
“我不知道自己生前叫什么名字,但江奶奶喊我小花,桂花的花,因为我暂时借住在桂花树里。”
说到这里,小花又小小声的添了一句:“上次……你踩到我的头了。”
踩到她的头?
江瑟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跳上桂花树的那一次吧。
“那……对不起,小花?”
小花瞬间笑弯了眼:“没关系。”
“江瑟姐姐,江奶奶说等你能看到我了,就能帮忙找到我的身体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找一找?”
江瑟奇怪道:“你不知道自己埋在哪里吗?”
按书上说的,魂体跟身体之间是有强烈感应的,小花怎么会找不到呢?
小花一下子沮丧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江瑟:“我感应不到呀,而且我也没有生前的记忆。”
照常理而言,是不可能出现小花这种情况的,除非,是人为。
依江瑟的性格,在情况不明之前,是不愿意跟旁人对上的,可是……
小花毕竟是外婆养着的,看起来单纯可爱,死的时候恐怕也就十五六岁而已,实在叫人不忍心。
“那你要等一等了,等我再提升一下实力,才有把握帮你找身体。”
小花又笑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蹭了蹭江瑟:“没关系,等多久都没关系,谢谢你,江瑟姐姐。”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份,早晚的气温变得很冷,江瑟看了一眼只剩叶子的桂花树,觉得小花就算只是个魂体,也是个女孩子,一直住在树里面也不叫个事。
“小花,你要不要跟我进屋,空着的那间卧室给你住。”
小花听了后,却满脸害怕地摇了摇头:“里面有神像,我不敢进去,江瑟姐姐,我就住在树里也挺好的,江奶奶给我埋了符箓在树根下面,可以帮我凝魂的。”
“不过江奶奶供奉的神像真是奇怪,就是它散发的气息将我吸引过来的,但是一靠近它,我又会觉得十分恐惧,连魂体都会受伤。”
小花试过,她最多只能靠近大门的位置,再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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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就会伤到魂体。
她第一次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是两年前,那时候她刚变成鬼,还什么都不懂,莽莽撞撞地就往里面走结果刚一靠近被神像,她的魂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痛苦不已。
江留仙看她可怜,又天真懵懂,这才让她留了下来,并且教她附身到桂花树上修养。
江瑟不在的那些日子,江留仙就把小花当做小孙女一样养,有了小花在一旁叽叽喳喳,她人生的最后一年里,其实过得并不寂寞。
提及神像,小花突然拍了拍脑袋:“刚才太高兴了,我差点忘了江奶奶的嘱托,江奶奶说,如果姐姐能看见我了,就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江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外婆不通过舅公告诉自己,反而要让小花来说。
“神像里面有件很重要的法器,姐姐快点学会显化符,这样子就能取出来了,对了,江奶奶特意嘱咐过好几遍,千万不要想着把神像打烂了取法器,必须要显化符才行。”
显化符?
江瑟还没有在神书上看到这种符箓的画法,难道是在后面的内容里?
她也明白了外婆这番安排的意思,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够,连小花都看不到,那就不用妄想神像里的法器了。
一颗通窍丹,让江瑟通了双眼这两窍,如果按这个规律的话,那接下来就应该是双耳了。
可是通窍丹一共只有三颗,她已经吃掉一颗,剩下的两颗应该对应的就是双耳和鼻子了,那对应嘴的那颗呢?
江瑟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了出去,不管了,船到挢头自然直,先练到那个境界再说吧,总会找到办法的。
江留仙的那本笔记本,江瑟早就看完了,按她的推测,外婆应该也只通了前两窍,神书第十页以后的内容,她直到去世都还没能看到。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显化符,以及神像里的法器这些事情,估计是祖上口口相传下来的吧。
江瑟没有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她赶回来的时候,外婆已经走了两天了。
据舅公所说,外婆是急症走的,前一天还在跟他一起吃饭,后一天就没见到人下山来了,他上山一看,外婆躺在堂屋里,吐了一地的血,早就没了气息。
不过,既然小花一直在院子里,那她肯定知道外婆到底是不是急症走的。
“小花,我外婆去世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小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着江瑟的眼睛。
遭了,江奶奶说过还不能告诉姐姐的,可是姐姐好像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她该怎么办?
“小花!”江瑟的脸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神情严肃地逼近了小花。
小花吓得魂体都淡了几分,扭头就想往桂花树里藏。
江瑟双眼微眯,抬手快速掐诀,第一次用出了神书里的法诀。
困灵术!
明明是第一次使用,江瑟却像是使用过了无数次一样,丝滑无比地完成了整个法诀。
一张金色的大网瞬间出现,在小花隐入桂花树之前包裹住了她,叫她一步都动不了。
“难道是你害了我外婆!”
小花不知道江瑟是在诈她,大哭着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江奶奶对小花那么好,小花怎么可能害江奶奶呢!是黑影,是黑影害了江奶奶!”
4. 004另有隐情
黑影?
真的有人害了外婆!
江瑟胸中一阵翻腾,满眼都是强压着的愤怒:“什么黑影,小花,你老老实实跟我说。”
小花瑟缩了一下,期期艾艾地抬起眼来:“姐姐,我说了……你可不要去送死啊,江奶奶说了,她不是那个黑影的对手。”
你看起来,好像还不如江奶奶厉害。
这句话,小花聪明的没说出来,可一看她的眼神,江瑟哪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江瑟一挥手,金网就消失了,她朝着小花招了招手,尽量放柔了语气,“过来,你仔仔细细的跟姐姐讲一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江留仙跟往常一样,跟小花聊了聊天,在赶她回去修养魂体后,又给树上拍了个困灵符,免得她只知道调皮乱跑不修炼,就准备回卧室里睡觉。
可就在她刚要踏进堂屋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冲了过来,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取她的后心。
江留仙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掐了个法诀挡住了黑影的这一次攻击,随后,两者就在院子里缠斗了起来。
但她毕竟是老了,身体虚弱无比,就算黑影没有出现,也最多还有一年多好活。
所以没过多久,年老体弱的江留仙就节节败退,身上也受了要命的伤,她知道自己不是黑影的对手,就拼着一口气使劲往堂屋里跑。
黑影不知缘由,只知道要取这个老太婆的性命,果然跟着追了过去,结果一进堂屋,浓厚的邪煞气息就引得神像发出了一道金光,瞬间就将它打成了重伤。
经此一下,黑影虽然退走了,江留仙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靠着墙根滑倒的江留仙不由得惨笑一声,心想幸好桂花树上有不仅有困灵符,还有屏蔽气息的屏蔽符,而且小花也不是黑影的目标,这才没有叫她被一起灭了。
不然,她们一老一小,就真要全军覆没了。
江留仙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趁着自己还没落气,抬手艰难地掐诀将困灵符撤了,心急如焚的小花这才出得了桂花树,哭喊着扑了过来。
但堂屋里有神像坐镇,小花一个鬼根本过不去,只能跪在门口,望着躺在地上的江留仙哭得连连打嗝。
“小花乖,别哭啊,江奶奶迟早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劫数竟然是应在了这里。世人都说人定胜天,呵呵呵……只可惜啊,这一次我还是没有赢得了天命。”江留仙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她躺在地上急促地呼吸,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不停地淌出血水,“有件事情,奶奶还没来得及做,小花能不能帮帮忙……”
“呜呜呜……奶奶您说,小花,嗝,一定给您办到。”
“给你……江瑟姐姐带个话,就说……”
想到江奶奶,小花心里又痛了起来,虽然她是个鬼,已经没有心了,但她还是觉得那个位置好痛好痛。
比魂体撕裂的时候还要痛。
“姐姐,事情就是这样的。”
听小花说完,江瑟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好,姐姐知道了,你先回去滋养魂体。”
小花看了看她的脸色,总觉得有点吓人,虽然姐姐的语气很平静,说的话也很平和,但她就是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那……那我就回去了哈!”一说完,小花转身就投进了桂花树里。
通过小花的描述,江瑟无比确定那个黑影是背后有人在操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黑影应该就是先祖手札里提到过的鬼灵煞。
鬼灵煞,是一种将多个魂体受尽苦楚后抹去意识,强行融合在一起,人为操控的阴煞之物。它没有意识,以操控者的心血为引,链接神魂,是操控者无限延伸的一只手。
通过鬼灵煞,厉害的操控者只需远在千里之外,就能夺人性命。
但那是非常强大的鬼灵煞才能做到的,如果它只是比外婆稍稍厉害一些,那么这个操控者,定然就在本市的范围内,或者更近。
是谁?是谁跟外婆有这样大的仇怨,非得取她性命不可。
鬼灵煞既然被神像打成了重伤遁走,神魂相连,那它背后的主人肯定也会受到反噬,如果这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外婆的话,那修养好了以后,他或者她,一定还会再次出手。
江瑟在心里默默发誓,不管这个人是谁,不管有多难,她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叫这个人付出代价!
而现在,她必须更努力的修炼,比之前努力十倍,百倍,千倍!
只有变得更强大,她才能为外婆报仇。
眼窍通了之后,江瑟的修行速度更快了,或许她真的如同外婆所说,资质极佳,天生就是修行神书的好苗子。
从开始修行算起,江瑟一共只用了三个多月,就达到了江留仙修行几十年的水准,所以江留仙的心得笔记,已经对她再也起不到帮助了。
其余手札的内容深浅不一,但境界肯定都在江瑟和江留仙之上,其中最为深奥的一本,是一个名为江焕的祖先传下来的。
她就是江家世代供奉的朝日元君的弟子,也是江家的始祖。
这一本手札,以江瑟现在的境界看来还很吃力,强行去看的话,恐怕害处大于益处,她只能暂且搁下,选了一本较为简单的。
说是较为简单,可江瑟现在看起来也有许多不通的地方,但她没有师父尊长教导,也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
好在手札里的内容都很详尽,虽然速度慢了些,却也不会走上歪路,炼错了方向。
就这么静心修炼着,江瑟偶尔下山陪陪舅公,偶尔指点一下小花,倦怠了就侍弄一下花草果蔬,画一画符箓,翻一翻书,日子平平淡淡,却又分外充实。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生活,也是她内心真正向往的生活。
终于,在翻年过后的第二个月,江瑟再次感到了瓶颈,她到了冲击耳窍的时机了。
一颗通窍丹下肚,磅礴的力量再次游走全身,在她的七窍之中轮转一周以后,通通归于双耳。
江瑟自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小花却在门口守得抓耳挠腮,要不是怕被神像攻击,江瑟也还有呼吸,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
都已经过了两天了,姐姐怎么还没动静?以前修炼的时候,也没见这么久过啊。
小花的一双手像扭麻花一样扭来扭去,盯着堂屋里打坐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实在是害怕姐姐也跟江奶奶一样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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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哦不对,一个鬼守在这里。
虽然姐姐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姐姐跟江奶奶一样,对她可好了,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亲人。
朝日元君在上,请你一定要保佑江姐姐啊!
小花跪在门外,虔诚地磕起了头,一个接着一个,在她自己也记不清磕到第几个的时候,突然一阵几乎要闪瞎鬼眼的光照了过来,将她的魂体几乎映成了个大灯泡。
嗯?朝日元君显灵了?
朝日元君没有显灵,但是神像显灵了。
一阵金光之后,神像又归于原样,但江瑟的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悠远空旷的铃声,那声音是从神像的体内发出来的。
这个声音只有通了耳窍的江瑟听得到,小花是听不到的,但她却能感到那股极致的压迫感,那种带着魂体无法抵抗的绝对威势。
那是……来自地府的威压之力。
神像里封印着的这件法器,居然是来自地府的吗?
好在这股力量的泄露只是一瞬,小花虽然被压制得四肢朝地,半天都爬不起来,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着,至少没有当场丢了命。
眼看小花身上刚刚愈合的裂痕又一次出现,似有魂体消散的风险,江瑟咬破手指,以鲜血凌空画符,一道加强版的凝魂符拍到了她的身上,终于止住了继续开裂的趋势。
“小花,快回树里!”
听到江瑟的声音,小花终于回过了神,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迅速地隐入了桂花树中。
这几个月,江瑟再次加强了桂花树凝魂的功效,好不容易将小花的魂体养好了,刚才这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
甚至,比起最开始的样子还要更糟糕。
一时间,江瑟心里沉甸甸的,连初见法器的激动和惊喜都淡了去。
她得找到更好的办法帮小花凝聚魂体才行。
好在这次突破之后,神书后面的内容又展现出来了一部分,江瑟细细翻看着,突然眼睛一亮。
这里居然有通窍丹的制作方法,她的通窍丹只剩下最后一颗了,正愁吃完了以后怎么办,及时雨就来了。
只是这些需要的材料中,大部分她都是认得的,可有两样却是听都没听过。
还魂精,阴阳血,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瑟疑惑地看着这几个字,想了半天都没从记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只得先暗暗记在心里,留待以后再慢慢寻摸。
好在外婆说过的显化符果然出现在了最新内容里,江瑟在脑海中照着符箓的样子,一笔一笔地描绘起来,等她确定无误后,才拿过一旁桌子上的朱砂笔,尝试着在符纸上画出来。
显化符繁复无比,且从落笔开始,就必须一气呵成,一点都不能断。
这只朱砂笔乃是江家祖上传下来的,在江瑟的记忆里,江留仙已经用了许多年了,可看上去还是干干净净,崭新如初。
江瑟先将灵气注入到笔尖,然后稳住心神开始落笔描画符箓,等她一笔画完之后,额上都已经浸出了细细的白毛汗。
笔尖抬起的一瞬间,眼前杂光一闪,符纸无风自燃。
这张符,算是废了。
江瑟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太不熟练了,得练。
5. 005奸商出没
一沓符纸,江瑟连续画了两天符箓,所有类型的符箓成功率都高得惊人,唯有显化符是个例外。
耗费了最多的心力,也耗费了最多的符纸,她却连一张显化符都没有制出来。
江瑟仔细反思过,她的笔画上面没有问题,均匀度上面也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注入的灵气在精纯度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了。
看来以她现在的修为,画显化符这种层次的符箓,还是太勉强了。
江瑟看着最后一张符纸也在面前燃烧殆尽,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将朱砂笔放下了。
符纸本就剩的不多,现在已经被用完了,看来近期她必须得抽时间出去采买一趟才行。
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下山去看舅公,江瑟略微地收拾了一下,嘱咐小花帮忙看家后,就迎着细雪下山去了。
现在已经是阳历的二月初了,快要临近过年,村子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常年在外的游子们都慢慢归了家。
若是以前,江瑟也是这个漂泊在外的群体里的一员,他们就算在外地安了家、落了户,可心的归处,总还是在这个生养成长的地方。
江瑟顺着小路慢慢地往山下走,薄薄的雪花刚刚落下,就化成了水,在泥土里浸润。
西南的天气,很难留住它们,也很难累出满眼的白。
只有树梢和草尖,屋顶和窗沿,偶尔能有那么一团雪白,作为边边角角的点缀,稍纵即逝。
但幸好,这里虽然没有大雪纷飞的美景,却有漫山遍野的绿,即使在寒冬腊月也是如此。
松柏青青,树可以长存,而人,却那么易逝。
江瑟突如其来的感慨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条路不长,她很快就到了江留云的屋子前。
江留云还是一个人在家,等到了除夕的前几天,县城里的二哥一家才会回来,远在北部军区的大哥也有可能请到探亲假回家,然后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好年。
“舅公。”
江留云正坐在屋檐下雕刻什么东西,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现在年纪大了,闲着没事的时候还是会做点木工打发时间。
“啊……是小瑟来了呀,快过来坐,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江瑟依言坐在了他旁边的木条凳上:“舅公雕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江流云手上的木料依稀有了个人形,但五官还没有细化,只看得出来似乎是个打坐的姿势。
“是佛像?”
江瑟又仔细地看了看,轮廓上的确跟常见的佛像有些类似,但舅公应该不信佛吧?
江流云噙着笑意摇了摇头,将木雕递到江瑟的面前一晃:“舅公雕的,是幺妹啊。”
“你看,是不是跟你外婆打坐的时候很像?”
听他这么一说,江瑟果然从木雕粗糙的面容里看出了几分江留仙的神韵。
“等舅公雕完了,就给你拿上来。”江留云手上的活计不停,老花镜后微微眯着双眼,头垂得很低,“对了,你这会下山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平日里江瑟来看江留云,都是一大早就会下山,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可不像只是来看看他的样子。
“舅公,你知道外婆以前在哪里买的符纸吗?”
普通的黄纸根本没用,必须是经过特殊手法制成的符纸才能承载灵气和符力。
这种东西在网上看不出来好歹,必须要摸在手里才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江瑟不可能在购物平台上面买。
“符纸啊……我想一想,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个电话的,你等我找找啊。”
江留云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老旧的电话本,扶了扶老花镜,对着外面的天光翻找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手指在一串号码上面停住了:“对了,就是这个,王天全,我以前帮幺妹联系过他,不过幺妹好多年没有买过符纸了,我也不知道他还在卖没有。”
江瑟一看,居然还是个座机,可不是好多年了吗?现在人人一部或者几部手机,还在用座机的概率真的太小了。
不过,就算概率小,也得试试再说。
存下号码,谢过舅公后,江瑟一边看他雕刻,一边陪他说了会儿话,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雪早就停了,她收起早就干透了的伞,带着舅公的关怀,又回了山上。
电话拨出去后,虽然没有听到提示“电话已停机”,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就在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王天全,哪个?有啥子事,搞快点说,我忙得很。”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操着一口混杂着本地特色的蹩脚普通话,声调懒洋洋的。
“你好,我是江留仙的孙女,想找王老板买点朱砂和符纸……”
江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买朱砂和符纸?不卖不卖!这才值好点儿钱?莫浪费我时间,影响我做生意。”
“老板,我……”
“等下,你说你是哪个?江留仙屋头的?”王天全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反应过来,她说她是江留仙的孙女,“你要买符纸?是那种画符的符纸?”
江瑟满眼疑惑:“符纸不用来画符,还能做什么?”
“早点说嘛!”王天全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他店里的符纸分为两种,一种是供同道画符用的,一种嘛,就是普通黄纸做的,外行人用用那个就得了。
在王天全这里打过交道的同道,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江留仙上次来添置东西都差不多是十年前了,他也不会忘记。
这可是他王天全做生意的本事。
“那这么说,你要自己来店里面选才得行,晓得位置不?”
江瑟老实回答:“不知道。”
“行嘛,东市老区芙蓉街133号,多带点钱,不然就拿好东西换,先说清楚,我这儿不便宜的哈!”
一句再见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江瑟举着手机,跟凑过来听的小花一起大眼瞪小眼。
“好没有礼貌哦!”
这是小花对此人的评价。
江瑟笑着摇了摇头,虚虚地在小花的头顶摸了摸:“没事,反正我们也不经常跟他打交道,买了东西就走。”
“小花,你想不想去市里玩一玩?”
小花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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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姐姐,我怎么去呀?”
这两天,江瑟在神书上新学了一个更能滋养魂体的符箓,所以小花修养得不错,魂体上的裂痕看着也不明显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又能好起来。
她是小孩心性,总坐不在,所以等她好些以后,江瑟也没有一直拘着她,偶尔会把她放出来放放风。
见小花一脸的欢欣雀跃,江瑟心里也涌上了淡淡的开怀,她伸出手来,手心是一块玉石吊坠。
“玉能养魂,我再把它用凝魂符包起来放在衣兜里,就能暂时带着你出去了。”说到这里,江瑟的话音一转,“不过,这个效果肯定是远远不如在桂花树里的,所以等我们回来了,你还是得回树里,不能老想着出去玩,知不知道?”
毕竟小花的魂体还没有凝固好,待在玉坠里只能维持住她现在的情况,而不能有所好转。
江瑟之前在手札里读到过,厉害的符箓师可以用玉制作出比符纸强大许多倍的符箓,可惜她还没有在神书里看到制作手法,不然她就可以做个玉符出来,让小花住进去了。
幸而她在符纸耗尽之前,已经画了好些不同种类的符箓,确保每种符箓都有几张存货,否则没有了凝魂符的话,小花这次就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看家了。
其他符箓都还算简单,只有显化符,她真的是怎么都制不出来一张。
唉!等这次买了符纸回来,她还是先静心修炼吧,就先不尝试显化符了。
毕竟听王天全的意思,符纸挺贵的,她兜里真的没多少钱,不够嚯嚯的啊。
小花生怕她改口不带自己出去,拼命点着头,就差指天发誓了:“姐姐放心吧,等回来了,我一定待在树里没日没夜地巩固魂体。”
东市就是江湾口所属的城市,比去县城里还要远半个小时,江瑟本来是打算自己坐车去的,可江留云却一通电话把江白树叫了回来。
“小瑟,难得出趟门去市里,该买的东西多买点,你二哥的车子装得下。”
“知道了,舅公。”江瑟乖乖地应下了。
嘱咐完了江瑟,江留云又转头跟自家孙子交待:“爷爷不放心你妹妹一个人出门,去赶客车也不太方便,小树,你可得好好给你妹妹开车啊,开得安安稳稳的。”
江白树笑嘻嘻地摸了一下江瑟的脑袋,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我开车,你们放心,反正都快过年了,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咱也不差这一两天的钱,是吧爷爷?”
江留云忍不住笑着打了他一下:“站好了,吊儿郎当的,要是这次活干得好,今年过年,爷爷给你单独包个大红包。”
“哎哟!大红包啊!江瑟,看来我今天必须得把你这个财神爷给伺候好了。”
江白树一脸夸张地把江瑟推到了副驾上,然后坐在驾驶位上向外探着身子招了招手:“走了啊爷爷!”
“快走快走,一天天的嬉皮笑脸,不稳重,哪像个已经当老汉儿的人!”
被说不稳重的江白树,其实开车非常的稳重,至少在这道路狭窄的山路上飞驰着,江瑟都觉得很平稳。
就和小时候一样,只要有大哥和二哥带着,她从来都是安全的,什么都不必担心。
6. 006黑心合同
将近过年,原本安安静静的山路上多了些外地车牌,路边上偶尔也有三三五五的人群走过,等到了东市市区的范围,竟然都已经开始堵车了。
原本计划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地方。
芙蓉街是条老街,不长,也不宽,两边基本上都是各种各种的铺面,其中以做吃食的为多。
整条街面的样子就像是停留在了上个世纪,带着旧时光里的人间烟火气,嬉笑怒骂,人声鼎沸。
唯一例外的一家店,就是江瑟此行的目的地,芙蓉街133号。
周边不好停车,江白树把江瑟放下来后,先去找停车的地方了,等停好了车再来跟她汇合。
江瑟站在店门口看了看,不大不小的一间铺子,挂着聚宝斋的牌匾,里面稀稀疏疏地摆放了一些香蜡烛火,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不过,聚宝斋?
一个香蜡烛火铺叫这个名字,真的合适吗……
一眼望去,里面也没看到人影,江瑟站在柜台前提高声音喊了喊:“请问老板在吗?”
连着喊了三声,才从柜台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干瘦的手先伸了上来,撑在柜台的边缘一使劲,一个梳着混元髻的人头就露了出来。
这人年约五十几许,身材清瘦,外罩着一袭黑色的道袍,下巴上留着几缕长须,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
可是眼神迷离,动作懒散,话未出口,白眼先到,难免少了几分正派端方。
“你就是老板,王天全?”
王天全从低矮的行军床上爬起来后,扯了扯乱成一团的袍子,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不是,你是啊?”
这个语气,果然是他……
王天全从衣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子,叼上了根红塔山,烟雾之下,打量的眼神一闪而过。
“说嘛,买啥子?打扰我眯瞌睡!”
这个态度,难怪生意这么差,江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买符纸和朱砂,之前跟你联系过的,说今天过来,我是江留仙的孙女。”
“哦~是你嗦。”王天全深吸了一口烟雾,掀起眼皮看了看江瑟,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来嘛,后头来看货。”
铺面整体是狭长形的,用木架子做的隔断和一副厚厚的门帘将之隔成了两部分,前面的小半部分是铺子,后面的大半部分是仓库,但因为后面有一个露天的小院子,所以仓库里的光线没有想象中昏暗。
王天全摸索了一阵后,抱出来一个纸箱子,又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塑料袋,介绍道:“符纸,朱砂,要多少?”
想到他说过东西有点贵,江瑟试探道:“怎么卖的?”
王天全打了个哈欠,又一次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符纸一千块一张,朱砂便宜,五百一两,人民币哈,不是冥币。”
说完,他露出一副小商贩的精明来。
江瑟的实力还算不错,年纪也小,估计以后还是有点钱途的,可以当做长期主顾发展。
就又添了一句:“看在是老客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嘛,九折,怎么样,够意思不?”
江瑟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一共还剩十七万出头,这样下去,有点吃不消啊。
“那就二十……不,十五,不,十张符纸吧,朱砂……二两。”
看着她一副肉痛的样子,王天全心道不应该啊,实力不弱,怎么会这么穷?买点符纸都抠抠搜搜的。
莫不是,江留仙一直没让她接过活吧?
还真叫王天全猜对了,从江瑟踏入这一行起,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又没有前辈领路,哪里接得到活计。
就是江留仙在世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也很少接活,所以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都没有什么遗产留给江瑟。
除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也就是神书、短刀和手札,江留仙留下来的东西很少,其中最珍贵的应该就是那三颗通窍丹了。
通窍丹原本有四颗,可以说是耗尽了江留仙的毕生之力和所有钱财,千辛万苦才制了出来。只是她自己的实力不够,只用上了一颗,所以江瑟才能好运的得到剩下三颗。
估计放眼整个华国,恐怕都难以找到江瑟这么囊中羞涩的修行者了。
王天全悄悄在袖子里搓了搓手指,眼珠子一转,问道:“妹儿,你……要赚钱不要?”
看他笑得一脸荡漾,江瑟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背在身后的手上已经掐上了法诀:“怎么赚?”
“哎呀~简单简单,师叔我这里呢,卖东西都是小头,大头都是靠那些大老板慷慨嘛!他们遇到些事情要找人处理,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收点点辛苦费也是应当的。”
为了拉近关系,王天全已经恬不知耻的自称起了师叔,要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是同门同派,祖上也没亲,也不知道他这声师叔是怎么好意思扯出来的。
“事情?”
王天全继续挤眉弄眼:“就是你想的那个啦,抓鬼驱邪,咱们的老本行嘛!师叔我的人品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找超过自身实力的活计,怎么样?”
如果是这种活计,江瑟觉得倒是可以试试,正好也验证一下她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
“那先说好,害人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做。”
“不是,你看看师叔我,相貌堂堂,一脸正气,是那种缺德的人吗?!”王天全一脸被侮辱到的样子,把桌子拍得一阵乱响。
江瑟只好别开眼不看他,昧着良心说:“不是。”
“话先说在前头啊,在师叔这里接活,师叔呢,就要收那么一点点中介费的,不过分吧?”王天全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示意自己收的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江瑟心想自己本来就没有门路赚这个钱,他要收就收吧,便也点了点头。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了一份合同,看上去动作非常熟练:“那就签了吧。”
江瑟接过来看了看,很正式,条理也很清晰,只是为什么他口中说的一点点中介费,居然高达五成!
见过奸商的,也没见过这么黑心的奸商啊!
“这个中介费是不是……”
“哎呀我说你这后辈,师叔这里又轻松钱又多的单子不知道多少,凭你自己,你接得到吗?靠的是什么?全是靠的我王天全在业内的名气!怎么,嫌贵啊?嫌贵那你自己去找活干!”
江瑟暗暗摇头,自己还真接不到,好在合同上只约定了两年,只能暂时便宜这个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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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没想到她江瑟不在办公楼里给人当牛马了,换了个小众行业,还是摆脱不了当牛马的命。
真是苦命打工人。
王天全就是吃准了她是个刚出门的菜鸟,什么都不懂,所以才在一叠合同里拿了个中介费最高的来试探,没想到,她还真签了。
这……怎么就这么老实,搞得他还有点良心不安了咧。
不过他也没说谎,在这一行里,他的名头在整个川省,乃至整个全华国都很响亮,手里的单子也的确很多,跟他签了合同的同道可不少。
大不了,他多照顾照顾小姑娘,费点心思给她筛选些轻巧又赚钱的活计就是了。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是哪的人?”
他这个以后要做人师……咳咳,师叔的,还不知道自己师侄的名字和来头,说出去了多少有点尴尬不是。
“江瑟,东市宁县江湾口人。”
“嚯哟,咱们本地的哦,小小年纪,实力不俗,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呐!”
只要是王天全自己愿意,嘴里也能不喷毒液,好话张口就能来。
开铺子的这二十年,他虽然很少亲自出手,但看人的眼光跟以前一样,还是很准的,是个什么实力,大概看几眼他都能判断出来。
“那行,既然都是自己人了,师叔也不是小气的人,这十张符纸和二两朱砂我给你装好,就当提前投资,半价给你了,一共五千一。”
王安全将钱一收,美滋滋地看着江瑟看了看按了手印的合同,然后把东西打包好,麻溜地塞给了她。
他心里不美不行啊,现在必须整上几两酒,不只是五成的中介费的问题,这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江瑟,往后咱们常联系啊,合同上有师叔的私人号码,你一定存好了。”
才刚踏出店门,身后的卷帘门就“啪”的一声关了,小花不忿的声音从玉坠里传了出来。
“不仅没礼貌,还是个大奸商。”
等江白树停好车来这里找江瑟的时候,就看见江瑟一脸无语地站在已经闭店的聚宝斋门口,一只手里捏了张纸,一只手里提着个黑不溜秋的塑料袋。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好像跟他家里的垃圾袋一样吧?
“江瑟,你买好东西了?”
江瑟回过神来,将东西全部放进了背包里:“买好了。”
“就这么点?你不多买点啊,够用不?”
的确不是很够用,但她资金有限,还是等以后赚到钱了再来多买点吧。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得有辆车,不然以后每次出门都挺麻烦的,总不能经常麻烦二哥啊,他还要赚钱养家的。
“二哥,我要去买辆车。”
“啊?”江白树没想到话题转换如此之快,满脑袋都是小问号,“买车?”
“嗯,摩托车。”
江瑟是会骑摩托车的,也有驾照,她读大学认识的闺蜜是个摩托车的狂热爱好者,家里有好几辆不同的摩托车,为了陪她,江瑟就去考了驾照。
虽然她不懂那些牌子啊装备什么的,但她的技术在经过闺蜜的指导后,还算过得去,一般情况都能应付。
再说了,就她家上山的那条路,小汽车也开不上去的。
7. 007灵异事件
东市虽然比不上一线大城市和省会城市,但只要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也都能买得到,更不要说摩托车这样的寻常物品了,各式各样的牌子能选得人眼花缭乱。
趁着选车的时间比较长,江瑟将小花从玉坠里放了出来,叮嘱不许离得太远,就让她自己玩去了。
小花自有记忆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人和这么热闹的场景过,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却也听话的没跑太远,一直在江瑟的视线范围内。
好在小花虽然是魂体,就算是挨着生人近些,也不会跟恶鬼一样,坏了他们的身体,惹人生病,最多就是叫人觉得一阵微风过去了,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妨碍。
正因为这样,江瑟才敢放她出来玩耍。
看了好几家后,最终江瑟选了一个比较耳熟能详的牌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性价比高,便宜!
加上保险一起再次痛失几千元后,挂上刚领到手的热乎牌照,再喊回念念不舍的小花,江瑟就跟在江白树的车后一起往江湾口开。
刚开始时,江白树还有点提心吊胆,不停地在后视镜里盯着江瑟那边,担心她有什么问题。后来看她骑得果然非常娴熟,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开自己的车了。
小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高兴得笑个不停,也就是江白树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然无端出现一阵笑声,他肯定得吓个半死。
“姐姐,摩托车好好玩呀,我感觉自己要被吹飞了。”
她两只手搭在江瑟的肩膀上,身体挂在空中迎风招展,就像是被放出去的风筝一样,自由而无拘。
在小花看不到的头盔底下,江瑟微微一笑,默默地再次加快了速度,这种刺激感非常奇妙和震撼,让小花忍不住大笑着尖叫起来。
“再快点,姐姐,再快点!”
于是,江白树就眼睁睁地看着往日文静乖巧的妹妹,骑着大摩托“呼”地一声超过了他。
幸好他们回程时没有遇到堵车,车速也比来时加快了,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就回到了江湾口。这个季节天黑得很早,大部分又是没有路灯的山路,太晚了回去难免叫老人担忧。
江留云一如既往地煮好了饭菜,守在廊下眺望来路,像小时候等着他们放学归来一样,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饭。
桌上的腊排骨汤还冒着热腾腾的烟气,米饭也晶莹剔透,带着浓郁西南风味的凉拌折耳根脆嫩爽口。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就着头顶上的月亮,将桌子上的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江白树抢着去洗碗去了,江留云才有机会单独问问江瑟:“这次顺不顺利?”
“老板人还不错,要是有合适的活计,他也会介绍给我。”
江瑟扶着江留云坐下,只报喜不报忧,美化了王天全一番,坚决不叫舅公为自己担心。
“那就好,幺妹以前有时候也会靠着帮人处理些事情来赚钱,估计就是这个王天全给介绍的。”
江留云对这行了解的不多,对王天全的了解就更不多了,他也就是帮着江留仙去聚宝斋提过两次货,匆匆打了个照面而已。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瑟,就算他人不错,你还是得警醒着点。”
江瑟心里猛猛点头,可不是吗,王天全简直不愧奸商这两个字,说话间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被他给带到沟里去。
可面上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舅公别担心。”
等会到自己家里,江瑟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小花,你说那个鬼灵煞为什么要杀外婆,会不是跟外婆接的单子有关?”
小花从玉坠里飘了出来,顺着江瑟的猜测想了想:“这么一说,也有可能啊,要不然姐姐你打电话问问那个王天全呗。”
但这事在电话里不好细问,江瑟只好记在心里,等着下次见了王天全再问他。
不过,以王天全的为人,她估计他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提升实力,争取早点画出显化符,拿到神像里的法器,以后接到活的时候,安全才更有保障。
如此一来,江瑟在第一次下山之后,又恢复到了静心修炼的日子。
都说山中无岁月,对于江瑟来说,便是这样。
在她通了耳窍之后,神书上面又出现了十页的内容,这段时日,她已经将前二十页的内容全部练熟了,各种符箓法诀都信手捻来。
至少小花能够直观地感觉到,现在的江瑟比起江留仙,威压要高出一截了。
江瑟自己也能模糊地感应到,体内的灵气日益增多,等它积累到了极限时,便是她服下最后一枚通窍丹,将鼻窍打通的时候了。
江瑟的清修日子是被一通电话打破的,不出意外,是王天全打来的。
江瑟一看时间,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五天而已。
“江瑟,有活了,快来!”
他有事说事,半点不搞寒暄那一套,甚至都不等江瑟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次不能带小花出去了,怕在外面耽搁的时间长,江瑟给她在桂花树下新添了两张凝魂符,就骑着大摩托出发了。
这次出去,她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备,除了各种符箓以外,还有那把乌黑的短刀。
这把刀用灵气滋养多时,终于被她炼化了,用起来额外的顺手不说,威力也不容小觑。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王天全没有开店,江瑟敲了敲门,他才开了侧边的小铁门放她进来,搞得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来来来,这次的单子好干得不得了,给的报酬也多,足足有一百万呢!也就你是我小师侄,师叔才分给你的,其他人求都求不到呢!”
一百万!
江瑟双眼一亮,就算扣除给王天全的,她都还有五十万可拿,这得买多少符纸和朱砂啊!
不过,她对王天全说的好干得不得了持怀疑态度,他嘴里的话嘛,最多信个三分就够了。
“是什么情况?师叔你详细给我说说呗。”
虽然王天全的话有些不尽然,但也不影响她打蛇上棍,喊他一声师叔来拉近关系。
“咳咳,是这么个事哈,咱们东市的首富,你知道不?”
江瑟摇了摇头,不说她常年不在东市,就算在东市,她向来也是不关心这些的。
王天全拉着江瑟在院子里坐下,还给她添了杯茶,自个儿倒了杯酒慢慢咂摸着,把具体的情况讲了出来。
“不知道也没关系,他家里最近出现了怪事,这不,通过关系找到了我头上来。”
东市的首富名叫许光耀,原本是个苦出身,经过几十年的摸爬滚打,终于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自己就是一路苦过来的,所以在发达了之后非常爱做慈善,特别是对自己家乡,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地帮扶。
只要是他村里的人求上门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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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文盲,他也会在自家公司里给安排个保安的工作。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好人,最近却总是整宿整宿的失眠,安眠药吃了,中药喝了,心理辅导也做了,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没有一个顶用的。
短短一周的时间,原本不到六十,一直保养得很好的许光耀,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看起来七老八十,就差蹬腿咽气了。
好在,他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合伙人,在知道他的情况后,马上联系了王天全这个中间商,请他找大师上门去看看。
在王天全眼里,这种情况还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只是情况比较紧急而已,再加上他还存了点私心,所以,这桩事情就被安排给了位置最近的江瑟。
说到底,他王天全已经历经世事,这些机会得让给这些不经事的后辈,叫他们多锻炼锻炼,往后才能接得住担子,不是吗。
江瑟听他说完了前因后果,将写着地址和电话号码默看了一遍,然后塞进了口袋,算是正式接下了这份工作。
“师叔,我有件事情想跟你打听打听。”
王天全见她还没走,拉耸着眼皮看了一眼:“问吧。”
“你知道鬼灵煞吗?”
“嗤~这怎么不知道,鬼灵煞不就是把几个小鬼……嗳唷,你等等,你难道遇到了鬼灵煞?”
“不是我,是我外婆。”江瑟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在观察他的反应,“我外婆在一年前遇到鬼灵煞的偷袭,不幸去世了。”
王天全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的神色也正经了起来,手上开始不停的掐算:“不应该啊……”
“你说是在一年前?”
“对,所以我想问问师叔,我外婆江留仙是不是在你这里接过单子,她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同道中人?”
“不可能,江留仙只在我这里接过三次单,每次都是最简单的任务,怎么会得罪同道中人?而且你看,她最后一次接单,都是在五年前了。”
王天全将厚厚的册子翻得噼里啪啦的响,很快就翻到了属于江留仙的那一页。
城东区,张家,恶鬼附身,已除。
白霜镇,卢家,鬼婚,已破。
宁县,何家,幼儿失踪,已寻回。
这些都是比较常见,也比较简单的任务,不像是能招来鬼灵煞这等凶物报复的样子。
“东市范围内,我王天全不敢说全部把控,但鬼灵煞这种东西,凶煞之气极其浓厚,只要一出现,肯定逃不脱我的眼睛。”
“江瑟,你确定是鬼灵煞吗?”
江瑟也只听小花提起过当时的情况,但按照她的描述,的确是鬼灵煞无疑。
“鬼气化虚影,散去如蔽天,无风自呼号,百手千臂开。我敢肯定,那就是鬼灵煞。”
王天全的眼底一冷,能够瞒过他的眼睛,看来这人肯定是用了什么屏蔽气息的宝物。
呵,敢在他王天全的地盘闹事杀人,小儿真真是不知好死!
“行了,你先去做任务,这事情,师叔会帮你打探一下的。”
将江瑟打发走了之后,王天全整个人的气质一变,整个人不再有一丝萎靡之色,反而眼神清亮透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个古朴的罗盘突然出现在他的手里,灵气一注入其中,指针就开始不停地摆动起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也飞快的掐算着,竟然是修行界里极为高深的溯洄之法。
8. 008再生瓶(上)
王天全给的地址位于城郊的望春山上,这里青山绵延,碧水环绕,风景十分秀美,虽然不在市中心,却有着东市最贵的别墅区。
别墅整体是托斯卡纳风格,沿着望春山上下分布着,占地都不小,既保证了每一户的私密性,也保证了每一户的景观性。
这里的房价千万起步,住在这里的业主更是非富即贵,所以安保做得非常到位,以至于江瑟才出现在周围,就被保安小哥注意到了。
“这位小姐,这里是私人住宅区,摩托车不能进去,请问有预约吗?如果没有,还请联系业主放行。”
整个别墅区虽大,别墅统共却只有八十一栋,因为业主不多,这里的物业人员一眼就能认出来,连他们的车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一看到江瑟这个陌生人靠近,就上前拦了下来。
江瑟取下头盔,将摩托车停在了他指定的位置上:“我姓江,是三号别墅的客人,他应该跟你们通知过了吧?”
“原来是江小姐,请进,需要送您过去吗?”高大的保安小哥一脸职业笑容,微微垂下头问道。
江瑟还真不认识路,只好麻烦这位小哥带她过去,等坐在了物业的车上,她心里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口回绝,说自己走过去。
不是她不爱走路,是这个别墅区真的太大了了,还是全是上坡路,要是靠她自己走过去,恐怕得走一个小时以上。
等物业的摆渡车停在了靠近山顶的三号别墅外面,江瑟抬眼看着这座大得夸张的庄园式别墅,心里感叹着不愧是东市首富,就是豪横。
许家的管家领着江瑟,一路穿过庄园的前庭来到了会客厅里面,里面有两个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正在小声地争论着什么。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头发黑亮,肯定不是许光耀本人,女人六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微胖,打扮得很是富贵,估计就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两个人都转头看了过来,见到请来的大师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都诧异了一瞬。
这……没有接错人吧?
原来许光耀他人虽然一直清醒着,但已经虚弱得躺在床上走不动路了,所以江瑟先见到的是他的夫人和儿子。
许光耀的儿子许知恩,虽然不如老子经商的手腕,但架子却比老子摆得好。
“你就是那个什么王老板推荐的大师,江瑟?”许知恩夹着雪茄靠在沙发背上,一脸审视地打量着江瑟,眼神中摆明了不信任。
这么年轻,连件道袍都没不舍得穿,法器也没见着一样,该不会是老太太被人骗了吧?
长得是姿色上佳,别是想着混进来设局钓金龟婿的。
孙秋霞才不管那么多,这些日子她已经试过所有办法了,老头子都不能入睡,天知道这些日子她心里有多焦急,真是恨不得替老头子去睡觉。
看到江瑟点头后,孙秋霞立即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跟抓救命稻草一样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别管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先试试再说。
“江小姐,啊不,大师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老许啊!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本来孙秋霞愿意给的报酬远远不止一百万,毕竟是救命钱,她心里有数。可那位王老板偏偏咬死了只要一百万,多出一个子都不行,多了说是要犯忌讳。
她虽然不懂,但也依言答应下来,大不了事情解决后包个大红包给他。
当然,解决不了的话,红包别说了,她会让他在整个川省都混不下去。
“妈!”许知恩看着孙秋霞急得口无遮拦,什么承诺都要张口就来了,赶紧一把拉过她。
许知恩挡在孙秋霞的前面,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江小姐是吧?我爸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了,如果你能治好他,自然是千好万好,可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我们许家也不是那么好出去的。”
许知恩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语气不轻不重,但话里的意思满是威胁。
说得江瑟都有点后悔没置办点专业装备了,免得还要在这里听他讲这些废话,情况那么紧急,他不想快点救人了吗。
“许先生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先让一让,你挡着路了。”
刚才在别墅外面的时候,江瑟已经将阴阳眼开启了,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从气息中看出一点异样来。
要么不是阴物导致了许光耀失眠,要么就是阴物躲起来了,但不是阴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从王天全的描述里她就能判断是阴物作祟,王天全这样的老江湖难道还会辨不出来,接一个不该他们这行管的烂摊子?
现在,她得赶紧到屋里去看看许光耀本人才行。
孙秋霞一听,马上将许知恩拉到一旁,瞪了他一眼后,热情地在前面亲自给江瑟带路:“大师是不是要先去看看我家老许?来,这边上楼。”
许知恩被亲妈瞪了一眼后,也暂时收起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忍气吞声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倒要看一看,这年纪轻轻的是哪门子的大师!
“大师,我跟你说啊,我这心里实在怕得很,你说这人哪能够不睡觉呢?这不睡觉身体怎么受得住呐!我家老许真是造孽哦,都已经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合过眼了,我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衰老下去,就跟要没了一样,我这心里真是……大师你说,他这是不是中了什么咒啊?”
孙秋霞边说边抹着眼泪,眼睛里满是熬出来的红血丝,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跟自己的丈夫感情很好。
许光耀的卧室在三楼上,别墅的采光非常好,风水也处理得很到位,这一路上来,江瑟都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直到来到了卧室里,里面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大白天的不晒晒阳光,居然是靠着灯光照明。
江瑟皱了皱眉:“为什么把窗帘拉上?”
阳气不足,阴物更甚,这不是胡来吗!
孙秋霞被她一问有些不安,迟疑道:“老许说看到阳光就眼睛痛,我们才拉上的,是要拉开吗?”
“暂时不用。”
免得打草惊蛇了。
灵力覆盖在双眼上,屋内的一切都无从遁形,近百个平方的卧室里,许光耀躺在大床,眼神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喘着。
整个人精神已经垮了,人也瘦得不成样了,就连头顶上的气息都很浅薄。
记得刚才路过走廊时,江瑟看到了一大片的照片墙,许光耀的照片看起来是个微胖的中老年模样,这才一周,如果只是单纯的失眠,不至于变成这样。
江瑟一寸一寸的在室内逡巡着,直到看到博古架上的一个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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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雅致的白瓷瓶,她的目光凝住了。
瓶身细长,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品相绝佳。但跟其雪白的外观不一样,开了眼窍的江瑟能看到那里面,有一丝黑气缠绕。
若是从墓室里弄出来的陪葬古董,多多少少是会有一些阴气的,但这个白瓷瓶不同,里面不仅有黑气,还有一丝不甚明显的淡黄色。
那种颜色,是属于生人的阳气,不可能出现在正常的古董上面。
看来,她找到问题的所在了。
“孙太太,我要开始工作了,请你们先出去。”
许光耀的房间里是有保姆一直在照顾的,为了避免等会吓到人,江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许知恩挑了挑眉,沉声反对道:“不行,我们都出去了,要是你对我爸做什么怎么办!”
孙秋霞也不放心许光耀一个人在这里:“叫小陈她们两个出去,我和知恩留下来照看,行不行?”
既然他们想留下,那江瑟也不好勉强,毕竟是出钱的主顾,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于是她点头道:“行吧,到时候别怪我就好。”
怪她?怪她什么?
房门再次关上,江瑟在许家母子两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走到了博古架边上,屈起手指敲了敲白瓷瓶。
“出来吧,别躲了。”
白瓷瓶不为所动,继续装死,气息却再次死命地往里面收敛。
江瑟的这番动作,引得许知恩嗤笑不已:“我看你别是个疯子吧?做戏骗钱也得有点职业道德,你自己看看,这像那么回事吗?”
“妈,早跟你说了这些江湖骗子信不得,你还是得把爸送到医院里……”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转过头来无奈地劝自家被迷了双眼的老母亲,可话还没说话,就被老母亲使劲扯着袖子打断了。
“怎么了妈?”
孙秋霞一脸惊恐,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那是江瑟所在的方向。
“早说了叫你别躲了,偏偏要我出手。”
江瑟淡淡出声,一张符捏在指尖,飞快地朝着白瓷瓶拍去,只听见一声惨叫从瓶中响起,然后浓浓的黑雾疯狂弥漫在了整间卧室。
整个博古架凌空浮起,朝着江瑟的位置重重砸来,孙秋霞活着一辈子,哪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吓得使劲抠住自己儿子的手,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知恩被抠得吃痛,只能顺着孙秋霞的眼神看过去,这一看过去,他瞬间恐惧地瞪大了双眼,吓得护着老母亲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墙壁上,再也没有后路。
他手脚一软,哭丧着一张脸滑倒在地毯上,嘴唇哆嗦着半天发不出声,心里却在疯狂大叫。
妈呀!真的有鬼,早知道他干什么不听大师的话出去啊!他是不是欠啊!
江瑟利落地闪身躲过了博古架,还顺手拍了张金刚符给角落里的许家母子,金光一闪,一个闪耀着淡淡金色的罩子将他们护住了里面。
随着博古架倒地,短刀同时滑到了江瑟的手里,就在她挥刀的一瞬间,无形的压力向着鬼物的方向席卷而去。
被刀风掠过之后,黑雾里的鬼物终于现身了,一个身着古代服饰的女人悬浮在半空中。她没有双脚,因为它们已经化作了一条绳索,跟白瓷瓶紧紧地连在一起。
9. 009再生瓶(下)
女鬼眼中一片血红,她尖啸一声,张牙舞爪地朝着江瑟扑了过来,鲜红的长指甲上黑气缭绕。
江瑟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直面鬼物,小花那种不算,但她似乎天生就很合适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竟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丝跃跃欲试。
来得好!躲躲藏藏的,她还不好抓呢!
江瑟握着短刀就迎了上去,无锋的刀刃跟女鬼鲜红的指甲碰在了一起,上面的黑气瞬间就往刀身上缠了过来。
这些黑气是非常重的阴气浓缩炼化而成的,只要一碰上了,法器普遍都会被它侵蚀,暂时不能使用。
女鬼的这一招向来无往不利,偏偏今天不灵了,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刀,居然将她的阴气尽数吸了进去。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才凝练出来的阴气,居然被吸了进去!本就没剩多少灵智,全听主人吩咐的女鬼,瞬间全部被愤怒占据,身上的黑气霎时疯狂往外延伸。
不可饶恕!
女鬼张着嘴一声长啸,在卧室里猛然间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阴风,气旋以女鬼为中心展开,像是无数双延伸出去的手一样,朝着有生人的地方抓去。
而女鬼的身影,也再次隐进黑气中了。
金光罩下,许家母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发抖,眼看着一团黑气朝他们吞了过来。
一时间,即使耳边全是阴风鬼哭之声,都没能压过许家母子惊恐的尖叫。
“大师,救命,救命啊!”
“别出来,它进不来的。”
眼看着他们要出金光罩的范围,到自己身边来,江瑟赶紧高声喝止。
结果一回过头,却发现女鬼凝聚出更多浓郁的黑气,朝着位置最远的许光耀去了。
不好,她要加速吸食许光耀的生命来补充能量!
江瑟往前一翻,双手凌空掐诀,一道法印打进了许光耀的身体,暂时将他和女鬼之间的关联断开。
早在一开始,许光耀的生机就被女鬼锁定住了,所以这一周才会魂魄不安,以至于一直失眠。
若是江瑟今天没来的话,最多再过两天,他的生机就要被女鬼悄悄地吸光了。
只要女鬼不除,这种联系就断不开,在没有彻底除掉女鬼之前,江瑟只能先将他们之间的联系暂时屏蔽,免得许光耀直接被吸死了。
死了,可就拿不到钱了。
女鬼的双眼越来越红,里面的血泪凝聚着,一滴一滴地顺着青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她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完全丢失,只知道朝着江瑟不要命地进攻,须臾间就黑气暴涨,像无数的蛛丝一样激射而来。
江瑟用了最后一道金刚符护住自己,手中繁复的法诀正在快速结印,她整个人不闪不避地朝着黑气最浓的方向冲去。
瞬息之间,原本乌黑的短刀被一片金光笼罩,黑气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纷纷害怕地躲避着。
尖啸声戛然而止,短刀直直地没入了女鬼的身体里,一时之间,所有的黑气开始朝着短刀涌来,没过多久,短刀就吸光了女鬼身上的所有黑气。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金光散去之后,江瑟感觉短刀上面的龙目似乎变亮了一些。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女鬼现在几乎成了一个透明的魂体,趴在地上一副快要消散的模样。
“奴家……终于自由了……”
她的模样跟之前变得截然不同,没有狰狞可怖,只剩下温婉平和,以及终于得到解脱的安宁。
她被阴气蒙蔽的灵智,总算恢复了。
“你的主人是谁?”江瑟在她的身边蹲下,平静地开口。
“奴家只知道他被人称作洪大师,其他的都不知道,奴家是被他从墓里带出来的,后来又被他借给过许多人,那些人都被杀了,蓄积的生机也被他收走了。可是小天师,作这些恶……并非奴家的本意。”
“我知道,最后经手的人是谁?”
“是一个姓孙的中年人,是他把我送到许家老爷的手里的。”
女鬼努力仰起头来望向江瑟,卑微地请求道:“小天师,看在奴家实言相告的份上,可否请你……让奴家看一看外面的天光?”
不管女鬼是不是自愿,都做了不少的恶,她身上罪孽深重,是入不了轮回的。
就算江瑟愿意给她超度也没有用,因为她的魂体自铸瓶起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全的,既已散尽阴气,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在这世间。
从此天上,人间,地下,都不会再有一丝她的痕迹。
“好。”
江瑟轻轻一叹,伸手将窗帘全部扯开,耀眼的阳光就争先恐后地从窗户跃了进来。
外面的天蓝得透亮,跟女鬼在几百年前的记忆中如出一辙,她记得自己被勒死的那一天,也是冬天,却也是这么好、这么美的阳光。
她还记得那天,老爷对躺在病床上的夫人说,是吉兆。
几乎只是一眨眼,女鬼的身体就伴随着一道似哭似笑的声音,化作微粒融入了阳光里,完全消散了。
只有江瑟的耳边传来了一声飘忽的“多谢”。
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正是许光耀被女鬼吸走后,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的生机。
江瑟拿起珠子将其用灵气化开,双手成诀,重新推回了许光耀的体内。
就在珠子没入体内的瞬间,肉眼可见的,许光耀的身体变得充盈了一些,虽然回不到从前,好歹性命无忧了。
以后多养一养,也能补上一些,那些补品对于他们这些富豪来说,应该不难吧。
一撤掉金刚符,许知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得不说,他这自我修复能力还怪好的呢。
“大师,大师,之前冒犯你了,小许给你赔罪。”
什么小许,一大把年纪了,真不害臊。
江瑟的嘴角一抽,赶紧避过他的鞠躬:“不用。”
“大师,我家老许他是不是这就没事了?”孙秋霞握着许光耀的一只手,期期艾艾地转过头来。
许光耀已经沉睡了过去,毕竟缺了那么久的觉,女鬼一除,他的身子就坚持不住了。
“没事了,他现在就是熬不住睡过去了,等睡醒后可以给他多补一补,提升一下|体内的阳气。”
孙秋霞几乎喜极而泣,对着江瑟千恩万谢。
“大师,那个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缠上我家老许了呢?”
江瑟的目光移到了白瓷瓶身上,里面的气息散尽,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董了。
“这个东西,你们是怎么来的?”
“是因为这个东西?”许知恩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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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过了一丝愤怒,“这是我爸的一个朋友送的。”
“她刚才告诉我,是一个姓孙的人把它送给许老先生的,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其实她生前也是个可怜人,她被人害死后,骨灰做成了这个瓷瓶,魂魄也被拘在了瓶子上。后来瓶子又被人练成了法宝,她也就此神智全失,只知道听命吸食被指定的人的生机,直到吸干为止。”
这种将特定八字的女性杀死后,身体烧成粉末做成的瓷瓶,其实有一个名字,叫做再生瓶,是被邪门外道用来给人续命的。
只是这种办法太过血腥,也太过有违天和,没有蒙蔽天道的能力,怎么可能凭此以命换命呢?不过是枉做无用功罢了,白白害了一条性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老先生近期应该还受过外伤吧?只有把他的血液喂进瓷瓶,女鬼才能够锁定住他。”
孙秋霞和许知恩对视一眼,震惊地点了点头,那个人还真是故意送的这个害人东西!
江瑟对于这些豪门的恩恩怨怨并不感兴趣,告知了真相后,就跟他们告别了。
“行了,事情解决了,记得把钱打过来。”
“等等,江大师,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能不能请你帮我……”
许知恩的话还没说完,江瑟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我只收鬼捉妖救人,不接害人的活,你们有事请走正规途径找警察。”
想了想,以防许老先生在坏人伏法之前又被盯上,她递了一张护身符给孙秋霞:“这是金光护身符,一般的阴物都近不了身,最少能挡住两次普通阴物的攻击,有效期一个月,你们给许老先生戴在身上吧。”
“这符,算我单独卖给你们的……”
江瑟说得有点迟疑,她这不算坏了规矩吧?也可以不算在劳务费里面吧?
许知恩被拒绝后本来有些丧气,此时见了符纸,赶紧如获至宝地接了过去:“大师,这种护身符还有没有?我想多买几张备着,价格方面好说。”
这……江瑟还真没有了,她还没来得及画,早知道今天能卖钱她就多准备几张了。
孙秋霞也拿过符纸看了又看,看到她摇头后,只能一脸遗憾道:“不知道需要付给大师多少?”
“不贵。”
江瑟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一张符纸一千块,她卖个两千块应该是合理的。
“两万?”
听到这个价格,江瑟使劲地点了点头,以至于孙秋霞接下来准备报价的二十万被卡在了嘴里。
怕江瑟反悔不卖了,她赶紧追问:“怎么付给大师,要现金还是转账?”
孙秋霞对价格没有一点意见,甚至还觉得太便宜,这毕竟是能保命一个月的宝贝啊!
“扫码!”
江瑟马上亮出收款码,许知恩快速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戳了几下,下一刻就听到了清脆的一声,钱到账了。
她仔细一看,二后面跟着四个零,竟然是两万块!
江瑟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这钱赚得是不是太容易了些,像金光护身符这种等级的符箓,她一天不吃不喝的话,起码能画出十张啊!
不过想到这次的劳务费就高达一百万,她又淡定了起来。
买命钱嘛,上不封顶,再高都是可能的,怪只怪她当久了牛马,见识太少。
10. 010三界集团
聚宝斋今天歇业了一天,等江瑟处理完许家的事情,回来找王天全拿辛苦费的时候,卷帘门还是关着的。
她照旧敲了敲门,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难道是出去了?
江瑟刚准备打个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懒懒散散的,拖得又慢又长。
都不用转过头去看,江瑟就能猜到这人是谁,除了王天全以外,不作他想。
“速度还挺快嘛,怎么样,没受伤吧?”
王天全嘴里叼着烟,在腰间摸出一串钥匙,上下瞄了一眼后,懒洋洋地绕过江瑟。
“没有。”
难得在他嘴里听到关心人的话,江瑟实在是受宠若惊。
“那就好,反正受伤了,师叔也是不会报销的,各人小心点咯!”
好吧,果然是她想多了,还是原来的配方,抹了剧毒的嘴。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中间是王天全生起的火炉子,上面烤了两根红薯,还有一把花生。
“许光耀那儿的钱已经到账了,先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明天去给你转。”王天全拿着根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底下的木炭,让温度烘烤得更均匀,“江留仙的事情,我也帮你打听过了,她去世前一个月在鬼市跟人起过冲突,就是那时候惹下的冤孽。”
“鬼市?师叔知道是什么人吗?”
王天全嗤笑一声:“歪门邪道而已!川省的鬼市三年一次,每次都在不同的城市开启,上次正好轮到了东市。那个洪信在鬼市上跟江留仙看上了同一个宝贝,他竞价没竞过,就选择了杀人夺宝了。”
说到这里,王天全意有所指道:“没想到你外婆境界不高,手里倒是有点好东西,你知道她是拿什么换的吗?居然是合气丹,她用一颗合气丹换的。”
江瑟心中一动,合气丹?!她家里还剩一颗。
“敢问师叔,这个合气丹是什么?”
王天全看江瑟对这些常识半通不通的,心里直摇头,嘴里却细细跟她说了起来。
“人有七窍,即为眼窍、耳窍、鼻窍、口窍,如今灵气稀疏,不比从前,是以每通一窍,都必须服用通窍丹助力。等七窍皆通之后,就要引这七窍中的灵气归入紫府,这个时候就需要服用一枚合气丹了。”
“不过,能贯通七窍的修行者已经可以称为人中翘楚了,但要是能到达合气这一层次,那才称得上是窥见了真正的修行之道,所以一般人啊,就是拿着合气丹也不过白白引人窥窃。”
“我倒是有点好奇,江留仙用合气丹换了个什么宝贝,可惜,那个糟老头打死也不告诉我。”
王天全撇了撇嘴,对此很是不忿,他只是好奇,又不会抢小辈的东西,也不知道糟老头这么防着他干嘛!
江瑟却心头一动,莫非外婆换的,是她现在用的这把短刀?
“那个洪信,师叔能不能给我地址?”
“你想去杀了他?”
江瑟一噎,幽幽地开口提醒:“师叔,杀人是犯法的。”
王天全尴尬地笑了笑,嗨呀,人老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一遭了。
“给你也行,你们同为耳窍境界,我也不怕你送死,你想去做什么?”
江瑟眼底一沉,像这种歪门邪道,身上肯定担着许多命债,她不必多做什么,让他自食其果就够了。
“我想去亲眼看看他的下场。”
王天全的嘴边挂着一丝笑,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为人沉得住气,心性坚韧,做事也不拖泥带水,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只是到底嫩了点,还需要多磨练一番呐!
反正,洪信手里那件能屏蔽气息的法宝已经被他收走了,专门留他一命,就是为了做个试金石。
洪信固步于耳窍境界多年,而江瑟不过初初突破,但王天全要的就是这种实力有所差距却不悬殊的情形,如此一来,他才能看出江瑟这小娃子的实力究竟如何。
“城东区,卓越名邸,七栋一单元1901。”
去吧,去吧,就让贫道看看你真正的潜质!
江瑟没有立即出发,还没到手的五十万元被她预支了一部分,用来买了符纸和朱砂。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抠抠搜搜的了,大手一挥,叫王天全直接在她的劳务费里面扣除。
借着聚宝斋的地方,江瑟沉下心来,绘制了好些接下来可能用到的符纸,在打完坐将灵气恢复到充盈状态后,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行军床上假寐的王天全悄然起身,身形一隐,如同幽魂一般缀在她的身后,一起前往了洪信的住处。
江瑟十分小心,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就给自己拍上了隐身符,免得被监控发现。
她也没有骑摩托车,不然被人和监控看到,无人驾驶的摩托车大半夜在街上炸街,那不得吓死。
这种时候就得靠御风术和轻身术了,虽然不能腾云驾雾,速度却堪比全力狂奔,还不会有冷却时间。
再加上东市本就不大,老区和城东区也是挨着的,只过了十来分钟,江瑟就到了卓越名邸的外面。
门卫室的保安正坐在里面边刷剧边打瞌睡,全然不知自己的眼前一前一后飘进去了两个大活人。
保安睡得着,洪信今晚可睡不着,他白天刚被一个强盗抢劫了,抢走的还是他身上最珍贵的宝物。
更气人和可怕的是,从头到尾,他连那个强盗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从他手里消失了。
自从拜入三界教以来,他就没受过这份屈辱,这个场子,他必须要找回来!!
虽然他实力不如那个强盗,但他可是有组织兜底的修行者,不是那些单打独斗,死了都没人收尸的散修。
一出事后,洪信就火冒三丈地给自己的师叔兼上级打了电话,声泪俱下地把这件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了一番。
“师叔,整个东市的范围,公司可是划给我了的啊,可你看看,居然有人敢在咱们公司头上动土,他动了我,那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咱们公司啊!”
三界教在外并不以这个名号行走,他们注册了个公司,名叫三界教育集团,搞得十分正规。但他们表面一套人马搞教育咨询,内里却是另一套人马搞邪法邪教,一点都不怕普通人来查。
不仅如此,三界教还给自己的核心成员都搞了分封,从市到省,从省到东南西北四大区,整个华国都被他们放到案板上分好了。
洪信是负责在东市发展小头目,他的师叔方灵则是负责把控川省大局的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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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遇到了搞不定的事情,于情于理,洪信都得找上级。
“你是说,那个强盗除了抢东西以外,就没有出过手了?”
这不对劲啊,他们三界教一直是悄悄在暗地里发展,鲜有人知,这人既然都直接上手抢东西了,没道理会只抢一件东西,连洪信的皮都没有擦破一点。
方灵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但这人既然能够碾压洪信这个废物,看来境界绝对高出许多。
“你等着,我明天就过来看看。”
方灵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只剩下洪信一个人在原地无能狂怒,体验了一把自修行以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失眠。
江瑟从阳台翻到客厅的时候,洪信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那可是上面奖励给他的极品宝物,这一朝被抢走,就跟剜他的心似的。
偏偏他还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只能等着师叔方灵来了再说了。
虽说心浮气躁,但洪信毕竟比起江瑟的境界高出一些,所以江瑟就算伪装得再好,一靠近客厅,他还是有了感应。
“谁!”
随着洪信的声音,一道法诀拍向了江瑟的位置,躲闪之下,不免将她的气息显露了一瞬。
洪信简直要气笑了,白天来个强盗强抢不算,半夜又来了个小偷,合着他今天该走霉运是吧?
不过耳窍初期就敢摸上门来,真是找死!
洪信森然一笑,屏蔽符瞬间将这片区域屏蔽了,保证自己就算是将来者虐杀,外界也不会听到一点动静。
“怎么,是要跟老子玩躲猫猫是吧?老子今晚上就陪你玩个够!”
隐身符没有失效,洪信一时之间也发现不了江瑟的具体位置,他身上瞬间黑气聚集,一杆旗子在黑气中若隐若现。
是鬼灵煞!王天全探听得果然不错,就是他杀了外婆!
“宝贝,出来加餐了!”
鬼灵煞此前虽然被神像的金光重伤,但这一年多来,在洪信尽心弥补之下,他和鬼灵煞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洪信两手一推,一个黑色的虚影瞬间出现在客厅里,没有眼珠的眼眶里黑气流转,瞬间锁定了江瑟的所在。
鬼灵煞性属极阴,对生人的感应非常强烈,江瑟的隐身符行不通了。
虚影化作黑气扑向了江瑟,洪信的法诀紧跟其后,一起攻击了过来。江瑟脚尖一点,从藏身的位置浮空而起,左手掐诀挡住了洪信的攻击,右手的短刀直刺黑气。
只听到一声嘶鸣,黑气被刀锋划成两段,在短暂的分离之后,又合了起来。
洪信看着完全现身的江瑟,眼神在短刀上微微一凝:“我道是谁,原来是跟那个老太婆有关的,臭娘们,该把宝贝物归原主了!”
江瑟一击之后重新落在地上,闻言冷冷反刺道:“有本事,你就来拿!”
洪信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更不提他还有鬼灵煞相助,江瑟一时之间只能防守,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没过多久,眼看着江瑟已经被鬼灵煞困在原地,洪信得意地勾起了嘴角,手上毫不留情地使出了必杀的招式,直冲江瑟的天灵盖上打去。
就在击中的一瞬间,木头清脆的落地声同时响起,洪信嘴上的笑意顿住了,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是个木偶?她人呢!
11. 011地府鬼差
下一刻,洪信就不用再去想江瑟人在哪儿了,因为他已经被好几张符箓禁锢住,完全无法动弹了。
江瑟抹了抹嘴边的血迹,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她在来之前用了神书中的秘法,以自己的半身意念和气机为引,注入木偶之中,临时打造出一个替身傀儡。
这个木偶面目祥和,双手掐诀打坐,正是江留仙的模样。
木偶接连遭受了鬼灵煞跟洪信的两道攻击,江瑟也因此受了重伤,但她就算受了重伤,也好过完全受制于人的洪信。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我也不是反派,就不多话了。”
这把乌黑的短刀简直是阴物的克星,刀随意动,不过须臾之间,这个低等级的鬼灵煞身上的阴气就被吸掉了大半。
剩下的阴气,江瑟是故意留着的,她手上法诀连出,嘴中亦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动作,鬼灵煞身上的黑气开始扭曲,慢慢地,无数道裂痕出现了。
“你干什么?给老子住手!”
鬼灵煞是洪信花了很长时间才练成的,只要给他更多的时间,鬼灵煞糅合的魂体越多,威力就会越强大。
现在江瑟居然要把他的心血拆开,把这些阴魂恢复了,这怎么可以!
“话真多。”
江瑟又是一张符箓拍过去,这下洪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阴魂慢慢地从虚影中散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有十一个,这些都是洪信新吸纳的魂体,神智还没有完全被抹净,是以他们的神智一经恢复,都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地瞪着洪信。
那可不是形容词,他们是真的要吃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吧。”
洪信就是再厉害,在被禁锢之后,满身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只能任由阴魂宰割。
阴魂缠身,这种痛苦极为强烈,洪信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也动弹不了一丝一毫,只能无尽地瞪大双眼,直到眼睑撑裂,眼中流下血泪。
江瑟眼看着他身上的气机一点点散尽,阴魂仍然不舍得离开他的身体,想要继续啃食他的灵魂,这才将它们招了过来。
江瑟警告他们:“到此为止,如果你们将他的灵魂吃掉,自己可就入不了轮回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鬼悲愤道:“入不了就入不了!这个畜生,打着招聘的旗号将我骗了过来,不仅强|奸了我,还把我的身体拿来练邪功,把我的灵魂拘在破旗子里给他做事。”
“可怜我都死了一年了,我的家人恐怕都不知道。”
想到年迈的爸妈,女鬼不禁痛哭了起来,又要扑过去撕咬洪信还被困在身体里的灵魂。
江瑟只好将她暂时给定住,其他跃跃欲试的阴魂们见了这一幕,方才打消了一起冲过去的念头。
眼看着他们身上越来越重的怨气,江瑟头痛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跟他都有仇,但何必为了一时爽快而赔上自己轮回的机会呢?等他下了地狱,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报应和惩戒。”
这群鬼死了太久,不会有鬼差主动前来接应,只有等鬼差来拘洪信的魂时,再一起下去了。
他们没等太久,一阵阴风突起,地府的鬼差就出现了,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更不是黑白无常,看起来倒跟人间的警察有些仿佛。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袖口和衣领上都绣着一簇幽蓝鬼火,手上还拿着一本小册子,咋一出现,看到这么多鬼和一个生人安静地等在这里,还惊了一下。
定睛一看,这个生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身上还有不浅的法力波动,就知道她是人界的修行者了。
“鬼差大人,这些都是洪信害死的冤魂,他们错过了拘魂的时间,能不能请你一起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鬼差点了点头,手上的册子瞬间飞到半空中,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将十一个鬼魂笼罩起来,他们的姓名和生平就一一浮现在鬼差的脑海中了。
“动作快点,我只能在人界停留一分钟。”
鬼差一挥手,空中霎时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洞口,里面同样泛着柔和的白光。
鬼魂们在鬼差的一声令下,根本无法反抗,不由自主地就往白洞里面走。
至于洪信,鬼差刚抬手将符纸抹去,他的魂体一下子就从体内冲了出来。
居然想跑!
鬼差冷冷一笑,他可是本部门的业绩王者,还没见过在他手底下能跑了的,无形的锁链一甩,就精准地套在了洪信的魂体上。
洪信的魂体黑得过分,一看就是坏事做尽的那种,鬼差轻啧了一声,满脸嫌弃地紧了紧锁链。
“还想跑?跟我回地府领罚去吧!”
说完,鬼差对着江瑟微微颔首,就准备带着洪信回地府了。
见他要走,江瑟赶紧开口:“鬼差大人,请问地府里可有个叫江留仙的灵魂?她已经投胎了吗?”
鬼差顿住了脚步,讶然地抬了抬眉:“江留仙?你也是朝日元君一脉,江焕的后人?”
难怪身上蕴藏着一股地府之力。
“是,我叫江瑟,大人知道我外婆的去向吗?”
江瑟曾经给外婆招过好多次魂,可每一次都毫无动静,魂体不受感召,若非被禁锢住,就是已经去投胎了。
总不至于外婆的灵魂消散了吧。
鬼差高冷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来:“朝日元君一脉都在……哎呀,时间到了,下次有缘遇到再跟你说。”
阳台外面的一阵风吹了过来,江瑟几乎僵硬了的眼皮才慢慢地眨了眨。
这就么走了?时间卡得这么准确的吗!
所以,他准备说的是都在什么啊!
江瑟不禁一阵气闷,就差几个字了,这个鬼差就不能说完吗!
好在他知道外婆的名字,也知道外婆的下落,那她就不必再担心外婆的魂体也被洪信伤到了。
江瑟忍不住揉了揉刺痛的胸口,用法诀将室内的痕迹全部抹去后,把屋子的大门打开,又故意掐诀弄出了巨大的声响。
洪信家的卧室里,还残留着被他残害那些人尸体的某些部位,等会警察来了,他做的这些恶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周围的邻居都被这声突如其来地巨响从睡梦中吓醒了,一层楼一共有四户人家,其余三家的住户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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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声音后,都忍不住开门看了看。
毕竟声响就是从他们旁边发出来的,要是爆炸了发生火灾,他们得赶紧跑下楼去。
结果这一开门,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对面的门大开着,那家的主人仰面躺在客厅里生死不知。
其中有个胆子比较大的年轻男人,在其他人的怂恿下拿了一把菜刀,踮着脚尖摸到门口去看了看。
他蹲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动静,给邻居们使了个眼色,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洪信的死状有点吓人,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满脸都是血迹凝固后的脉络。
其他人都在背后看着他,他可不能怂了。
男人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强忍住心里的恐惧,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洪信的鼻子前探了探。
没气了!
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赶紧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洪信:“快,快打电话报警!死人了!”
江瑟出去后没有走远,就隐藏在小区的附近,直到听到一连串的警报声响起,她心里的大石方才落了地,勉力支撑着身体地往回走。
但她受伤实在是太重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为不易,所以没走多久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路边。
昏过去的一瞬间,江瑟心里忍不住苦笑,准备得这么充分,结果还是失算了。
希望天亮后,别人发现她倒在路边,不要被吓到了。
阴影处,王天全的身影慢慢浮现,他抚着几缕长须,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还是年轻呐!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江家……
没落了这么多代,看来还真被她们弄出来个好苗子啊。
王天全随手一抓,将江瑟稳稳地托在手里,一刹那就从原地失去了踪迹。
江瑟醒来的时候,是在王天全那张破破烂烂的行军床上,她严重怀疑自己是被床上浓烈的烟酒味给刺激醒的。
王天全就在一旁席地打坐,见她醒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醒了?要给过夜费的哦,五百块哈,我从你的劳务费里面扣。”
江瑟听完之后,又想晕过去了,她就是住医院的单人套间,都用不了这么多吧!
可看看她住的这是什么?一张又破又臭的行军床!
他怎么好意思的!
“你是掉钱眼里了吗?还是吸血蚂蟥成精啊!”
哦哟,不得了,还会还嘴了。
王天全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女娃娃的脸上气鼓鼓的,跟她平时那副沉稳的样子大不相同。
不过,这才有年轻人的感觉嘛,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没有朝气。
“啧啧啧……这就嫌贵了?师叔还没跟你说其他的费用呢,去找你得算钱吧?把你扛回来得算钱吧?给你吃了颗十全大补药又得算钱吧?”
“你自己看看,师叔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你,你却用这种态度对待我,良心痛不痛!”
江瑟双眼无神地重新倒回床上,满脑子都是钱钱钱,她这又得被王天全坑走多少钱呐!
良心?钱都没了,她的良心马上就要没有了。
12. 012到除夕了
王天全打开本子写写画画了几笔,又笑眯眯地合上了。
“加上你之前赊账的,一共四十万。”
这一刻的江瑟,非常想爬起来掐死这个猥琐的坏老头,结果刚撑起身子坐着,一根手指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别激动,师叔可没坑你,这颗十全大补丸药效充沛,你才吸收一丁点呢,这一激动导致气血上涌,七窍流血可不好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江瑟果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有一股精纯的力量正在缓慢地修复她的伤处,看来,王天全还真是用上好药了。
好吧,反正这钱来得也容易,她就不计较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瑟强行把自己哄好了,脸上也扬起假笑。
“那就多谢师叔了,师叔这里地价贵,江瑟待不起,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江瑟萧条的背影,王天全懒洋洋地开口:“十万块钱,我已经给你打卡上了,还有,这几天师叔不在店里,莫来找我啊!”
江瑟把摩托车的油门踩得轰轰作响,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天全扇了扇漫到鼻子边的尾气,装模作样地拉长了声线:“长大咯,叛逆咯……”
到了江湾口,舅公家里除了大哥之外的人都回来了,江瑟这才恍然发现,明晚就是除夕了。
除夕,就是团年夜,难怪连王天全这种奸商都要闭店回家团聚。
不过,王天全有家人吗?好像没听他提起过。
江瑟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跟江留云几个人打了个照面,就回自己家了。
江白树的老婆祝雅兰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一个人小声地嘀咕:“回来大半年了也不去找工作,就知道来我家打秋风,什么人呐,还大学生呢,我呸!”
刚说完,她觉得后背怎么冷嗖嗖的,回头一看,江留云就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
“爷……爷爷,你怎么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怪吓人的!”
江留云冷冷看了她一眼:“总比有些人不修口德,在背后说人来得好!”
“既没吃你一分,也没用你一分,小瑟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祝雅兰讪笑一声,转过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得了,您老人家自个乐意,就她不是个好人呗!
山下发生的这些小摩擦,江瑟完全不知道,她回家后安抚了独自看家的小花几句,就开始在神像前打起座来。
王天全给的药丸果然不愧十全大补丸的名字,这一路上,江瑟的身体越来越热,骑在摩托车上,迎面而来的寒风都不能给她降温。
功法一经运行,灼热的气息在全身不停流转,江瑟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只被煮熟的大虾,整个人烫得吓人。
她的头顶不停地散发着阵阵蒸气,能量疯狂地往伤处灌注,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修复着这些受伤的地方。
可是等她的伤处都已经恢复,那些能量还没用到一半,它们继续在她的体内四处乱撞,想要找到宣泄的口子。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继续让这些能量在体内乱冲,她就要被撑爆了。
心中一狠,江瑟取出了最后一颗通窍丹喂进嘴里,将能量全部往鼻窍的位置引去。
今天她就赌一把,成与不成,就看造化了。
无数的能量疯狂往鼻窍里面涌起,跟之前两次不一样,江瑟的七窍之中鲜血直溢,剧烈的疼痛霎时席卷了全身。
可是江瑟不能停下,一旦能量反噬,她就会受到更重的伤。
身随意动,意随神移,神移气生,合通七窍……
江瑟在心里默念着功法口诀,竭力不让疼痛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占据,渐渐地,她觉得那股剧痛轻了一些,身体的灼烧感也减少了一些。
七窍中流淌不止的鲜血止住了,江瑟再次睁开了眼,但她的眼里不免带上了些淡淡的遗憾。
可惜了这颗通窍丹,她的积累还是不足,冲击鼻窍失败了。
好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不仅如此,还借助十全大补丸和通窍丹提升了一大截实力,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鼻窍境界,也算无限接近了。
江瑟呼出一口浊气,去浴室洗了个澡,感觉到身体比起以往更加轻盈,也更加有力了。
这种有力跟健身撸铁练出来的不一样,是一种隐于体内的暗劲,可刚可柔,暗含阴阳之道。
小花照常等在大门外,因为江瑟这次是背对着她打坐的,所以她没有看到江瑟一脸血的样子,只一脸开心地欢呼着。
“姐姐出关啦,这次是不是又变得更厉害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小花说得一脸笃定,她的江瑟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姐姐。
江瑟摸了摸她的头,却摇了摇头:“冲击鼻窍失败了,但比起之前,的确是厉害了一些。”
小花担忧地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安慰:“没关系姐姐,大不了我们下次再努力嘛。”
她一副大人的样子,惹得江瑟一下子笑了出来:“嗯,没关系,不过,我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帮你找到身体了。”
小花的眼中全是惊喜,高兴得直点头,等她找到身体,就能找到生前的记忆了。
“距离我闭关打坐过去多久了?”
江瑟的手机已经没电了,还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才过去一天,今晚上就是除夕。”
江瑟看了看天色,天就快要黑了:“那好,等过了除夕,姐姐就帮你找身体。”
此前江瑟就跟江留云他们一家约好了,要下山一起过除夕,所以她略略收拾了一番后,就带着小花一起出发了。
舅舅和舅妈还是把江瑟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子,哪怕她再过不久就要满二十六岁了,不过,在他们这里,只要还没结婚成家,长辈都是当做小孩子来看待的。
“小瑟,快过来,舅妈刚炸的酥肉,还热乎着呢,快来尝尝。”
刚出锅的酥肉热气腾腾,金黄的外壳裹着嫩嫩的里脊肉,带着花椒的香气,递到了江瑟的嘴边。
“唔!好吃!舅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江瑟一口吞下,眉眼弯弯地夸赞着,然后就被范玉梅推进了里屋去看电视。
“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舅妈也就做了这么一个菜,其余的等小树和小树他爸去弄,这都忙了一年了,舅妈也歇一歇。”
里屋中,祝雅兰抱着刚满一岁的小侄女坐在沙发上,正在拿玩具逗她,见江瑟进来了,背过身子去,假装没看到。
江瑟也不在意,喊了一声“嫂子”,然后就被范玉梅带着进了江留云的房间。
陪着江留云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江白树就端着两盘菜进了堂屋,很快,八仙桌上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这个时候,华国的春晚还没有开始,大家的注意力就还在桌子上,有菜有酒,说的也全是喜庆吉利的话,平日里的一些小摩擦,都暂时消弭于无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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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比起平日里的时间长了很多,但时间再长,也有散桌的时候。
江瑟又带着小花一起放了两轮烟花,随着她们这里的烟花升空,周围的夜空中也远远地升起了几朵烟花。
其余人看不到小花,只有婴儿的眼睛纯净无垢,能够看到这些早就离去的魂灵。
“姐……姐姐……”
江白树的女儿丫丫指着江瑟的方向,歪头咬着指头喊人。
江白树将丫丫往上掂了掂,纠正她:“丫丫,那是姑姑,不是姐姐,来,跟着爸爸喊,姑~姑~”
丫丫虽然小,却很有自己的准则,依旧固执地喊着“姐姐”。
江瑟知道她是看见了小花,喊的也是小花,因而笑道:“丫丫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等她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又一轮烟花落幕,小花的玩性也淡了,江瑟也准备回去了。
“舅公,舅舅,舅妈,以前都是你们给我红包,现在我给你们的,你们可不能拒绝。”
祝雅兰正在一旁磕着瓜子春晚,闻言瞥了一眼过来,心里有点惊讶。
她这个小姑子,大半年没收入了,居然还拿得出钱给爷爷和爸妈包红包?
“嫂子,这是给丫丫的。”
祝雅兰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愣愣地站了起来:“啊?丫丫也有啊?”
江瑟走的路早就跟他们不一样了,因而对祝雅兰之前的那些不待见并不放在心上,见她愣在原地,便将红包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丫丫是我的侄女,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该给的。”
江留云见祝雅兰一脸不知所措,心中虽然对她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喜,却也开口道:“既然是小瑟给的,你就帮丫丫收着吧。”
“提前给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我就先回去了。”
“啊?今晚上你还要回山上去吗?舅妈已经给你铺好床了,就在这里一起守岁吧?”
范玉梅赶紧过来拉着了江瑟的手,要把她留下来。
江留云用土烟枪磕了磕茶几,沉声道:“玉梅,让小瑟回去吧,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老爷子都发话了,范玉梅只好不舍地松开了江瑟的手,依依不舍地嘱咐她:“那好吧,你一个人住在山上,一定要小心啊!”
江白树抱着丫丫回堂屋的时候,江瑟已经走了,他挠了挠头,满脸不解:“怎么我带丫丫出去玩了一圈回来,江瑟就不见了?”
“爷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留云的手里拿着被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那是他从红包里面拿出来的,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把红包打开,里面除了钞票之外,都有符纸。
这些都是江瑟在年前就提前准备好的,其他人的红包里都只有一张护身符,只有丫丫的红包里面是三个。
祝雅兰看着面前的一张张钞票,瞠目结舌:“这……这得有多少钱啊!”
江瑟给的红包外观比较大,还是用的传统的红布包着的,不打开还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又有多少。
“一……一万块!”
我的个乖乖!这小姑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出手居然这么豪横!
难道她天天待在山上,是跟网上那些搞直播的一样,是个网络大红人?
江留云却没有再看红包里的钱,只把护身符小心地握在手里:“你们都把护身符收好了,玉梅,你等会儿……不,马上用红布缝六个布包,一定把护身符给装好了。”
13. 013镇魂铃现
“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
江瑟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小花跟在她身边,以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虽然江瑟平常的话也不多,可在小花叽叽喳喳的时候,还是会简单地附和几句的,像现在这样一个字都不说,实在太反常了。
“也不是不开心……”
江瑟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身后接连绽放的烟花,停下了脚步。
她一跃坐在了一颗大树的枝干上,托着下巴望向黑茫茫的远方:“就是觉得,我有点融入不进去了。”
“以往过年过节时,我就跟所有人一样,心有期盼,愿有寄托,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跟舅公他们,好像真的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了。
“小花你说,这就是修行者吗?修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小花挨着她坐在树干上,两只脚一荡一荡的:“这么深奥的问题,小花不懂,但小花觉得,只要顺从心意就好了呀,为什么姐姐你一定要知道其中的意义是什么呢?”
江瑟听她说完微微一怔,然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或许你说得对,是姐姐想得太多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树干上看了好久的天空,直到月亮从天顶慢慢降落,午夜时分的烟花鞭炮震彻云霄,她们才意识到旧的一年已经完全过去了。
山下的喧嚣驱赶不走山上的冷清,但江瑟早已习惯这种清修的日子,她轻轻一跃,从树梢落到了地上,和小花一起回家去了。
这一晚,江瑟难得的没有以打坐修行代替睡觉,而是像从前一样,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夜,昨日突然升起来的一点愁绪和茫然,一觉之后,今日都消融殆尽。
不管变成什么样,她还是江瑟就行了。
之前答应过要帮小花找到她的身体,不管是因为外婆的嘱托,还是江瑟这些日子跟小花相处出来的感情,她都责无旁贷。
从前她的境界不够,还无法运用神书中的秘法帮小花寻找身体,而现在,她的实力已经足够,便到了践行诺言的时候了。
但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将神像里的法器请出来。
之前她猜测过,显化符应该是需要很多灵气注入才行,但现在却发现,这并不是导致她画符失败最重要的原因。
江瑟在这次冲击鼻窍失败后,模糊地感应到身体中除了灵气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微弱的气息潜伏着,那应该就是始祖江焕在手札中提到过的,通过神书修炼出来的独有的气息。
而这种气息,才是画出江家祖传显化符的关键所在。
净手上香之后,江瑟再次在神像前静心参拜,三跪九叩,每一次都深拜到底。
一旁的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符纸和朱砂,江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法诀后,方才提笔蘸满朱砂,将那股气息和灵气一起灌注在笔尖,然后提笔落下。
这符文一笔呵成,需要的过程其实不过半分钟,却令江瑟脸唇发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发滴落,一颗颗砸进了衣领中。
等最后一笔画完,江瑟只觉得双腿一软,身子都被掏空了一样,赶紧扶着桌案撑住身子,眼睛往符纸上看去。
只见符纸上面金光一闪而过,然后隐没于纸下,一切都再次归于平静。
江瑟扶着桌案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眼中一片激动,成了!
显化符真的成了!
江瑟双手将显化符捧起,还没来得及细看,符纸就无风自动,往神像的方向飞去了。
显化符一靠近神像,就飞快地隐没在神像里面,然后,江瑟又听到了上次的铃声。
叮……叮……叮……
随着三声铃响,江家不知供奉了多少代的神像瞬间四分五裂,泥身木骨散落了一地,激起一屋烟尘,随后一个古朴的青铜摇铃从里面飞了出来。
江瑟伸手一招,摇铃就乖乖地躺在了她的手心,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曾经千百次做过这个动作。
摇铃不过巴掌大小,内部也并没有铃舌,却布满了古老的符文,只需江瑟轻轻一摇,那种直击灵魂的声音就会再次出现。
空旷,却压迫性十足。
与此同时,一道江瑟从未听过,又觉得异常熟悉的女声紧跟着出现在脑海之中,她分明没有听清女声说的是什么,但却瞬间知道了摇铃的名字和用法。
镇魂铃!可镇压一切阴邪的镇魂铃!
当然,这个可镇压一切只是相对而言,还是得看操纵者的实力,但是对于江瑟而言,这已经是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外挂了。
镇魂铃的身上,已经烙上了江瑟的气机,便不会再无差别攻击了,只需她心念一动,就能够指哪打哪。
江瑟心中一阵激动,轻轻地抚摸着镇魂铃,这绝对是个能在关键时候保命的宝贝。
见小花在门口探头探脑,江瑟将镇魂铃收了起来,跟她招手道:“小花,进来吧。”
“姐姐,神像是怎么回事?”
小花心有余悸地看着已经碎成块的神像,她刚才听姐姐的话,乖乖地躲在桂花树里,突然有三声非常可怕的声音响起,差点让她的魂体都不稳了。
还好还好,她是藏在桂花树里的,不然才修复的魂体又得开裂了。
等到声音消退后,她从树里面伸出脑袋一瞧,就看到原本令她恐惧的神像散落了一地,江瑟站在堂屋里,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看来,姐姐已经已经取到神像里的法器了,小花欢呼一声,就从桂花树里跑了出来。
虽然神像已经没有了,但小花还是有点害怕进堂屋,所以双脚根本没挪动,还是在门外站着。
“法器被我拿到手后,神像就碎了,小花别怕,快进来吧!”
小花先是试探着伸了一只脚进来,见没有什么反应,才走到了江瑟的身边去。
江瑟很快就准备好了给小花寻找身体需要的东西,她让小花盘坐在堂屋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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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念起法诀,剑指一扬,刹那间数张符纸凌空而起,团团包围着小花,形成了一个符阵。
符阵一起,无数泛着金光的符文就在空中流转起来,江瑟手里的罗盘也开始飞速颤动。
指针疯狂地摇摆着,罗盘几乎要从手里挣脱出去,她不由得再次加大了灵气的输入,总算让罗盘稳定了下来。
法阵中央,小花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不停地闪现出痛苦和惊惶的表情,她跟罗盘的指针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肉眼不可见的细线,随着细线的颜色加深,指针开始慢慢地稳定下来。
细线指引着罗盘定位,指针在左右摇摆了几下后,终于完全停住了。
正西,三百里,行木……
才刚刚看清罗盘上的信息,细线就像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猛然断开了。
没了指引,指针剧烈地来回转了几圈,再看过去,上面的信息就全乱了。
幸好江瑟的记性不错,虽然只看了一眼,也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打开手机上的卫星地图一查,发现能够完全符合这些信息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位于容市的容大。
而且江瑟根据罗盘上的其他信息,进行了一番推演,这一推算下来,她竟然发现小花的身体还有生气!
会不会是算错了?江瑟眉头紧皱,再次按照这些信息推演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小花的身体真的还没死,难道她只是魂魄离体,变成植物人了?
江瑟有些疑惑,如果小花现在是植物人的话,那她的魂魄也该被围困在身体不超过十米的范围之内,而不是出现在距离容市三百里以外的东市。
更何况,她还记忆全失,正常的魂魄离体怎么会这样,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江瑟的心不禁微微一沉,其中缘由,还无法确定,还是等她探清楚了再跟小花说也不迟。
符阵才刚刚撤下,小花就惊恐地睁开了双眼,魂体也出现了一阵波动。
“好可怕,姐姐,好可怕,我看到了好多水淹了过来,我……我是不是被淹死的啊?”
小花害怕地扑了过来,试图扑进江瑟的怀里寻求安慰,可她是魂体状态,就算扑过来,也只会从江瑟的身上穿透过去。
江瑟暂时没有告诉小花推算出来的这些东西,在柔声安抚了她一阵后,才盯着她的双眼问道:“小花,你仔细想想,除了水之外,还看到了什么没有?”
小花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颤抖着,知道姐姐都是为了她,强忍着害怕开口:“好像,好像还有一条船的影子?姐姐,我看不清楚。”
船?难道小花是在乘船的时候,在东市落了水,然后变成了植物人,她的家人又把她带回了容市?
江瑟在这方面的造诣还远远不足,不像王天全那种境界,只靠一个罗盘,就能将事情的全貌抽丝剥茧地展现在眼前。
既然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她只能先按照罗盘的指引,带上小花去容大看看再说了。
14. 014索魂链(上)
容市是川省的省会城市,而容大则是整个川省最好的大学,当江瑟带着小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正是寒假期间,容大的学生基本都回家过年了。
虽然不比上学时候那么多人,但人也称不上不少,不过,现在还在学校里面转悠的,除了一些住在里面的教职人员以外,基本都是游客和闲逛的市民了。
说实话,要在占地这么广的一个大学校区里面,找一个不知道名字和身份的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她又不是办案的警察,无法通过现代科技手段,从长相上来锁定一个人的位置,能靠的只有半罐水的玄学手段。
好在那是小花自己的身体,又离得不远,只要以她的气机为引,总会有点反应的。
小树林里,江瑟信誓旦旦地燃起符纸,没想到烟雾一出,还没来得及指引方位,就被风给吹散了。
嗯?没反应!
一个巡逻的容大保安人员恰好就坐在旁边歇脚,他的鼻翼动了动,闻到了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江瑟还来不及再燃一张,保安大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隔着木篱笆义正言辞:“嘿!不许在这里乱烧纸,引起火灾了怎么办!你是容大的学生,还是来旅游的?我警告你,再做这些有碍学校安全的事情,我就要赶人了!”
江瑟没想到自己找的安静地方一点都不隐蔽,篱笆外面的树丛里居然有人,刚伸到背包里层去的手又尴尬地拿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树林!你知不知道树林里最多的是什么?是干燥的落叶!这些落叶遇到火星子会发生什么?会起火!要是弄出火灾了,你自己想想,这得是多大的责任!你说说,你担得起吗?”
江瑟想狡辩一下,可她真的想不出该怎么狡辩,毕竟自己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对不起,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我错了。”
她只能垂着头,好声好气地跟保安大叔赔了个不是,保安大叔见她滑跪得如此之快,颇有些意犹未尽。
但人家都认错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只好换了个话题,长篇大论地教育了一通安全隐患知识。在教育得江瑟眼冒金星后,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也非常满意的保安大叔,终于大发慈悲,大手一挥将人给放走了。
看着她逃之不及的背影,保安大叔仿佛看到了自己家里不成器的子女,满心满眼都是失望。
“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烧纸钱,还跑到学校里面来烧,真是世风日下哦!”
听到保安大叔的扼腕叹息后,江瑟不由得跑得更快了,生怕又被这个唐僧转世的保安大叔给叫回去继续一通念叨。
不过他说,烧纸?
江瑟心头哽住,她这是纸钱吗?这可是价值两千人民币一张,由她这个天师亲手画就,货真价实的符纸啊!
不过符纸跟纸钱的确很相似,都是黄色的,保安大叔刚才隔得远,看错了也不奇怪。
话说回来,被误会烧纸钱,总比烧符纸好点……吧?
脖子上带着的玉坠里,小花也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她同样被迫接受了保安大叔的一通输出,跑了这么远了,脑子现在都还在嗡嗡作响。
小花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试图清醒一点,她疑惑不解地问道:“姐姐,你刚才怎么不用张隐屏蔽呢?”
用了屏蔽符,不就不会被发现了吗?
“……用完了。”
说起这个事情,还是得怪王天全这个黑心老奸商,符纸贵就不说了,还克扣了她那么多劳务费,害得她穷得叮当响,符纸都不敢买多了。
上次跟洪信打了一场,又给舅公一家画了护身符,剩下的符纸就没几张了。
幸好这回的显化符一张就画成了,她才侥幸剩了几张下来,不然帮小花找身体的事情又得推后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股浓浓的怨念,远在川省之外的王天全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跟同行的老者得意道:“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那老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原本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模样都被破坏了:“铁公鸡,一个是骂,两个是想,莫要诓我!”
“哎呀,你莫走那么快嘛糟老头,我跟你说,肯定就是江瑟那个小娃娃想我了噻!”
而被造谣想念王天全的江瑟,此时坐在草坪无人的角落里,拿出罗盘不停地推算着,手速之快,直看得小花眼前发晕。
“怎么算出来是不同的卦象?游魂卦,归魂卦……但位置都在同一个地方?要不再来一卦?”
越是推算,江瑟的脑中越是一片乱麻的,她没有师承,只是在外婆那里学了些皮毛和口诀,对卦象一道本就不擅长,叫她冲上去跟阴物硬刚绝对没问题,叫她算卦解卦真的是太为难了点。
不管了,反正都算好了方位,她带着小花往那边去就是了,到时候见招拆招。
江瑟把罗盘往背包里一放,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背着背包就往卦象显示的那边走。
沿着容大湖边的小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江瑟就来到了一处小区外面,这里的房子都是很有年代感的洋房,比江瑟的年纪还要大上许多,一直以来都是分配给容大的教授们居住。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这里的房子不允许买卖,也不允许改造内部结构和外观,所以那种历史的沉淀感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江瑟光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学术之气扑面而来,味儿非常纯正。
门口的保安虎视眈眈,江瑟正想给自己贴个隐身符混进去,就见一家三口从里面走了出来。
夫妻两个都是五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衣物穿得得体又讲究,正一脸慈爱地跟走在前面的女孩说话。
“安安,你这才回来没几天呢,开学也早,就留在家里多陪陪爸妈不行吗?”
那个女孩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深色的羽绒服,眼神有些阴郁,好像不是很想跟父母走在一起。
“我说过了,学校有事,明天就得走了!”
看上去跟每一个叛逆期想逃离父母掌控的孩子一样,但她的长相,分明就是小花再大一些的模样!
小花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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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着那个女孩,她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只觉得那具身体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她的双眼,移不开半分。
那是……自己的身体吗?
可为什么,里面已经有一个灵魂了?
小花不懂,但她觉得非常难过,就像有一只锉子在凿她的心一样。
女孩对外界的感应十分敏锐,她感到有一股视线缠在自己的身上,锐利的眼神瞬间扫了过来。
江瑟没有别开眼,还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就像每一个对陌生人友好的人一样。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微笑,可女孩就跟受到了惊吓一样,猛地躲开了江瑟的视线,连声催促爸妈快走。
女孩体内没有灵气波动,这一点江瑟能够确定,看来她不是因为看到同道而受到惊吓,而是单纯地害怕每一个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人了。
那这就有意思了……
“姐姐,那是我吗?”
小花的声音从玉坠中闷闷地喘了出来,江瑟心中一叹,摸了摸玉坠,就当是摸了摸小花的脑袋一样,
“小花,想不想跟上去看看?”
“好……”
小花想要看看这具身体,也想看看这具身体的父母,虽然江瑟没有明言,但她就是感觉那是自己。
江瑟远远地跟在三人的身后,借着轻盈的脚步和身法,一路上都没有叫他们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不过,他们也没走多远,在容大外面的一个餐馆就停下了。
“这家的饭菜可是你从小最爱吃的,妈妈一个月前就定好了,不然现在大过年的来订位置,肯定是订不到的。”
安安的妈妈挽住她的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女孩却身体一僵,十分不适应这种亲密。
江瑟默默地嗤笑一声,她当然不适应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安安!
但安安的妈妈只以为是女儿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一样爱缠着她,爱撒娇了。
毕竟人长大了,都是会变的,人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不一样的。
这一顿饭,想必女孩吃得十分的难受,就是江瑟在几桌之外都能感觉到她的不舒服。
这家饭店的菜品无疑是非常好的,至少江瑟闻着里面传来的饭菜味,都快要流口水了。
但女孩就不一样了,安安的爸爸妈妈点的菜,夹到她碗里的菜,都是安安喜欢吃的,可不是她喜欢吃的。
她能吃得开心就怪了不是吗?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了,女孩终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吃完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只要熬过了今晚,她就能坐明早上的飞机,离开这里,离开安安从小生活的圈子了。
也不必日日担忧,被熟人发现,她不是安安了。
这两年多来,她实在是筋疲力尽,实在是太累了。
只有在遥远的北方大学,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安安的地方,她才能重新做回自己。
女孩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告诫自己再忍一忍,只要三年的时间到了,她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15. 015索魂链(中)
洋房里,女孩关着卧室的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线手绳,心里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总算减轻了一些。
窗户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碰在窗框上了一样,发出“咔”的一声。
女孩的眼皮颤了颤,抬眼望了过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又涌起了几分烦躁。
窗外的树木繁茂,树木的高度正好到三楼的位置,而她的卧室也在三楼上,大概是风把最前端的树枝又吹过来了,跟大开的窗扇撞在了一起。
树枝该修理一下了,女孩闷闷地想,然后走过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窗户的玻璃上投映着一个人影,但肯定不是她的,因为那个影子是坐着的,坐在她的床上。
“啊!”
女孩尖叫起来,猛地转过身,惊恐地盯着床的位置。
江瑟已经把隐身符取下来了,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女孩:“你好啊……小偷。”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什么小偷!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要不要,请安安的爸爸妈妈,也一起进来听一听呢?”
门外,安安的爸爸妈妈听到尖叫声后,已经过来了,他们敲了敲门,担心地喊着:“安安,你怎么了?快开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女儿就习惯独自待在卧室里,将门反锁起来了。
“……没事,一只小虫子跑进来了。”
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声音却沉着冷静。
“别忙着赶人呀,我觉得,他们作为安安的父母,也应该有知情权才是。”江瑟站了起来,轻轻一扭,卧室的门就应声而开,“比如,安安身体里的小偷,到底是谁!”
她离卧室的门更近,女孩就是想拦,也根本阻拦不住。
安教授夫妇两个见卧室的门打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而自己的女儿却满脸害怕。
他们的眼神疑惑中又有些戒备,手不自觉地抵在门上:“安安,这是?”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女孩身子一抖,色厉内荏地瞪着江瑟:“她是突然闯进来的,爸爸妈妈,我不认识她,你们快把她赶出去!”
江瑟轻轻一笑,在他们再次出声前,拿出装着柳叶水的小喷瓶往他们眼前一喷,然后双手快速结印。
“天清地灵,水显真灵,法观阴阳,眼通天地。净眼决,出!”
净眼决一出,三人的凡胎肉眼也能暂时看到阴魂了,小花就站在他们旁边,浑身被悲伤笼罩,原本总是明亮的大眼睛,黯淡了下去。
“安安?!这……”
又一个女儿出现在安教授夫妇俩的面前,将他们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
女孩见了小花,却吓得连连后退:“不可能,不可能……”
安安怎么会回来!
她不是应该附在纸船上,被河水把记忆冲得干干净净,越漂越远,直到变成游魂,消散在天地间,再也回不来了吗!
安安妈妈高教授的视线不停的在两个安安之间来回移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一个是身体,一个是灵魂。”
江瑟把小花推到了夫妇俩的面前,相比起现在的安安,小花略显稚嫩的容貌,和身上的气质,才像是他们记忆里的安安。
才像是他们一直捧在手心,爱护了十多年养出来的小公主。
这一刻,他们再也不能洗脑自己,孩子是长大了,才会跟之前判若两人。
真的会有人一夕之间,变成另一个性子吗?
不,不会,现在他们终于有了答案。
“安安,我的女儿!”
一阵压抑的哭声响起,安家夫妇张开手臂,想要将女儿拥入怀里,却从她的身体里穿透过去,扑了个空。
“她现在是魂体状态,你们只能看到她,却触碰不到她。”
高教授的身子晃了晃,砰地一声倒在江瑟跟前,泣不成声:“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的女儿回来!”
“她要跑!”
安教授指着女孩的方向,一脸愤怒和害怕,这可是三楼,让是她跳下去,安安的身体就要受伤了。
江瑟抬手一指,女孩就被定在了原地,她无视了女孩怨恨不甘的眼神,伸手就把人扔在了床上。
鲜红色的手绳套在雪白的手腕上,有一种血腥的美感,就像是人自残后流出的血迹。
江瑟轻啧了一声,她知道女孩是怎么占据这具身体的了,有一位祖先的手札上也记载过类似的事情。
“原来,是索魂链啊……”
索魂链,也叫锁魂链,不过锁住的是女孩自己的魂,索走的是小花的魂。
细看之下,手绳原来不只有一种颜色,红色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黑色,那是人的头发。
安安的,女孩自己的,它们跟被人施法后的红丝线编织在一起,编一步,施一次咒,编多少步,就供奉多少天。
等时间够了之后,就变成了锁魂链。
只要安安一带戴上这条锁魂链,施术者就以自身血祭蒙蔽天机,驱除安安的魂魄,放进女孩的魂魄,这邪术就成了。
真狠啊,居然舍得以命换命,看来这施术者一定是很爱很爱女孩的人了。
但女孩毕竟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所以她需要一直带着这条锁魂链,将自己的魂魄锁在身体里,如果取下来的话……
江瑟的手伸向了锁魂链,引得女孩的鼻子里发出了重重的气音,她说不出话了,只能阴狠又绝望地瞪着所有人。
在江瑟碰到锁魂链之前,小花突然开口问道:“姐姐,取下这条手绳会怎么样?”
江瑟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小花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那她呢?”
“或许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吧。”
那如果她已经没有身体了呢?
会死吧……
小花没有再问,而是伸手靠近了手绳:“既然是她把手绳给我的,那就让我自己取下来吧。”
如果她死了,那这条命一定不能算在姐姐的身上,是小花自己动手的。
小花的魂体经过修炼,已经能移动重量很轻的东西了,比如纸张,比如小石子。
而这条手绳恰好就很轻,小花只是轻轻一扯,手绳就从手腕上取下来了。
愤怒的双眼闭上了,身体对自身灵魂的吸引力无比强大,小花的魂体一下子就没入其中了。
再次睁开眼,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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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知道,他们的安安回来了。
一个陌生女孩的灵魂被挤了出来,江瑟立即将她拘在原地,免得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田晓?!”
安家夫妇都认识这个女孩,她是安安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曾经有一段时间,安安经常带她来家里玩。
后来……对,就是在安安性格大变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当时班主任说,田晓的家长给她办了转学,回老家去了。
小花,不,应该叫她安安了。
安安已经全部记起来了,田晓说这是她在寺庙里专门求取的平安绳,要送给对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安安。
皆是带上手绳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从身体里飘了出来,飘啊飘啊,然后上了一条纸船。
后来,河水太急,把纸船打翻了,散架的纸船被冲上了江湾口的那条大河边,她大脑一片空白地上了岸。
再然后,世上多了一个叫小花的女鬼,就没有安安了。
“田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安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被辜负和背叛的伤心,她曾经对田晓那么好,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只有她愿意站出来保护她,什么都愿意跟她分享,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晓忧愤一笑,反问她:“为什么?我还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高高在上,被众星捧月,为什么我就要活得低贱,连学费都要靠别人来施舍!”
“凭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要被你占有,长相,家世,成绩,你样样都拔尖,你有父母宠爱,有老师照顾,有同学喜爱,凭什么我就不能拥有!”
“你都占有了那么多年了,凭什么不能换我来享受!”
田晓喊得声嘶力竭,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如果说有不对的地方,那就是她还做得不够狠,竟然没有让奶奶当场灭了安安的灵魂,竟然叫她回来了。
三年的期限,就差不到半年,她就可以完全融入这具身体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真正的安安回来了!
“还有你,多管闲事!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在替天行道吗?哈哈哈……我告诉你,你就是在杀人,我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回不去了,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我!”
江瑟一阵无语,合着自己这样做是杀人犯,田晓那样做就是应当的?
见过自私自利的,真没见过自私自利成这样,还能理所应当的。
“姐姐不是杀人犯!手绳是我取下来的,田晓,你既然也懂点玄学,那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你种下了因,就该承担这个果,我们因果相抵,就是天道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安安的话一说出口,江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天真柔软的安安,还能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话来。
没记错的话,这些还是自己空闲的时候教她的,学得还真不错啊!
眼看田晓还要发疯,安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自己当时交朋友的眼光十分唾弃。
她眼眶微红,转头跟江瑟说:“姐姐,我跟她已经没有什么话说了,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江瑟点了点头,看着无能狂怒的田晓微微一笑,该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了。
16. 016索魂链(下)
镇魂铃的作用可不止镇压阴邪那么简单,它还能短暂地连接地府跟人界,打开两界之间的通道。
摇铃被轻轻一晃,空旷的铃声瞬间响起,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里面阴风阵阵,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沉,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样。
“既然你已经没有肉身,那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田晓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压迫感,终于知道害怕了:“不,我不去,我还没死,我要回自己的身体,奶奶救我,奶奶你快来救我!”
自私自利的田晓根本不知道,她的奶奶早已经用生命来满足了她的愿望,连灵魂都血祭给锁魂链了。
从变成安安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再踏入过田家一步,完全剥离了田晓的一切。
她只想做安安,只想做天之骄子,做被所有人喜欢的安安。
所以,她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那她的身体又怎么会有人照料呢?
田晓刚才骗江瑟的话,早就变成了现实,田家偏僻破败的屋子里,她跟她奶奶的身体,先后变成了枯骨,却无人察觉。
“咦?”
一个声音从黑洞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身穿制服的身影,跟上次江瑟见到的那个鬼差的造型一模一样。
等他完全跨了出来,帽檐下面的面容也露了出来,江瑟才发现这还真是个老熟人。
哦,不,老熟鬼。
“又是你?!”
鬼差惊讶地看了一眼江瑟,等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就更惊讶了。
“镇魂铃!”
他就说嘛,人界有谁这么厉害,居然能够避过地府,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开启地府通道,原来是镇魂铃啊,那就没问题了。
不对,没问题个屁啊!
镇魂铃不是在地府镇压群鬼吗?怎么她手里也有一个,难道是朝日元君仿制给江焕后人使用的?
同事上千年了,也没听江焕提起过,她家里还有这么个宝物。
“我记得你叫江瑟是吧,我是你们江家始祖江焕的同事,你就叫我一声……”
说到这里,鬼差迟疑了一下,叫叔叔不行,叫爷爷也不行,真这么喊了,他得比江焕矮多少辈啊。
“算了,你还是叫我司魂使吧。”
司魂使看了看江瑟手里拧着的魂体,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是一个肮脏的魂魄。
“你打开地府通道,是想把她扔进来?”
怕司魂使又像上次一样,不管通道维持多久,他都掐死了一分钟的时间,江瑟赶紧点头。
使用招魂铃,需要江瑟用自身的地府之力来维持运转,她现在地府之力薄弱,只能勉强使用,因此说话有些吃力。
“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自己的生气已经尽了,所以我把她驱除之后,想着把她投入地府,交给大人们审判。”
小册子又飞到了半空,将田晓的魂魄笼罩了起来,司魂使瞬间知晓了田晓的生平。
“小小年纪,心地真是狠毒,好不容易从牲畜替补,入了人道轮回了,真是不惜福。”
司魂使一招手,田晓的魂魄就化作流光,被他捏在了手上。
他正要离开,转眼就见到江瑟面露急切,想到了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他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你外婆江留仙是吧?在江焕的宅子里修炼呢,等她的魂体凝实了,考核成功后就能入职地府,吃上公家饭了,以后……”
话还没说完,江瑟体内的地府之力就已经耗尽,再也维持不住镇魂铃的运行了。
镇魂铃“咚”的一声掉在地板上,通道一下子就断开了,随着通道切断,司魂使的身影和声音也紧跟着黑洞一起消失了。
好在这一次,江瑟总算是听完整了,知道外婆就生活在江家始祖的羽翼下,她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要是等外婆通过考核,成为地府的工作人员了,说不定她们还能再见面,想到这里,江瑟心里涌上了一股激动。
她一定好好修行,争取能够把地府通道多维持一些时间,好好跟外婆说说话。
刚才司魂使现身的一瞬间,在场除了江瑟以外的生人,全部晕了过去。
生人是不能见鬼差,免得引起恐慌,这是地府的规矩,若是不小心被生人见着了,鬼差就会受到处罚,生人也会被抹去这一段记忆。
像安安一家这样暂时被开了阴阳眼的普通人,鬼差是能够看出来的,所以他现身的那一瞬间,鬼差就会让他们陷入沉睡。
但事情皆有例外,已经通了眼窍的修行者就不算在其中,人界的一些大能者还会跟地府方面有合作,帮他们做一些不好现身处理的事情。
地府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灵气变得稀薄之后,人界跟地府和天界之间的链接都越发薄弱。不管是地府的地仙还是天界的天仙,都不能在人界久待,一旦现身,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排斥出去。
地府还好一点,身死之后,灵魂总是要归入地府的,人手是一点不缺,他们多招点鬼差,轮流拘魂也能应对这个问题。
天界就惨了,灵气稀薄,导致飞升的修行者越来越少,根本没法补充多少人手。想要现身传道吧,时间又被卡住,还来不及发展出几个信众,就被传回天界了。
这样一来,人界的信仰之力越来越薄弱,他们的实力也跟着降低,实力降低,就更不好发展信众了。
这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看着地府依旧能勉强维持住,自己却越混越差,天界的神仙们心里也愁啊。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的江瑟还不清楚,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修行者罢了。
司魂使已经离开了,但他留在安安他们身上的法术效果还没有消退,三个人都还在沉睡中。
江瑟的境界不够,暂时还解不开司魂使留下的法术,只好守在一旁,等着他们身上的法力消失后,再将人挨个唤醒。
好在这个时间并不久,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法术的痕迹就消失了。
被喊醒后,安安一家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屋子,都愣了一下。
他们怎么突然睡着了?
田晓呢?黑洞呢?
江瑟解释道:“地府的鬼差不能被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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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所以他施法让你们睡了过去,刚才鬼差已经将田晓带下去了,她做了这些事情,惩罚是少不了的。”
夫妇二人心有余悸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还是满眼担忧:“那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江瑟摇了摇头:“不会了,等她的惩罚受完之后,就该重新投入轮回,她也不会再有作为田晓时候的记忆了。”
只是这一次,她肯定不会那么好命的投身到人道了。
“那就好。”在得到江瑟确切的回答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的相信别人了。”
“安安,善良本身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善良的人。”
虽然经历了这一切,高教授却这样跟女儿说着,她眼角的细纹也依旧是温和的。
“你妈妈说的对,安安,但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判断对方值不值得我们的善良。”
看着他们一家重聚,江瑟的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安静地站在一边等他们说话。
真好,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依旧单纯善良的小花,本来就是这么好的父母才能养出来的。
“江大师,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你将安安带回来还给我们。”安家夫妇对着江瑟深深地一鞠,“以后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们老两口能做到的,都不会推辞。”
江瑟赶紧将人扶起来,无奈道:“叔叔阿姨,叫我江瑟就好,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
“安安就跟我的妹妹一样,这些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该做的。”
安安摇了摇江瑟的手臂,靠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姐姐,你先别忙着拒绝呀!爸爸妈妈的人脉可广了,我叫他们给你介绍单子,咱们可不能总是被老奸商占便宜。”
看来老奸商王天全,不仅是江瑟的劫难,也是安安的心魔。
田晓已经处理完毕,剩下的就是固魂了,安安的身体没有修行资质,但她作为小花时候的凝魂符还有剩下的,现在用来固魂也效果不错。
江瑟将凝魂符留给了安安,等她佩戴满四十九天之后,魂体就能够跟身体完全契合了。
安安非常不舍得江瑟离开,但她明白江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她也不是小花了,有安安的人生要过。
她要认真学习,重新参加高考,那是田晓选择的大学和专业,不是她的。
回到江湾口,已经是大年初二了,江留云的家里没人,他们去其他村走亲戚了,所以江瑟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才出门一天,山上跟她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变化,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再也没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小花了。
有点冷清,江瑟后知后觉地想着。
一只脚才踏入小院,江瑟突然顿住了,不对,就是再冷清,鸟叫声总该有的。
平常在树枝间飞来飞去的鸟儿,今天一只都不见了。
江瑟的心跳莫名加快,刚伸进院门的脚默默往后退了退,就在这一霎,她身后猛然亮起数道符箓。
无形的屏障瞬间展开,将整个院子笼罩了起来,她出不去了!
17. 017邪道寻仇
就在江瑟全身紧绷的时候,一道妩媚又阴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像蛇在皮肤上爬过一样,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等了这么久,你总算回来了。”
一个身穿红色长裙,外罩黑袍的女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尖利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不疾不徐的撞击声。
兜帽下,一张艳丽张扬的脸略略扬起,嘴边带着不经意的笑,眼底却全是冰冷的杀意。
这个人就是洪信的师叔方灵,在杀洪信的时候,江瑟虽然细心地将现场的痕迹抹去了,却不知道洪信曾经跟她报备过杀害江留仙的事。
也正是这一件事,为她埋下了被寻仇的隐患。
洪信虽然为人凶残心狠,却很少跟同道发生过冲突,他通常喜欢以强欺弱,朝普通人下手,拘禁他们的魂魄炼制鬼灵煞,强壮自身实力。
因为三界教是有规定的,门派没有强大到一定境界时,必须苟着发育,尽量不要引起正道的注意,若实在要动手,也必须在事后跟上级报备。
所以近几年洪信唯一一次跟同道动手,就是江留仙,没办法,他实在是眼馋那柄短刀。
那柄短刀克制阴邪,有它在手,他就既能守又能攻了。
可惜他看出了江留仙实力不行,却不知道她家里竟然还有个厉害东西,面都没露,就将他和鬼灵煞重伤了。
他将杀死江留仙的事情报备给了方灵,却瞒下了短刀和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只说是在鬼市竞价时发生了冲突。
洪信心里有自己的小心思,一个是怕被追究责任,另一个就是想在养好伤之后,再去江家找一找短刀。
要是被方灵知道了,那短刀就算被找到,也到不了他的手里了。
只是洪信没想到,他刚养好伤,还没来得及再次出手,江瑟就找上门来,将他提前了结了。
方灵曾在事后帮洪信查探过江留仙的情况,发现她人已经死了,其他江家人也是普通人,没有一点威胁性,就将事情搁置在一旁。
但在得知洪信的死讯之后,不知怎的,方灵立即就想到了唯一重伤过鬼灵煞和洪信的江留仙,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她来到了江湾口。
现在一看,她果然是来对了,江留仙的孙女,现在也是个修行者了。
方灵断言开口:“小丫头,就是你,杀了我师侄洪信。”
江瑟的瞳孔一缩,洪信的师叔?!
她明明已经将现场处理干净了,一点气机都没有留下,这个女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方灵的目光在江瑟的身上慢慢滑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如同舞蹈一样,凌空拨动起来。
“呵……不承认也没关系,既然来都来了,我也不能白跑一趟,你的命呢,我方灵是要定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空中几道黑线闪现,朝着江瑟切割而来,这要是被黑线割实了,就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江瑟根本看不出方灵的境界,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境界肯定远在自己之上。
不敢心存侥幸,江瑟马上祭出了镇魂铃,铃声一响,肉眼可见的波纹从铃身上蔓延开来,空中的黑线被波纹冲击后不再凝聚,变成了一堆黑气。
方灵看着江瑟手上的镇魂铃,勾唇一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呢,我说洪信怎么因为一点冲突,就要弄死一个名声不显的老太婆呀,原来是为了抢宝贝。”
她虽然不认得镇魂铃是什么东西,但光凭它能轻松阻挡住自己的一击,就说明这是个很不错的法器了。
要知道她比这个小家伙可是高出了一个大境界,是合气境界的高手,她的一击,就算没有用出全力,也不是区区一个不到鼻窍的修行者可以挡住的。
好东西,就该有能者居之,不是吗?
方灵脸上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手指又动了起来,更多的黑线从她的指尖涌出,编织成一道密网,朝着江瑟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江瑟可不敢被这黑网给碰到,手上的镇魂铃又是一摇,同时拿出短刀防备。
但这一次方灵使出了全力,镇魂铃只是让黑网颤动了一下,速度有所降低,到底没有散成黑气。
方灵的眉头微蹙,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能靠着宝贝挡住自己的一击。
那她就更是志在必得了!
黑网靠近后,上面许多张人脸依次浮现,鬼哭之声震彻灵台,让江瑟的身体变得凝滞。
洪信的鬼灵煞是一个黑气组成的虚影,而方灵的鬼灵网,却是由气凝实为线,上百个魂魄被困其中,成为方灵手里的刽子手。
镇魂铃感受到这股阴煞之气,升到半空不停地震动,它自带的破煞金光被激发了。
几道金光一闪,鬼灵网就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重新化成黑气被方灵吸收到身体中。
虽然鬼灵网遭到了眼中破坏,方灵却更加高兴了,这么厉害的法宝,在这小辈手里就是明珠暗投,她一定要拿下它。
方灵的攻击虽然被暂时打退,但镇魂铃也从空中跌落下来,它蓄积的能量已经被耗尽了,需要重新吸收天地灵气孕育。
“还有什么手段和宝贝,都使出来给我看看。”
说话间,方灵身上的黑气再次破体而出,一点点凝聚到手心,很快就形成了一把长镰。
短刀和长镰的交锋只是一刹那,江瑟瞬间倒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江瑟没有当场死亡都算她厉害了。
紧接着,长镰分成九把飞刀,飞旋着向江瑟身上扎来,方灵眼中带笑,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等着她被飞刀扎透。
真是一个不错的魂魄,勉强可以提升一下鬼灵网了。
江瑟翻身躲过了第一把刀,短刀跟跟第二把撞在了一起,疯狂吸收其中的阴煞之气。
第三刀,第四刀,江瑟靠着符箓和法诀延迟了它们的攻击速度,身上还是出现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可是后面几刀,她实在没办法躲过了,第五刀对准她的眉心而来,即将刺入的一瞬间,却猛地被弹开。
江瑟晕了过去,但下一刻,她的眼睛再次睁开了,身上的气息也瞬间变换。
空寂,悲悯,就像堂屋里已经破碎的神像一样,是神灵俯视人间的目光。
江瑟的身体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一样,被未知的存在操控着,结出了一个古朴的印法。
“神灵附体?!”
方灵的惊呼声很快就被一阵咔嚓声掩盖过去,她惊恐地望向天上,一道细细的白线将屏蔽法阵破坏殆尽,向着她所在的方向劈来。
是地府阴雷!
虽然它细得离谱,方灵也不敢轻视,那可是地府阴雷啊!魂体被打中一下就要湮灭的存在!
她立即召回飞刀化成盾牌护住自己,同时疯狂地往身上拍护体的符箓。
白线打在盾牌上,眨眼间就将黑气形成的盾牌消融了,里面的灵魂也跟着神魂俱灭。
方灵也体验了一把曾经洪信体验过的痛苦,苦修多年的黑气被完全打散,她自身也受到了严重反噬。
好在阴雷已经消散了,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她就还能再练回来。
阴雷一出,江瑟就又晕了过去,再强大的灵魂被困在实力渺小的体内,也发挥不了多少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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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甚至只够施展一个法诀,神智就被法则之力压制,属于神灵的一面再次陷入了沉眠。
方灵捂着心口费劲地喘气,她全身都受到了重创,急需新鲜的魂魄来炼化黑气修复伤处。
而眼前已经彻底昏迷的江瑟,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方灵身上有伤,暂时不敢去触碰镇魂铃,万一它抽冷子给她来一下,那她精挑细选的这副身体就撑不住了。
她单手成爪,正准备按压在江瑟的头顶上抽取魂魄,却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妖人!休要伤我徒弟!”
方灵回头一看,满眼都是惊恐,这个老头是什么人,他的威压,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不过,怎么又是雷!她这是捅了雷窝吗!
王天全的身形立在空中,须发随风而动,一道九天神雷诀从他手里升起,直直朝着方灵的天灵盖打去。
不过一瞬,方灵的身体就被劈成了灰烬,但她的灵魂却被一颗黑色的珠子席卷着,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想要遁走了。
王天全眼神微动,只伸手在虚空一握,一只巨掌就凭空拦截在珠子逃走的方向。
巨掌将珠子抓在手上一捏,再松开时,就只剩齑粉飘洒在空中了。
王天全的眉头却微微一皱:“竟然还是跑了?奇怪,算不出来了。”
但此时还是江瑟为重,王天全停下掐算不止的手,探了探江瑟身体的脉搏后,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很严重,救得回来。
他伸手悬空一抓,飞刀上的黑气就从伤口处被全部抓了出来,然后扳开江瑟的嘴巴,将一颗丹药弹了进去,又抬了抬她的下颌,丹药就顺畅地滚进了肚子。
这时候,远处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我说铁公鸡,你就不能……不能等等我吗!”
王天全脸上正经的神色一下子就消失了,白眼一翻:“等等等,等什么等!你个老乌龟,再等我徒弟就死啦!啊?你负责啊!”
他跟糟老头曹正平刚回到宗门,正准备报上江瑟的姓名籍贯八字,让宗门给他登记徒弟的信息。
结果就在在占卜吉凶这一程序的时候,他突然感应到江瑟即将经历生死大劫,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在最后关头赶到,救了徒弟一命。
可怜他的老身板啊,已经多少年没有飞得这么快了,皮肉都要被罡风吹散了。
“咦?是我炼制的阴阳刀啊!”
曹正平先看了一眼镇魂铃,瞳孔微微一缩,却将掉在地上的短刀捡了起来。
阴阳刀上的龙目润泽有光,比起之前灵动了不少,看来已经积存了不少阴气了。
等到阴气积累够,以阴气滋养阳气,最外面这层极阴材质就会剥落,露出里面的极阳刀身,那时候的威力就更大了。
作为一个炼器大师,这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要不是为了得到一颗合气丹,他还舍不得拿出来交易呢!
曹正平抚了抚长须,看着王天全摇头晃脑道:“没想到阴阳刀到了这个小娃娃的手里,有缘,真是跟贫道有缘。”
王天全眼睛一瞪,气得火冒三丈:“我说糟老头,你不会是想跟我抢徒弟吧?我可告诉你,江瑟的名字已经记在我这一脉了,她是我的徒弟,我的!”
说完,他抢过阴阳刀,捡起地上的镇魂铃,一股脑塞到江瑟的身边。
两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头,就这么当着昏迷的江瑟吵了起来,互相揭短都不算什么,没问候对方的八代祖宗都算不错了。
耳边嗡嗡作响,江瑟醒来时迷茫了好一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被吵醒的,还是被救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