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悦己[先婚后爱]》
1. 花束
春宜市连年多雨,春夏季总是潮湿弥漫。每到这个时候,空气黏黏糊糊,湿气蔓延,仿佛处在雨季,人的心情亦然。
林望舒坐在工位上发呆。她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回想她来到春宜的第一天……那是个炎炎夏日,彼时的她也才十八岁。
出神间,她忽而意识到,这是她到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七年。
七年之痒,她总觉得离这座城市很远。
“望舒,下班了你不走吗?”
混沌的大脑一刻间被人厘清,林望舒回过神来。
说话人是她邻座的同事,温婉。人如其名,是个温婉可人的女生。
她每天都是笑容满面,好像什么都打不倒。每每不顺的时候,林望舒和她吐吐苦水,她总是很耐心地倾听,她是林望舒在这儿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温婉看着她出神的模样,忍不住上前点点她额头提醒。
林望舒这才回头,对她弯眼笑笑对她说:“知道,我晚点还有事,不想现在出门等雨。”
说完,林望舒对正要离开的温婉挥手道别。
过了下班时间,平时嘈杂的办公室,静谧无声。窗外雨落滴答,敲打这窗沿,在这沉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动听。这是林望舒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刻。
直到闹钟响起……
放空时间被打断,心情也莫名烦躁起来。不过她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多年下来的习惯驱使,她面上分毫不显,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林望舒很厌烦一切工作外的非必要性社交。如果可以选择,她今天实在不想去应付那场和陌生人的饭局,更何况还是相亲局。
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坐在工位上简单补了一下色,让人看起来有精神点。知道今天要见面,她实在没什么心思,早上出门也只随意抹了一层素颜霜。
走到制航科技楼下,林望舒同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拥了个满怀。好在提前搭的车十分顺利,错过了晚班高峰期,差不多十来分钟,林望舒便到了。
相约地在兰庭苑,据说是个环境清丽的中餐馆。这里的位置时常早就预约满了。当然,地点不是她订的。
多数情况下,营业时间不长,但胜在味道客源一直都很多。早些时候林望舒也打算来试一试,但最后还是被价格劝退。毕竟普通人还没有奢侈到,要来这里消费的地步。
今天的餐厅,自然不是她订的。
方才一下车,前台有条不紊地出来迎接:“您好,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陈羲和。”林望舒抿唇,微笑着点头,报了对方的名字。
随即被带到了内里的包间——“晴雅室”。
内里相比院外更静一些,林望舒莫名觉得这里很放松,喝这个雨天莫名的适配。和她为数不多几次相亲见面的氛围很不同。
本就没放在心上,打算见过面聊几句,就找借口说“公司临时有事”便离开的林望舒,自己都没发觉,现在的她,对这场相亲有了点未知的期待。
林望舒站在门口稍微静了一下思绪,踩着约定时间,再推开门走进。
傍晚落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室内院种的座椅上投下光斑。男人坐在木质长椅上,整侧头看着窗外。
仅仅一个侧脸,林望舒的脚步下意识顿住了。
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
林望舒视线逐渐下移。
他将纯白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白净的小臂,下身着深蓝色牛仔裤。虽说是一副很常见的穿搭,但掩饰不了他身上那些许的矜贵。
这幅穿着莫名有点熟悉。
林望舒默默低头看向自己的穿搭。纯白色V领泡泡袖上衣,下着一条蓝色微喇牛仔裤。她觉得两人这一身貌似还…蛮搭的。
思绪短短一偏。恰好这时他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望舒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裹挟着自己。
他眼睛很好看,瞳孔颜色偏深,犹如蕴光的玉。
他就这样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打破了林望舒先前的所有心理建设。
周遭安静极了,这一秒却在脑海里慢放失帧。
怦怦怦。
她的一切反应化作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林望舒先前丝毫不在乎这个相亲对象,在母亲说发给她照片的时候,自己也是严词拒绝了……但她不得不承认,现实中见到这幅容貌,给她了恍惚的不真实感。
陈羲和抬眸看向她,笑意不加掩饰:“你好,是林望舒小姐吗?我是陈羲和。”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朝她走来。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低醇一些,嗓音清骏但不显冷漠,如雪如松。
“你好,我…是林望舒。”
林望舒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发紧,暗自掐着手心维持镇静。
陈羲和简单问过林望舒的忌口和喜好,便在原有的菜式上修正好,点好了菜。
落座后,林望舒可以说是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柠檬水。
冰冷的杯壁顺着手心蔓延,让她觉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二人面对而坐,举手投足都在对方的视线里,林望舒刚调整好的心绪又乱了。她往前二十五年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相亲经验,前面寥寥几次连流程都没走完过。
他在看我!
林望舒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原本觉得毫无问题的裸色口红,此刻却让她担心,是不是太淡了。
正尴尬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陈羲和手里拿起了一束花——一束粉玫瑰,用零散的白色满天星作点缀,最外层是尤加利叶,清新淡雅。
花束不大,不会过于隆重,对于相亲的局面,正好。
“今天来的路上看到一家花店,觉得粉玫瑰很适合你。”说这话时,陈羲和目光不移地看着林望舒,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花束。
连手指都这么好看……
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糟糕透了。随意的披肩头发,敷衍的妆容……他会不会觉得我对这次相亲一点都不重视啊。
特地带了花,这代表他对这次见面很重视,对吗?
这个念头一出,犹如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林望舒接过,把花束轻放在鼻尖。长发被她挽在耳后,露出了月牙型的耳钉。粉玫瑰淡淡花香混着周遭湿润的雨水气,就像早晨花间露水的味道,很舒服。
“谢谢,我很喜欢。”
有了先前几句,后面二人倒也不算冷场。一顿饭下来,林望舒只觉得这些谈话浓度适宜,陈羲和应该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
夜幕降临,车水马龙。夏日的雨水不知道在什么间隙中停了。
两人并肩走着,周遭喧嚣仿若与他们无关。
“林望舒?”陈羲和侧头看她。
乍然听到从他口中叫自己的名字,林望舒还有点不习惯。
她回望过去,“嗯?”
四目相对,林望舒只在这一瞬闻到了手里的花香,和对面男人身上的陌生气息。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回应。
一声轻笑传入耳中,酥酥麻麻。
“想一起走走?还是送你回去?”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林望舒觉得现在脑子很不清醒。顺着他的话回:“那还是送我回去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听起来像在要求相亲对象送自己回家。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回去的……
完了!
林望舒脑袋里蹦出这两个字来。
“好。”
陈羲和没给她尴尬的机会,自然地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像是毫不在意刚刚林望舒的“失言”。
车外流光飘影,灯火阑珊。
车内宁静无声,落针可闻。
红灯,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林望舒忍不住偏头打量,男人侧脸轮廓清晰,背着光有些看不清他神色,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
陈羲和冷白的手指轻敲方向盘,黑白对比显然,他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怎么了吗?”林望舒轻声问。
陈羲和偏过头来看她,失笑片刻,右手握拳到唇边轻咳:“在想话题。”
原来这场相亲,游刃有余是他的伪装,他也只是故作轻松。
“哦。”林望舒忍笑不再看他。
车很快就到了圣都新城,平日里下班走过的漫漫长路,今天居然觉得格外的短。
停下车,陈羲和解开安全带下车到另一旁替林望舒打开车门。
绅士、周到。
好像要就此分开了……林望舒不知道正常相亲对象都是这样吗?还是说其实他对自己,只是礼貌和习惯索然,并没有想继续发展的意图。
雨天的落寞感又袭来了,她不自觉带了点失落的情绪说:“今天,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林望舒…”
正要转身的林望舒停住脚。两人视线相撞。
陈羲和低头看她,像车上那个找话题的他一样忐忑:“我想问问,你今天对我满意吗?”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林望舒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陈羲和也没想她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今天是我第一次相亲,可能有些地方没做好,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稍顿一下,神情专注地说,“我来相亲,是奔着结婚和相守一辈子来的。今天见了你,我觉得我的想法还是没有变。所以,如果你有一点点想继续发展下去的意思,可以告诉我吗?”
原来这次相亲,不止是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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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望舒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花束的蝴蝶结丝带,目光下意识躲闪,睫毛轻颤,不敢与陈羲和对视太久。
那双眼太过明亮,她怕被他看出内心的雀跃。但林望舒又忍不住偷偷回望,目光触碰的瞬间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笑意从嘴角漾开,在一瞬间后她又抿住唇。可这这点欢愉太满了,终究从眼底,眉间,每一个细小的表情中逃逸出来。
狂喜之后却是片刻的自我怀疑,仿若怕这美好的泡泡一触即碎。炙热又真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融化了这点怀疑,只剩下甜滋滋的蜜意。
怔然一瞬,林望舒沉默了很久。
在这样快节奏的社会里,相亲好像都是如此。互相有好感就提出来慢慢发展,不太对眼那就及时止损,不浪费彼此时间……
林望舒不知道陈羲和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对方这么郑重的话语。
而此刻陈羲和内心却没法淡定。
林望舒思考的神情,在他眼里就成了犹豫不决,想着该如何婉拒。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三个字还没说出,陈羲和就被打断了。
“我记得我们只留了电话,还没加微信?你扫我吧。”说完,林望舒拿出手机对着陈羲和打开了二维码。
轻笑一声,对面的男人低声说了句:“好”。
他说话时含笑的声音,街角面包店传来的甜香,自己如擂鼓敲动的心跳
……无数的琐碎细节,共同钩织了他们见面的这一晚。
……
泼墨的夜色袭来,安静长夜,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林望舒从浴室出来,及背长发全部包裹在干发帽里,镜中的她,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被温热的湿气氤氲,泛出红晕。
她在洗漱间护肤,想着今晚的一切,有着浓浓的不真实感。仿若平时单调的世界突然被闯入,平静的生活泛起层层涟漪,但这并不恼人,反而新奇,期待……夹杂着说不出来的欢喜。
这是她二十五年来,第一次为一个人而欢喜,甚至她自己都不明白。
无措慌乱、但迷恋。
她看向自己放在床头的花,旁边还放置自己刚回来拿着花拍的拍立得。
她想,或许因为,这是第一个送她花的人。
长夜无痕,今晚不止一个人为之欣喜若狂。
分开几十分钟后,陈羲和回到公寓不知是第几次拿起手机,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信息。
Moon:【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明明只是个系统默认的消息,却依旧让人心神一晃。
琢磨着措辞,陈羲和在对话框删删改改。
“你好我是陈羲和。”不行,这太奇怪了,今天说的够多了。
“你睡了吗?”也不行,如果她说没有,我又该说什么继续话题。
手机对面的林望舒看着几次断断续续由“时序”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网卡了?要不要我先打个招呼?
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啊……
最后还是她的手机震动打破了僵局。
时序:【图片】
时序:【家里这只边牧很淘气,今晚没带它出去玩,正在跟我撒娇】
图片里,一只边牧正把脑袋耷拉在陈羲和手上,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镜头,委委屈屈。
林望舒瞬间被它萌化。
好可爱的狗狗,想rua~
Moon:【它叫什么名字?好可爱!!!你的头像也是它吗?】
陈羲和头像是边牧趴在他前胸的照片,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没有露脸。很网感的一张自拍,是以林望舒事先才没发现是照片是他本人。
时序:【它叫乖点】
时序:【是它】
乖点?没想到还有人给宠物取这样的名字。
Moon:【名字好特别!为什么叫这个?头像这张更萌!】
后面配上一个线条小狗跑步的表情包。
不自觉看着她的消息就会莫名开心,网上聊天的她和现实里很不一样,好像更随意放松,更自洽了一些。
陈羲和思考片刻,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时序:【以后告诉你】
—“以后告诉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臆想万分。暧昧的气息陡然上升,占据主导地位。适才的那点恍惚感又袭来。
又过了一会儿,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林望舒回道:【好,不早了,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好,晚安】
话毕,手机另一侧的陈羲和,将乖点抱起,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说你很可爱,应该会很喜欢你。”
2. 第二次见面
续航是无人机技术很难攻克的难题。简单从三个层面分析,硬件优化,控飞标准,能量管理……”
会议室几人目光汇聚到林望舒身上。
“现目前对于优化硬件的策略,你们有什么想法?”林望舒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会议桌上,左侧头发被她挽在耳后,右手翻动放在桌面的报告。
“从最基础直接的方面来说,我觉得可以使用固态电池。”
其中一人回应,紧接着说出自己的见解。
林望舒指尖微屈,轻轻叩着文件夹,思考一阵回道:“固态电池虽能达到预期效果,但是实际操作可能存在不稳定的情况。长久而言,不算一个合理的方法。”
她稍顿片刻,继续说道,“如果从这方面入手,可以后续多关注锂聚合物电池的新进展......”
林望舒工作的制航科技,主要研究无人机制造及航拍应用,是行业里目前的佼佼者。她从硕士期间到毕业的一直在这工作。现如今,正在负责无人机的开发制造。
开完会,林望舒回到工位,拿着咖啡续命,一休息下来她就只想放空。
不过没清闲多久,她带的小组正是最忙的时候,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稍坐片刻,又开始忙着改文件,督促工作进度。
等到回完工作消息,处理完各项工作,已经十二点了。林望舒没什么胃口,打算去公司食堂凑合一顿。
她刚打好饭坐下,准备刷刷朋友圈,陈羲和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时序:【吃饭了吗?】
Moon:【正在!^^】
顺势,林望舒点开陈羲和的朋友圈。
他朋友圈很干净,寥寥几条,都是关于风景的。偶尔出现几张自己的照片也都是背影。唯一不同风格的大概就是经常拍小狗。
在他的镜头里的小狗怎么这么可爱,挑衅的龇牙,委屈的小表情,欢喜的跳跃……
很热爱生活,林望舒如是地评价。
忽而她意识到,陈羲和会不会也这样看过自己朋友圈。好像自己还没给他分组,那她以前那些沙雕朋友圈不会都被看到了吧!
林望舒退出陈羲和的朋友圈界面,回到聊天框点自己的头像,想看看自己朋友圈可见范围是多少,结果操作太快,变成了拍一拍。
完蛋了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两人少得可怜的聊天下,出现一行小字:“‘我’拍了拍自己说‘想成为我的粉丝吗?”
救命。为什么是这条!
林望舒欲哭无泪,忙着想撤回。
眼前却又冒出一行小字:“‘陈羲和’拍了拍陈羲和”。
一个默认的拍一拍。
时序:【知道了,我的是这个】
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他在给她缓解尴尬,依旧这么得体。
虽然可能用处不大……
Moon:【QAQ】
时序:【好好吃饭,我待会还有个会】
Moon:【好,你先去忙】
放下手机,林望舒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马上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把拍一拍改成系统默认。
呜呜,太尴尬了!再也不要见到陈羲和了!
草草吃完了饭,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是他。
【刚刚忘记回答了】
【想】
是在回答她的拍一拍。
心间柔软一处被击中,晃啊晃啊晃,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无论你说什么,对方都能很好的接住你的情绪。
Moon:【[猫猫点头]jpg.】
算了,还是想见见他。
距离上次相亲见面,已经是三天了。
*
林望舒一直加班到晚上八点,走下楼,接到了闺蜜陈悦的电话。
“月月,我在你公司楼下。嘿嘿!”
陈悦,是林望舒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两人打从幼儿园起就是对门,一直到大学都在一个城市。不过毕业后,林望舒选择了留在春宜市,陈悦回了丰安市做珠宝设计师。
算下来,距她们上次见面已经三个月了。
林望舒根本不知道陈悦是什么时候来的春宜。怪不得今天下午还在问她多久下班。
林望舒在电话里回复来了,便快步走出去,撞进陈悦怀里。
“啊啊啊你怎么会来,我好想你!”
陈悦装作颇为嫌弃的摸样,把林望舒扯了下来。
“还在你公司门口呢,能不能有点形象了,你带的实习生看到怎么办,还能不能有一点点点的威严?林质监?”话毕,还用手指比了一下。
林望舒笑笑她,忙推开门车门上去。
她摩挲了一下暴露在外的手臂,怎么感觉晚上还有点冷。而后林望舒又把车窗关上,清了清嗓子说:“准备去哪呀?”
陈悦把空调开高了一点,顺道把导航调好,出发。
“当然是去吃漂亮饭!我收藏了好几家春宜市的餐厅呢。”
……
“停停停,你怎么突然答应相亲了?袁女士又催你了吗?”
袁女士说的就是林望舒的母亲,袁成曼。
林望舒戳了戳面前的面包鸡,撕下一块放进嘴里,含糊说:“我妈倒不算吧,她老早就想让我成家立业,业是立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个成家了。不过就是我妈的好朋友孟湘阿姨......”
“她之前不是想撮合我和她儿子嘛,谁知道她儿子谈了恋爱还没告诉她。后面知道了,又觉得对不起我,就把她外甥介绍给我了。”
袁成曼和孟湘是之前在旅游团认识的,林望舒当时觉得被催婚催的有些烦了,干脆直接给父母报了个旅游团,找点清闲。
可能是投缘吧,两人很少聊得来,旅游结束了还时常联系。
孟湘打从第一次见到林望舒就喜欢的不行,天天在林望舒面前夸她的儿子,说二人绝对很合拍。本来想撮合两人,没成交个朋友也好啊,结果后面哪知道她儿子居然已经谈起恋爱了。
林望舒当时也不恼,反而庆幸了好一阵子,总算可以不用去相亲了。结果哪能知道又介绍了一个,这下更不好推辞了。
但话又说回来,遇到了他……
想起陈羲和,林望舒不经意拿起手机看了看。
没有他的消息。
林望舒的一举一动全然落在陈悦眼里,她笑着打量林望舒:“在等谁的消息?”
“啊?没有啊。”
陈悦不置可否,面上表情却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被看穿的林望舒,只是默默低头吃一旁的冰淇淋。
“诶,你对象是干什么的啊?哪里人?多少岁了?对你好么?他人怎么样啊?”陈悦八卦地对着林望舒挤眉弄眼。
啊啊啊哪来的对象!还有,她是在调查户口吗?
“咱们都是新时代好青年,能不能说话严谨一点。是相亲对象!还不是对象好么!”
“好好相亲对象。”陈悦敷衍道,“不过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这么如胶似漆的样子。”
林望舒没理会后面几句,想了想她的问题慢慢回道:“比我大两岁,二十七了,是本地人。之前孟湘阿姨说他是‘至臻集团’老板来着,对了是个高奢珠宝公司来着,你们算同行?应该知道吧。”
陈悦正准备端起奶茶,手指却在碰上杯壁的一瞬猛地一滑。玻璃杯和木质桌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像是被暗下来暂停键,完全僵住了。
“他是……至臻的老板?陈羲和?”她声音带了点难以置信的尖利。
“对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这谁能不知道啊!哪是同行,她配吗!
得到确认后,陈悦后背重重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神采奕奕的脸顿时换了一种神色,她有些呆滞的喃喃自语:“你是说……那个绝顶有钱的陈大少爷,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创立自己品牌,并且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是你相亲对象?”
虽然很震惊,但是陈悦仅花了一秒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无他,她就是觉得林望舒实在是太有实力,况且她就该值得最好的。
陈悦混沌的大脑被一根线理清。
“其实我这次是先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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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要说……前段时间,我们公司被至臻收购了,我们后天还要回一趟丰安,再等半个多月工作交接完,我应该就能留在春宜工作了。”
“等等…你们公司被收购了。也就是说,陈羲和现在是你的……”林望舒懵懵地抬头。
两种声线重合:“老板?/老板!”
*
晚上九点,无意成为相亲对象闺蜜的老板的陈羲和,才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不知多少次地打开微信,置顶那处依旧没有消息。
但陈羲和敏锐的发现,她今天换了个头像——一个上翘的弦月。
她的头像都是月亮,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1]月神,月亮。
陈羲和翻到林望舒朋友圈。四十分钟前更新。
“今天,两个yueyue见面啦!”
一组四宫格,配图是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还有晚餐特写。
他点开图片,林望舒眼睛亮亮的看向镜头,眼眸微弯,隔着屏幕能觉察到她的欢喜。
长时间工作的疲惫一瞬便消散无影,好像这样简单地看着她就足够了。
陈羲和又想到了些什么,拿着手机笑了一声。
好像更懂她一点了。
所以,上翘的弦月代表开心。
陈羲和又看了看图片,起身拿起外套,顺便在群里给几个发小发消息。
【出来聚一下?】
平常从不冒泡的陈羲和发消息,群里顿时陡然热闹了起来。
江屿:【?】
景承熠:【??】
宋明煦:【???】
陈羲和:……
宋明煦:【真人?】
江屿:【没被盗号?】
景承熠:【今天也不是周四啊……】
陈羲和:【有病?请吃饭,来不来。】
片刻,四人相聚。
“陈羲和你今天抽什么风?”江屿把玩着酒杯,戏谑地看陈羲和。
陈羲和不置一词,视线落在另一处。
“陈大少爷最近不是相亲吗?怎么?今天来请教哥哥们啊?”宋明煦不着调地打趣。
景承熠倒是没接这句,只暗自感叹:胆子挺大啊。
陈羲和相亲这件事,在他们圈子里不算秘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一向一副“性冷淡”样子的陈羲和居然会主动去相亲。
早些时候陈父陈母也没少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但他总是一一回绝,甚至知道要催婚,连家都不回了。
“行啊,请教请教你们。但是……我至少还有个相亲对象呢,你们呢?”
陈羲和冷不丁冒出一句,三人噎住,哑口无言。
靠!太扎心了。
陈羲和轻呵一声,“走了,我去见我对象了,你们慢慢吃。”
剩下三人:???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只见陈羲和走到对面两个女生面前,对着其中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打招呼。
?
“不是?他干嘛!我们又在干嘛?”宋明煦转头对另外两人说,一边手指着不远处的陈羲和。
江屿摇摇头,喝下手中那杯酒:“呵,被利用了。”
景承熠附和:“见色忘友!”
另一旁的三人远不知这处的“怨气幽天”。
“林望舒”
熟悉、凛冽的声音。
“诶?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望舒看着朝她走过来的陈羲和惊喜地笑笑,顺便给身边的两人互相介绍。
“这是陈悦,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陈羲和朝陈悦微微颔首。
“悦悦,这是我……”
林望舒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二人的关系,紧急转弯道,“跟你提过的陈羲和。”
陈羲和听到她停顿,不动声色的微挑了一下眉头。
这才回复她刚刚的话,“来和朋友吃饭”。说完侧头看了看上前靠近的几人。
林望舒正准备一一打个招呼,就听到对面三人,十分熟稔地:“嫂子好!”
3. 玫瑰
—“嫂子好!”
脑子“轰”的一声,一股热意从脖颈蔓延到耳尖,林望舒一整个僵在原地,耳边回想着那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时不时还夹杂着陈悦的几声低语。
“你不是说只是相亲对象吗?这都开始叫嫂子了?”陈悦又摇摇头,啧啧两声:“贵圈真乱。”
混乱之中,林望舒和陈羲和撞上了视线。
他整个人还是那样站在原地,没什么情绪。但泛红的耳垂暴露他的忐忑。
林望舒几乎是一瞬,雀跃了起来。
她落落大方,从容不迫的对他们三人说:“你们好我叫林望舒,我和陈羲和还在互相了解阶段……”
就这样不落面子又很得体的点明关系。
但落在宋明煦耳中却变了个味道,他攀住陈羲和肩膀憋着笑嘲讽:“这不就是你还没名没分吗,好意思说有对象不?”
陈羲和懒得理他,随便说几句将那三人打发走,才问道林望舒二人:
“你们要回去了?我送你们。”
陈悦挽林望舒的胳膊,边朝前走边回道:“好啊,麻烦你了”
林望舒扯扯她的手,对着陈悦做唇语:“你不是有车吗?”
“那不是还没坐过大老板的车嘛,来年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我才不是个会错过这等机会的人。”
等到走进,林望舒才发觉,他这次开的车和上次不是一辆。她对车的品牌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上次那辆价格不菲。只是外表看起来十分低调,就像陈羲和本人带给林望舒的感觉一样。
但这次,自诩对豪车不甚了解的林望舒,也知道他今天开的是一辆迈巴赫。她这才对陈羲和的有钱有了些实质性的感受,原来他们有钱人的车都是随便换着开的。
而陈悦十分上道的,迅速麻溜上后座,并贴心地关好了门,给他们两个留足了空间。
陈羲和还是如之前那样,礼貌绅士地先给林望舒打开车门,再自己走向主驾驶。
他熟稔地打开导航把林望舒住址输好:“还是这?”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停顿。怎么这么熟啊!还说只是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相亲对象关系。
陈悦工作迁移还没落实下来,这次是和同事一起来的春宜,只待一两天。自然没同先前多次一般和林望舒住一起。
告诉完陈羲和酒店的位置后,陈悦就在后面看着这俩的动静,眨巴眨巴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车上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林望舒怪不自在的。陈羲和好像也察觉到车上的气氛僵硬,放起了纯音乐。
陈悦看着两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样子,自己特意制造话题道:“月月,今天那家餐厅的甜品真不错!特别是你点的提拉米苏。”
“是啊,我也觉得。口感很细腻。”林望舒从后视镜对陈悦说,笑意浅浅,回想品尝的味道。
陈羲和从后视镜看了眼陈悦,话却是对着林望舒说的:“提拉米苏?我记得你上次也提过喜欢这个。看来真的很喜欢,我知道一家口碑很好的甜品店,下次带你们一起去。”
“好呀,我们月月最喜欢了!”
面对陈悦明显的打趣,林望舒脸热得转头看向窗外。
但心里却是甜蜜蜜的,像夏日打开的冰镇汽水,滋啦的冒泡。这种,无意间说出的话却被人牢牢记住的感觉,真好。
有了陈悦活跃气氛,行驶过程不算无趣。但这样的热闹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悦住的酒店很快就到了。
“我到了!谢谢陈总专门护送!你们慢走,开车注意安全。”
室内又陷入安静,沉默的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你闺蜜她很热闹。”
“是啊,有她在从来不会冷场。”
“那……和我这样,有时候可能有点慢热无趣的人待在一起,会不会让你觉得很无聊?”
即使还在专心开车,陈羲和还是时刻注意着林望舒的一举一动。他借着这样有些玩笑的意味,暗自打探她的心。
忐忑、不安。
“不会,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她也是个慢热的人,总是要小心翼翼视察环境,寻觅一个静谧安全的小角落。她承认,他们属于同类。
“嗯…”轻声,欢喜。
还好是你,还好有你。
停稳车,陈羲和解开安全带,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格外保持二人的距离,他靠近林望舒,替她拿上放在后座才买的外套。
下车后林望舒正要道别就听见他说:
“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眼前的男人手里拿着自己的东西,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说:“不麻烦,应该的。而且……”
男人离她很近,此刻又俯身下来看她,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一双笑意缱绻的桃花眼映入眼帘,欢喜毫不掩饰,“我想确认你安全到家。”
林望舒有168,不算矮。但在陈羲和面前不及他耳朵,还是显得小小一个。
她腾的一下双颊染上红晕,明明晚上没有喝酒,她到觉得自己像是醉了,怎么就被这几句话迷的晕晕乎乎了。
呼吸骤然放轻,他们都怕轻呼声会打破二人之间的平衡。
看着眼前林望舒呆呆的模样,陈羲和勾唇一笑,眉眼皆是笑意。他看着林望舒双眸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仿若天地间,此刻,此景,只容得下自己。
她还憋着气,脸颊有点微鼓。
她真的好可爱。
长发柔顺,不听话冒出的几根头发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好想帮她理顺……
鬼使神差地,陈羲和也这么做了。
左手抬起靠近,轻缓抚过她右耳上处,将那几缕头发挽在耳后。动作小心带着点珍视,却无意碰到她耳朵。
好像耳朵也红了。
“好…好……”
说完林望舒如惊弓之鸟,红着脸退开他无形的怀抱。转身走进小区。
她在前,他在后。
两人只隔着半步不到的距离。
沉闷夜色,风过林梢。早蝉耐不住寂寞,暗自出没。在墨色的裹挟下,掩饰震耳欲聋的心悸。
月还是那么静,影却兀自相贴。
形影不离。
林望舒楼下只在进小区右转不远处。行至不过五六分钟。
却也足够。对于陈羲和而言,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很好。
“我到了,再见。”
适才呼吸相贴不过转眼一瞬,她已经调整好呼吸,面上一如往常地平静,声音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羲和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看着她,慢慢踱步,深呼吸;又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顺着月光照过树荫缝隙,洒落下的斑驳。
这种感觉很奇妙,哪怕无所事事,却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陈羲和将手里的外套披在林望舒身上,不明所以地问:“你紧张什么?怕我?”顺便替她拢了拢衣领。
“不怕,想谢谢你!”
她没说原因,挥挥手往楼梯间走。
“月月……”他站在月色里,路灯的光影柔和地打在他身上。
林望舒看不清他神情,但她觉得陈羲和现在一定是笑着的。
“晚安,好梦!”
陈羲和没说完的话,此刻清晰明朗地传入自己的耳朵。
隔着门框看到外面站着的他,她回之一笑:“晚安,下次见。”
一场宣之于众的邀约。
*
那天晚上回去,陈羲和几乎一晚没睡。
他想,第二次见面需要有理应有的仪式感,他不希望和林望舒每次的见面有任何差池与遗憾。
他同她一样,期待着没有期限的下一次见面。
地点,礼物,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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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的一切,陈羲和都细致入微的准备好。
还有,她好像很喜欢花……
第二天中午,林望舒收到了陈羲和的邀约——一场音乐会。
陌生、紧张、欣喜。现在这种情绪不受控的感觉令她无措。
林望舒想起很久以前读过的《小王子》:
“比方说,你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我的心情……”
初读时,林望舒并不能理解这种莫由来的情绪。关乎情爱,她所知的少之又少,甚者觉得把这样的文字赋予在爱情上有些晦涩难懂。
至少在她眼中,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关注个人才是每个人的本性。这无关对错,实事所然。她也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的情绪如何会被另一个人左右。
但如今,她好像能懂小王子和那朵玫瑰独一无二的情愫。
她好像遇到自己的玫瑰了。
*
制航科技整体待遇很好,除必要忙碌的时候,从不克扣节假日,就连周末也都是双休。等到周五晚,临近下班时办公室氛围轻松,喧闹着假期的欢愉。
今晚该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林望舒是个典型的J人,做任何事都会在心中梳理出一个时间表。她想,不能敷衍对待每一次见面。今天下班后还得先回家换一身衣服。
“八点见面,那就该七点五十到,也就应该最晚七点十分出发。找衣服化妆再算下来,怎么也要四十分钟了,下班回去坐地铁也要……”
这么寻思着,她又开始焦虑,一个环节稍微出错,后面的计划全打乱了,时间怎么这么不够用。人的一天为什么不能有48小时。
在期待的浪潮中熬到下班。
所谓“否极泰来,物极必反”。一切都是那么地巧,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林望舒坐在工位上,却突然觉得周身冰冷,还有点喘不过气。她找出包里放着的随身镜,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四肢软绵无力。
在下午到时候她就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身体早有预告,但她完全被期待冲昏头脑,没往这里像过。
原来之前觉得的周围环境闷热,胃口不好,都不是错觉。悄然而至的病气蔓延,她一切的行动迟缓。
今天好像不能赴约了。
她很了解自己的身体,至少现在的确不是强撑的时候。
林望舒点开和陈羲和的聊天框,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字一句输入。
Moon:【抱歉,我临时有事,今天不能赴约了。】
她没说具体缘由。
克制、疏远。这毕竟只是她自己的事。
打车回到家,寒冷刺骨,明明这还是夏季,炎热的环境却丝毫不起作用。
林望舒熟练地烧水兑药,脱去衣服,简单洗了个热水澡。身上还是很难受,她蒙着被子,只将半张脸露在外面,裹紧被子,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昏昏沉沉睡下了。
无心顾及,她没发现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时序:【没关系,下次会见的】
……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小时,身上的热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还冒了一身冷汗。躺下的整个过程中,林望舒睡得极其不安,她好像还做梦了。光怪陆离,交杂着那些从未诉说出的苦。
委屈、不甘,弥漫在空气中,全身发抖似得难受。
生病往往最难过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房间窗帘紧闭,黑沉沉一片,黑暗中人的感官无限放大。房间太安静了,没有一点生气,静悄悄的不只有房间,还有她的内心。
她面对着无边黑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虽然只她一个人在,林望舒还是压抑着哭声,哽咽抽泣。
4. 第三次见面
看着手机中半个小时前的消息,陈羲和没再等到林望舒的任何回复。
他重重靠向椅背,吐出一口气,眼睛紧盯着一处发呆。
一定是很棘手的事,不然她不会这么为难地拒绝这次约会。甚至连抽出空回消息的时间也没有。
一个多小时前收到林望舒消息的时候,陈羲和已经在着手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她来了。虽然最后还是不幸泡汤了,但他也不因为被鸽了而生气。他只是在想,又要过多久才能见面呢。
长久的,陈羲和一个人待在房间,没有什么声响。
直到门锁传来声音,是母亲孟惠。
她端着一盘水果拼盘走了进来,但显然意不在此。
“阿和,你忙不忙啊?”
“怎么了?”
孟惠女士脸上还露着笑,从他回来到现在一直这般。
这也不怪孟惠。平时陈羲和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住,工作多的时候甚至直接睡在公司。
这些年,父母两人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只知道工作,在外面还照顾不好自己,到后来又开始唠叨着要他相亲,结婚。
渐渐,陈羲和也不常回了家。
今天约会取消后,纯属离家近,他干脆直接回来把票给了父母。
孟惠女士和陈父陈怀诃当时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无声交谈——这是被女孩子鸽了,才想起他们两个了吧?
但他们二人也不恼。毕竟在孟惠陈怀诃二人眼中,陈羲和都愿意主动去相亲,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次都还知道去约女孩子了,那结婚不就是指日可待嘛。
夫妻二人又将这迟迟不结婚的陈羲和给看顺眼了。
孟惠女士这边答应好去看音乐会了,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呢。
她把水果放在陈羲和书桌上,才娓娓道来要麻烦他走一趟。
好友秦乔前阵子住院了,本说今晚去探望一下的,现在有了音乐会嘛,那当然就是顺便让陈羲和先去医院看望一下了。等明天找时间去,反正也不是很严重。
陈羲和听完心里也没什么起伏,反正也没什么事了,直接答应下来。让高特助买好一些看望的东西,就出发了。
秦乔是景承熠的母亲。这次受伤住院其实也不严重,只是练舞时摔了一跤,但景承熠父亲却担心的紧,非要让她住院。而偏偏秦乔不喜欢冷冰冰的私人医院,选择了市中心医院,就这么住了两天。
市中心医院离他们住的别墅区还是有点距离,陈羲和一路上拿出随行电脑开始看起了文件。
……
病房中,景承熠还在陪着秦乔聊天。陈羲和没想到这个点了,景承熠都还在医院。
他跟着待了一会儿陪着聊天,但又一次被问起了相亲这件事。
陈羲和拿起桌上景承熠削好切碎的苹果吃了起来,“是去相亲了,我爸妈不也催的紧。”
秦乔“切”了一声,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陈羲和说:“之前让你去,打死都不干。你不愿意做的事,谁还能拦着你”了?”
她又靠近陈羲和低语:“哎,跟阿姨说说?保准不告诉你妈。”
一旁任劳任怨的景承熠却不满了,“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了,我这又是端茶倒水的,做牛做马,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秦乔看着自己儿子搞怪地笑了一声:“告诉你干嘛,你个大嘴巴。”
景承熠:……
看见景承熠在秦乔这里吃瘪还不敢造次的样子,陈羲和扯嘴笑了一笑。他也没故意放低声音只让秦阿姨听到,正常大小声音说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第一眼就是很喜欢她,见过面后更喜欢了。”
热烈、直白,陈羲和一贯的作风。
年轻人这么张扬就是好啊,秦乔一拍大腿这般想着,又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女朋友就不说了,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想想就来气。
落在景承熠眼里就是,母亲听完陈羲和的“恋爱史”,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并顺带拉踩了一下她的亲儿子。
景承熠:靠!读书比成绩,长大比事业,现在就连比找对象我都不如陈羲和了。
陈羲和没再掺和母子二人的“争锋相对”,寒暄几句,便作告别。
夜晚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周遭弥漫着散不去的消毒水气味,刺鼻难闻的附着在周围。
下了电梯,陈羲和从旁边快步朝问外走。路过门诊,正想给助理打电话,他似有所感地看向一旁走廊。
四周模糊,视线独独聚焦到一个人身上。
是林望舒。
她一个人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靠坐在走廊座椅上,微微侧着身,弓起背。脸颊埋没在散乱乌黑的发间,一只手输着液一只手捂着胃,面容惨白,嘴唇干涩。
陈羲和快步走过去,带着一种他无暇顾及是什么的焦躁不安。
确认是她后,慌乱的心止不住地乱跳。
微眯着眼,林望舒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小臂,她懵懂抬头,对上了一双眼。
陈羲和单膝跪地在她面前,一只手拍拍她的手,另一只抚过盖住她大半张脸的头发,先感到的却是一片滚烫的皮肤。他眼中晦涩不明的情绪,林望舒也看不懂。
她发懵一般,还不懂为什么陈羲和会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一直在输液,林望舒忍着疼了好一阵子的胃,嗓音沙哑。说完就是一阵咳嗽。本因高烧而发烫的脸颊现在更甚。
陈羲和起身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扶着她坐好再拍拍她的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问了:“怎么发烧了?一个人待多久了?”
“不知道。”
林望舒眼睛盯着斜前方的地板,发烧的脑袋不是很清醒,只是流露出一点点的脆弱,被她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让陈羲和发现了。
“我想睡觉”。
不像平时冷冷有时带着些疏远的语气,反而像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的轻松。
陈羲和屈了屈身,往下坐了一点,后背靠在椅子上:“睡吧。”
他揽过林望舒的肩,将她头靠在自己肩膀。
她不知道现在两人是什么动作。脑袋迟缓,沉重的眼皮只想合上。林望舒沉沉睡下,呼吸放得很清,像是累极了。
感受着她的气息,陈羲和实在想不到,她一个人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样的,这次是他刚好遇到,那要是没有呢……以前的她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陈羲和不敢细想,感觉到肩上的人睡熟。他给高特助发消息,让他带上车上的外套再去买点养胃的粥。
林望舒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再醒时是护士来取针。
胃里翻滚的酸意和难受的绞痛早已缓解,只是输过液的身体还有些发冷,正想抬起另一只手捂一捂,才发现,身上披了一件男士薄外套,带着熟悉的雪松香味,使她久睡后越发清醒。
“醒了?还难不难受,我让助理带了点粥,起来吃点垫垫肚子。”
她抬眸,看向了陈羲和那张极具迷惑的脸。他绷着下颚,脸上的担忧难以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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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还有些别的,捉摸不透。
林望舒点点头,坐直了身体。才发现靠着他睡了这么久,他也就这么坐着不动陪着她。
内心柔软处陷下一块,她急切地想确认什么,但心中一闪而过的思绪,她并没有抓住。
从一旁拿过来的蔬菜粥,温暖软糯。陈羲和拿起勺子就要喂她吃。
刚刚并不明白的心更乱了。
“我…我自己可以吃……”她拿过他手中的勺子,碰到陈羲和的手,温暖有力量。
她一直都觉得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比她的大很多,感觉可以轻松圈住自己的。
又是外套,又是暖粥,还陪了她一夜……
忽而她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心里酸胀胀的。弥漫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呼吸有点困难,只好自己张嘴,深呼吸来缓解。
原来不是一个人,可以这样的好啊。
不用学着强撑,不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不用一个人大半夜来医院,不用独自输液害怕得不敢轻易睡熟。
原来可以每一句话都有回应,原来可以不用说,也有人知道你需要什么。
真好。
她忽然哽咽起来,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好些时候总是默默忍耐,压抑情绪,等到夜深人静,再悄悄发泄,无人知晓地释放出来。
此刻,林望舒觉得自己肯定丢脸极了,狼狈一身,带着病容坐在这里遇到他,现在还哭着脸,眼睛应该也肿了。这不是她想要的见面。
陈羲和接过她手里的粥放在一旁,再揽过她肩膀,垂眸和她对视:“怎么了?输完液还很难受吗?”
“没……有…”细如蚊声。
她想了想,这么好的人,她不想再错过了。
“陈羲和…”她声音还是哑哑的,带着轻微的鼻音,“之前见面你说,你来相亲是报着结婚和相守一生的目的的。你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陈羲和心头一颤,那种暗自生长的情愫扑面而来,内心的渴望做不得假。他急求确认什么,但又害怕吓到她。
他不知道林望舒到底是如何想的。是觉得她好想一直在一起,还是因为今晚生病,被人照顾有了依靠,脑袋不清醒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望舒见陈羲和没回复,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斟酌一下措辞:“我就是想问问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他撞入林望舒湿漉漉的眼,清澈明亮,带着十分的认真。
陈羲和想,没人能在这种时候直视这双眼,赤裸纯粹,透露着浓浓的眷恋。最终,他也败下阵来,靠近拥住了她。
“林望舒…”
她仰头承接这个拥抱,下巴抵在他肩头,耳边传来陈羲和的声音,酥酥麻麻。
“嗯?”
“你是认真的吗?”声音低低的,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病,可能因为我今晚照顾了你……所以,才产生这种“想要依靠”的想法。”
“我害怕你没办法在此刻确认你内心。过了今晚,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想要和我结婚。”他抬起手揉了揉林望舒耳后散乱的发,轻缓安抚。
“但我想回答你。”陈羲和身体后退了一点,二人不再紧紧相拥,他看着林望舒,郑重地说,“想,我想和你结婚,只有你。”
一字一句砸在林望舒心间。怦怦怦怦,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林望舒没想到,期待中的第三次见面,是在医院。她在向他求婚。
5. QAQ
第三次,陈羲和将林望舒送回家,这一次到了她家门口。
“你要不要去喝点水?”林望舒犹豫着问。
楼道间没有其他人,室外黑乎乎一片,他们站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风过沙沙作响,时不时能听到街道车辆行驶而过。
他们沉默着,一路上无人开口。
林望舒觉得现在的处境有点莫名的尴尬,只好想着说点什么缓解。
陈羲和眼睛微眯,戏谑地俯身和她平视:“林小姐,我是以什么身份进去呢?”
一瞬间,周边流动的空气忽而静滞,连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林望舒往后瑟缩一下屏住呼吸。
太近了……
瞥见林望舒抿唇有点呆样子,陈羲和继续玩笑道:“毕竟还孤男寡女的……”
没等陈羲和把后面的话说完,林望舒迅速转身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只听见“砰”的一声,伴随着林望舒不冷不淡的一句:“我就是开玩笑的。”
陈羲和后知后觉,身边人早已消失,他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
隔着门,陈羲和继续笑着道:“我也开玩笑的。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强撑了。晚安!”
他知道她没走远,还待在门口。说完刚抬脚准备转身下楼,身后的门却打开了。
只露出林望舒一整张脸。
“好,你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还有……”
“今晚我说的事,我会好好想清楚的。晚安!”
*
周末两天,林望舒待在家里哪都没去。
昨天生病发烧的时候连带着胃也很难受,最近她就一直自己煮粥喝,中午再随便炒点小菜吃。晚上连夜都不熬了,早早洗漱完上床,规定自己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觉,就连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不过也才八九点。
确实蛮有作用的,最近自己神清气爽的。她觉得自己的作息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规律健康了。
和陈羲和上次医院见过后,两人微信上基本只有几句早晚安问候,和他关心她恢复的怎么样。
除此之外,他们都默契地对那晚的事闭口不提。
林望舒知道,这是陈羲和想让她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不让他现在的一言一行左右她的想法,给她时间慢慢梳理,判断。
林望舒时不时会想起那晚对陈羲和说的话,哪怕这么久过去,她也没有一丁点后悔。
她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到现在每见他一面,便欢喜一分。
除去,他对她很好这点,单从陈羲和这个人来看,也是一个很值得在一起的对象。
性格内敛温和,不会过于强势独行,让人能有自己的自由空间;工作能力也很强,不然也不会一手接管下至臻,建立自己想要的品牌;长相更是很在她的审美点上,五官英朗清晰,柔和与锋利中和得很好,不会过于冷漠也不算很让人亲近;家世也是……无可挑剔。
只是不知道他家里人对她什么想法,毕竟他们这种“豪门”应该总讲究门当户对……
脑子里一直在理思绪,想了想他们二人,林望舒干脆拿出电脑慢慢梳理,一段段打下字来。
下午五点,她终于整理好了。林望舒在家用打印机把写下的几页打印下来,规规整整放进一个文件袋里。
就等明天了。
*
孟惠女士觉得最近的陈羲和很奇怪。
以前家都不回的人,现在天天住在家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觉得陈羲和一定有什么事在酝酿。
她给秦乔打了个电话,准备两人约约,诉诉苦。一接通,刚说完陈羲和的不对劲,就又从秦乔那得到了个重磅消息。
“阿和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怎么还天天待在家里?”电话那头的秦乔还对着镜子护肤,手在脸上不停的捣鼓。
“等等,他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女孩了?他不就是突然去相了个亲吗?有多喜欢?我以为他们还只是在接触试探的地步……”
那边口无遮拦的秦乔突然才意识到,原来陈羲和根本没跟孟惠说。
孟惠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如鲠在喉。
难过的不止是陈羲和不告诉她……她只是想起了上次音乐节的票,怎么最近陈羲和还天天待在家里不出去,不会是那个女生瞧不上他吧。
哎,儿子这是失恋了。初恋还没开始就扼杀在了摇篮里,太可悲了。
“哎,看来阿和也是尝到爱情的苦了……”
秦乔不明所以,前些天在医院看到他还不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这才几天过去就要失恋了,怀疑地问:“啊?不会吧?”
孟惠再一次鸽了和姐妹的约会,转头让家里阿姨给陈羲和做了一份他最喜欢的糖醋小排,又从酒窖里拿出一瓶珍藏许久的红酒。
失恋,还是借酒消愁的好啊……
再次进入陈羲和房间,孟惠放轻声音不去打扰他。一开门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陈羲和什么事也没干,只是呆若木鸡地盯着手机。孟惠女士暗自慨叹:哎,可怜我儿啊。
当然呆若木鸡是孟惠的内心所想。陈羲和只是才睡醒,用手机看了一下邮箱里的文件。
余光瞥见孟惠端着东西进来,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她。
一手糖醋小排,一手红酒……
陈羲和很不理解她这样的行为:“你?红酒配糖醋小排?”
孟惠心梗,皮笑肉不笑:“你吃排骨,酒我喝。”
陈羲和这张嘴,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好酒。
孟惠又心中叹起气来:儿媳就是这样被说没了的吧,怎么没遗传到他父亲半点呢,连追女孩子都不会。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一点嫌弃。
孟惠女士切换好语气,心平气和地对陈羲和说:“阿和,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们不能总这么悲观。你要振作起来啊,被拒绝了也没事,大不了我们再继续追求。实在不行,慢慢走出来,总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啊。”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一大堆,陈羲和渐渐回过味来。孟惠女士好像以为他失恋了。
陈羲和:……
“妈,你是不是…”误会了。
孟惠根本不给陈羲和解释的机会:“不用强撑,妈都懂。”
半晌,室内终于安静下来。
被迫听了一大段说教的陈羲和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谁告诉您,我失恋了?”
孟惠被问的一愣,正眼看着陈羲和。
“你秦乔阿姨说,你喜欢之前相亲的那个女孩,是吧?前几天音乐会没去,这几天反常似的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不是失恋是什么?”
陈羲和捞起一旁的糖醋小排,依旧是番悠然自得的模样。
“音乐会没去是因为她有事。还有之前你们不是很想我回来住嘛,我这才住几天,又不乐意了。哎,您二老真难伺候。”
说完也不管孟惠女士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吃起糖醋小排来。
孟惠:???
“那你们现在什么进展?相亲对象?男女朋友?”
陈羲和轻唔一声,这个糖醋小排真好吃。
看着孟惠对他不耐烦的表情,总算是开口了:“可能……还要复杂点。”
毕竟,他还被求婚了。
孟惠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闹人心的孩子,话都不说明白点。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你……该不会是备胎吧?”
陈羲和:……
他看在糖醋排骨的面上,没再计较,手指压了压太阳穴面无表情但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不是!总之您就别管了,我们好着呢。”
*
Moon:【之前那件事,我想当面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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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会到中午这段时间,方便吗?】
这个季度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最近制航科技工作不忙,林望舒平时也就带带实习生。要是有私事,中午早退也没关系,总体来说机动时间还蛮充足的。
正好最近有空,她干脆去找陈羲和。
时序:【上午还需要开个会,会有点晚,我让高特助接你来我公司?】
陈羲和罕见的到点了还没进会议室,拿着手机在这里回消息。
站在一旁的高特助,以为陈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还一直拿私人手机。
Moon:【不用,也没多远。我自己过来就行】
时序:【好,不急,注意安全】
也没有……很着急。
还不到十一点半,林望舒就悄悄从工位离开了。
至臻和制航坐地铁不过三个站,十几分钟就能到。她一路上也没看手机,一直在想待会怎么才能不尴尬的把话说出来啊。
走进至臻集团,前台打完招呼,知道她是来见陈羲和的,便问有没有预约。
“稍等。”
林望舒拿出手机,才看见十几分钟前,陈羲和发的消息。
【快到了说一声,我让高特助下来接你】
Moon:【抱歉,路上没看消息。我已经到了QAQ】
本以为他开会不会这么快回复,没想到下一秒消息就弹了出来。
【我让他下去了,不用道歉QAQ】
啊啊啊啊啊他干嘛学我!林望舒觉得陈羲和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逗她!
而同时会议室十几个人,稀奇地看着他们的老板,这次会议他居然把手机带到会议室了,刚刚消息提示音想起,所有人都在想到底谁没静音,没想到居然是老板!?
暂停会议后,他还坐在位置上拿起手机聊天。
底下几人两两对望,面面相觑。余光看向陈羲和,居然发现工作起来不苟言笑的陈总,现在扬了扬眉,勾唇笑了笑,一双桃花眼更眉目多情起来。
?这不对吧。
“抱歉打扰你了,有人来接我了。”
林望舒和前台一说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
“林小姐您好,我是陈总的私人助理,高奇鸣。”
就这样,林望舒在前台几人的面前,被总裁的私人助理请了进去。
一般合作伙伴来至臻都是看预约,然后前台带人过去。就算是大人物,也都由部门的人来。这么久以来,还没见过陈总的私人助理把人带进来的。毕竟据总裁办和豪门圈得知,陈总私生活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女伴女友。
顿时,就见有人在公司大群——“至臻何时涨我工资(无老板版)”里发消息:
【刚刚高特助来楼下接了个女生!!!人真的巨白巨好看!特别有气质!有人知道什么内部消息吗?】
还附上了一张林望舒和高特助的背影照。
群里炸开了锅。
还在电梯的林望舒自然不知道这些,刚刚经过电梯里一波又一波的人,觉得自己像被观赏的猴,看得她有点不自在了。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翻出包里的口罩戴上。
到达顶层,出电梯就是满满当当的工位,总裁办的办公区域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一个茶水间都和制航的好几个工位差不多。不过还好大家都在开会,现在这里没什么人。
她直接被高助理带进陈羲和办公室。
林望舒叹了口气,还好戴了口罩。
陈羲和现在还在开会,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林望舒待在办公室,一个陌生的地方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更是没怎么走动,坐在沙发上喝高特助刚刚去茶水间给她泡的咖啡。
一个人处在集齐安静的环境中,难免无聊。
林望舒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发呆,临近中午,眼皮抵挡不住困意,耷拉了下来。
6. 不是女朋友
拖着开完会后沉重的身体回到办公室,陈羲和却不觉得累。不同以往,这一次……他在意的人在等他。
手握上门把手,又倏地松开。
他站在门口,理了理衣服,将纯白衬衫上本就不存在的褶皱抚平,又开始调整领带。西装裤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腿长笔直,但他此刻有些忐忑,不自在的原地踱步。
迈步走进,想象中坐在沙发上的人,此刻却以一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斜靠在上面,像极了那晚在医院。
心又软了下来。
陈羲和没料到她睡着了,原先做好的心理准备成了一场空,不自觉地他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看林望舒,陈羲和去到休息室拿来一床毯子给她盖盖。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他蹲在林望舒面前,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清林望舒脸上的绒毛。背着光,太阳暖烘烘地照在她背后,铺上一圈金光。
很平常,很美好。
她睡相很好,就很安静,乖巧。这点柔和,舒缓了平时流露出的冷淡。
陈羲和就这样看着睡着的她,静静陪着她。
快十二点了,沙发上的人还没有要转醒的样子。
来的时候还有点早,她应该也还没吃饭。
陈羲和抬手轻推林望舒:“林望舒。”
也不知道她睡眠是好还是不好,就这样叫了她一声,便醒了。
林望舒睁开眼坐起身缓了缓。
她总是这样,每次睡醒都会有种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感觉,需要点时间回笼思绪,她总是要先坐着再看着一处发呆。而这个时候,她也最没什么防备。
“睡懵了?”陈羲和被她发懵的样子可爱到。
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林望舒不满意地甩了甩头,躲开他的手掌。
她忽而意识到不对。
哦!现在她还在陈羲和的办公室。对,她来找他了,是说上次的事。
林望舒又觉得自己好丢脸,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居然都能睡着!肯定是作息太好的缘故,毕竟每天都在保证午休。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睡姿如何,刚刚侧着睡的,应该没流口水吧……
趁着陈羲和不注意,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看。
嗯,没有,很好。
却不知道,即使没直视她,陈羲和的注意力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不明所以,不过上次她就这么思维跳脱很快,陈羲和也没过问。
“现在几点了?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啊。”
“没到十二点,待会说完一起去吃个饭?我订好餐厅了。”
这话感觉……好像就知道她会答应一样。林望舒呆滞地点点头闷声道:“好”。
“去书桌那聊吧,正式点。”
陈羲和给她拿来一把椅子,一坐下,就见坐在他对面的林望舒把刚刚放一边的口罩又戴上了。
他不解地挑眉:“为什么戴口罩?”
林望舒有点不自在地躲避视线,她想了半天也编不出一个理由,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不算小声,但说到最后还是心虚地气势减弱了。
“行。”陈羲和有些意外地勾唇一笑,浅显不易察觉。
捣鼓半天,林望舒把夹在包里的一张A4纸拿了出来,但不留痕迹的避开陈羲和,没让他看到。
“咳咳,我仔细考虑过了,也列了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可以吗?”
“好。”
林望舒实在觉得这种公事公办的感觉,在他们两人之间有点奇怪,但目前来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只是希望,她不会被陈羲和“另眼相待”。
“嗯…第一个问题……”林望舒妄图将整个脸隐藏在纸张后面,“你性取向……是什么?”
救命,还好戴着口罩,不会让自己太过尴尬,她简直不敢看陈羲和的眼睛。
听到第一个问题的陈羲和:???
他扶额叹息,压抑着愠怒:“女。”
正当林望舒觉得他不会再回复,准备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一种幽怨的声音飘进入耳。
“林望舒小姐,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SOS,这不是怕你骗婚嘛。
当然这只是林望舒内心独白,她还没大胆到能对着陈羲和说出来。毕竟,一个男人被人质疑性取向,好像真的很丢脸诶。
她笑着打哈哈,赶紧问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出国的白月光?或者爱而不得,曾经暗恋过的人?”
“没有。”
陈羲和不得不佩服林望舒,连这一层都想到了,感觉她是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先入为主。他居然觉得接下来不管林望舒问出多么奇怪的问题,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没有,我是中国好青年,恶习一律没有。”
“好,那你抽烟喝酒吗?”
“不抽烟”,又想了想,“会喝点酒,节假日家里或和朋友小聚的时候;工作应酬可能会有,但不会喝很多,不至于醉。”
到此为止,对于陈羲和的个人情感和生活习惯方面,是很符合她对一个优质对象的要求的。
嗯嗯!满意满意!
……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婚姻和未来的看法是什么?”
这次,他不再像先前几个问题一样,很迅速地做出回应。
如果说前面只是对个人行为习惯的考查,那现在这个问题,就是看两人的三观是否一致。
良久,陈羲和才郑重地说:
“我想,婚姻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前半生都囹圄在原生家庭,长大后脱离原先的保护层,我们才能成为独立的个体,组建另一个家庭;当然婚姻并非必需品,我更愿称之为添加剂,它并不能决定未来的深度,但确能到达个人无法触及的宽度。”
“我对婚姻是绝对的忠贞,这点你可以放心。至于未来,规定的确切计划不算有,过于思考未来对我来说有些空想主义。像之前的我会说,未来就是希望公司平步青云,良性发展;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的未来。”
他……这算在告白吗?
陈羲和眼神温柔坚定地看向她,无声宣誓。
“好,我答应了。”
陈羲和有种不真实感,生平第一次令他欢喜的人,真的答应和他结婚了。
“那你答应了,能不能别把脸挡住了,我想看看你。”
林望舒,没再扭捏,最无所措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她放下纸张,摘下口罩,回望陈羲和的眼。
不知是谁先笑的,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是说不出的欢喜。
“像你们这样的家庭,需要签婚前协议吗?”林望舒问。
没想到她还会这样问,“不用,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
思考良久,林望舒还是觉得签一个比较稳妥。
她不确定这场婚姻的最终结局是好是坏,如果一拍两散了,她也不会占对方一点便宜,要干干净净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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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签一个吧,能把我刚刚那些问题和你的回答都写进合同吗?还有一件事,以后不管吵架还是什么非原则性问题,不要动手,也不要轻易说离婚这样的话。”
她轻叹一口气:“我希望之后的生活不要有太大的波动和改变。”
“可以,你的一切想法我都尊重。”他又低头拿手机发消息,“我让人尽快拟一份合同。”
又商量了一下结婚事项。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先领证,等明年工作不忙了再举行婚礼。
只是她没想到陈羲和做事一直都要这么有效率,连结婚也是。
她本来想说这两周随便找个空闲时间就可以领证的,但他非要就近让人算个好日子再去。
他对这件事真的很负责上心。
“先不说这个了,饿不饿?出去吃饭吧。”
“好。”
走到门口,林望舒忽而想起什么。
陈羲和就见她突然折返回去,把刚刚摘下放在桌上的口罩又戴上。
“他们现在应该还有人在吧,不戴口罩也太尴尬了。”
她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陈羲和挑眉看她,“那可能以后来公司找我都会这样,要不要提前适应一下?”
“啊?怎么适应?”
顺势,陈羲和握上了她垂在一边的手。
“牵手。”
带着薄茧的指拇先是停靠在她手腕,陈羲和见她不排斥,握着手腕的掌慢慢下移,碰到她指尖,不容置疑的和她十指相扣。
下一瞬,陈羲和带着她走出办公室。
才刚开完会不久,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总裁班众人各司其职,都安安静静坐在工位上。
平常陈羲和总是最后一个下班,但现在他深邃冷然的脸乍然出现,无不掀起一番波浪。更令人震惊的是,旁边还牵着一个陌生女人。
她着一身雾蓝色束腰长裙,栗棕色微卷长发披在肩头,白皙肤色在黑色口罩衬托下越发晃人眼,那双眼却是最出色的一处,眼眸明净,反而尾部上挑,清冷中不乏裹挟一股妩媚。她周身点缀的装饰不多,偏偏这样才配得上她出尘的气质。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毫不顾及地闯入众人视线。
目光汇聚,让人有些许的不自在。
下意识,林望舒回握陈羲和的手也紧了几分。两人贴的很近,就同才热恋的情侣一般。
总裁办的人何时见过这种稀奇场面,尤其是他们在公司群里看到消息说,高助理有专门接人去见陈总。
不远处,一个胆子大点的女生开口问:“陈总,这位是您的女朋友吗?”
虽说陈羲和工作起来十分严格,但大家都知道他私下很好说话,平时总裁办员工也没少和他开玩笑。
至于问他私事……之前也没感情方面的事可问,大家都自然而然略过这一部分了。
乍然听见有人问起,其余所有人都等待着陈羲和的回答,包括林望舒。
前者是上班已经这么无聊了,总得八卦一下吧,更何况还是他们没什么绯闻曝出过的大老板的八卦,有那么点点谈资也是有意思的;后者是因为,觉得二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有点复杂。
没做什么思考,陈羲和握紧林望舒的手。
“不是女朋友…”他在回答适才的问题。
林望舒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慌乱的心好像一下子坠落,空落落的压抑她的情绪。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却在接下来这句话后,澎湃沸腾。
“是未婚妻。”
7. 领证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陈羲和虽是在回答其他人,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林望舒身上。
顿时至臻集团顶层一片热闹。恭喜,祝福声奔涌而至。
林望舒笑着对他们点头示意,身体却兀自靠近陈羲和,无声催促他,赶快走出去,逃离这里。
离开时,陈羲和带她走了专用电梯,不会再碰到无关的人了。
电梯内,林望舒松了口气。
跟他一起在公司也太惹眼了!差点以为自己进的娱乐公司。
林望舒简直觉得今天戴了口罩是她此生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还暗暗在心里夸耀自己一番,决定以后来至臻都要把口罩焊在脸上!却在上车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既然有专用电梯,为什么高助理接她的去顶层没有走专用电梯?
看着旁边云淡风轻,准备导航开车的陈羲和,林望舒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停停停,可以走专用电梯,那为什么我上去的时候没走?高助理,忘了?”
陈羲和云淡风轻的瞥了林望舒一眼:“哦,那倒没有。我说的不用走。”
“为什么?”
林望舒心里想过一番,已经给陈羲和找好“台阶”下,但他偏偏没走。
“我想让别人知道,你来见我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原来今天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尴尬。
久久没等到回应,陈羲和完全侧过身看她,瞧见她脸上的不自在。
“首先,我有信心你能选择我,其次就算现在没有,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你。再而,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我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喜欢的人来见我了。”
这是林望舒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喜欢”,这算是告白吗?他怎么这么直白就说出来了……
燕蝶飞过,心乱如麻。但此时此景,她确切知道,自己也同样“喜欢”他。
“你这么惊讶是做什么?”说着话却还不正经地靠近她,鼻尖相距不过一拳。
林望舒不答,匆匆转过头直视正前方,假装心无旁骛。
“那还有你刚刚在总裁办说的话!太不正经了,下次不准这样说了。”她着重加重了“不正经”三个字,妄想陈羲和知道不仅是在公司,还有刚刚靠近她逗她,都很不!正!经!
他慢悠悠退开,不甚在意地说,“哦,那我不说了。反正下次再来,就不是未婚妻了。”
林望舒,简直不想理他。心中懊恼,怎么之前没发现他是个假正经。
……
“啊啊啊啊啊我天,你快看公司大群!”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这居然是大老板说的?!”
陈羲和两人走后,公司大群炸开了锅。无一不在讨论着陈羲和刚说的话。
大家也委实没想到,寡言淡漠的老板谈起恋爱居然是这样的。不对,应该是谁也没想过他还会谈恋爱,毕竟总是流传陈家大少爷陈羲和素来都是工作第一位,不近女色。
“没想到老板平时这么低调一个人,谈起未婚妻就如此高调了。”
不止是总裁办,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还流传出好几张二人牵手走出去的照片。
暂时下班的高奇鸣在群里收到了无数个艾特,甚至私信都炸了。
高奇鸣:……
老板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别问我。但他还是无意中透露了一些。
高奇鸣:“老板娘可好看了,和陈总真的天生一对。”
适才前台为数不多见过林望舒真容的人也站了出来印证:“我作证!老板娘个子高挑,温温柔柔的!感觉很是好相处。不止是外貌,就连声音也很好听。”
说完又发了几个哭的表情包。
“当时她还来问我怎么见陈总,我居然跟她说需要预约啊啊啊。”
公司这头这样讨论,又把重点放到了,林望舒究竟有多好看上面。
被议论的二人毫不知情,还在江边的餐厅吃饭。
自然而然,两人相处的过程中,不会再像初次见面那般无措。
等待上餐时,林望舒看向江边。
远远几点,几个小人在江边你追我赶,似乎是跑累了,又在捡石头玩。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就像几个移动的小点。
“月月。”
林望舒一回头就看见陈羲和让人送来的一束花。
一束洋桔梗,明净纯白。
“上次音乐节想送你的。”
他手握缠绕着丝带的花束,眼神略过一朵朵花,像是在检查是不是每一小枝都如此纯净。
“没想到,这次见面才能给你。只可惜,今天不是自己去买的花了。”
沉静江水,时不时风过,泛起涟漪。江面上铺色金光,粼粼波动。
亦如她此刻的心。
“你都是这样吗?”她接过,捧在面前。
“什么?”
她低头闻闻,淡雅清幽,不算浓烈,恰到好处令人畅往。
林望舒抬眼看向他:“喜欢送人花啊?”
“没有,只想送给你。”
一个不抱有希望被回答的问题,却又一次毫不顾及撞上心尖。
林望舒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他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为什么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撩拨她一下,情话绵绵而又不自知。
他们在午后阳光明媚时相依。
心里想着结婚的事,陈羲和无时不刻不在思考注意细节。
“月月,刚刚助理查过,后天刚好宜嫁娶,我们去领证?”
林望舒点点头:“好”
“但我们结婚之前,先去见见你父母?”
提起父母,林望舒身体不自然的僵住,下意识有些排斥这个话题。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这……
不论如何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生活,承担自己对父母应尽的责任,至于其他的,她无暇顾及,甚至不想顾及。
反正已经很多年了,都是这样一个人做好决定。
“反正马上就去领证了,这几天也走不开,就后面再见吧。”
陈羲和也没有异议。两人就这样在吃饭过程中商量好了人生大事。
*
第二天晚上,陈羲和来接她下班。顺便把拟好的合同给林望舒。
她仔细看过,除了她之前提过的需要承诺的内容,他还让人整理了自己的部分资产转让给她。而且…这份合同怎么看都是自己占利,陈羲和居然没有对她有什么约束,也不像她以为的豪门需要签署什么关于资产的婚前协议。
“你转让上繁景城的房子给我干嘛?”
“一部分聘礼。”
这个地段的平层都要两三百万了,更别提这种别墅……在他眼里居然还是一部分聘礼吗?
林望舒再次对他的“有钱”有了实质性的认识。
既然是聘礼,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翻到最后一页,在陈羲和旁边的另一侧写下:
“林望舒”
……
约定好的“后天”如约而至。
林望舒接到陈羲和电话时正洗漱完准备化妆。
“我在你楼下等你。”
“啊?你这么快就到了吗?”她说着,化妆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我还没化完妆,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你慢慢收拾。是我早出发了,忍不住来见你了。”
林望舒脸一热,论谁也不能拒绝大早上的告白。她决定先扳回一城:“那你要不要上来见我?”
“可以?”
“可以…吧。”
陈羲和轻笑声从手机另一头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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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也被这弄的有点不好意思。
“望舒,那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即将新婚的两人就这么打着哑谜,谁也不肯退一步。最后还是林望舒败下阵,她想着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早上外面估计还挺热的。
“可以,我给你留门了。”
陈羲和今天依旧是白衬衫,但林望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和平常的不太一样,具体的她也没想明白,反正都是,怪好看的。
她坐在梳妆台化妆,怕弄脏衣服,还没换衬衫。现在穿着她的…卡通海绵宝宝睡衣。
完蛋了啊啊啊,忘了今天穿的这套了,又双叒叕在他面前丢脸!
不过,当尴尬成了常态,一切都自然起来了。她没表现出一点的不自然,反倒让陈羲和这个误入的人突兀了。
同林望舒打完招呼,就去客厅坐着等她了,桌上还放着她先前就倒好的热水。
时不时无聊,他起身在客厅四处走走,这里每一处都有林望舒的味道,使他沉迷。
电视机下方柜子上,摆着她的照片。一张她大学毕业穿着学士服在南大校门口的照片。
当时的林望舒留着及腰长发,靠近耳朵的几撮头发挑染成了粉色。她逆着阳光右手挡太阳的姿势举在额前,左手抱着几本书。
好像是才转身拍的照片,学士服和她的发都翘起一点弧度,她唇角上扬,眼里全是欢喜,镜头恰好捕捉。
这张照片,陈羲和是见过的。
在他小姨上次给他看到照片里。
最开始,他只打算敷衍小姨,没把她说相亲的事放在心上,打算看看就找个借口回绝。
只是没想到,无意看到这张照片……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她。
直到后来真的见到她,陈羲和才发现,原来是生命力。
一眼见到的她身上的生命力,对他有极致的吸引力。
陈羲和是个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者,绝对的唯物主义。但他从没想过,“一见钟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来的这么莫名。恍然闯入他的世界,等他意识到时,早已深陷不已。
囹圄在爱情的陷阱,但甘之如饴。
*
早上九点三十分,他们走进民政局,结婚的人不少,好在他们提前预约了。
最后就是两人第一次走流程似的跟着引导的工作人员。签字、拍照、盖章,繁杂但又迅速。
不过片刻,两人就拿着红本本走了出来。
薄薄的小小的一本,却昭示着两人从此密不可分的关系。
林望舒还有点恍然,这就……结婚了吗?
“发什么愣了?”陈羲和低头看她,牵着的手松开,揉了揉她的发。
“就…怪不习惯的。”
林望舒今天是请了一上午假来领证的,他们还可以再待几个小时再分开。她倒没说实话是来结婚的,毕竟平白冒出个对象,有点奇怪……
正准备上车,陈羲和却带她走到了后备箱。
打开,入目便是一大束玫瑰,里面干净无尘,更加衬托了放在正中心的红玫瑰。
这次他送的花是红玫瑰了,炽热永恒的爱。
他单手拿起花,另一只手??住她的腰,两人距离瞬间拉进。
“林望舒,还记得第一次送你玫瑰你有多紧张吗?”他含笑说着。
陈羲和的呼吸喷洒在她肩膀,让她身体泛起红晕。
她不太懂花语,那一天回去还特意查过。
粉玫瑰——初恋,象征爱情最初的美好与羞涩。
是温柔甜蜜的心悸,亦如那晚的两个人。
“今天,持证上岗的第一件事,还是送你花。但这次不一样了,以后我能理直气壮送你一辈子了。”
8. 婚房
“就在前面十字路口停下就可以了!”
……
一个多小时前,两人领完证,陈羲和说中午一起简单吃了个饭,当然这顿饭好像只是陈羲和眼里的“简单”。
今天中午吃的是粤菜,他还订了个包间。感觉陈羲和好像总是知道很多吃不完的私厨餐厅。
这次他没有坐在林望舒对面,而是坐在一旁靠她很近。
“拍个照?”挑眉看她。
“啊?拍什么?”
她怎么傻傻的。
“都拍啊。”
等陈羲和已经拍照结束了,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都拍”,是人和结婚证都拍……
“不行不行,我刚刚表情都没管理好,肯定很丑!重新拍!”
陈羲和又配合她拍了两张。
林望舒接过陈羲和手机,翻看这几张照片,还是觉得第一次那张也太不好看了,呆呆的,正想偷偷点击删除,结果被旁边的人抓了个正着,手中的手机就不翼而飞,转眼到了陈羲和手里。
“干嘛要删掉,这张很好看啊。”
“哪里好看了,你是什么直男审美,明明后面拍的才好看吧,快点删掉!”
陈羲和没回她,把手机高举起来,又偏头看看那张照片。
手机里的女孩,无神的眼睛看着镜头,下意识的嘴巴微张,显然当时的林望舒还没反应过来。陈羲和越看越喜欢,就很呆,很可爱。
“都好看啊,这张明明很可爱。”
林望舒也不说话了,低头开始吃饭。
“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没有!”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一旁陈羲和也不自在了,他不知道林望舒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也没有过恋爱经历,实属摸不着头脑。就这样坐在旁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也不说话。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林望舒平和地说道:“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
他立马追问:“就是什么?”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声音越说越小,但两人靠的这么近,就算小声低语对方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她说的不好意思,应该因为刚刚在夸她可爱。
“哦,那你习惯一下,就不会不好意思了。”陈羲和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脑袋看她,“毕竟,以后说的不会少。”
“吃饭!”
林望舒又不想理他了。
……
是以,现在林望舒没让他送到公司楼下,陈羲和真的以为她还是在生气。但看见她面上一如既往,又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这次还是听她的了,在十字路口停下。陈羲和不动声色地试探她:“晚上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句。
才结婚,感觉这样挺麻烦他的。况且林望舒不想让公司的人这么早就知道,对她的私生活打探,最重要的一点是,陈羲和一辆又一辆的车也太高调了,要是天天接送她,难免惹人非议。
“不用麻烦了,我回去很方便的,不说了马上要迟到了。”朝他挥挥手就往前走了。
看着林望舒毅然决然转身的背影,车上的陈羲和越来越绝望。他觉得林望舒肯定是生气了,不让他送到楼下,还不让他晚上来接她。
哎,早知道不逗她了。
回到工位的林望舒,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
邻桌的温婉过来:“你不请病假了吗?怎么今天还这么高兴?”
“啊?我有很高兴吗?”
温婉眼中的林望舒,妆比平时更精致了,不常化的眼妆也化了,总是自然柔顺的头发,今天烫卷了垂在肩头,后面还挽了个半丸子头…何况林望舒本就好看,现在这样更甚。
总之,春光满面的,和平时那个懒懒的林望舒很不一样。
又看着她不同往日的穿搭,打趣道:“今天还穿白衬衫了?怎么,去结婚了?”
林望舒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大脑飞速旋转。手不自在的摩挲杯子。
救命,我该说什么。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温婉,只是感觉现在就说很奇怪…无中生有多了个对象。
早在看见她僵住的表情,温婉就坐不住:“不是,我开玩笑的,你还真去结婚了?”
林望舒把想起身站起的温婉拉下来,示意她小声点。
听见动静,办公室其他人朝这边望了望。林望舒回了个尴尬不失礼的笑,办公室还是有些人在说话,应该每天听到她们刚刚的谈话。
最后就是,她把两人相识相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温婉了。
“所以…你和你老公只见过两三次面就闪婚了?你老公还是至臻集团的老板?”
林望舒喝着咖啡,咬着吸管点头。
不同于陈悦,温婉花了很久的时间捋清思路也不敢相信。
“你确定他是至臻老板吗?别被人给骗婚了。”
这几年闪婚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他们这种本身工作强度大的人,心思没多少放在个人感情上。都是这样找个看起来好相处顺眼的结婚。但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要么貌合神离,相敬如宾;要么匆匆岁月,物是人非。
反正温婉是不太赞成这种闪婚的。而且最近她在网上也看到很多婚后新闻,她对结婚只惧不喜,甚至有点排斥。如今现在闪婚的例子就发生在身边,她真的很怕林望舒被人骗了。
“确定,我们是家里人介绍认识的,我还去他公司找过他。”
温婉稍微放下心来。
虽说她想不通对方闪婚是为什么,但从各方面条件来说,林望舒好像才是更获利的一方。既然这样,他们夫妻俩的事,就他们自个儿顺其自然吧。
*
临近下班,却没想到收到了陈羲和的消息。
【[定位]】
【我在这里等你】
Moon:【不是不用来接吗?】
时序:【新婚第一天就抛下妻子不管?我还没这么不尽责任】
哦,原来不是真的想接我,只是因为是夫妻。怎么莫名有点失落呢?
但林望舒也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很快调整好了心情。
嗯!但他很有责任感!
Moon:【[收到]jpg.】
陈羲和发的定位就在今天送她回来下车的不远处,距离公司不近也不远,几分钟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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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羲和先带着她去吃晚餐。林望舒感觉最近跟着陈羲和一起吃饭,胃口都变好了,最近吃的还有点多……林望舒只好紧急提出饭后走走路消食。
江边的晚风凉爽不闷,两人又在去江边廊桥散步。
之前都是几天见一次,每天只在手机上聊天,但今天见的次数有点过于多了,白天几乎一半的时间,两个人都待在一起,她还有点不习惯。
“你平常不忙吗?我怎么感觉你随时都有空呢?”
陈羲和心中叹气,其实挺忙的,但是因为想见见林望舒,工作只能要么加班赶点地做,要么再往后推一推。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林望舒的。从他这些天对林望舒的了解来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他讲,工作最重要……
“只是现在不忙,后面可能出差还要连轴转”
听着陈羲和说话,林望舒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他语气听起来怪可怜的。
“那你平常在家待的时间多么?”
“以前可能不多”两人并排走着,他垂眸看着林望舒,即使对方没有发现他的视线,“现在肯定要多回回家陪你了。”
林望舒余光扫到陈羲和炽热的目光,更加不敢回视过去,假装往旁边的栏杆走,望着江水看去。
谁知这时,几个小朋友在桥上你追我赶,跑了过来,根本没看前面的路,撞上了林望舒侧腰。
还好陈羲和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他左手扣住她的腰,右手从拉着她手腕,上移到林望舒的背部,紧紧将她锢在怀里。
林望舒只感觉被什么人撞到了,下一秒就陈羲和拉进身前,靠在被他圈子在怀里。
入目就是陈羲和胸膛,带着点薄荷味道,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衣服上的,很舒服,温暖有安全感。
他现在不像平常在公司那样严肃,规整地系着领带,甚至解开上面两个扣子。林望舒侧着身靠近,稍一抬头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衬衫下的锁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再往上是坚.挺的喉结,莫名很性感……
林望舒感觉应该是晚上吃得有点重口了,不然现在自己怎么会这么口渴。
陈羲和带着点愠怒对那个小朋友说:“撞到人了不知道要道歉吗?”
那个小朋友战战兢兢地向林望舒道歉。
她也没计较什么,就原谅他让那个小孩走了。
但她现在还被陈羲和圈住,此刻姿势有点奇怪…好像陈羲和也忘记还在抱着她了。
她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挣脱开怀抱。
暧昧的氛围被打断,陈羲和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没撞疼吧?”
“我没事,没怎么撞到我。”
散步的差不多了,两人慢慢往回走。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适才的话题又这样被提及。
“我都可以。”
林望舒早就考虑到这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提出来。
“好,那这周末我来接你。在制航科技附近我有一套公寓,前几天让人购置添了一些家具,刚好先当婚房了。”
“好”
9. 乖点
林望舒现在的房子是她这几年来,慢慢攒钱买下的。
可能真的是她运气好,付完首付时,地段没有很好,后面存钱压力也不大。只是近几年,周围建起了商圈、写字楼,交通也便利住房条件很好,直接价格飞涨。
这个房子她也住了有两三年,乍然要搬走还怪不习惯的。
林望舒收拾行李时,感觉哪哪都不舍得,哪哪都想带走。最后心里好一番挣扎断舍离,还是收拾了两大行李箱和一箱子的杂物。
见她收拾好了,陈羲和接过那两个行李箱,让她搬一旁更轻的小箱子。还好她住的这个平层有电梯进出搬东西很方便。
林望舒很喜欢陈羲和这一点。无论何时好像都不会让她一个人。哪怕就像今天这样,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陪着她。
这正是她特别想要,也特别需要的。
车停在小区地下室,行李箱在不见光日的车库里,摩擦着地面发出窟嗤窟嗤的声响,在四周回荡,两人的脚步声显得尤为细小。
陈羲和一个人把东西搬到后备箱,林望舒站在旁边想搭把手,但总感觉帮不上什么忙。
看着她这么努力可爱的样子,陈羲和想摸摸她的头,但刚搬了东西,手上还有点灰,抬起悬在半空的手又收回。
但林望舒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她也抬起手来和陈羲和十指相扣。即使这牵手行至的距离不过两三步路。
她觉得,陈羲和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就开团秒跟好了。
“这么如胶似漆啊?”他抬抬手,将两人紧握的手放进视野里,左右转了转。
林望舒抬眸看他,对方又是痞痞地挑眉的样子。
不理他,也没松手,往前走到副驾驶,等待陈羲和给她开门。
落后半步,陈羲和没好气的心里想,怎么又没忍住要逗她玩。
车门打开,林望舒正要坐进去,后排一个东西窜出来直接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边牧就这么立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偏偏脑袋眨眨眼看向林望舒。好像确认了好几遍,再摇着尾巴朝她吐舌头。
这边林望舒还没来得及跟它打招呼,乖点就被陈羲和招呼走了:“乖点,去后排坐。”
小狗狗神情恹恹,耷拉着耳朵回到空落落的后排,趴着脑袋在座椅上,眼睛却往两人这里看。
瞧着它的小模样,林望舒简直要被萌化了!它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忍住上前抱起乖点的想法,坐上副驾驶,但林望舒注意力始终放在后面的小狗上。
察觉到林望舒也在看它,乖点不动声色从座位上爬起,靠近林望舒。它谨听陈羲和的话没有越过去找林望舒,就这么蹲在后面角落,把头伸过去搭在林望舒手上。
林望舒的手摩挲着乖点柔顺的毛发,起初还有点小心怯怯,察觉到乖点并不排斥,好像还很喜欢她后,简直受不了它这么可爱的模样!再次感叹,好想把它抱在怀里rua啊!
才上车的陈羲和看见一人一狗相处的如此和谐,陷入了沉思。
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了。
一分钟后,两分钟后,五分钟后……
林望舒还是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已经当他不存在了吗?很好。
陈羲和忽而靠近林望舒,两人鼻尖似乎要贴上了
林望舒呼吸骤然一停:“你你你……干嘛啊?”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的手就这么慢慢靠近她右侧脸颊,就当林望舒以为马上两人有什么肢体接触时,旁边的手却越过了她,拉上了后面的安全带给她系好。
陈羲和失笑:“给你系安全带,想什么呢?”
林望舒讪讪,她也不甘示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没想什么啊,是你想干什么吧!”
对面男人轻唔一声:“那还挺多的,都需要你配合,不急”
林望舒:到底是谁急了?
陈羲和说的公寓,距离制航科技坐地铁只需要一站。林望舒细细算下来,早上还可以多睡十分钟。
林望舒:^_^真好!
看着林望舒这么喜欢乖点,陈羲和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行李。
林望舒蛮不好意思的,想跟着过去帮忙。
“不远,我走两趟就好,你抱着乖点”
如愿抱上了乖点,林望舒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狗趴着她身上,头耷拉在她肩膀,高兴的摇着尾巴,林望舒就这样拖着它后腿,它茸茸的毛发时不时蹭上脸颊,痒痒的。
但没想到看起来小小一只,还是这么有重量。
好在这套房子的电梯是一梯一户,走出电梯直走就连通到了门口。
陈羲和进门先把行李搁在一边,接过林望舒抱着的乖点,把它放到地上,就牵着她的手带她看公寓陈设。
被落下的乖点不满意的“汪”了一声,最后看到陈羲和一个眼刀,停在原地。但不像往常落寞地走到自己的小窝趴着,今天反而跑到一旁跟着女主人。
陈羲和瞥眼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被乖点跟着的林望舒倒是很开心。
就这么被陈羲和带着看整个室内,总体是冷色调的一目望去只有黑白灰,包括陈羲和穿的一身也是。
就怪……性冷淡的。
陈羲和也不知道林望舒在想什么。他自己一个人住惯了,早就习惯这种装修风格。从前觉得黑白灰很顺眼,直到现在看到房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林望舒。
她的到来,就像干涸湖泊迎来澍雨。他想,久旱逢甘霖,的确是人生四大喜事其一。
而后又牵着手带她去了书房。
之前偶尔一个人住在这里,书房里基本都是他自己的东西。想着他们两人可能晚上都还要处理东西,陈羲和又在另一边给林望舒添置了桌椅。
两人要是都在处理工作,稍一抬头就能对视。
等到了主卧。林望舒看着有点愣神,不愧是他们有钱人住的地方,光一个卧室就比她整个客厅大。
顺着主卧进去,有个连通的房间,一进门入目就是一座梳妆台,不远处搁着一架全身镜。
同外面等装修风格不同,这里显然是给她打造的,恬淡适宜,很适合她。
“这是给你的衣帽间,不知道够不够大,要是不够的话,后面我再找人扩修。”
还不够大吗,跟以前的房间比,这得是其的两倍吧……
“够的够的”点头如捣蒜。
想着有自己的衣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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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她已经开始忍不住幻想了,把自己的好多东西放进来填满该多么有满足感!
瞧着林望舒眼睛亮亮,跃跃欲试的模样,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这么开心啊?”
剩下的就几间客房了,陈羲和也没带她去。他把林望舒的行李搬到主卧让她整理,箱子里的一些摆件和化妆品就陈羲和看着帮她收拾。
林望舒则是一个人专注在衣帽间整理。
她先是自己规划了几个分区,然后两个行李箱被她打开放在地上,慢慢填进衣柜。
她的确没想到,这个衣帽间居然这么大,哪怕自己大部分的衣服都带过来填满也才将将一半。
“你还有衣服要放吗?这里还有这么多地方呢”她将注意力转向陈羲和。
“不用,你后面还会有很多衣服。”
陈羲和说完把她微信推给另一个助理:“我把你微信给另一个助理了,她姓江,女生。收拾完记得尺码发给她,后面每个季度会让人送点衣服过来。”
一点都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该也不用吧?”她犹豫着开口。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至臻旗下也有很多高奢服装品牌,给老板娘穿,应该的。”
她总觉得陈羲和说老板娘很像在调情……还是在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
回过神来,林望舒呆呆点了点头。
陈羲和将要走出房门,将这块私密空间留给她,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是所有尺码。”
林望舒:……
他说的所有尺码,还包括…内衣尺寸吗……
对面的江助理,早在陈羲和跟林望舒说完就发了好友申请。
先是很公事公办的打招呼,就像对着陈羲和汇报工作一样。
“太太您好,我是陈总的助理江澜。麻烦您发一下各方面尺寸,稍后我去对接品牌方。”
被其他人叫太太还怪不习惯的。
“好的,不用叫我太太了,我姓林。”
然后又去备忘录编辑了一下尺寸发过去。
“好的,收到了,林小姐。”
刚搬到这里还是很不习惯,林望舒又一个人呆坐了一会,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客厅旁边的阳台连通着一个空中花园。但陈羲和好像还没想好在这里干嘛,还是空落落一片。
林望舒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构思了。感觉以后可以种点绿植,下班回来家里也会很舒服!还有陈羲和以后要是送她花,也可以养在这里。
看她已经收拾好了,反而不累的到处走走。
陈羲和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天天这么有活力,好像每天都会因为一件小事很开心。
一束花,一顿好吃的饭,散步的晚风,告别时熨帖的拥抱,一切的一切都充盈她这个人,她对生活中一切的琐事都有很强的感知力,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美好。
陈羲和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休息。
“先喝点水,待会去超市买点菜回来,一起做饭?”
“洗漱用品这些呢?”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有什么常用的牌子,待会一起买回来。”
“你还会做饭吗?我是一点都不会诶。”她摊摊手无奈道。
10. 老公
“陈羲和!你早上喝不喝酸奶?”
“诶?你想不想吃薯片!番茄味的?”
“我记得这个饼干也好吃!你想尝尝吗?”
林望舒就跟个小鸟一样,围着陈羲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往前倒退二十多年,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世界不一定需要他这样的寂静,但一定割舍不了林望舒这样的鲜活。
“你想吃的我都想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她的一切她都想尝试,都想靠近。
陈羲和一直都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打从小时候起,同龄人爱吃的零食他都不喜欢,反而偏爱那些清淡健康的饮食。
陈羲和从小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懂事,安心,成绩好,不过于贪玩。小小一个就能学会很多,同样是课上教导的内容,其他人需要消化很久才能掌握,他一点就通。
即使是这样一个令人放心的小孩,孟女士也常苦恼,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和同龄小朋友没话题。成为“别人家的小孩”故然他们陈家面上有光,但小孩子不喜欢热闹,也不爱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待着,难免怕他心理出问题。
但好在,陈羲和只是性子闷,不闹人,一个人待着才是他最舒服惬意的时候,反而没有意义的社交才是他难以言说的宣泄口。
林望舒嘴里脱口而出的这几句话,却好像节拍落下,敲响心门。
他想,他好像更喜欢热闹一点。
“你想什么呢?我刚刚问的你听到了吗?”林望舒有点不满意他的走神,蹙了蹙眉。
“你说什么?刚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淡淡笑了一声。
“哦,我们要不要买点这个面皮回去包饺子吃?这个我可以代劳!”
林望舒确实不太会做饭,但这种面食,速食她还是最在行了。总不可能以后只让陈羲和给她做饭吧,虽然自己不会,那分担一点总是好的。
他想也没想:“好啊。”
她想要就买。
兜兜转转,逛过零食区又逛完生鲜区……购物车已经满满一车了。
林望舒讪讪,怎么感觉自己买了这么多零食啊,呜呜不在我的计划中,形象全被毁了。
周末超市人满为患,两人就这样推着车排队,时不时聊聊天。
忽而,一个默认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陈羲和的。
他朝林望舒示意了一下,走到人少的一边接电话。
陈羲和走了,她才意识到周围是如此的热闹嘈杂,明明刚刚聊天也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的……
无所事事,队伍还有点长。大概因为最近超市有促销活动吧。前面几个人也是同他们一样买了很多东西,就连智能结账那边都满满是人。
林望舒出神发呆看着周围。
她很喜欢观察其他的人事物。她喜欢将自己置身事外,从旁观者的视角,在某时某刻探寻不同人的足迹。
右手边的小男孩在和她的姐姐商量如何让爸爸妈妈给他们买小零食;左手边的一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打情骂俏;前面结账的几个收营员,流利火速地扫条码,有条不紊。视线外,不只是哪又传出了吵闹声,感叹东西怎么这么贵……
一切一切清晰明了,但都好似与她无关。唯有远处的陈羲和……
他侧身站着,比较随性不是很笔直,右手拿着手机接电话,线条清晰的指骨在这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显洁白。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像很高兴。
反正还要等好一会儿,林望舒索性在周围逛了起来。
收银处这边放着好些冰柜,她挑的有些晃眼了,正值夏季想选个冰淇淋吃,反反复复斟酌后,林望舒还是决定选择最常吃的方糕。等陈羲和打完电话过来再问问他想吃什么味道的。
如是,队伍又前进了几步,她推着车走到了收银台旁的货架边。
视线从各式各样的口香糖路过,最后定格在了几层不明的盒子上。注目有些时间了,她才从那些盒子上的小字看到:“超薄、螺纹波点”,甚至一些还标了口味,草莓,葡萄……
林望舒并不是个对性方面一无所知的人。高中的时候陈悦跟她分享过一些在她们那个年龄所谓的“禁书”,她一眼望过去全是各种各样的动词,不知道的姿势,数不清的“啊咦呜”……
即使浅显懂得了大部分流程,但眼前这一幕也属实有点颠覆她的想象了。她以为这种都只有常规款,也可能就尺寸有不同,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种类。
她逐字逐句研究盒子上的话术,“学习”的很认真,好奇每一个有什么不同。殊不知,身后某人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直到一片阴影落下,林望舒才回过神。
转头,就看见陈羲和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望舒连忙摆手解释。怎么看这个还会被他抓包,明明刚才还在打电话的,好丢人,他不会觉得我饥渴难耐吧。
他挑眉看着林望舒慌乱解释的模样,开口道:“哪样啊?”
他明明就知道我说的什么。
为了避免尴尬,林望舒选择转移话题:“我刚才还去选冰淇淋了,你要不要尝尝?”
怎么感觉她该跟个小朋友一样,陈羲和摸摸她头发,带着些说不出的宠溺说道:“不用了,你吃吧。”
现在的林望舒尴尬的脚趾抠地,只想逃离这个的地方,至少是目前几分钟离陈羲和远远的,她点点头就朝后面冰柜的方向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羲和觉得很好笑,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害羞。
趁着她走开,陈羲和也看了看这些货架上盒子,刚好轮到他们结账了,他顺手拿了几盒,对收银员说:“先结这个。”
等到林望舒回来,陈羲和这边结账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他身旁已经装好一个袋子的东西了。等另外的东西扫完,陈羲和付完钱,林望舒已经提上一个袋子的东西在旁边等他了。
他拿着另一袋,走过去把她抱在胸前的袋子拿在手上。正努力从大袋里轻松拿出冰淇淋的林望舒有点懵。
“我来拿。”说完,把滑落到袋子侧边的冰淇淋拿出来递给她。
“我拿一个吧,你拿着重不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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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怎么能让你拿,你老公是来干嘛的?”
听到突如其来一句“老公”,怔地林望舒脑袋发蒙一瞬,感觉刚才的话无数次在她耳边回想,她自己还没这么叫过呢……
……
回到家。陈羲和一个人把食材那一袋子拿进厨房,开始备菜。林望舒走进和他待在一起。
他一一拿出东西,今晚要做的食材搁置在料理台上,其余的规整有序地摆放在冰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林望舒走走转转发现自己帮不上忙,有些灰心丧气,感觉自己整天好吃懒做不知道能干嘛。
察觉到跟在后面的“尾巴”有些低落,想到了什么,对她说:“月月,帮我去冰箱旁边拿一下围裙。”
林望舒回来正要递给他,就听见面前的男人说:“没手了,帮我系一下。”
“那你低头,我给你系上。”
他双手放在料理台内洗菜,修长的手指在流水的冲洗下隐隐若现……林望舒总觉得这一幕很违和,但又很合理。她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就像汽水瓶开,滋啦滋啦冒泡,甜滋滋的。
陈羲和关掉水龙头,手指在槽内弹弹水,没让水珠沾出来。他侧过身面对着林望舒,微微屈身低下头。
林望舒将手中的围裙穿过他的头,再让他直起身,转到陈羲和背后给他系在腰间。
他没换衣服,还穿着衬衫,穿上这个黑色围裙,就很人夫感。而且,他腰怎么这么细,现在这么从背后看来,就是个标准的倒三角。
“好了,里面油烟重出去吃零食玩。”
陈羲和语气,就很像对着小朋友轻哄。
真的把她当小朋友了。
当然林望舒也不负所望,顺溜出去找起薯片吃。
今天买了一大袋零食,现在都放在桌上,乱糟糟又五颜六色的和家里色调很不统一。间歇性强迫症犯了,林望舒有点看不惯,开始归类整理收拾起来。
买的酸奶她悄悄进去放进冰箱,还有些茶包又去茶室放好,顺便把乖点在里面玩留下的毛清理了,剩下的零食便放在了茶几下的抽屉里。
嗯嗯!很满意!
厨房里的陈羲和抽空看了看外面,就见林望舒到处转悠收拾东西。有些可爱。
手里袋子中最后的几瓶洗发水沐浴露…她想了想还是放在了主卧的浴室里你正要把袋子扔了,却感到手中还有些重量。
拿起一看,又忽觉烫手的扔在了洗手台上。
没看错的话,这是半个小时前才在超市里见到的小盒子……
可东西不是她拿的……那…陈羲和,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拿去结账了。
林望舒虽然知道两个人今晚肯定会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根本没有预想过会发生什么,不能就盖着被子纯聊天嘛!
这会不会也太快了吧,还没做好准备……
“月月,吃饭了。”
林望舒惊慌失措回道:“来啦。”
然后囫囵地把那几个盒子塞到洗手间抽屉里,欲盖弥彰的让其他东西掩盖住,不让别人看到。
11. 新婚夜
出乎意料的,陈羲和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做好了两三个菜。
林望舒注意到桌上的糖醋小排,她夹一小块尝起来,排骨软糯,很入味,看着色泽明艳油光密布,但入口香甜不腻,唇齿留香。没想到陈羲和厨艺这么好。
“这个糖醋排骨好好吃!”林望舒毫不夸张地夸赞他,“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她吃着好吃的东西,总是这样眼睛水灵灵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眉梢也染上笑意,垂在肩头的头发也跟着雀跃起来。
“喜欢?”他又挑了好几块堆在林望舒碗里,“多吃点。”
吃了几块,林望舒又去挑另一盘清炒时蔬,很淳朴的食材和做法,但就是怎么样都很好吃。入胃,便将排骨的甜味冲淡,爽口清香。
呜呜怎么这么简单的食材都这么好吃啊!
要是林望舒有尾巴,此刻吃饭也应该高兴得尾巴也得翘上天了。无言其他,平时空落落的房间也欢愉起来。
看着林望舒吃饭,就会感觉到很幸福。
陈羲和垂眼看着林望舒给自己夹菜,唇角微微勾起。
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不为人知地宣誓两人的关系又进一步。
……
月色迷人眼,落地窗外灯火阑珊,车流不息。霓虹闪烁,泼墨夜空只几点星,明月如镜,微风似水。
林望舒走进浴室,心跳如鼓,怦怦作响。
直觉告诉她今晚应该是不会发什么的,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又在作祟。混混沌沌的她打开了花洒。
熟悉的洗发水沐浴露,在陌生的房间弥漫……
坐在主卧的陈羲和闻到这若隐若现的甜腻气息,内心乱作一团,呼吸变沉,透露着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绪。
流水哗啦啦落下,拍击浴室内的白瓷砖,朦胧水汽飘散,覆盖住磨砂镜面,门窗也染上不清晰的雾气。
一声一息扰乱心绪。
沉默着待了一会,陈羲和终究还是离开了主卧,去客卧洗澡。
林望舒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就见房间里空无一人,紧张高悬的心顿时回归平静,释然地吐出一口气。
她把头发裹在干发帽里,对着浴室的镜面护肤。她选了一件比较保守的睡裙,袖子刚好只露出小臂,胸前肩头遮的严严实实,长短也适宜,就是有小熊图案在,显得有点幼稚……不过也没关系了。
收拾的差不多,她打开下面抽屉找吹风机,翻来覆去几遍都没看到,湿润的头发裹覆的有些久了,黏黏糊糊的很难受。
陈羲和还没回来,她给他发消息也还没回。林望舒想,应该是去另一边洗澡,她只好去旁边的客卧看看有没有吹风机。
林望舒带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的鬼鬼祟祟的步伐,潜进了客卧。一进门就听见浴室内窸窸窣窣拿东西穿衣服的声音。
他应该也快收拾好了。
她靠近浴室门,抬手叩门想问问他这边有吹风机吗。但就在此时,面前的门倏而打开。
毫不顾忌地,陈羲和带着水汽的身体出现在她面前。他只在下半身围着浴巾,上半身的皮肤纯.裸在室内,右手拿着另一浴巾擦头发。
水滴从发尾流经他胸膛,再顺着皮肤肌理到达起伏的腹肌,最后没入腰下包裹住的隐秘深处……
适才还在厨房感叹过的倒三角身材,就在这时完完全全出现在眼前。
太犯规了。
林望舒如惊弓之鸟有些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但动作太过急,才洗完澡的鞋子踩在瓷砖地板上打滑,失去重心地朝后摔去。
本以为会重重摔在地上,但她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温润的怀抱。
陈羲和稳稳接住了她。
但这个姿势有点糟糕,他双手牢牢缠住她的腰将她抱紧怀里,但她……倒下时本能的想抓住东西,现在一手挽他脖颈,一手放在两具身体相拥的空隙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肌,好像还不经意捏了捏……
陈羲和呼吸一紧,带着和平常不同的沙哑声,低声问:“摸够了吗?”
绯红爬上脸颊,林望舒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想一个熟透的虾。
直起身退出陈羲和的怀抱,林望舒终于硬气了一次,抬头瞪回去:“没有,还想摸。”
陈羲和挑眉,勾唇轻笑:“那怎么办,这边摸过了,换个地方?”
害怕陈羲和再胡言乱语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的话,林望舒上前捂住他的嘴,警告:“你……不准再说了!”
温软的手贴在唇前,她身上甜腻的香气又传来。
怦怦怦,安静瞬间,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再不正经,陈羲和拉下林望舒的手,包裹着轻轻摩挲:“怎么过来了?”
“想吹头发,但主卧里没找到吹风机。”
“抱歉,前几天主卧的吹风机坏了,忘记让人把新的拿过去。”
陈羲和说完转身回到浴室,拿了个新的,牵着林望舒的手,两人一起往主卧走。
进门后,陈羲和将手里的吹风机递给林望舒,自己去衣柜找了一件短袖,他也没避讳什么就着背后那一双眼,兀自套上,顺手扯下系在腰间的浴巾。
林望舒干嘛双手捂住眼睛,但灼灼视线还是从指缝中露出,盯着陈羲和。
原来下面穿了啊,那遮那么严实干什么。
陈羲和对林望舒这一举一动似有所感,回头望过去。
捂着头发,露出修长白皙脖颈的女人,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左看看右看看,假装找东西。
陈羲和站在她身后冷笑出声,但也没拆穿她。他拿起林望舒手中的吹风机,头往床头偏了偏,继续说道:“不是要吹头发?”
他是要帮我吹头发吗?
心里怀疑着,身体却很诚实,她心虚又自觉地坐过去。
吹风机鼓动的嗡嗡声响彻整个房间,掩盖住两人之间莫名的情愫。
调到热风,陈羲和先用自己的手掌感受了一下温度,再给林望舒吹头。
讲真说,他的手法不娴熟。小心翼翼捋过她头发,生涩却又珍重。他的手一寸寸拂过发丝,带起密密麻麻的酥爽,林望舒感觉自己肌肤红了一片,不知道是热风吹过,还是被他抚摸泛起的潮热……
贴近头皮的头发吹干燥后,陈羲和轻轻挑起她发尾,摩挲着慢慢给她吹,时不时略过耳朵,陈羲和用手遮了遮,防止热风直吹,但面前的林望舒却泛起战栗偏偏头,躲过他的手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23727|1926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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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羲和不知道的是,林望舒耳朵太过敏感了,有人轻声对着耳朵给她说话,她都受不了。刚才他的手碰过耳廓,痒痒的,就想下意识躲开。
“怎么了,是太烫了吗?”
陈羲和看见她的耳根泛红。
“没有,发尾不用吹了,差不多干了,我先睡了。”
低着头说完就爬上床去了,盖紧被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着林望舒莫名对他的躲避,陈羲和也没追问,跟着一起上去躺下了。
林望舒只占了一点地方,睡在最边上,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闭着眼睛睡觉,但时不时晃动的眼皮,又显示出她并没有睡着的事实。
“林望舒”寂静沉默的房间内,陈羲和打破了平静,“你很冷吗?”
林望舒有点不明所以,睁开眼睛回他:“嗯?不冷呀。”
嗯好,还是没看他。
陈羲和好笑着侧翻过身,借着窗外月光看她。
“可是我冷。”
她终于是转头看他了。
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此刻清晰明了的能看见陈羲和穿着的纯白睡衣,就是没盖被子……
林望舒:QAQ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她把裹住的被子往另一边移,再往中间靠近,一寸寸挪。
掩盖在被子下面的手却兀地被捉住,顺着力道划向床中间,距离陈羲和就一个手掌。
“靠过来点睡。”
陈羲和说话的声音感觉就在耳边,他温热的呼吸也撒在身上。林望舒下意识,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实在是太近了,她有点不习惯,想找话题缓解尴尬。
“你去客卧洗澡忘记拿衣服了吗?”很无厘头的一句话。
“那倒没有,我只是忘记两个人睡了。”
等等,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今晚不是两个人睡,那他……
“你平时一个人喜欢?”
“裸.睡。”
救命,我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话题。
林望舒打算装死,她最擅长了。
但她现在一形一色,陈羲和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望舒因紧张微抿着嘴,她察觉到陈羲和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有点无措,也有点害怕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今晚怎么说来,也算两人的新婚之夜吧,正常夫妻今天应该都在缠绵悱恻,那他们会不会……
胡思乱想,越想越乱。
“林望舒,你在怕什么?”
他本想伸手过去碰碰她,又怕在这个时候会吓到她,又将伸出的手收回。
“我说过,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要是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包括这件事。所以不用紧张。”
她点点头,又怕黑夜里陈羲和看不到,才开口说话:“好。”
“好好睡觉,晚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前陈羲和这番话很令人安心,林望舒没一会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只留下他一个人,辗转反侧。
整个房间都是她的味道,陈羲和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一切自制力,还是在凌晨林望舒靠近时轻浅的呼吸声中崩溃一溃。
12. 羲和
翌日,林望舒醒来还对着这个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会愣。
她眨巴眨巴眼睛,思绪渐渐回拢。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了。侧过身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冰冷一片。若不是上面留存着一些褶皱,林望舒都要怀疑昨晚是一场梦了。
林望舒找到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才八点半,又趴在床上看看消息。
一个半小时前:
时序:【我出去跑步了,厨房有早饭热一下吃。不喜欢的话,醒了发个消息,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将将七点就出门了吗,他怎么这么自律啊。
林望舒又翻过身赖在床上,想了想自己的作息……要不是上次生病好好注意了一下,估计还是跟之前一样晚上两三点才睡觉,第二天不上班的话,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她又瞧了瞧和陈羲和的微信聊天界面,鬼使神差地点击他主页把备注改成了“老公”。返回界面看了一会,又觉得太过肉麻,怕被他看到,又改成了一个emoji[太阳.]。
羲和,古之太阳神。意味曙光生命,温暖希望。就同她名字里的月亮神“望舒”二字一样。其实最初林望舒答应见面还有个原因,她觉得他们很有缘分,一个太阳一个月亮……
就在这时,门口一动,是钥匙插入锁壳的声音,最后她还是挣扎着起身跑进浴室洗漱。
在浴室乒乒乓乓捯饬了一顿,终于收拾好了,她方一浴室,就看到陈羲和在卧室里,把床单褶皱抚平,将被子再铺好,干干净净整洁明亮。
才一出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小声嘀喃:“我来收拾就好了,本来我就晚起了。”
陈羲和靠近走来,问她:“不是说了醒来发个消息?”
刚刚光顾着躲他去洗漱,忘记还有这个了。
“我忘记了。”
他笑着垂眸看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过来吃饭。”
陈羲和把她牵到饭桌前,自己却先走开了。“啊?你不一起吃吗?”
“去洗个澡,你先吃,不用等我。”他才跑完步,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
不过林望舒这么一大早看见他,紧身运动衣,手背后若隐若现的青筋一直延伸到袖间的臂膀处,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论谁睡醒看到这么蓬勃的一面也难以自制吧,何况他身材还这么好,真的哪哪都在她的审美点上。
只可惜,他现在要去洗澡换衣服了。哎。
林望舒朝他点点头就坐下了,但陈羲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从刚刚那眼神里看出来一点莫名的失落。
也不知道林望舒脑子里在想什么…思考无果他干脆直接转身走进浴室,这次是在主卧这边。
虽说陈羲和让她先吃不用等,但林望舒还是想和他一起吃早饭。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小笼包和烙的煎饼,现在放在盘子里摆在桌上,忽而林望舒想起他说厨房本来是有早饭的。
她走进去,看到料理台旁边有玻璃杯装着打好的豆浆,又把面包烤好放在了一边,她想了想也端了出去。
又回到厨房,开起灶台的火来。
本就是冲凉洗的澡,陈羲和没几分钟就出来了,才走进饭厅就看到这一幕——桌子上除了他买的早餐和豆浆,还有林望舒才做好的煎蛋。
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在她对面坐下。
简简单单但色泽很好,没想到她这个做的还不错。
林望舒有些得意,把两个盘子的简单推到他面前说:“我煎的。”
颇有番小朋友求夸的样子。
“你喜欢吃溏心蛋还是全熟的?我两种都做了。”
“溏心的。”
林望舒把右手边的盘子拿来回来,笑嘻嘻地对他说:“我们口味好像啊!我也喜欢溏心蛋!”
……
周天两人都没什么事,林望舒还是同以往的自己一样,窝在家里。
她其实有些时候还挺想出门的,但是总感觉一个人出去玩没什么意思。要么和温婉喝喝下午茶,或者再去看看电影,逛逛街。
后来就渐渐演变成,自己待在家里睡觉了。
回望过去的自己,她感觉自己真的很无聊……生活除了工作好像就没有有意义的事情,活着就是为了赚钱。但赚完钱又能干嘛?她也不清楚,随大流的跟着买房了,但一切好像都是被推着朝前走。
她本以为唯一不随波逐流的事情就是关于结婚。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结了,还是她提出的闪婚。
越想越荒唐……
“在想什么?”
陈羲和刚收拾好东西过来。
林望舒摇摇头。看着陈羲和身体笔直站在身旁,抬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拉下来一起坐着。
“今天我们干什么呀?”
“我待会要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下午朋友有个画展,想去吗?”
画展?她还没去过这种。
听到便来劲儿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马上回复道:“好呀好呀,想去。”
每次她这样看他,陈羲和都有点忍不住。视线从她亮亮的眼下移,路过挺巧的鼻尖,再到饱满水润的唇,透着淡粉色……
又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马上错开视线,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对她来说,应该还是太快了。
手又对着她脑袋揉了揉:“怎么这么可爱?”
?嗯,我做什么了吗?怎么又可爱了?
她紧紧追着陈羲和的视线,察觉到他有些躲避,更追得紧了些。
陈羲和无奈偏过头去,但他没料想到,林望舒居然伸手抚住他两侧脸颊,将他扭过来。
她手软软的,温暖,柔和地贴在两边,让他呼吸一顿,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耳根泛红了。
将林望舒双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一只手握住她双手的手腕,另一只上前捏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他就着这个姿势跟她讲话。
“想干嘛呢?”
被捏着脸颊不疼,她口齿不算清楚地对他说:“看看你怎么这么帅呢!”
他好笑地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双手捧起她的脸,靠近。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中间只余几厘米距离,呼吸可闻,陈羲和还可以看到刚刚捏过她脸,留下的印记。
怎么轻轻碰一下就留印子。
对着陈羲和忽然的靠近,林望舒屏住气息,紧张低语:“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想亲你。”
她兀地睁大眼睛,更不敢说话了。脸也肉眼可见地涨红,已经看不清刚刚的印子。
她不知道陈羲和是不是在开玩笑,反正她是当真了。挣脱开他双手,留下一句“我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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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还有衣服没整理完……”,就飞快逃离了现场。
看着林望舒慌不择路,还跑掉了鞋子的样子,语意含笑道:“跑慢点儿啊你,我没追过来。”
不言其他,林望舒回到主卧,快速但又轻悄悄把门关上。
后背紧贴着木质门板,双手也背在身后,两颊的绯红还没消散,房间无声,只隐约听到,她自己的喘气声。
“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啊。”
真要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又被自己胡思乱想的想法给吓到,甩甩头麻痹自我般地,抛向脑后了。
一段熟悉的铃声响起。
是袁女士打的电话。
她等电话再响了几秒才接起:“喂。”
“月月,在忙吗?”
“周末没什么事,在休息。”
“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
就这样一问一答,电话两端又陷入沉默。
十几年来,一如既往。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陌生疏远,电话隔着的不只是两座城市的距离,还是两颗心的距离。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对这种沉默,依然心慌,想找找话题缓解气氛,但是又发现,两个人的生活脱节太久太久了,久到,一两句话没办法再复原。任何一个话题都显得不适宜。
“你们身体还好吗?”
“还好还好,你不用担心我们。”
她能感觉到,袁女士很想找话题继续聊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这样了,从前害怕和他们打电话,拼命找话题的人,已经根本不在意了,以前被“讨好”的人,现在又反过来“讨好”自己……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好像一切的改变都没办法。
“妈,我谈恋爱了。”她想,不管如何,这样的事也该告诉他们,不过事从缓急,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吧,就先说他们还在谈恋爱。
“是上次你孟阿姨介绍的那个男孩子嘛?”
“对,我们几次相处下来蛮舒服的。”
“好啊,哈哈那真好。”袁女士又转头给旁边的林立德说“月月谈恋爱了和上次那个相亲的男孩子。”
她又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对林望舒说:“爸爸妈妈也没催你的意思,谈恋爱也好以后结婚了也好,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人,不要为了糊弄我们什么的去谈恋爱……”
又听对面不断嘱咐了好几次,才罢休。
林望舒从头到尾也只有几句话“嗯”“好”“我知道了”。
“月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句他们很平常的问话,不知道已经问了十几年了。
林望舒的回复也在意料之中,还是那句,“没什么说的。”
电话挂断。
林望舒缓了很久,才从适才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她忽然觉得好累啊。
走到床边,躺下。用被子盖住整个人,从一旁看,除了床上的一些褶皱和微弱的起伏,都差不觉不到有人睡在里面。
对林望舒来说,黑暗才是她的避风港,在这其中她可以恣意发泄情绪,蔓延在黑暗,才可以卸下伪装做自己。
被子下,林望舒吐出一口浊气,又侧身把手腕压在脑袋下,强迫自己忽略眼角的湿润,慢慢睡去。
13. 过往梦
“妈妈,我想吃这个。”
小女孩想去拿货架上的零食。
她穿着裙子,短短的脚丫禁锢在凉鞋中,一踮一踮,却总够不到近在咫尺的东西。
她回头看向背后高高的大人,想找寻帮助,但又被拉着走出便利店,夏日刺眼的目光使她睁不开眼,高高的人背着光,她看不清,小女孩又望了望刚刚的小店,上前拉着大人的衣袖,再次开口:“妈妈,我想吃那个。”
回复她的不是允许与否。
面前的大人蹲下身和她一般高,从背后的包中拿出家里带的面包:“饿了?来,吃这个。”
看着又是平常家里常见的零食,她摇摇头说:“妈妈,我不想吃这个。”
话毕,面前和颜的妈妈却沉了脸:“不好好吃饭,就想着出来吃零食是吗!”
小女孩不敢回嘴了。
可是她真的很像尝尝这些没吃过的东西……
“那…可以喝那个水吗?”她眼神怯怯,小声开口。
蹲在她身前的女人又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把盖子扭开递给她,一杯白开水。
小女孩,抱住杯子喝了一口。
她知道,在妈妈面前,是不能提要求的。
视线再一转,小女孩渐渐长大已经上小学了。
周五的下午总是欢乐的,她可以提前放学,然后去公园玩。两两成对,三五成群,同路的同学不少。她是走读,上下学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不用急着回家。
嘻嘻闹闹玩完,看到手表才发现时间过了很久了,再不回家就要迟到了。
林荫路,河道边,都有小女孩奔跑的身影……
她气喘吁吁,马不停地回到家,迎接她的是父亲急促的电话。
“喂,爸爸。”
“刚你爷爷奶奶说,你才回家是吧。”
“嗯。”
“又跑哪去疯了?”
“我……就是去公园和同学玩,没注意时间……我下次不会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打断。
“你跟谁玩?是不是都是那些成绩不好的蠢货?”
“不是……”
“不是?你不是就是吗?”
心脏被人狠狠钝击,阵阵作痛沿着血液遍布全身。小女孩思绪短路,泪水上涌,毫不顾及地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手背。
她拼了命的去擦去抹,还是无济于事,她害怕被电话对面的父亲听到,一声一声压抑哭泣,她将手机拿远,不让自己哭声暴露,但对面无端地谩骂依旧清晰入耳……
她现在十岁……从小学入班开始,她一直都是第一。她并不是那种天赋极高的人,她只是踏实努力认真听讲,她只是想做的比任何人好。
可是到头来,你还是他们口中那个“没用的蠢货”。
学习的意义、我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小女孩一直在自问,对面的人不会告诉她答案,时间也不会。
都没用,没用的。他们只会觉得你还不够好。
考九十九分得来的不是嘉奖,是让你自省;考一百分得来的还不是嘉奖,是给你规定标准。
讽刺固住我的步伐,在两难中不断拉扯自我,最后濒临崩溃。
这就是长大后小女孩的高中生活。
……
等陈羲和处理完工作,走出书房却没看见林望舒,他这才忽而觉得,似乎她一直没出来走动过。
他回到主卧,就看到正在找的人又躺在床上睡觉了。
陈羲和眼角含笑地走到靠近窗户的那一边,半蹲在床头看她。
却发现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蜷缩在被子里,现在就只露出了上半张脸,瞧近看还能看到脸上细密的汗渍,就连眼角也是润润的。
“不要…不要。”
随之而来的是如雨的泪,奔涌而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望舒还是一直压抑哭声,呼吸急促,时而哽咽出声,冒出几句稀碎的话,他听不真切。
“林望舒,林望舒…”陈羲和轻拍她肩膀,再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渍,一滴一滴砸在他手心,怎么都擦不完。
他知道她不是个轻易流泪的性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习惯于忍耐。一定是很难过的事情,她才会这样委屈。
早在陈羲和喊的第一二声中,林望舒就停止了哭泣醒来。只还是带着一点哭腔,和哽咽地开口说:“我……”
“没关系…难受可以先不说,我陪着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林望舒的心了,她就着起身踉跄的姿势,拥住了陈羲和脖颈,整张脸埋在他的颈窝。
陈羲和还是刚才的动作,手臂环住她,手掌轻拍她的后背,给她一个情绪发泄口。
“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怀中的人,不断抽泣,越发紧的抱着他脖子。呜咽声就在他耳边此起彼伏,无助破碎,只想寻求一个支撑点。
“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没控制住的泪滑落到陈羲和颈间,流向锁骨。细细密密地感觉刺伤他的心。
他轻拍的动作一滞,偏偏头用自己的脸颊蹭蹭林望舒的耳朵,一个极具安抚意味的动作,温暖的手也从上至下在她背部抚摸给她疏气。
林望舒等到自己缓和过来,才起身抬起头,用手抹了一下了脸上的泪痕。
双眼水润的看向自己抱着的人。
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适才,只觉得一下从梦境的痛苦中抽离出来,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抱住了面前的人,自己仿佛觉得,一切委屈和难过有了依靠点,想就此沉沦……
那些内心深处,避而不及的回忆,还是如此毫不顾忌都闯入,扰乱她的生活,明明强迫自己放下过,甚至她还以为,就此可以两清的事情,依旧待在原地,包括那个过去的自己。
没办法,逃离不了,但也没办法救赎自己,只能继续纠缠,毁灭,就像几年前的自己一般。
但还好还好,这次醒来,她不在是一个人了…
但还好还好,陈羲和是个很好的人。
察觉到林望舒的动作,他先只是静静看着她,没去干扰和问她梦到了什么。陈羲和觉得,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陪伴,就这样待在身边就能让她安心。
林望舒现在还是环着自己,姿势没变。
陈羲和笑着揉了揉林望舒的头发,感觉她好像有点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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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难受吗?”
林望舒摇摇头,退出他的怀抱:“我没事了。”
她依旧低着头,长发随意耷拉下来,遮住脸颊,两侧刘海散落在眼前,令她视线受阻,她也没管,就是觉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她不想再被陈羲和瞧见,况且刚刚还见了她那么狼狈哭成狗的样子。
一旁蹲着的陈羲和起身坐到床沿上,低头打量这个焉哒哒的人,垂眸看林望舒,眼神意味不明。
显然还在等她开口。
她岔开话题,声音干涩带着点哭后的嘶哑:“不是说要去画展吗?我们多久出发呀?”
“你想什么时候都行,先带你出去吃个饭。”
陈羲和从不远处的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才说道。
“哦,那我收拾一下出门。”
勒令陈羲和出去后,林望舒走到衣帽间开始选衣服。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风格的画展。
寻思无果,找了一件吊带连衣裙,随意搭了件薄针织衫。
看着梳妆台镜中的自己,双眼泛红,还有哭后的肿胀,眼睛干涩的不舒服,只得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缓解疲劳的眼药水,滴了几滴缓缓。
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好化妆了,林望舒抹了抹素颜霜,找了个显气色的口红涂好,捞个墨镜戴上就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见陈羲和有点怨气由天的拉着乖点玩,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诶?你怎么还没去换衣服?”
他似笑非笑,摸着乖点的毛发,冷呵一声道:“乖点你说我为什么不去换衣服?哎,不知道怎么就被人赶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你知道么?”
林望舒:……阴阳怪气谁呢,我不就是忘记了嘛。
被他摸着的乖点把头趴在地上,不满意地对陈羲和龇牙,又在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后,收敛了几分,对着林望舒委委屈屈地眨眼。
她确实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在一只狗身上看到这样鲜活的表情。
“哦,我忘记了。那你快去换吧。”
陈羲和瞥了她一眼,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老婆是木头怎么办?
被当成木头的林望舒自然是毫不在意。她继续蹲在地上和乖点玩,取代刚刚陈羲和的位置,模仿他的动作,抚摸它。
她以为乖点是喜欢这个动作,感觉到舒服,但其实只是陈羲和想这么碰它,借着乖点来“发泄”对林望舒的不满。
乖点:我真的服了你们夫妻俩了。。。
林望舒看着乖点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以为是自己不得手法,慢下来问它:“怎么了?不舒服吗?”
它不满的汪了一声,前面双脚趴在林望舒腿上,朝她吐舌头笑。
林望舒也没养过小狗不知道它什么意思,只能就这样顺着它心意,摸摸小狗的头。
小狗也很上道,更往前了一步,凑近林望舒的脸亲了亲。
恰巧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亲吻林望舒的乖点和换好衣服的陈羲和两两相对……
乖点一瑟缩,从林望舒腿上逃离,跑到自己的窝里去。
陈羲和:我还没亲到。被一只狗给捷足先登了?
14. 心“晴”
【“心晴”画展】是设点在宜江对岸的澜庭公馆内。
彼时正好开馆,林望舒和陈羲和两人间的气氛怪怪的。
不久前吃完午饭,陈羲和带着林望舒一起去商城逛街给她买衣服。
但是一整个过程,林望舒都无精打采,神情恹恹。
她看到陈羲和一件又一件认真挑选,心里却闷闷的。她忍不住细想,这个画展是不是很重要,又或许是这个朋友很重要,可能更需要正式一点的衣服。
林望舒不自在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出门随意搭的衣服,的确过于随性了,而且她还没化妆。
其实她能理解陈羲和这样的做法,可为什么心里就是那么难受……酸涩从内心深处漾开,再蔓延至全身各处,让她很不好受。
林望舒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件一件试。
不像平时同朋友逛街买衣服,一家店就试几件,此刻的陈羲和就像在玩芭比娃娃一样,不停的捣鼓她,她已经不知道换完衣服出去几次了。
林望舒对着镜子,左右转身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些他选的衣服版型很好也很修身,挺衬她的。
但每次陈羲和都面无表情,没有很喜欢的感觉。
林望舒寻思,这肯定是陈羲和的问题!
哼,女为悦己者容[1],懒得管他了!
陈羲和察觉到林望舒兴致不高,以为是她不喜欢这家店,又连换着几家店,他才后知后觉,好像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林望舒,累了?还是不开心?”
“都没有啊。”林望舒忽的抬头,就撞进陈羲和担忧但温柔的目光里,她纠结措辞道,“就是你怎么突然带我买衣服啊?要是觉得我穿这个不适合去画展,出门就可以说啊……”
我也有比较正式的衣服啊,也不用现在在这里换来换去了!
她就这样直视着陈羲和,想看看他还能给出什么回应,结果就看见面前的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很好,更生气了!
她小发雷霆一下转身就走:“哦,我累了!”
预料之中的,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腕,但又没想到他使的劲这么大,林望舒就这样顺着力道被他拉进怀里,靠在他胸口。
入目又是那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林望舒错开视线,暗自在内心不满地道:怎么又在外面抱她啊。
若说先前还不确定,陈羲和这下是真的知道,林望舒确实是生气了。
被他圈在怀里的林望舒还没来得及反抗,面前的人就环住她腰身,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了?我在哄你开心啊。逛街买衣服,哄你开心。”
是因为出门前她的那个梦吗?
然后他用一种常见又直白的方式哄人,她怎么没想到呢……
林望舒所有表情都落在陈羲和眼里。
不等她回复,陈羲和又换了一种语气,念着她小名说:“哎,月月这样误会我,好让人伤心。”
说话时,嘴唇不经意擦过她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耳廓传至全身。
林望舒被他锢在怀里瑟缩了一下,想退后一步躲开,但面前的人显然没放过她,手臂牢牢环着她,没让她挣脱开,还意犹未尽地凑在她耳边说话。
林望舒觉得她现在像是飘在云端,脚碰不到实地。只能侧头靠在他身前,远离了他的唇。
抬头看他,陈羲和又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要不是看见了他上扬的嘴唇,林望舒都快真的相信,内疚死了!
她也不甘示弱,环住他脖子往下一拉,使他更低了一点头。
踮起双脚凑近他耳朵,有模有样的学他,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说:“那对不起噢,下次换我哄你开心?嗯?”
他整个身体一僵,一瞬间忘记了动作,这下换陈羲和受不了了,尤其是她说的最后那个“嗯?”字,语调上扬,话语轻佻。
还用她的鼻尖碰了碰他耳廓。陈羲和感觉自己被她调.戏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她总想要躲开。
林望舒忍笑看他一举一动,他僵硬的那一瞬她也清晰的感知到了。就在陈羲和偏头看她时,林望舒赶快松手退开了他怀抱。
虽然表现的游刃有余,但是她还是心怦怦跳。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等以后习惯了就好。
嗯,是这样的!她又仅花了0.1秒,说服了自己。
陈羲和稍缓了一会儿才道:“好了,现在说清楚了。那刚刚那些给你选的衣服喜欢吗?”
“都好看啊,选不出来。”
陈羲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道:“行。”
?行,是什么意思。
然后林望舒回头就看到他给人打电话,前面几句没注意听,但最后这段话,一字一句清晰的脱口而出:“刚刚这几家店,试过的衣服全要。”
很云淡风轻,很无关紧要。
全部?一家店少说也试了十来件衣服!这得多少钱啊……
丈夫这么败家,真的好吗。
“等等,那也太多了吧!”
“多么?今天品牌方衣服已经送到公寓了,更多。晚上陪你慢慢看看。”
这都不算多,那晚上回去会有多少啊。林望舒不敢细想。
……
日光照耀,波光粼粼。江边澜庭公馆正对着这好光景,从亭下回廊的角格窗看过去,只见江心一点白,周遭景无限。
其中陈设淡雅素净,除去其旁的包厢,这画廊布景也很有意思。
总体不像其他画展那样完全以长廊为线,反而迂回其中,辗转多处,以“回”字形布局。
林望舒同陈羲和一起走近,原本不懂画展的林望舒反而深陷其中。
正门进去,入眼便是四景图,但并不绚丽夺目,黑灰冷色调为主。
林望舒想,这个画家大概以景衬心。想表达“万千世界,于我眼中,不过寥寥几笔,寡淡无味。”的意思。
两人顺着路朝左,走过转角,场景又一转。
冬雾气,冷风寒。蓝白色调的冰面雪景,场面旷远但空无一人。
林望舒对画并不了解,她只隐隐约约明白了画中之意。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萧瑟背影,无处不在,但又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仿佛从未来过。
一幅幅走过,触景生情。
回廊辗转,从那檐下窗可以看到宜江的傍晚霞光,好像为适才的冷,融入暖光。
林望舒被陈羲和牵着再往前走,步入第三个展厅。
画中世界终于有了颜色。树动影移,萧萧落叶飘。这次画面丰富了起来,两人漫步树林,孩童荡起秋千。金黄枫叶飘过繁忙有序的人世间。
作画人是个诉说者,也是个叙述者,画笔描绘下来来往往过客的故事。
而旁边最后一个展厅,是一副青白绿,藕花处的夏荷景。
林望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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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自此的画面生动了起来,不同以往几幅,这是属于“写景人”的故事。
从贫瘠世界到晴空万里,心上有你就足够了。原来,心“晴”是这个意思,晴是动词。
此刻他们正位于最开始展厅的背后,那面墙的上清晰写着:四时变幻,未来难测,当下还是我们。希望在这个晴天,你能有个好心情。
细细看完每一个展后,林望舒还不能完全平复下心情。
她好像知道这个写景人的故事了。一个被囹圄在一处,久久不得解脱的人,她能理解她,甚者可以说她们是同类。
但好在她好像经历了什么,自由了,真好。
陈羲和也一直陪着她,看到她这么认真一直没打扰她,默默跟在她身后。无论何时,她回头,都有陈羲和的身影。
四时变化,未来难测。陈羲和,你是那个让我“心晴”的人吗?
这个答案她还不知道,或许未来的某一天陈羲和能给她答案。
“陈羲和,我可以见见你这个朋友吗?”
“好,等会就能了,她现在估计在后面睡觉。”
下午五点多了还在睡觉。应该会是个很随性的人吧。
林望舒没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逛画展,本来以为会比较无味,摸不到门道。可是真当来参观时才会发现,每一幅画都是一个故事。她喜欢聆听其他人世界。
沉浸在这之中,她没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慢。
“林小姐你好,我是心“晴”的创作者,也是你老公陈羲和的朋友,滕今若。”
温润柔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说话人,眉尖微挑,眼尾上扬,是个很明显的狐狸眼。她同林望舒差不多高,穿了一身亮色的红裙,掐腰设计,曲线有度。同她整个人一样张扬。
“你好,叫我林望舒就好。”
同她打过招呼,滕今若再向牵着林望舒的陈羲和简单打个招呼,便朝两人打趣:“陈羲和,你是哪拐到的大美女?”
这话也不是客套奉承。
林望舒今天虽然只是素素着一件白裙,但天生的好底子是藏不住的。
细长的柳叶眉使得她韵味十足,不仅是因为穿着白裙,她本身气质就清冷,淡淡静静的,温柔如玉。偏偏眼眸含水,一对湿漉漉的杏眼削弱了的她周身的冷,更俏皮可爱了。
她是一种大气内敛的美。
滕今若说这话时先看了眼陈羲和,再把目光定格在林望舒身上。是一种毫不吝啬,欣赏的目光。
林望舒鲜少被这么直白的眼光注视,有点羞赧。她也没想到滕今若这样张扬的外表下,性格是这样大方随和的。
“没办法,有个眼光很好的小姨。”
陈羲和捏了捏握住的林望舒的手。她察觉到,抬眼看向他,用口型问他:怎么啦?
“给你介绍一下,滕今若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南城滕家的大小姐,是个画家。”
还是个离家出走,甚至有点离经叛道的画家。
这话他还是没在滕今若面前说,不然滕今若定要扯个大半天。
三人走到外面,忽而一阵视频电话的声音响起,滕今若看着是熟人便直接接起。
林望舒两人自觉地走开,但没料到,对方开口一句话就把林望舒怔住了:
“我哥真结婚了?我嫂嫂在哪?你快给我看看!”
林望舒倏然看向陈羲和。
陈羲和:……
15. 木头望舒
林望舒之前也听陈羲和说过他还有个妹妹,但是一直在国外读书,还没让她俩见过面。
只是她没想到现在要以这样的方式了。
滕今若实在是要被陈言臻这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给吓死了!不就是她把陈羲和说带他老婆来画展的截图发给她了吗?怎么直接震惊到打视频过来了。
滕今若心虚地看向手机,有种当着本人的面谈论她的感觉。使眼色示意陈言臻,但对方显然没get到。
“你干啥呢!我说我要看我嫂嫂!”
滕今若尴尬地看向两人,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要接吗?
陈羲和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对着镜头前的陈言臻道:“不给看,自己回家来见你嫂子。”
然后十分自然顺手地挂了视频。
陈言臻:……可恶。
“你就这么挂电话啦?”林望舒戳了戳陈羲和的手臂问道。
“嗯,她应该也习惯了。”
好吧,她还是有点心疼妹妹的。
滕今若拿回手机就看到陈言臻的哭诉。
【我靠!】
【你说我哥是不是有病!】
【嫂子都在旁边了还不让我见!】
滕今若本来还想给陈言臻拍一张他们二人的照片,但在看到陈羲和紧紧靠在林望舒旁边的样子,还是打消了念头,继而给陈言臻发消息说:
【谁叫你暑假了不回家。】
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想的,四年前忽然出国,现在更是说要历练自己,暑假还要待在国外连家都不回了。
谁知对面陈言臻发来一张航班截图,直接一句: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陈羲和给我等着!】
你们陈家人都是这么雷厉风行吗?
【最后一句,你信不信我发给你哥。】
【不要啊,大姐姐!我哥会打死我,然后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就没办法拿两份生活费了…】
滕今若:……
*
从画展到澜庭内置的包厢,一路上滕今若对林望舒很好奇。她们两个手挽手有说有笑的走路聊天,把陈羲和甩在了后面。
“滕小姐,刚刚看了你的画展,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她嗓音温和,两人靠这么近,就好像林望舒在她耳边讲话一样。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带着颗粒感的磁性,很入耳,音量不大,但一点也不扭捏。
“叫我今若就好。我真的很喜欢和其他人谈论画。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想画画也是一样,每个人对这种‘情绪表达’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她画画最初的目的,在不同人的眼中品味人生百态,这样的创作才有人情味,才有意义。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前面几个展的图,都是用你的眼睛去看别人的世界,用自己的笔讲其他人的故事,那最后一个展怎么开始了自己的故事呢?”
滕今若看她模样认真,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实在说可爱!
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才对林望舒说:“因为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所有故事的转折点,都是因为他。
滕今若跟林望舒讲了许多他们的故事,相遇相知相爱。
“那他今天没来吗?”林望舒听完动容地问。
“他啊,可能不会来了,以后也不一定了。我们分开了。”滕今若苦笑了一下,自顾自叹了口气。
“抱歉,我不是故意问……”她拍了拍滕今若的背,歉声道。
“没事,都过去了。也许他就只能陪我走这一程呢?至少遇见他之后,我变好了很多。”
她朝林望舒释然地笑笑,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还想问,一年四季,为什么后来独独没有春天?”
林望舒点头。这是她最大的疑惑,画中故事并不完整。
滕今若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所想的:
“因为或许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春天就留到未来给我答复吧。”
两个人也好,一个人也罢。等到那个时候,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滕今若战战兢兢地给陈言臻发消息:
【我终于懂你的感受了,我感觉你哥现在想把我刀了……】
【[白眼]jpg.】
事情还得从几十分钟前说起。
林望舒和她一路走来,冷落陈羲和就算了,就连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望舒也是直接挨着她坐的。
她们两人这一来一往聊的不亦乐乎,都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滕今若渐渐察觉到对面不善的眼神。
其实也不是陈羲和板脸,只是见过刚刚和林望舒在一起的温柔的样子,差点忘记这人平常的冷然和行事的果决了,反正周身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尤其是现在。
本来是跟好姐妹诉苦,结果对面的陈言臻给她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还有几个抽象表情包,完全不顾她死活一般。
遇上你们兄妹二人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林望舒只是觉得陈羲和说话越来越少了,表情也冷冷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饭菜不合他胃口吧,然后默默在心里记下:他不喜欢粤菜。
陈羲和看林望舒眉眼弯弯没头脑的样子,忍不住在内心说了一句:真是个木头小姐。
为了缓解尴尬,滕今若说:“要不把景承熠几个叫出来一起去俱乐部玩?”
陈羲和当然想下意识拒绝,但今天看林望舒和滕今若相处的挺好,可能她还想去,就没急着回复,反而看向林望舒问:“想去吗?”
没等得及林望舒想好,滕今若那又有电话来临。
看着是陌生号码,她本来打算挂掉,但眼睛却定格在了号码下方的所在地——“北城”。
心脏骤然一缩,指尖颤抖地按下了接听键。
“若若,是我,我在澜庭。”
几乎是下意识的,滕今若就要跑出去,迈步一半才回过神,想起来给他们二人说一声:“今天没办法再聚了。”滕今若眼含笑意,隐隐泛着泪光,又转头对林望舒说,“他来找我了。”
真好啊,林望舒如此想着。等滕今若已经跑没影了,她还没回过神。
陈羲和屈身看着她,捏捏她的脸颊肉,看到有点泛红又不满的揉揉说:“这位林小姐,现在可以分点注意力给我了吗?”
好像从滕今若出现开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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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怎么注意陈羲和了……
林望舒扬起唇讨好的对他笑笑,两只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晃了晃。
“哪有哪有,这不接下来都和你一起了嘛!”偏偏还眨着水灵灵的眼看他。
陈羲和轻笑一声,内心叹了口气,怎么撒娇这么可爱啊。
“哦,是吗?”他手指点了点林望舒额头。
林望舒点头。嗯嗯嗯!当然是!
没再逗她,陈羲和圈住林望舒肩膀带她回家了。
听到他说回家,林望舒还有点不习惯。毕竟,现在说的不再是她一个人住的地方,而是他们两个的家。
一切变化都悄无身息,平静地进行,就像他们两人一样,从最开始的尴尬陌生,到现在的熟络自然。很新奇,也很喜欢。
林望舒不是个喜欢尝试新事物的人,她习惯于待在舒适区,喜欢一切有迹可循,甚至循规蹈矩也不无可能。
本以为对于婚姻这种茫然陌生的事情,自己会很反感排斥,但一点点相处下来,她一点也不后悔曾经那个迷糊又有点冲动下决心的自己。好像两个人……也很好,希望未来也可以这样好。
“陈羲和,你人真好。”林望舒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倒是让陈羲和不明所以了。本以为她是在唱反调给他发“好人卡”,但看到她如此认真的表情,又踌躇了。
哎,陈羲和也不知道这姑娘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总是突然冒出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来。偏生还不打算解释一下这句,要让他自己琢磨。
*
白天站的久了,林望舒一回到家换好鞋,就到沙发上坐下捶小腿。才回家还没开空调,屋子里也闷闷的,这么一来一动自己先是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给陈羲和落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就匆匆回到卧室。
一进衣帽间的打开柜子就被怔住了。
先前林望舒自己的衣服也才占一半不到,现在已经整整齐齐填满了。还按照颜色长短分类好,一眼过去很赏心悦目。
四季的衣服都准备着有,上次专门提到的内衣也是用收纳盒放好的,除此之外还贴心准备了好几件睡裙。
她不得不感叹蒋秘书做事真的很让人省心。
知道她进去看见后会是这个反应,陈羲和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还满意吗?林小姐。得空了看看这些合不合身。”
陈羲和还在用“林小姐”打趣她。
不就是多跟滕今若说了几句话嘛,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嗯嗯嗯,满意满意。”她有些敷衍的回他。但从她亮亮都眼睛中可以看出,这话不作假。
陈羲和并不在意她的应付了事,捉住林望舒的手放了一个东西在她掌中。
四四方方薄片质感,有点冰凉,是一张银行卡。
“无限额的卡,密码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自己买。”
就在林望舒准备开口拒绝时,陈羲和打断了她。
“不用说破费这类的话,丈夫给妻子花钱理所应当的。还有,公司未来几十年都狠稳定,按我赚钱的速度来说,你花的可能还没我赚的多,所以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破产,不用给我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