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归来,发现户口被注销》 第1章 回家的路,怎么没了 江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角落,一架通体灰色的运输机安静地停着。 机身上没有任何徽章,也没有任何文字标识。 舱门缓缓打开,一个青年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便服,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身上没有任何行李。 青年的身影很挺拔,但看起来有些单薄。 他的眼神,却和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那是一双看过太多生死的眼睛,平静,且锐利。 他叫叶辰。 三年前,他从这里被送走。 三年后,他从这里回来。 一名穿着机场地勤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跑来,在他面前停下,身体站得很直。 “首长,专车已经备好,请指示。” 叶辰的目光从远处的城市轮廓上收回。 “不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自己回去。”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 “是。” 他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叶辰走出机场出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南城区,建国路三十七巷。”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发动了车子。 “好嘞,小兄弟回家啊?有段时间没回来了吧?” “嗯,三年了。”叶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 江城变了很多。 高楼更多了,道路也更宽了。 他记忆中的一些建筑已经消失,被更新、更气派的大楼取代。 三年来,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他无数次地想起过这条路。 想起建国路三十七巷的那个小院,想起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想起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还有父亲看报纸时严肃的脸。 这些记忆,是他撑过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唯一支柱。 “三十七巷?”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健谈地说道。 “小兄弟,你那地方,现在可没了。” 叶辰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司机。 “没了?” “是啊,”司机叹了口气,“两年前就拆了,整个南城老区都推平了,现在是个大工地,听说要建个什么金融中心。你们那批可是发了啊,拆迁款给得多,家家户户都是百万富翁,现在都搬去好地方住了。”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叶辰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 出租车在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边停下。 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工地,被蓝色的铁皮围墙圈着。 吊塔林立,机器轰鸣。 记忆中的巷子,小院,老槐树,全都不见了。 叶辰付了钱,下车。 他站在围墙外,站了很久。 风吹起地上的尘土,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家没了。 他拿出一部很老旧的手机,是三年前入伍前用的那种按键机。 开机,信号满格。 他翻开通话记录和短信,里面空空如也。 三年来,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 他感到口渴。 不远处,围墙的拐角,有一家还没搬走的小卖部。 店门口摆着一张旧桌子,几个老人正围着桌子打牌,旁边还有几个人在闲聊。 叶辰走了过去。 “老板,来瓶水。”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两块。” 叶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缓解心里的那股燥热。 旁边打牌的老人声音很大。 “老李头,你这牌打得不行啊,又输了。” “去你的,我这是让着你。” 另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嗑着瓜子,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说起来,咱们这片拆迁户里,最风光的还得是老叶家。” “谁说不是呢,叶建国现在可是人物了。” “人家命好啊,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虽然可惜了,但也给家里换来了天大的好处。” 叶辰握着水瓶的手,停住了。 他没有动,只是听着。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北边最危险的战场上牺牲的,评了个烈士。国家光抚恤金就给了一百万现金,还不算那些荣誉和政策照顾。” “我听我那在市府上班的侄子说,叶建国就是靠着‘烈士家属’这个身份,才从一个科员提拔成副主任的,还分了天誉府的别墅。那地方,一套得上千万呢!” “他那个小儿子叶凡,也跟着沾光。以前学习不怎么样,就因为有个烈士哥哥,直接被特招进了江城最好的武道高中,现在天天上电视,说是江城年轻一代的希望。” “唉,同样是拆迁,人跟人就是比不了啊。人家一个死去的儿子,比咱们这些活人一辈子挣的都多。” “话不能这么说,那也是拿命换的。” “换个屁,我听说当年就是叶建国自己托关系,把他那大儿子送去当兵的。那时候谁不知道,分到北境十三号禁区的,十个里有九个回不来。”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砰。 一声轻响。 叶辰手里的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变了形。 水从瓶口的缝隙里溢出,滴在他的手背上。 很凉。 那几个聊天的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都朝他看了过来。 叶辰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那几个老人面前,声音很平静地问道: “几位大爷,你们说的那个烈士,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老人打量着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还能叫啥,就叫叶辰啊。他爹是叶建国,以前就住那边的三十七巷,你……不认识?” 叶辰。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和“烈士”两个字连在一起,叶辰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感觉不到风,也听不到远处工地的噪音。 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在小卖部的柜台上。 “谢谢。” 他转身离开,脚步不快,但很稳。 身后,那几个老人还在议论。 “这小伙子谁啊?怪怪的。” “不知道,看着面生。” 叶辰走到了马路边,看着车流来来往往。 他站了很久,直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 “小兄弟,去哪儿?” 叶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天誉府。” 第2章 原来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天誉府是江城最顶级的别墅区。 这里的安保极其严格,没有业主的许可,任何外来车辆都无法进入。 出租车在雕花的铁艺大门前被保安拦了下来。 “师傅,就到这里吧。” 叶辰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保安亭里,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警惕地看着他。 叶辰的衣着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那些目光,沿着别墅区的外墙慢慢走着。 围墙很高,上面还架设着电网和监控摄像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是无法逾越的屏障。 但对叶辰而言,这不算什么。 他走到一个监控的死角,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发力。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看起来有些轻松。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双手在墙头轻轻一搭,整个人就无声无息地翻了进去。 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三年的战场生涯,早已将潜行和渗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别墅区里的环境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每一栋别墅都隔得很远,保证了住户的隐私。 叶辰根据之前在出租车上用手机搜索到的新闻图片,辨认着方向。 他很快就找到了叶家的那栋别墅。 三层楼高,带着一个宽敞的院子,在夜色中灯火通明。 落地窗很大,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客厅里的情景。 叶辰没有靠近,他选择站在院子外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这个位置,既能看清里面,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客厅里,一家人正围着一张长长的餐桌吃饭。 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 他的父亲,叶建国,坐在主位上。 他比三年前胖了一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红光。 他的母亲,刘梅,正殷勤地给身旁的人夹菜。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他的弟弟,叶凡,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姿态张扬。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叶辰认识。 林雪。 他曾经的未婚妻。 此刻,她正亲密地靠在叶凡的肩膀上,巧笑嫣然。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幸福,那么和谐。 一个完美而富足的家庭。 只是,这个家庭里,没有他的位置。 风有些凉,叶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听到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虚掩的窗户缝隙里飘出来。 “小凡,多吃点,看你最近训练都瘦了。”是母亲刘梅的声音。 “妈,我这叫精壮。”叶凡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再过几个月就是全省武道大赛了,我肯定能拿个好名次,给咱们家再争光。” 父亲叶建国端起了红酒杯,清了清嗓子。 “争光是肯定的,你可是我们叶家的希望。” 他抿了一口酒,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想当年,我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家里多少人不理解。现在看看,我叶建国哪一步走错了?” 他扫视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享受着他们的注视。 “幸好啊,当年让叶辰那个没用的东西去当兵了。他从小就闷,学习也不行,留在家里就是个拖累。” “你看现在,他这一去,不但给咱们家换来了这套大房子,换来了启动资金,还给你,小凡,换来了一个‘烈士家属’的荣誉。一举两得,一举多得啊!” 叶辰站在黑暗里,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们在讨论的是一个陌生人。 叶凡搂紧了身旁的林雪,笑着接口道: “爸说得对。我哥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没有他,哪有我今天。” 林雪用叉子叉起一块水果,优雅地递到叶凡嘴边。 她娇笑着说:“叔叔真是有远见。要不是他死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跟着他受苦呢。哪像现在,跟着我们家小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哈哈哈哈……” 叶建国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雪儿说得对!我们家小凡,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你跟着他,绝对不会错!” 刘梅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雪儿真是好福气,我们家小凡也是。” 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在庆祝现在的美好生活。 他们在庆祝一个人的死亡,给他们带来的所有好处。 叶辰垂下眼睑。 他想起三年前离开的那个晚上。 父亲告诉他,家族生意出了问题,需要一个名额去参军,换取一笔重要的贷款。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家族,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母亲哭着对他说,你是长子,要为家里分忧。 弟弟拍着他的肩膀说,哥,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林雪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原来,全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骗局。 一场,为了让他去死的骗局。 北境的冰雪,战场上的炮火,同伴倒在身边的哀嚎……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足够强,也足够幸运。 可那些死去的战友呢? 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在像这样……庆祝着他们的死亡?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比北境零下五十度的暴风雪,还要冷。 他来的时候,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盼。 或许,他们是被骗了。 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 现在,他知道了。 没有苦衷,没有欺骗。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们把他当成一块垫脚石,踩着他的“尸骨”,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并且,心安理得。 叶辰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栋灯火辉煌的别墅。 那张长长的餐桌,那盏明亮的水晶灯,那些欢笑的脸庞。 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眼。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就像每次出任务前整理军装一样。 然后,他迈开脚步,走出了树下的阴影。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沉重。 院子里的感应灯,因为他的靠近而亮起,驱散了门口的黑暗。 他停在门前,抬起手。 门,没有锁。 他轻轻一推。 门开了。 他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开门。”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客厅里。 第3章 我回来,注销我的死亡证明 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戛然而止。 四个人,八只眼睛,同时望向门口。 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母亲刘梅。 她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门口的身影,发出了半声不像人声的尖叫。 “鬼……” 叶建国的反应要快一些。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得身后的椅子翻倒在地。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中的惊恐,迅速被一种极度的愤怒所取代。 “你……你不是死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回来干什么!” 叶凡和林雪也站了起来,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震惊,然后是厌恶。 仿佛叶辰的出现,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弄脏了他们这间华丽的屋子。 叶辰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 他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也隔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他环顾着四周。 奢华的欧式装修,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 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死亡”之上。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叶建国的脸上。 他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叶建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常年身居人上的习惯让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他压低了声音,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低声咆哮。 “谁让你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回来,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麻烦!” “麻烦?”叶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一步步走向餐桌。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叶家四人的心脏上。 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我问你几个问题。” 叶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 很多菜,他已经三年没吃过了。 “我的死亡证明,是谁办的?” 叶建国脸色一僵,眼神有些躲闪。 叶辰继续问道:“国家发给烈士家属的一百万抚恤金,在哪儿?”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还有,烈士家属的荣誉,你们拿着,心安理得吗?” 连续三个问题,让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叶凡仗着年轻气盛,梗着脖子喊道: “那又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们叶家应得的!你为家族做点贡献,难道不应该吗!” “闭嘴!”叶建国呵斥了叶凡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见不得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 他指着叶辰,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子。 “叶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弟的前途!”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以大局为重!” “大局?”叶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大局,就是被你们宣告死亡,然后让你们拿着我的抚恤金,住进别墅,给我弟弟铺路?” 叶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三年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现在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如此难以掌控。 恼羞成怒之下,他终于撕破了最后的伪装。 “是!就是这样!”他拍着桌子,几乎是在吼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想毁了这个家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指着大门的方向,下达了命令。 “现在,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滚出江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就当你已经死了!这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母亲刘梅也反应了过来,她没有上前关心儿子这三年过得好不好,受了多少苦。 她只是附和着丈夫的话,带着哭腔哀求道: “辰儿,算妈求你了,你就听你爸的吧。你弟弟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不能毁了他啊……” 林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看着叶辰那一身廉价的衣服,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在她看来,叶辰的归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一个会影响到她未来富贵生活的麻烦。 看着眼前这三张丑陋的嘴脸,叶辰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嘲讽。 “滚?” 他伸出手,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 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行卡。 他将卡片随手扔在大理石的餐桌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放心,我今天回来,不是来认亲的。” 叶家四人看着桌上的黑卡,都愣住了。 叶凡不屑地嗤笑一声。 “怎么?出去当了几年兵,发了点小财,想回来耀武扬威了?” 他以为叶辰是想用钱来换取什么。 叶辰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张卡里,有三百万。”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是国家发给‘烈士’家属的抚恤金。你们喜欢,那就给你们。”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一百万,买断你们生我养我二十年的恩情。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他们的脸上。 那眼神,让他们感觉如坠冰窟。 叶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像一座山。 “最后一百万,是提前给你们买的棺材本。”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 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来,是为了斩断过去。 他来,是为了和那个叫做“叶辰”的、懦弱的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从他推开这扇门开始,世上再无江城叶家的长子叶辰。 只有,阎罗。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了门把。 身后,是叶建国气急败坏的怒吼。 “孽子!你这个孽子!白眼狼!” “没有叶家,你什么都不是!滚出去不出三天,你就得饿死在街头!” “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永远别想再回来!” 叶辰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我今天回来,还有一件事。” 他拉开门,外面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动了他的衣角。 “我是回来,注销我的死亡证明。” 第4章 三百万,买断你们的棺材本 门在叶辰身后关上。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建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了……反了天了!”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刘梅扑到他身边,哭哭啼啼。 “建国,这……这可怎么办啊?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哭什么哭!”叶建国心烦意乱地推开她,“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叶凡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入手冰凉,质感非凡,上面没有任何银行的标志,只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古朴的图腾。 “装神弄鬼!” 他将卡片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当了三年大头兵的废物,不知道从哪儿弄了点钱,就敢回来跟爸叫板了?” “三百万?很多吗?打发叫花子呢?” 他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价值就超过一千万。 三百万,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林雪走了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 她仔细地端详着,秀眉微蹙。 她总觉得这张卡片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小凡,别冲动。”她柔声劝道,“他现在回来,对我们确实是个麻烦。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别在外面乱说。” 叶建国喘着粗气,眼神阴沉。 “乱说?他敢!” 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现在是市府的副主任,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逃兵?还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他要是敢出去乱说话,败坏我的名声,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他不是说要去注销死亡证明吗?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给他办!” “明天我就去打招呼,户籍系统那边,我看谁敢动他的档案!” “一个被注销了身份的人,连张身份证都没有,我看他怎么在江城立足!” “不出三天,他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得乖乖回来求我们!” 叶建国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到时候,是让他滚,还是让他永远闭嘴,就由不得他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刘梅听到这话,有些害怕。 “建国,他……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 “儿子?”叶建国冷笑一声,“从他今天踏进这个家门,说出那番话开始,他就不是我儿子了!” “我叶建国,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 他看着叶凡,语气缓和下来。 “小凡,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爸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叶凡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倨傲的神色。 “爸,我知道。一个废物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搂住林雪的肩膀,安慰道:“雪儿,别怕,有我爸在,什么事都没有。” 林雪勉强笑了笑,把手里的黑卡递给他。 “我只是觉得,他这次回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叶凡不屑道,“还是那副穷酸样。你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加起来都不到三百块钱。” “可能是在部队里跟那些兵痞学坏了,学会顶嘴了而已。”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从震惊和愤怒,转为一种同仇敌忾的镇定。 在他们看来,叶辰的归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个可以被轻易抹平的麻烦。 他们继续坐下,但谁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叶建国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联系他那些在各个部门的朋友。 他要确保,叶辰的名字,永远地躺在“死亡”的那一栏里。 …… 叶辰走出别墅,没有回头。 身后的那栋房子,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沿着安静的道路,走出了天誉府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困惑。 叶辰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马路边。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心里,空落落的。 像一个被挖了一个大洞的冰原,寒风在里面呼啸。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咆哮。 但没有。 当失望积攒到极点时,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死寂。 他站在路边,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个城市如此巨大,如此繁华,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 他就像一个游荡在人间的孤魂。 不,连孤魂都算不上。 在那个家里,他甚至不如一个死人。 死人,至少还有价值。 而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却是一个麻烦。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手机。 而是一块军功章。 上面没有华丽的纹饰,只有两个古朴的篆字——阎罗。 这是【阎罗殿】的最高荣誉,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整个龙国,只有一块。 他用拇指摩挲着奖章冰冷的表面,感受着上面深刻的纹路。 这三年,他用命换来了赫赫战功,换来了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本想把这一切,都献给他的家人。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他们不需要他的荣耀。 他们只需要他的死亡。 那就如他们所愿吧。 从今天起,江城叶家的叶辰,真的死了。 活着的,是阎罗。 他将奖章重新放回口袋,眼神中的最后一丝迷茫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北境冰原上那种足以冻结一切的冷酷。 他拿出那部奇特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殿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而激动的声音。 叶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到江城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 “您……您回家了?太好了!属下这就安排……” “家没了。” 叶辰打断了他。 短短三个字,让电话那头的破军,瞬间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意。 他跟随殿主三年,太了解他了。 只有在最愤怒的时候,殿主的声音才会如此平静。 “殿主……”破军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发生了什么?” 叶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远方的夜空,淡淡地说道: “我被宣告阵亡了。” “我的家人,拿着我的抚恤金,住进了别墅。” “我的未婚妻,成了我弟弟的女人。” “他们让我继续当个死人,不要打扰他们。”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钟,破军那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殿主!请下命令!” “十万阎王殿将士,随时待命!” “只需您一句话,属下今夜便让江城叶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鸡犬不留!” 叶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指着身后的别墅方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不用。”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自己来处理。” “记住,我,阎罗,现在很不高兴。” 第5章 我,阎罗,现在很不高兴 挂断电话,叶辰随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去君悦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了车流。 车厢里很安静。 叶辰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三年来的一幕幕,像是电影快放一样闪过。 冰冷的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震耳欲聋的炮火在身边炸响。 战友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活着回家。 他都扛过来了。 他以为,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 他以为,回家,就是温暖的港湾。 可他没想到,比战场更冰冷的,是人心。 比敌人更伤人的,是亲人。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他,叶辰,已经死在了三年前,死在了家人的算计里。 现在活着的,是阎罗。 阎罗,有债必偿。 有仇,必报。 …… 与此同时,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北境基地。 一间戒备森严的指挥室里。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卫星电话。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特战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他就是破军,【阎王殿】的二号人物,叶辰最忠诚的副手。 此刻,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着,看起来更加骇人。 指挥室里的其他几名军官,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恐怖的杀气,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从未见过破军如此失态。 “传我命令!” 破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第一,动用【天眼】系统,给我查!查三年前,殿主是如何被送入十三号禁区的!所有经手人,所有环节,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第二,给我查江城叶家!他们是如何伪造殿主死亡证明,如何冒领抚恤金的!所有参与者,所有受益者,一个名字都不能漏掉!” “第三,通知江城市首李卫东,让他三十分钟内,滚到君悦酒店顶楼套房,去见我们殿主!如果迟到一秒钟,就让他提前准备后事!”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 每一道命令,都足以在江城,甚至整个天南行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一名年轻的通讯官,有些犹豫地问道: “破军大人,动用【天眼】系统,需要最高级别的授权……” 【天眼】,是龙国军方最顶级的监察系统,权限极高,可以调阅任何部门的绝密档案。 破军猛地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那名通讯官。 “我的话,就是最高授权!” “殿主蒙冤,阎王殿受辱!谁敢阻拦,杀无赦!” 恐怖的气势,压得那名通讯官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立刻低下头,大声回应:“是!属下遵命!”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一道道加密的指令,通过绝密的渠道,从这个北境的基地,发往了千里之外的江城。 一场针对江城叶家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君悦酒店。 作为江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这里出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叶辰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前台接待的注意。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接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轻视。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开间房。”叶辰淡淡地说道。 “好的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叶辰沉默了。 他的身份证,早在三年前被宣告“死亡”时,就已经被注销了。 他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女接待看到他没有反应,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公式化。 “先生,按照规定,入住酒店,必须登记身份证件的。” 言下之意,没有身份证,就不能入住。 大堂里人来人往,已经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其中不乏一些打量和审视。 叶辰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想惹麻烦,但麻烦似乎总会找上他。 就在这时,大堂经理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走了过来。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看到叶辰的穿着,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小王,怎么回事?” “经理,这位先生要入住,但是没有身份证。”女接待回答道。 经理的脸上堆起笑容,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规定,没有有效证件,是无法为您办理入住的。要不,您看……” 他话没说完,但驱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辰没有和他争辩。 他只是拿出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按下了几个数字。 他没有拨号,只是把手机屏幕对着那位经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号码。 经理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个号码的瞬间,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号码,他认识。 不,应该说,江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认识那个号码。 那是江城地下世界的皇帝,“龙爷”赵天龙的私人号码。 而且,这个号码,据说只有龙爷最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 经理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再看向叶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轻视,变成了惊恐。 一个能拥有龙爷私人号码的人,穿着再普通,也绝对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先生……您……” 经理的声音都在发颤。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差点当场跪下。 电话,正是君悦酒店的最高负责人,总经理王海打来的。 他哆哆嗦嗦地接通电话。 “喂,王……王总……” “刘明!你是不是瞎了眼!我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到了,你他妈的居然敢怠慢!你想死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海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刘明经理吓得魂飞魄散,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王……王总……我……我不知道啊……”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现在,立刻,马上!把我们酒店顶楼那间‘君临套房’的房卡,亲手交到那位先生手上!要是出半点差错,你就给我从楼上跳下去!” 王海吼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明经理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差点得罪了一尊什么样的神仙。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冲到前台,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张代表着酒店最高规格的黑金房卡。 然后,他双手捧着房卡,一路小跑到叶辰面前,九十度鞠躬,将房卡递了上去。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先生,对……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是顶楼的‘君临套房’,请……请跟我来!” 这一幕,让整个酒店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对叶辰一脸鄙夷的女接待,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也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们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君悦酒店的大堂经理,怕成这个样子。 叶辰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接过房卡。 “带路。” 第6章 市首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 江城市府大楼。 晚上九点,大部分办公室的灯都已经熄灭。 只有顶楼市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李卫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 他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桌上还堆着一摞待批的文件。 作为江城这座二线城市的最高行政长官,他每天都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就在他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时,桌上那台红色的加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卫东的心,猛地一跳。 这台电话,连接的是天南行省的最高层,平时极少会响。 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才郑重地接起电话。 “喂,我是李卫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急切的声音。 是省军区一把手,周司令。 “李卫东,我长话短说。”周司令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龙国最高层的一位大人物,刚刚抵达江城,现在就在你们市区的君悦酒店。” “你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去拜见这位大人。” “记住,是立刻!马上!” “招待规格,必须是最高!态度,必须是绝对的恭敬!如果因为你的怠慢,让那位大人有任何不悦,后果……你承担不起!” 李卫东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龙国最高层的大人物? 究竟是谁? 能让周司令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来通知他? 他想追问,但周司令已经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阵忙音。 李卫东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他猛地反应过来。 他几乎是冲出办公室的,连桌上的文件都来不及收拾。 “备车!快!去君悦酒店!”他对着走廊里大喊。 他的秘书和司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吓了一跳,不敢多问,立刻行动起来。 市府大楼的走廊里,响起了李卫东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是市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叶建国。 叶建国刚在办公室里给几个老朋友打完电话,安排好了关于叶辰户籍的事情,此刻正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准备下班回家。 看到市首李卫东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他眼睛一亮。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在市首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堆起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市首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 他挡在了李卫东的面前,姿态摆得很低。 李卫东此刻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物,根本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只觉得这人挡了路,心里一阵烦躁。 “让开!”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叶建国推到了一边。 叶建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李卫东一行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将他隔绝在外。 叶建国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走廊里还有几个没下班的同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叶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想发作,但对方是市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看热闹的同事,然后狼狈地转身,走向另一部电梯。 “肯定……肯定是市里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市首才这么着急,对,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绝不承认,是自己不够分量,被市首无视了。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事出有因”。 他回到家的时候,怒气还没消。 刘梅和叶凡看到他脸色难看,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叶建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灌了一大杯水,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他看着自己这栋宽敞明亮的别墅,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对着叶凡和刘梅吹嘘道: “我刚才在单位,碰到市首大人了。” “市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他还对我点头示意了,肯定是看好我,觉得我沉得住气,能堪大任。我看啊,我这个‘副’字,很快就要去掉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越说越得意。 叶凡和刘梅听了,也都信以为真,纷纷恭维起来。 “爸,您真是太厉害了!” “建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再高升的!” 一家人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仿佛下午叶辰的到来,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位让市首李卫东“火烧眉毛”的大人物,正是他们口中那个“翻不起浪花”的废物。 …… 李卫东坐在飞驰的汽车里,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他反复地在脑海里过滤着,龙国最高层,究竟有哪几位大人物。 军方的?政界的?还是那些隐世的武道世家? 他想不出来。 对方的身份越神秘,就越说明其地位的可怕。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停地催促司机。 “再快点!”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在十分钟后,停在了君悦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李卫东几乎是跳下车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带着秘书和保镖,快步冲进了酒店大堂。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酒店的总经理王海,早已得到消息,在大堂里恭候多时。 看到李卫东,王海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 “李市首,您来了。” 李卫东顾不上和他寒暄,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王总,那位大人呢?在哪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第7章 先生,您的套房准备好了 君悦酒店大堂。 当叶辰说出那句“开间房”时,前台接待王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但她的心里,却已经给叶辰贴上了一个标签。 穷,还喜欢装。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穿着地摊货,却想到五星级酒店来感受一下气氛,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所以,当叶辰拿不出身份证时,她没有丝毫意外。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等大堂经理刘明过来,就配合着把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请”出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向眼高于顶的刘明经理,在看了那个年轻人手机一眼后,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然后,刘明经理接了一个电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差点瘫软在地。 再然后,就是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刘明经理,这个平时对她们这些员工颐指气使,对那些身家千万的富豪都爱答不理的男人,竟然双手捧着酒店最尊贵的“君临套房”黑金房卡,对那个年轻人九十度鞠躬。 那副样子,不叫恭敬,叫恐惧。 王倩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不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的手机上,到底显示了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堂的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市首李卫东,带着他的秘书和保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王倩在酒店工作,自然认识这位江城的一号人物。 她看到,酒店的总经理王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高负责人,此刻正满脸堆笑地迎向李卫东。 王倩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市首大人该不会……也是来见那个年轻人的吧?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也太离谱了。 …… 与此同时,叶建国带着叶凡和林雪,也走进了君悦酒店的大堂。 从家里出来后,叶建国越想越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决定,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尤其是在未来儿媳林雪的面前。 于是,他提议,现在就来君悦酒店,把下个月叶凡和林雪的订婚宴场地给定下来。 他要订的,是整个酒店最豪华,也是最能彰显身份的“空中花园宴会厅”。 “看到了吗?” 叶建国指着金碧辉煌的大堂,对身边的叶凡和林雪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 “这里,就是江城最顶级的社交圈。能在这里办宴会,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叶凡一脸理所当然,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高档场合。 林雪的脸上,则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向往和崇拜。 “叔叔真厉害。” 这让叶建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带着两人,径直走向宴会预定部。 就在他们经过大堂中央时,叶建国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市首李卫东,正和酒店总经理王海站在一起,似乎在焦急地交谈着什么。 叶建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正愁怎么展示自己的人脉,市首大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立刻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小凡,雪儿,你们看,那不是李市首吗?” “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朝着李卫东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既能显得和市首很熟络,又不会过于唐突。 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 就看到李卫东和王海,突然齐齐转身,朝着电梯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叶建国无法理解的,混合着紧张、恭敬和期待的复杂表情。 叶建国愣了一下,也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电梯口,大堂经理刘明,正躬着身子,为一个年轻人引路。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身影有些单薄,但背影却异常挺拔。 看到那个背影,叶建国的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想明白。 市首李卫东已经走到了电梯前。 他没有去和那个年轻人说话,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个年轻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 从始至终,那个年轻人都没有回头。 叶建国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想象中,在儿子和未来儿媳面前,与市首大人亲切交谈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被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叶凡和林雪走了过来。 “爸,怎么了?” 叶建国的老脸一阵发烫,他强行挽尊,干笑着解释道: “咳咳,看到了吗?市首大人肯定是在陪同某个重要的大人物,没时间理我。” “这就是顶级圈子的规矩,分得清主次。” “那个人,肯定来头不小,连李市首都要亲自作陪。” 他说着,心里却在疯狂地猜测,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看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看那阵仗,又觉得绝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走吧,我们去订宴会厅。” 他带着叶凡和林雪,走进了宴会预定部,试图用接下来的豪气,来冲淡刚才的尴尬。 …… 电梯里。 叶辰面无表情地站着。 大堂经理刘明,则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 刚才在大堂的那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现在终于明白,总经理王海电话里那句“我们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是什么意思了。 能让市首李卫东亲自等在电梯口作陪的人,其尊贵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去想,自己刚才差点就把这样一尊大神给赶了出去。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恐怕总经理说的那句“从楼上跳下去”,就不是一句气话了。 电梯平稳上升。 叮。 顶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安静走廊。 整层楼,似乎只有一间套房。 “先生,到了。” 刘明抢先一步走出电梯,恭敬地为叶辰引路。 他走到一扇厚重的双开木门前,用房卡刷开了门锁。 “先生,‘君临套房’到了。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吩咐我。” 叶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是!我明白!” 刘明点头如捣蒜,一直等到叶辰关上门,他才敢直起腰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拿出对讲机,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安保部注意,封锁顶层所有通道,从现在开始,除了我本人,任何人不得靠近‘君临套房’半步!” “重复一遍,是任何人!” 第8章 你的面子,一文不值 君临套房。 叶辰走进房间,身后的厚重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 脚下,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三年前,他离开时,这座城市在他眼中是家。 三年后,他回来,这座城市在他眼中,只是一座城市。 家,已经没了。 他脱掉身上那件带着尘土味的便服,随手扔在地上。 然后,他走进了浴室。 宽大的浴缸里,很快就放满了热水。 他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 他闭上眼睛,靠在浴缸边缘。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刀伤,有枪伤,还有一些被凶兽利爪撕裂留下的狰狞痕迹。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代表着一次生死。 这些,就是他三年军旅生涯,留下的印记。 也是他用命换来的功勋。 可这些功勋,在那些所谓的家人眼中,一文不值。 他们需要的,只是他的死亡证明,和那一百万的抚恤金。 想到这里,叶辰的心,又冷了下去。 他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 他没有擦干身体,而是直接走到衣帽间。 里面,挂着一排崭新的衣服,各种款式都有,显然是酒店提前准备好的。 他随手取下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穿上,然后走到了客厅的酒柜前。 他从里面拿出一瓶看不出年份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他没有用开瓶器,只是用手指在瓶塞上轻轻一弹。 啵。 一声轻响,瓶塞自动弹了出来。 他为自己倒了半杯酒,走到落地窗前,靠在沙发上,轻轻地摇晃着酒杯。 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他需要一点酒精,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叶辰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刚才已经吩咐过,不要任何人来打扰。 “进来。” 他的声音很冷。 门被推开,市首李卫东,正一脸谦卑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他的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对不起,大人,冒昧打扰了。” 李卫东不敢抬头看叶辰,只是微微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他说着,双手将档案袋奉上。 叶辰没有去接。 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淡淡地问道: “我的户籍,恢复了吗?” “恢复了!恢复了!”李卫东连忙回答,“我亲自督办的,系统里的信息已经全部更正。您现在随时可以去办理新的身份证件。” “办得不错。”叶辰点了点头。 李卫东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很低。 这位神秘的大人物,心情似乎很不好。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城。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伺候,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有别的事吗?”叶辰问道。 “没……没有了。”李卫东连忙说道,“那……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说完,他将档案袋轻轻地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直到走出房间,李卫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和这位大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那种压力,比在省里向最高长官汇报工作还要大一百倍。 他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走向电梯。 …… 宴会预定部。 叶建国正为了宴会厅的事情,和销售经理吵得面红耳赤。 “什么意思?我们半个小时前来看的时候,‘空中花园’明明还空着,怎么一转眼就被人预定了?” 他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市府的叶主任!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销售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表情。 她刚才接到了总经理王海的亲自指示。 那位住在顶楼的贵客,未来一个月内,可能会频繁使用酒店的各项设施,包括宴会厅。 所以,最好的场地,必须为他预留。 至于其他的客人,只能往后排。 “不好意思,叶主任。”销售经理微笑着,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疏离。 “‘空中花园宴会厅’确实已经被一位更尊贵的客人预定了。这是我们总经理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我建议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玫瑰厅’,虽然面积小一点,但布置一下,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放屁!”叶建国怒道,“我儿子订婚,怎么能用次一等的场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你把你们王总叫来!我亲自跟他谈!” 销售经理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王总现在没空。他说过,这件事,谁来都一样。” 叶建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纵横江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尤其还是当着叶凡和林雪的面。 他的面子,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叶凡和林雪站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本来是想来看父亲大展神威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吃瘪的一幕。 “爸,算了。”叶凡拉了拉叶建国的衣袖,“不就是个宴会厅吗?江城又不止他们一家酒店,我们换一家就是了。” “对啊,叔叔,别生气了。”林雪也跟着劝道。 叶建国借坡下驴,指着销售经理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得很!你们君悦酒店,以后别想再做我们市府的生意!” 说完,他便气冲冲地带着叶凡和林雪,离开了预定部。 就在他们走到大堂时,正好看到市首李卫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叶建国的眼睛又是一亮。 真是冤家路窄。 他心里的火气还没消,正好想找个人问问清楚,刚才在电梯口,那个让市首亲自作陪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敢抢他的宴会厅!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谦恭的笑容,再次迎了上去。 “李市首,您忙完了?” 这次,李卫东没有无视他。 他停下脚步,看着叶建国,眼神有些复杂。 他刚从叶辰那里出来,心里正装着事。 他对叶辰的身份愈发好奇,也对叶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想不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会让他去查一个同姓的、名不见经传的市府副主任。 “哦,是建国同志啊。”李卫东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叶建国见市首理会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市首,刚才我看您陪着一位年轻才俊,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真是气度不凡,连君悦酒店的王总,都把最好的宴会厅给他留着,把我的预定都给顶了。”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李卫东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盯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主任,我劝你一句。” “有些人的世界,你不懂,最好也不要去打听。” “管好自己的人,做好自己的事。” “你的那点面子,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叶建国,径直走出了酒店大堂。 第9章 他,到底是谁? 李卫东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叶建国的头顶浇下。 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李卫东离去的背影,大脑一片混乱。 市首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 还是敲打? 什么叫“你的那点面子,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叶建国在江城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两个字。 可现在,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当众撕得粉碎。 还是被他最想巴结的市首大人,亲手撕碎的。 叶凡和林雪站在他身后,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叶凡的脸色,阵青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和父亲,就像两个跳梁小丑,在别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滑稽的闹剧。 林雪则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只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爸……”叶凡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里,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叶建国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狼狈得像是三只斗败的公鸡。 坐上回家的车,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 叶建国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李卫东那几句冰冷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位神秘的大人物。 仅仅是因为想预定同一个宴会厅吗? 不,不对。 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反常的事情。 从叶辰的突然出现,到酒店的强硬态度,再到市首的冷漠警告。 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看似毫无关联,但如果串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叶建国的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逆子有关? 不!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叶辰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在战场上混了三年的大头兵,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 他怎么可能认识市首?怎么可能让君悦酒店都为他破例? 这绝不可能!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对,一定是巧合。 叶建国不断地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试图将那个可怕的念头压下去。 可那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怎么也无法根除。 …… 回到别墅,叶建国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叶凡也心情烦躁,回了自己房间打游戏。 客厅里,只剩下刘梅和林雪。 刘梅还在为叶辰回来的事情唉声叹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雪却没有听她说话。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看起来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里,同样在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女人的直觉,比男人要敏锐得多。 她总觉得,叶辰的归来,和酒店里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那个神秘的,连市首都要敬畏三分的大人物…… 那个衣着普通,却能让酒店经理卑躬屈膝的青年…… 这两个形象,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重叠,分离,再重叠。 会是他吗? 林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立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 三年前的叶辰,是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 性格懦弱,不善言辞,学习和武道天赋都平平无奇。 在叶凡这个“天才”弟弟的光环下,他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也正因为如此,当叶家提出,让叶辰去代替叶凡参军时,她没有丝毫反对。 甚至在心里,还有些庆幸。 因为她早就厌倦了那个沉闷无趣的未婚夫。 她想要的,是像叶凡这样,光芒万丈,能带给她荣耀和富贵生活的男人。 所以,当她听说叶辰“战死”的消息时,她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她顺理成章地和叶凡走到了一起,享受着叶辰用“死亡”换来的一切。 这三年来,她过得无比舒心。 可今天,那个本该死在记忆里的人,回来了。 而且,是以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方式,回来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着廉价的衣服,看起来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可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眼神。 平静,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被他看着的时候,林雪甚至有一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还有他扔出那张黑卡时说的话。 “三百万,买断你们的棺材本。” 那种决绝和霸道,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叶辰,绝对说不出来的。 他,到底是谁? 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林雪的心头。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自己,或者说,整个叶家,可能都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们似乎,看错了什么,也……放弃了什么。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字。 “北境,十三号禁区。” 她对自己说,她只是好奇。 只是想看看,那个废物这三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搜索结果,很快就跳了出来。 当她看到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图片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人间炼狱”、“死亡率最高的战场”、“绞肉机”…… 一个个血淋淋的词汇,冲击着她的眼球。 配图上,是望不到边的冰原,是残破的阵地,是狰狞的异域凶兽,还有无数模糊不清的、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林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如何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 更无法想象,叶辰,那个在她印象中懦弱无能的男人,是如何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年。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 突然,一条加粗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 “纪念北境大捷,揭秘那位神秘的守护神——【阎罗】!” 她点了进去。 文章里,用充满了崇敬和激动的笔调,描述了一位无名英雄的传奇事迹。 说他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斩杀兽王,守护了龙国北境的安宁。 他是所有北境将士心中,唯一的信仰和神明。 他的代号,叫阎罗。 文章的最后,附上了一张极其模糊的侧影照片。 照片是在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后拍的。 一个孤高的身影,手持战刀,独自一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他的背后,是漫天的风雪,和初升的朝阳。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俾睨天下,傲视苍生的气势,却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让林雪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不知为何,那个模糊的侧影,竟然和今天下午,叶辰转身离开时的背影,缓缓地……重合在了一起。 啪嗒。 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疯狂地涌上了心头。 “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第10章 龙爷驾到,只为敬一杯茶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君临套房的地毯上。 叶辰一夜未眠。 他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城市从沉睡中苏醒。 街道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行色匆匆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拿起玄关柜上的那个档案袋,拆开了封口。 里面,是破军连夜让人送来的,关于叶家这三年来所有事情的详细资料。 一页一页,他看得很快,但也很仔细。 资料里,详细记录了叶建国是如何通过他以前在部队里的老关系,将他的档案调往北境十三号禁区。 记录了他又是如何买通相关人员,伪造了他的死亡证明和烈士身份。 记录了他如何利用“烈士家属”的名头,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为叶凡谋取特招名额。 甚至,连那一百万抚恤金的每一笔花销,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买别墅,买豪车,给叶凡买名牌,给林雪买奢侈品…… 每一笔,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他的“死亡”,被他们利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将资料扔在桌上,端起旁边早已冷掉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需要出去走走。 换了一身酒店准备的休闲服,叶辰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酒店一楼的露天茶餐厅。 清晨的茶餐厅很安静,客人不多。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龙井。 茶水很快送了上来。 叶辰为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思绪有些飘远。 他想起,以前父亲叶建国最喜欢喝的,就是龙井。 那时候,他总会抢着为父亲沏茶,希望能得到一句夸奖。 可叶建国总是板着脸,说他毛手毛脚,泡的茶没有茶味。 然后,转过头,却会满脸笑容地夸赞叶凡随便倒的一杯水,都比他泡的茶好喝。 往事一幕幕,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他端起茶杯,正准备喝。 邻桌的几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起来。 “快看,那是叶主任吧?” “哪个叶主任?” “市府的叶建国主任啊!他儿子,就是那个武道天才叶凡!” 叶辰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茶餐厅的入口处,叶建国正带着几个看起来像是生意伙伴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上挂着官方式的笑容,看起来派头十足。 他选了一个离叶辰不远的位置坐下,高声招呼着服务员。 “来一壶最好的明前龙井!再上几份我们江城最有特色的早点!” 他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洗刷昨晚在酒店受到的屈辱,证明自己依旧是这里的常客和贵宾。 他对身边的几个人吹嘘道: “几位老总,别客气。这家酒店的早茶,是江城一绝。我跟他们王总很熟,待会儿让他过来给咱们敬杯茶。” 那几个生意伙伴立刻纷纷恭维起来。 “叶主任就是面子大啊!” “是啊,能让君悦的王总亲自敬茶,整个江城也没几个人有这待遇。” 叶建国听得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叶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品着杯中的茶。 对他而言,叶建国,已经和路边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时,茶餐厅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只见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但步履沉稳,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他一出现,整个茶餐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邻桌那几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是……是龙爷!” “他怎么会来这里?” 叶建国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人。 江城地下世界的绝对王者,赵天龙,人称“龙爷”。 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江城商界都抖三抖的传奇人物。 这是他一直想巴结,却连见一面都没资格的大人物。 叶建国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龙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是听说了我在这里喝茶,特意过来结交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心就狂跳不止。 如果能搭上龙爷这条线,那他以后在江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巨大的惊喜,让他暂时忘记了昨晚的屈辱。 他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脸上挤出最谦卑、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龙……龙爷,您好!我是市府的叶建国,久仰您的大名……” 他伸出双手,想和赵天龙握手。 然而,赵天龙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他一下。 他径直从叶建国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叶建国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来回地抽打着,火辣辣地疼。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如遭雷击,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只见赵天龙,那个让整个江城都为之敬畏的龙爷,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个他最看不起的角落。 走到了那个穿着普通休闲服,独自喝茶的年轻人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刚才还霸气外露,气场全开的赵天龙,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他从身旁手下端着的托盘里,亲自拿起一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顶级大红袍,双手奉上。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 他的声音,充满了敬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先生,不知您驾临江城,有失远迎。” “您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记在小的账上。” “您有任何吩咐,整个江城,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第11章 龙爷的茶,不是谁都配喝的 茶餐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存在的低声议论,在赵天龙弯下腰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空气中只剩下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送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点上。 那个角落里,独自喝茶的年轻人。 他的面前,是江城地下世界的王者,赵天龙。 赵天龙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双手奉着那壶顶级大红袍,一动不动。 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叶辰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看那壶茶。 他只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微凉的龙井,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嗒。” 这声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邻桌那几个最先认出叶建国的中年男人,此刻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其中一人悄悄碰了碰同伴的胳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叶建国站在原地,伸出的双手还停在半空。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他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龙爷。 赵天龙。 这个他想尽办法都见不到一面的大人物,此刻正像个仆人一样,对着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废物儿子,卑躬屈膝。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包含了震惊,不解,以及浓浓的嘲讽。 就在刚才,他还吹嘘自己和君悦的王总很熟,要让王总来敬茶。 可现在,比王总地位高出无数倍的龙爷来了。 却不是为他而来。 这种对比,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叶辰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壶冒着热气的大红袍,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没有对赵天龙说话。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茶是好茶。”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环境太吵,影响喝茶的心情。” 赵天龙听到这句话,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立刻直起身。 脸上的敬畏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了一股森然的霸气。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餐厅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清场。” 赵天龙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身后那十几个黑衣大汉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粗暴的动作。 两个人一组,走到每一桌客人面前。 其中一人站着,另一人微微俯身,用一种平静但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说: “先生,请您离开。” “今天的账单,全部由龙爷承担。” 邻桌那几个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走走走,快走。” 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 经过叶建国身边时,他们甚至不敢看他一眼,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很快,整个餐厅的客人都被“请”了出去。 刚才还算热闹的茶餐厅,转眼间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两张桌子还有人。 一张是叶辰。 另一张,是叶建国和他那几个生意伙伴。 那几个生意伙伴此刻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他们看看面无表情的叶辰,又看看霸气十足的赵天龙,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脸色惨白的叶建国。 其中一个姓李的老总,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 “叶主任,我……我公司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他对着叶建国拱了拱手,不等他回应,就快步离开。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起身。 “是啊是啊,叶主任,我老婆让我早点回家,下次再聚。” “叶主任,改天我做东,今天就先到这。” 他们找着各种蹩脚的借口,仓皇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转眼间,那张大圆桌旁,只剩下了叶建国一个人。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小丑。 赵天龙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山一般的压力。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挽回一点尊严,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那可笑的虚荣心。 他猛地抓住桌上的公文包,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猛,他的膝盖撞在了桌子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我市府还有个紧急会议!”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大声说了一句,像是在为自己的逃跑寻找一个体面的理由。 然后,他头也不回,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茶餐厅。 他的背影,充满了狼狈和恐慌。 叶辰端起赵天龙送来的那杯大红袍,喝了一口。 茶香醇厚,确实是极品。 他看着叶建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对他而言,那个人,确实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了。 赵天龙看到叶建国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叶辰的桌边,再次弯下腰,姿态放得比刚才更低。 他试探着,用极低的声音请示道: “先生,那个人……需要小的处理一下吗?” 第12章 爸,他肯定是攀上了什么黑社会! 天誉府,叶家别墅。 客厅里灯火通明。 玄关的门被猛地推开,叶建国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被扯得歪向一边,头发也乱了。 他脸上没有血色,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刘梅和叶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都回过头。 看到叶建国的样子,刘梅立刻站了起来。 “建国,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凡也皱起了眉头,关掉了电视。 “爸,出什么事了?” 叶建国没有回答他们。 他走到玄关柜前,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地扔在上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换下鞋,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体陷在柔软的皮质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颤抖着,抽出一根烟,却几次都没能成功点燃。 叶凡看不下去了,拿过打火机,帮他点上。 叶建国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阴沉。 “我没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就是今天在外面谈生意,遇到点不顺心的事。” 刘梅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什么事啊?还有谁敢让你不顺心?” “别问了!” 叶建国突然烦躁地挥了挥手,险些打翻水杯。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总之,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最近这段时间,谁也不准去君悦酒店!听到没有!” 刘梅和叶凡被他吼得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去君悦酒店。 那里不是叶建国最喜欢去的地方吗? 叶凡还想再问,但看到父亲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叶建国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但他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江城的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 尤其是在君悦酒店那种地方发生的新闻。 …… 城西的一家私人会所里。 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牌。 其中一个,正是今天在茶餐厅被“请”出来的李总。 “老王,你今天没去君悦,真是错过一场好戏!” 他对面的男人叼着雪茄,笑了笑。 “什么好戏?说来听听。” 李总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兴奋。 “叶建国,市府那个叶主任,今天在那丢人丢大发了!” “他想巴结龙爷,结果人家龙爷理都没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那场面,啧啧。” “真的假的?龙爷怎么会去君悦的早茶?” “这才是最精彩的!” 李总把手里的牌一扔,身体前倾。 “龙爷是去见一个年轻人的!对着那个年轻人,点头哈腰,恭恭敬敬,跟个孙子似的!” “还有这事?那年轻人谁啊?” “不知道,但最邪门的是,我看着那年轻人,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叶建国那个传说三年前就死了的大儿子,叶辰!” 这个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叶家是靠着“烈士”儿子的抚恤金和名誉发的家。 现在,这个“烈士”活生生地回来了。 还成了连龙爷都要敬畏的大人物。 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 消息像病毒一样,通过电话,通过微信群,迅速传播开来。 不到一个小时,叶凡的手机就响了。 是他的一个富二代朋友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喂,凡哥,听说你爸今天在君悦酒店,想给龙爷提鞋,人家都没要啊?” 叶凡的脸,瞬间涨红。 “你他妈胡说什么!” “我胡说?现在圈子里都传遍了!说龙爷是为了你那个死而复生的大哥才去的,你爸被当众打脸,跟个小丑一样!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嘲笑声。 叶凡猛地挂断了电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冲到客厅,对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叶建国大吼: “爸!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叶辰那个废物也在场!” 叶建国身体一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叶凡双眼通红,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撕得粉碎。 刘梅见状,赶紧上来拉架。 “小凡,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妈你别管!” 叶凡甩开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叶建国。 “你快说啊!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被龙爷当众打脸了!是不是因为叶辰!” 在儿子的逼问下,叶建国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他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咆哮道: “是!是!行了吧!” “我今天在茶餐厅碰到了赵天龙!也碰到了那个孽子!” “赵天龙没理我!他去给那个孽子敬茶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像条狗一样对着那个孽子摇尾巴!你满意了!” 他把所有的细节,都吼了出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刘梅捂着嘴,脸上全是惊恐。 叶凡也愣住了,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废物哥哥? 被龙爷敬茶? 这怎么可能?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嫉妒,愤怒,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不愿,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爸!我明白了!” 他大声喊道,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叶辰这三年,根本就不是去当兵了!” “你想想,龙爷是什么人?那是江城地下世界的老大!叶辰能让他这么恭敬,只有一种可能!” “他肯定是走了歪路,在外面混黑社会了!说不定现在就是哪个大黑帮的金牌打手,或者是什么堂主!所以龙爷这种地头蛇才会怕他,才会去巴结他!” 这个解释,像一道光,照亮了叶建国和刘梅阴沉的内心。 对! 一定是这样! 叶建国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说呢!原来是走了邪路!这个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不走正道,竟然去跟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简直是把我们叶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瞬间找到了道德制高点,心中的屈辱感也消散了大半,转化为了对叶辰的鄙夷和愤怒。 “对!就是这样!这种人,迟早要被抓进去吃牢饭!”刘梅也跟着附和。 一家人,就这么围绕着这个荒谬的结论,达成了共识。 他们宁愿相信叶辰是堕落的罪犯,也不愿承认他比他们优秀。 就在这时,刘梅突然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她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 “建国,那……那小凡和林雪的订婚宴怎么办?请柬都发出去了,地点,可就定在君悦酒店啊!万一……万一那个孽子也去闹事怎么办?” 第13章 一份特殊的贺礼 叶家别墅的客厅里,气氛压抑。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叶建国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刘梅和叶凡坐在他的对面,也是一脸疲惫。 昨晚,他们一家三口,将叶辰的行为定义为了“堕落”,但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 订婚宴。 地点就在君悦酒店。 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了。 取消,就等于向全江城承认他们叶家怕了叶辰,怕了那个“混黑社会”的孽子。 这比杀了叶建国还要难受。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将手中的烟头用力按灭。 “订婚宴,照常办!” 他的声音嘶哑,但语气坚定。 “不但要办,还要办得风风光光!” 叶凡抬起头,眼神里有些犹豫。 “爸,可是在君悦酒店……万一又碰到他……” “碰到又怎么样!” 叶建国打断他,提高了音量。 “他一个混黑道的,还能在君悦酒店翻了天不成?我们是主角,我们是主人家,他要是敢来闹事,我们就直接报警!” “他跟赵天龙那种人混在一起,本身就不干净!只要我们抓住把柄,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叶凡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他在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寻找继续维持体面的理由。 刘梅在一旁附和道: “对!你爸说得对!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一个走歪门邪道的人,我们怕他什么!小凡,你和林雪的订婚宴,是大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凡听到这里,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 “好,那就照常办!” “我倒要看看,他叶辰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家人再次达成了“共识”。 叶建国站起身,去书房拿出了那份烫金的宾客名单,脸上又恢复了一丝官场上的派头。 “我再打几个电话,多请几个有分量的人来,场面一定要撑住!” …… 与此同时,林家。 林雪的房间里,她正对着镜子发呆。 镜子里的自己,面容姣好,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叶凡坐在她的床上,兴奋地打着电话。 “喂,张少,我跟林雪的订婚宴,后天在君悦酒店,你可一定要来啊!” “对对对,到时候咱们好好喝几杯!” 他挂断电话,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小雪,你放心吧,我爸已经安排好了,订婚宴照常举行!到时候,我要让全江城的人都看看,你林雪是我叶凡的女人!” 林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嗯。” 她的心里,却感到不安。 她也听说了茶餐厅发生的事情。 叶凡说,叶辰是混了黑道,成了别人的打手,所以赵天龙才给他面子。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市首李卫东。 那个江城官场上说一不二的人物,在叶辰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 一个市的首长,会去怕一个黑道打手吗? 不可能。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她第一次,对自己当初退婚的决定,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怀疑。 …… 君悦酒店,顶层,君临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前,叶辰静静地站着,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破军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殿主,叶家的订婚宴请柬已经全部发出。” “名单上,包括了江城市府、商界的大部分头面人物。” 破军的声音沉稳,没有任何感情。 叶辰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他们喜欢热闹。” 他顿了顿,继续说: “那就帮他们,搞得更热闹一点。” 破军抬起头,等待着指令。 “以我的名义,给所有在江城的战区退役将领,发一份邀请。” “请他们,务必赏光,来参加我‘弟弟’的订婚宴。” “就说,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送的一点心意。” “是,殿主。” 破军领命,转身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 江城军分区干休所。 一号院落里,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 他叫张振国,是江城军分区退役的前任司令,中将军衔。 虽然退下来了,但在江城军界,他的威望无人能及。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一名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校官。 他走到院门口,对着正在打拳的老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张司令!奉上级密令,给您送一份请柬!” 张振国缓缓收了拳,有些疑惑。 他退下来之后,已经很多年不问世事,也很少参加什么宴会了。 警卫员走上前,从校官手中接过了那份请柬。 请柬的信封是深红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字,只有一个用黑金丝线绣成的、造型奇特的徽记。 那徽记,像是一座威严的宫殿,又像是一个狰狞的面具。 张振国看到那个徽记,瞳孔猛地一缩。 他接过请柬,手指有些颤抖。 他打开了请柬。 里面是一张烫金的卡片,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几行字。 【阎罗殿之友,叶辰,诚邀张振国将军,于后日莅临君悦酒店,参加其弟叶凡先生之订婚宴。】 阎罗殿! 张振国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组织,但他认得那个徽记。 那是龙国最高军事机密档案里,才有资格记录的符号! 代表着一支不存在于任何公开序列,但却拥有至高权力的神秘部队! 他深吸一口气,对那名校官郑重地说道: “请回复发柬人,张振国,一定准时到场!” 同样的一幕,在江城各个角落的军方大佬家中,同时上演。 …… 叶家别墅里。 叶建国正意气风发地坐在沙发上。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都是他以前想巴结,却连门都找不到的军方退休大佬。 现在,这些人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说一定会参加他儿子的订婚宴。 这让他受宠若惊。 他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得意地对刘梅和叶凡说: “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叶家的底蕴!” “虽然那个孽子给我们丢了脸,但是国家和军队没有忘记我们!没有忘记叶辰这个烈士!” “他们这是看在‘烈士家属’的面子上,特意来给我们捧场!给我们撑腰!”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甚至觉得,这比巴结上赵天龙,还要有面子。 就在这时。 林雪的父亲,林国栋的手机响了。 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叶家送来的订婚宴流程,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和军方大佬接触的机会。 电话,是一个生意上合作多年的老伙伴打来的。 “喂,老王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凝重的声音。 “老林,你女儿和叶家那小子的订婚宴,我就不去了,礼金会让人送到的。” 林国栋一愣。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 “老林,咱们多年交情,我奉劝你一句。” “好好查查,你那个‘死去’的前女婿,到底是什么人。” “别站错了队,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第14章 你的面子,只值这个价 两天后。 叶凡与林雪的订婚宴,如期在君悦酒店举行。 下午五点,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叶建国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 他站在宴会厅门口,迎接陆续到来的宾客。 刘梅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尽力想展现出贵妇人的姿态。 叶凡穿着白色的礼服,胸口别着一朵红花,意气风发。 林雪则穿着一袭白色抹胸长裙,挽着叶凡的胳膊,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安。 看着络绎不绝的宾客,叶建国前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在江城呼风唤雨的叶主任。 “王局长,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陈总,好久不见,快请进!” 他热情地和每一位来宾握手,声音洪亮。 就在这时,酒店的经理刘明,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快步走了过来。 “叶主任,恭喜恭喜啊!” 叶建国看到他,脸上笑容更盛。 “刘经理客气了,今天我儿子的订婚宴,可要多麻烦你们了。” 刘明点点头,然后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 “叶主任,是这样的。您之前预定的那个‘君临厅’,我们酒店刚刚接到通知,音响系统需要紧急调试,可能会影响宴会效果。” “所以,我们特意为您安排了另一个厅,‘紫荆厅’,您看可以吗?” 叶建国的笑容僵了一下。 君临厅,是君悦酒店最大、最豪华的宴会厅,正对着酒店大堂,气派非凡。 而紫荆厅,则在走廊的尽头,不仅面积小了一半,位置也偏僻得多。 他立刻就想发作。 “刘经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早就定好的厅,怎么说换就换?” 刘明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叶主任,您别误会。这是我们王总特意交代的,说是为了保证您宴会的私密性和专属性,这是对您的特殊优待。” “您想啊,在紫荆厅,不受任何人打扰,更能体现您尊贵的身份。” 他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又表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建国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这肯定是酒店在故意刁难。 但他又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 最终,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那就多谢王总和刘经理费心了。” 宾客们被引导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尽头的紫荆厅。 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茶餐厅的风声。 他们来到现场,只是出于礼节。 放下礼物,和叶建国打了个招呼,便找各种借口,溜到大厅的休息区喝咖啡去了,根本不往宴会厅里走。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这叶家,今天怕是要出事啊。” “是啊,我听说龙爷和市首都被得罪了,他们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宴席,真是心大。” “等着看吧,有好戏看了。” 叶建国虽然在宴会厅门口强撑着笑脸,但也渐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进来的宾客,比他预想的要少得多。 就在这时,市里另一个部门的主管,周涛,带着他二十出头的儿子走了过来。 周涛和叶建国是平级,两人私下里有些竞争关系。 他走到叶建国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老叶,恭喜啊。”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叶建国,径直走向大厅的另一边,去给一位更有权势的领导敬酒去了。 他的儿子跟在后面,经过叶建国身边时,用一种不大不小,但足够周围人都听清的声音说: “爸,不就是个靠死儿子上位的官迷吗,你也真给面子来啊?” 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叶建国的脸上。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握紧了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周围的几个宾客听到这话,都强忍着笑意,假装没听见,转过了头。 叶凡和林雪也听到了,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整个宴会厅门口的气氛,变得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叶建国快要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酒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负责接待的司仪,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比刚才洪亮数倍的声音,高声喊道: “江城,赵天龙,龙爷到!”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酒店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赵天龙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在一群黑衣大汉的簇拥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叶建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恐惧,在一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两天前在茶餐厅里,被赵天龙无视的场景,那种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但同时,他又抱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 也许龙爷是来化解恩怨的? 是来给自己一个面子,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 毕竟,自己的儿子,和林家联姻,也算是江城的一件大事。 他作为江城的地下王者,过来露个面,也说得过去。 这个念头,让他鼓起了勇气。 他决定,再试一次。 他不能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再丢一次脸。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龙……龙爷,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叶家蓬荜生辉啊!” 他伸出双手,想和赵天龙握手。 叶凡也紧张地跟在后面,他希望赵天龙能给他父亲一个台阶下。 然而,赵天龙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瞟他们一下。 仿佛他们父子俩,就是两根立在路边的柱子。 他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叶建国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如遭雷击,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只见赵天龙,并没有走向任何一张酒席。 他带着他的手下,径直走到了紫荆厅的入口处。 然后,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他的手下,则在入口两侧一字排开。 黑西装,戴墨镜,双手负在身后,气场森严。 他们像一排雕塑,将小小的宴会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架势,不像来祝贺的,倒像是来站岗的。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场面搞得不知所措时。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江城市首,李卫东,李市首到!” 第15章 龙爷不是来吃饭,是来站岗的 “江城,赵天龙,龙爷到!” 司仪这一声高喊,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整个酒店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无论是在交谈的,还是在喝酒的,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酒店大门口。 叶建国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恐惧,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茶餐厅里那屈辱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下意识地想躲。 可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也有一部分,落在了他这个“主人家”的身上。 他不能躲。 躲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怕了。 他叶家,在赵天龙面前,就是个笑话。 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也许,龙爷不是来找麻烦的。 也许,他是来化解恩怨的? 今天是自己儿子订婚的大喜日子,他作为江城的地下王者,过来露个面,给个台阶下,也说得过去。 对,一定是这样。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让他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不能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再丢一次脸。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僵硬的领带,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叶凡。 “走,跟我去迎接龙爷。” 叶凡的脸色发白,腿肚子都在打转。 “爸,还……还去啊?” “去!为什么不去!今天我们是主人!” 叶建国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挺直了腰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他走在前面,叶凡紧张地跟在后面。 父子俩穿过人群,来到了赵天龙的面前。 “龙爷,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叶家蓬荜生辉啊!” 叶建国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和赵天龙握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这一次,赵天龙终于有了反应。 他停下了脚步。 但他没有看叶建国,也没有看他伸出的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叶建国父子,看向了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 然后,他就像没有看到眼前这两个大活人一样,迈开步子,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过时带起的风,吹动了叶建国额前的头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叶建国伸出的双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布满了裂痕。 全场死寂。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不解,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无视得彻彻底底。 叶建国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身后的叶凡,更是羞愤得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赵天龙,并没有走向宴会厅的主席,也没有去和其他宾客打招呼。 他带着他那群气场森严的手下,径直走到了那个偏僻的“紫荆厅”门口。 然后,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住了。 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眼神锐利。 他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大汉,则在入口两侧一字排开。 他们像一排排黑色的雕塑,将那个小小的宴会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架势,哪里是来参加订婚宴的? 分明是来站岗的! 所有人都看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来砸场子?不像,他什么都没做。 来祝贺?更不像,哪有祝贺是堵在门口的? 大厅休息区,一个消息灵通的富商,端着咖啡杯,低声对他身边的朋友说: “看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龙爷这不是来吃饭的,这是来站岗的!” 富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站岗?给谁站岗?” “还能给谁?肯定是里面有他得罪不起,或者说要巴结的大人物!他这是在门口站岗赔罪,或者是在等候那位大人物的吩咐!” 这个猜测,迅速在宾客之间传开。 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让赵天龙亲自在门口站岗赔罪的大人物? 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整个江城,有这号人物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个被堵住的紫荆厅。 他们开始疯狂地猜测,到底是哪位神仙,在叶家这个小小的订婚宴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大厅另一侧,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普通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淡然,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悠闲。 他似乎只是路过,准备去酒店的其他地方。 他看到了宴会厅门口这诡异的一幕,看到了像门神一样站着的赵天龙。 他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碍事,便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一直如雕塑般站立的赵天龙,动了。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那个年轻人。 在全场所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刚才还霸气外露,气场全开的赵天龙,对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充满了敬畏,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先生!” 第16章 李市首的汇报,只对他说 赵天龙一声“先生”,像一道惊雷,在安静的酒店大厅里炸响。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那个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年轻人身上。 叶建国。 叶凡。 林雪。 以及所有在场的宾客。 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那个年轻人,他们都认得。 叶辰。 那个被叶家当做废物抛弃,被宣布死亡,又离奇归来的叶辰。 那个在他们口中,“混了黑社会,走了歪路”的叶辰。 此刻,正被江城地下世界的绝对王者,赵天龙,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恭敬地称呼为“先生”。 这幅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叶建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无法呼吸。 叶凡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嫉妒。 林雪挽着叶凡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叶凡的手臂,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叶辰身上,那个曾经被她鄙夷、被她抛弃的男人。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黑社会打手? 能让赵天龙这样的枭雄,当众行此大礼? 这不可能! 叶辰对于眼前这惊人的一幕,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对赵天龙的行礼,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他看了一眼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宴会厅门口,眉头微皱。 “我只是下来透透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赵天龙的耳朵里。 “你不用在这里杵着,影响酒店做生意。” “是,先生!” 赵天龙立刻直起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但他依旧不敢离开。 他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那些手下退到了大厅两侧不那么显眼的位置,自己则像一个忠诚的护卫,远远地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叶辰不再理会他,双手插着口袋,径直走向了大厅另一侧的露天阳台。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都与他无关。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至极。 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那……那真的是叶家那个大儿子?” “错不了,就是他!天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怪龙爷会来站岗,原来正主是他!” “这叶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是瞎了什么眼!有这么一尊大神在,竟然还把他当废物一样赶出去?”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地钻进叶建国和叶凡的耳朵里。 他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市首李卫东,带着他的秘书,行色匆匆地赶到了。 李卫东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额头上还渗着细汗,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叶建国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连忙跑了过去,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李市首,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以为,李卫东一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特意赶来参加他儿子的订婚宴的。 只要市首肯进他的宴会厅,那他今天丢掉的面子,就能全部挣回来! 然而,李卫东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搜索着。 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赵天龙时,眼神一凝,但很快就移开了。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露天阳台那个独自站立的背影上。 李卫东的眼睛瞬间一亮。 他再也顾不上叶建国,把他当成了路边的空气,径直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叶建国伸着手,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再次凝固。 又一次。 又一次被当众无视。 在全场所有宾客的注视下。 李卫东快步走到阳台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他走到叶辰身后约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恭敬地递上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同时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却又足够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先生。” 他汇报道: “您交代的事情,有进展了。” “关于您三年前的户籍档案被恶意注销,以及那笔抚恤金被冒领一事,我们纪委和公安部门联合成立的专案组,初步调查已经完成。” “所有涉事人员的证据链,都已经基本锁定。” “这是初步的调查报告,请您过目。”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 恶意注销户籍! 冒领抚恤金! 所有线索,都清晰无比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叶家! 大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宾客看向叶建国一家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看笑话,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不屑。 为了钱,为了前途,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亡”都可以利用。 这已经不是无耻,而是泯灭人性了! 叶建国听到李卫东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大的秘密,他平步青云的基石,就这么被当众揭穿了。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身边的叶凡及时扶住。 阳台上。 叶辰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接那份文件。 他只是看着远方的城市夜景,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这种小事,按规矩办就行了。” “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 李卫东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背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收回了文件,连忙躬身回答: “是,先生,我明白了!” 第17章 这场订婚宴,是个笑话 李卫东和叶辰的对话,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酒店大厅。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也彻底砸碎了叶建国最后的幻想。 冒领抚恤金。 恶意注销户籍。 这些罪名,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而这一切,都是由市首李卫东,当着全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面,亲口汇报给叶辰的。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公开的宣判。 大厅里的宾客们,看向叶建国一家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笑话,是鄙夷。 那么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疏远和厌恶。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即将倒台,而且道德败坏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之前还围在叶建国身边,跟他称兄道弟的几个人,此刻已经悄悄地退到了人群的边缘,假装在看风景。 叶建国面如死灰。 他扶着叶凡的胳膊,身体不停地颤抖,连站都站不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李卫东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的耳边反复回响。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用尽心机,不惜牺牲亲生儿子换来的一切,地位,财富,荣誉……在这一刻,都将化为泡影。 刘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她指着阳台的方向,想咒骂,却因为极度的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凡搀扶着父亲,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那个站在阳台上的背影,眼神里除了嫉妒和怨恨,更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他这个所谓的“废物哥哥”,拥有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整个大厅的气氛,压抑到近乎凝固的时候。 酒店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 几辆挂着特殊黑色牌照的军用轿车,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 几位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肩上扛着闪亮将星的老者,在各自警卫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正是江城军分区退役的前任司令,张振国。 他虽然退下来多年,但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新一轮的骚动。 “天啊,是张司令!他怎么也来了?” “还有刘政委,王部长……这几位,可都是军方真正的元老啊!” “他们轻易不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的,今天怎么都来了?” 叶建国看到张振国,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 他知道张司令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他猛地推开叶凡,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 他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他要用自己“烈士家属”的身份,做最后的挣扎。 “张司令!张司令!” 他跑到张振国面前,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您……您一定是为我儿子的事来的吧?” “我儿子叶辰,他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啊!现在有人冒充他,还勾结社会上的人,败坏他的名声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颠倒黑白,试图博取同情。 然而,张振国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一把冰刀,刺得叶建国心里一寒。 张司令没有理会他的哭诉。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份请柬。 正是叶辰让破军送出的那一份。 他将请柬举到叶建国面前,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份请柬,是你发的吗?” 叶建国看着那份陌生的请柬,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 张司令不再看他。 他的目光,越过了叶建国,越过了大厅里所有的人,最终,落在了阳台上那个年轻的背影上。 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神情瞬间变得复杂。 有激动,有震惊,甚至,还带着一丝下级面对上级时,才会有的敬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笔挺的军装,扣上了最上面的一颗风纪扣。 然后,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带领着身后一众军方大佬,径直走向了阳台。 他们穿过人群,走到了叶辰的身后。 集体立正。 由张司令领头,所有退役的将军,都对着那个年轻的背影,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报告!” 张司令的声音,洪亮如钟,响彻全场。 “我们应邀而来,祝贺叶凡先生新婚之喜!” “不知阁下在此,有失礼数,还望海涵!” 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如果说,赵天龙的恭敬,李市首的汇报,还让他们心存一丝侥幸。 那么现在,数位军方元老,集体敬礼,已经将叶辰的身份,推向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的高度。 阳台上。 叶辰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些军中的前辈,这些曾经为这个国家洒过热血的功勋。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站直了身体,回了一个不甚标准,但气势却丝毫不弱的军礼。 他的目光,扫过张司令,扫过那些激动的脸庞,最后,落在了大厅中央,那如同小丑一般的叶家三口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最终的审判。 “各位老将军,有心了。” “不过这场订婚宴,我看……”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 “还是不办为好。” 第18章 退婚!现在,立刻,马上! 叶辰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店大厅里回响。 “这场订婚宴,我看,还是不办为好。”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法令,宣判了这场闹剧的终结。 在场的所有宾客,大气都不敢出。 而这句话,对于林家父女来说,则不亚于晴天霹雳。 林国栋站在人群中,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他不是傻子。 从赵天龙站岗,到李市首汇报,再到军方大佬集体敬礼。 一幕幕,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家当初为了攀附权贵,放弃的是什么。 那不是一座金山。 那是一座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神山。 而他,却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从神山上推了下去,送进了一个即将崩塌的泥潭。 悔恨,恐惧,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听到了叶辰的话。 这是审判,但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让林家,从这场灾难中脱身的最后机会。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亲家情分了。 他猛地抓住女儿林雪的手腕。 林雪此刻也早已失魂落魄,她呆呆地看着阳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能让市首低头,能让将军敬礼的男人,和三年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被自己视为累赘的穷小子联系在一起。 “爸……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跟我走!” 林国栋低吼一声,不顾女儿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他拉着林雪,快步走到了大厅中央。 走到了面如死灰的叶建国和刘梅面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林国栋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叶主任。”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我看今天这个情况,小女林雪,和令郎叶凡的婚事……”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看,就算了吧!” “我们林家,家小业小,高攀不起你们叶家!”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众退婚! 这四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叶家三口的心脏。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林叔叔!你不能这样!” 叶凡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冲上去想抓住林雪。 “林雪!你不能走!你是我叶凡的未婚妻!” 林国栋一把将他推开。 “叶凡,请你自重!” 他不再理会叶凡的咆哮,拉着失魂落魄的林雪,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向酒店门口狼狈地跑去。 林雪在被拉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深深地看了一眼阳台上那个冷漠的身影。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仿佛她,和地上的一粒灰尘,没有任何区别。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眼泪,终于决堤。 看着林家父女仓皇逃离的背影。 叶凡彻底崩溃了。 他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 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指着门口的方向,疯狂地嘶吼: “林雪!你敢走!我告诉你,你们林家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那么的可笑和无力。 刘梅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双手拍着大腿,开始嚎啕大哭,嘴里语无伦次地咒骂着。 “天杀的啊!作孽啊!” “林家这群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有那个小畜生!那个小畜生回来就是为了克我们啊!” 叶建国呆呆地立在当场。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 宾客鄙夷的目光。 儿子疯狂的咆哮。 妻子撒泼的哭嚎。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事业,他的人脉,他精心培养的儿子,他即将迎娶的儿媳…… 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全部崩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个被他亲手送上“绝路”的亲生儿子。 大厅里的宾客们,看到这幅场景,哪里还敢多待。 “咳咳,我那还有个会,先走了。” “哎呀,家里孩子打电话来了,我得赶紧回去。” “老叶,节哀……啊不,你多保重。” 他们纷纷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匆匆告辞。 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短短几分钟之内,原本还算热闹的宴会现场,变得门可罗雀。 只剩下叶家三口,和满地的狼藉。 紫荆厅里,那些精心准备的酒席,一道菜都还没上。 红色的地毯上,散落着宾客们丢下的请柬和礼品袋。 看起来,就像一场闹剧的散场。 叶凡的咆哮,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远处阳台上的那个身影。 所有的怨恨,不甘,羞辱,都化为了疯狂的杀意。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几个字。 “叶辰!” “我跟你,没完!” 第19章 疯狂的飙车,撞上了不该撞的人 夜色,笼罩着江城。 天誉府,叶家别墅。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开着,光线明亮,却驱不散笼罩在这个家里的阴冷和压抑。 叶建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门缝里,不断有青白色的烟雾飘出,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咳嗽。 刘梅躺在沙发上,已经哭哑了嗓子,双眼红肿,只是时不时地抽泣一下,嘴里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叶凡,则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狰狞和扭曲。 今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宾客们嘲讽的眼神。 林雪决绝的背影。 父亲的失魂落魄。 母亲的嚎啕大哭。 以及,那个站在阳台上,主宰着一切的冷漠身影。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优越感,都在今天,被叶辰踩得粉碎。 他无法接受。 一个被他踩在脚下十几年的废物,一个他眼中的“死人”,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拥有那样的力量? 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 所有的不解和屈辱,最终都转化成了最原始的恨意。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叶建国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傍晚时更加苍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满脸的颓败。 他没有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巨大的打击面前,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情绪——推卸责任。 他走到叶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充满了怨毒。 “都怪那个小畜生!” “他一定是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故意回来报复我们的!” “他见不得我们家好!见不得你比他优秀!” 他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了叶辰的身上。 “小凡,你放心,爸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他不是认识那些大人物吗?” “他跟黑社会混在一起,我就不信他身上是干净的!只要让我抓住他的把柄,我一定让他身败名裂,重新变回那个任我们拿捏的废物!” 叶建国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叶凡心中的炸药桶。 “等?!” 叶凡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嘶吼起来。 “我等不了了!” “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的理智,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嫉妒彻底吞噬。 他抄起茶几上那把红色的法拉利车钥匙。 这辆车,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是用叶辰那笔一百万的抚恤金,买来的。 “小凡!你要去哪!” 刘梅从沙发上惊坐起来,想去拉他。 “别管我!” 叶凡一把推开母亲,双眼赤红,像一头失去控制的公牛,冲出了家门。 “轰——” 车库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488,发出了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下一秒,红色的跑车像一支离弦的箭,从别墅里冲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叶凡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仪表盘上的指针,飞速攀升。 120…150…180… 窗外的街景,变成了模糊的光带,飞速地向后掠去。 风声,引擎的咆哮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试图用这种极致的速度,来发泄心中的屈辱和怒火。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要去找叶辰。 他要当面质问他,凭什么! 他要和他打一架,就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开着车,在城市的公路上疯狂地穿梭,像一个亡命之徒。 很快,他驶上了通往城郊的环城高速。 这里的车辆相对稀少,他开得更加肆无忌惮。 在一个多车道的拐弯处,他前方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在最内侧车道平稳行驶。 叶凡嫌它太慢,按了几下喇叭。 对方没有反应。 一股无名火,从叶凡心头窜起。 他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盘,准备强行并线超车。 “吱——嘎——”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法拉利的车头,重重地蹭到了劳斯莱斯的车身侧面。 两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都在瞬间紧急刹停。 叶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他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了下去。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没看到老子要超车吗!” 他先声夺人,想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劳斯莱斯的车门,也打开了。 但下来的,不是司机,而是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 他们动作统一,面无表情地将叶凡围在了中间。 那股冰冷肃杀的气场,让叶凡心头一跳,酒醒了大半。 紧接着,劳斯莱斯的后座车门,被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拉开。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高定休闲服的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约莫二十四五岁,长相英俊,但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和贵气。 他看都没看叶凡一眼,只是走到自己的车旁,伸出戴着百达翡丽限量款腕表的手,轻轻拂过车门上那道长长的划痕。 那道划痕,从后车门一直延伸到车尾,破坏了完美无瑕的黑色车漆,看起来格外刺眼。 青年看了一眼划痕,又抬起头,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叶凡。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上前。 他先是恭敬地对青年弯了弯腰,然后才转向叶凡,用一种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们是省城王家的人。” “我家少爷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M国总厂为他私人订制的,全球仅此一辆。车漆里面,掺了钻石粉。” 管家顿了顿,像是在宣判。 “这一道划痕,维修需要返厂,连工带料,加上运输和少爷的误工费,你准备赔偿一千万吧。” “另外,你刚才危险驾驶,强行并线,吓到了我家少爷。” “所以,你还得留下一条腿,当作赔罪。” 第20章 爸,救我!你所有的人脉呢? “省城王家。” “一千万。” “留下一条腿。”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叶凡的脑袋上。 他的酒,瞬间全醒了。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省城王家!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整个江南行省,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江城市府主任的儿子,就算是他父亲叶建国,在王家面前,也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他完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他之前所有的嚣张和怒火,都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他的腿,开始发软。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爸是叶建国,是市府的叶主任!我们是一家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试图搬出父亲的名头,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那个被称为“少爷”的青年,听到“叶建国”这个名字,只是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市府主任?” “一个市里的小主任,也配拿出来说事?” 他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走一只苍蝇。 “动手吧,别浪费我时间。” “是,少爷。” 四个保镖,同时向叶凡逼近。 叶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他惊恐地尖叫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叶建国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小凡!你跑哪去了!快给老子滚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叶建国愤怒的咆哮。 “爸!爸救我!我出事了!” 叶凡带着哭腔,对着手机大喊。 “我……我开车撞了人!是省城王家的人!他们要我赔一千万!还要打断我的腿!” “爸!你快来救我啊!” 电话那头,叶建国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叶建国颤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你说谁?省城……王家?” “是!爸!他们就要动手了!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吗!快给他们打电话啊!” 叶凡的哭喊声,像一把刀,刺在叶建国的心上。 他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省城王家。 他比叶凡更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他需要仰望,甚至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通天权势。 但那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不管。 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机,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他翻遍了通讯录,把他认为所有有分量的人,都打了一遍。 “喂,老张吗?我是叶建国啊,我儿子出事了,在环城高速上,跟省城王家的人起了点冲突,你能不能……” “嘟…嘟…嘟…” 对方一听是王家,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又打给市局的一位副局长,那是他酒桌上的“好兄弟”。 “喂,李局,我,老叶……” “老叶啊,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先挂了啊!” 对方匆匆找了个借口,也挂了。 他不死心,又厚着脸皮,打给了市首李卫东的秘书。 “小王啊,我是叶建国,有点紧急情况,想请李市首出面帮个忙……” 秘书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 “不好意思叶主任,李市首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暂时没空,您有事可以等明天上班再说。” 说完,也挂断了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十几通电话打出去。 那些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称兄道弟的人。 那些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说有事尽管找他的人。 一听到“王家”这两个字,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冷漠,推诿,挂断。 叶建国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这才痛苦地意识到,他引以为傲的那些人脉,他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电话再次响起,是叶凡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儿子越来越惊恐,越来越绝望的哭喊声。 “爸!人呢!你的人脉呢!他们来了!他们抓住我了!啊——!” 一声惨叫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叶建国握着手机,手抖得像筛糠。 他心如刀绞,却又无计可施。 他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刘梅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泪痕,神情慌乱。 “建国!怎么样了!小凡呢!你找到人了吗!” 叶建国抬起头,双眼无神,面如死灰。 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没人……没人肯帮忙……” 刘梅听到这话,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她抓住叶建国的胳膊,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怎么办啊!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你想想办法!你再想想办法啊!” 在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中。 叶建国的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一个他最不愿意去想,但此刻,却可能是唯一能够救命的念头。 他想起了今天在酒店里。 赵天龙的卑躬屈膝。 李市首的恭敬汇报。 张司令的集体敬礼。 …… 那个人。 那个被他抛弃的儿子。 叶辰。 刘梅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她的哭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抓着叶建国的胳膊,声音颤抖,带着一丝试探和哀求。 “建国……” “要不……要不我们去找叶辰吧?” “他不是……他不是认识那些大人物吗?” “求求他,让他去求求那些大人物,让他救救小凡吧!” 第21章 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 书房里。 空气是静止的。 名贵的紫檀木书桌上,还摆放着叶建国刚刚批阅过的文件,每一份都代表着他的权力和地位。 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角落里立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精装书籍,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但此刻,房间的主人,叶建国,瘫坐在那张象征着身份的真皮老板椅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官威,没有了在下属面前的威严。 只有一片死灰。 他的眼睛看着桌面上的手机,那部黑色的手机,在十几分钟前,还连接着他引以为傲的人脉网。 现在,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刘梅站在书桌旁,双手绞在一起,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官太太。 她的妆花了,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她嘴唇哆嗦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句话。 “怎么办……小凡怎么办……” “我们的儿子……” 她的声音很轻,充满了恐惧。 叶建国没有回答。 他只是坐着,像一尊雕像。 书房里,只有墙上那座欧式复古挂钟的滴答声,一声,又一声,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时间在流逝。 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刘梅无法再忍受这种死一样的寂静。 她猛地扑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看着叶建国。 “建国!你说话啊!”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是市府的主任!你在江城这么多年,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她的声音变得尖利。 叶建国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空洞。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 “没有办法了。” “我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 “省城王家……没人敢惹,没人肯帮忙。” 这几个字,彻底击碎了刘梅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她的身体晃了晃。 绝望。 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绝望,吞噬了她。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眼泪再次涌出。 “那小凡怎么办?他会被打断腿的……他才二十岁出头,他的人生就毁了……” 她哭喊着,双手无力地捶打着桌面。 “都怪你!都怪你把他惯成了这样!让他无法无天!” “现在出事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建国被她的指责刺痛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怪我?难道不怪你吗!”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你不给?他犯了错,哪次不是你护着?” “现在你来怪我?” 两个人像两头受伤的野兽,在绝望的笼子里互相撕咬,发泄着内心的恐惧和无能。 争吵,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因为除了争吵,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在激烈的争吵中,在互相的指责中,刘梅的哭声忽然一顿。 她的脑子里,像一道闪电划过。 一个念头,一个她之前刻意回避,不敢去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想起了今天在君悦酒店发生的一切。 地下皇帝赵天龙,像个仆人一样,恭敬地站在那个人身后。 市首李卫东,一路小跑,拿着文件,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地汇报工作。 还有军分区的张司令,带着一群将官,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那个身影。 那个被他们亲手送上战场,本该已经死了三年的身影。 那个被他们当作废物,当作家族垫脚石的……儿子。 叶辰。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了刘梅的心里。 她的眼神变了。 从纯粹的绝望,变成了一种混杂着希望、恐惧和屈辱的复杂光芒。 她停止了哭泣,也停止了争吵。 她看着叶建国,声音颤抖,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建国……” 叶建国正处于暴怒之中,听到她突然变化的语气,愣了一下。 “干什么!” 刘梅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要不……要不我们去找……找叶辰吧?”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叶建国的怒火,像是被浇上了一盆汽油,轰地一下燃烧得更旺了。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刘梅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但为了儿子,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我说,我们去找叶辰!” “他不是……他不是认识那些大人物吗?连市首和张司令都对他那么恭敬!” “只要他肯开口,只要他去求求那些大人物,小凡一定有救的!” “他是小凡的哥哥,他不能见死不救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叶建国的手,重重地扇在了刘梅的脸上。 刘梅捂着脸,被打懵了。 叶建国指着她的鼻子,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去找他?去找那个畜生?” “你让我去求他?求那个我亲手扔出去的废物?” “我的脸往哪放!我叶建国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咆哮着,像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狮子。 去找叶辰,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那意味着承认自己错了。 承认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承认他这个市府主任,混了几十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被他抛弃的儿子。 这是奇耻大辱。 刘梅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委屈。 “脸面!脸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你的脸面!” 她也尖叫了起来。 “你的脸面,比你儿子的腿还重要吗!” “你的脸面,能让小凡不被人打断腿吗!” “叶建国,你就是个懦夫!自私的懦夫!” “是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自尊,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书房里,夫妻俩的争吵和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这时。 “嗡……嗡……”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叶凡。 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 叶建国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那是什么催命的符咒。 他的手在抖。 他不敢接。 刘梅冲了过来,一把抢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免提。 “小凡!小凡你怎么样了!你别怕,爸妈正在想办法!”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叶凡的声音。 只有一片嘈杂。 有风声,有男人的呵斥声。 还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 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回响。 那一声惨叫,像一把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叶建国的心脏上。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所有的坚持。 在这一瞬间,被砸得粉碎。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被人按在地上,腿被硬生生打断的场景。 那种痛苦,他无法想象。 他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现实。 输给了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儿子。 刘梅早已瘫软在地,放声痛哭。 书房里,只剩下她的哭声和叶建国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 久到刘梅的哭声都变得嘶哑。 叶建国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挣扎。 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空洞和麻木。 他看着同样绝望的刘梅,嘴唇动了动,吐出了几个字。 “别哭了。” “我们……去找他。” 刘梅的哭声停住了,她抬起泪眼,看着丈夫。 叶建国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僵硬,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整理好衣领后,他没有再看刘梅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在拉开书房门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了。” “走吧,去君悦酒店。” 第22章 想见我?你们也配! 一辆黑色的公务轿车,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 车窗外,江城的霓虹灯光飞速倒退,拉长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斑驳地照在车内两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叶建国握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他目视前方,下颚线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梅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缩成一团。 她不再哭泣,只是用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十几分钟的车程,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君悦酒店那栋金碧辉煌的大楼,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在夜色里,它像一头匍匐的巨兽,灯火通明,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权势和财富的气息。 叶建国将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熄了火。 他没有马上下车,只是坐在驾驶座上,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流光溢彩的旋转门上。 曾几何 时,他是这里的常客,是各大宴会的主角,享受着所有人的奉承和敬畏。 而今晚,他是来求人的。 求那个被他抛弃的儿子。 屈辱。 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下车吧。”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他推开车门。 刘梅也机械地跟着下了车。 深夜的酒店大堂,依旧灯火辉煌。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的味道,安静,昂贵。 几个衣着光鲜的客人在前台办理着入住,服务生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那么体面。 与他们夫妻二人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建国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外套,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 他挺直了腰板,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通往顶层贵宾套房的专属电梯。 刘梅紧紧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 两个身影,从旁边的廊柱阴影里走了出来,安静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两个男人。 身材高大,体格健硕。 他们穿着合身的黑色便服,没有任何标识。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像两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们不是酒店的保安。 酒店的保安,没有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气息。 叶建国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他习惯性地端起了市府主任的架子,沉声开口。 “让开。” 那两个男人,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叶建国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在江城,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拦他的路。 他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我是市府的叶建国,我要上去见人,你们是什么人?耽误了我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试图用身份和官威来压迫对方。 然而,那两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仿佛“市府主任”这个头衔,在他们耳朵里,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叶建国彻底被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他正要发作,旁边的刘梅,却先一步崩溃了。 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体面。 她冲上前,抓住其中一名黑衣男人的手臂,哭着哀求。 “求求你们,让我们上去吧!” “我们是叶辰的父母,我们找他有天大的急事!” “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小儿子出事了,快要死了!只有叶辰能救他!” “求求你们了,看在我们是他父母的份上,就让我们见他一面吧!” 她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 她的哀求,和叶建国的呵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个是用权力压人。 一个是用亲情乞求。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名被刘梅抓住手臂的男人,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越过刘梅,落在叶建国的脸上,冰冷,漠然。 另一名男人,抬起手,对着衣领上一个微小的通讯器,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先生,叶建国夫妇在楼下,想要见您。” 他说完,便安静地等待着。 大堂里很安静。 刘梅的哭声,叶建国的喘息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叶建国夫妇的神经。 大约半分钟后。 那名黑衣男人的耳机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他听完,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面前这对几乎快要崩溃的夫妇。 他的声音,平直,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事实。 “先生说。” “他不想见。”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像五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叶建国和刘梅的心脏。 叶建国的身体,猛地一晃。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刘梅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抓着黑衣人手臂的手,无力地滑落。 整个人,呆立当场。 不想见。 他不想见他们。 这个结果,他们来之前不是没有想过。 但当它真的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那种羞辱和绝望,还是瞬间将他们淹没了。 前台的服务生,大堂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一道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投了过来。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叶建国的后背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在被一寸一寸地剥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想走。 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可他不能走。 走了,叶凡就真的完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屈辱得快要窒息的时候。 那名黑衣男人,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先生还有一句话。” “如果你们想等,就去那边的沙发上坐着。” 他抬起手,指向大堂角落里,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位置。 “不要在这里,妨碍酒店的其他客人。” 这句话,是压垮叶建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这已经不是拒绝了。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 让他们像两个乞丐一样,被安置在角落里,等待着那个他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儿子的施舍。 叶建国死死地咬着牙,牙根都快要咬碎了。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转身离开。 他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角落里的沙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刘梅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大堂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却让他们感觉无比的寒冷。 不远处,传来前台服务生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那不是市府的叶主任吗?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好像被拦下来了,不让上楼。” “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来求人的……真是稀奇。” 那些议论声,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叶建国的脸上。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难堪的一天。 他坐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而审判他的人,是他最看不起的儿子。 刘梅看着身旁沉默的丈夫,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两个如门神一般守在电梯口的黑衣人。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再次将她包围。 她抓着叶建国的手臂,声音颤抖。 “建国,现在……现在怎么办?” 第23章 我的条件,你们听好了 时间,在流逝。 大堂角落里的沙发,像一座孤岛。 叶建国和刘梅,就是被困在岛上的两个人。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午夜一点。 分针每跳动一格,声音都清晰可闻,像是在计算着他们被公开羞辱的每一秒。 大堂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只有几个值夜班的服务生和保安,偶尔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好奇。 而是一种确认。 确认了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市府主任,此刻的确是虎落平阳。 叶建国低着头,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冰冷地流淌。 从政几十年,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什么叫任人宰割。 刘梅坐在他旁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红肿,嘴唇干裂,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花纹。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恐惧,已经麻痹了她的所有神经。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十分钟? 半小时? 还是一小时? 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死寂的等待中窒息时。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大堂里响起。 声音,来自他们面前茶几上的那部内部电话。 这声音,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两个麻木的人。 叶建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刘梅也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身体一颤,直勾勾地盯着那部白色的电话机。 电话,还在响。 一声接着一声,不急不缓。 仿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叶建国伸出手,他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他试了两次,才成功地抓起了听筒。 他把听筒凑到耳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 一个年轻的,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平直,冷漠。 像是从遥远的冰川传来,能冻结人的灵魂。 是叶辰的声音。 叶建国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张了张嘴,嘶哑地挤出一个字。 “我……” 他想说“我是爸爸”,但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旁边的刘梅,已经等不及了。 她一把抢过叶建国手中的电话,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耳朵上。 “叶辰!是妈妈!我是妈妈啊!” 她的声音,在瞬间就带上了哭腔,语无伦次。 “叶辰,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他被人抓住了,要打断他的腿!你快救救他!” “我知道,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把你送到战场上,不该拿你的抚恤金!”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能说的话,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她没有条理,没有逻辑。 只有最原始的,一个母亲的哀求。 “叶辰,你就看在……看在你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你就救他这一次吧!” “他要是残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都行!” 她一边说,一边哭,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绝望。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着。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 刘梅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以为叶辰已经挂了电话。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话筒哭喊。 “叶辰!你听到了吗!你说句话啊!” 叶建国看着几乎崩溃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烦躁。 他一把夺回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哭喊和哀求,对那个铁石心肠的儿子,没有任何用处。 “叶辰。” 他的声音,比刚才镇定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是叶建国。”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怨。” “当年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他放下了最后的尊严,第一次,向自己的儿子低头认错。 “但现在,人命关天。” “叶凡是你唯一的弟弟。” “只要你肯出面,去求你认识的那些大人物,救他这一次。” “我保证,以前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抛出了他认为最有分量的筹码。 “你还可以回到叶家,你依然是叶家的长子!” “只要你救了叶凡,你就是我们叶家最大的功臣!” 他说完,便紧张地等待着。 他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认错了,也给出了回归家族的承诺。 他甚至认为,叶辰应该会感激涕零地接受。 然而。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叶建国感到心慌。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 听筒里,传来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很淡。 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那笑声,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刺穿了叶建国用尊严和承诺筑起的防线。 让他所有的言辞,都变得可笑,而不堪一击。 叶建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笑声停止了。 叶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晰地传了过来。 “说完了?” 叶建国握着听筒的手,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没有说话。 “既然说完了。” “那就听我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给他们一点时间,来消化即将到来的审判。 “救人,可以。” “但……” “我有一个条件。” 第24章 跪下,求我 “我有一个条件。” 电话那头,叶辰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面前的温情和恳求,露出了下面冰冷的交易本质。 叶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梅也屏住了呼吸,紧紧地攥着电话线,仿佛那是儿子的救命绳。 只要有条件,就说明还有希望。 无论是什么条件,金钱,权力,只要是他们能给的,他们都愿意。 叶建国抢过话头,声音急切。 “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仿佛在审视着他们的卑微和急切。 然后,叶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平淡,清晰,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灵魂冻结的残忍。 “想让我救叶凡,可以。”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 “从你们坐的沙发那里开始,三步一叩首,跪到电梯口。” “然后,我会考虑一下。”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叶建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像是没有听懂,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懂了。 三步一叩首。 跪到电梯口。 这几个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耳朵,扎进了他的大脑。 他堂堂市府主任,在江城呼风唤雨几十年。 让他,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行此大辱? 这已经不是条件了。 这是审判。 是把他叶建国的尊严,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踩。 刘梅也懵了。 她张着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想过叶辰会提很过分的要求,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诛心的要求。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叶建国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叶辰!” 他对着话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那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引来了最后几名员工惊恐的目光。 “你这个畜生!”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父亲!!” “你竟然敢让我给你下跪?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会遭天谴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塑料外壳捏碎。 他所有的理智,都被这巨大的羞辱给冲垮了。 他只想发泄,只想用最恶毒的言语,去咒骂电话那头那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逆子。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反驳。 没有争吵。 叶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沉默,比任何回骂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叶建国此刻的无能和狂怒。 照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当叶建国的咆哮声因为喘不上气而渐渐弱下去时。 “咔哒。” 一声轻响。 电话,被挂断了。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刚刚那番徒劳的怒吼。 叶建国举着听筒,愣在原地。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言语,都随着那一声轻响,被打回了肚子里,堵得他胸口发闷,几乎要吐出血来。 他输了。 从气势上,就输得一败涂地。 叶辰根本不屑于和他争吵。 他只是把条件摆在那里。 一个冷酷的,不容置喙的选择题。 要么,跪。 要么,就等着给叶凡收尸。 大堂里,再次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叶建国的手,无力地垂下,话筒从他手中滑落,砸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屈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走,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想回到自己的地盘,动用所有的力量,去报复那个畜生。 可是,他不能。 叶凡的惨叫声,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被困住了。 被他自己的儿子,用他最看重的另一个儿子的性命,死死地困在了这座屈辱的牢笼里。 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燃烧的怒火和破碎的尊严。 一边是为人父母,那无法割舍的骨肉亲情。 两种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撕扯,让他痛苦不堪。 刘梅看着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她知道,这个要求,对丈夫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嗡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刘梅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里传出来的。 这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刘梅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是叶凡的妈妈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焦急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叶凡的某个朋友。 刘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是!小凡他……他怎么样了?” “阿姨!不好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我刚才托人打听了一下,省城王家那边的人,好像等得不耐烦了!” “我听说……他们说,要是你们家再拿不出点诚意来,他们就要拿小凡开刀,杀鸡儆猴了!” “阿姨!你快想想办法啊!我……我听那边的人说,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再晚……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啪嗒。” 手机,从刘梅的手中滑落,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最后一根稻草。 这通电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索。 如果说,叶辰的条件是诛心。 那么,这通电话,就是催命。 刘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脑子里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脸面,尊严,屈辱…… 在儿子即将被毁掉的人生面前,这些东西,都变得一文不值。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两扇紧闭的电梯门。 那里,通往她儿子唯一的生路。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痛苦挣扎的丈夫。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然后。 在叶建国震惊,愤怒,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刘梅推开了面前的茶几,站起身,走到了空地上。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 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声音,沉闷,而又清晰。 回荡在空旷的大堂里。 也重重地,砸在了叶建国的心上。 刘梅跪在那里,深深地,低下了她曾经高傲的头颅。 她看着叶建国,泪水再次决堤,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和哀求。 “建国,我求你了……” “跪吧。” 第25章 省城王家的滔天恐惧 江城,环城高速。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事故现场。 两辆豪车的车头,紧紧地撞在一起,碎片和玻璃渣散落一地,在另一侧车道的远光灯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叶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护栏。 他的额头磕破了,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和眼泪混在一起,又黏又冷。 他的酒,已经全醒了。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恐惧。 四个黑衣保镖,像四堵墙,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他们的皮鞋,踩在路面的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那个被称为“少爷”的青年,王少,就站在不远处。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眼神冰冷,像是在欣赏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蚂蚁。 “看来,你那个当主任的爹,也没什么用。” 王少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时间到了。” 他抬起手,随意地指向叶凡的右腿。 “就这只吧。” “动手。” “是,少爷。” 为首的那个保镖,点了点头。 他走到叶凡面前,缓缓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抓向叶凡的脚踝。 那只手,很大,很稳。 手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充满了力量。 叶凡惊恐地向后缩着身体,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不!不要!别碰我!” 就在那个保镖的手,即将触碰到叶凡裤腿的那一瞬间。 “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突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是王少的手机。 王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掏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疑惑。 是他的父亲,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振华。 这么晚了,他父亲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们暂停。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年轻人的不羁。 “喂,爸,这么晚了什么事?我这边正忙着呢。”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他熟悉的,沉稳威严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而粗重的喘息,以及……一声压抑着巨大恐惧的怒吼。 “王浩!你现在在哪儿!” 王振华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王少,也就是王浩,被自己父亲的语气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在……在江城的环城高速上,出了点小车祸,正在处理。” “处理?” 电话那头的王振华,声音陡然拔高,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你是不是跟一个姓叶的人在一起!你是不是要动他!” 王浩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父亲,怎么会知道? “爸,你怎么……” “我问你是不是!” 王振华的咆哮,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是……是一个叫叶凡的,他喝醉了酒,撞了我的车。” 王浩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叶凡……” 电话那头,王振华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你这个畜生!蠢货!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你知不知道你动的是谁的弟弟!” 王浩彻底懵了。 他从小到大,他父亲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那种恐惧,是真实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 一个江城的小子,怎么可能让他远在省城的父亲,吓成这个样子? “爸,他……他不就是一个市府主任的儿子吗?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市府主任?” 王振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笑,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后怕。 “我告诉你,你这个蠢货,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刚刚,就在五分钟前,我给你口中那个‘了不起’的市首,李卫东,打了个电话!” “我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说我的儿子在江城出了点小摩擦,让他关照一下!” 王浩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他父亲和江城市首李卫东,虽然没什么深交,但至少在一些省级会议上是见过的,说得上话。 “一开始,李卫东的态度很客气,很公式化,说一定会秉公处理。” 王振华的声音,压抑着,颤抖着。 “然后,我就提了一句,对方的名字,叫叶凡。”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声音了。死一样的安静。我甚至以为信号断了。” “过了足足十几秒,李卫东才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变了。” “那种语气,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不是客气,不是尊重,那是……敬畏!是恐惧!” “他只说了一句话。” 王振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一字一顿地,复述着那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王董,那个人的弟弟,您也敢动?’” “说完这句,他就把电话挂了。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王浩握着手机,站在高速公路的夜风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人的弟弟…… 哪个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地级市的市首,恐惧到这种地步? 能让他用“您也敢动”这样的话,来警告自己的父亲? 他不敢想。 也想不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一脚踢在了一块看不见的,却足以碾碎他的铁板上。 “王浩!” 电话里,父亲的咆哮,将他从呆滞中惊醒。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 “滚到那个叶凡面前去!给他道歉!磕头!求他原谅!” “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告诉你,我亲手打断你的腿!” “我们王家,惹不起!我们整个王家,在那个人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快去!听到了没有!”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浩举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脸上的嚣张,戏谑,冰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和电话那头的父亲,如出一辙的,巨大的恐惧。 他的脸色,煞白。 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腿,开始发软。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还瘫坐在地上的叶凡。 他的目光,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只蚂蚁的目光。 而是像在看一尊……来自地狱的,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神祇。 那几个保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少爷?” 王浩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对着那几个保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住手!” “都给我住手!” 他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叶凡。 在叶凡和几个保镖惊愕的目光中。 这位不可一世的省城大少,王浩。 “噗通”一声,跪在了叶凡的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叶……叶哥!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第26章 这份功劳,必须是我的 叶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浩,那个前一秒还扬言要打断他腿的省城大少,此刻正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道歉。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周围的四个黑衣保镖,也全都傻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自家少爷是中了什么邪。 “叶哥!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有眼不识泰山!” 王浩跪在地上,是真的怕了。 他父亲电话里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一个能让江城市首李卫东都用上“敬畏”语气的人,捏死他们王家,可能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求得眼前这个人的原谅。 “那一千万……不!我不要了!那是我孝敬您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捧着,哆哆嗦嗦地递到叶凡面前。 “不不不,是我撞了您的车,是我该赔偿您!”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是我的不是,是我给您的精神损失费!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叶凡呆呆地看着那张黑色的银行卡,又看了看王浩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 他依旧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但他本能地意识到,形势逆转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逆转,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安全了。 巨大的恐惧散去后,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他甚至忘了去接那张卡。 王浩见他没反应,心里更加恐惧,以为他不肯原谅自己。 他一咬牙,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啪!啪!” 声音清脆响亮。 “叶哥!您要是不解气,您就打我!您把我这条腿打断都行!只要您能消气!” 看着王浩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叶凡的胆子,终于回来了一点。 他扶着护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王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辆撞坏的劳斯莱斯。 一种荒诞的,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他。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不是因为他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个当主任的父亲,叶建国。 一定是父亲的人脉,在最关键的时刻,起作用了! 一定是父亲找到了某个连省城王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给对方施加了压力! 想到这里,叶凡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虚荣心和骄傲,重新占领了他的大脑。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行了。” 他学着平日里父亲的官腔,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王浩听到这两个字,如蒙大赦。 他抬起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叶哥,那……那您的意思是……” 叶凡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就算了。” “车,我会找人来拖走。” “至于你……” 他顿了顿,享受着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滚吧。” “是是是!谢谢叶哥!谢谢叶主任!” 王浩如蒙大赦,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对着叶凡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招呼着那几个还愣着的保镖,狼狈地钻进另一辆完好无损的随行车里,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现场,只剩下叶凡一个人,和两辆撞坏的车。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 他掏出手机,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拨通了叶建国的电话。 …… 与此同时,君悦酒店大堂。 刘梅那一跪,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叶建国的心上。 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妻子,再看着不远处那些酒店员工投来的,混杂着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尊严,他苦心经营的脸面,在此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弯下自己那从未弯过的膝盖。 “嗡——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叶建国身体一僵。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是“叶凡”两个字。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凡!你怎么样了!” “爸!” 电话那头,传来叶凡兴奋而激动的声音,和平日里那种张扬的语气一模一样。 “爸!没事了!事情解决了!” “那个王家的人,不仅不追究了,还反过来给我道歉,赔了我五百万!” 叶建国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刘梅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困惑和震惊。 解决了? 怎么会解决了? 叶建国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宕机的。 他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 “爸!还用问吗!” 叶凡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和得意。 “肯定是您的人脉起作用了啊!” “我就知道,您在江城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摆不平!” “那个王少,估计是接到您找的哪位大人物的电话了,吓得屁滚尿流,跪着求我原谅呢!” “爸,您太牛了!” 叶凡的吹捧,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叶建国那片黑暗而屈辱的世界。 他那颗坠入深渊的心,猛地停住了。 然后,开始疯狂地向上攀升。 是啊! 肯定是这样! 一定是我之前打的那十几通电话起作用了! 肯定是哪个我没注意到的关系,在暗中发力了! 李市首?张局长?还是哪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企业家,通过省里的关系搭上了线?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地滋长,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他把叶辰那个屈辱的条件,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那刚刚准备弯下的膝盖,瞬间挺得笔直。 他脸上的屈辱和绝望,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威严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用一种沉稳而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 “嗯,你知道就好。” “一点小事而已,以后在外面,收敛一点。” 挂断电话。 叶建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刘梅,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刘梅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被他一喝,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建国,这……这真的是你找的人?” “不然呢?” 叶建国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除了我,还有谁?” 他重新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市府主任的形象。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仿佛刚才那个准备下跪的,不是他一样。 他将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归功于自己。 他认为是自己的威名和人脉,在最关键的时刻,震慑了省城王家。 这种失而复得的权力感,让他无比陶醉。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酒店门口走去。 经过那两个黑衣人身边时,他甚至冷哼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没有你们,我叶建国,一样能摆平!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刘梅也跟着上了车。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了君悦酒店。 在车上,叶建国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中豪情万丈。 他甚至开始觉得,今晚来求叶辰,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那个畜生,不仅不帮忙,还敢羞辱他! 而他叶建国,靠自己,就解决了这个天大的麻烦!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他对叶辰的厌恶和鄙夷,达到了顶点。 他打着方向盘,对着身边的刘梅,冷冷地说道: “以后,不准再提那个畜生的名字!” “我们叶家,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还有,小凡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我们来过这里!” 刘梅看着丈夫意气风发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但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丈夫的功劳。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继续维持那份可怜的自尊。 车内,再次恢复了沉默。 叶建国握着方向盘,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份天大的功劳,必须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刘梅说道。 “明天,你去找林家那丫头谈谈。” “告诉她,我们家小凡,未来不可限量。” “让她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第27章 林雪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林家别墅的书房里投下几道斑驳的光痕。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林国栋坐在书桌后,一夜未眠。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昨晚,叶家安然度过危机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江城所有上流人士的圈子。 一开始,没人相信。 所有人都等着看叶家的笑话,等着看叶建国如何被省城王家碾碎。 可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是王家低头了。 不仅低头了,据说还赔了一大笔钱。 这个结果,太离奇,太不合常理。 林国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一整晚。 他像一个侦探,试图从纷繁复杂的线索中,找出那个唯一的真相。 他把叶凡订婚宴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地下皇帝赵天龙的卑躬屈膝。 市首李卫东的恭敬汇报。 军分区张司令的集体敬礼。 以及,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青年——叶辰。 然后,他又把昨晚王家的反常行为,放了进来。 一个能让李卫东都感到敬畏的人,其能量,到底有多恐怖? 李卫东为什么会敬畏他? 因为他认识赵天龙?认识张司令? 不,不对。 赵天龙和张司令,之所以对他敬畏,是因为他本身。 他才是那个源头。 当林国栋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叶辰这一个核心时。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的结论,浮出了水面。 叶建国的人脉,根本不可能让省城王家低头。 真正让王家恐惧的,不是叶建国。 是叶辰! 是那个被他林家,被整个江城,都当作废物的叶辰!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林国栋沙哑地开口。 林雪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她看到父亲憔??悴的样子,心里一紧。 “爸,您一晚上没睡吗?” 她把牛奶放到桌上。 “医生说您血压高,不能再熬夜了。” 林国栋没有去看那杯牛奶。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那眼神,陌生,冰冷,充满了失望和一种……近乎怨毒的情绪。 林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爸,您……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 林国D栋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嘶哑难听。 “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有眼无珠的女儿!”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牛奶杯被震得跳了一下,洒出几滴奶液。 “你知道你丢掉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了一夜的怒火。 “你丢掉的,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门婚事!” “你丢掉的,是一座靠山!一座比我们林家所有资产加起来,还要大一万倍的通天靠山!” 林雪被他吼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爸,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 林国-栋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 “叶家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林雪点了点头。 “叶凡,安然无恙。省城王家,低头道歉。” 林国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真以为,是叶建国的人脉起了作用?” “你真以为,他叶建国,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王家的人吓得下跪求饶?” 林雪愣住了。 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江城圈子里,所有人都是这么传的。 “我告诉你!” 林国栋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林雪的心上。 “不是叶建国!” “是叶辰!” “是那个被你退婚,被你看不起,被你当成废物的叶辰!” “是他,一句话,就让王家差点吓破了胆!” 林雪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父亲,嘴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个信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大到她根本无法接受。 叶辰? 那个三年前懦弱无能,连跟她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男人? 怎么可能…… “不可能……爸,您是不是搞错了……” 她喃喃自语。 “搞错了?” 林国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 “你这个蠢货!你难道忘了订婚宴上发生的事了吗?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一个废物,能让赵天龙俯首帖耳?” “一个废物,能让李市首毕恭毕敬?” “一个废物,能让军区司令亲自敬礼?” “你用你那被钱糊住的脑子好好想想!这可能吗!” 父亲的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林雪的心上。 她开始回忆。 回忆起订婚宴上,叶辰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 回忆起那些大人物们,在他面前那副谦卑的姿态。 回忆起他看向自己时,那冰冷而陌生的眼神。 一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一些她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此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 她意识到,父亲说的,可能是真的。 “你亲手,把我们林家百年的前程,给断送了!” 林国栋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绝望。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当初没有退婚,只要你还在他身边。” “我们林家,就能一飞冲天,成为整个江城,不,是整个江南行省,都无人敢惹的存在!” “可是你呢!” “你为了一个叶凡,为了一个所谓的市府主任的儿子,把他推开了!” “你把他送给我们的通天富贵,亲手撕得粉碎!” 林国栋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苍老了十岁。 书房里,一片死寂。 林雪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父亲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 悔恨。 巨大的,如同潮水般的悔恨,淹没了她。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的眼前,浮现出三年前,她当着叶辰的面,一脸鄙夷地撕掉婚约的场景。 她记得,她当时说:“你配不上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她以为自己选择的是天堂,却没想到,自己亲手推开的,才是真正的神国。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无声,却滚烫。 那是悔恨的泪水。 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如此深刻的,撕心裂肺的悔恨。 就在这时。 别墅的门铃,响了。 保姆走过来,对林国栋说道: “先生,是叶主任的夫人,刘梅女士来了。” 第28章 釜底抽薪,来自龙爷的问候 刘梅的到访,像一根刺,扎进了林家父女俩最敏感的神经。 林国栋坐在书房里,没有动。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无力的复杂表情。 他知道刘梅是来干什么的。 一定是叶建国那个蠢货,自以为摆平了王家,就迫不及待地派老婆来示威了。 来炫耀他们叶家的“实力”。 来敲打他林家,不要因为订婚宴上的闹剧,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何其可笑!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炫耀的资本,正是来自那个被他们鄙视的儿子。 他们像两个小偷,偷了神明的权杖,还以为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林雪站在一旁,脸色煞白,手脚冰冷。 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叶家的人。 那会让她心中的悔恨和屈辱,无限放大。 “让她进来。” 最终,林国栋还是沙哑地开口。 他不能不见。 在事情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他不能和叶家撕破脸。 他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几分钟后,刘梅被保姆领进了客厅。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养尊处优、春风得意的官太太。 她看到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林国栋和林雪,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林大哥,小雪,我今天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她走上前,亲热地想去拉林雪的手。 林雪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刘梅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雪这孩子,还因为订婚宴上的事闹别扭呢?” 她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宽容。 “都是一家人,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吵架的。” “你放心,我们家小凡,心里还是有你的。” 林国栋从楼上走下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叶夫人,请坐吧。” 他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刘梅也坐。 刘梅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端起了一副说教的姿态。 “林大哥,我今天来,也没别的事。” “主要是想跟你和小雪说一声,昨晚的事,都已经解决了。” 她刻意加重了“解决”两个字的读音。 “我们家建国,虽然平时低调,但在江城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 “省城王家那边,已经亲自打电话来道歉了。小凡那孩子,毫发无伤。”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家父女的表情,享受着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看到林国栋沉默不语,林雪脸色苍白,她心里更加得意。 “所以啊,小雪。” 她把目光转向林雪,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懂得看长远。” “我们家小凡,有他父亲铺路,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你跟着他,以后有的是福气享。” “至于叶辰那个……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就别再想了。他那种混黑社会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叶家,早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林国栋和林雪的心上,划了一刀。 林国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此来掩饰自己眼中的讥讽和怒意。 林雪则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刘梅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们的反应,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刘梅后,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国-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欺人太甚!” 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爸……” 林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国栋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满脸疲惫。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找叶辰道歉?求他原谅? 先不说能不能见到他的人。 就算见到了,那个青年冰冷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去提当年的事,下场可能比叶家更惨。 可就这么算了? 他不甘心。 林家,错过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机会。 就在林国-栋心烦意乱,一筹莫展的时候。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他的秘书打来的。 林国栋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 “什么事?”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和焦急。 “董……董事长!不好了!” “出大事了!” 林国栋的心,咯噔一下。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天龙集团!” 秘书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刚才,就在五分钟前,天龙集团单方面给我们公司发来了终止合作的函件!” “他们……他们终止了和我们林氏集团旗下所有的合作项目!” “什么!” 林国-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天龙集团,是赵天龙,也就是龙爷手下的产业。 也是林氏集团目前最大的合作方,他们公司超过一半的业务,都和天龙集团深度捆绑。 天龙集团的资金,是支撑林氏集团运转的最重要的血液。 单方面终止合作? 这等于,直接抽干了林氏集团的血! “不仅如此!” 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还要求我们,在三天之内,还清之前所有的项目欠款和违约金!” “董事长,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我们公司的账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 “釜底抽薪!” 这四个字,瞬间从林国-栋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 他扶着沙发的扶手,才勉强站稳。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嘶哑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秘书快要哭了。 “我刚才拼了命,才联系上龙爷身边的一个心腹。”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林家,哪里得罪他们了?” 电话那头,秘书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后,他用一种极度恐惧的,几乎是耳语般的声音,复述着那句话。 “董事长,那个人……那个人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 “‘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己想办法去吧。’” 第29章 爸,我去求他!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中了林国栋和林雪。 林国栋握着手机,呆立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 老板? 赵天龙的老板? 那个让赵天龙在订婚宴上,像个仆人一样恭敬侍立的青年。 叶辰! 答案,已经不需要再思考。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一句话。 赵天龙,这个在江城跺一跺脚,地下世界都要抖三抖的男人,就会像一条最听话的狗,去执行他的命令。 斩断林家所有的资金来源。 在三天之内,将林家逼上绝路。 好狠的手段! 好果决的报复! 这才是真正的权势! 悄无声息,却能杀人于无形。 林国栋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僵了。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对叶辰能量的猜测,是多么的可笑。 他以为叶辰是一座金山。 现在看来,他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能毁灭一切的活火山。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电话那头,秘书还在焦急地喊着“董事长”,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同样面无人色的女儿。 他想发火,想咆哮,想把这个断送了家族前程的女儿,撕成碎片。 可是,他发不出火了。 在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面前,愤怒,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绝望,最后,变成了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完了。” 他喃喃自语。 “林家,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前,颓然坐下。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曾经那个精明强干,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氏集团董事长,此刻,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林雪站在原地,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 她比父亲更能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因为,这一切的源头,是她。 是她三年前的鄙夷和退婚。 是她订婚宴上的冷漠和无视。 是她亲手,把那个男人,推向了对立面。 她曾经以为,自己推开的,只是一个累赘,一个配不上自己的穷小子。 直到今天,她才血淋淋地认识到。 她推开的,是她和整个家族的,唯一生路。 银行的催债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 公司的股东,高管,也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林氏集团,因为天龙集团的釜底抽薪,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破产,似乎就在眼前。 林雪看着一夜白头的父亲,看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她心中的悔恨,像毒药一样,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起了刘梅今天早上来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想起了她说“叶辰那种混黑社会的人,没有好下场”。 多么讽刺。 真正没有好下场的,是他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人。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叶辰的身影。 三年前,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眼神里充满了爱慕和一丝自卑的少年。 三年后,那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江城,眼神冰冷如潭的男人。 原来,他不是变了。 他只是,收起了他曾经只对她一人展露的温柔。 然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也无法触及的,真正的王者。 绝望中,一丝疯狂的念头,开始在林雪的心底滋生。 她不能就这么看着家族覆灭。 她不能就这么输得一败涂地。 她还有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她自己。 她曾经是叶辰最爱的女人。 他曾经,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虽然现在一切都变了,但那份感情,真的就一点都不剩下了吗? 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她就要去试。 这是她唯一的救赎机会。 在极度的悔恨和挣扎中,林雪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衣柜,翻箱倒柜。 终于,在衣柜的最深处,找到了那条被她遗忘了很久的,白色的连衣裙。 那是叶辰曾经最喜欢看她穿的裙子。 他说,她穿上这条裙子,就像一个天使。 她换上裙子,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她拿起化妆品,开始仔仔细细地,为自己化妆。 不是平日里那种高傲冷艳的浓妆。 而是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淡妆。 她要把自己,变回三年前,那个能让叶辰心动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 她走出了房间。 林国栋还坐在客厅里,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林雪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她握住父亲冰冷的手。 “爸。”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的清晰。 “对不起。” “但是,还没到最后一步。” “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林国栋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波澜。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 看着她身上那条白色的连衣裙,看着她脸上那精心修饰过的妆容。 他瞬间明白了女儿要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阻止。 因为他觉得,那可能是自取其辱。 但看着女儿那双充满了决绝和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雪扶着父亲的手,站了起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家。 然后,她转过身,走向门口。 她的背影,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悲壮。 “爸。” 在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去求他。” 第30章 我和你弟弟的订婚宴,办得不错 君悦酒店,顶层。 君临套房的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块完整的黑色水晶,将江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城市的霓虹,在窗外流光溢彩,却照不进这片被冰冷和权势笼罩的空间。 叶辰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 但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却带着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柔软昂贵的手工地毯,而是整个江城的版图。 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目光平静地,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破军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像一道影子,气息全无。 他刚刚汇报完对林家的处理。 从终止合作,到抽贷催款,一系列的商业手段,足以在七十二小时内,让一个根基不浅的林氏集团,彻底崩塌,灰飞烟灭。 整个过程,叶辰只说了一句话。 “太慢了。” 破军的心,为之一凛。 他知道,先生心中的恨,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得多。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破军转过身,看到了走进来的林雪。 他眼神一冷,但没有动。 因为,这是先生默许的。 林雪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忐忑心情,走进了这个传说中的,江城最顶级的套房。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前的背影。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她感觉呼吸一窒。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山,一片深海。 深不可测,令人敬畏。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心中所有的恐惧和悔恨压下。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距离叶辰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不敢再靠近。 “叶辰……” 她开口,声音很轻,带着刻意营造出的哽咽和颤抖。 那个背影,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林雪咬了咬嘴唇,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酝酿好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三年前,是我不好,是我太年轻,太虚荣了。” “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不该撕掉我们的婚约。” “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她开始回忆过去,试图唤醒那份早已被埋葬的感情。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江城大学的图书馆。”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正在很认真地看书。”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孩子,好干净,好认真。” “还有我们一起去过的那个小吃街,你总是把最好吃的都留给我。” “你说,我是你这辈子,要守护一辈子的小公主。” 她说得声情并茂,眼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辰的反应。 但那个背影,依旧像一尊雕塑,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雪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但她不能放弃。 她继续说道,声音更加哀婉。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都忘了。” “我也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再来找你。”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开始切入正题,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我们家……我们家出事了。” “我爸他快要撑不住了,公司马上就要破产了。” “叶辰,我知道,这一切,肯定都和你有关。” “我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林家这一次,好不好?” 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充满了乞求。 “只要你肯帮忙,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可以立刻和叶凡解除婚约!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像以前一样!” “只要你一句话,我……我今晚就可以留下来!” 她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她认为最有分量的筹码。 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交易品,摆在了叶辰的面前。 她相信,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尤其是,对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她说完,便紧张地,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叶辰的回答。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叶辰一回头,她就立刻跪下去,抱住他的腿,求他。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似乎更长。 长到林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终于。 那个背影,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林雪的心,猛地一跳。 她抬起泪眼,看向那张让她魂牵梦萦,又恐惧万分的脸。 叶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那是一种彻底的,发自内心的漠然。 就像一个人类,在看一只路边的,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蚂蚁。 他看着她,看着她身上那条精心挑选的白色连衣裙,看着她脸上那楚楚可怜的妆容。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和你弟弟的超豪华订婚宴,办得不错。” 第31章 你连跪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君临套房的门,在林雪面前缓缓关上。 厚重的实木门板,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破军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的眼神,和叶辰一样,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林小姐,请吧。” 林雪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她放下所有尊严的哀求,换来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评价和一道紧闭的门。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猛地转身,扑向那扇门。 “叶辰!你开门!你听我解释!”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有苦衷的!” 她用力地拍打着门板,指关节很快就变得通红。 两个守在门口,如同雕塑般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的身体像一堵墙。 “女士,请您立刻离开这里。”其中一名保镖开口,声音像机器一样,没有任何起伏。 “滚开!我要见叶辰!” 林雪的情绪失控了。 她伸手去推那名保镖。 但对方纹丝不动。 她的力气,就像石沉大海。 “叶辰!你出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你忘了你说过要娶我,要对我好一辈子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奢华的顶层走廊里回荡,显得那么刺耳,那么可笑。 破军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表演,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丑。 他拿出一个对讲机。 “保安部,顶层有客人情绪失控,上来处理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林雪的耳朵里。 林雪的哭喊声停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破军。 他们要叫保安。 他们要把她像一个闹事的疯子一样,从这里赶出去。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无力地滑落在地毯上。 她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只是想救我爸爸,我只是想救我们家……”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从哭喊变成了低声的啜泣和哀求。 但那扇门,始终没有再为她打开过。 很快,电梯门打开。 酒店的保安队长带着四名保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保安队长愣了一下。 他认得林雪。 林氏集团的千金,江城上流圈子里有名的名媛。 可现在,她却如此狼狈地坐在地上,哭得妆都花了。 保安队长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破军,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能住在君临套房里的人,能量通天。 这位林小姐,显然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把她带走。”破军的声音传来。 “是。” 保安队长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两名保安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林雪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林雪挣扎起来。 “我不走!我要等叶辰!他会见我的!他一定会见我的!” 她的挣扎是那么的无力。 两名保安受过专业训练,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控制着她。 “林小姐,得罪了。” 保安队长说了一句,然后示意手下。 “别走正门,影响不好,从员工通道下去。” 他们架着林雪,就像拖着一件物品,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员工电梯。 林雪还在挣扎,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叶辰的名字。 她的高跟鞋在挣扎中掉了一只,白色的连衣裙也变得凌乱不堪。 她最后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破军看着她被拖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转身,对着那两名黑衣保镖点了点头。 “守好这里,先生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走廊,再次恢复了安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酒店后门。 一股垃圾的酸臭味传来。 林雪被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 “林小姐,请你不要再来我们酒店闹事,否则,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 保安队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带着人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 厚重的铁门在她面前关上。 林雪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是冷的,也是怕的。 夜风吹过,她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走出那条肮脏的后巷。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小姐,去哪?” “……” 林雪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无比璀璨的灯光,此刻看来,却是那么的讽刺。 “小姐?”司机又问了一遍。 “林家……别墅……”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的。 回到林家别墅时,已经是深夜。 客厅的灯还亮着。 林国栋没有睡,他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站了起来。 当他看到林雪的样子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女儿的头发很乱,脸上还挂着泪痕,白色的裙子上沾着污渍,一只脚上没有穿鞋,脚踝处还有一片擦伤的血迹。 林国栋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小雪……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雪看着父亲憔??白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再也支撑不住。 她扑进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爸!完了!我们家完了!” “他不肯见我!他根本就不肯见我!” “他让人把我从酒店里赶了出来!像扔垃圾一样!” 林雪断断续续地,将酒店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国栋的心上。 林国栋的身体,从僵硬,到颤抖,再到最后的无力。 他听着女儿的哭诉,慢慢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原以为,叶辰只是在报复林雪当年的退婚。 他原以为,只要女儿放下姿态,去求一求,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可现在他才明白。 他错了。 错得离谱。 叶辰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日的情分。 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恨意都没有表现出来。 有的,只是纯粹的,彻底的,高高在上的漠视。 就像一头巨龙,根本不会在意,脚下的一只蝼蚁,曾经是否冒犯过自己。 它要做的,只是在路过的时候,顺便将它踩死而已。 这种漠视,比任何的报复和羞辱,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因为它代表着,双方的层次,已经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了。 林雪还在哭。 “爸……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林国栋没有回答。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 这栋别墅,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 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可很快,这一切,就都将不再属于他了。 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手。 他终于痛苦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完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而绝望。 “我们林家,这一次……是彻底完了……” 他抬起头,看着还在痛哭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不是在报复你……” “他是在,要我们整个林家的命啊!” 第32章 爸,我们家真的要破产了吗 夜,很深。 林家别墅的客厅里,一片死寂。 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洒在父女两人惨白的脸上。 林雪的哭声已经停了,她只是靠在林国栋的身上,身体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动。 林国栋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他一生要强,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打拼到拥有自己的上市公司,成为江城上流社会的一员。 他以为自己已经站得足够高。 可今天他才发现,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他所谓的成就,不过是一个笑话。 人家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 只需要一句话。 一个眼神。 就能让他几十年来的所有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铃——铃——” 寂静的客厅里,电话声突然响起,尖锐刺耳。 林国栋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和林雪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林国栋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喂……” 他的声音干涩。 “是林国栋,林董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冰冷而公式化的男人声音。 “我是。” “你好,林董,我是江城发展银行风险控制部的,我姓王。” 风险控制部。 这五个字,让林国栋的心脏,瞬间揪紧了。 “王……王经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董。根据总行的最新指示,我们部门对贵公司的资产和负债情况,进行了新一轮的风险评估。” 对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 “评估结果显示,林氏集团目前的经营状况存在极高的风险。为了保障我行的资金安全,我们决定,中止之前与贵公司达成的所有贷款展期协议。” 林国栋的呼吸停滞了。 “王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贵公司在我行的一笔三千万的贷款,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到期。请林董务必在此之前,将本金及利息,全额还清。” “三千万!明天中午?” 林国栋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这不可能!我们当初签的协议,是可以分期,可以展期的!你们怎么能单方面撕毁协议!” “抱歉,林董,这是总行的决定,我也只是奉命通知。”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另外,我需要提醒您。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我行未能收到款项,我们将立刻向法院申请,冻结林氏集团以及您个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房产、车辆和银行账户。” “请您,好自为之。”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林国栋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爸……银行……银行他们说什么?”林雪怯生生地问。 林国栋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放下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坐回沙发里。 他的嘴唇在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夜,父女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天,就这么在煎熬中,一点一点地亮了。 …… 第二天一早。 林氏集团总部门前。 黑压压的一片人,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横幅。 “林氏集团,还我血汗钱!” “无良老板林国栋,欠债不还!”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养家!” 这些人,都是林氏集团的原材料供应商。 天龙集团终止合作的消息,就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城的商界。 这些供应商是最敏感的。 他们知道,失去了天龙集团这个最大的客户,林氏集团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 如果现在不来要钱,等船沉了,他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林国栋的车,在距离公司几百米外的地方,就被迫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混乱的人群,脸色灰败。 “走后门。”他对司机说。 然而,当他从后门下车,准备溜进去的时候,还是被人发现了。 “林国栋!他在这里!” 一声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来。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后门。 “林董!我们厂几百号工人等着发工资,你不能不管啊!” “上个月送来的那批货,两百万的货款,你今天必须给我结了!” “林国栋,你别想跑!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愤怒的质问声,绝望的哭喊声,将林国栋团团围住。 公司的保安冲出来,勉强维持着秩序,护着林国栋,艰难地挤进了办公楼。 林国栋的办公室里。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领带被扯歪了,头发也乱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爸,你没事吧?” 跟在身后的林雪,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国栋摆了摆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一个一个地拨打。 他打给了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兄弟”。 得到的回复,却出奇地一致。 “老林啊,真不是我不帮你,我公司最近也困难……” “林董,我现在在国外,信号不好,回头再说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个,两个,三个…… 十几通电话打出去,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墙倒众人推。 林国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变卖资产。 他给房产中介打电话,将自己名下的一套景观别墅和两套公寓,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紧急挂牌出售。 他给古董行的老板打电话,将自己收藏多年的几幅名画和古玩,折价处理。 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疯狂地抛售着自己的一切。 一个上午过去。 他的秘书敲门进来,脸色凝重。 “林董,房子和古董都卖了,一共……一共凑到了八百五十万。” 八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在平时,是一笔巨款。 可是现在,面对银行三千万的催款,和楼下供应商们上千万的欠款,只是杯水车薪。 秘书又说:“楼下的供应商情绪很激动,我已经把这笔钱先发下去了,暂时安抚住了他们。但是银行那边……” 林国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江城的天,今天灰蒙蒙的。 就像他的心一样。 几天时间。 仅仅几天时间。 他仿佛老了十岁。 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曾经挺直的腰杆,也佝偻了下去。 林雪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的样子,心如刀割。 她记忆里的父亲,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她最大的依靠。 可现在,这根顶梁柱,要塌了。 她慢慢地走到父亲身边,蹲了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们家……我们家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 听到“破产”两个字,林国栋的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破产?”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小雪,你太天真了。” “如果……如果只是破产,那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啊……” 林雪抬起头,泪眼婆娑,不解地看着父亲。 “爸,你……你在说什么?” 林国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怕的是……” “我们得罪的那个人,他要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钱。” “我怕的是,他连一条活路,都不会给我们留啊。” 第33章 这就是报应,是她活该 与林家的愁云惨雾不同,叶家别墅里,一片欢声笑语。 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 自动麻将机哗啦啦地洗着牌,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刘梅穿着一身真丝的旗袍,戴着翡翠手镯,姿态优雅地坐在牌桌前。 坐在她对面的,是江城几个部门主官的夫人,也是她新晋的牌搭子。 “碰!” 刘梅将两张“八万”推了出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刘姐,你今天这手气可真好啊,我们三个加起来都赢不了你。”坐在她下家的张太太笑着说。 “哪里哪里,随便玩玩嘛。”刘梅嘴上谦虚,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自从订婚宴之后,她在这些官太太圈子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所有人都看到了市首和军方大佬对叶家的“重视”,也看到了地下龙头赵天龙的“敬畏”。 虽然很多人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刘梅的追捧和巴结。 “哎,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对家的李太太一边摸牌,一边神秘兮兮地开口。 “听说什么?” “林家,就是之前跟你们家小凡订婚那个林家。”李太太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们公司快不行了。” 另一个王太太立刻接话:“何止是不行了,我听我老公说,林氏集团的资金链彻底断了,银行在催债,供应商天天堵门,今天早上都闹到公司去了,听说林国栋差点被人给打了。” “真的假的?这么惨?”张太太有些惊讶。 “千真万确!现在整个圈子都传遍了,说林家这次是彻底完了,破产就在眼前。”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三位太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刘梅的身上。 她们的眼神里,有好奇,有探寻,更有几分敬畏。 刘梅端起桌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她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将一张牌打了出去。 “九条。”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人啊,眼睛得放亮点。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自己心里得有数。” “有些人,有些家族,看着风光,其实就是个空架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结果呢?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摁死。” 这话一出,牌桌上另外三个人心里都是一凛。 她们立刻明白了。 林家之所以倒得这么快,这么惨,根源,就在叶家。 “刘姐说的是!”李太太立刻附和道,“那林家父女,就是有眼无珠!放着小凡这么优秀的女婿不要,非要去捧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不是嘛!”王太太也说,“我可听说了,订婚宴那天,那林国栋是被吓得腿都软了,拉着他女儿,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跟你们家退的婚。现在好了,知道你们家建国的厉害了,想后悔?晚了!” “这就叫报应!活该!” 听着这些吹捧,刘梅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想起了那天在宴会厅,林国朵那张惊恐的脸。 想起了林雪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 她将手里的牌重重一推。 “胡了!清一色!” …… 叶凡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牌桌上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退出了游戏界面,点开了一个短视频软件。 热搜榜上,一个词条格外醒目。 #林氏集团千金跪求前男友# 他点了进去。 视频里,林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跪在君悦酒店的门口,身形单薄,看起来楚楚可怜。 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这男的是谁啊?这么牛?” “听说就是叶家那个大少爷,以前不是个废物吗?” “管他是不是废物,能让林家大小姐下跪,就是牛人!” “这林雪也是活该,当初退婚,现在看人家厉害了又想贴上来,真够贱的。” 叶凡一条一条地翻看着评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这几天因为叶辰而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甚至觉得,叶辰回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让林雪那个拜金的女人,看清楚了,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他关掉手机,站起身,走到牌桌旁。 “妈,我出去一下,晚上跟朋友有约。” 刘梅一边收着赢来的钱,一边头也不抬地嘱咐道:“去吧,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叶凡走出别墅,开上他那辆新买的保时捷跑车。 他要去告诉他那些朋友,林雪那个女人,现在跪着求他们家原谅。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叶凡,才是最后的赢家。 …… 傍晚。 叶建国下班回到了家。 他刚一进门,刘梅就兴奋地迎了上来。 “建国,你回来了!你听说了吗?林家的事!” 她手舞足蹈地,把白天听来的消息,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叶建国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听完妻子的话,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早就料到了。” 他端起保姆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说。 “林国冻那种人,目光短浅,见风使舵。他以为我们叶家是好欺负的?他以为我叶建国在江城这几十年是白混的?” “他也不打听打听,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光凭我叶建国的名字,江城这地界上,谁敢跟他林家合作?银行谁敢给他贷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他将林家今天的下场,完全归功于自己的“威名”和“人脉”。 他坚信,是自己的权势,让整个江城商界,都对林家敬而远之。 刘梅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还是你看得远!那林家就是活该!” 叶建国放下茶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妻子,用一种教导的语气说: “所以,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 “以后,要离林家那种小人远一点,不要沾染上他们的晦气。” “还有小凡,也要让他看清楚,在这个社会上,最重要的,还是权势和地位。其他的,都是虚的。” “只要我们叶家不倒,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他就永远是江城最顶级的公子哥。至于那个林雪,她连给我们家提鞋,都不配了。” 第34章 阿姨求求你,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 林国栋的办公室里。 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青紫。 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他的身体,从老板椅上滑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爸!” 林雪发出一声尖叫,冲了过去。 “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用力地摇晃着父亲的身体,但林国栋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 江城第一人民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 林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灰尘和污渍。 她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林雪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病人是突发性的脑溢血,情况很危险。我们已经尽力抢救,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林雪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 “谢谢……谢谢医生……” “你先别急着谢。”医生打断了她,“病人现在还在昏迷,需要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而且,他颅内的出血点还没有完全止住,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林雪的嘴唇在发抖,“那……那需要多少钱?” “手术的费用,加上后期的住院和康复治疗,你至少要准备五十万。”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林雪的身上。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曾经,五十万对她来说,不过是买一个包,或者一件首饰的钱。 可现在,她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 她所有的银行卡,都因为公司资产被冻结而无法使用。 “医生……能不能……能不能先手术……”她的声音带着哀求。 医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小姑娘,我们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规定就是规定,必须先交钱,才能安排手术。” 医生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林雪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拿出了手机。 她翻遍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些曾经和她一起逛街、喝下午茶的“闺蜜”们的电话。 她拨通了第一个。 “喂,小雅,是我,林雪……” “哦,小雪啊,我这边有点忙,正在开会,先不说了啊!” 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又拨通了第二个。 “喂,丽丽……”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她不死心,继续打第三个,第四个…… 结果,都是一样。 那些平日里对她热情无比,一口一个“小雪姐姐”叫着的人,现在,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终于明白,自己过去的朋友圈,是多么的虚假和脆弱。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助地哭泣。 她该怎么办? 去哪里弄这五十万?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就这么…… 在极度的绝望中,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想起了刘梅。 她想起了以前,刘梅拉着她的手,亲切地叫她“小雪”,夸她漂亮懂事的样子。 她想起了刘梅曾笑着说,以后她就是叶家的儿媳妇,他们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虽然……虽然现在两家已经闹成这样。 但那毕竟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或许……或许刘梅还会念一点旧情。 只要她肯让叶主任出面,跟银行打个招呼,只要银行能把冻结的账户解开,哪怕只是一部分,她就能凑到手术费了。 这个念头,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被她死死地抓住。 她擦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救父亲,她愿意抛下自己所有的尊严。 …… 叶家别墅。 林雪站在那扇熟悉的雕花铁门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别墅的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刘梅。 刘梅看到门口的林雪,先是一愣。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她上下打量着林雪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吗?” “怎么?不在酒店门口跪着了?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尖酸刻薄。 林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知道刘梅会羞辱她,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 她的身体在发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一想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她咬了咬牙,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姨……”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来。 刘梅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别!我可当不起。你现在可不是我们家的准儿媳了,这一声‘阿姨’,我受不起。” 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雪,就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林雪没有抬头,她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砰”的一声闷响。 “阿姨,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爸他……他进医院了,需要马上手术,不然他会死的……”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退婚,我不该看不起叶凡,都是我的错……” “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叶主任出面,帮我们跟银行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行了……” “只要能救我爸,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当牛做马!”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 额头上,很快就红了一片,甚至渗出了血丝。 刘梅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当初你跟着你那个短视的爹,在订婚宴上让我们家丢尽脸面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有今天?” “你看不起我儿子,觉得他配不上你。现在我们家得势了,你又舔着脸跑回来求我们?林雪,你把我们叶家当成什么了?收容所吗?” “你以为你跪在这里磕几个头,我就会心软?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和你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你们自找的!是报应!我看着,心里痛快得很!” 林雪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刘梅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绝望,彻底将她吞噬。 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还不够。 她转身走进客厅,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叠钱。 她数了数,大概有五六张,都是一百的。 她走回来,走到林雪的面前。 然后,她将手里的钱,像打发一个乞丐一样,轻蔑地,一张一张地,扔在了林雪的脸上,头上。 红色的钞票,轻飘飘地,散落在林雪的周围。 “拿着。” 刘梅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看你这么可怜,这点钱,就当是我赏你的。” “拿着去给你爸买点药,或者,买口好点的棺材也行。”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别再来,脏了我家的地。” 第35章 我不信,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红色的钞票,散落在林雪的周围。 像一滩干涸的血。 刘梅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雪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吹过,一张百元大钞从她的脸颊上滑落,飘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她没有去捡。 她的眼睛,空洞地看着面前冰冷的地砖。 刘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魔咒一样,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报应。” “我看着,心里痛快得很。” “赏你的。” “别再来,脏了我家的地。” 羞辱,愤怒,怨恨……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麻木的空白。 她感觉不到额头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膝盖的冰冷。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一分钟,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 直到她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 她才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用手撑着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去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钱。 她转身,一步一步,僵硬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地方。 她走在马路上。 阳光刺眼。 过往的车辆,鸣着笛,从她身边飞驰而过。 路上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她的世界,只剩下黑白两色。 她回到了医院。 浓烈的消毒水味,将她的神志,拉回来了一丝。 她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规律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为他的生命,进行倒计时。 林雪的手,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眼泪,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是她。 都是她。 是她害了父亲。 是她的愚蠢,她的自以为是,她的有眼无珠,才让林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才让父亲躺在了这里,生死未卜。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退婚。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叶辰。 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还会是她的父亲吗? 不。 不会的。 如果她成了叶辰的妻子,那她就是江城,乃至整个江南行省,最尊贵的女人。 林家,也会成为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她的父亲,会比现在风光一百倍,一千倍。 他会满面红光地参加各种顶级的宴会,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谈笑风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废人一样,毫无尊严地躺在这里,等着死亡的降临。 都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毁了父亲,也毁了她自己。 林雪的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她没有路了。 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朋友,亲戚,叶家…… 所有她能想到的路,都被堵死了。 等待父亲的,只有死亡。 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债务,和一辈子的悔恨与痛苦。 死亡……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或许,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就不用再面对这一切了。 她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叶辰的脸。 那张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脸。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他真的,就那么恨自己吗? 不。 不对。 林雪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想起了三年前。 那个时候的叶辰,虽然窝囊,虽然被所有人看不起。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 那种喜欢,那种爱慕,是装不出来的。 他会省下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只为给她买一个她随口提起的发卡。 他会在下雨天,跑遍大半个江城,只为给她送一把伞,而他自己,却淋得像个落汤鸡。 他会因为自己的一句夸奖,而高兴一整天。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骨子里,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三年。 三年的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从心里彻底抹去吗? 抹得干干净净,甚至,只剩下厌恶和漠视? 我不信。 林雪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我不信! 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明明有通天的本事,他明明一句话就能救我父亲。 可他为什么,只是冷眼旁观,甚至,还要让赵天龙来落井下石? 除非…… 除非…… 一个疯狂的,但却让她看到一丝光亮的想法,猛地蹿了出来。 他在考验我! 对! 他一定是在考验我! 他恨我当年的背叛,恨我的拜金,恨我的无情。 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来折磨我。 他要看我,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要看我,为了他,能付出到什么地步。 他要看我,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把自己的面子和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要我放下一切,用最卑微,最虔诚的方式,去向他忏悔!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立刻在她绝望的心中,疯狂地生根,发芽。 它像一束光,照进了她漆黑的世界。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找到了唯一正确的路。 她的眼神,渐渐地,从空洞,变得明亮。 那是一种,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时,所爆发出的,偏执而狂热的光芒。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出了医院。 她回到了林家别墅。 这里,很快就不再属于她了。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衣柜,在最深处,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叶辰送给她的礼物。 当时,她很嫌弃。 因为这件裙子,只是一个普通牌子,连一千块都不到。 她一次都没有穿过。 但叶辰曾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过。 “小雪,你穿这件裙子,一定很好看,就像仙女一样。” 她脱下身上这件脏污的裙子,换上了它。 她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没有化妆。 她就用这样一副,最憔悴,最惹人怜爱的样子,走出了别墅。 她要去君悦酒店。 她要去告诉叶辰,她知道错了。 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悔意。 她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要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原谅。 不管有多少人看,不管有多丢脸。 她都要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也是,救她父亲的,唯一的希望。 第36章 快看,那不是林家的千金吗 清晨的君悦酒店,是江城最繁忙的缩影。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在门童的引导下,缓缓停在正门。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带着自信的微笑,走进那扇金碧辉煌的旋转门。 阳光照在酒店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林雪,就站在马路对面。 她看着这座自己曾经可以随意出入的酒店,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熟悉和从容。 那扇门,对她来说,像一个无法逾越的关口。 她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站在人行道上。 她的脸色,比她的裙子还要苍白。 她在这里,站了很久。 直到酒店门口的人流,越来越多。 她才终于迈开了脚步。 她穿过马路,无视了那些车辆刺耳的鸣笛声。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君悦酒店正门口,最显眼的那片空地上。 这里是所有车辆和行人,进入酒店的必经之路。 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注意到了她。 他们看到她怪异的装束和苍白的脸色,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正准备上前询问。 但林雪的下一个动作,让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她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块折叠起来的硬纸板。 她将纸板展开,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纸板上,是几个用口红涂抹出来的,歪歪扭扭的血色大字。 “叶辰,我错了,求你原谅。”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的背,挺得笔直。 她的头,微微低着,看着面前的地面。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两个门童。 其中一个,立刻通过对讲机,向大堂经理汇报。 “经理,门口有情况!有……有个人跪在这里!” 另一个,则快步走到林雪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焦急。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里不能这样!” 林雪没有反应。 她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酒店门口的骚动,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个刚停好车,准备进酒店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他问旁边的泊车员。 泊车员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他们的脚步,都停在了距离林雪几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那女的是谁啊?大清早的跪在这里,疯了吧?” “不知道,看着挺年轻的,长得也还行,可惜脑子不好。” “你们快看她前面那个牌子,上面写着字呢!” 一个眼尖的人,大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块纸板上。 “叶辰……我错了……求你原谅……” 有人小声地,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叶辰?谁是叶辰?”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人群中,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林雪。 “天哪!她……她不是林氏集团的那个林雪吗?” 这个名字一出来,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 “林雪?哪个林雪?” “还能是哪个!就是林国栋的那个宝贝女儿啊!江城有名的名媛!” “真的是她!我上次还在一个酒会上见过她!那时候多高傲的一个人啊,今天怎么……怎么跪在这里了?” “我的天,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确认了身份,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从看一个疯子的眼神,变成了看一出好戏的眼神。 人们开始拿出手机。 “咔嚓,咔嚓……” 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闪光灯,不停地在林雪苍白的脸上闪烁。 她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沉默,反而更激发了人们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她为什么要给那个叫叶辰的下跪啊?” “你这都不知道?你不上网的吗?”旁边一个像是知道内情的人,立刻开始科普。 “前几天叶家那个订婚宴,你听说了吧?就是这个林雪,和叶家的小儿子叶凡订婚。结果,叶家那个失踪了三年的大儿子叶辰,突然回来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订婚宴就黄了!听说这个林雪,当场就跟叶凡退了婚!我当时还以为,她是看不上叶家了。现在看来,她是想攀高枝,想去巴结那个回来的叶辰啊!” “原来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太现实了吧!” “何止是现实!我听说,林氏集团这两天快破产了!估计是走投无路了,才跑来用这种方法求人!” 议论声,嘲笑声,鄙夷的目光,像潮水一样,向林雪涌来。 她跪在人群的中央,像一个被公开处刑的囚犯。 酒店的保安队长,带着几名保安,匆匆赶到了现场。 “都散开!都散开!不要在这里围观!” 保安们试图疏散人群,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人群反而越聚越多。 保安队长走到林雪面前,头痛不已。 “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可以进去说,不要跪在这里,影响我们酒店的正常营业。” 林雪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 “我要见叶辰。” “你让我见他,我就起来。” 保安队长一脸为难。 君临套房那位客人的身份,他虽然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是连市首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大人物。 他怎么敢去打扰。 “林小姐,你这样是没用的,你先起来,我们……” “我不起来。” 林雪打断了他的话,重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她的固执,让保安队长束手无策。 赶又不敢赶,劝又劝不走。 而此时,关于“林家千金跪求叶家大少”的视频和照片,已经像病毒一样,在江城的各种社交平台和微信群里,疯狂地传播开来。 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震惊!昔日名媛为求复合,竟当众下跪!》 《豪门恩怨!江城林家大小姐的最后挣扎!》 《叶辰,一个让林雪下跪的男人!》 不到一个小时。 这件事,就成了整个江城,最热门的八卦新闻。 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条新闻的推送。 君悦酒店门口,彻底被闻讯赶来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甚至,已经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挤进了人群的最前方。 保安队长看着眼前这几乎失控的场面,冷汗直流。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次拿出对讲机,用颤抖的声音,呼叫顶层。 “破军先生……破军先生……” “楼下……楼下的事情,闹大了。” “上……上热搜了!” 第37章 先生,需要把她赶走吗? 君悦酒店,顶层。 君临套房的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云层流动的声音。 叶辰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赤着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目光,平静地俯瞰着脚下的江城。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座他阔别了三年的城市,既熟悉,又陌生。 破军站在他的身后,相隔三步的距离,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他正在用平板电脑,向叶辰汇报着最新的情报。 “先生,我们安插在京城的人传来消息,王家最近有些异动。” “王家的老爷子王宗德,上周秘密会见了几名军方退役的将领,目的不明。” “另外,王家的长孙王天,也就是三年前负责将您的档案调入北境十三号禁区的那个人,昨天已经从海外返回京城。” 叶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京城王家。 那个让他家破人亡,让他流落江城,最后又将他送入九死一生的战场的罪魁祸首。 这笔账,他迟早会回去,跟他们一笔一笔地,清算干净。 但不是现在。 他要先解决掉江城这些恶心人的苍蝇。 “让他们继续盯着。”叶辰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 破军应了一声,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切换到了下一个界面。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先生,还有一件事……” 他有些犹豫。 “说。” “是关于楼下那位林小姐的。” 破军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的拍摄角度有些晃动,显然是路人用手机拍的。 画面中,林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直挺挺地跪在君悦酒店的门口。 她的周围,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和不停闪烁的手机闪光灯。 视频的下方,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和弹幕。 “这个女人想红想疯了吧?” “啧啧,豪门的水真深啊。” “活该!谁让她当初有眼无珠!” 叶辰的目光,在视频上停留了几秒钟。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波动。 就像在看一则,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新闻。 破军观察着叶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先生,这件事现在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对您的声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需要我派人,去把她赶走吗?” 叶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身,从破军手里拿过了平板电脑。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翻看着那些视频和照片。 他看着照片里,林雪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 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却又带着一丝偏执和倔强的眼睛。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弧度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声誉?” 他轻笑了一声。 “我叶辰,需要在乎这些蝼蚁的看法吗?” 他将平板电脑扔回到沙发上。 “一条无关紧要的狗而已,不必理会。”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她不是喜欢跪吗?” “那就让她跪着。” “正好,也算是给君悦酒店的门口,添一道别致的新景了。” 破军低下了头。 “是,先生,我明白了。” 他知道,先生这是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摧毁林雪心中,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 楼下。 酒店门口的场面,已经近乎失控。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看热闹的市民,有想挖到第一手新闻的记者,甚至还有开着直播的网红。 君悦酒店的几十名保安,组成了一道人墙,勉强将人群挡在外面,防止他们冲进酒店大堂。 保安队长刘明,急得满头大汗。 他不停地用对讲机呼叫,但顶层那位破军先生,却迟迟没有给他任何指示。 他几次想派人,强行把跪在地上的林雪架走。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万一…… 万一这是顶层那位大人物,默许的呢? 自己要是自作主张,把人给弄走了,惹得那位大人物不高兴。 那后果,他承担不起。 就在他左右为难,急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 他的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破军的声音。 那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刘队长。” “哎!破军先生!您说!我在!”刘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回应。 “先生的意思是,楼下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 “啊?”刘明愣住了,“不管了?那……那她就一直跪在这里?” “对。” “让她跪。” “跪到她自己,受不了为止。” 对讲机里,传来了忙音。 刘明拿着对讲机,呆立在原地。 他看着不远处,被人群和镜头包围的林雪,又抬头看了看酒店顶层那几扇巨大的落地窗。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闹剧。 这是一场,处刑。 一场,无声的,公开的,残忍的处刑。 而他,和酒店的这些保安,以及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只是这场处刑的,围观者。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保安们,挥了挥手。 “都撤回来。” “守住大门就行,外面的事,我们不管了。” 保安们虽然不解,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他们撤回到了酒店的屋檐下,组成了一道新的防线,不再理会外面的骚动。 没有了保安的阻拦。 人群,像潮水一样,向着中心,又涌近了几分。 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林雪的脸上。 记者们七嘴八舍的提问声,像轰炸机一样,在她的耳边响起。 “林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是因为林氏集团的危机吗?” “林小姐!你和叶辰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说一下吗?” “你用这种方式,是想挽回你们的感情,还是想寻求他的帮助?” 林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渗出了鲜血。 她能感觉到,血的铁锈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 但她一言不发。 她只是跪着。 她告诉自己,这是考验。 这是叶辰对她的考验。 他就在楼上,就在那扇窗户后面,看着自己。 他一定在看着自己。 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他一定会心软的。 他一定会,下来见自己的。 一定会的。 第38章 爸,林家那丫头疯了,这对我们是好事啊! 江城,城南。 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里。 包厢内,音乐声开得很大,几个年轻男女正围着桌子玩着骰子,笑闹声一片。 叶凡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摇晃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 他没有参与游戏,只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正是君悦酒店门口的直播画面。 高清的镜头下,林雪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上甚至能看到一丝血迹,样子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三十万,各种弹幕飞快地滚动着。 “这女的也太能扛了,都跪了快三个小时了吧?” “心疼小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用这种方式。” “心疼个屁!自作自受!当初退婚的时候怎么那么潇洒?” “话说,那个叫叶辰的也太狠了吧?就让人家姑娘这么一直跪着?” “狠什么?对付这种拜金女,就得用这种方法!” 叶凡看着那些骂林雪的弹幕,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爽。 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凡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凑了过来,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我靠!” 黄毛青年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就吸引了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 “凡哥,牛逼啊!这不是林雪吗?她……她怎么跪着呢?” 其他人立刻都围了上来。 “我看看!我看看!” “真的是林雪!天哪!她这是在干嘛?” “你们看直播标题,‘跪求前男友叶辰原谅’!凡哥,这个叶辰,不就是你哥吗?” 叶凡享受着众人震惊和羡慕的目光,他慢悠悠地收起手机,脸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一个想攀龙附凤的女人而已,不值一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副姿态,在其他人眼里,却显得高深莫测。 “凡哥,你哥也太猛了吧!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是啊!能让林雪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当着全江城的面下跪,这手段,简直了!” “凡哥,快跟我们说说,你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感觉比你爸还厉害?” 面对众人的追问,叶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那个哥哥,可能只是个走了狗屎运,攀上了某个黑社会大哥的混混吧? 他端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 “喝酒,喝酒。” 他含糊地应付着,但心里的虚荣感,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管叶辰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在外人看来,叶辰的牛逼,就等于是他叶凡的牛逼,是他们整个叶家的牛逼。 这就够了。 …… 傍晚时分,叶凡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叶家别墅。 客厅里,叶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刘梅则在旁边削着水果。 “小凡,你回来了。”刘梅看到儿子,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 “你看看你,又喝这么多酒。” 叶凡摆了摆手,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妈,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他兴奋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直播回放。 “林雪那个女人,在君悦酒店门口,跪了一天!” 刘梅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了,下午跟你李阿姨她们打牌的时候,她们就说了。” “这个小贱人,真是疯了!她以为她这么一跪,我们家就会原谅她?就会帮她?做梦!” 叶建国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冷哼了一声。 “不知廉耻,斯文扫地!” 他用八个字,给林雪的行为定了性。 叶凡靠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说: “爸,妈,你们说,这事对我们家,是不是一件好事啊?” 叶建国放下手里的报纸,沉吟了片刻。 他捻着自己的下巴,像一个深思熟虑的战略家。 “嗯……凡事都有两面性。”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惯有的官腔。 “从表面上看,她这么一闹,把我们叶家,把你哥,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议论。”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从更深的层次来看,这对我们叶家,利大于弊。” 刘梅和叶凡都好奇地看着他。 “爸,怎么说?” 叶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第一,林雪是什么人?是林国栋的女儿,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她这一跪,跪掉的,是整个林家的脸面。从此以后,林家在江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第二,她跪的是谁?是你哥,叶辰。这等于是在向全江城的人宣告,我们叶家的人,是她林雪高攀不起的存在。这就彻底坐实了我们叶家的威严和地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建国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她这么一闹,反而显得我们叶家,很神秘,很强大。让所有人都去猜测,你哥叶辰的背后,到底站着谁。这种猜测,会形成一种敬畏。以后,江城这些人,不管是官场上的,还是商场上的,在跟我们叶家打交道的时候,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所以说,林雪这个女人,虽然疯了,但她做的,却是一件蠢事,一件对我们叶家大大有利的蠢事!” 听完叶建国这番“高瞻远瞩”的分析,刘梅和叶凡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建国,还是你看得透彻!”刘梅一脸崇拜地说。 “爸,你说的对!”叶凡也连连点头,“今天我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在问我,我哥到底是什么来头,那眼神,羡慕得不行!我感觉我腰杆都比以前硬多了!” 叶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靠回到沙发上,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一家三口,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因为别人的痛苦而带来的快感之中。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 林雪跪的,是叶辰。 人们敬畏的,也是叶辰。 这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更没有意识到,一场真正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场风暴,很快,就会刮到他们叶家的头上。 叶建国心情大好,他拿起遥控器,换到了军事频道。 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据悉,龙国北境战区第三集团军军长,高志强少将,将于近日抵达江南行省江城市,进行访问和视察……” 叶建国看着电视上,高志强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照片,眼神里闪过一丝热切。 “少将……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 他喃喃自语。 他幻想着,如果自己能和这样的人物,搭上一点关系,那他的仕途,岂不是……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 他却不知道。 这位他眼中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来江城的唯一目的。 就是为了,找到他那个,被他视为“耻辱”和“弃子”的儿子。 叶辰。 第39章 恭喜你,你的公司现在是我的了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林雪已经在君悦酒店门口,跪了整整十个小时。 从清晨到日暮。 她的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像是两块不属于自己的石头。 她的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空空如也,连翻涌的力气都没有了。 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 从一开始的兴奋和好奇,到现在的麻木和无趣。 很多人已经散去了。 只剩下一些最执着的媒体记者,和一些无所事事的看客,还在坚持着。 林雪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但她还在坚持。 因为,她心中那个偏执的信念,还在支撑着她。 他会来的。 他一定是在考验我的极限。 只要天黑之前,我还能跪在这里,他就会下来见我。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救护车,闪着灯,无声地,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车门打开。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向她走来。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林雪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一样。 “我们是医院的。”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回答道,“有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说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不……我不用……” 林雪挣扎着,想拒绝。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了下去。 …… 冰冷的,白色的,单人病房。 林雪醒来的时候,闻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 她转过头,看到了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 透明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血管。 “你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雪转过头。 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西装的保镖。 林雪认得他。 赵天龙。 江城地下世界的王。 那个在订婚宴上,对叶辰毕恭毕敬,如同仆人一样的男人。 林雪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他! 是叶辰让他来的吗? 叶辰他……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吗? 一丝希望,在她死寂的心里,重新燃起。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赵……赵先生……” 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嘶哑不堪。 “是……是叶辰让你来的吗?他……他是不是肯见我了?” 赵天龙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嘲讽。 “林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他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他将文件,放在了林雪床头的柜子上。 “叶先生,他根本就没兴趣见你。” “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谈另一件事的。” 林雪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叠文件。 “什么事?” “关于,林氏集团的收购事宜。” 赵天龙的声音,很平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雪的脑袋上。 收购? 林氏集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赵天龙仿佛没有看到她震惊的表情,他自顾自地,解释道: “就在你跪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名下的一家投资公司,已经通过合法渠道,收购了江城发展银行持有的,关于林氏集团的所有不良债权。” “简单来说,你父亲欠银行的那三千万,现在,是欠我的了。” “同时,根据相关的破产法规定,作为最大的债权人,我有权向法院申请,对林氏集团进行破产清算。” “法院的传票,今天下午,已经送到了你父亲的病房。” 林雪呆呆地听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你……你在胡说……” 她的嘴唇在颤抖。 “我爸他……他不会同意的……公司是他的心血……” “他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赵天龙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因为,在法律上,从今天下午四点开始,林氏集团,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他指了指床头那份文件。 “这份,是资产转让协议。当然,你签不签,也已经不重要了,这只是一个流程。” “我来,只是想当面通知你一声。”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林雪的耳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魔鬼的私语。 “恭喜你,林小姐。” “从现在开始,你的公司,你家的别墅,你名下所有的东西,包括你父亲正在住的那间VIP病房。” “现在,都是我的了。” 林雪的眼睛,猛地瞪大。 她死死地盯着赵天龙,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一个,为她,为整个林家,精心设计的,必死的局。 她跪在酒店门口,像一个小丑一样,接受着所有人的围观和嘲笑。 她以为,那是叶辰对她的考验。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能换来他的心软。 可她错了。 在她跪在那里的时候,在她幻想着叶辰会来救她的时候。 他的人,正在用最快,最合法,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最后的,也是唯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他根本就不是在考验她。 他是在,戏耍她。 是在欣赏她,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拼命挣扎的,狼狈的样子。 “噗——” 一股腥甜的液体,从林雪的喉咙里,猛地涌了上来。 她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那颜色,触目惊心。 “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她的口中发出。 她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赵天龙站起身,厌恶地看了一眼被子上的血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仿佛,刚才跟林雪的对话,都脏了他的手一样。 他将手帕扔进垃圾桶,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只是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父亲,已经被转到六人间的普通病房了。” “另外,这间单人病房的费用很贵,我只给你付到了今天晚上十二点。” “所以,我劝你,最好在十二点之前,自己搬出去。” “毕竟,我可没有义务,为一个破了产的,不相干的人,支付住院费。” 第40章 先生,林家解决了,那叶家呢? 赵天龙走出医院的大门,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医院。 他不喜欢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和那种压抑到让人窒息的气氛。 尤其是,刚才林雪吐血时,那双充满怨毒和绝望的眼睛,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为他点上。 深红的火光,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中,让他精神一振。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破军先生。” 赵天龙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恭敬,和他刚才在病房里,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判若两人。 “事情,办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破军平静无波的声音。 “嗯。” 只有一个字。 但赵天龙知道,这代表着,那位先生,对他的工作,是满意的。 “林家那边,所有资产的清算和交接,预计三天内可以全部完成。”赵天龙继续汇报道,“林国栋本人,已经没有威胁。至于那个林雪……” 他顿了一下。 “她精神受到了刺激,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很好。”电话那头的破军说,“先生知道了。” “那……那我接下来……” “等通知。” 破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天龙收起手机,将手里只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在地上,用昂贵的皮鞋尖,狠狠地碾灭。 他看着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曾经在江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的林家,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抹去了。 而那位先生,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亲自露过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神明,在云端之上,漠然地,碾死了一只脚下的蚂蚁。 而他赵天龙,有幸,成为了神明手中的那根手指。 这让他感到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紧紧地抱住这条大腿,他赵天龙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 君悦酒店,顶层。 君临套房。 破军放下手机,转身,对站在窗边的叶辰,微微躬身。 “先生,赵天龙那边,事情已经办完了。” “林家,解决了。” 叶辰“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江城的夜景很美。 万家灯火,汇成一片星河,在他的脚下流淌。 三年前,他刚到江城的时候,也曾站在某个高处,看过这样的夜景。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弃,寄人篱下的少年。 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三年后,他再次站在这里。 他成了这座城市,说一不二的王。 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他失去了在这个城市里,唯一在乎的东西。 家。 他曾经以为的那个家。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一个温暖的,却又致命的牢笼。 破军站在叶辰的身后,安静地等待着。 他能感觉到,先生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孤寂的气息。 他跟随先生多年,从尸山血海的北境战场,到权谋诡诈的国际舞台。 他见过先生谈笑间,执掌亿万人生死。 也见过先生一怒之下,让一个国家血流成河。 但他很少,见到先生像现在这样。 如此的……落寞。 他知道,先生的心里,有一道伤疤。 一道,被至亲之人,亲手刻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这道伤疤,只有用那些背叛者的鲜血,才能勉强抚平。 “先生。” 破军低声开口,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林家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那下一步,是不是该轮到,叶家了?” 他提醒道: “北境那边,已经来了确切的消息。” “高志强少将的专机,后天早上八点,就会抵达江城国际机场。”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叶辰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落寞。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他的眼神,深邃如夜空。 “不急。” 他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鲜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地摇晃着,像流动的血液。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端起酒杯,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翘起腿,姿态慵懒,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我那个好父亲,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权势滔天,人脉通天吗?” “我那个好弟弟,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无人能及吗?” “我那个好母亲,不是一直觉得,他们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吗?” 叶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要的,不是让他们死。” “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让他们亲眼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是如何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被碾成粉末。” “我要让他们,在最深的绝望和悔恨中,明白一个道理。” “他们当初抛弃的,到底是什么。” 破军低着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 他知道,先生要开始,真正的清算了。 叶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将空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城中某个方向的,那栋别墅里。 “我倒是很想看看。” “当军方的人,亲自找上门的时候。” “我那个好父亲,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第41章 我儿媳妇,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江城,城西。 静雅轩女子会所,是城中一处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私人场所。 能进入这里的,无一不是身家千万以上的富太太,或是官场中某些人物的家眷。 一间弥漫着保加利亚玫瑰精油香气的VIP水疗室内,刘梅正闭着眼睛,享受着两名专业技师的服务。 温热的火山石在她的背上缓缓移动,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疲惫。 旁边躺着的,是市里税务部门一位副局长的妻子,王太太。 “梅姐,还是你懂得享受。” 王太太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这家会所的年费就要三十万,也只有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办了。” 刘梅没有睁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钱嘛,花了才是自己的。” “再说,我们家老叶最近工作也辛苦,我这个做妻子的,总得把自己保养好,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优越。 另一位规划部门主任的妻子李太太,端起旁边小桌上一杯价值不菲的猫屎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说到面子,最近江城最大的新闻,可就是林家的事了。” 李太太放下杯子,看向刘梅。 “林氏集团一夜之间资金链断裂,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债的。听说那个林家大小姐,林雪,前两天还跑到君悦酒店门口去下跪了,真是丢死人了。” 这个话题,瞬间引起了房间内所有人的兴趣。 王太太立刻附和道。 “可不是嘛,我听我一个在银行的朋友说,林国栋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了,连给他自己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林家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现在说倒就倒了。” “我听说啊,”一个声音刻意压低了,“这件事,好像和梅姐你们家有关系?”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梅身上。 刘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示意技师停下,然后慢条斯理地坐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精油。 她看着那位说话的李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李妹子,话可不能乱说。” “林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自己经营不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李太太也笑了起来。 “梅姐,你这就见外了。咱们这里又没有外人,谁不知道,当初林家那丫头,是怎么悔婚,让你家在订婚宴上丢了那么大的人。” “结果呢?前脚刚悔婚,后脚他们家就出事了。要说这里面没点关系,谁信啊?” 王太太也凑趣道:“就是,梅姐,你就跟我们说说呗。我们保证,绝对不往外传。是不是你家老叶,动用了关系?” 刘梅端起桌上的燕窝,用银勺轻轻搅动着。 一种巨大的虚荣心,在她的心底升起。 她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种被人敬畏,被人猜测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舒服。 她轻轻吹了口气,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们家老叶,是市府的干部,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 “不过嘛……”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有些人,就是自己不识抬举,眼睛长在了头顶上,错过了天大的福气,那也怨不得别人。” “当初,要不是看在她和我们家小凡有点感情的份上,我们家小凡,哪里看得上她?” “现在后悔了?晚了。” 刘梅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跑到酒店门口下跪,真是把她们林家的脸都丢尽了。这种没规矩,没教养的女人,就算她现在跪在我面前,磕头求我,我们叶家的门,她也别想再进一步。” 李太太的眼睛亮了。 “梅姐说的是!你家叶凡现在可是咱们江城的金龟婿,人长得帅,家里又有本事。想嫁给你家小凡的名媛千金,恐怕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吧?” 刘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得意的笑容。 “那是自然。” “前两天,城东搞地产的那个张总,他老婆还托人带话,想安排她那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女儿,跟我们家小凡见一面呢。” “我都没答应。” 她放下燕窝,环视了一圈众人。 “我们叶家现在不一样了。我未来的儿媳妇,家世、样貌、品行,那都得是顶尖的。” “不是什么落魄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得上的。” 几位太太立刻送上阵阵奉承。 “梅姐说得对!” “那是,叶主任马上就要高升了,叶家的门楣,可不能被不三不四的人给玷污了。” “林雪那丫头,真是没福气,也是活该!” 听着这些话,刘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她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叶家在她的带领下,成为江城最顶级的豪门。 …… 与此同时。 江城郊外,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赛车场。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响彻云霄。 几辆颜色鲜艳的超级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在赛道上飞驰。 终点线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488,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叶凡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脸上满是兴奋。 旁边几个富二代立刻围了上来。 “凡哥,牛逼啊!” “这辆新提的488,就是不一样,比我那辆迈凯伦快多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递给叶凡一瓶冰水,一脸谄媚地说道。 “凡哥,你现在可真是咱们江城年轻一辈里的第一人了。不光车玩得好,手段更是厉害啊!” 另一个人也竖起大拇指。 “是啊,林家那么大的家业,说搞垮就搞垮了。那个林雪,以前在我们面前多高傲啊,现在不也成了丧家之犬。我看了视频,啧啧,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惨。” 叶凡听到这些吹捧,心中得意。 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 “一个女人而已,当初是她自己瞎了眼,看不起我。” “现在想回头?呵呵。” 叶凡的脸上,露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酷。 “她以为下跪就有用吗?我告诉你们,这只是个开始。” 他看向那群朋友,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只是她,所有看不起我叶凡,看不起我们叶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次在君悦酒店,让我丢脸的那些人,我都会让他们,百倍奉偿!” 花衬衫青年有些担忧地说道。 “凡哥,那个叶辰……他好像有点邪门啊,连龙爷都对那么客气。” 叶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哼,一个失踪三年,靠着黑社会关系回来的废物罢了。” “他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你们。” “等着瞧吧,我爸说了,军方的大人物马上就要来江城,就是为了表彰我哥的。到时候,我们叶家会更上一层楼。”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一个赵天龙,就算再来十个,在我叶凡面前,也得乖乖盘着!” 他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狠狠地捏扁,扔在地上。 “我才是叶家真正的希望!” “那个废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远处,一架客机正缓缓降落在江城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一个巨大的阴影,即将笼罩这座城市。 而活在自己幻想中的叶家母子,对此,一无所知。 “等着吧,很快,我就会让整个江城都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第42章 一道来自北境的加急密电 江城市府大楼,顶层。 市首李卫东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面前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影。 桌上,文件堆积如山。 李卫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自从那位先生来到江城,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这几天,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知道,水面之下,是足以颠覆整个江城的暗流。 林家的倒台,只是一个开始。 他放下茶杯,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他的机要秘书,小张,推门而入。 小张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紧张。 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捧着一份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递了过来。 “市首,省军区刚刚发来的加急密电。” 李卫东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文件上。 文件袋的封口处,盖着一个鲜红的,印有“绝密”字样的印章。 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能动用这个级别加密渠道的文件,里面的内容,绝对非同小可。 他接过文件袋,手指有些沉重。 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小张。 “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了。” 小张立刻回答,然后躬身退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李卫东看着手中的文件袋,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他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的字不多,是用军用级别的针式打印机打出来的,字体刚硬,冰冷。 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狠狠地,击中了他的瞳孔。 【密电】 【北境战区第三集团军军长,高志强少将,将于后日上午八时,抵达江城国际机场,执行一项最高级别的秘密任务。】 【要求:江城市府必须全力配合,并做好最高规格的接待准备。】 【任务内容,严格保密。】 【任何差错,军法处置。】 李卫东的呼吸,停滞了。 他的后背,在一瞬间,就被冷汗彻底浸湿。 北境战区。 少将。 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盘旋。 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叶辰。 那位住在君悦酒店顶层,连赵天龙都要跪着敬茶的神秘青年。 他知道,这位将军的到来,百分之百,是为了那位先生。 能让一位手握重兵的实权少将,亲自前来执行“最高级别的秘密任务”,那位先生的真实身份,到底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李卫东不敢再想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仕途,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悬于一线。 这件事,办好了,是天大的功劳。 办砸了,他万死难辞其咎。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按下一个快捷键。 “立刻通知所有市府核心班子成员,十分钟后,到一号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任何人,不得缺席!”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 十分钟后,市府一号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江城市各个核心部门的一把手。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疑惑和凝重。 他们很少见到李市首如此阵仗。 作为市府办公室副主任的叶建国,也坐在会议桌的末尾。 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卫东大步走进会议室,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双手撑着桌面,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同志们,长话短说。” 李卫东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刚刚接到上级通知,后天,将会有一位军方的高层领导,莅临我们江城,进行视察。” 军方高层?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 “这位领导的级别非常高,重要性,超乎你们所有人的想象。” 李卫东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所以,我要求,从现在开始,全市所有部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接待工作,必须以最高规格,最高标准来执行。” “安保,交通,后勤,各个环节,都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负责的环节出了问题,别怪我李卫东不讲情面。到时候,不只是摘掉你的乌纱帽那么简单!” 他的话,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坐在末尾的叶建国,在听到军方高层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却猛地一跳。 一股巨大的,无法抑制的狂喜,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军方? 高层? 在这个时候来江城?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那个牺牲了的儿子,叶辰! 肯定是国家要追加荣誉了! 说不定,是要追封什么更高级别的称号! 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可能。 否则,怎么会惊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亲自来江城? 他看着主位上,表情严肃的李卫东,内心充满了火热。 他认为,李卫东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正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他们叶家。 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是他们叶家,光宗耀祖的最好机会! 他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只要接待好这位军方的大人物,让对方看到他们叶家作为烈士家属的风骨,看到他小儿子叶凡的优秀。 那他叶建国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 会议很快结束。 李卫东安排完任务后,便匆匆离开,他还要去军分区,亲自对接具体事宜。 叶建国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感觉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发飘。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老婆,天大的好消息!” “咱们家,要出龙了!” “快!把叶凡也叫上,我马上回家说!” 第43章 将军阁下,欢迎来到江城 两天后,上午。 江城国际机场。 一条主跑道被提前清空,周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数十名机场安保和地方警察,面容严肃地站成两排,将普通旅客隔绝在百米之外。 停机坪上,一排黑色的奥迪轿车,在烈日下,闪着刺眼的光。 江城市首李卫东,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却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空旷的天际线。 他的身后,是江城市府的一众核心领导,以及军分区的几位主要负责人。 所有人都穿着最正式的服装,表情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气氛。 叶建国也站在迎接的队伍里。 他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但他毫不在意。 他今天特意穿上了一身崭新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演练着待会儿见到那位大人物时,应该说的每一句话,应该做的每一个动作。 他相信,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只要抓住了,他们叶家,就能真正地,一步登天。 上午八点整。 天际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一架没有任何商业标识的灰色军用运输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呼啸而来。 飞机在跑道上平稳降落,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精准地停在了迎接队伍的正前方。 引擎熄火。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飞机的舱门上。 在万众瞩目中,舱门缓缓打开。 一道舷梯,被放了下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舱门口。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一身笔挺的绿色军装,脚上是擦得一尘不染的军靴。 阳光照在他的肩章上,一颗金色的将星,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他就是高志强。 他没有戴帽子,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就扑面而来。 让在场所有养尊处优的官员们,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高志强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面容冷峻的警卫。 他迈开步子,顺着舷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上。 李卫东看到他下来,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快步上前。 他在距离高志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高将军,欢迎您莅临江城指导工作!” 李卫东的声音,洪亮而恭敬。 高志强停下脚步,只是对他,简单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扫过李卫东身后的那群官员,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李市首,客套话就不必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这次来江城,不是来视察的。” “我是来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队伍后面的叶建国,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狂跳起来! 来了! 果然是这样! 他要找的人,肯定就是和叶辰有关! 巨大的激动,让他暂时忘记了官场上的规矩和等级。 他觉得,这是他表现自己的最好时机,绝对不能错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到了前面。 旁边一位部门的主任,被他挤得一个趔趄,脸上露出不满,但看到叶建国那副激动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叶建国站在了李卫东的侧后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堆满了最热情的笑容。 他对着高志强,微微躬身。 “高将军!您好!您辛苦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尖锐。 “我是市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叶建国!” “您要找的人,是不是……和我们叶家有关?”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高志强,等待着对方给他一个肯定的,甚至是赞许的回答。 然而。 高志强锐利的目光,只是从他的脸上,淡淡地,扫了过去。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他的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疑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他就那么直接地,将叶建国这个人,给无视了。 高志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李卫东的脸上。 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才叶建国的话,继续用他那不带感情的语气,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李市首。” “现在,立刻,带我去市档案馆和军务局。” “我要查阅一个人的档案。”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直接从叶建国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带来的那几名警卫,也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叶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伸出去,准备握手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像,愣在了原地。 周围,投来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有同情,有嘲笑,有不解。 这些目光,像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无法理解的困惑,瞬间充满了他的大脑。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不是来找叶辰的吗? 他为什么,要无视我? 李卫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叶建国,心里叹了口气,但脚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立刻转身,对自己的秘书吩咐道。 “备车!马上!” 然后,他快步跟上了高志强的步伐。 “高将军,这边请。” 第44章 档案库里的“已故之人” 江城市档案馆。 这是一栋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建筑,但它的安保级别,却是整个市府大院里最高的。 厚重的防弹玻璃,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以及需要多重密码和指纹才能打开的合金大门。 这里,存放着江城建市以来,所有最重要,最机密的档案资料。 高志强一行人,在李卫东的亲自陪同下,穿过长长的,安静的走廊。 他们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档案馆的馆长,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人,早已经等在了档案库的门口。 他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恭敬。 “李市首,将军阁下。” 老人躬身问候。 李卫东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老陈,这位是来自北境战区的高志强将军,他需要查阅一份档案,请你全力配合。”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老馆长连声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高志强。 “不知将军阁下,需要查阅哪一份档案?” 高志强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叶辰。” 听到这个名字,李卫东的心,又是一紧。 而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叶建国,原本失落的脸色,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还是来查叶辰的! 刚才在机场,他一定是太忙了,或者是不想在公共场合表露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 老馆长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他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他转身,在电脑上迅速地输入了这个名字。 很快,一条档案索引,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找到了。” 老馆长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说道。 “叶辰,男,原籍江城,档案编号73401。” “请将军阁下稍等,我马上去取。”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那道厚重的合金大门。 几分钟后,老馆长捧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将档案袋,恭敬地,放在了查询室的一张长桌上。 高志强迈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桌前,目光落在了那个档案袋上。 档案袋的封面上,用黑色的墨水笔,写着“叶辰”两个字。 而在名字的下方,一个刺眼的,鲜红色的印章,狠狠地,盖在那里。 【阵亡】 高志强的眉头,瞬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伸出手,戴上一双白色的手套,然后,打开了档案袋。 他从里面,抽出了几张薄薄的,已经有些发脆的纸。 档案记录,非常简单。 第一页,是个人信息表。 上面贴着一张叶辰入伍前的一寸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面容清秀,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下面是个人信息。 【姓名:叶辰】 【性别:男】 【籍贯:江城】 【家庭住址:江城市……】 第二页,是入伍记录。 【入伍时间:三年前】 【服役部队:龙国陆军北境战区】 【分配单位:十三号禁区,前线突击营】 高志强看到“十三号禁区”这几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整个北境战区,伤亡率最高,战斗最惨烈的绞肉机。 一个新兵,被直接分配到那里,本身就充满了蹊跷。 他翻开了最后一页。 那是一份阵亡通知书的复印件。 上面的内容,同样简单得让人心寒。 【叶辰同志,在三年前,于北境十三号禁区,执行一次侦察任务中,遭遇敌方火力覆盖,不幸壮烈牺牲。】 【经上级部门评定,追认为革命烈士。】 【档案封存。】 …… 高志强看着这份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档案,久久没有说话。 查询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卫东和叶建国等人,都站在他的身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高志强的脑子里,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他要找的,是那位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北境,让境外所有敌对势力闻风丧胆的【阎罗战神】。 是那位统帅着十万【阎王殿】,功勋卓著,连龙国最高层都敬畏三分的传奇人物。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三年前就在一次普通侦察任务中牺牲了的,无名小兵? 这根本说不通。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同名同姓? 还是……这份档案,本身就是伪造的? 高志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缓缓地,将那几张纸,重新放回了档案袋里。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了叶建国的脸上。 “你是这位烈士的父亲?”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叶建国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挺直了腰板,脸上挤出一丝悲痛又自豪的表情。 “是,将军。” “犬子能为国捐躯,是我们叶家,无上的荣耀。” 高志强盯着他,继续问道。 “这份档案,有问题。” 叶建国的心,咯噔一下。 “将军,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高志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问你,关于他牺牲的具体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 叶建国哪里知道什么具体情况。 当初,他只是托关系,把叶辰送去了最危险的地方,然后,又托关系,伪造了一份死亡证明。 他根本就不关心叶辰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 “当时……当时部队派人来通知,就说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的。具体的情况,属于军事机密,我们……我们也不敢多问。” 高志强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谎言。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李卫东说道。 “李市首。” “我要见见这位烈士的家属,了解一下情况。”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卫东心里叫苦不迭,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知道,事情终究还是绕回了叶家。 而这位将军的态度,显然不是来表彰的,更像是来问罪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的,高将军。我马上安排。” 而叶建... 而叶建国,在听到高将军要亲自见自己一家人时,心中的不安,又被巨大的侥幸所取代。 他认为,这一定是将军在考验他。 对,考验他这个烈士家属的觉悟和忠诚。 他立刻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说。 “高将军,不必麻烦李市首了。” “我马上就让我爱人和小儿子过来。” “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45章 这就是我儿子的遗物,将军您请看 市府大楼,一间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接待室里。 气氛庄重而压抑。 叶建国和刘梅,并排坐在长条沙发的左侧。 两人都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刻意营造出的悲伤和肃穆。 叶凡则站在他们的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有教养的大家子弟。 他们三人的对面,是那张巨大的红木茶几。 茶几的另一边,高志强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 他的军帽,端正地放在旁边的扶手上。 他没有喝面前那杯由市府办公室主任亲自泡好的顶级龙井,只是用那双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对面的这一家人。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如标枪般笔直的警卫。 李卫东则坐在侧面的一个位置上,如坐针毡。 他能感觉到,这间接待室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了。 “高将军。” 最终,还是叶建国,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的木盒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紫檀木盒,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 他将木盒子,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向了茶几的中央。 他的动作,充满了仪式感。 “将军,这里面,就是犬子叶辰,牺牲后,部队派人送回来的一些遗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说完,他抬起头,用一种充满期待和悲痛的眼神,看着高志强。 刘梅也非常配合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地,在眼角擦拭了一下。 尽管,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一滴眼泪。 高志强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木盒子上。 他没有立刻去碰它。 叶建国见状,主动上前一步,亲手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绸布。 绸布上,静静地,躺着几件所谓的“遗物”。 一枚已经发黑,甚至有些变形的步枪弹壳。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但胸口位置破了几个洞的旧军装。 还有一张,叶辰入伍前,照相馆里拍的,略显青涩的照片。 这几样东西,就是叶建国当初为了让“牺牲”事迹显得更真实,特意找人伪造的。 此刻,它们被当成了最重要的道具,摆在了这位真正的将军面前。 “将军,您请看。” 叶建国指着那几样东西,开始了他准备已久的表演。 “这枚弹壳,就是击中我儿心脏的那一颗。” “这件军装,就是他牺牲时,穿在身上的。” “还有这张照片,是他临走前,特意留给我们的。他说,他要去保家卫国,让我们不要想他……” 叶建国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位,为自己儿子感到无上光荣的英雄父亲。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 如果换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或许真的会被他所感动。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高志强。 刘梅在一旁,也开始低声地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叶建国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继续说道。 “我儿叶辰,从小就懂事,就知道国家大义。” “他常说,能为国捐躯,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誉。” “他虽然牺牲了,但他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叶家人的心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伸手拉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叶凡。 他把叶凡,推到了自己的身前。 “高将军,您看。” “这是我的小儿子,叶凡。” 他一脸自豪地,拍了拍叶凡的肩膀。 “他从小,就最崇拜他哥哥。” “他哥哥牺牲后,他更是立志,要继承他哥哥的遗志,参军报国,为龙国,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您看,他是不是一个好苗子?” 叶凡也立刻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具军人气质。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气和期待。 他相信,有父亲的这番铺垫,再加上自己“烈士弟弟”的身份,这位将军,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整个接待室里,都回荡着叶建国那声情并茂的讲述。 然而,自始至终。 高志强都没有去碰一下茶几上的那个木盒子。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几件所谓的“遗物”上,停留超过一秒钟。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只是在虚伪的叶建国,懦弱的刘梅,和一脸傲气的叶凡身上,来回扫视着。 他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鄙夷和深深的困惑。 这就是阎罗战神的家人? 这就是那位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传奇人物的至亲? 不。 不可能。 这家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小市民的贪婪和愚蠢。 他们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军人家属该有的风骨和荣耀。 这更像是一场,拙劣的,让人作呕的表演。 高志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北境的寒风。 “你们确定。” “这就是叶辰,所有的遗物了?” 他的问题,让叶建国的表演,戛然而止。 叶建国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是……是的,将军。部队当时,就只送回来了这些。” 高志强继续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石头,砸在叶建国的心上。 “他牺牲的具体经过,你们清楚吗?” “比如,任务的细节,战斗的地点,敌人的情况。” 这个问题,瞬间让叶建国哑口无言。 他哪里知道这些。 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将军,会问得这么详细。 他只能硬着头皮,重复着之前在档案馆里说过的话。 “将军……这个……部队说,属于军事机密,我们……我们也不敢多问啊。” 高志强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他不再看叶建国,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叶凡。 “你说,你崇拜你哥哥?” 叶凡立刻点头:“是的,将军!” 高志强看着他,缓缓地问道。 “那你知道,北境十三号禁区,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第46章 一个弥天大谎,和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高志强的这个问题,精准地,刺破了叶凡精心伪装出来的气球。 叶凡脸上的傲气和自信,瞬间凝固了。 北境十三号禁区? 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地方。 那是父亲叶建国当年为了将叶辰送走,特意打听到的,整个龙国最危险,死亡率最高的战场。 在他的印象里,那里就是地狱的代名词。 但是,那个地方具体是什么样子,他一无所知。 他从来没有,也根本不屑于去真正了解。 此刻,被这位气场强大的将军当面质问,叶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与高志强对视。 “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我知道,那是一个……很危险的战场。” “我哥哥,就是在那里,为了保卫国家……牺牲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充满了心虚。 高志强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就是崇拜? 这就是继承遗志? 连自己哥哥战斗和牺牲的地方,都一无所知。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高志强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换了一个问题,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叶建国和刘梅的脸上。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平淡,却也更加压抑。 “你们儿子的抚恤金,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叶建国和刘梅的心里,轰然炸响。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特别是刘梅,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抚恤金? 那一百万,早就被他们花得差不多了。 叶建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将军,居然会问到钱的事情。 军方的人,不都是最不屑于谈钱的吗?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编造着一个听起来更合理的谎言。 “将军,那笔钱……” 他脸上挤出一丝悲痛的表情。 “那是犬子用命换来的,我们……我们怎么舍得花。” “我们把它……都存起来了。” “准备留着,将来给他弟弟叶凡,娶媳生子用。也算是……让他哥哥,能看到弟弟成家立业。”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深谋远虑,为孩子着想的好父亲。 听到这里,高志强基本已经可以断定。 眼前的这一家人,绝对有问题。 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谎言和破绽。 他要找的阎罗战神,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绝不可能出身于这样一个贪婪自私,谎话连篇的家庭。 高志强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股怒火。 他们在玷污“烈士”这两个字。 他们在消费一个英雄的牺牲。 高志强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家三口。 他的眼神,冰冷,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多谢你们的配合。”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便直接转过身,大步朝着接待室的门口走去。 他的两名警卫,也立刻跟上。 留下叶家三口,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状况。 这就……结束了? 不该是这样的啊!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他不应该是对自己父子二人大加赞赏,然后许诺给叶凡一个光明的前程吗? 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冷漠的态度? 叶建国看着高志强那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 一个天大的机会,正在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他顾不上多想,连忙追了上去。 “高将军!高将军您留步!” 他追到门口,拦在了高志强的面前。 高志强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还有事?” 叶建国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说道。 “将军,您看……我这个小儿子叶凡,他……” 他想再为叶凡争取一下。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志强冷冷地打断了。 “叶主任。” 高志强的称呼,从“你”,变成了“叶主任”,显得客气,却也更加疏远。 “我的任务,是了解情况。” “现在,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至于别的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叶建国,直接绕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建国伸着手,僵在原地。 走廊里,只剩下高志强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接待室里,刘梅和叶凡也走了出来。 “爸,怎么回事啊?那个将军怎么就走了?”叶凡不解地问道。 刘梅的脸上,也充满了不安。 “老叶,我们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得罪他了?” 叶建国缓缓地,放下了手。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那么完美了。 难道……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难道是那个叶辰,在部队里,犯了什么大错? 所以军方派人来,不是来表彰,而是来调查的? 这个念头一出,就如野草般,在他的心里疯狂生长。 对! 一定是这样! 那个废物,就算死了,也要给家里惹麻烦! 想到这里,叶建国的心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将军的敬畏,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哼!” 他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摆什么臭架子!” “不就是个少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了就走了,我们叶家,还不稀罕呢!”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不甘。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狠狠地,戏耍了一番。 第47章 将军的密令:全城搜寻 夜色,笼罩了江城。 市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军事招待所。 这里是江城军分区的内部接待单位,平日里极少对外开放。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高志强坐在桌前,面沉如水。 白天在市府接待室里发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叶建国的虚伪贪婪。 刘梅的懦弱自私。 叶凡的无知狂妄。 他越想,心中的怒火就越盛。 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家庭,怎么可能培养出阎罗战神那样的国之利刃。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拨通了一个来自北境战区总部的号码。 线路经过多重加密,绝对安全。 “我是高志强。” 电话接通,他沉声说道。 “报告司令,我已抵达江城,初步调查……情况有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说。” 高志强将白天调查到的情况,包括市档案馆里那份漏洞百出的阵亡档案,以及和叶家三口见面的全过程,都原原本本地,作了详细的汇报。 他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判断,只是客观地,陈述着事实。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高志强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怒意,正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过了许久,那个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伪造烈士档案,冒领国家抚恤……” “好一个叶家!好大的胆子!” “高志强,我命令你,彻查此事!不管牵扯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是!保证完成任务!” 高志强立刻起身,立正回答。 “另外,”电话那头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关于阎罗大人的行踪,你有什么判断?” 高志强思索了片刻,说道。 “报告司令,我有两个猜测。” “第一,江城的这个叶辰,只是同名同姓。阎罗大人与这个家庭,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 他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阎罗大人,就是江城叶家的那个叶辰。但他并没有牺牲,而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家族设计,并伪造了死亡。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回到了江城。”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这个猜测,太过惊人。 如果属实,那就不只是一起简单的冒领抚恤金案件了。 这,是对一位护国战神的,最大程度的背叛和亵渎! 是整个龙国,都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 “你的第二个猜测,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高志强回答道,“但叶家人的反应,非常可疑。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家庭,和阎罗大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果断地说道,“我会立刻将一份绝密资料,传送到你的终端上。” “你继续在江城秘密调查,记住,在没有见到阎罗大人本人之前,不要惊动任何地方势力。” “明白!” 通话结束。 高志强放下通讯器,立刻打开了身边的军用笔记本电脑。 很快,一份经过三重加密的文件,传送了进来。 他输入密码,打开了文件。 文件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一场庆功宴上。 画面有些模糊,拍摄的角度,也十分刁钻,显然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偷偷抓拍到的。 照片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黑色便服的年轻男人。 他只是一个侧脸,正端着一杯酒,眼神淡漠地,看着窗外。 但就是这一个侧脸,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视万物为刍狗的无上威压。 那冷峻的轮廓,那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的深邃眼神…… 高志强看着这张照片,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过阎罗战神的真容,但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就是阎罗! 高志强死死地,盯着那张侧脸。 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他立刻调出了白天在档案馆里,拍下的叶辰入伍前的那张一寸照片。 他将两张照片,并排放在屏幕上。 一张,是略显青涩,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少年。 一张,是历经生死,眼神冷漠如冰的男人。 虽然时隔三年,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那五官的轮廓,眉眼之间的神韵,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高志强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印证! 阎罗战神,真的就是那个被家族宣布“死亡”的叶辰! 他没有死! 他回来了! 一股巨大的激动,和滔天的怒火,同时在高志强的心中炸开。 他为战神的归来而激动。 也为战神所遭受的背叛,而愤怒! 他立刻拿起另一部内部电话,接通了江城军分区的情报科。 “我是高志强!” “现在,我命令你们,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秘密搜寻一个人!”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了通讯器的摄像头。 “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 “他很可能,就在江城!” “重点排查区域,是江城所有的高档酒店,私人会所,以及顶级富人区!” “记住,行动必须绝对保密!一旦发现目标,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立刻向我汇报!” “这是最高级别的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那头,传来斩钉截铁的回答。 放下电话,高志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璀... 放下电话,高志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璀璨灯火。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叶家。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要找的人,一定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而叶家那群跳梁小丑,还对此,一无所知。 “阎罗大人,您到底在哪?” 高志强喃喃自语。 “您的战士,来找您了。” 第48章 先生,好戏该开场了 君悦酒店,顶层。 君临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前,叶辰静静地站着。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鲜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映照出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的身后,破军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先生。” 破军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他上前一步,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恭敬地,递到了叶辰的面前。 “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 叶辰没有回头,也没有伸手去接。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念。” “是。” 破军立刻应道,他打开文件,开始汇报。 “目标人物,高志强,龙国北境战区第三集团军军长,军衔少将。于今日上午八时,抵达江城国际机场。” “上午九点半,高志强在市首李卫东的陪同下,前往市档案馆,调阅了您三年前的入伍及阵亡档案。” “上午十一点,高志强在市府接待室,单独会见了您的父亲叶建国,母亲刘梅,以及弟弟叶凡。” 破军念到这里,语气顿了一下。 叶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到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破军继续说道。 “会见过程,持续了约二十分钟。根据我们安插在市府内部的人员汇报,叶建国在会见过程中,向高志强展示了伪造的遗物,并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您壮烈牺牲的事迹,同时,极力推荐其子叶凡,希望能得到高志强的赏识。” 听到这里,叶辰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这个好父亲,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以为,军方的荣誉,是那么好冒领的吗? 他以为,一个将军的眼睛,是那么好欺骗的吗? 真是,愚蠢得可笑。 “会见结束后,高志强的态度十分冷淡,直接离开了市府。” “下午,高志强返回军事招待所,与北境战区司令部,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加密通讯。” “通讯结束后,高志强下达了一道密令,要求江城军分区情报部门,动用所有力量,在全城范围内,秘密搜寻您的踪迹。情报显示,高志强已经获取了您的一张照片。” 破军汇报完毕,合上了文件,静静地,等待着叶辰的指示。 他知道,当这份情报被念完的时候,就意味着,叶家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即将迎来最终的审判。 叶辰缓缓地,转过身。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将空酒杯,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破军低声问道。 “先生,高将军已经在全城秘密搜寻您的踪迹了。” “我们是否要,主动现身?” 叶辰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的光芒,就像一个顶级的猎人,在戏耍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 “不。” “还差最后一把火。” 他靠在沙发上,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我那个好父亲,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权势滔天,人脉通天吗?” “我那个好弟弟,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无人能及吗?” “他们不是觉得,见到了一个将军,就是天大的荣耀,是他们叶家即将一飞冲天的征兆吗?” 叶辰的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越来越深。 “我要的,不是简单地揭穿他们的谎言。” “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让他们在最风光,最得意,最接近梦想的时候,亲眼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是如何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被碾成粉末。” “我要让他们,在最深的绝望和悔恨中,从云端,坠入地狱。” 破军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 他知道,先生要开始,真正的清算了。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位执掌生杀,令万敌胆寒的阎罗战神。 叶辰停止了敲击,他抬起眼,看向破军。 “去。” “想个办法,让叶建国相信,高志强对他和叶凡非常满意。” “让他相信,高志强准备在君悦酒店,设下晚宴,单独款待他们父子。” “把这场戏的舞台,给我搭好。” “我要让他们,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羡慕和朝拜。” “然后,再亲手,把幕布给他们拉上。” 破军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瞬间就明白了叶辰的意图。 捧杀! 这是最残忍,也最诛心的一招。 先把他们捧到最高的天上,让他们享尽虚荣和荣耀,然后再以最决绝的方式,将他们狠狠地,摔下来! 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是,先生!” 破军的心中,也涌起一股快意。 对于叶家那群人的所作所为,他同样,充满了憎恶。 他立刻转身,拿出手机,开始布置任务。 他只需要打几个电话,通过几个看似不经意的渠道,就能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精准地,传递到叶建国的耳朵里。 而以叶建国那浅薄的见识和巨大的虚荣心,他绝对,会深信不疑。 君临套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叶辰重新站起身,走回到了窗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的建筑,落在了城中某个方向的,那栋别墅里。 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爸。” “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场大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希望,你会喜欢。” “好戏,开场了。” 第49章 爸,我就说吧,高将军是看上我了! 江城,天誉府别墅区。 叶家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客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建国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 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自从下午从市府回来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一言不发。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白天与高志强见面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字。 他越想,心里就越是烦躁,越是想不通。 他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到底错过了什么。 刘梅和叶凡,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能感觉到,叶建国的心情,非常糟糕。 “爸,您别抽了。” 最终,还是叶凡,忍不住开口了。 “不就是一个将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看不上我,是他的损失。” “等将来我出人头地了,他想见我,我还不一定见他呢!” 叶凡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忿。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优秀了,是那个将军有眼无珠。 叶建国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懂什么!” 他将手里的烟头,用力地,摁在烟灰缸里。 “你以为那是普通的将军吗?” “那是从北境战区来的!是手握实权的少将!” “我们要是能攀上他这根线,我们叶家,在整个江城,甚至在整个江南行省,都能横着走!” “可是现在……” 叶建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全被搞砸了!” 他到现在,还认为是那个死去的叶辰,在部队里犯了事,才连累了他们。 就在客厅里的气氛,陷入冰点的时候。 叶建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叶建国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市府办公室的一位姓王的主任打来的。 老王是叶建国在单位里,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僚。 叶建国压下心中的烦躁,接通了电话。 “喂,老王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王主任那充满了羡慕和讨好的声音。 “哎呀,老叶!你这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恭喜!恭喜啊!” 叶建国愣住了。 “恭喜?” “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王主任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 “老叶,你还跟我装!” “今天下午,李市首从军分区回来,我正好去给他送文件。”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我亲耳听到,李市首对他的秘书说,那位从北境来的高将军,对你了如指掌,对你那个小儿子叶凡,更是赞不绝口啊!” “轰!” 王主任的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叶建国的大脑。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老王,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有假!”王主任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听李市首说,高将军私下里跟他打听了叶凡的情况,说你家是虎父无犬子,还说你们作为烈士家属,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国家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而且啊,”王主任的声音,变得更加兴奋,“最重要的是,高将军已经决定了,明晚,在君悦酒店最顶级的紫荆厅,设下晚宴,要单独宴请你们父子俩!” “这是天大的荣耀啊,老叶!” “这说明,高将军是看上你家叶凡了!” “你们叶家,这次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以后你高升了,可千万别忘了兄弟我啊!” 叶建国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 王主任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那几句话。 “赞不绝口!” “虎父无犬子!” “单独宴请!” 巨大的,如同潮水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之前所有的不安,烦躁,和失落,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 原来是这样! 原来,高将军白天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 是为了考验我! 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不表露他的意图! 我就说嘛! 他怎么可能,对我们这样的英雄家庭,无动于衷呢? “老叶?老叶?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主任的呼喊。 叶建国这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用一种故作平静的语气说道。 “啊,在听,在听。” “老王,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改天,我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 叶建国看着手机,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同样一脸震惊的刘梅和叶凡。 他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 “老婆!儿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意气风发。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刘梅和叶凡,都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老叶,刚才……刚才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刘梅的声音,也在发抖。 “爸,那个高将军,真的要单独请我们吃饭?”叶凡的眼睛里,放着光。 “千真万确!” 叶建国用力地,一挥手。 “王主任亲口说的!李市首都亲口承认了!” “高将军说了,我们是虎父无犬子!” 他走到叶凡的面前,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儿子!你看到了吗!” “你的优秀,就连北境来的大将军,都看在眼里!” “我们叶家,这次是真的要出龙了!” 叶凡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穿上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扛着闪亮的将星,接受万人敬仰的美好未来。 “爸!我就说吧!” “那个将军,肯定是看上我了!” “他白天,一定是在考验我们!” 父子二人,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巨大荣耀中,相视而笑。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消息,只不过是别人精心为他们编织的一个,美丽的陷阱。 他们更不知道,一张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 “快!” 叶建国回过神来,立刻对刘梅说道。 “老婆,把我那身最好的西装,拿去干洗店,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熨好!” “还有,叶凡,你明天什么事都别干,在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明晚的宴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关系到我们叶家未来的命运!” “明白!” 叶凡大声回答,声音洪亮。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翻开最辉煌的篇章。 第50章 将军阁下,您要找的人……是他?! 将军阁下,您要找的人……是他?! 第二天,傍晚。 君悦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 悠扬的钢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衣着光鲜的宾客们,穿梭其中,低声交谈,一派上流社会的景象。 紫荆厅的门口,叶建国和叶凡,并肩而立。 两人都穿着最体面,最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们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自得。 他们就像是即将登基的国王,在等待着接受属于自己的荣耀。 酒店的总经理,刘明,正亲自陪在他们的身边。 他的脸上,堆满了最谦卑,最恭敬的笑容。 “叶主任,叶少,您二位能光临我们君悦酒店,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刘明的姿态,放得极低。 他昨天晚上,就接到了市首办公室的直接通知,告诉他,今晚北境来的高将军,要在这里,宴请叶家父子。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刘明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将酒店里服务最好,规格最高的紫荆厅,提前清空,并且安排了最顶级的厨师和服务团队。 叶建国听着刘明的奉承,心中无比受用。 他背着手,挺着肚子,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 “刘经理客气了。” “主要是高将军看得起我们父子,我们也是却之不恭啊。” 他的语气,仿佛自己和高将军,是平辈论交的好友。 叶凡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下巴却微微扬起,眼神里,充满了傲慢。 他享受着周围那些宾客投来的,羡慕和敬畏的目光。 他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人生。 “那是,那是。”刘明连声附和,“高将军是什么人物?他能看上的人,那绝对是人中之龙啊!” “叶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就在这时。 酒店的旋转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名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正是高志强。 他一出现,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股从尸山血海中带来的铁血煞气,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压力。 原本还在交谈的宾客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声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叶建国看到高志强,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堆满了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高将军!” 他的声音,洪亮而激动。 “您能来,真是让我们父子俩,蓬荜生辉啊!” 叶凡也紧随其后,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高志强停下脚步,表情依旧严肃,只是对着叶建国,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大堂的另一侧。 那里,是通往顶层君临套房的专属电梯。 叶建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正准备侧过身,引导高志强进入紫荆厅。 “高将军,里面请,宴席都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大堂尽头,那部专属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清脆地响了。 这个声音不大,但在此时此刻,异常安静的大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电梯的方向,望了过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普通黑色休闲服的青年。 他的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漠,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朝着大堂的门口,走了过来。 他仿佛没有看到大堂里这诡异的气氛,也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这位将军。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自己。 在场的大部分宾客,都不认识这个青年。 但叶建国和叶凡,在看到这个青年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叶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从那部,只有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使用的电梯里,走出来?!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念头,在父子二人的心底,升起。 但他们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掐灭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只是个服务员,或者是走了狗屎运,被某个大人物包养的小白脸! 然而,下一秒。 发生的一幕,却将他们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都击得粉碎。 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被他们视为登天之梯的,高高在上的高志强将军。 在看到叶辰出现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地,击中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手中的那个军用公文包,“啪”的一声,掉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正朝他走来的青年。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士兵见到自己最高统帅时,才会有的,狂热的,崇拜的,敬畏的光芒! 照片! 那张绝密的,模糊的侧脸照片! 与眼前这个青年的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 在叶建国和叶凡,那越来越惊愕,越来越恐惧的目光中。 在整个酒店大堂,所有宾客那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高志强,这位手握重兵,让整个江城市府都为之震动的少将。 猛地,转过身。 他面向那个正一步步走近的青年。 他的双腿,用力地并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标枪。 他抬起右手,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敬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用力的军礼!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却又洪亮如钟,充满了无上的敬意,响彻了整个君悦酒店的大堂! “北境战区,第三集团军,高志强!” “参见!” “阎罗战神!” 第51章 全场石化,一拜惊天 高志强洪亮的声音,在君悦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里炸响。 “阎罗战神!”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悠扬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 低声交谈的,嘴巴还维持着说话的形状。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站在紫荆厅门口的叶建国,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那份即将迎接荣耀的激动,那份自以为是的得意,都僵硬地堆在脸上,形成了一副极其滑稽的表情。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 他完全听不懂那四个字的含义,但他能看到高志强将军的姿态。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站在他身旁的叶凡,反应更加直接。 他的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整个人差一点就瘫倒在地上。 他用手撑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让他几乎窒息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那个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身影,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被他称为废物的哥哥。 大脑,一片空白。 酒店总经理刘明,刚才还满脸谦卑地站在叶建国身边。 此刻,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让他感觉一阵冰凉。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市首李卫东会亲自赶来,对这个年轻人卑躬屈膝。 为什么地下世界的皇帝赵天龙,会心甘情愿地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站岗。 为什么酒店最顶层的君临套房,会为这个穿着一身普通休闲服的青年开放。 原来,他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跟班,更不是什么被包养的小白脸。 他,就是那个大人物。 一个,连手握重兵的少将,都要用最高军礼去参拜的,神一样的存在。 刘明感到一阵后怕。 他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因为叶辰的衣着而过分怠慢,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大堂里其他的宾客,那些江城的名流们,此刻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紧紧闭着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扰了这幅让他们永生难忘的画面。 他们不知道阎罗战神代表着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判断。 能让一位少将如此行礼的人,他的身份,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整个江城,恐怕都要因为这个青年,而天翻地覆。 风暴的中心,叶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看高志强一眼,仿佛那四个字,那无比标准的军礼,都与他无关。 它们就像是路边的风,吹过,了无痕迹。 他依旧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漠。 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从高志强身边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 扫过那个表情僵硬的父亲,叶建国。 扫过那个瘫软在墙边,浑身发抖的弟弟,叶凡。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喜悦,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 三年前,我被你们当成弃子,送往九死一生的战场。 你们以为我死了,用我的抚恤金,住进了豪宅,享受着荣华富贵。 今天,我回来了。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看着你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高志强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他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追随着叶辰的身影。 直到叶辰从他身边走过,他才缓缓地,庄重地放下手臂。 但他的身体,依旧站得笔直,像一尊雕塑,守卫在叶辰的身后。 大堂的死寂,被一阵压抑不住的,极细微的议论声打破。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那位可是北境来的将军啊……竟然……”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阎罗战神……这是什么称呼?是代号吗?” “不管是什么,叶家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 “何止是铁板,这简直是踢到了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 这些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大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叶建国的耳朵里。 叶建国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不能接受。 他那个窝囊、废物、一无是处的儿子,怎么可能成为让将军敬礼的大人物?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对,一定是搞错了! 他转过头,看着身姿挺拔的高志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高……高将军……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建国指着正缓缓走来的叶辰,语气慌乱。 “他……他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叶辰啊。” “就是一个废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是什么战神呢?” “将军,您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人,他一定是个骗子!对!他就是个骗子,是冒充的!” “他三年前就被我送到北境当兵去了,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他已经牺牲了!”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还成了什么战神?” “这不合逻辑啊,将军!” 叶建国语无伦次,他迫切地想要证明叶辰是假的,想要维护自己那可怜的,即将崩塌的世界。 高志强听着他的话,缓缓转过头。 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他之前看向叶辰的眼神,是敬畏和崇拜。 那么此刻,他看向叶建国的眼神,就只剩下了冰冷。 那是一种,看待死人一样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极致的厌恶。 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叶建国的心里。 “闭上你的嘴。” 高志强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也配做战神的父亲?” 第52章 最后的挣扎,小丑的独角戏 高志强的话,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叶建国的脸上。 “你也配?” 这两个字,带着绝对的蔑视,彻底击溃了他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 他整个人都慌了。 他看着高志强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叶辰,大脑一片混乱。 他开始语无伦次。 “将军,这……这一定是个误会!” “天大的误会!” 他挥舞着手臂,试图为自己辩解,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我儿子叶辰,三年前就被我送去当兵了,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他已经牺牲了!” “白纸黑字!那上面盖着军务部门的红章!这怎么会有假?”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根稻草。 “这个人,他一定是个骗子!” 叶建国的手,猛地指向叶辰,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对!他一定是冒充的!他看您是大人物,就想来骗您!” “这种事情太多了!新闻上经常报导!”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声音越大,他说的话就越有道理。 周围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宾客,听到他的话,脸上都露出了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他疯了吗?将军会认错自己的统帅?” “到现在还嘴硬,这叶建国是昏了头吧。” “亲生儿子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不高兴,反而说儿子是骗子?这是什么脑子?” “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宾客们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叶建国的耳朵里,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抓住了自己认为最关键的逻辑,一把将身旁已经魂不附体的叶凡,推到了高志强的面前。 叶凡的身体软绵绵的,被他这么一推,踉跄着向前两步,差点摔倒。 “将军您看!” 叶建国强行扶住叶凡的肩膀,让他站直,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贵的商品。 “这才是我的骄傲,我的儿子叶凡!” “他品学兼优,是我们叶家的希望!” “他哥哥牺牲了,他很难过,所以他立志要继承他哥哥的遗志,报效国家!” “我正准备让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辰,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叶建国。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极致的嘲讽。 “我的死亡证明。” 叶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大堂每一个角落。 “不是你亲手去办的吗?” 这句话一出,叶建国的脸色,白了一分。 “我的抚恤金。” 叶辰的目光,落在了叶凡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不是你亲手去领的吗?” 这句话,让叶建国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现在。” 叶辰的眼神,再次回到叶建国的脸上。 “你又说我是假的?” 我死了,你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 我活着回来,反而成了假的,成了骗子。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叶辰的每一句问话,都像一把把利刃,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刺在叶建国的心脏上。 周围的宾客们,听到这些话,瞬间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他承认了?” “伪造死亡证明?冒领抚恤金?” “这……这是重罪啊!” “还是烈士的抚恤金!这叶建国胆子也太大了!” “怪不得战神会发怒,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鄙夷,震惊,不齿。 无数道目光,像一柄柄利剑,刺向叶建国和叶凡。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脸皮,像是被人一层一层地剥了下来,在众人面前肆意践踏。 他所有的体面,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高志强再也无法忍受。 他无法容忍,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玷污他心中至高无上的战神。 这不仅是对战神的侮辱,更是对他,对整个北境,对整个龙国军人的侮辱! 他猛地转头,眼神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 他对着身后那两名一直保持立正姿势的警卫员,低喝一声。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杀意。 “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是!” 两名警卫员应声而出,动作迅捷,瞬间就冲到了叶建国的面前。 “在战神面前,大放厥词,污言秽语。” 高志强的声音,冷得像冰。 “掌嘴!” “是!” 警卫员的声音,洪亮而果决。 一人一边,蒲扇般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架住了叶建国的胳膊。 叶建国疯狂地挣扎起来。 “你们干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放开我!” “我是市府副主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是违法的!” “我是叶建国!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他的所有挣扎,在两名身经百战的警卫员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身体被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迎接他的,是另一名警卫员高高扬起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 “住手!” 叶建国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大堂里回荡。 声音不大,却震得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叶建国的吼叫,戛然而止。 他被打得头一歪,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 他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长这么大,活了半辈子,爬到了市府副主人的位置,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当着全江城名流的面,被人当众掌掴!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旁边传来。 是叶凡。 他亲眼看着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父亲,像一条狗一样被人按住,然后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幅画面,彻底击溃了他脆弱的神经。 他尖叫一声,双眼一翻,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一股骚臭的液体,迅速从他的裤裆处蔓延开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滩刺眼的水渍。 整个江城上流社会,在今天,亲眼目睹了叶家,从云端坠落地狱的全过程。 第53章 市首驾到,江城要变天了 就在君悦酒店的大堂乱作一团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正在江城的街道上飞驰。 车内,江城市市首李卫东,正紧紧握着手机,脸色凝重。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他秘书急促而慌乱的声音。 “市首,不好了!君悦酒店那边出事了!” “高将军……高将军好像和人起了冲突!” 李卫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什么冲突?和谁?”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高志强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从北境战区来的少将,是省里都叮嘱要最高规格接待的大人物。 他要是真在江城出了什么事,别说他这个市首,恐怕整个江城的领导班子,都要跟着倒霉。 “不……不清楚具体情况。” 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知道,高将军在酒店大堂,好像……好像让人打了叶主任……” “叶主任?” 李卫东愣了一下。 “哪个叶主任?” “市府办公室的,叶建国副主任。” 李卫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叶建国? 他怎么会和高将军起冲突? 他不是说,高将军今晚是特意宴请他们父子吗?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李卫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但他现在没时间细想。 他对着电话低吼。 “你现在在哪?” “我……我就在酒店外面,我不敢进去……” “废物!” 李卫东怒骂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对前排的司机命令道。 “开快点!” “把警示灯打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君悦酒店!” “是,市首!” 司机不敢怠慢,立刻按下了警示灯的开关。 奥迪车发出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车流中穿梭,朝着君悦酒店的方向,疾驰而去。 …… 君悦酒店,大堂。 那一声清脆的耳光,和叶凡那声凄厉的尖叫,让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叶建国被警卫员死死架着,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挂着血丝,眼神涣散,像是傻了一样。 叶凡瘫在地上,屎尿横流,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 所有宾客,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和叶家父子保持着距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他们看着这一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叶家,完了。 彻彻底底地,完了。 就在这时。 酒店的旋转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市首李卫东带着他的秘书,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呼吸急促,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刚一冲进大堂,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被警卫员架住,脸上带着清晰巴掌印的叶建国。 看到了瘫在地上,狼狈不堪,已经昏迷过去的叶凡。 看到了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高志强。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站在风暴最中心,神情却依旧淡漠的青年身上。 叶辰。 李卫东是何等精明的人物。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关键。 高将军虽然气势骇人,但他站的位置,却是在叶辰的身后,像一个忠诚的护卫。 而叶辰,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青年,才是这片压抑气场的真正源头。 他不敢去问高志强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平息这场风波的,只有一个人。 李卫东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朝着叶辰走了过去。 他越过那些目瞪口呆的宾客。 越过那两名杀气腾腾的警卫员。 越过那个让他都要仰望的北境少将。 最终,他停在了叶辰的面前。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李卫东,这位江城市的一把手,对着叶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身,充满了敬畏和惶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浓浓的后怕。 “先生。” 他低着头,不敢看叶辰的眼睛。 “是我工作失职,让这些跳梁小丑惊扰了您。” “请您责罚!” 轰——! 李卫东的这个举动,这番话,比刚才高志强敬礼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 如果说,高志强代表了军方的态度。 那么,李卫东,就代表了整个江城官方的最高态度! 军,政。 两个体系的顶尖人物,在同一个年轻人面前,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卑微如尘。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的身份,究竟有多么恐怖?! 所有宾客,都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知道,江城的天,要变了。 被警卫员架着的叶建国,看到李卫东的瞬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他那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 “李市首!” “李市首!救我啊!”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他们要造反啊!他们当众打人!这是无法无天!” “我是您的人啊!李市首!您要为我做主啊!” 他以为,李卫东是来给他撑腰的。 他以为,只要李卫东一句话,就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然而,李卫东,连头都没有回。 他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叶建国的喊叫。 他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叶辰的审判。 大堂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叶建国那绝望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过了许久。 李卫东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没有去看叶辰,而是转过身,冷冷地看向叶建国。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死人。 “叶建国。” 李卫东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 “从现在起,你被停职了。” 叶建国的嘶吼,猛地停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卫东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继续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判着他的命运。 “市纪委和监察部门,会立刻成立联合专案组。” “对你,冒领抚恤金,伪造国家公文等问题,进行彻查!” 叶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李卫东看着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话音落下。 叶建国身体一软,两眼一翻,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第54章 他的命令,就是圣旨 叶建国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两名架着他的警卫员,松开了手。 他便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堂里,静得可怕。 市首李卫东,站在一旁,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往下淌。 他不敢去擦,只是微微躬着身子,等待着。 北境少将高志强,矗立在叶辰身后,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已经从冰冷,转为了绝对的恭敬。 他在等待命令。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青年发话。 他,才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然而,叶辰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昏死过去的叶建国。 他的目光,平静地环视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堂。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衣着光鲜,却噤若寒蝉的宾客。 最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高志强,淡淡地说了一句。 “太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很轻。 但这两个字,落入高志强的耳朵里,却重如千钧。 “是!” 高志强猛地一个立正,身体绷得笔直。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目光如电,射向了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酒店总经理刘明。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炸响的惊雷,充满了威严。 “听到了吗?” “立刻清场!” 刘明浑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个激灵。 他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听……听到了!听到了!” 高志强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声音冷得像冰。 “十分钟。” “十分钟内,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闲杂人等!” “是!是!我马上去办!马上!” 刘明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冲到自己的员工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清场!所有人!立刻清场!” “把所有客人都请出去!用最快的速度!” “快!快!快!”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已经完全变了调。 整个君悦酒店的安保团队,以及所有的服务人员,在这一刻,都行动了起来。 他们冲向那些还愣在原地的宾客。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有紧急情况,请您立刻离开。” “女士,这边请,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刚才还对宾客们毕恭毕敬的酒店工作人员,此刻的态度,虽然还算客气,但行动却十分强硬。 他们组成人墙,开始将宾客们,朝着大堂门口的方向驱赶。 宾客们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里太压抑了。 那个年轻人的气场,太恐怖了。 多待一秒钟,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那股无形的压力给捏碎。 人群开始骚动,纷纷朝着门口涌去。 “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我的天,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叶家竟然惹上了这种人物。” “你听到市首怎么说的吗?冒领抚恤金,伪造公文……叶建国这次死定了!” “他儿子更惨,你看到没?直接吓尿了,估计这辈子都毁了。” “活该!这种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别说了,赶紧走!我得马上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立刻断绝和叶家的一切来往!不,是所有姓叶的!” 人们一边快步向外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用最快的速度交流着今天所看到的,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切。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看到豪门崩塌的兴奋。 临走前,几乎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回头,再多看一眼那个站在大堂中央的青年。 他们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晚开始,整个江城的格局,都将因为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 不到十分钟。 原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大堂,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叶辰,高志强,李卫东,以及几名警卫员。 还有,像两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叶建国和叶凡。 空气中,还残留着香水的味道,食物的香气,以及……叶凡裤裆里散发出的那股刺鼻的骚臭。 叶辰缓缓迈步,走到了那张专门为叶家准备的,铺着红色桌布的主桌前。 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法式餐点。 顶级的鱼子酱,鲜嫩的法式鹅肝,还有刚刚空运过来的澳洲龙虾。 这些菜,都还冒着热气,没有一个人动过。 它们是为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而准备的。 多么讽刺。 叶辰的目光,落在了那座高高耸立的香槟塔上。 他伸出手,从塔顶,取下了一杯香槟。 金黄色的液体,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气泡在杯中不断地上升,破裂。 他轻轻地晃了晃酒杯,然后,目光转向了那个瘫在不远处,还在瑟瑟发抖的叶凡。 叶凡感觉到了叶辰的注视。 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求饶,想磕头,但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你不是一直觉得,你比我强吗?” 叶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叶凡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是觉得,你才配拥有这一切吗?” 叶辰举起酒杯,对着那满桌的盛宴,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大堂,遥遥一敬。 然后,他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他随手,将手中的高脚杯,扔在了地上。 “啪嚓!” 水晶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高志强。” 叶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末将在!” 高志强猛地挺直身体,声音洪亮。 “把他们两个。” 叶辰的目光,从昏迷的叶建国和瘫软的叶凡身上,一一扫过。 “扔到大街上。”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扔掉两袋垃圾。 “告诉所有人。” “以后在江城,谁敢收留他们,就是与我叶辰为敌。” 第55章 整个江城都睡不着了 高志强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对于一名军人来说,长官的命令就是一切。 而对于他来说,阎罗战神的命令,就是圣旨。 “是!战神!” 他沉声应道,随即转身,对着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警卫员,挥了挥手。 “按先生说的办。” “是,将军!” 两名警卫员立刻上前,一人一边。 一个,像拖死狗一样,抓着叶建国的一条腿,直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拖行。 另一个,则一把揪住叶凡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叶凡的身体软得像一根面条,脑袋耷拉着,双眼紧闭,似乎也吓晕了过去。 那股骚臭的味道,随着他的移动,在大堂里弥漫得更加浓郁。 警卫员的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就这样。 江城市府办公室副主任,叶建国。 江城叶家引以为傲的天才,叶凡。 这对不久前还风光无限,准备接受全城名流祝贺的父子。 像拖着两条死狗一样,拖出了君悦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 …… 君悦酒店外。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酒店门口的广场上,巨大的喷泉随着音乐起舞,五彩的灯光将水柱染得绚烂夺目。 无数的市民和游客,在这里拍照,嬉笑,享受着江城繁华的夜景。 突然。 酒店那厚重的旋转门,被两个身穿笔挺军装的男人,从里面推开了。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铁血煞气,让周围喧闹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 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两个军人,将手中拖着的两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扔在了酒店门口最繁华的街道边上。 “砰!” “砰!” 两声闷响。 叶建国和叶凡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路边石上。 一个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挂着血丝,昏迷不醒。 另一个脸色惨白,裤裆湿透,浑身散发着恶臭,同样不省人事。 做完这一切,那两名警卫员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就回到了酒店里。 旋转门缓缓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一个,是金碧辉煌,权威赫赫。 一个,是车流滚滚,狼狈不堪。 街道上,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什么情况?君悦酒店扔人了?” “那两个人是谁啊?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跟死狗一样被扔出来了?” “快看!那个年轻的,好像……好像尿裤子了?” “我的天,太恶心了吧!” “快拍下来!快拍下来!年度大新闻啊!” 无数的路人,纷纷掏出手机,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叶建国和叶凡。 闪光灯,在夜色中,不停地亮起。 咔嚓,咔嚓。 每一声快门,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叶家最后的,仅存的一点体面,打得粉碎。 这些照片和视频,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在江城的各大社交平台,本地论坛,以及无数个微信群里,疯狂地传播开来。 【劲爆!君悦酒店门口惊现两名尸体,疑似豪门内斗!】 【市府叶主任和其子,被人打断腿扔出酒店?】 【独家视频!江城叶家大少当众失禁,颜面扫地!】 一条条耸人听闻的标题,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江城平静的夜空里,接连引爆。 江城,彻底地震了。 所有参加过那场宴会的宾客,所有没参加但听过叶家名头的富豪权贵,在这一刻,都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 他们看着手机里那狼狈不堪的叶家父子,再回想起大堂里那个青年淡漠的眼神,和那句石破天惊的阎罗战神。 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们立刻拿起电话,用最急切,最严肃的语气,通知自己的家人,朋友,下属。 “从现在开始,立刻断绝和叶家的一切商业往来!” “把所有和叶家有关的合同,全部终止!就算赔钱,也要终止!” “警告你们!谁要是再敢跟叶家的人说一句话,立刻给我滚蛋!” “记住,是所有姓叶的,沾亲带故的,一个都不能碰!” 这一夜,整个江城的上流社会,都因为叶辰这个名字,而彻底失眠。 他们疯狂地打探着消息,想要弄清楚,阎罗战神这四个字,到底代表着何等的权势和地位。 而当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通过省里甚至京城的关系,隐约打探到一丝半点关于阎罗殿和那位神秘战神的传说时。 他们握着电话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恐惧。 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笼罩了整个江城的上层圈子。 …… 天誉府,叶家别墅。 刘梅正焦急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她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又时不时地拿起手机,想要给丈夫和儿子打电话。 但她不敢。 她怕打扰了他们和高将军的宴会,惹得他们不高兴。 她还在幻想着。 幻想着宴会结束后,叶家将会何等的声名鹊起。 幻想着自己的儿子叶凡,将会拥有怎样光明的未来。 幻想着自己以后在那些官太太,富太太面前,将会是何等的风光。 就在这时。 她那个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江城名媛太太微信群里,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发消息的,是平日里和她关系最好的张太太。 消息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君悦酒店门口的街道。 照片的主角,是一个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的年轻人。 下面配了一行字。 【劲爆!叶家完了!】 刘梅的心,咯噔一下。 她点开那张照片,仔细地看。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虽然那个年轻人满脸狼狈。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儿子,叶凡! 她的宝贝儿子! 刘梅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 小凡怎么会躺在地上? 君悦酒店? 他们不是在里面参加宴会吗? 无数个疑问,像潮水一样涌上她的心头。 她颤抖着手,疯狂地拨打叶建国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拨打叶凡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都关机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她快要急疯的时候。 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手忙脚乱地接通。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她很熟悉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同情的声音。 是李太太,市里另一个部门领导的夫人。 “哎哟,是梅姐吗?” “是我,李妹子,怎么了?是不是建国他们出什么事了?”刘梅急切地问道。 “哎呀,梅姐,你还不知道啊?” 李太太的语气,充满了夸张的惊讶。 “你快看新闻吧!整个江城都传遍了!” “你家……你家可是出了天大的事啊!” 接着,李太太便用一种添油加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的语气,将她在宴会上听到的,在朋友圈里看到的,所有关于叶家的丑闻,绘声绘色地,全部告诉了刘梅。 从叶辰的突然出现。 到高将军那石破天惊的一拜。 再到市首李卫东的卑躬屈膝。 以及叶建国被当众掌掴,叶凡被吓到失禁,最后父子二人像垃圾一样被扔到大街上…… 当听到叶辰的真实身份,是那个传说中的阎罗战神时。 当听到丈夫被停职调查,资产被冻结时。 当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成了全江城的笑柄时。 刘梅再也承受不住。 她眼前一黑,尖叫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叶家的天。 塌了。 第56章 查!一查到底! 第二天,清晨。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泛着鱼肚白。 江城市府大楼,却已经灯火通明。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一辆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大院,停在各自的位置上。 从车上下来的人,无一不是江城官场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脸上不见了往日的从容和官威,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严肃和焦虑。 彼此遇见,也只是匆匆点一下头,便快步走向主楼最大的会议室。 没有人闲聊,走廊里,只听得到一阵阵急促的皮鞋声。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昨晚发生在君悦酒店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豪门丑闻。 那是一场即将在江城掀起的,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身处风暴的边缘。 会议室里。 市首李卫东,坐在主位上。 他一夜未眠,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 他的面前,没有放茶杯,只放着一个已经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他看着鱼贯而入的下属们,一言不发。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会议室的门被关上,他才缓缓地,掐灭了手中的烟。 “同志们。” 李卫东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天,连夜把大家召集过来,只为了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叶建国案。”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紧。 “性质,极其恶劣。” “影响,极其败坏。” 李卫-东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违法乱纪案件。” “这是关系到我们江城未来,关系到我们能否平息……那位先生怒火的,头等大事!” 他没有点明“那位先生”是谁。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 “我决定。” 李卫东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会场。 “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 “由市纪委牵头,公安、税务、军务等相关部门,全力协同!” “调查方向,不仅仅是他伪造死亡证明,冒领抚恤金的问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更要深挖!把他这些年,利用烈士家属这个身份,谋取的所有不正当利益,他过往所有的贪腐问题,他背后的关系网,全部给我挖出来!” “一查到底!” “无论涉及到谁,无论他是什么级别,一律严惩不贷!” “我的要求只有三个字。” 李卫东伸出三根手指。 “从严!” “从重!” “从快!”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会议室里,响起了整齐划一,却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回答。 命令,如同雷霆,迅速下达。 整个江城的国家机器,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高得惊人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无数曾经和叶建国有过利益往来的人,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吓得魂飞魄散。 无数曾经帮他办过事,走过后门的人,开始瑟瑟发抖,连夜销毁证据。 尤其是当年,在市军务局和民政部门,帮助叶建国办理叶辰死亡证明,和烈士评定的那几个关键人物。 当他们得知联合调查组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他们时。 有人当场就吓得瘫倒在地,大小便失禁。 有人则连夜收拾金软,准备跑路,却在高速路口,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警察,直接按倒在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那只看不见的巨手,开始清理棋盘时,没有任何一颗棋子,能够逃脱。 …… 上午九点。 三辆印着执法字样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天誉府别墅区的叶家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队身穿制服,表情严肃的执法人员。 为首的队长,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欧式大门,眼神冰冷。 他一挥手。 “封!” 两名工作人员立刻上前,从工具箱里拿出黄色的,印着“法院查封,严禁破坏”字样的封条。 他们动作麻利,姿势标准。 很快,别墅的正门,车库门,以及所有的一楼窗户,都被贴上了交叉的封条。 那黄色的封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的邻居们,那些江城的富豪们,都躲在自家的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庆幸和后怕。 庆幸自己没有和叶家走得太近。 后怕,如果自己也得罪了那位先生,下场会不会比叶家更惨。 …… 与此同时。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间高级病房里。 叶建国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鼻尖闻到的,浓浓的消毒水味。 他是在大街上被人发现,和儿子叶凡一起,被好心的路人叫救护车送过来的。 他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只记得那震耳欲聋的阎罗战神,那火辣辣的耳光,和李卫东那冰冷的宣判。 “停职……调查……”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愿相信的挣扎。 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 而是两名穿着警服,神情严肃的警察。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叶建国的心,猛地一沉。 “叶建国。” 为首的警察,走到他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经医院检查,你的身体状况稳定,无生命危险。” “现在,我们正式通知你。” 他展开那张纸,对着叶建国,一字一句地念道。 “你因涉嫌贪污,伪造国家机关公文,诈骗等多项严重罪名,被依法进行刑事拘留。” “这是拘留证,你看清楚。” 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纸,在叶建国的眼前晃了晃。 叶建国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刑事拘留。 他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我儿子呢?我儿子叶凡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旁边的医生,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 “你的儿子叶凡,因为受到过度惊吓,导致急性精神障碍。” “目前情况很不稳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自残行为。” “我们已经根据相关规定,将他转送至市第四精神卫生中心,进行强制治疗了。” 精神病院。 这个词,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叶建国。 他双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但这一次,警察没有再给他机会。 他们直接将他从病床上架了起来,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带离了病房。 …… 第二天。 江城发行量最大的官方报纸,《江城日报》。 在最显眼的头版头条位置,用触目惊心的,黑体加粗的大号字体,刊登了一则新闻。 新闻的标题,很短,但分量,却很重。 《前市府副主任叶建国涉嫌多项严重违法违纪,已被立案调查》。 照片,用的是叶建国之前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照片下的新闻内容,则详细地,客观地,叙述了他从云端跌落地狱的全过程。 这一天,整个江城,都在讨论着叶家的倒台。 第57章 林雪的末日,连跪下的资格都没了 江城,林家别墅。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房间里,一片昏暗。 林雪就坐在这片昏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掉落在地毯上。 上面,是她曾经的闺蜜群。 群里,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热度,讨论着昨晚发生在君悦酒店的一切。 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被不停地发出来。 有叶建国被人掌掴的狼狈。 有叶凡瘫软在地,屎尿横流的丑态。 还有,那张江城日报的头版头条截图,上面叶建国那张笑容满面的证件照,显得无比讽刺。 群里的聊天内容,更是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天啊,真没想到叶家说倒就倒了,太快了!” “我早就看刘梅那个样子不顺眼了,天天在我们面前炫耀她儿子多有出息,结果呢?一个疯了,一个坐牢了!” “你们说,那个叶辰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市首都怕他。” “我老公托关系问了,说是从京城来的,天一样大的大人物!代号叫什么……阎罗战神!” “阎罗战神?听着就好吓人啊!” “最可笑的是林雪,你们还记得吗?她以前是怎么嫌弃叶辰的?现在好了,人家成了神仙,她把一尊真神给推出门外,抱着个废物当宝,笑死我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她家公司也快破产了,真是报应啊!” 林雪看着这些话,面无表情。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新拼凑了一遍。 从订婚宴上,赵天龙的恭敬。 到市首李卫东的卑微。 再到昨晚,北境少将高志强那石破天惊的一拜。 所有她曾经无法理解的,觉得荒谬的画面,在阎罗战神这四个字面前,都有了最合理,也最残酷的解释。 原来,他不是攀上了什么大人物。 他自己,就是那个大人物。 原来,他不是什么黑社会。 他,是真正的,执掌生杀的,神。 原来,我放弃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放弃的,是一场泼天的富贵,是一个足以让整个林家,都一步登天的,神迹。 而我,亲手,把它毁了。 想到这里。 林雪的嘴角,突然向上翘起。 她笑了。 先是无声的,只有嘴角的抽动。 然后,是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 “呵呵……” “呵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她笑自己有眼无珠。 她笑自己愚蠢可笑。 她笑自己拜金现实,最终却错过了一座无法想象的金山。 她的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小雪,开门。” 门外,传来父亲林国栋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林雪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擦干眼泪,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她的父亲。 仅仅一夜之间,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在江城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的头发,白了一大半。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充满了血丝。 “爸。”林雪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林国栋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走进房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 “完了。” “我们林家,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 “我昨天晚上,打了一百多个电话。” “没有一个人接。” “银行的催款电话,倒是一个接一个。” “天龙集团终止了所有合作,我们的资金链,断了。” “供应商堵在公司门口要钱,我们的股票,已经跌停了。” 林国栋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眼神里,有绝望,有痛苦,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怨恨。 “我们得罪的,不是一个人。” “我们得罪的,是一尊神。” “只要他一句话,甚至,他什么都不用说。” “就有无数的人,会抢着,来踩死我们林家。” “小雪啊……” 林国栋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你当初,为什么要退婚啊……” “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把我们整个林家,都推进了万丈深渊!” 林雪的身体,猛地一颤。 父亲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悔恨。 无边无际的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她眼前,又浮现出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叶辰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小雪,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叶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们,分手吧。” 多么可笑。 多么无知。 他能给的,何止是好日子。 他能给的,是这个世界,是整个天下。 而我,却把他,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在极致的悔恨和求生欲的驱使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雪的心底,慢慢滋生。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求他。 哪怕是跪下,哪怕是磕头,哪怕是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也要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林家,最后的机会。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施粉黛,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个游魂。 她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 她转过身,对林国栋说。 “我去求他。” 林国栋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君悦酒店。 林雪再一次,来到了这个让她既恐惧,又充满了一丝虚妄希望的地方。 她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那金碧辉煌的旋转门,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 她要去顶楼。 她要去见叶辰。 她要跪在他面前,告诉他,她错了。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还没有踏上台阶。 两道黑色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得像两块石头。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两尊门神,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林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这些人,是叶辰的人。 是破军,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我……我想见叶先生。” 林雪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其中一名黑衣保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滚。” 一个字,简单,直接的命令。 林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冰冷坚硬的大理石,硌得她膝盖生疼。 她仰起头,看着那两个如同雕塑一般的男人,哭着哀求。 “求求你们,让我见叶辰一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给他磕头,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吧!”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用力地,在地上磕头。 砰。 砰。 砰。 她的额头,很快就红了,渗出了一丝血迹。 然而,那两名保镖,依旧无动于衷。 过了许久。 其中一名保镖,才缓缓地,低下头。 他看着跪在地上,额头流血,哭得撕心裂肺的林雪,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的语气,缓缓开口。 “先生有令。” “林家的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 “连跪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穿了林雪最后的心防。 资格都没有…… 连跪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了齑粉。 她双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变得一片空洞和死寂。 她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资格都没有……资格……都……没有……” 一名保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破军先生,目标已处理。” 第58章 别墅查封,刘梅最后的疯狂 江城,天誉府。 这里是江城最顶级的富人区。 每一栋别墅,都代表着一份显赫的身份。 清晨的阳光,洒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宁静而祥和。 三辆黑色的越野车,打破了这份宁静。 车身侧面,印着庄严的执法二字。 它们没有经过门岗的通报,直接驶入了别墅区,最终,停在了区域中央,那栋最气派的别墅门前。 叶家。 车门打开。 一队身穿蓝色制服,表情严肃的执法人员,走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国字脸,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 他是联合调查组的现场负责人,王队长。 别墅区里的保安,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询问。 一些早起的富豪,在晨练时看到了这一幕,也立刻停下脚步,躲在远处,低声议论。 “是冲着叶家来的。” “看这阵仗,是要抄家啊。” “活该。” …… 别墅内。 二楼的主卧里,刘梅从昏沉中醒来。 她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昨晚,她接到电话,得知了一切。 丈夫被抓,儿子疯了,叶辰成了她无法想象的存在。 一连串的打击,让她直接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 她挣扎着,从那张价值几十万的进口大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 名贵的化妆品,散落一地。 昨天,她还在幻想着,戴上新买的珠宝,去参加儿子的订婚宴。 今天,一切都成了泡影。 “建国……小凡……” 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男人的说话声,还有东西被搬动的声音。 刘梅的心,猛地一紧。 家里来人了? 是谁? 她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冲出了卧室。 她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扶着栏杆,向下看去。 大厅里。 七八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清点物品,有的,则拿着封条,正在往墙上那些名贵的字画上贴。 为首的王队长,似乎听到了楼上的动静。 他抬起头,看到了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刘梅。 他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一份文件。 “刘梅同志。”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大厅里回响。 “根据江城市人民法院的裁定,你丈夫叶建国,因涉嫌多项严重经济犯罪,其名下及关联家庭成员的所有非法所得资产,将依法进行查封和冻结。” “这是搜查令和资产冻结令,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梅的大脑,嗡嗡作响。 查封? 冻结? 非法所得? 她看着那些人,粗鲁地将她新买的,价值三十多万的爱马仕铂金包,放进一个证物袋里。 看着他们,将丈夫收藏的,那块价值上百万的百达翡丽手表,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盒子里,贴上封条。 看着他们,走向了她的衣帽间,走向了她的珠宝保险柜。 她疯了。 “住手!”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楼上冲了下来。 “你们不能动我的东西!” 她张开双臂,拦在一个正准备清点她珠宝的执法人员面前。 “这些是我的!是我的!”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王队长皱了皱眉,走上前。 “刘梅同志,请你冷静一点。” “这些财产,涉嫌由你丈夫的违法所得购买,现在,我们必须依法进行查封。” “如果你妨碍公务,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违法所得?什么违法所得!” 刘梅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她的眼睛,变得通红,死死地瞪着王队长。 “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 “那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 她指着墙上,一幅价值不菲的名家山水画。 “这幅画!是我儿子用命换的!” 她又指着玄关处,那个古董花瓶。 “那个花瓶!也是我儿子用命换的!”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冲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死死地抱住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 这是叶建国花了两百万,买来送给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也是她最珍爱的东西。 “这个手镯!” 她将手镯举到众人面前,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也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 “他死了!他死在了战场上!” “我们用他的抚恤金,用国家给我们的补偿,买这些东西,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 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理直气壮。 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王队长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他见过无数贪官的家属。 但像刘梅这样,无耻到如此地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刘梅同志。”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儿子叶辰的抚恤金,总共是一百万元。” “而我们现在查封的这些资产,初步估值,已经超过了三千万。” “剩下的两千九百万,是从哪里来的,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刘梅的身体,僵住了。 她抱着那个盒子,愣在了原地。 而王队长,没有再理会她。 他对着手下,一挥手。 “继续!” 执法人员,绕开了她,继续高效而迅速地,执行着任务。 看着那些人,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打包,封存。 刘梅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她突然,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都是他!” 她猛地转过身,面目狰狞,状若疯魔。 “都是那个扫把星!都是叶辰!” “他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一回来,我们家就全完了!他就是个克星!是个魔鬼!” “他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建国!毁了我的小凡!” 她抱着那个手镯,坐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咒骂。 “他不得好死!他出门被车撞死!” “他天打雷劈!他下十八层地狱!” 她的咒骂,恶毒而肮脏。 执法人员们,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 他们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 他们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 整栋别墅,几乎被搬空了。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装上了一辆卡车。 王队长走到刘梅面前。 “刘梅同志,这栋别墅,也已被查封。” “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两名执法人员上前,将还在地上撒泼咒骂的刘梅,从地上架了起来,拖着她,向门外走去。 “我不走!这是我的家!你们放开我!” 刘梅疯狂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她被粗暴地,推出了那扇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大门。 “砰!” 大门,在她面前,重重地关上。 随后,一张黄色的封条,被贴在了门缝上。 交叉的,像一个巨大的“X”。 彻底,断绝了她所有的念想。 刘梅瘫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 她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看着那刺眼的封条。 她终于,崩溃了。 她发出了野兽般,凄厉的,绝望的嚎哭。 那哭声,传遍了整个天誉府。 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里。 几个曾经对刘梅百般奉承,称姐道妹的富太太,正端着咖啡,躲在二楼的窗帘后面,冷漠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其中一个,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看她那个样子。” “真像一条,被主人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第59章 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江城市,第一拘留所。 这里是江城安保等级最高的地方之一,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或者身份特殊的嫌疑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压抑的气息。 一间狭小的单人囚室里。 叶建国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 囚服很宽大,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让他显得愈发干瘦和憔悴。 他头上的发丝,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曾经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此刻变得浑浊而空洞。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 没有人和他说话。 也没有人来审问他。 他就这样,被扔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无数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不断地闪现。 有他当年托关系,给叶辰办理死亡证明时的得意。 有他领到那一百万抚恤金时的狂喜。 有他搬进天誉府别墅,接受众人祝贺时的风光。 还有,儿子叶凡开着跑车,在他面前炫耀时的骄傲。 那些画面,曾经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而现在,却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地,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想不通。 他到现在,也想不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被他视为废物的弃子,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连市首和将军都要卑躬屈膝的阎罗战神? 这不合逻辑。 这完全不符合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官场哲学和人情世故。 他甚至还在心里,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 “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为江城付出了那么多,我兢兢业业了半辈子……” “等他们查清楚了,就会放我出去了……” “李市首会保我的,他一定会……”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给自己编织着虚假的希望,来对抗那灭顶的绝望。 就在这时。 囚室那厚重的铁门上,一个小窗口被打开了。 “哐当”一声,打破了死寂。 叶建国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一名年轻的狱警,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口外。 他看着叶建国,眼神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例行公事的冷漠。 “叶建国。” 他喊了一声。 “有人给你送来的东西。” 说着,他将一个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从窗口,扔了进来。 文件袋,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随后,窗口被重重地关上。 铁门内外,再次恢复了死寂。 叶建国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那个文件袋。 给我的东西? 谁会给我送东西? 是刘梅?还是单位的同事? 难道……难道是李市首派人送来的消息? 他心中那早已熄灭的希望之火,又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他颤抖着从床边站起来,几乎是扑到了文件袋前。 他的手因为激动而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无法将文件袋的绳扣解开。 他干脆用尽全身力气粗暴地将文件袋撕开。 里面掉出来的不是信,也不是什么安慰的话。 而是一叠厚厚的,打印出来的文件。 和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叶建国疑惑地拿起了最上面的第一份文件。 文件的标题用黑体字打印着——《关于叶建国伪造叶辰死亡证明的调查记录》。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是三年前他和一个在市军务部门工作的老同学的通话录音文字版。 “老张啊,我是建国。” “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是去北境当兵了吗?我想给他……办个阵亡。”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好处少不了你的,事成之后,这个数。” 对话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打印在纸上。 叶建国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他继续向后翻。 后面,是他和那个老同学的银行转账记录。 转账金额,五十万。 时间,地点,流水号,一清二楚。 再往后,是那名经办人违规操作进入内部系统,修改叶辰档案的所有后台记录截图。 证据链完整得让他触目惊心。 他扔掉第一份文件,又拿起了第二份。 《关于叶凡违规获取大学特招名额的调查报告》。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他是如何利用“烈士家属”的身份打通了省招生办的关系,又是如何暗箱操作,将一个本不属于叶凡的特招名额,强行给了他。 送了多少礼,请了多少次客,和相关人员的通话录音…… 一切,都明明白白。 第三份文件。 《关于刘梅名下奢侈品来源的调查清单》。 那只两百万的翡翠手镯,那块上百万的百达翡丽,那个三十多万的爱马仕…… 每一件奢侈品的购买发票,刷卡记录,都清清楚楚地附在后面。 …… 一份,又一份。 每一份文件,都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 将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幻想,都压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调查。 对方,早已掌握了他所有的罪证。 他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绝望。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被他扔在一旁唯一折叠起来的A4纸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他缓缓地打开。 上面没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只有两行用打印机打出来的简短的,冰冷的字。 和一串他看不懂的复杂的基因序列图谱。 【鉴定对象一:叶建国。】 【鉴定对象二:叶辰。】 那张纸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叶建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报告最下方的那一行结论。 【鉴定结果: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叶建国为叶辰生物学父亲的概率为99.95%,故排除叶建国为叶辰的亲生父亲。】 轰——!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浑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叶辰……不是我的种?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叶辰对他,对这个家没有丝毫的情感。 他明白为什么叶辰下手能如此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层血浓于水的关系! 他费尽心机,牺牲,算计,利用了半辈子的那个弃子。 他沾沾自喜,用所谓的死亡,换来整个家族荣华富贵的那个工具。 到头来。 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引以为傲的血脉论。 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切为了家族大局的借口。 在这一刻。 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天大的,荒谬的,可笑的笑话!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叶建国的口中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液溅在了那张鉴定报告上,将那行排除亲生父子关系的字染得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尽的,极致的悔恨和无法言喻的不甘。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第60章 那个女人,好像是叶夫人 刘梅站在马路边,有些茫然。 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套昨天早上精心挑选的香奈儿小香风套装,米白色的粗花呢面料,边缘镶着细细的金线。 这套衣服,她是在江城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恒隆广场买的,花了她五万多块。 昨天穿上时,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高贵、优雅,是当之无愧的官太太。 而现在,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袖口处有一块明显的污渍,是昨天被执法人员推搡时蹭到的。 裙摆也起了褶皱,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平,却摸到一手冰凉。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从昨天被赶出家门到现在,她一口东西没吃,一滴水没喝。 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胃。 她想找个地方吃饭,手伸进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的钱包,手机,所有的卡,都留在了那栋被查封的别墅里。 她现在身无分文。 车辆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卷起的风让她打了个寒颤。 路过的行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刘梅挺直了背。 她不能倒下,她可是叶建国的夫人,是叶凡的母亲。 她还有朋友。 对,朋友。 刘梅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都是在美容院、奢侈品店和麻将桌上与她谈笑风生的富太太们。 李太太,王太太,张太太…… 她们以前都夸她有福气,丈夫身居高位,儿子一表人才。 她们都羡慕她住在天誉府,用着几十万的护肤品,背着限量款的爱马仕。 其中,她和李太太的关系最好。 李太太的丈夫是做建材生意的,好几次都想通过叶建国搭上官方的项目,对她殷勤备至。 上个星期,李太太还约她一起去做水疗,送了她一套海蓝之谜的面霜,价值上万。 去找李太太。 刘梅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只要找到李太太,借点钱,总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等建国出来,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太太家住在城东的另一处高档别墅区,叫“香榭里”。 从天誉府到香榭里,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 现在,刘梅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脚上的高跟鞋早已磨破了她的脚后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干脆脱下鞋子,提在手里,赤着脚走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丝袜很快就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脚底传来火辣辣的疼。 她从一个光鲜亮丽的富人区,走过繁华的商业街,再穿过嘈杂的平民区,最后才遥遥望见香榭里那气派的欧式大门。 一路上,她收获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嘲弄。 “快看那女的,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光着脚走路啊?” “估计是跟哪个大款闹掰了,被赶出来了呗。” “啧啧,这身衣服看着不便宜,可惜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刘梅的耳朵里,她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 终于,她站在了李太太家那扇雕花的铁艺大门前。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然后,她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保姆制服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隔着大门,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找谁?”保姆的语气很不客气。 “我找李姐,我是刘梅,你跟她说一声,她就知道了。”刘梅挤出一个笑容。 保姆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里的轻蔑更重了。 “我们太太不认识叫刘梅的,你走吧,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家风水。” 说完,保姆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梅急了,“你跟她说,我是叶建国的爱人,她肯定知道的!” 保一听到叶建国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她退后两步,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神。 “你等着。” 保姆匆匆跑回了别墅。 刘梅心中松了口气,李太太肯定会见她的。 很快,门边的可视电话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李太太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画着精致的妆容。 “刘梅?”李太太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惊讶和疏离。 “李姐,是我,我……”刘梅看到熟人,委屈涌上心头,眼圈一红。 “你来干什么?”李太太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锁。 “李姐,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我能不能在你这儿暂住两天?或者,你先借我点钱,我……” “借钱?”李太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刘梅,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家出的那点事,现在整个江城谁不知道?你老公都被抓了,别墅都被封了,你还想来连累我?” 李太太的声音变得尖锐刻薄。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疯婆子一样,站在我家门口,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我吗?晦气!真是晦气!” “我们以前是关系好,那是看在你老公的面子上。现在你们叶家倒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官太太吗?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也别跟任何人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屏幕一黑,通话被挂断了。 刘梅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上周还拉着她手、亲热地叫她好姐姐的李太太嘴里说出来的。 原来,所有的情谊,都是假的。 她不信邪。 她又凭着记忆,找到了王太太家,张太太家…… 结果无一例外。 要么被保安直接拦在小区门口,要么就是吃了闭门羹,连人都没见到。 最后一个,是以前最会巴结她的赵太太,直接隔着门对她喊:“你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太阳落山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勾勒出繁华的夜景。 但这片繁华,没有一处属于她。 刘梅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蜷缩在公园的一张长椅上。 秋天的夜晚,凉意很重。 她抱着双臂,身体不住地发抖。 饥饿,寒冷,还有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叶凡。 她那个英俊、优秀的儿子,现在却在精神病院里。 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叶建国。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在江城官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她想起了叶辰。 那个被她视为废物的野种,那个毁了她一切的魔鬼。 恨意在心中翻涌,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人生,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她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两个年轻女孩的谈话声。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的大新闻。” “什么新闻?” “就是之前那个市府的副主任,叫叶建国的,今天在拘留所里突发出血,被紧急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去了!” “真的假的?这么严重?那他是不是快不行了?” “谁知道呢,不过他贪了那么多钱,还害了自己的亲儿子,也算是报应吧。” “就是就是……” 后面的话,刘梅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叶建国,市第一人民医院。 建国病了! 他被送到了医院!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只要能到医院,只要能见到建国,就一定还有办法! 他肯定有后手,他那么聪明,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对,去医院! 一股力量从她枯竭的身体里涌出。 刘梅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 她扶着长椅站稳,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跑去。 “建国,你等着我!我来了!” 第61章 这是医院,还是监狱?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就在眼前。 门口的急诊灯箱闪烁着红色的光,刺得刘梅眼睛生疼。 她喘着粗气,扶着门口的石狮子,感觉肺部像着了火。 从公园一路跑来,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也顾不上脚底钻心的疼痛,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医院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步履匆匆,焦急的家属围在导诊台前,病人的呻吟声和小孩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刘梅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不知道叶建国在哪一间病房。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 “你好,请问一下,今天刚送来的一个叫叶建国的病人,住在哪个病房?”她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嘶哑。 小护士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刘梅的样子实在太吓人。 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又是灰又是泪痕,身上那件名贵的套装已经皱得像块抹布,光着的双脚上满是血污和泥垢。 “你……你是他什么人?”小护士警惕地问。 “我是他妻子!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刘梅的情绪有些激动。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电脑上查了查。 “他在住院部,B栋,十六楼。” “谢谢!” 刘梅扔下两个字,转身就朝住院部的方向跑去。 住院部B栋。 电梯门打开,十六楼的走廊安静得有些诡异。 和楼下大厅的嘈杂不同,这里空无一人,连一个病人家属都看不到。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走廊的尽头,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他们身姿笔挺,表情严肃,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是医院的保安。 刘梅的心一沉。 她快步走过去。 “我要进去,我找叶建国。” 其中一个男人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手臂像铁条一样,纹丝不动。 “这里是管制区域,任何人不得入内。”男人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是他妻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刘梅尖叫起来。 “这是规定。”男人重复道,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规定?什么规定?我是他合法的妻子,我有权探视我的丈夫!你们让开!” 刘梅试图从男人的手臂下钻过去,却被另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女士,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男人的语气里带上了警告。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注意。 一些从其他楼层上来的人,和几个听见声音从护士站探出头来的护士,开始在远处围观。 人们对着刘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叶建国的老婆吗?电视上刚播了。” “我的天,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跟个要饭的似的。” “活该!他们家贪了那么多钱,现在遭报应了。” “你看她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这些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传进刘梅的耳朵里。 她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 曾几何时,这些人见了她,哪个不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现在,他们竟然敢这样议论她! “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刘梅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对着围观的人群嘶吼。 人群骚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散去,反而兴致更高了。 两个警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最后警告一次,马上离开!” “我不走!今天我一定要见到我老公!你们不让我进,我就死在这里!” 刘梅彻底豁出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警卫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你们欺负人啊!没天理了啊!” “我老公病得要死了,你们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啊!” “他可是为江城做了那么大贡献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他啊!” 她的哭声尖利,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这副撒泼打滚的无赖模样,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两个警卫显然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其中一个拿出对讲机,低声向上级汇报。 “队长,目标家属在十六楼闹事,情绪失控,请求指示。” 很快,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物带着两个人从楼梯口快步走了过来。 队长四十岁左右,国字脸,眼神锐利。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闹的刘梅,眉头紧紧皱起。 “把她带走。”他下达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是!” 两个新来的警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刘梅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刘梅疯狂地挣扎,手脚并用,对着警卫又踢又打。 她的指甲划过一个警卫的脸,留下了一道血痕。 警卫吃痛,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刘梅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在冰凉光洁的地面上拖行。 她的尊严,她的体面,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住院部大楼外的路边。 车子停的位置很巧妙,既不显眼,又能将大门口和一部分大厅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半。 一张冷漠的脸出现在车窗后。 是破军。 他静静地看着大厅里那场闹剧,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太太,像个泼妇一样被人从地上拖拽起来。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破军的声音沉稳而恭敬。 “先生,那个女人在医院门口闹事。” 第62章 你闹够了没有? 医院大厅内的空气混浊。 刘梅被两名警卫粗暴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拽起来。 她的身体僵硬,四肢不听使唤,只能任由他们架着自己的胳膊,像拖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指甲在光洁的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又很快被大厅里的嘈杂淹没。 她的哭嚎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挣扎的力气也消耗殆尽。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好奇的目光,鄙夷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扎在刘梅的身上。 她曾经最享受成为人群的焦点,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快看,那不是叶副主任的夫人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电视上刚播了,他们家完了,贪了好多钱。” “活该!以前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来气,现在真是大快人心。” “手机拿出来,快拍下来发到群里,这可是大新闻。” 窃窃私语声汇成一股恶毒的暗流,涌入刘梅的耳朵。 她的脸涨红,是愤怒。 “看什么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都给我滚!”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嘶哑难听。 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非但没有吓退人群,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闪光灯和更响亮的议论声。 警卫的脸上显现出不耐烦。 他们不再顾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刘梅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捏断了。 她被拖拽着,经过导诊台,经过排着长队的缴费窗口,经过坐满了焦急家属的休息区。 每一步,都是一次公开的处刑。 那件原本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抹布,包裹着她狼狈不堪的身体。 她引以为傲的体面和尊严,正在被一寸一寸地剥离,碾碎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终于,医院那扇巨大的玻璃门就在眼前。 晚间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让刘梅打了一个寒颤。 警卫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她拖出了大门。 他们的手松开了。 刘梅失去了支撑,身体像一滩烂泥,顺着门口的台阶滚了下去。 额头磕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传来一阵剧痛。 膝盖和手肘也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火辣辣地疼。 她趴在地上,半天没能动弹。 身后的玻璃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她和那个温暖而嘈杂的世界彻底隔绝。 透过玻璃,她能看到里面的人群依旧在对她指指点点。 两名警卫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内,冷漠地注视着她。 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不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显得那么遥远和不真实。 全世界的繁华,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她成了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囚犯。 就在她趴在地上,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绝望时,一束车灯的光扫过她的脸。 她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路边。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 车身线条流畅,漆黑如墨,在路灯下泛着低调而沉稳的光泽。 那不是普通的车。 刘梅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丝微弱的希望,像黑暗中点燃的火柴,在她濒死的心里亮了起来。 是建国的朋友吗?是市里的哪位领导吗? 一定是有人看到她被欺负,特意过来帮忙的!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力量。 她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又用颤抖的双手扶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双脚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但她顾不上了。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踉踉跄跄地朝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冲了过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光着脚的疯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刘梅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辆黑色的、象征着希望的红旗轿车。 终于,她跑到了车旁。 她伸出那双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手,用力地拍打着后排的车窗。 “砰!砰!砰!” “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急切的哀求。 “我是刘梅!我是叶建国的妻子!你们一定认识他!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被人欺负了,他们不让我进医院看我先生!他快要死了!” 车里没有任何反应。 刘梅更加疯狂地拍打着。 “开门啊!求求你了!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我们叶家有的是钱!”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那扇车窗,缓缓地,没有一丝声响地降下了一半。 一张冷漠的脸出现在车窗后。 是破军。 刘梅拍打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是叶辰身边的那条狗!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缕青烟。 恐惧,从心底最深处蔓延上来,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她怔怔地看着破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破军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厌恶。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件。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鄙夷和唾弃都更伤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刘梅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终于,破军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稳。 “刘女士。” 他用了一个客气而疏离的称呼。 刘梅的身体抖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破军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但那并不是一个笑容。 “先生知道你在这里。” 听到先生两个字,刘梅的心又被揪紧了。 叶辰,那个她最看不起的废物,那个被她亲手送上战场的儿子,现在却成了主宰她命运的神。 一丝荒谬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受辱? 他会不会……会不会心软? 毕竟,自己养了他二十年。 就算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 “他……他怎么说?”刘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期待。 破军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眼神依旧冰冷。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车窗,声音也随之压低了几分,确保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先生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刘梅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 破军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的表演……”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刘梅眼中那丝期待的光芒越来越亮。 然后,他吐出了后半句话。 “他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刘梅的心脏。 她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眼中那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了。 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崩塌。 她的手无力地从车窗上滑落。 身体晃了晃,向后踉跄了两步。 破军不再看她,身体靠回了座椅上。 黑色的车窗,又缓缓地,无声地升了上去,将他那张冷漠的脸彻底隔绝。 引擎发动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驶离路边,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很快便消失在璀璨的夜色里。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留下刘梅一个人,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呆呆地站在人行道上。 周围的议论声,路人好奇的目光,刺眼的车灯…… 她都感觉不到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句冰冷的话,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他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没有……” “噗通”一声。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冰冷肮脏的人行道上。 紧接着,整个人向前倒去,重重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她的尊严,她的希望,她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作了尘埃。 第63章 那个DNA报告,是假的,对不对? 戒备森严的病房里,一片死寂。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刺鼻,钻入叶建国的鼻腔,唤醒了他昏沉的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白得刺眼,白得像一片虚无的深渊。 他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身体很虚弱,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张纸。 DNA鉴定报告。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被检测男子叶建国为被检测男子叶辰的生物学父亲。】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把那张纸拿过来,再看一遍。 可他的手刚抬起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 那行字却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巨大,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灵魂上反复烙印。 他没有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假。 到了这一步,他很清楚,没有人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正因为是真的,所以才更加痛苦。 痛苦,不是来自背叛,而是来自那深入骨髓的,无尽的荒谬和羞辱。 过去二十多年的画面,像一帧帧失控的电影,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 他想起了叶辰小时候的样子,瘦弱,沉默,总是躲在角落里,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他。 他每次看到那双眼睛,心里都会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想起了刘梅。 刘梅总是对叶辰很冷淡,很少抱他,也很少对他笑。 饭桌上,她会把最好吃的菜夹到叶凡碗里,却对叶辰视而不见。 叶凡的房间里堆满了昂贵的玩具,而叶辰的玩具,只有一个已经掉漆的拨浪鼓。 他曾经以为,那是偏心。 因为叶凡更活泼,更会讨她欢心。 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偏心,那是源自血脉的排斥。 他又想起了三年前,刘梅哭着求他,说叶辰在外面惹是生非,不如把他送去当兵,去北境最艰苦的地方磨练一下。 他当时犹豫了。 但刘梅说,叶凡还小,叶家的未来不能指望一个废物,把他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同意了。 现在想来,她不是想磨练他,她是想让他去死。 让他死在那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角落里。 哈哈哈…… 叶建国在心里发出一阵无声的狂笑。 笑自己。 笑自己这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这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叶建国,在江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一生汲汲营营,追求权势,看重脸面,最在意的就是家族的荣耀和血脉的传承。 可到头来呢? 他竟然给别的男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他把那个野种送上战场,用那个野种牺牲换来的抚恤金和荣誉,去为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 他住的别墅,开的豪车,享受的一切,都沾着那个野种的血。 这是何等的讽刺! 羞辱,愤怒,悔恨…… 无数种情绪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宁愿自己现在就死掉,也不想再承受这种清醒的折磨。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深色西装,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卫,身姿笔挺,表情冷峻。 为首的男人叶建国认识,是负责他案子的市专案组组长,姓王。 王组长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当着叶建国的面打开。 “叶建国,”王组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经江城市人民检察院批准,现因你涉嫌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伪造公文等多项罪名,对你执行正式逮捕。” 王组长面无表情地宣读着那些罪名。 每一个罪名,在过去都足以让叶建国心惊胆战。 但此刻,他听着这些话,心里却毫无波澜。 坐牢? 他现在身处的这个现实,比任何监狱都要可怕。 他的目光没有看王组长,也没有看那份逮捕令。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头柜上那份皱巴巴的DNA报告。 王组长宣读完毕,合上文件。 “叶建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建国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那份报告,纸张在他的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组长。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她在哪?” 王组长愣了一下。 “谁?” “刘梅!”叶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在嘶吼,“那个贱人!她在哪儿?!” 王组长皱起了眉头。 “她的行踪与本案无关,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问你她在哪儿!” 叶建国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一把拔掉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管,鲜血立刻顺着针眼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背。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要见她!我要亲口问问她!我到底戴了多少年的绿帽子!” 他像一头疯牛一样挣扎着,完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 跟在王组长身后的两名警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叶建国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叶建国!你冷静一点!”王组长厉声喝道。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叶建国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我的一切都被那个贱人毁了!我不问清楚,我死不瞑目!” 在巨大的情绪刺激下,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突然,他停住了咳嗽,身体猛地一震。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溅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两名警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松开了手。 叶建国的身体软了下去,重新倒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死死地锁定着王组长。 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哀求的执拗。 王组长看着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让叶建国解开这个心结,后续的审讯工作根本无法进行。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他沉默了片刻,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最终,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一名下属下达了命令。 “立刻去查刘梅的下落。” “把她带过来。” 王组长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批准他们见一面。” 第64章 妈,我好疼啊,你救救我 刘梅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她的身体是麻木的,感觉不到脚底传来的刺痛,也感觉不到晚风带来的寒意。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破军那句冰冷的话语在反复回荡。 “他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她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魂,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公园的长椅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轻声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子。 “宝宝不哭,妈妈在呢,妈妈带你回家。” 那个母亲的声音很温柔。 “妈妈……”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刘梅尘封的记忆闸门。 她猛地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焦距。 儿子。 她还有一个儿子。 叶凡! 她的凡凡! 那个她从小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儿子。 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被关在那个鬼地方,一定很害怕,很痛苦! 一个强烈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她要去找他!她要去救他! 她是他的妈妈,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他的人了! 这个念头给了她一股力量,一股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出来的力量。 她开始在街上奔跑起来。 她要去郊区的精神康复中心。 可是,她身无分文。 她看到一个刚从便利店出来的年轻女孩,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姑娘,求求你,给我点钱,我要坐车,我要去找我儿子!”她抓住女孩的胳膊,声音急切。 女孩被她这副疯婆子的模样吓了一跳,惊恐地甩开她的手。 “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女孩骂了一句,快步跑开了。 刘梅愣在原地。 屈辱感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她刘梅需要向人乞讨? 但为了见到儿子,她顾不上这些了。 她又拦住了一个看起来很体面的中年男人。 这一次,她学乖了,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先生,求求您,行行好吧,我儿子生了重病,我没钱坐车去看他,求您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 额头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被她的举动惊住了,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扔在了地上。 “拿着快走吧。” 男人说完,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快步离开了。 刘梅看着地上那张红色的钞票,眼泪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张带着别人施舍意味的钱,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的公交站台。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 车厢里摇摇晃晃,灯光昏暗。 刘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车窗上。 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那些璀璨的霓虹,像一个个无情的嘲讽。 她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模糊而狼狈的倒影,心中充满了恨。 她恨叶辰,恨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当初没有把叶辰送走,如果当初没有那么贪心…… 可是,没有如果了。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车在终点站停了下来。 这里是江城的远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精神康复中心就在不远处。 那是一栋灰色的建筑,隐没在黑暗的树林里。 大门是生了锈的铁门,紧紧关闭着。 刘梅走上前,用力地拍打着铁门。 “开门!我要见我儿子!我叫叶凡!”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传达室的窗户才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保安探出头来。 “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探视时间早过了!” “我是他妈妈!我求求你,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就一面!”刘梅哀求道。 保安不耐烦地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叶凡的家属?我怎么没见过你?他住院费交了吗?” “交了!都交了!”刘梅急切地说,“我是他妈妈,我叫刘梅!” 保安“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 “等着。” 他关上窗户,过了几分钟,铁门才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开了一道缝。 刘梅赶紧钻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阴森压抑。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墙壁斑驳,空气中飘着一股奇怪的药味和淡淡的霉味。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模糊的叫喊和哭泣,让人毛骨悚然。 刘梅跟着保安,穿过长长的走廊。 两旁的病房都用铁栅栏封着,像一间间牢房。 她感觉自己不是走进了一家医院,而是走进了一座地狱。 终于,保安在一间探视室门口停了下来。 “就在里面等吧,我把他带过来。” 保安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探视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壁是冰冷的白色。 刘梅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叶凡被一个护士领了进来。 当看到叶凡的那一刻,刘梅的心,彻底碎了。 他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显得他更加消瘦。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呆滞,没有一丝神采。 他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双脚在地上拖着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开着法拉利在江城招摇过市的叶家二少,如今变成了一个痴傻的病人。 “凡凡……” 刘梅的声音哽咽了,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叶凡。 “凡凡,是妈妈!妈妈来看你了!” 叶凡的身体很僵硬,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嘴里,只是无意识地,反复念叨着几个词。 “我的车……我的法拉利……” “别动我的腿……好疼……” 刘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她扶着叶凡坐下,自己则蹲在他的面前,紧紧地握着他冰冷的手。 “凡凡,你看看妈妈,我是妈妈啊!” “你放心,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们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我们把属于我们的一切,都拿回来!好不好?” 她一声声地呼唤着,哭泣着。 或许是她那熟悉的声音,或许是她滚烫的眼泪,终于触动了叶凡麻木的神经。 他那双呆滞的眼睛,慢慢地,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刘梅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 他看了很久。 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醒的困惑。 “妈……”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 “哎!凡凡!你认出妈妈了!”刘梅喜极而泣,用力地握紧他的手。 叶凡的眼神里,却慢慢浮现出了恐惧。 他看着刘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妈……”他颤抖着声音,问出了一个问题,“哥哥……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刘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叶凡没有等她回答,继续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问着。 “三年前……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那天晚上在书房和爸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是不是骗了我?也骗了爸爸?”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刘梅最脆弱的神经。 她惊慌失措,想要开口否认,但她的嘴唇只是徒劳地张合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叶凡看着她的脸,那丝刚刚恢复的清明,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疯狂所取代。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推开刘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他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在小小的探视室里胡乱冲撞,用头去撞墙,用手去砸桌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外面的护士和保安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他们几个人合力,才勉强按住了疯狂的叶凡。 一个护士熟练地拿出注射器,将镇定剂推进了他的手臂。 “放开我!你们这群骗子!放开我!” 叶凡的挣扎渐渐变弱,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他的身体软了下去,被几个人架着拖了出去。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死死地瞪着刘梅,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刘梅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她被两名保安粗暴地架起来,推出了探视室,推出了那栋灰色的建筑。 身后的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郊区公路上。 叶凡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现在,她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 她真正地,一无所有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是手机。 她木然地掏出那部早就该被淘汰的老旧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真相吗?明天上午十点,市法院三号审讯室,叶建国要见你。” 第65章 建国,你听我解释! 第二天的太阳升了起来。 阳光穿过城市的雾霾,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刘梅一夜未眠。 她坐在冰冷的街边长椅上,直到天光大亮。 那条短信,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知道是谁发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她没有选择。 叶建国,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那只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稻草。 上午九点半,她出现在了市法院的门口。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出示了那条短信后,两名法警走了过来。 他们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对她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刘梅跟在他们身后,穿过空旷而安静的大厅。 脚步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他们走进一部电梯,电梯里的空气很沉闷。 刘梅能看到金属墙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像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电梯在三楼停下。 走廊很长,两旁都是紧闭的房门。 法警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推开了门。 “进去吧。” 其中一人冷冷地说。 刘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 冰冷的白色墙壁,一张深色的长桌,几把椅子。 没有窗户,头顶的灯光惨白,照得人心里发慌。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 是叶建国。 刘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头发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佝偻着背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瞬间老了二十岁的雕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刘梅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建国……” 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干涩。 叶建国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仿佛没有听到,也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人。 刘梅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 刘梅局促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想走过去,想坐下,想说些什么,但叶建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死寂的气息,让她不敢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是一种凌迟。 终于,叶建国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了桌子中央,推向了刘梅的方向。 那动作很慢,很吃力。 刘梅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那是一份复印件。 最上面那行字,她看得清清楚楚。 【DNA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不……这不是真的……” 她嘴唇哆嗦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建国,这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她绕过桌子,快步走到叶建国身边,想要去拉他的手。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那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她。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死灰。 “建国,你听我解释!” 刘梅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哭喊。 “是叶辰!一定是他干的!” “他恨我们!他回来就是要报复我们,毁掉我们这个家!” “这份报告一定是他伪造的!他想挑拨我们!建国,你不能相信他啊!”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叶辰的身上。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借口。 她哭得声嘶力竭,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叶建国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他等她哭声渐歇,等她说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才缓缓地,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二十多年前,他刚出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不抱他?” 刘梅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愣住了。 叶建国没有看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记得很清楚,护士把他抱给你,你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你说,这孩子长得不像我们。” “后来,只要他一哭,你就心烦,就让保姆把他抱到别的房间去。” 刘梅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叶建国没有停下,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调说着。 “叶凡出生后,你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你当时说了一句话,你说,这个才是我的好儿子。” “我当时以为,你只是更喜欢活泼的孩子。” “我从来没有多想过。”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被叶建国清晰地翻了出来,让她无所遁形。 “还有三年前。” 叶建国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是你跟我说,叶辰不学好,把他送去北境,让他吃点苦头。” “也是你跟我说,托关系,一定要把他送到最危险的十三号禁区,说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磨掉他身上的劣根性。” “我当时还觉得你狠心。” 叶建国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现在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重新聚焦在刘梅惨白的脸上。 “你不是想磨练他。” “你是想让他死。” 刘梅的心理防线,在叶建国这句平静的陈述下,彻底崩溃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着叶建国的裤腿。 “不是的!建国!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仰着头,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建国,你听我解释!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啊!” 在叶建国那死寂的目光逼视下,她再也藏不住那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她哭着,喊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她的声音尖利而扭曲。 “我们的亲生儿子……他……他生下来就有病!” “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他说……他说孩子可能活不长!” “建国,你忘了你爸爸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叶家必须有一个健康的继承人!如果让他知道我们的儿子是个病秧子,我们都会被赶出叶家!你奋斗了那么多年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我当时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隔壁病房,那个孩子……他很健康,哭声很响亮……” “我只是……我只是趁着护士不注意,把他和我们的孩子换了过来……”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建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她哭喊着,为自己辩解着,试图用爱来粉饰自己那恶毒自私的行为。 审讯室里,只剩下她那凄厉的哭声。 她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丝一毫的理解。 然而,她没有。 她只看到,叶建国的脸上,那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第66章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们叶家的一切! 审讯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刘梅的哭喊声消散在惨白的灯光下,只剩下她自己粗重的喘息。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满是泪痕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乞求的期望。 她以为,自己这番肺腑之言至少能换来一点点动容。 然而,她没有等到。 桌子对面的叶建国,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 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像燃尽的纸灰。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刘梅,眼神空洞。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秒。 两秒。 叶建国的嘴角,忽然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 那是一个比哭泣更难看的弧度。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动作僵硬,像一具被线牵引的木偶。 他绕过长桌,一步一步,走向刘梅。 刘梅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她以为他要来扶自己。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裤腿,抓住这最后的希望。 “建国……”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期盼。 叶建国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 然后,他抬起脚。 踢开了她的手。 动作不大,力道却很重。 刘梅的手背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震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她付出了所有,不惜用罪恶去维系的男人。 叶建国没有看她。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呵呵……” 他开始笑。 笑声很低,很沉,从胸腔里挤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 他捂着脸,身体因为狂笑而剧烈地抖动着,肩膀耸动,像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封闭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刘梅瘫在地上,恐惧。 她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丈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 终于,叶建国的笑声停了。 他放下手,露出一张因为狂笑而扭曲的脸。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刘梅。 怨恨。 “你这个蠢女人!”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 “你以为你是在为了这个家?为了我?”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们叶家的一切!”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指着刘梅的鼻子。 “自私!愚蠢!”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为了你那可悲的虚荣心!” 刘梅拼命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闭嘴!” 叶建国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辩解。 他像是要将自己这辈子的憋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当年自作主张换了孩子!” “我们家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你想过没有?” 他停下来,猛地回头,那眼神像要将刘梅生吞活剥。 “如果我们的亲生儿子,那个病秧子,当年就死了。” “会怎么样?” 他自问自答。 “他死了,我们是会伤心,但那又如何?” “别人只会同情我们,我的仕途,我的名声,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们可以再生一个,或者领养一个!叶家照样有继承人!” “而我叶建国,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叶主任!”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刘梅的心上。 刘梅的心彻底凉了。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男人心里,儿子的死活,远没有他的前途和名声重要。 “但是你呢!” 叶建国又指向她,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换来了那个孽种!” “你给我们家埋下了一颗雷!一颗埋了二十多年的雷!”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我早就觉得那个叶辰不对劲!” “他从小就性格孤僻,眼神冷漠,看我们就像看仇人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根子就在这里!”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叶建国的种!” 他将自己过去对叶辰所有的冷漠和打压,都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我把他送去北境,送去最危险的十三号禁区,你以为我是狠心?” 他冷笑一声。 “我是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他会毁了这个家!我那是为了保护我们!保护叶凡!” “而你!刘梅!” “你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毁了我们家的人!” 刘梅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绝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颠倒黑白、推卸责任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中对过往夫妻温情的最后一丝幻想,被他撕得粉碎。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这么个毒妇!” 叶建国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 他好像累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指着审讯室的门。 “滚。” 他轻声说。 “你给我滚出去。”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从今天起,你刘梅,是死是活,都和我叶建国,再无半点关系!” 恩断义绝。 说完,他像是疯了一样,转身冲到门边,用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厚重的铁门。 “开门!开门!” “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走!带走!” 他的吼声凄厉。 “咔哒。” 门锁响了。 两名法警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们一人一边,架起瘫软如泥的刘梅,将她向外拖去。 刘梅没有挣扎。 她任由他们拖着自己,像拖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在被拖出门口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叶建国最后一眼。 他没有再看她。 他瘫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佝偻着身子,肩膀一耸一耸。 脸上,是解脱与怨毒交织的扭曲。 铁门,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 也彻底关上了她生命里,所有的光。 第67章 一场大雪,埋葬了最后的余温 法警松开了手。 刘梅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瘫坐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 身后的那扇大门,像是一道隔绝了生与死的界碑。 寒冷的风从街口灌了过来,吹在她单薄的衣服上。 冷。 但她感觉不到。 叶建国那些话,每一个字,都结成了冰,封住了她的心脏,也冻结了她所有的感知。 她就那么坐着,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车流,人流,在她眼前流淌而过,像一幅与她无关的默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了起来。 身体僵硬,动作迟缓。 她开始走。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她像一个幽魂,游荡在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里。 她走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 巨大的液晶广告牌上,播放着光鲜亮丽的广告。 街边的奢侈品店,橱窗里的灯光温暖明亮。 她记得,不久前,她还挽着叶建国的手,在这里挑选最新的款式。 那些店员谄媚的笑容,那些旁人羡慕的目光,曾是她生命中最得意的勋章。 现在,她从玻璃橱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头发凌乱,面容枯槁,眼神死寂。 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她继续走。 脑海里,像放映机一样,不断回放着自己的一生。 年轻时,她嫁给了还是个小科员的叶建国。 她看中他的野心,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过上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 后来,她怀孕了。 她躺在医院的产房里,满心期待着一个健康的继承人。 一个能巩固她地位,能让叶家更上一层楼的儿子。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重锤。 “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的话,像晴天霹雳。 “活不长……” 这三个字,彻底摧毁了她的所有幻想。 她看着襁褓里那个孱弱的、呼吸都带着杂音的婴孩。 没有母爱。 只有恐惧。 她怕叶家老爷子的失望,怕叶建国奋斗多年的成果化为泡影,更怕自己会被赶出叶家,重新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普通女人。 就在那时,她听到了隔壁病房里,那响亮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啼哭声。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心里。 一个恶毒的,自私的念头。 她趁着护士不注意,完成了那场罪恶的交换。 当她抱着那个健康的孩子回到叶建国身边时,她告诉自己,也告诉他,这是为了这个家。 从那天起,她的人生,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她对那个换来的孩子,叶辰,始终无法亲近。 他的每一次啼哭,都像是在提醒她的罪恶。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她不敢触碰的秘密。 所以她冷漠,她疏远,她将所有的爱和补偿,都倾注在了后来出生的叶凡身上。 她以为,只要她对叶凡足够好,就能弥补心中的亏欠,就能粉饰自己的罪行。 她毁了两个孩子的人生。 也毁了她自己。 她一直以为,叶建国是爱她的,是理解她的。 她以为,他们是同谋,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的伴侣。 直到今天。 在那个冰冷的审讯室里。 她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爱的,从来不是她。 他爱的,只是权势,只是他自己。 她所谓的为了家,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毁了他前程的、愚蠢至极的错误。 她,只是他用来推卸责任的垃圾。 可笑。 真是可笑。 刘梅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悲哀的笑。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 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抬头。 是雪。 细小的雪籽,从灰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无声无息。 很快,雪籽变成了雪花。 一片一片,沸沸扬扬。 城市的喧嚣,仿佛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按下了静音键。 冷意,终于穿透了麻木的神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她抱紧了双臂,牙齿开始打颤。 她想找个地方躲雪。 可偌大的江城,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家,被查封了。 朋友,早已将她拉黑。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走进了一座公园。 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在风雪中沉默地站立。 她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长椅上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冰冷刺骨。 她蜷缩起身体,试图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雪越下越大,像要将整个世界都埋葬。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了幻象。 她看到一个脸色青紫的婴儿,躺在冰冷的保温箱里,正用一双悲伤的眼睛看着她,无声地哭泣。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画面一转。 她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叶辰。 那个孩子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疏离,也有渴望。 有一次,他好像是想走过来,抱一抱她的腿。 她记得,她当时心烦意乱,一把就推开了他。 “别来烦我!” 悔恨。 如同最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如果…… 如果能有来生…… 她想,她一定不会再做那样的选择。 她想抱一抱那个她从未拥抱过的孩子。 无论是哪一个。 雪夜里,公园的长椅上,刘梅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 她蜷缩着,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婴儿。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是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孩子。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清晨。 大雪初晴,阳光刺眼。 公园的环卫工人,在清扫长椅上的积雪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很快打破了雪后的宁静。 但这一切,已经和长椅上那个被白雪覆盖的女人,再无关系。 同一时间。 君悦酒店,顶楼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雪后的壮丽景色。 破军悄无声息地走到叶辰身后。 叶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得专注。 “先生。” 破军的声音很低。 “法院那边传来消息。” “刘梅昨天夜里,冻死在了城东公园。”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叶辰的目光,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久,他翻过一页文件。 然后,他伸出手,端起了手边那杯早已准备好的清茶。 茶水尚温。 他将茶杯凑到唇边,平静地,喝了一口。 第68章 死得好,她活该! 拘留所的审讯室里,空气冰冷。 一夜未眠的叶建国坐在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 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残留着昨夜冷掉的饭菜,他一口未动。 铁门发出声响,被人从外面打开。 专案组组长王建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手持记录本的年轻警员。 王建军的面色严肃,他走到桌前,将一份用文件夹装着的文件放在叶建国面前。 叶建国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份文件。 “叶建国。” 王建军的声音没有情绪。 “根据市公安局的通报,你的妻子刘梅,于昨天夜间被发现死于城东公园,确认死亡。” 王建军顿了顿,继续说道。 “法医初步鉴定结果为低温症导致心搏骤停。” 审讯室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叶建国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他的瞳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收缩成了两个针尖。 几秒钟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像是漏气的风箱。 那声响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死了?”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建军。 “死得好!她活该!” 叶建国突然伸出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的脸上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这个毒妇!她早就该死了!是她,都是她毁了我!毁了我们叶家!” 他开始唾骂,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她要是不去换孩子,我叶建国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这个愚蠢的女人!自作主张!毁了我的前程,毁了我的一切!” 叶建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而在小小的审讯室内来回踱步,双手不断挥舞着。 “她以为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告诉你们,她这是报应!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做的那些恶心事了!” 他指着王建军,又指着天花板,神情癫狂。 “她把我害成这样,自己倒是在外面冻死了,便宜她了!她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他不停地咒骂着,将所有的罪责,所有的过错,都像垃圾一样倾倒在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上。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需要一个替罪羊。 刘梅的死,恰好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要让所有人都相信,罪魁祸首是她,而他叶建国,只是一个被蒙蔽、被连累的受害者。 他骂得越狠,就越是在给自己催眠。 他不会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他不会。 王建军和身后的记录员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表演,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王建军没有打断他,就让他一个人在那儿发泄着,直到叶建国自己骂得口干舌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内心深处,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正在疯狂滋生。 刘梅死了,被整个世界抛弃,像条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那自己呢? 自己的下场,会比她好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他浑身冰冷。 …… 消息通过官方渠道,抵达了江城精神康复中心。 院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叶凡现在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恐怕……” 主治医生看着手里的评估报告,眉头紧锁。 院长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瞒是瞒不住的。派个经验最丰富的护士过去,用最稳妥的方式告诉他吧。另外,通知安保部门,从现在起,对他进行24小时特级监护。” 半小时后,一名资深女护士拿着镇定剂,走进了叶凡所在的单人病房。 纯白色的病房里,叶凡正蜷缩在墙角,用白色的床单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团模糊的轮廓。 护士放慢脚步,轻声呼唤。 “叶凡?” 床单下的那团东西动了一下。 “叶凡,我是张护士,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护士尝试着靠近。 床单里传出含糊不清的、如同梦呓般的念叨。 护士耐心地站在原地,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艰难地将刘梅的死讯,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当她说完“你母亲……昨天晚上已经去世了”这句话后,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那种安静,让经验丰富的护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团白色的床单,被猛地一下掀开了。 叶凡坐在地上,慢慢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挂着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安静地看着护士,一言不发。 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开始在不大的病房里,一圈一圈地走着。 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猫。 嘴里开始发出低低的、反复的呢喃。 “她不要我了……” “她也走了……” “都走了好,都走了好……” 他脑海里,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画面清晰地浮现。 母亲那张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对他充满怨恨的哭喊,都成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爱也好,恨也罢。 那个世界上他最后的一丝牵挂,现在也断了。 他的呢喃声,渐渐变成了笑声。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笑声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得意,只剩下彻底的疯狂和毁灭。 护士被他这个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她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紧急呼叫器。 很快,几名强壮的安保人员和主治医生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叶凡正站在房间中央,张开双臂,仰头大笑,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流得满脸都是。 他的眼神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而危险的疯狂。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将他控制住,强行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叶凡在药效的作用下,渐渐安静下来,被重新安置回病床上。 病房外,主治医生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的青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转身对身边的安保队长低声说道。 “派两个人,就守在他门口,一步也不准离开。我总觉得,要出事。” 第69章 烧吧,烧吧,都烧干净了才好! 江城精神康复中心的夜晚,寂静无声。 住院楼的走廊里,只有值班护士脚步经过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叶凡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镇定剂的药效正在缓慢地从他身体里退去,带走了药物强加的平静,留下了更加空旷的、深渊般的虚无。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父亲的咒骂,母亲的哭喊,叶辰的冷漠,林雪的背叛,所有的一切,都像被冲刷过的沙滩,了无痕迹。 世界,失去了意义。 他缓缓地转动眼球,视线扫过房间里的一切。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病号服。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棺材,而他,就是躺在里面等待腐烂的尸体。 不。 不能这样。 一个念头,像一颗火星,在他死寂的意识中亮了一下。 不能就这么结束。 他要一把火。 一把能烧掉这一切的火。 烧掉这个囚禁他的白色牢笼,烧掉他身上这件耻辱的衣服,烧掉所有让他痛苦的回忆。 烧干净了,就好了。 这个念头让他空洞的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丝光。 他开始等待。 他听着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听着远处护士站传来的模糊交谈声,听着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深夜降临。 整个住院楼都陷入了沉睡。 叶凡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轻缓得像一个幽灵。 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走到床头柜前,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从床垫的夹缝里,摸出了一小截被他磨尖了的金属发卡。 这是前几天一个新来的护士不小心遗落的,被他偷偷藏了起来。 他将发卡细长的一端,插进了床头柜的锁孔里。 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柜门上,手指轻微地转动着发卡。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锁,开了。 叶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拉开柜门,从最里面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一次性打火机。 这是给他换药的护工随手放在这里,后来忘记拿走的。 他将冰冷的塑料打火机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触感,让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力量。 他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忙碌起来。 他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拖到了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也扔了上去。 他看着那一堆代表着他在这里所有生活痕迹的白色织物,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他的嘴里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念叨。 像是在举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献祭仪式。 他蹲下身,伸出颤抖的右手,拇指用力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嚓。” 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在他眼前跳跃起来。 那小小的、温暖的光芒,倒映在他疯狂的瞳孔里。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簇火苗,凑近了堆在地上的棉质被褥。 火苗触碰到棉絮的瞬间,迅速蔓延开来。 先是一点点火星,然后是一条火线,最后,整堆被褥都燃烧了起来。 火焰升腾,发出噼啪的声响。 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刺鼻的气味充满了他的鼻腔。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而诡异。 “嘀——嘀——嘀——!” 天花板上的火灾警报器,突然响起了凄厉刺耳的鸣叫,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整栋住院楼都被惊醒了。 走廊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病人的尖叫声,医护人员的呼喊声。 “着火了!三楼B区着火了!” “快!紧急疏散!” 叶凡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备用钥匙猛地打开。 浓烟和热浪扑面而出。 两名安保人员冲了进来,他们架起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的叶凡,将他拖出了火场。 现场一片混乱。 叶凡混在被紧急疏散的人群中,被推搡着带到了楼下的安全地带。 他站在冰冷的夜风里,回头望着自己亲手点燃的那场大火。 熊熊的火焰,已经从他房间的窗户里蹿了出来,像一条巨大的火舌,舔舐着黑色的夜空。 他看着那栋囚禁他的建筑在火焰中挣扎,脸上露出了满足而解脱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仰起头,开始大笑。 他甚至在原地跳起了舞,拍着手,像一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庆祝着这场盛大的毁灭。 周围的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但没人有空管他。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消防员拉起了水龙,开始对着火场喷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即将解除的时候。 叶凡的笑声,突然停止了。 他的动作也僵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眼神变得迷离。 他仿佛在跳动的火焰中,看到了另外一些景象。 他看到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在赛道上飞驰。 他看到了林雪穿着洁白的婚纱,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看到了父亲叶建国带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对他阿谀奉承的朋友。 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他挥霍无度的,他视为人生全部意义的一切,都在那片火焰中闪现,然后又像幻影一样破碎、消失。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他意识到,他烧掉的,不是囚禁他的牢笼。 他烧掉的,是他自己的人生,是他所有荣耀和骄傲的根基。 “啊——!” 叶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猛地推开身边试图安抚他的医护人员,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那片火海冲了过去。 “我的!那都是我的!” 他嘶吼着,声音凄厉。 “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冲破了消防员拉起的警戒线。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那座被烈焰和浓烟吞噬的建筑。 火光冲天,将他的身影彻底淹没。 …… 第二天清晨,大火被完全扑灭。 整栋住院楼被烧成了一个漆黑的空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消防员在清理废墟时,在三楼B区,叶凡病房原来的位置,发现了一具蜷缩着的、已经完全焦黑的尸体。 尸体已经无法辨认样貌,只能从骨骼形态上勉强判断出是一个成年男性。 法医根据现场情况和失踪人员报告,很快初步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内部渠道,传到了君悦酒店的顶楼。 君临套房内,阳光明媚。 破军悄无声息地走到叶辰面前,将一份打印出来的简报,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先生,江城精神康复中心昨夜发生火灾,起火原因初步判定为人为纵火。” “火灾造成一人死亡,死者身份已确认,是叶凡。” 叶辰的目光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破军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许久,叶辰看完了手里的文件,他抬起手,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沏好的清茶,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破军看着他的侧脸,片刻后,再次开口。 “先生,叶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关于叶建国,需要我安排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吗?” 第70章 报应来了,一个都跑不掉 医院的单人病房内,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叶建国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直直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的双眼里全是血丝,精神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 他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份DNA鉴定报告上的结论,和刘梅在审讯室里说的每一句话。 他感到怨毒。 那个女人,毁了他的一生,毁了他叶家的一切。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叶凡。 只要叶凡还在,只要他能出去,叶家就还有希望。 他的儿子那么优秀,一定能东山再起。 他必须出去,他要亲眼看着叶凡重新站上江城的顶峰。 这是他最后的妄想。 病房的门被推开。 王组长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员。他的表情严肃,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叶建国的心脏收紧。 他以为是最终的审判下来了,他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王组长没有看他的动作,他走到床边,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叶建国,江城精神康复中心昨夜发生特大火灾。” 叶建国听到了叶凡的名字,他的瞳孔收缩。 他看着王组长,等待着下文。 王组长继续说。 “纵火的嫌疑人,是你的儿子,叶凡。” 叶建国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嘶吼起来。 “是叶辰!一定是他干的!那个杂种,他想让我断子绝孙!他想让我死都闭不上眼!” 王组长冷漠地看着他发狂。 他没有打断,直到叶建国的吼声因为缺氧而减弱。 他才继续陈述。 “火灾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法医根据现场残留的证据和失踪人员报告,初步确认,死者就是叶凡。” 王组长停顿了一下,看着叶建国的眼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他是自己纵火后,又重新冲回了火场。” 这几句话,在叶建国的脑海里炸开。 他唯一的血脉。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叶家最后的希望。 死了。 而且是这样一种方式死去。 叶建国的表情凝固了,他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变得呆滞。 几秒钟后,一种野兽般的哀嚎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啊——!”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从床上扑起来,扑向王组长。他手上的镣铐被扯得哗哗作响。 “我的儿子!我的凡儿!” 他嘴里疯狂地咒骂着,咒骂叶辰,咒骂刘梅,咒骂老天不公。 巨大的悲痛和极致的愤怒,让他的眼前发黑。 他身体一软,再次昏死过去。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又是一阵忙乱的抢救。 当叶建国再次醒来时,他感到了虚弱。 他睁开眼,看到病房里多了几个人。 一名穿着法官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病床前。 王组长和几名法警分立两侧。 叶建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法官打开手里的文件,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宣读。 “被告人叶建国,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贪污公款,数额特别巨大,构成贪污罪。” “滥用职权,为其子叶凡谋取不正当利益,严重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构成滥用职权罪。” “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伪造其长子叶辰的死亡证明,骗取国家抚恤金,构成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 “……” 法官每念一条罪状,叶建国的心就沉一分。 当听到法官念完所有罪名后,叶建国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的脸上,是一片死灰。 他的眼神,空洞无物。 法官合上文件,看着他,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经江城市中级法院审理判决,被告人叶建国,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死刑。 听到这两个字,叶建国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叶家,完了。 他自己,也完了。 两名法警走上前,解开了他手上的镣铐,将他从病床上架了起来。 他被押送着,走出病房,走过长长的走廊。 他被押上了一辆囚车。 最后,他被带到了一片空旷的刑场。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的不是他曾经的风光,不是刘梅的背叛,甚至不是叶凡那张骄傲的脸。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 一个瘦小的男孩,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男孩缩在墙角,抱着膝盖,不敢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那个男孩,是叶辰。 那个被他忽视了二十多年,被他亲手送上战场的孩子。 最终,成了亲手埋葬他一切的掘墓人。 无尽的悔恨,在这一刻淹没了他。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可是,一切都晚了。 枪声响起。 他罪恶而又可悲的一生,就此终结。 …… 同一时间,君悦酒店。 顶层的君临套房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毯上。 破军悄无声息地走到叶辰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先生,江城方面传来消息,叶建国已于半小时前,执行死刑。” 叶辰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他没有说话。 江城的恩怨,到此,尘埃落定。 所有的仇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 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像潮水一样将他包围。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破军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等待着。 过了很久,叶辰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迷茫。 他看着破军,开口问道。 “我的亲生父母,有消息了吗?” 第71章 京都的一角,藏着二十年的债 叶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套房里回响。 破军的身体站得笔直,他低头,声音沉稳。 “是,先生。”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走出套房后,破军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特殊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动用天字级权限,调查二十三年前,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的所有档案。” “目标:寻找一名与叶家刘梅在同期、同产房生产的产妇。” “我需要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家庭,她和那个孩子的后续。所有信息,必须在十二小时内,送到先生面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简短的回应。 “遵命。” 破军挂断电话,将它放回怀中,他转身重新守在了套房的门外。 房间内,叶辰走回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看着窗外繁华的江城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这座城市,承载了他二十多年的记忆,有屈辱,有冷漠,有背叛。 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仇恨消散之后,留下的,是更加巨大的空虚。 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个抽象的符号。 他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玻璃上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张年轻而冷峻的脸,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他感到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他是叶辰,但这个名字,是叶家给的。 他是阎罗战神,但这个称号,是战场和鲜血赋予的。 那么,抛开这一切,他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先生。” 是破军的声音。 “进。” 叶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破军推门而入,他的手上,捧着一个用牛皮纸密封的档案袋。 档案袋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个用红色印泥盖上的,造型奇特的“绝密”印章。 他走到叶辰面前,将档案袋双手奉上。 叶辰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落在那份档案袋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里面,装着他的根,装着他二十多年来从未触及过的真相。 他伸出手,手指触碰到牛皮纸袋的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接过了档案袋。 很薄,并不重。 但他却觉得,自己手上捧着的,是千斤重担。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将档案袋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拆开。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喝了一口。 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流下,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放下水杯,伸出手,撕开了档案袋的封口。 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叠文件。 文件的第一页,是两张黑白的一寸照片,并排贴在一起。 左边是一个男人。他很年轻,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眉眼英挺,眼神明亮,带着一种属于那个年代的骄傲和自信。 右边是一个女人。她也很年轻,留着长发,五官精致柔美,对着镜头浅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照片下面,是他们的名字。 男:萧长风。 女:苏婉。 籍贯:京都。 叶辰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两个名字。 萧长风,苏婉。 这是他亲生父母的名字。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页,是关于他们身份背景的介绍。 萧长风,京都萧家嫡长孙。 萧家,龙国最顶级的豪门世家之一,根基深厚,在军政商三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苏婉,京都苏家独女。 苏家,在当时的京都,算是一个二流的商业家族。 档案里写着,两人是大学同学,自由恋爱,感情甚笃。 他们的结合,在当时被视为一段佳话,也曾遭到萧家长辈的反对,但萧长风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娶了苏婉。 叶辰看着这些文字,心里没有波澜。 他翻到了第三页。 这一页,记录了苏婉怀孕和生产的过程。 地点,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时间,二十三年前。 档案里详细记录了,苏婉生下了一个男婴。 但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诊断出患有极其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疾病。 医院给出的诊断报告结论是,这个孩子,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医生断言,他活不过百天。 叶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能想象到,当年的那对年轻夫妻,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怎样的绝望。 他继续往下看。 第四页,记录了那场悲剧的后续。 那个被诊断出活不过百天的婴儿,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 这个消息,对于视血脉传承为天条的萧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和耻辱。 萧家的长辈,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苏婉的身上。 他们认为,是苏婉血脉不净,身体孱弱,才会生下这样一个不祥之子,玷污了萧家高贵的血统。 在那个婴儿“夭折”之后,萧家对苏家展开了疯狂的商业打压。 苏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宣告破产,迅速在京都销声匿迹。 叶辰握着文件的手,收紧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翻到了第五页。 这一页,记录了他的父亲,萧长风的选择。 在苏家败落,苏婉本人也因为丧子之痛和家族的变故,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萧家的长辈向萧长风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他们要求萧长风立刻与苏婉离婚,然后另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名门贵女,为萧家生下健康的继承人,以此来洗刷家族的耻辱。 但是,萧长风拒绝了。 他顶住了来自整个家族的所有压力。 他当着所有萧家长辈的面,宣布放弃自己萧家嫡长孙的身份,放弃未来家族继承人的一切权利。 他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带着他的妻子离开。 叶辰看着档案上的文字,心中感到了一种震动。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在面对绝境时,做出的选择。 他没有抛弃自己的妻子,他选择了和她一起,承担所有的痛苦。 叶辰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敬重。 他翻到了文件的最后一页。 这一页,记录了萧长风和苏婉二十多年来的生活。 他们被萧家半放逐地赶出了权力核心,从曾经的顶级豪门,搬到了京都一个破旧的老城区。 萧长风放弃了军旅前程,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苏婉因为常年抑郁,身体一直不好,无法工作,只能在家休养。 他们没有再生育。 二十多年来,他们就那样相濡以沫,过着近乎清贫的生活,活在丧子的阴影和对家族的愧疚之中。 文件的最下方,附着几张用长焦镜头拍下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条铺满落叶的老旧小巷,两旁是斑驳的砖墙和老式的居民楼。 照片上,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人,正在缓慢地行走。 男人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他的两鬓已经斑白,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但他的眼神,依旧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女人,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那个女人,身形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她的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哀愁,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憔悴。 叶辰看着照片上的那对男女。 那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们本该是天之骄子,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 可是,就因为刘梅的一念之私,他们的人生,被彻底改写。 他们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痛苦,背负了二十多年的不公。 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涌上了叶辰的心头。 这种感觉,比面对叶家时的滔天恨意,更加复杂,更加让他感到心痛。 他缓缓地,合上了档案。 他站起身,重新走回窗前。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表情。 但这冰冷之下,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燃烧的火焰。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的破军。 他开口,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决断。 “备机。” “我们去京都。” 第72章 那个孩子,在那边过得好吗 京都,西城,老槐树巷。 巷子两旁的居民楼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体,阳台上的铁栏杆锈迹斑斑。 其中一栋楼的二层,一扇窗户常年紧闭。 窗内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混合着旧木头发霉的气息。 苏婉坐在窗边的旧藤椅上,一动不动。 她身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毛毯,身形消瘦,整个人像是要陷进椅子里。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时间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阵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的咳嗽声很轻,带着一种撕裂般的虚弱,仿佛随时会断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捂住嘴,咳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摊开手帕,上面没有血迹,这让她心中感到了一丝麻木的平静。 她将手帕叠好,重新放回口袋。 她的手,又一次不自觉地抚上了放在腿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婴儿穿的连体衣,米白色,布料已经非常柔软,因为被摩挲了太多次。 衣服的胸口位置,有一个用浅蓝色丝线绣成的小小的月亮图案,但丝线已经多处断裂,图案变得模糊。 这是她的儿子留下的唯一物件。 她就这样坐着,从清晨到黄昏,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那件小小的衣服。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把藤椅,这扇窗,和这件衣服。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门开了。 萧长风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军官了。 他的两鬓染上了风霜,背也有些驼了,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他换好鞋,把手里的布袋放在了门口的矮柜上。 他没有先去整理东西,而是径直走到了苏婉的身边。 他伸出手,探了探妻子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 冰凉。 他皱了下眉,将妻子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肩膀。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开口问道,声音温和。 苏婉的眼珠动了动,目光缓缓地从窗外移到了他的脸上。 “老样子。”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 萧长风没有再多问。 他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温水。 他回到苏婉身边,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喝点水,润润喉咙。” 苏婉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喝完水,萧长风拿过水杯,又替她整理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发丝。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向门口的矮柜,从布袋里拿出今天买的菜。 一小颗白菜,两根胡萝卜,还有一小块猪肉。 他走进狭小的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厨房里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他将猪肉切成极薄的片,这样看起来会多一些。 白菜和胡萝卜也被切成均匀的细丝。 他生了火,倒油,下锅,翻炒。 很快,一股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驱散了房间里些许的药味。 饭菜在锅里炖着的时候,他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砂锅,从柜子里取出几包用纸包好的中药。 他熟练地将药材倒进砂锅,加水,放在另一个炉灶上,用小火慢慢地熬煮。 这是苏婉每天都要喝的药,用来安神,调理身体。 药效微乎其微,但二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 饭菜做好了。 一盘白菜炒肉,一盘清炒胡萝卜丝,还有两碗白米饭。 他将饭菜端到客厅那张掉漆的方桌上。 “阿婉,吃饭了。” 他走到苏婉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藤椅上扶了起来。 苏婉的身体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他扶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饭桌前坐下。 他给苏婉盛了半碗饭,又夹了些肉片和白菜放进她的碗里。 “多吃点,今天这肉不错。” 他自己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吃得很快,但并不粗鲁。 苏婉小口地吃着,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今天……图书馆有什么事吗?” 她忽然开口问。 萧长风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什么大事。就是新来了一批书,我整理了一下午。有个小伙子,找一本关于古代建筑的书,我帮他找到了,他很高兴。” 他讲着图书馆里的琐事,语气平淡。 苏婉静静地听着,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饭。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了。 苏婉只吃了小半碗。 萧长风没有劝她,他知道她的饭量。 他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清洗。 等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药也熬好了。 他将黑色的药汁倒进一个白瓷碗里,端到桌上晾着。 他扶着苏婉,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走动。 这是医生说的,饭后要适当活动。 他们的家很小,从客厅走到卧室,不过十几步。 他们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分钟。 萧长风的动作很稳,他的手臂,是苏婉唯一的支撑。 走完之后,他扶着苏婉在沙发上坐下。 药已经不那么烫了。 他端起药碗,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苏婉嘴边。 苏婉皱着眉,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 一碗药,喂了十几分钟才喝完。 萧长风又去倒了杯温水,让她漱口。 夜色渐深。 萧长风扶着苏婉回了卧室。 他帮她脱下外衣,扶她躺下,盖好被子。 “睡吧,我去看会儿书。” 他轻声说道。 他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有去书房,因为这个家没有书房。 他只是在客厅的方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旧书,借着昏暗的台灯光线,安静地看着。 他要等妻子睡着了,他才能去睡。 卧室里,苏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能听到客厅里丈夫翻书的细微声响。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 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清冷的光辉洒进房间,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二十多年了。 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在无尽的黑暗和悲伤中挣扎。 那个孩子的脸,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很小,很软,身上带着奶香。 她只抱过他一次。 那之后,他就不见了。 他们告诉她,他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 可是,她不信。 她觉得,是她弄丢了他。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他。 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萧长风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坐下,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妻子脸上的泪水。 “又做噩梦了?” 他低声问。 苏婉摇了摇头。 她转过身,面对着丈夫,黑暗中,她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长风……” “嗯?” “你说……我们的儿子,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 “他一个人……会不会冷?” 第73章 爸,我回来了 京都,西郊,私人机场。 夜色如墨,一架通体漆黑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在引导车的带领下,无声地滑入专属停机坪。 舱门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舷梯口。 叶辰身着一件黑色风衣,衣领竖起,遮住了他半张脸。 他站在舷梯顶端,目光扫过下方空旷的停机坪,眼神冷冽,迈步走下舷梯. 身后,破军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亦步亦趋。 停机坪的边缘,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早已静候多时。 车旁站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见到叶辰二人走近,他立刻躬身行礼,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叶辰弯腰坐进车里。 破军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也坐进了副驾驶位。 轿车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通往市区的车流。 车窗外,是京都璀璨的夜景,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这座龙国的权力与财富中心,在夜幕下展现出它繁华而又疏离的一面。 车内,一片安静。 叶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先生。” 破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破了沉默。 “说。” 叶辰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萧长风先生与苏婉女士,现居住于西城区老槐树巷三号楼二单元201室。萧长风先生目前就职于市第一图书馆,任图书管理员。苏婉女士无业,因身体原因,常年在家休养。” 破军的汇报言简意赅。 这些信息,叶辰在档案里已经看过,但此刻听着破军的复述,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变成了鲜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破军停顿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和一副微型无线耳机,转身递给叶辰。 “这是?” 叶辰睁开眼,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今日下午,情报人员已借社区电路检修的机会,在目标住所内安装了微型监听设备。这是接收器。” 破军解释道。 叶辰接了过来,将那副耳机塞进了右耳。 他按了一下接收器上的开关。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耳机里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是房间里的声音。 先是一阵压抑的、女人的啜泣声,微弱,却像一根针,扎进了叶辰的心里。 那是他的母亲。 然后,叶辰听到了那句让他浑身一震的话。 “你说……我们的儿子,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他一个人……会不会冷?” 紧接着,一个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别想了,他会过得很好,在那个世界,没有病痛,没有烦恼……” 是他的父亲。 轰—— 叶辰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滔天的酸楚和怒火,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车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开车的司机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后座传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破军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绷直,目不斜视,但他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先生那张冰冷到极点的脸。 过了许久,叶辰才缓缓摘下耳机。 他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情绪风暴已经平息,只剩下如深渊般的冰冷。 “当年的事,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他开口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有。” 破军点头。 “萧家作为顶级豪门,规矩森严,对血脉传承看得极重。但仅仅因为一个婴儿的夭折,就将一位前途无量的嫡长孙彻底放逐,这其中,确实不合常理。”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显示,此事背后,有另一人的推波助澜。” “谁?” “萧长风先生的亲弟弟,萧长云。” 破军的语气依旧平稳。 “此人比萧长风先生小三岁,从小生活在兄长的光环之下,性格隐忍,心机深沉,对萧长风先生一直怀有嫉妒之心。” “当年,在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并夭折后,正是萧长云在萧家老爷子和一众长老面前,反复渲染此事对家族血脉的玷污,将一场家庭悲剧,上升到了动摇家族根基的层面。” “他利用长辈的迷信和对子嗣的看重,不断暗示是苏婉女士的出身和体质,才导致了这场不祥之事,并成功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您父母的身上。” “最终,他如愿以偿。萧长风先生被放逐,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萧家新一代的继承人。” “如今,萧长云是萧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在萧家内部,权势滔天。” 叶辰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轿车驶下高架,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家外观恢弘的酒店门前停下。 京都国宾酒店。 破军下车,为叶辰拉开车门。 叶辰走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酒店高耸入云的大楼。 他对破军吩咐道。 “订一间套房。” “是,先生。” 破军立刻前去办理入住。 叶辰站在酒店门口,没有动。 他转过身,望向西城区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楼宇,穿透了无尽的黑夜,落在了那条名叫老槐树巷的破旧小巷里。 他知道,他的父母就在那里。 他们在为他悲伤,为他流泪。 而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叫萧长云的人,却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父亲的一切,高高在上。 一股从未有过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燃烧。 这把火,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那被偷走了二十多年人生的父母。 他心中默念。 爸,妈,我回来了。 欠你们的,我会一一拿回来。 而那些亏欠你们的,我也会让他们,千倍万倍地偿还。 萧长云…… 第74章 这年轻人,怎么越看越像当年的我 叶辰站在京都西城一条陈旧的街道上。 他没有选择直接去那个地址。 他知道苏婉的身体状况,也明白二十多年的岁月会在人心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任何形式的突然闯入,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需要一个机会。 他对身边的破军开口。 “你在这里等我。” “是,先生。” 破军躬身,随后退后几步,身影融入了街角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叶辰独自一人,顺着那条名为老槐树巷的路,慢慢向前走。 这里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藤蔓。 他走到了市图书馆的对面。 那是一栋苏式风格的建筑,显得庄重而安静。 叶辰走进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图书馆一楼阅览室的窗口。 他点了一杯咖啡,却没有喝。 他的目光,穿过街道,落在了阅览室里一个忙碌的身影上。 萧长风。 他的亲生父亲。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戴着一副老花镜,正站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书籍。 他把书取下来,用抹布擦去上面的灰尘,再按照编号,小心地放回原位。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缓慢,背影也微微有些佝偻。 叶辰静静地看着。 他的心里,感觉复杂。 这就是那个曾经的萧家嫡长孙,那个意气风发的军中天骄。 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生活在他的身上刻下了风霜。 一个下午的时间,叶辰就那样坐着。 他看着父亲为前来借阅的市民办理手续,耐心地解答他们的问题。 他看着父亲在休息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小口地喝着里面的热茶。 这些,本不该属于他。 叶辰的视线里,父亲的形象和档案上那张穿着军装的英挺照片,慢慢重叠在一起。 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 傍晚五点半,图书馆到了下班的时间。 萧长风脱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外套,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出来。 他没有直接回家。 他拐进了图书馆旁边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叶辰付了咖啡钱,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看着萧长风走进市场。 他看着他在一个蔬菜摊前停下,弯下腰,仔细地挑选着新鲜的青菜。 “老板,这青菜怎么卖?” “一块五一斤。” “便宜点,一块三怎么样?我天天在你这买。” “行吧行吧,看你老主顾了,就一块三。” 萧长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挑了几棵,递给摊主去称重。 他又走到一个肉铺前。 “师傅,给我来一小块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 他看着肉铺师傅切下一块肉,放在秤上。 他仔细地看着秤星,确认没有缺斤短两,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钱包,数出零钱付了款。 叶辰站在人群的边缘,看着这一幕。 他的心里,感觉心痛。 这就是他父亲的生活。 为了几毛钱,为了二两肉,斤斤计较。 他本该是京都最顶级的豪门,享受着一切最好的资源。 可现在,他却像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一个老人一样,为了一日三餐而操劳。 萧长风买好了菜,将菜装进布袋里,提着,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需要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 小巷里光线昏暗,行人稀少。 萧长风提着菜,正往前走。 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小门里冲了出来,径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哟!”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流里流气。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手里的手机应声掉落在地。 手机摔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屏幕裂成了蛛网状。 年轻人立刻变了脸色,他一把拉住萧长风的胳膊。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撞到我了!” 萧长风被这一下撞得踉跄,手里的菜也差点掉在地上。 他站稳身子,看着对方。 “对不起,小伙子,你没事吧?” “我有没有事?你看我的手机!刚买的苹果最新款,被你给我撞坏了!你说怎么办吧!” 年轻人弯腰捡起手机,举到萧长风的面前,态度蛮横。 萧长风看着那裂开的屏幕,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甚至可以说是对方撞的他。 “小伙子,这……” “别废话!赔钱!三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年轻人提高了音量,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萧长风一个月图书馆的工资,也不过五千多块钱。 要他拿出三千块,几乎是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小伙子,你这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我撞你?你个老东西还想耍赖?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赔钱,就别想走!” 年轻人抓着萧长风的胳膊,力气很大。 巷子里偶尔有路人经过,看到这一幕,都只是匆匆看一眼,就加快脚步走开了。 他想要理论,但对方根本不听。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放开他。” 年轻人闻声转过头。 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从巷口缓缓走来。 来人很高,身形笔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谁啊?想多管闲事?” 叶辰没有理他,他走到了萧长风的身边。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 然后,他弯腰,将那部手机捡了起来。 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苹果最新款?” 叶辰的声音很平淡。 “三年前的老旧型号,市场回收价不超过一百块。” 他把手机翻过来,指着屏幕上几道已经发黑的旧裂痕。 “这几道裂痕,至少存在超过一个月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他的眼神,冰冷。 年轻人被这道目光看得心里一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你……你胡说什么!这就是新买的!” 年轻人嘴上还在逞强,但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叶辰没有再和他争辩。 他把手机递还给年轻人。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你的手机,自己离开。” “第二,我帮你报警,让警察过来,我们一起去鉴定一下这部手机的价值,再调取一下巷口的监控,看看究竟是谁撞了谁。” 年轻人看着叶辰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感觉恐惧。 “算……算你狠!” 年轻人一把抢过手机,恶狠狠地瞪了叶辰和萧长风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几句,然后转身,快步跑出了小巷。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萧长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身边的叶辰,脸上充满了感激。 “年轻人,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抬着头,看着叶辰的脸,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眉眼英挺,鼻梁高直,嘴唇的轮廓也透着一股坚毅。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此刻平静无波,但萧长风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藏着一股锐利的气息。 这张脸…… 太像了。 像得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像极了二十多年前,他自己穿着那一身笔挺军装,站在镜子前的样子。 萧长风看着叶辰,一时间竟然失了神,忘记了要说什么。 叶辰看着父亲震惊的表情,心里也泛起波澜。 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只是路过。” 萧长风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 他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真诚的感激。 “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叫萧长风,就在前面的图书馆工作。”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叶辰。” “叶辰……” 萧长风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 他看着叶辰,越看越觉得亲切,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提了提手里的菜,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叶辰,你看,也到饭点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去我家里,我请你吃顿便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了。” 叶辰看着父亲眼中的真诚和期待。 他点了点头。 “好。” 第75章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萧长风领着叶辰,走进了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家里地方小,你别介意。” 萧长风一边走在前面,一边回头对叶辰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不会。” 叶辰回答。 他的目光扫过楼道两边的墙壁。 墙皮已经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了里面斑驳的砖石。 他们走上三楼。 萧长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淡淡中药味和饭菜香味的气息,从门内传来。 萧长风推开门,侧过身。 “进来吧,叶辰。” 房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尽。 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摆设很简单,但每一处都收拾得非常干净。 一张木质的方桌,几把椅子,一个已经褪色的布艺沙发。 叶辰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的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玻璃罩。 罩子下面,是一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婴儿连体衣,米白色,上面有小熊的图案。 玻璃罩擦拭得一尘不染,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老萧,你回来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叶辰循声望去。 窗边放着一把藤椅。 一个女人正坐在藤椅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听到开门声,缓缓地转过身。 叶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苏婉。 他的母亲。 她看起来很消瘦,脸色苍白,像是久病之人。 但她的五官轮廓依然精致,那双眼睛很大,只是里面没有光彩,只有一片挥之不去的哀愁。 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美丽。 “婉儿,我回来了。今天我请了个客人回来吃饭。” 萧长风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菜放在桌上。 “这位是叶辰,刚才在外面,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苏婉的目光,从丈夫的身上,移到了叶辰的脸上。 就在她的目光与叶辰接触的那一刻。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手里的书,从膝上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却毫无察觉。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辰,仿佛在看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幻影。 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干涩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没有声音,没有抽泣。 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 萧长风注意到了妻子的异样。 他连忙走过去,蹲在藤椅旁,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 “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长风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苏婉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叶辰分毫。 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呓语。 她朝着叶辰的方向,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你过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祈求。 “让……让我看看你……” 萧长风看着妻子,又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神情平静的叶辰。 他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疑惑。 叶辰看着苏婉那双充满悲伤和期盼的眼睛。 他的心,感觉疼痛。 他没有犹豫,迈开脚步,走到了藤椅的前面。 他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苏婉伸出手。 那是一只很瘦的手,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的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慢慢地,抚上了叶辰的脸颊。 她的指尖冰凉。 她从叶辰的眉骨,到他的鼻梁,再到他的嘴唇轮廓,一点一点,仔细地触摸着。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像……”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真像啊……” 她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萧长风。 “老萧,你快看……他像不像你年轻的时候……” 萧长风看着叶辰的脸,又看看妻子布满泪痕的脸。 他沉默了。 是啊,太像了。 像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苏婉的手,依旧停留在叶辰的脸上,仿佛不舍得移开。 她的目光里,有悲伤,有怀念,还有一丝虚幻的慰藉。 “如果……” 她看着叶辰,轻声说。 “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今年,也该这么大了……” “应该……也长成你这个样子了吧……” 萧长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别过头,不忍再看。 叶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任由那只冰冷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他能感觉到,那不仅仅是触摸,更是一个母亲,二十多年来所有思念的寄托。 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 三菜一汤,摆在小小的方桌上。 清炒青菜,红烧肉,番茄炒蛋,还有一锅排骨汤。 都是最寻常的家常菜。 “叶辰,快坐,尝尝我的手艺。” 萧长风热情地招呼着。 苏婉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她擦干了眼泪,坐在萧长风的身边,目光始终温和地看着叶辰。 “来,多吃点。” 她用公筷,给叶辰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 叶辰看着碗里的肉。 他拿起筷子,夹起,放进嘴里。 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吃到母亲亲手夹的菜。 他的心里,感觉温暖。 “叶辰,听老萧说,你也是当兵回来的?” 苏婉柔声问道。 “是。” 叶辰点头。 “在哪个部队啊?辛不辛苦?” “北境,还好。” 叶辰的回答很简单。 萧长风和苏婉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怜爱。 在他们看来,这个叫叶辰的年轻人让他们感到格外亲切。 “一个人在京都闯荡,不容易吧?” “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说。我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住在这里几十年,总归能帮上一点小忙。” 萧长风真诚地说。 “谢谢。” 叶辰开口。 这顿饭,吃得很慢,也很安静。 但那种温馨的氛围,却是叶辰从未体验过的。 他看着对面的两人,看着他们鬓角的白发,看着他们眼中的关切。 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粗暴而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那声音极大,像是用拳头在砸门,震得整栋楼似乎都在颤动。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苏婉被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萧长风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了。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和厌烦。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 “你们先吃。” 他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叶辰也放下了筷子。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知道。 麻烦来了。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新人作者,各位大佬送点免费小礼物,加更感谢】 第76章 有些东西,你碰不得 那阵粗暴的敲门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将餐桌上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敲得粉碎。 萧长风走到了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 门开了。 一个身影直接挤了进来,几乎将萧长风撞到一旁。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名牌休闲服,头发染成了张扬的亚麻色。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表情冷漠的黑衣男人。 年轻人一进屋,就立刻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说大伯,你这破地方怎么还是一股子霉味儿?闻着就让人想吐。” 他说话的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看都没看开门的萧长风,仿佛他只是空气。 这个年轻人,是萧长风大哥萧长云的独子,萧峰。 萧长风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萧峰嫌弃地扫视了一圈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小方桌上。 “哟,今天伙食不错啊,三菜一汤,这是发财了?” 他走到桌边,用手指点了点那盘红烧肉,又迅速把手缩了回来,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就这种猪食,你们也吃得下去?真是佩服。我们家阿旺吃的都比这个好。” 他口中的阿旺,是萧家养的一条宠物狗。 苏婉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萧峰的目光在萧长风和苏婉身上来回扫动,脸上的嘲弄意味更浓。 “大伯,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萧家的人,当年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怎么就混成这副鬼样子?住这种地方,吃这种东西,传出去我们萧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 “你要是早点跟你旁边这个病秧子离了,回家族给老爷子磕头认个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萧峰!” 萧长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可以忍受对自己的一切羞辱,但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他的妻子。 “怎么?说你老婆一句病秧子,你不乐意了?” 萧峰一脸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 “她不是病秧子是什么?整天半死不活地坐在这里,药罐子都快堆成山了。为了她,你放弃了萧家的一切,值得吗?” 就在这时,萧峰终于注意到了餐桌旁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他上下打量着叶辰。 叶辰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看起来并不起眼。 但那张脸,和年轻时的萧长风有七八分相似,轮廓更加分明,眼神也更加冷峻。 一种没来由的烦躁,在萧峰心里升起。 “这是谁啊?” 他用下巴指了指叶辰,问萧长风。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有闲钱请客吃饭?” “他……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萧长风的声音有些犹豫。 “朋友的孩子?” 萧峰嗤笑一声,他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站到叶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子,哪儿来的啊?看你这穷酸样,是来攀亲戚的吧?我告诉你,别以为跟我二叔扯上点关系,就能跟我们萧家攀上关系。我们萧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叶辰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萧峰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不喜欢这种眼神,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感觉恼怒。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为了重新找回场子,他转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他故意用自己昂贵的皮鞋,去踢客厅里那张破旧沙发的沙发腿,发出“砰砰”的声响。 “啧啧,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早就该扔了。” 他一边踢,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他走到了客厅的角落,目光被那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罩子吸引了。 “这是什么宝贝?” 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走上前。 “别碰!” 苏婉突然尖叫出声,声音嘶哑。 萧峰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苏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恶意。 “不让我碰?我偏要碰。” 他说着,一把掀开了那个玻璃罩。 他伸出手,拿起了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米白色婴儿连体衣。 “不……” 苏婉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那是她孩子的遗物,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念想,是她精神世界里最后一块不容侵犯的圣地。 萧峰将那件小小的衣服拿到眼前,轻蔑地看了看。 “就这么一块破布,上面都发黄了,还拿个玻璃罩子跟宝贝似的供起来,真是可笑。”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衣服,在空中晃了晃,像是捏着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 “我看,这玩意儿拿来给我擦皮鞋都不配。” 他说着,弯下腰,作势就要用那件衣服去擦拭自己光亮的鞋面。 这个举动,彻底击溃了苏婉。 “还给我!” 她挣扎着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萧峰扑了过去,想要抢回那件衣服。 “婉儿!” 萧长风也急了,想要上前扶住妻子,却被萧峰带来的两个黑衣男人死死拦住,动弹不得。 苏婉跑得太急,脚下一软,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就要朝着坚硬的地板摔去。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那一瞬间。 一道身影从餐桌旁一闪而过。 叶辰动了。 他瞬间出现在苏婉的身侧,伸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婉的身体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叶辰能感觉到怀中母亲身体的剧烈颤抖。 他将苏婉轻轻地扶回到藤椅上,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转过身,面对着一脸错愕的萧峰。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叶辰的眼神,已经冷得如同北境冬夜的寒冰。 他看着萧峰,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它,放下。” 第77章 这一巴掌,是替你爸妈教你做人 叶辰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响,清晰而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峰脸上的恶意和玩味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叶辰,似乎没反应过来。 那两个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此刻也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善地锁定在叶辰身上。 萧长风停止了挣扎,他惊愕地看着叶辰,心里充满了担忧。 苏婉也停止了啜泣,她抬起泪眼,不解地望着这个刚刚扶住自己的年轻人。 这片刻的死寂,被一声爆笑打破。 “哈哈哈哈!” 萧峰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笑得前仰后合,身体都在发抖。 “我听到了什么?你让我放下?” 他用捏着婴儿服的手指着叶辰,脸上的肌肉因为大笑而扭曲。 “小子,你他妈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萧峰停止了大笑,脸上的笑容转为一种极度的轻蔑和残忍。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大伯他们一家,现在是靠谁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叶辰,将那件米白色的衣服举到叶辰的眼前。 “你以为你刚才扶了他老婆一下,就能在这里当英雄了?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算。” 萧峰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我今天不光不放下,我还要用它,来擦擦我这双新买的皮鞋。” 他说着,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缓缓地弯下腰,手中的衣服也随之向下移动,目标正是他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 “不要!” 苏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再次从藤椅上挣扎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只能无力地伸着手。 “畜生!你敢!” 萧长风目眦欲裂,他用尽全身力气去冲撞拦着他的两个保镖,但那两人就像两座铁塔,纹丝不动。 萧长风只能眼睁睁看着,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愤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萧峰脸上得意的笑容在放大。 那件承载着一个母亲二十多年思念的衣服,离那双沾满尘土的皮鞋越来越近。 就在衣服即将触碰到鞋面的前一秒。 一道残影,在空中一闪而过。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窗外的喧嚣。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萧峰弯着腰的动作凝固了。 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叶辰。 他的左边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迅速变得红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 萧长风和苏婉惊呆了。 那两个拦着萧长风的保镖也惊呆了。 他们跟在萧峰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任何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萧峰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疼痛感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从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 他慢慢地抬起手,颤抖着,抚上自己肿起的脸颊。 那触感是如此的真实。 他真的被人打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咆哮。 “啊——!” 萧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他将手中的婴儿服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敢打我?!”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死死地瞪着叶辰,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从小到大,他被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别说被人打,就是一句重话都没听过。 今天,在这里,在这个他最看不起的破地方,被一个他最看不起的穷小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种羞辱,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疯狂地咒骂着,唾沫星子横飞。 叶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依然平静,那份平静在此刻却显得格外骇人。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萧峰像一只疯狗一样狂吠,仿佛在欣赏一出拙劣的滑稽戏。 萧峰的咒骂声,在接触到叶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时,莫名地弱了下去。 但他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又驱使着他继续叫嚣。 “你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打了我,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他说着,色厉内荏地向叶有辰前踏出一步。 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瞬间。 叶辰再次抬起了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压迫感。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更加响亮。 精准地,落在了萧峰的右脸上。 力道分毫不差。 一个崭新的、对称的巴掌印,迅速在他右脸上成型。 萧峰的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打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所有的咒骂和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 世界彻底安静了。 如果说第一巴掌是震惊和愤怒,那么这第二巴掌,带给萧峰的,就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他坐在地上,捂着两边同样火辣辣疼痛的脸,仰头看着眼前的叶辰。 叶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可是在萧峰的眼里,此刻的叶辰,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远古的洪荒凶兽盯上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狠话,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疯狂和怨毒,已经尽数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叶辰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被萧峰摔在地上的那件婴儿连体衣。 他用手,轻轻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柔。 然后,他将衣服重新叠好,走过去,放回了那个玻璃罩里,再将玻璃罩子轻轻地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萧峰。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两个黑衣保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他们快步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萧峰。 萧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两个保镖的身后。 他隔着两个保镖,颤抖地指着叶辰。 “你……你给我等着……”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说完这句毫无力度的狠话,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转身就朝着门口连滚带爬地跑去。 那两个保镖也不敢多留,急忙跟在他身后,狼狈地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房间。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但这种宁静,却比之前的吵闹更加令人窒息。 “哎呀!” 萧长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充满绝望的呻吟,冲到了叶辰的面前。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恐慌,嘴唇都在哆嗦。 “孩子,你……你闯下滔天大祸了!” 他抓住叶辰的手臂,急切地说。 “你快走!现在就走!离开京都,跑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苏婉也反应了过来,她扶着藤椅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担忧。 “是啊,孩子,你快跑吧!听你叔叔的!” 叶辰看着眼前这两个为自己担惊受怕,满眼真诚的男人和女人。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叔叔,你别急。” 萧长风已经急得快要哭了。 “我怎么能不急啊!你打的是萧峰,是萧长云的儿子!我那个大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萧长风用力地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快走!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去!我去给他下跪,我去给他磕头!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来,我告诉他是我打的!” 叶辰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事的。”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深邃。 “这件事,我能处理好。” 萧长风和苏婉看着叶辰那张平静的脸,听着他沉稳的话语,纷乱的心,不知为何,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78章 萧家的规矩,小辈们自己解决 京都西山富人区,萧家大宅。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向大门,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啸声,在自动感应门完全打开之前就强行挤了进去,车头几乎擦到了门柱。 车门猛地被推开。 萧峰连滚带爬地从车里摔了出来,他名贵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发型乱得像个鸡窝,脸上那两个对称的巴掌印红肿得发亮,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狼狈,一边哭嚎着,一边冲进了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厅。 “爸!爸!我被人打了!!” 他的哭声凄厉,带着巨大的委屈和恐惧。 客厅里,一个身穿真丝唐装,面容与萧长风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加阴鸷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悠闲地品着。 他正是萧家的现任掌舵人,萧长云。 听到儿子的哭嚎,萧长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当他看到萧峰那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时,他脸上的悠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峰儿!这是怎么回事?!” 萧长云快步上前,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儿子。 “谁干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尖锐。 “爸!” 萧峰看到自己的父亲,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他抱着萧长云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爸,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添油加醋地哭诉。 他将事情的起因完全歪曲,说自己只是好心去看望大伯他们,结果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就无缘无故地挑衅他,不仅出言不逊,还对他大打出手。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羞辱萧长风夫妇和亵玩婴儿服的细节,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彬彬有礼却惨遭横祸的无辜受害者。 “他……他还说,我们萧家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想打就打!” 萧峰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萧长云听着儿子的哭诉,看着他脸上的伤,心疼得如同刀绞。 同时,一股狂暴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扶起萧峰,让他坐在沙发上。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儿子红肿的脸颊。 萧峰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长云收回手,双眼微眯,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他感觉愤怒。 “好,很好。” 他连说两个好字,声音却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在京都这地界,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动我萧长云的儿子了。” 他转过身,对着站在一旁的管家命令道。 “去!把护卫队的人都给我叫上!带上家伙!” 管家犹豫了一下。 “老爷,这……” “我让你去!” 萧长云咆哮道,他指着门口的方向。 “我现在就去那个破地方!我要亲眼看着,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的腿,一寸一寸地给我敲断!” “我要让他跪在我儿子面前,把他自己的牙一颗一颗地拔下来!”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萧家的下场!”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充满了暴戾和怨毒。 萧峰听到父亲的话,哭声渐渐小了,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神色。 就在管家准备领命下去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吵什么?”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萧长云脸上的暴怒,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从愤怒转为恭敬。 萧峰也停止了抽噎,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老者就是整个萧家的定海神针,萧老爷子。 老爷子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萧长云和萧峰的心跳上。 他走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过萧长云,最后落在了萧峰那张滑稽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萧峰被爷爷看得浑身不自在,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跟我到书房来。” 老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拄着拐杖,向一楼尽头的书房走去。 萧长云不敢怠慢,连忙拉着萧峰,跟了上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墨香。 巨大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 老爷子坐在他的专属太师椅上,端起佣人刚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 “说吧,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萧峰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夸张地哭嚎,他低着头,用一种带着委屈和怯懦的语气,又将刚才歪曲过的事实重复了一遍。 萧长云则在一旁补充,强调对方的嚣张和残忍,以及对萧家名誉的践踏。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萧峰断断续续的叙述声。 老爷子一直沉默地听着,他没有插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端起茶杯,呷一口茶。 那平静的样子,让萧长云心里有些发毛。 他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 终于,萧峰说完了。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爷子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浑浊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孙子。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心疼,只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 “就为了这点事,你就哭着跑回家来找你爸爸?” 老爷子的声音依然平淡。 萧峰的头垂得更低了。 “爷爷,他……他打我……” “他为什么打你?” 老爷子问。 “我……我没有……” 萧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这个孙子的德行,一清二楚。 他不再理会萧峰,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萧长云。 “长云。” “爸,我在。” 萧长云恭敬地应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老爷子的话,像一颗惊雷,在萧长云的脑中炸响。 “爸!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急切地问。 “峰儿他被人欺负成这样,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萧家的脸往哪儿搁?” 老爷子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地开口。 “这是他们小辈之间的矛盾,就应该由他们小辈自己去解决。” “他萧峰,是我萧家未来的继承人。如果连一个从外面来的无名小子都摆不平,遇到事情就知道回家哭鼻子,找长辈出头,那他以后,还怎么执掌我们萧家这么大的家业?” 老爷子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传出去,只会让整个京都的世家,都看我们萧家的笑话。他们会说,我萧家后继无人。” 萧长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是爸,峰儿他说,对方可能是个练家子,峰儿他一个人……” “那又如何?” 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他就不配做我萧家的子孙。” 老爷子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 “我萧家的规矩,向来如此。”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动用家族的力量,去处理这件事。” 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萧长云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在接触到父亲那冰冷的眼神时,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爸,我明白了。” 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出去吧。” 老爷子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们。 萧长云拉着依旧一脸不服气的萧峰,退出了书房。 房门被轻轻关上。 一走出书房,萧长云脸上恭敬的表情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到极点的扭曲和怨毒。 他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低声安慰着萧峰。 “峰儿,你放心。”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爷爷不让我动用家族的力量,但爸爸自己手底下,养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朋友。” 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这件事,爸爸会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神不知,鬼不觉。” “那个老东西,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第79章 一碗热汤,暖了二十年的心 狭小的客厅里。 苏婉还坐在那把藤椅上,双手紧紧抱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婴儿连体衣,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悲伤。 萧长风走到妻子身边,弯下腰,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转身面向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的年轻人。 叶辰的表情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冲突,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萧长风看着叶辰,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是感激。 “孩子,今天……谢谢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要不是你,婉儿她……” 萧长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叶辰。 叶辰接过了水杯。 萧长风看着他,眼神里的感激很快被更深沉的担忧所取代。 “你快走吧,离开京都,走得越远越好。” 萧长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恳求。 “萧长云那个人,你今天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斗不过他的。” 叶辰握着温热的水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位为自己担心的老人。 “叔叔,您放心。” “这点小麻烦,我自己能处理好。” 萧长风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想再劝,可看着叶辰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或逞强,只有绝对的自信。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藤椅上的苏婉。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从那件婴儿服上移开,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萧长风见劝不动叶辰,心中的担忧更甚,也转为了对这个年轻人本身的好奇。 “孩子,你是哪里人?你的家人呢?” 萧长风轻声问道。 “怎么会一个人在京都?” 叶辰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江城叶家别墅里那一张张贪婪而虚伪的嘴脸。 那些人,算是他的家人吗? 叶辰沉默了很久,久到萧长风以为他不愿意回答,正准备开口岔开话题。 “他们……” “……都不在了。” 萧长风呆住了。 苏婉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看着叶辰,看着他那张与自己记忆中几乎重叠的年轻脸庞,看着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这个孩子,也和他们一样,失去了亲人。 苏婉的眼眶又红了,但这次的泪水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怜惜。 她缓缓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到叶辰面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抓住了叶辰的衣袖。 “好孩子,苦了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萧长风看着妻子,又看了看叶辰,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他犹豫再三,看着叶辰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孩子,你看……我们老两口,唯一的儿子也早就没了。你呢,也是孤身一人。”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家穷,不嫌弃我们是两个拖累人的老骨头……你愿不愿意……认我们做个干爹干妈?” 话一出口,萧长风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 叶辰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紧紧包裹。 干爹?干妈? 二十多年了,他第一次从家人的口中,听到这样充满善意和温暖的提议。 不是算计,不是利用,不是交易,只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接纳。 他看着眼前这对饱经风霜的夫妇,看着他们眼中那真诚而期盼的光。 叶辰点了点头。 “好。” 这个字落下的瞬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了。 苏婉的脸上,露出了二十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哎!好孩子!” 她紧紧拉着叶辰的手,仿佛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 “瘦了,太瘦了,以后妈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胖点。” 萧长风也欣慰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蓄满了笑意。 他连连点头。 “好,好啊!” 一家人,就这么站着,笑着,流着泪。 过了一会儿,苏婉拉着叶辰在沙发上坐下,问东问西,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叶辰只是简单地回答,说自己一切都好。 萧长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忽然想起了什么。 “辰儿,你现在住在哪里?远不远?” 叶辰回答道。 “不远,就在这附近。” 他站起身。 “爸,妈,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晚点我再回来看你们。” 苏婉一听他要走,顿时有些不舍。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走吧。” “事情有点急,必须马上去办。” 叶辰坚持道。 “我很快就回来。” 见他坚持,萧长风便对苏婉说。 “让他去吧,孩子有自己的事要忙。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时间。” 苏婉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叶辰答应着,走出了这间狭小却温暖的屋子。 当他走下楼道,来到老槐树巷清冷的夜风中时,他脸上的温情和柔软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宛如万年寒冰的冷冽。 他的眼神,再次变回了那个执掌生杀、俯瞰众生的阎罗战神。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先生。” 破军的声音低沉而恭敬。 叶辰没有回头,他望着父母那扇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去查萧峰。” “查他的一切,他每天去哪里,见什么人,有哪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他所有的社会关系,我要一份最详细的报告。” “是。” 破军应道。 叶辰继续说道。 “另外,在这片老城区,给我弄一套房子。”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小小的窗户上。 “要普通的,不起眼的,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我要住得离他们近一些。” 第80章 我出五百万,买他一条命! “砰!” 豪华公寓的防盗门被狠狠摔上,巨响在客厅里回荡。 萧峰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羞辱和恐惧。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跟在他身后的心腹阿彪和阿辉,小心地关上门,不敢出声。 他们看着自家少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惊恐。 萧峰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嘶吼着,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对面的液晶电视。 “哗啦——” 屏幕应声碎裂。 “妈的!” 萧峰的胸口依旧堵着恶气,他一脚踹在沙发上,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脑中回响着爷爷萧老爷子那张冷漠的脸,和那句冰冷的话。 他明白了,在爷爷眼里,他这个继承人如果连这点事都摆不平,随时可以被替换。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能输。 他停下脚步,眼神在愤怒和恐惧中交替。 他明白靠这群保镖,根本无法对付那个叫叶辰的男人。 他瘫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点着。 他猛吸了一口,尼古丁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他必须想个办法。 一个能让叶辰彻底消失,又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办法。 一直沉默的阿辉,犹豫片刻,小心地凑了上来。 “峰哥,您消消气。”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明面上的路子,咱们现在不好走。” “但是……京都这么大,总有些地方,是不走寻常路的。” 萧峰缓缓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盯着阿辉。 “说清楚点。” 阿辉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 “我听说……城郊那边,有个地方,只要钱给得够,什么‘麻烦’都能帮着处理。” 萧峰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听过这种传闻,那是属于京都水面之下的阴暗世界。 过去他从不屑于,也不敢去触碰。 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仇恨和恐惧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 “可靠吗?” 他问道。 “听说很可靠,只认钱,不问人。” 阿辉回答。 萧峰将烟头狠狠按熄在茶几上,他站起身,眼中闪过狠厉。 他做出了决定。 “去保险柜,把我那张瑞士银行的卡拿出来。” 他对阿辉命令道。 阿辉不敢怠慢,立刻去卧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卡盒。 萧峰打开卡盒,看着那张没有署名的黑色银行卡。 里面有五百万,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私房钱。 “换衣服。” 萧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换普通的,别让人认出来。” 他自己也迅速换下一身名牌,套上了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夹克和牛仔裤。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汇入夜色之中。 车里一片死寂。 萧峰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城市的繁华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片光影。 他心里既有踏入未知领域的恐惧,更有即将复仇的兴奋。 车子一路向西,远离了市区的喧嚣,道路两旁的灯光越来越稀疏。 最后,车子在一片老旧的城郊结合区停了下来。 阿辉指着不远处一栋挂着红灯笼的两层仿古建筑。 “峰哥,就是那儿。” 萧峰抬头看去,建筑的牌匾上,用古朴的字体写着两个字:忘归。 忘归茶楼。 这名字让他心里莫名一动。 他推开车门,带着阿彪和阿辉,走进了这家茶楼。 茶楼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茶香。 零散坐着几桌客人,都在低声细语。 一个穿着长衫、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擦拭着一套紫砂茶具。 这地方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茶舍。 萧峰走到柜台前。 柜台后的老板头也没抬。 “三位,喝点什么?” “雨前龙井还是武夷岩茶?” 萧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 “我们不喝茶。” 他说道。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老板这才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他的目光在萧峰身上停留片刻,眼神里带着轻蔑。 他见多了这种偷偷摸摸跑来的富家少爷,脸上写满了心虚和色厉内荏。 “哦?什么生意?” 老板的语气很平淡,带着敷衍。 “是想找几个人,教训一下抢了你马子的新男友?” “还是想给你生意上的对头车胎扎个洞?” 他笑了笑。 “这种小事,五万块,我帮你找几个小混混,办得妥妥帖帖。” 萧峰的脸瞬间涨红了。 羞辱,又是这种被人看穿、被人轻视的羞辱! 他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啪!” 他将那张黑色的银行卡用力拍在柜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旁边茶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五百万。” 萧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买一条命。” 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柜台后老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着桌上那张黑色的卡片,又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萧峰。 这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轻蔑,而是变得锐利和凝重。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将那张卡拿了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 “年轻人,想清楚了?” 老板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这个价钱请的人,出手就不会有活口。” “生意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就算你后悔也一样。” “我想得很清楚。” 萧峰的回答毫不犹豫,仇恨已经让他无所畏惧。 “我要他死。” 老板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像是在确认他的决心。 最后,他点了点头。 “好。” 他转过身,拿起柜台上一部老旧的黑色转盘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我这儿有个客人。” 老板对着话筒,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道。 “蝎子级的。” 他挂断了电话,对萧峰说。 “把目标的照片和信息给我。” 阿辉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照片上,是叶辰那张平静而冷漠的脸。 纸条上,写着老槐树巷的地址。 老板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茶楼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萧峰站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等待着。 一分钟后,茶楼内堂的一扇屏风后,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中等,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灰色夹克,样貌也极其普通。 但他一出现,茶楼里的空气就变得冰冷。 他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而死寂。 老板指了指他,对萧峰介绍道。 “血蝎。” “京都地下,排名第七。” “他只认钱,不问缘由。” 那个叫血蝎的男人,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张照片和纸条,冷冷地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叶辰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然后,他将照片和纸条揣进怀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没有看萧峰,也没有看那个老板。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茶楼门外的夜色中,无声无息。 生意,就这么结束了。 萧峰看着血蝎消失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压抑在他心头的恐惧和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已经能看到叶辰倒在血泊之中,那双令他恐惧的眼睛,永远地闭上。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第81章 一个杀手,在巷口点了根烟 夜色将京都这座繁华的都市包裹。 西城的老槐树巷与市中心的灯火辉煌不同,此地显得格外安静。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着湿漉漉的地面。 一道黑影从墙壁的阴影中浮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口。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夹克,样貌平凡。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巷子深处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他是血蝎。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橘黄色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点燃了烟头。 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他没有急着进去,只是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安静地抽着烟。 他的目光扫过整条巷子,观察着每一个窗户,每一处可能的藏身点,以及每一条可供逃离的路线。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他能在京都地下排名第七的根本。 耐心,是顶级杀手的第一准则。 一根烟的时间,他已经将整个巷子的地形记在了脑中。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然后转身,走进了巷子。 他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 他没有直接走向目标所在的居民楼,而是在对面的另一栋楼下停住。 他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这里能清晰地看到目标单元的窗户,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蹲下身,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 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 镜头中,目标单元楼的窗户清晰可见。 窗帘没有拉严,留下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他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一个中年男人,资料上的萧长风,正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掩饰的忧虑。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女人苏婉,正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这次的目标,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正坐在他们对面。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那对夫妻,眼神平静。 血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 在死亡降临之前,目标总是会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待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温存。 这种温馨的画面,在他看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角度,仔细观察着叶辰。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普通,身上没有习武之人的剽悍气息。 他想不通,萧家那个草包少爷,为什么会花五百万,来买这样一个人的命。 但这不关他的事。 他只认钱,不问缘由。 雇主的要求是,一条命。 那么,他就取走一条命。 他收起望远镜,开始在脑中构筑刺杀的方案。 方案一,远程狙杀。 他评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对面楼的距离和角度。 这里是一个不错的狙击点,但并非最佳。 更重要的是,在市区动用狙击枪,动静太大,后续处理会很麻烦。 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方案。 方案二,近身刺杀。 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目标落单的机会。 他相信,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巷子里越来越安静,连最后的几声犬吠也消失了。 周围楼房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 只有目标所在的单元楼,那扇窗户里的灯光,依旧亮着。 血蝎一动不动地蹲在黑暗里,呼吸平稳悠长。 他极有耐心,可以为了致命一击,潜伏很长时间。 又过了许久。 窗户里的灯光晃动了一下。 他看到叶辰站起身,扶着苏婉和萧长风,送他们回房间休息。 几分钟后,叶辰独自一人回到了客厅。 他没有坐下,而是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他走向了门口。 血蝎的眼睛眯了起来,心神全部集中。 他看到叶辰打开了门,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看样子是出来透透气。 血蝎的心跳开始轻微加速,他感到一阵兴奋。 机会来了。 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叶辰走下楼梯,来到了楼下的空地上。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然后沿着巷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很随意。 血蝎从藏身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跟上去。 他等着叶辰走过自己所在的这栋楼,身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 他才迈开脚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和目标之间,始终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 这是一个完美的距离,既能保证不被发现,又能在瞬间发动致命的攻击。 老旧的路灯将叶辰的影子拉得很长。 血蝎就踩着他的影子前行。 巷子很深,前面是一个丁字路口。 左转,可以回到主干道。 右转,是一条更加僻静的死胡同。 叶辰在路口停顿了一下,然后选择了右转,走向那条死胡同。 血蝎的嘴角再次上扬,心中感到满意。 目标自己,选择了一个绝佳的埋骨之地。 这省去了他很多麻烦。 他跟着拐进了死胡同。 这里比外面的巷子更加黑暗,路灯的光线被两侧高墙完全遮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叶辰的背影就在前方十几米处。 他还在慢慢地走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跟在了他的身后。 血蝎放慢了脚步,身体压得更低。 他从腰后,抽出了一柄短刃。 刀刃长约一尺,造型奇特,是蝎子尾钩的形状,通体漆黑,不反一丝光。 这是他的兵器,也是他外号的由来。 刀刃上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他握紧了短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冷触感。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将全身的力量都积蓄起来,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十米。 八米。 五米。 距离在不断缩短。 叶辰的后背,在他的眼中,空门大开,毫无防备。 他甚至能看清对方后颈上的汗毛。 他心中无比自信。 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手中的短刃,送进他的心脏。 三米。 血蝎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体蓄满了力量,一触即发。 他计算着风速,计算着角度,计算着对方可能的回避动作。 虽然他觉得,对方根本没有回避的机会。 他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他整个人带着爆发性的力量,朝着叶辰的后心猛地扑了过去。 手中的短刃,划破了冰冷的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刺目标。 他脑中已经浮现出刀刃刺入血肉,温热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 然而。 就在他的刀尖即将触碰到叶辰衣服的瞬间。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动了。 第82章 京都第七?一秒都扛不住 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动了。 动作的幅度很小。 没有转身,没有格挡,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叶辰的身体,只是向左侧平移了半步。 就是这么简单。 血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到无比的骇然。 他倾尽全力的一击,那足以刺穿钢板的短刃,擦着叶辰的衣角刺入了空处。 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空处。 巨大的失衡感传来,他的身体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他心中警铃大作,试图强行扭转身体稳住身形,与目标拉开距离。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他必须逃。 但一切都晚了。 在他产生逃跑念头的瞬间,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只手不大,手指修长,看起来有些白皙。 可当它扣住自己喉咙的时候,血蝎感到自己的世界都停止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 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他整个人,被那只手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他感到了极致的恐惧。 窒息感瞬间包裹了他。 空气无法进入肺部,他的脸因为缺氧而迅速涨红。 他手中的短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双手拼命地去抓那只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试图将它掰开。 但那只手纹丝不动。 他双腿在空中乱蹬,试图踢向对方。 但他的脚尖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和可笑。 他除了无力地扭动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看清了叶辰的脸。 那是一张平静的脸,平静得有些过分。 那双眼睛深邃,不带一丝感情。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轻蔑。 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死寂。 在他眼中,手里提着的这个京都地下排名第七的顶级杀手,与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无异。 “谁派你来的?” 叶辰开口了,声音很平淡。 血蝎张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辰看着他,眉头微皱。 他似乎觉得这样提着对方有些费事。 他手腕一抖。 “砰!” 血蝎整个人被狠狠地掼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从墙上滑落,瘫软在地。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再说一遍,谁派你来的?” 血蝎趴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 他看着叶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作为杀手的尊严和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不想说出雇主的信息,那是这个行业的禁忌。 他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叶辰没有再问。 他只是伸出脚,轻轻踩在了血蝎的右臂手腕上。 然后,他脚尖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响起。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血蝎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剧烈的疼痛淹没了他。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抽搐,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叶辰的脚从他的右臂上移开,又落在了他的左臂手腕上。 血蝎的眼中露出了极致的惊恐。 他彻底绝望了。 “不……不要……” 他哀求着。 叶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脚尖再次用力。 “咔嚓!” 又是一声骨裂的脆响。 “啊啊啊——!” 血蝎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他的双臂都被废了。 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叶辰的脚离开了他的左臂,缓缓抬起,移向他的右腿膝盖。 血蝎彻底崩溃了。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人,他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冷血魔鬼。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求求你……别再……别再继续了……” 叶辰的脚停在了他的膝盖上方。 他收回了脚,看着地上垂死的血蝎。 “说。” 他的声音,依旧只有一个字。 血蝎喘着粗气,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断断续续。 “是……是萧家……萧家的少爷……萧峰……” “他……他给了我五百万……让我……让我杀了你……” “他是在城郊的……忘归茶楼……通过茶楼老板联系的我……” 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萧峰。 叶辰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想起了下午那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 “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破军恭敬而沉稳的声音。 “京都西城,老槐树巷,最里面的死胡同。” 叶辰的语气很平静。 “这里有点垃圾,你过来处理一下。” “是,先生。” 破军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道。 “另外,”叶辰继续说道,“你带一件信物,去一趟城郊的忘归茶楼。” “告诉那个老板,他的生意,我接了。但是,规矩要改一改。” “明白。” 叶辰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血蝎。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柄掉落在地的蝎尾短刃。 他将短刃在血蝎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他没有再看血蝎一眼,对他而言,那人确实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他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胡同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血蝎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和无尽的悔恨。 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京都地下排名第七? 在这个男人面前,连一秒钟都扛不住。 他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认真出手。 第83章 峰哥,您的五百万……好像打水漂了 豪华公寓的客厅里,空气凝滞如水。 萧峰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杯中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 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墙壁上那座昂贵的欧式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阿彪和阿辉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能感觉到,自家少爷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怎样的情绪。 萧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暖意。 “还没消息吗?” 他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阿辉摇了摇头。 “峰哥,还没。” 萧峰站起身,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 他想象着那个男人,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他想象着那双让他感到恐惧的眼睛,永远地闭上。 他想象着血蝎完成任务后,打来电话,用冰冷的声音告诉他,一切都已解决。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 “你们紧张什么?”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那可是血蝎,京都地下排名第七的杀手,出道至今,从无败绩。” “区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阿彪和阿辉,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阿彪和阿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但他们不敢多说,只能挤出笑容,连连点头。 “峰哥说的是。” “那小子死定了。”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流逝。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挂钟的指针,划过了十二点的刻度。 午夜已至。 萧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已经喝光了半瓶威士忌,但酒精非但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 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按照血蝎的行事风格,这种简单的任务,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解决。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将手中的水晶杯狠狠摔在地上。 “哗啦——” 杯子四分五裂,酒液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阿彪和阿辉的身体,都因为这声巨响而猛地一颤。 “峰哥,您消消气。” 阿辉小心翼翼地劝道。 “也许……也许是目标比较警觉,血蝎在寻找更好的机会。” “也许……” “闭嘴!” 萧峰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瞪着阿辉。 “我不想听也许!” “我要的是结果!结果!你懂吗?” 阿辉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萧峰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底蔓延。 不可能。 他对自己说。 绝对不可能出事。 五百万,那可是五百万! 血蝎没有理由失败。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阿辉的口袋上。 阿辉的脸色一变,连忙掏出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抬头看向萧峰,眼神中带着询问。 “接!” 萧峰咬着牙,吐出一个字。 阿辉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免提。 “喂?”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微弱的电流声。 过了几秒钟,一个沙哑的,仿佛被人用砂纸打磨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萧峰少爷的人吗?” 是忘归茶楼老板的声音。 萧峰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 阿辉连忙回答。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让萧峰感到窒息。 “抱歉。” 老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 “生意,失败了。” 轰——!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萧峰的脑中炸响。 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的情绪是,震惊。 “你说什么?” 他一把抢过阿辉的手机,对着话筒嘶吼。 “失败了?怎么可能失败!” “血蝎呢?” “让他来跟我说话!” 电话那头的老板,叹了一口气。 “萧少爷,我联系不上他了。” “我劝你一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惹上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嘟……嘟……嘟……” 老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萧峰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失败了。 血蝎……联系不上了。 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峰哥……峰哥……” 阿彪和阿辉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时。 “叮咚——” 公寓的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三人同时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震。 “谁?” 萧峰的声音,尖锐而惊恐。 谁会在这个时间,按他家的门铃? 是……是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萧峰的腿都软了。 “去……去看看!” 他对阿彪命令道。 阿彪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地挪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外面空无一人。 “没人啊,峰哥。” 阿彪回头说道。 “那门铃……” 阿辉的话还没说完。 对讲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是楼下大堂的保安。 “萧先生,有您一个包裹,刚刚有人放在前台了,需要给您送上去吗?” 包裹? 萧峰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不……不用了!” 他对着对讲机喊道。 “让阿彪下去拿!” 他命令道,他自己不敢下去。 阿彪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公寓。 客厅里,只剩下萧峰和阿辉。 萧峰坐立不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几分钟后,阿彪回来了。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快递纸盒。 他的脸色,比下去的时候更加苍白。 “峰哥,就是这个。” 他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萧峰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包裹,而是一颗炸弹。 他伸出手,想要去打开它。 但他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无法撕开胶带。 “给我打开!” 他对着阿辉吼道。 阿辉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胶带,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炸弹。 只有一部看起来很廉价的旧手机,和一张对折的纸条。 萧峰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部手机。 手机的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有一个视频文件,已经暂停在播放的初始画面。 封面上,是一个昏暗的,像是地下室或者胡同的地方。 萧峰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迟迟不敢按下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绝对不想看到视频里的内容。 但好奇心,又驱使着他。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狠狠地按了下去。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很晃,拍摄的人似乎很随意。 下一秒,一张痛苦而扭曲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是血蝎。 他躺在地上,双臂和双腿都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身上满是血污。 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和恐惧。 视频里,传来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正是叶辰的声音。 “说,谁派你来的。” “是……是萧峰……萧家少爷……” 血蝎的声音在视频里响起。 “他给了我五百万……让我杀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峰的身体猛地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血蝎的惨叫声,哀求声,和他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在客厅里回响。 阿彪和阿辉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萧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花五百万买来的不是叶辰的命。 是自己的催命符。 阿辉颤抖着捡起了那张从盒子里掉出来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递到萧峰面前。 上面只有一行用黑色水笔写的字,字迹凌厉,仿佛要穿透纸背。 “你的五百万,我收下了。当做你买自己棺材的定金。” 落款,只有一个字。 辰。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萧峰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远离那个手机和那张纸条。 他缩在墙角,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魔鬼……他是魔鬼……”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别过来……别过来……” 他突然站起来,像疯了一样开始砸客厅里的东西。 花瓶、台灯、装饰品…… 所有能被他够到的东西,都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啊!啊!” 他发泄着心中的恐惧,但那恐惧却越发地深入他的灵魂。 最后,他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反锁。 客厅里,只剩下阿彪和阿辉,呆呆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们听着卧室里传来的,萧峰那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哀嚎。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法遏制的恐惧。 第84章 茶楼老板深夜来电,只为磕头认错 忘归茶楼内一片死寂。 伙计早已下班,厚重的木门也已上锁。 唯有柜台后的灯还亮着。 老板李四明没有回家。 他坐在那张坐了二十年的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 但他没有泡茶,只是在抽烟。 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他感到一种从业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强烈不安。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滑过午夜。 血蝎出发的时间太久了。 以血蝎的效率,解决一个普通人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拿起柜台上的老旧黑色转盘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这是血蝎的专属联络方式。 李四明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放下电话,又点燃一根烟。 他开始复盘整件事。 萧家那个少爷,拿着五百万,来买一个年轻人的命。 目标资料很简单,一个住在老城区的普通人。 这生意看起来过分简单。 可越是简单的生意,有时候越是藏着凶险。 他李四明能在京都经营这家特殊的茶楼多年,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可能要不稳了。 就在他心烦意乱时。 “吱呀——” 茶楼那扇被他从里面反锁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李四明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人从门外的黑暗中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寸头,面容刚毅。 他走得很慢,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四明见过无数道上的人物,但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如此纯粹而厚重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更高层面的碾压。 “你是什么人?” 李四明强作镇定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干涩。 来人没有回答。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与李四明隔着红木柜台相望。 他的眼神很平静。 然后,他伸出手,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咚。” 一声轻响。 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金属令牌,拇指大小,不知是何材质。 令牌的正面,用古朴的篆体刻着一个字。 ——阎。 李四明盯着那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他并不认识这个令牌。 但他能感觉到这块小小的令牌上蕴含着某种让他战栗的力量。 来人放下令牌后,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李四明一眼。 然后,他转过身,迈步走出茶楼,身影重新消失在夜色中。 从他进来,到他离开,前后不过一分钟。 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但他的到来,却让李四明感觉经历了一场浩劫。 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颤抖着手,伸向柜台上的那块黑色令牌。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令牌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他拿起那块令牌,翻来覆去地看。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那部老旧的电话。 这一次,他拨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隐藏在京都最深处,他轻易绝不会动用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是我,李四。有件事,想请教一下王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说。” “我这里……收到了一块令牌。” 李四明的声音有些发颤。 “黑色的,很沉,上面刻着一个‘阎’字。” 他说完,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只剩下陡然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半分钟,王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恐惧。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 “一个年轻人,刚刚送来的。” 李四明如实回答。 “李四啊李四……” 王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这次……是把天给捅破了啊。” “王老,这到底是什么?” 李四明急切地追问。 “别问了。” 王老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给我打过这个电话。”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王老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四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恐怕踩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令牌。 几分钟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通讯录,找到了萧峰的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即将自动挂断时被接通了,但对面没有声音,只有压抑的喘息。 “萧少爷!萧峰!” 李四明对着话筒大喊。 “你他妈到底惹了什么人!” 对面依旧没有回答,只有更加粗重的喘息和隐约的啜泣声。 李四明明白了。 那个草包已经被吓破了胆。 指望他是没用了。 他陷入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不能跑。 面对这种存在,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活路,就是用最大的诚意,去求得对方的原谅。 他冲到柜台后面,打开暗格里的保险柜。 他拿出所有的账本和银行卡。 他坐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计算着。 然后,他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他先将萧峰付给他的五百万,原封不动地转入了一个刚被神秘短信发过来的账户。 接着,他咬了咬牙,又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茶楼一半的流动资金,整整一千万,也转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但他知道,钱只是第一步,态度更重要。 他从柜台最下面,拿出了一套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宝。 他研好墨,铺开宣纸。 他想写一封道歉信。 但他的手抖得握不住笔,一连写废了十几张纸,才终于勉强写好。 信中满是卑微的忏悔与乞求,只求对方能看在他多年经营不易的份上,饶他一命。 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信封。 然后,他叫来一个最信得过的心腹,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和那块黑色令牌,一起送到那个神秘账户的主人手上。 做完这一切,李四明彻底瘫倒在椅子上,瞬间老了二十岁。 他是生是死,就看对方愿不愿意收下这份歉意了。 …… 与此同时。 这个消息,在京都的地下世界里悄然流传。 “听说了吗?城郊忘归茶楼的李四,好像踢到铁板了。” “何止是铁板,他手下那个最得力的杀手血蝎,人间蒸发了。” “我听说,李四连夜赔出去了一千五百万,还写了封血书,才保住一条命。” “我的天……到底是什么人,能把李四这条老狐狸吓成这样?” “不知道,只听说,是条过江的猛龙,而且姓叶。” 第85章 爸,萧峰那小子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京都西山,萧家大宅。 书房里,灯火通明。 萧长云坐在那张由名贵黄花梨木打造的书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只已经碎裂的青花瓷茶杯。 那是他刚刚发怒时摔碎的。 地上,跪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心腹,也是萧家情报网的负责人之一,陈管家。 “你是说,萧峰那个混账东西,背着我,私自动用了五百万,去忘归茶楼买凶杀人?” 萧长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是的,老爷。” 陈管家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峰少爷在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和他的两个跟班,亲自去了忘归茶楼。” “他雇佣了茶楼最顶尖的杀手,血蝎,目标正是今天下午在老槐树巷和他发生冲突的那个年轻人。” 萧长云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然握紧。 他气的不是萧峰去报复。 那个打了自己儿子,让自己在父亲面前丢了脸的年轻人,他自己也准备动用力量,让他从京都消失。 他气的是萧峰的愚蠢和自作主张! 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亲自出面? 还用自己名下的私房钱,这不是明摆着留下把柄吗? “结果呢?” 萧长云强忍着怒气,继续问道。 “结果……失败了。” 陈管家的头埋得更低了。 “血蝎失手了,现在生死不明,下落全无。” “什么?” 萧长云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血蝎失手了?这怎么可能?” 他对京都地下世界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血蝎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 那是一个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级杀手,执行过的任务,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对付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失手?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 陈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们只知道,事情发生后,忘归茶楼的老板李四明,连夜变卖资产,凑了一千五百万,送到了一个神秘账户上,作为赔罪。” “他还亲手写了一封道歉信,态度卑微到了极点。” “整个京都的地下势力,现在都因为这件事炸开了锅,都在传,说李四明惹上了一条过江的猛龙。” 萧长云听着陈管家的汇报,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连李四明那种老奸巨猾的人物,都被吓得赔钱道歉。 这说明,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其背后的能量,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萧峰那个蠢货,这次不是去报仇。 他是去给整个萧家,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萧峰人呢?” 萧长云的声音变得冰冷。 “峰少爷……他把自己关在公寓的卧室里,谁叫也不开门。” 陈管家回答道。 “听他的跟班说,他好像……被吓破了胆,精神有点失常了。” “废物!真是个废物!” 萧长云一脚踹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萧长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他来回踱了几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必须想办法,处理好这个烂摊子。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否则,萧峰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恐怕就真的坐不稳了。 他刚想到这里,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了。 “进来。” 萧长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平日里威严的模样。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萧家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看了地上的陈管家一眼,然后对萧长云躬身说道。 “大少爷,老爷子请您过去一趟。” 萧长云的心,咯噔一下。 这么晚了,父亲叫自己过去,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 “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管家退下。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跟着福伯,走向后院老爷子的书房。 …… 萧家老爷子,萧振国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老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唐装,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一张宣纸上练字。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沉稳和老练。 萧长云走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父亲越是平静,就说明他心中越是有事。 萧振国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在笔架上,端起那幅字,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宣纸上,写着四个龙飞凤凤舞的大字。 ——静观其变。 他放下宣纸,这才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父亲,还在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萧长云低着头回答。 “哦?” 萧振国笑了笑。 “是公司的事,还是你儿子的事啊?” 萧长云的身体,猛地一僵。 “父亲,我……” “行了。” 萧振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萧峰在忘归茶楼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萧长云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父亲,是孩儿管教不严,我……” “这不怪你。” 萧振国再次打断他。 “年轻人,有点火气,很正常。想报复,也很正常。” “但他错就错在,太蠢。” “连对手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贸然出手,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老爷子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扎在萧长云的心上。 “我们萧家,不需要一个愚蠢的继承人。” 这句话,让萧长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父亲……” “不过,”萧振国话锋一转,“这件事,也未必是坏事。” 萧长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父亲。 “它至少让我们知道,”萧振国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不简单。” “一个能让血蝎失手,让李四明连夜赔钱道歉的人,他的背后,一定站着我们暂时还看不透的力量。” 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对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以,从现在开始,收起你所有的小动作。” “不许再派任何人,去骚扰老槐树巷的那对父子,更不许去动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 “我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看看,他这条过江龙,到底能在这京都,掀起多大的浪来。” 萧长云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是,父亲。” 他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意思。 父亲对那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甚至,这种兴趣,已经超过了对萧峰这个亲孙子的关注。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走出书房,看着天边的残月。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 叶辰。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第86章 那件小衣服,再也补不好了 老槐树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叶辰没有离开,他依旧住在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里。 白日里,他会陪着萧长风去菜市场买菜,听他跟小贩为了一毛两毛钱讨价还价。 他会陪着苏婉坐在窗边,看她拿出针线,小心翼翼地,一针一线地,修补那件被萧峰撕坏的婴儿连体衣。 那道口子不大,但苏婉缝得很慢,很仔细。 仿佛她修补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自己那颗破碎了二十多年的心。 每当这个时候,萧长风就会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妻子,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叶辰则会给他们泡上一壶热茶。 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但空气中,却有一种淡淡的,名为“家”的温暖在流淌。 叶辰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是他过去二十多年里,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但有些伤口,一旦被撕开,就再也无法愈合。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阴沉。 苏婉又坐在了窗边,手里捧着那件已经快要缝好的小衣服。 她正要穿上最后一针。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起初,只是几声轻咳。 萧长风立刻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他关切地问道。 苏婉摇了摇头,想说没事。 但下一秒,她的咳嗽变得剧烈起来,整个人都弓成了虾米状。 “咳……咳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阿婉!” 萧长风的脸色变了。 叶辰也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走了过来。 苏婉咳得说不出话,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 当她再次摊开手掌时,一抹刺目的鲜红,出现在她苍白的手心。 是血。 萧长风看到那抹血色,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 苏婉也看到了自己手心的血,她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巨大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体一软,整个人从藤椅上滑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她手中那件即将缝好的小衣服,也随之飘落在地。 “阿婉!阿婉!” 萧长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他扑了过去,抱起不省人事的妻子,拼命地摇晃着。 “你醒醒!你别吓我!阿婉!”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叶辰的脸色,在看到那抹血色的瞬间,已经变得无比冰冷。 他一步上前,蹲下身,手指搭在了苏婉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 “叫救护车!” 叶辰对着已经六神无主的萧长风低吼道。 萧长风如梦初醒,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因为双手抖得太厉害,手机掉了好几次,才终于拿稳。 他哆哆嗦嗦地按着号码,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叶辰没有再管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平放在地上,解开了她衣领的扣子,让她保持呼吸的顺畅。 他的动作很稳,很专业,与一旁慌乱的萧长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那双搭在苏婉身上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 京都第一市立医院,急诊室外。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急诊室大门上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的灯,已经亮了两个小时。 萧长风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的背已经驼了下去,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 他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自言自语。 每当有护士从急诊室里出来,他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抓住对方,用嘶哑的声音追问。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得到的,永远是护士那句公式化的回答。 “病人还在抢救中,请您耐心等待。” 然后,他就会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靠在墙上,脸上露出更加绝望的表情。 叶辰没有踱步。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也一直锁定着那盏刺目的红灯。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从他那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内心,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 “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急诊室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戴着口罩、神情疲惫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苏婉的家属?” 萧长风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冲了过去。 “医生!我是!我是她丈夫!” 他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我妻子怎么样了?她脱离危险了吗?” 医生看着他,摘下口罩,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让萧长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情绪是,绝望。 “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 “病人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医生的语气很沉重。 “长期的心情郁结,导致她的身体机能已经严重衰退,各个器官,尤其是心脏,都已经到了衰竭的边缘。” “简单来说,就是油尽灯枯了。” “这次的刺激,只是一个诱因,彻底引爆了她身体里所有潜藏的问题。” “我们……我们无能为力。” “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药物和设备,尽力维持她的生命体征。” “你们……家属还是早做准备吧。” 医生说完,拍了拍萧长风的肩膀,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萧长风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懂医生的话。 他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 几秒钟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身体一软,顺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双膝之间。 压抑了许久的,无声的哭泣,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 他那原本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在医院苍白的灯光下,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全白了。 这个在二十年的放逐和贫困中,都未曾弯下脊梁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垮了。 叶辰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没有去扶地上的萧长风。 他走到急诊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 病床上,苏婉安静地躺着。 她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那些发出“滴滴”声的冰冷仪器。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仿佛随时都会随着那些仪器的声音,一起消失。 叶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中,那一直维持着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的怒火。 和浓烈到化不开的,冰冷的杀意。 他想起了萧峰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他想起了萧家大宅那扇冰冷的大门。 他想起了这二十年来,这对善良的夫妻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和不公。 他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要让那些伤害过他母亲的人,付出最惨痛的,百倍千倍的代价! 第87章 全城戒严,只为一辆救护车开道 叶辰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个沉浸在绝望中,无声哭泣的男人。 他迈开步子,走向走廊的另一端,那里有一个相对僻静的楼梯间。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头顶一盏昏暗的声控灯,因为他的进入而亮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部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找到了一个的号码。 他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破军那沉稳的声音。 “破军。” 叶辰的声音,很平静。 “我要你在三个小时之内,把龙国最顶尖的心脏科专家,全部带到京都第一市立医院。” “是,先生。” 破军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疑问。 仿佛叶辰下达的,不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只是让他去买一包烟那么简单。 “无论他们在哪,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无论他们是谁。” 叶辰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不计任何代价。” “如果有人敢阻拦,或者不配合。” 叶辰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厉芒。 “授权你,先斩后奏。” 电话那头的破军,身体下意识地挺直。 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自家先生那平静语气下,所蕴含的,毁天灭地般的怒火。 “明白!”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叶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破军会办到。 阎罗殿的力量,一旦全力运转起来,其能量之恐怖,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都为之侧目。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 半个小时后。 京都,这座龙国的政治心脏,在深夜里,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无数人感到困惑和震惊的事情。 城市的交通,毫无预兆地,被管制了。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条条主干道上,亮起了无数闪烁的警灯。 无数辆警车呼啸而出,封锁了一个又一个的路口。 所有正在行驶的车辆,都被引导至辅路。 一条畅通无阻的绿色通道,被强行开辟了出来。 无数被堵在路上的市民,探出头,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出什么大事了?” “这阵仗……比外国元首来访还要夸张啊!” “难道是哪位国家级的元老病危了?” “肯定是,你看,连军方的牌照都出动了。” 无数的猜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 而在这条被强行开辟出来的通道上,一辆顶级的医疗救护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疾驰。 这辆救护车通体白色,车身上没有任何医院的标识,只有一个金色的,由权杖和双蛇组成的徽章。 这是龙国最高医疗机构,国医馆的专属标志。 在这辆救护车的前后,是十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和数辆军用越野车,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护送车队。 车队的规模和规格,高到让无数偶然瞥见的权贵高官,都为之瞠目结舌。 他们纷纷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去打探消息。 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一尊大神,能让整个京都,都为他一人而戒严。 而这支庞大车队的目标,却不是任何一家顶级的军区总院,也不是专门为高层服务的特殊医院。 它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城区的,那家普普通通的,甚至有些老旧的,第一市立医院。 …… 京都第一市立医院,院长办公室。 院长刘国栋正准备下班回家。 他今天值了一天的班,做了两台大手术,此刻已经身心俱疲。 突然,他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他的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汗水。 “院……院长!不好了!” 刘国栋眉头一皱。 他的情绪是,不悦。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比……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秘书喘着粗气,指着窗外。 “您……您自己看!” 刘国栋疑惑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 他看到,医院门前的那条马路上,停满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黑色的轿车。 一群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黑色西装的神秘人员,已经将整个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那阵仗,像是要来抓捕国际级的恐怖分子。 刘国栋的腿,瞬间就软了。 他的情绪是,惊恐。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医院……犯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红色紧急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市卫生系统最高领导,王局长那急促到变调的声音。 “刘国栋!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院里所有科室的主任,到医院大门口去!” “有……有天大的人物,要来你们医院!” “记住,用最高规格!拿出你这辈子最恭敬的态度!” “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们两个,都得从这身白大褂,换成囚服!” 王局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国栋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害怕。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按照王局长的指示去做。 他冲出办公室,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走廊大吼。 “所有科室主任!所有科室主任!立刻到医院大门口集合!立刻!马上!” …… 医院大门口。 刘国栋带着十几个同样满脸困惑和惊恐的科室主任,排成一排,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庞大阵仗,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几片小树叶,随时都可能被撕碎。 几分钟后。 那辆金徽救护车的车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气度不凡的老者,从车上走了下来。 刘国栋看到这个老者的瞬间,差点当场跪下。 他的情绪是,崇拜。 因为他认出来了。 这位老者,是张济民。 是龙国医学界的泰山北斗,是御医级别的存在,是只出现在传说中,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看病的神医!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张济民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中年医生。 刘国栋认出了其中好几位,那都是在国内各个心脏科学领域,响当当的顶级专家! 任何一位,都是他这种市立医院的院长,需要仰望的存在。 而今天,他们竟然……全都来了。 刘国栋连忙带着身后的主任们,迎了上去。 他弯着腰,脸上挤出最谦卑,最恭敬的笑容。 “张……张老……各位专家……欢迎……欢迎莅临我们医院指导工作……”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都在发抖。 他以为,张老他们,是来他们医院,视察或者指导工作的。 然而,张济民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他一边向医院里面走,一边开口问道。 “病人苏婉,在哪间病房?” 第88章 爸,那个神医是来找咱们的? 病人苏婉,在哪间病房? 刘国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身后的那些主任们,也都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们听到了什么? 张济民,这位传说中的国医圣手,带着一个堪称梦幻级别的医疗天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到他们这个小小的市立医院…… 不是来视察,不是来开会,也不是来救治哪位秘密住院的大人物。 而是……来找一个叫苏婉的病人? 苏婉是谁?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刘国栋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这个名字。 突然,他想起来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急诊科的李主任,刚刚向他汇报过一个病危的病人。 那个病人,好像就叫苏婉。 一个住在西城老槐树巷的普通居民,因为突发心力衰竭被送进来,现在正在急救室里,靠着仪器维持生命。 当时他还签了字,同意放弃抢救,让家属准备后事。 想到这里,刘国栋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天大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错误。 “张……张老……” 他的声音,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牙齿都在打颤。 “您……您找的病人,是……是不是一个小时前,从急诊科送进重症监护室的那位?” 张济民停下脚步,转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刘国栋的脸上。 “就是她。” “带路。” “是……是!这边请!这边请!” 刘国栋如蒙大赦,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 他一边走,一边偷偷地用手机,给急诊科的李主任发了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苏婉的命!等我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 萧长风还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叶辰则依旧靠在远处的墙壁上,等待着。 突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萧长风缓缓抬起头,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医院的院长刘国栋,那个刚刚还宣判了自己妻子死刑的男人,此刻正像个跟班一样,卑躬屈膝地,引领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快步向这边走来。 那群人的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气场强大的老者。 萧长风不认识他们。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这群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来催自己,给妻子办理后事的?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去维护自己妻子最后的尊严。 然而,那群人并没有在他面前停留。 他们径直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病人就在里面。” 刘国栋指着监护室的大门,对张济民说道。 张济民点了点头,他没有立刻进去。 他的目光,在走廊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地上的萧长风身上。 他走过去,在萧长风面前蹲下。 “请问,您是苏婉女士的家属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萧长风呆呆地看着他。 “我……我是……” 他下意识地回答。 “您好。” 张济民对他点了点头。 “我叫张济民,是一名医生。”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全面接手您妻子的治疗工作。”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医疗团队一挥手。 “准备手术。” 那群顶级的专家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换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和手套,推着各种萧长风从未见过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业到了极致。 刘国栋和市立医院的一众主任们,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连插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看着那些只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上才能见到的设备,看着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在自己医院的病房里忙碌。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场荒诞的,不真实的梦。 萧长风也愣住了。 他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济民?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努力地在自己尘封的记忆里搜索着。 忽然,他想起来了。 二十多年前,他还在萧家的时候。 他的父亲,萧家的老爷子,曾经因为身体不适,想要请一位御医来为自己诊治。 那位御医的名字,好像就叫……张济民。 他记得,当时那位张神医,以行程排满为由,婉拒了萧老爷子的请求。 为此,老爷子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而现在…… 这位连萧家老爷子都请不动,只为国家最高层服务的神医,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 来救治自己的妻子。 萧长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他看到了叶辰。 那个年轻人,还靠在墙上,姿势和他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眼前这足以震惊整个京都医疗界的场面,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但萧长风不傻。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和自己这个刚认了没几天的干儿子,脱不了干系。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了叶辰的面前。 他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问。 但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嘴唇哆嗦着,看着叶辰。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震惊,和一丝敬畏。 叶辰看着他。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长风的肩膀。 他没有解释什么。 他只是用一种很平静,但却充满了力量的语气,开口说道。 “爸。” “有我在。” “妈她,不会有事的。” 第89章 萧老爷子都请不动的人,去给谁看病了? 夜晚,萧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 老爷子萧振国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萧振国坐在书桌后,手里盘着两颗光滑的文玩核桃,但他的动作,却不像往常那样气定神闲。 核桃在他手中碰撞,发出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萧长云站在书桌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个让他匪夷所夷,甚至感到一丝荒谬的消息。 张济民出诊了。 这位国医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御医,带着他那支堪称国宝的医疗团队,在全城戒严的护送下,去了一家医院。 而那家医院,不是顶级的军区总院,也不是专门的干部疗养院。 是一家普普通通的,位于西城区的市立医院。 这个消息,在京都最顶层的那个小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位隐居在市井中的大人物,能有如此通天的能量。 萧振国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和所有人一样,是震惊。 因为就在半个月前,他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想托关系请张济民来家里为自己瞧一瞧。 结果,被对方以“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封闭式研究,分身乏术”为由,给婉言谢绝了。 他当时还颇为不悦,觉得这张济民有些恃才傲物,不给萧家面子。 可现在,这位分身乏术的大神医,却突然高调出山了。 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好奇,和一丝丝的不爽。 “查清楚了吗?” 萧振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他到底是去给谁看病了?” 萧长云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古怪。 “回……回父亲,查清楚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说。” 萧振国言简意赅。 “他……他救治的病人,是……是苏婉。” 萧长云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萧振国盘核桃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脸上,露出了和萧长云刚才一般无二的,错愕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说谁?”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婉。” 萧长云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长风的那个妻子。” “啪!” 萧振国手中的两颗文玩核桃,掉在了名贵的红木书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萧长云苦笑着,摇了摇头。 “消息千真万确。” “我们的人,亲自去市立医院核实过了。” “张济民的团队,现在就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为苏婉进行手术。” “据说,苏婉因为突发心力衰竭,已经生命垂危,是张济民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萧振国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他想不通。 这完全不合逻辑。 萧长风和苏婉,二十年前就被他逐出了萧家。 这二十年来,他们过着最底层,最贫困的生活,与京都的上层社会,已经完全脱节。 他们怎么可能,请得动张济民?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现在的萧家,就算是自己亲自出面,也未必能有这个面子。 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萧振国的脑海。 难道是萧长风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 还是说……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 那个打了自己孙子,却又让血蝎失手,让李四明俯首的神秘年轻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安排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萧振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能量? 能让京都地下势力低头,还能让国医圣手连夜出诊。 这……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权势能够办到的了。 “父亲,”萧长云看着陷入沉思的萧振国,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说……这件事,会不会和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有关?” 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除了这个解释,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萧振国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书房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萧长云能感觉到,父亲的情绪正在发生着某种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好奇和兴趣。 而是多了一丝凝重,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去。” 过了许久,萧振国终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再去查。” “我要知道,关于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所有的一切。” “他的来历,他的背景,他这二十年来的所有经历,巨细无遗,我全都要。” “是,父亲。” 萧长云恭敬地应道。 他知道父亲这次,是真正地将那个年轻人当成了一个平等的甚至需要仰视的对手来看待了。 ……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但走廊里的气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绝望。 萧长风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地合十放在胸前。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大门。 虽然内心依旧紧张,但他的眼神里已经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叶辰就坐在他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陪伴,就是最好的支持。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 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张济民带着他那群同样疲惫,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兴奋的专家团队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长风“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张……张老!我妻子她……”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张济民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放心吧。” “手术很成功。” “病人的命,保住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对萧长风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幸好,旁边的叶辰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谢谢您!谢谢您张老!” 萧长风语无伦次地,对着张济民鞠躬道谢。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不用谢我。” 张济民摆了摆手,他的目光越过萧长风,落在了他身后的叶辰身上。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你要谢,就谢你这位儿子吧。” “如果不是他,我们就算来了,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第90章 这孩子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萧长风怔住了。 他看着张济民,又回头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叶辰,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儿子?” 他喃喃自语。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他,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张济民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对萧长风道。 “病人刚刚做完大手术,还需要在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你们家属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或者在外面等着,但请保持安静。” 说完,他便带着专家团队走向一旁的办公室,进行术后总结。 医院院长刘国栋连忙跟了上去。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叶辰和萧长风两个人。 “孩子……” 萧长风转过头看着叶辰,嘴唇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困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神医他……为什么会……” 叶辰扶着他,走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爸。” 他看着萧长风的眼睛,语气平静而认真。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您只需要知道,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欺负您和妈。” “妈的病,会好起来的。” “我们失去的一切,我都会亲手,一件一件地,帮你们拿回来。” 萧长风看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万千疑问在这一刻都被抚平了。 他不知道叶辰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此刻起,他可以信任他。 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他伸出因激动而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叶辰的手。 …… 一小时后,在医院提供的一间安静会客室里。 张济民和他的团队,向叶辰和萧长风详细解释了苏婉的病情。 “手术很成功,病人心脏最危险的几个衰竭点,我们都已通过手术进行了修复和加固。” 张济民指着桌上的一张心脏结构图,声音沉稳。 “可以说,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了。” 萧长风听着,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感激。 “但是,”张济民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病人的身体基础亏损得太厉害了。”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解决了最紧急的问题,避免了立刻的危险。” “但想要她真正恢复,就需要长时间的精心调养。” 他的目光看向萧长风。 “我看了病人过去二十年的所有就诊记录。” “她病根,在于心。” “长期的心情郁结,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无法排解的悲伤,一点一点地侵蚀了她的身体。” “想要她真正康复,药物和治疗只占三成,另外七成要靠养。”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舒适,没有任何压力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要让她开心,让她把积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郁结都解开。” 萧长风听着,脸上露出痛苦和自责的表情。 他知道妻子这二十多年来的思念与悔恨,是如何煎熬。 “我明白,张老。” 他沙哑着声音说。 “我……我以后一定……” 张济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泛黄的二十多年前的病历复印件。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有些疑惑。” 他将那份病历放在桌上。 “这是苏婉女士二十三年前,在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生产记录。” 萧长风看到那份病历,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记忆。 “记录上写着,她当时生下的那个孩子,被诊断出患有极其严重的先天性法洛四联症。” 张济民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畸形。” “但是……” 他看着萧长风,又看了看旁边的叶辰。 “出于职业习惯,我们这次也对您和苏婉女士的身体,做了一个简单的基因筛查。”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以您二位的身体状况和基因序列,遗传出如此严重心脏病的概率,几乎为零。” “当然,医学上没有绝对,总会有一些小概率的基因突变事件发生。” “我只是……有些不解。” 张济民的语气充满了专业的探究。 萧长风听着他的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不会错的。” 他摇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当时……当时医院的医生,就是这么说的。” “孩子的嘴唇都是紫的……他们说……说救不活了……” 叶辰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股沉稳的力量传递过去。 萧长风的身体这才停止了颤抖。 张济民看着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知道,这对这位父亲来说太残忍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从走进这间会客室开始,这个年轻人就一直很安静。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在萧长风情绪激动时给予安抚。 他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冷静。 作为一名顶级医生,张济民阅人无数,能从一个人的气息姿态中看出很多东西。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奇特。 他的呼吸绵长有力,心跳沉稳。 他坐姿笔挺,体内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 这是一种极致健康到完美的身体状态。 张济民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联想。 一边,是基因上几乎不可能生出重病孩子的父母。 另一边,是他们身边这个健康得不可思议的,据说是刚认的干儿子。 还有那份来自二十多年前,江城一家普通市立医院的,漏洞百出的诊断报告。 从医五十多年的敏锐直觉,让张济民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又惊人的猜测。 他看着叶辰,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沉吟了片刻。 然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小伙子。” 他看着叶辰。 “你的身体,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里面最健康的之一了。” “真是让人羡慕啊。” 叶辰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济民笑了笑,继续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不知道,出于我个人的职业好奇心,能不能问一句。”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你……有没有做过全面的基因检测?” 第91章 您这个要求,我没法拒绝 会客室内的空气安静下来。 张济民的目光落在叶辰的身上,那句关于基因检测的询问,在房间里回荡。 萧长风的表情里是困惑,他看看张济民,又看看叶辰,不明白话题为何会突然转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叶辰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迎着张济民探究的视线,与这位国医圣手对视了数秒。 然后,他点了头。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高,却异常平静。 萧长风愣住了,他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叶辰那安定的眼神,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选择相信这个刚刚认下的干儿子,尽管他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张济民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预想过叶辰可能会有的几种反应,或是警惕,或是回避,或是质问,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坦然的接受。 这种镇定,反而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那个猜测。 他转头,对一直候在门外的助手示意。 “小王,进来一下。”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 “老师。” 张济民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下达指令。 “准备两份最高保密级别的生物样本采集工具。” 他又看向叶辰。 “需要采集您的一份口腔黏膜样本。” 年轻医生小王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只是服从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 张济民的目光再次转向萧长风,语气变得温和。 “萧先生,为了确保后续治疗方案的精准性,我们还需要采集一份苏婉女士的血液样本,用于更深层次的基因比对分析。这需要您的同意。” “当然,当然可以。” 萧长风连连点头,对于任何有助于妻子康复的事情,他都绝无二话。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妻子的治疗,需要和叶辰的基因扯上关系。 很快,助手小王拿着一个密封的金属手提箱返回。 他在桌上铺开一张无菌布,戴上无菌手套,取出了一套崭新的、独立真空包装的采样工具。 整个过程严谨而肃穆,仿佛在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 “叶先生,请。” 小王将一根采样棉签递给叶辰。 叶辰接过,按照指示,在自己的口腔内壁上轻轻刮取。 做完之后,他将棉签放回了专用的密封试管中。 小王接过试管,立即用封条将其封存,并在上面贴上了一个只有一串编码的标签,没有任何姓名信息。 “老师,样本A采集完毕。” 他又取出一支真空采血管。 “我现在去重症监护室,采集苏婉女士的样本B。” “去吧。” 张济民挥了挥手。 “记住,样本全程物理加密,由你亲自护送,交给军区总院基因检测中心的李主任。告诉他,这是最高优先级的加急任务,我二十四小时内,要看到比对报告。” “是!” 小王郑重地应下,他将装有样本A的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入手提箱的卡槽内,锁好箱子,提着它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三人。 萧长风看着这一系列他看不懂的操作,心中的困惑达到了顶点,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张济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和萧长风聊起了苏婉后续的调养方案,详细说明了饮食、环境和心理疏导的各种注意事项。 叶辰安静地坐在旁边,偶尔在萧长风听不懂专业术语时,用更通俗的语言为他解释一句。 一个小时后,谈话结束。 张济民的团队先行离开,去为苏婉制定详细的康复计划。 叶辰扶着萧长风,在医院为他安排的临时休息室里住下。 安顿好萧长风后,叶辰独自一人走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 夜色笼罩着京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耳机戴上。 “破军。” “先生,我在。” 耳麦里传来破军沉稳的声音。 “萧家的调查,有新进展吗?” “回先生,我们的人在江城查到了二十三年前的一点线索。当年,与刘梅在同一个产房生产的,除了苏婉女士,还有另外两名产妇。但是,其中一人的资料完全缺失,另一人则在生产后不久就举家搬迁,不知所踪。” 叶辰的眼神里没有温度。 “继续查,哪怕把地翻一遍,也要把那两家人的下落找出来。我要知道,当年那个产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先生。” “另外,派人盯紧萧家大宅,尤其是萧长云和他那个儿子萧峰,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明白。” 叶辰摘下耳机,抬头看向医院顶层特护病房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温暖的灯。 他的心中是平静。 …… 另一边,张济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没有休息,而是让助手泡了一壶浓茶。 他坐在书桌前,脑中不断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 他能调动自己和整个专家团队,这背后需要通天的能量,绝非普通人所能及。 他面对萧长风时,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混杂着亲近、心疼与克制的情感,不像是一个刚认的干儿子该有的。 还有,那份二十多年前的、漏洞百出的生产记录。 最后,是他面对基因检测要求时,那份超乎寻常的坦然。 所有的线索在张济民的脑中交织,汇集成一个几乎可以确定的答案。 那个被诊断为患有严重法洛四联症,被认为早已夭折的孩子,根本就没有死。 他不但活了下来,还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长大了。 他就是叶辰。 张济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感到了一种兴奋。 这不是八卦的兴奋,而是一名医者,在无限接近一个被谎言掩盖了二十多年的医学真相时的兴奋。 他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沉重。 他能猜到,这背后必然牵扯着一桩巨大的阴谋和豪门恩怨。 这个年轻人隐瞒身份,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父母那么简单。 他是在布局。 而自己,以及自己所代表的医疗力量,似乎也成了他局中的一环。 张济民并不反感成为棋子,他只希望,这盘棋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治病救人,是为了让真相大白。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正一分一秒地走动着。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份由龙国最顶尖基因检测中心出具的,一锤定音的报告。 他有一种预感,那份报告的送达,将是京都一场巨大风暴的开端。 第92章 张神医,您好像猜到了什么 二十四小时,悄然过去。 对于萧长风而言,这二十四小时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安心,也最困惑的一天。 妻子的生命体征在监护室里趋于平稳,各项数据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但他脑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他想不通,为何连萧家老爷子都请不动的国医圣手,会为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之妻,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他也想不通,为何那位德高望重的张神医,会对叶辰这个年轻人的基因产生如此大的兴趣。 他问过叶辰,叶辰只是告诉他,自己曾有幸受过张神医的恩惠,是故人之后。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萧长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看着叶辰为他忙前忙后,安排食宿,讲解病情,那份沉稳和体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亲近和依赖。 …… 下午三点整。 张济民办公室内的加密终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封来自军区总院基因检测中心的最高级别加密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张济民深吸一口气,戴上老花镜,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邮件被解密,附件是一个格式简单的报告文档。 他打开文档。 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两组被编码的基因序列图谱,和下方一行冰冷的数字。 【样本A与样本B生物学母子关系概率为:99.9999%】 数字的后面,是基因中心主任李院士的电子签名。 即便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当亲眼看到这个结果时,张济民的内心依然起了波澜。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证实。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静静地坐了十分钟,将整个事件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眼神里是清明。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自己的助手。 “小王,你去楼上的特护病房,请叶辰先生到我这里来一趟。不,不要来办公室。” 他顿了顿。 “请他去三楼的静心茶室,我在那里等他。” “好的,老师。” …… 静心茶室是医院专为贵宾设置的休息场所。 茶室里很安静。 当叶辰推门进入时,张济民正坐在一方紫砂茶盘前,用一把小巧的铜壶,不紧不慢地温着杯。 茶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上好的正山小种的香气。 “叶先生,请坐。” 张济民抬眼看了他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辰没有客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张济民没有说话,他提起水壶,冲泡,洗茶,再注水,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岁月的沉静。 他将第一泡茶水倒掉,重新注满沸水,盖上壶盖,静置片刻。 然后,他提起茶壶,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了叶辰面前。 “尝尝。” 叶辰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 张济民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然后从身旁的文件袋里,取出了几份文件。 他将第一份文件,放在了叶辰面前。 那是一份泛黄的复印件,正是苏婉二十三年前在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生产记录。 “这份病历,我仔细研究过。” 张济民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研讨。 “诊断是先天性法洛四联症,这是一种复杂的心脏畸形,但并非绝症。在当年的医疗条件下,虽然手术风险高,但存活率依然有五成以上。而病历上,却只写了体征微弱,放弃抢救八个字,没有任何抢救过程的记录,这不符合规范。”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病历上的一个签名。 “而且,这位主治医生的签名,和他三年前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时的笔迹对比,有明显的模仿痕迹。” 叶辰的目光落在病历上,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张济民又拿出第二份文件,铺在了第一份文件的旁边。 这是一份全新的报告,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基因图谱和数据分析。 “这是我们根据萧长风先生和苏婉女士的基因序列,推演出的遗传病概率分析报告。” 他指着报告的结论部分。 “结论是,以他们二位的身体状况,遗传出法洛四联症这种级别心脏病的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当然,医学没有绝对,我们不能排除基因突变。但这个概率,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叶辰。 “一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遗传病,一份漏洞百出的诊断病历,一个被轻易放弃的生命。” 张济民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医者对真相的执着。 “叶先生,我行医五十余年,见过太多的疑难杂症,也见过太多的人间悲欢。很多时候,病理上的不解,往往能在人性的层面找到答案。” 他将手边的茶杯续满。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那个二十三年前,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被诊断为重病夭折的孩子,他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 茶室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只有茶壶下的酒精灯,在发出微弱的声响。 叶辰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端起了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张济民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知道,自己距离那个最终的真相,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 他缓缓地,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就是他。” 这不是一个问句。 说完,他紧紧盯着叶辰的眼睛,继续问道。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瞒着你的亲生父母?” 第93章 有些伤,需要一味叫真相的药 张济民话音落下,茶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只有壶中茶水依旧冒着白气。 叶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抬起眼,看向面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目光带着探究。 “张神医。” 他的声音很平静。 “您猜到了什么。” 张济民摇了摇头。 “这不是猜测,是基于事实的推断。” 他指了指桌上的两份报告。 “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而有时候,找到病根,比开出药方更重要。” “苏婉女士的病,病在身体,但根子,在心里。”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看了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所有就诊记录,她的心脏衰竭,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那是长年累月的悲伤、郁结、悔恨,一点一点侵蚀了她的生命力。” “手术只是修补了她即将垮塌的身体,但心里的郁结不清理干净,身体迟早还会再出问题。” 叶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知道,张济民说的是对的。 这几天作为干儿子的陪伴,确实让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而你……” 张济民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叶辰的脸上。 “你的出现,为她封闭了二十多年的黑暗内心带来了一丝光亮。” “但是,你却只肯站在门口,不肯完全走进去,告诉她,你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光。”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如此顾虑?” 面对张济民的直接询问,叶辰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不信任这位老人,正是张济民身上纯粹的医者仁心,才让他愿意倾听。 他端起茶杯,将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有我的顾虑。” 他缓缓开口。 “第一,我母亲的身体。” “她刚刚经历了大手术,心脏还很脆弱。” “我担心,真相的冲击力太大,她承受不住。” “第二,我父亲的性格。” “他刚直、隐忍,二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压在心底。” “如果让他知道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以他的性格,恐怕会立刻去找萧家理论,这会打乱我所有的计划。”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叶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当年害得我们母子分离,害得我父母被逐出家门、受尽屈辱的罪魁祸首,至今还高高在上,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一切。” “这份债,我要亲手,一笔一笔地,连本带利地替我父母讨回来。” “在这一切结束之前,我不想让他们再被卷入任何危险之中。” “隐瞒身份,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叶辰说完了自己的理由。 然而,张济民听完,却再次摇了摇头。 他给叶辰又续上了一杯热茶。 “你的顾虑,我理解。” “你的孝心,我也看得到。” “但是,小伙子,你可能还是低估了一位母亲的力量,也可能……不太懂医。” 张济民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担心真相会刺激到她的心脏,这没错。” “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对术后的病人都是一次考验。” “但是,你忽略了情绪的种类。” 他伸出两根手指。 “惊吓、愤怒、悲伤,这些是负面情绪,是毒药,会摧毁人的意志和身体。” “但是,喜悦、欣慰、希望,这些是正面情绪,是良药,能激发人体内最强大的自愈能力。” 他看着叶辰,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你告诉我,让一个心心念念了二十三年,以为早已夭折的孩子,活生生地、并且如此优秀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对一位母亲来说,是惊吓,还是惊喜?” “让一个沉浸在无尽悔恨和自责中的女人,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并非错误,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那场病而离开人世,这对她来说,是打击,还是救赎?” 张济民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在叶辰的心上。 叶辰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承认,他确实更多地是从危险、复仇、保护这些角度去思考问题,而忽略了最根本的情感需求。 战场上的铁血和杀伐,让他习惯了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却让他对人与人之间细腻的情感,变得有些生疏。 张济民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说道。 “我说了,苏婉女士的病根在心。” “心病,还需心药医。” “药物和手术,能治她的身,但治不了她的心。” “而真相,就是那味最重要的药引。” “这味药,药效很猛,但只要用对了时机,用对了方式,它就能起到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比拟的效果。” “它能让她积压了二十多年的郁结一朝疏散,能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 “这种精神层面的巨大慰藉,反映到身体上,就是免疫力的提升,是内分泌的平衡,是新陈代谢的加速。” “其疗效,远胜过我们用的那些昂贵的进口药。” 张济民端起自己的茶杯。 “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个顾虑,我觉得,也不是不能解决。” “你可以选择一个只有你和你母亲两个人的时机,先告诉她真相。” “我相信,她为了保护你,会愿意暂时对你父亲保密。” “至于萧家……” 张济民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 “冤有头,债有主。” “你要对付谁,就堂堂正正地去对付。” “把你的父母摘出来,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养病,看着你为他们讨回公道,这难道不是更好吗?” 茶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叶辰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济民的话,让他心中豁然开朗。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也太冰冷了。 他只想着为父母构建安全的壁垒,却忘了家人需要的不仅是保护,更是能透进温暖的真相。 良久,叶辰抬起头。 他的眼神里,那份属于战神的冰冷和坚硬融化了一些,多了一丝属于人子的温情。 他站起身,对着张济民,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神医,受教了。” 他郑重地说道。 张济民坦然地接受了他这一拜。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听进去了。 “去吧。” 他摆了摆手。 “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种温和的方式。” “记住,你是在给你的母亲送药,不是在扔炸弹。” 叶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茶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济民端起茶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今天不仅仅是给出了一个医疗建议。 更重要的,是他为一个迷失在仇恨和保护欲中的强者,指明了一条回家的路。 他相信,一个懂得如何去爱家人的强者,才是真正无敌的。 而京都萧家,恐怕要迎来他们真正的劫数了。 第94章 妈,这件衣服,我给您补好了 苏婉被转入了京都第一市立医院的特护病房。 这里的环境安静。 经过治疗,她身体的疼痛感消退,体力也在恢复。 她可以靠着床头坐起,看看窗外。 但她眉宇间的忧愁依旧没有散去。 萧长风每天陪着她,喂饭读报,讲些趣事哄她开心。 可他知道,妻子的心结不在于此。 这天下午,萧长风去取中药,病房里只剩苏婉一人。 她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目光空洞。 病房的门被推开。 苏婉以为是护士,没有回头。 脚步声停在床边。 她转过头,看到了叶辰。 叶辰今天穿了件米色毛衣,显得很温和。 他没有带鲜花或补品,只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 “辰儿,你来了。” 苏婉露出一丝笑意。 “爸出去取药了,你先坐。” 叶辰拉过椅子坐下。 他将木盒放在苏婉的腿上。 苏婉眼中充满好奇。 “这是什么?” 她伸出手,触碰着木盒。 “您打开看看。” 叶辰的声音很轻。 苏婉带着疑惑掀开盒盖。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呼吸一滞。 盒内铺着明黄绸缎,上面是一件叠放整齐的婴儿连体衣。 正是那件被萧峰撕坏的衣服。 但现在它已完好如初。 被撕开的裂口已经看不见了。 苏婉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件衣服。 布料柔软,针脚细密。 裂痕所在的位置,布料的触感比其他地方还要平滑。 “这……这是……” 她的声音哽咽。 叶辰平静地解释。 “我请了最好的苏绣大师,用无痕针法花了两天两夜才补好。” 泪水顺着苏婉的眼角滑落。 她将小衣服从盒子里捧出,紧紧抱在怀里。 这件衣服是她与那个孩子唯一的联系,是她二十三年思念的寄托。 衣服被撕坏时,她心痛欲绝。 现在它被修复,她的心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谢谢你,辰儿……谢谢……” 她哽咽着,说不出别的话。 叶辰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流泪。 许久,苏婉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她擦去眼泪,歉意地说。 “让你见笑了。” 叶辰摇了摇头。 他注视着苏婉因常年忧思而黯淡的眼睛。 他想起了张济民的话,真相是一味药。 他决定,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妈。” 他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叫她。 苏婉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应道。 “嗯?”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苏婉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 “好。” 叶辰的目光望向窗外,思绪回到二十三年前。 他的声音很平,讲述着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叫江城的城市,时间是二十三年前的秋天。” 听到这两个词,苏婉抱紧了衣服。 “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有两个差不多时间生产的产妇,住进了同一个病房。” “其中一个产妇,是从京都来的,她的家世很好,但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她和她的丈夫,离开了家族,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叶辰语速很慢,字字清晰。 苏婉的呼吸开始不稳,紧紧盯着叶辰。 “这位从京都来的产妇,生下了一个非常健康的男孩。” “孩子很爱笑,哭声也很洪亮,是整个产房里最讨人喜欢的孩子。” 苏婉的身体开始颤抖。 这些话,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那位母亲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每天抱着他,给他唱着一首她家乡的摇篮曲,那首曲子很特别,是她外婆教给她的,外面很少有人会唱。” 叶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苏婉,轻轻哼唱起来。 那是一段没有歌词的、婉转而忧伤的旋律。 第一个音符响起,苏婉身体猛地一僵。 她瞳孔放大,脸上满是震惊。 那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旋律。 是她当年抱着那个垂危的孩子,在深夜里为他哼唱的催眠曲。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他怎么会知道? “你……” 苏婉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叶辰没有停下,继续平静地讲述。 “和她同病房的另一位产妇,也生了一个男孩。” “但那个男孩的运气不太好,一出生就被诊断出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那位产妇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的丈夫是个很普通的人,甚至有些懦弱。” “她很担心,自己生下一个病孩子,会彻底在这个家里失去地位,甚至被抛弃。” “她看到隔壁床那个从京都来的女人,气质高贵,谈吐不凡,虽然暂时落魄,但一看就非富贵即贵。” “她觉得,即便她的孩子有病,在那样的人家,也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同时,她也嫉妒对方能拥有一个如此健康完美的孩子。” “于是,她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趁着一个深夜,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将两个孩子调换了过来。” “她把自己患有心脏病的儿子,放到了那位京都母亲的身边。” “然后,把那个健康的孩子,抱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那位京都来的母亲醒来,发现怀里的孩子变了。” “他不再爱笑,嘴唇青紫,呼吸微弱。” “她疯了一样地去问医生和护士,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产后出现了幻觉。” “而那个换了孩子的女人,则抱着那个健康的孩子,匆匆出院了。” “最后,那个被换过来的、患有心脏病的孩子,在医院里夭折了。” 故事讲完,叶辰停了下来。 病房里只剩下监测仪器的滴滴声。 苏婉停止了流泪。 她死死抓住叶辰的手臂,身体剧烈颤抖。 眼中满是震惊、混乱和一丝不敢相信的期待。 她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故事和她的记忆碎片疯狂交织。 他为什么会知道那首摇篮曲? 为什么他让自己感觉如此熟悉? 为什么张神医要采集她的基因样本? 一个荒谬的答案在她心底滋生。 她看着叶辰,嘴唇翕动许久,才挤出几个字。 “那个……那个被换掉的……有心脏病的孩子……” “他……后来……怎么样了?” 叶辰看着她眼中的希冀,没有直接回答。 他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第95章 我的孩子,你……你回来了 苏婉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她死死地盯着叶辰的眼睛,等待着那个的答案。 叶辰没有再继续讲故事。 言语,在此时已经显得多余。 他收回手,从自己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将纸展开,平铺在苏婉的面前。 那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文件。 白纸,黑字。 抬头,是“京都军区总医院基因鉴定中心”的字样。 正文,是两组被编码的基因序列图谱。 而在最下方,是一行结论。 【经比对,样本A与样本B生物学母子关系概率为:99.9999%】 苏婉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的大脑,轰然作响,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像是擂鼓,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张纸,但她的手却悬在半空中,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那张薄薄的纸,有千斤之重。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叶辰。 眼前的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那挺直的鼻梁,那坚毅的下颌线,像极了年轻时的萧长风。 而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分明就是她自己模样的翻版。 原来…… 原来不是幻觉。 原来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深入骨髓的亲近感,不是错觉。 原来…… 原来我的孩子,没有死。 他没有得病。 他一直都好好地活着。 他长大了。 长得这么高,这么好。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苏婉用意志力维持了二十三年的坚冰。 那层包裹着她心脏的、由悔恨、自责和无尽思念凝结而成的坚冰,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呜咽,从她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的泪,不是悔恨的泪。 那是喜悦。 是积攒了二十三年,浓烈到足以将人融化的巨大喜悦。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张开双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叶辰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瘦弱,但那一刻爆发出的力量,却又是如此的惊人。 “我的……孩子……”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叶辰的肩窝里,口中反复地念着这两个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叶辰任由她抱着。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很烫,那是因为情绪极度激动而导致的体温升高。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温热的泪水浸湿。 他伸出手,轻轻地、笨拙地拍着母亲单薄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是他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拥抱。 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病房外的走廊上,监测特护病房生命体征的中央控制台,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值班的护士长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过来。 屏幕上,代表着苏婉心率的曲线正在剧烈地波动,数值一度飙升到了一个危险的区域。 “快!通知张老!病人情绪激动,心率异常!” 护士长立刻通过内部通讯呼叫,几名护士和医生也闻声赶来,准备冲进病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推门而入的瞬间,那条剧烈波动的心率曲线,在达到一个峰值后,却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继续恶化,而是开始缓缓地、平稳地回落。 一分钟后,曲线恢复了平稳,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有力、更加规律。 血压、血氧饱和度……所有的生命体征,在经历了一次短暂的过山车后,都奇迹般地趋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状态。 那是一种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稳定。 冲到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年轻医生不解地问道。 护士长也皱起了眉头,她从业二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张济民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走得不快,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张老!” 护士长连忙迎上去,汇报情况。 “病人刚刚情绪波动非常大,心率一度……” 张济民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条平稳有力的曲线,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没事了。” 他淡淡地说道。 “不用进去打扰他们。” 他又对护士长吩咐道。 “把这个病房的外部警报阈值调高一倍。今天下午,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动静,只要生命体征没有出现持续性的恶化,任何人不准进去。” “啊?可是……” 护士长有些犹豫。 “这是医嘱。” 张济民的语气不容置疑。 医生和护士们虽然不解,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张济民站在原地,透过病房门上的小小的观察窗,向里面望去。 他能看到,那个年轻人正被他的母亲紧紧抱着,他能看到,那个被病痛折磨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此刻脸上所绽放出的那种光彩。 那是任何药物都无法给予的光彩。 他欣慰地笑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知道,自己这味药,送对了。 从今天起,苏婉的康复之路,才算真正地走上了正轨。 …… 病房内。 苏婉抱着叶辰,哭了很久很久。 仿佛要将二十三年的委屈和思念,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直到她的力气渐渐耗尽,情绪才慢慢平复。 她松开手臂,但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叶辰的胳膊,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像梦一样消失。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仔细地、贪婪地,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庞。 她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 “像……真像……” 她喃喃自语。 “瘦了……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叶辰摇了摇头。 “不苦。” 苏婉不信,泪水又涌了上来。 她想问的太多太多。 想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想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想问他那个调换了他的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问题,在“你还活着,你就站在我面前”这个事实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 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她拉着叶辰的手,让他坐在床边,紧紧地挨着自己。 母子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彼此的心,却通过紧握的双手,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那份被割裂了二十三年的血脉亲情,在这一刻,重新圆满。 第96章 一个属于母子俩的秘密 特护病房内,气氛温暖。 苏婉的情绪平复下来,化为宁静的喜悦。 她紧紧拉着叶辰的手。 她看着叶辰,目光温柔。 “他们给你取的名字,叫叶辰,是吗?” 她轻声问道。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她对“叶辰”这个名字仍感陌生。 她心里觉得,自己的孩子应该姓萧。 叶辰点了点头。 “嗯。” 他没有解释叶家的过往,也不想用那些事来打扰此刻的温馨。 苏婉察觉到他不想多谈,便没有追问。 她只是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叶辰……叶辰……” 念着念着,她眼眶又红了。 “是个好名字。”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泪光。 “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妈的孩子。” 她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叶辰的手背,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满是满足和安宁。 母子二人静静坐了一会儿,苏婉想起了什么,喜悦中添上了一丝担忧。 “辰儿,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 她没有说完,但叶辰明白她的意思。 他知道母亲在担心他与萧家的冲突。 他反手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安定。 “妈,您放心。”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二十多年前他们从您和爸身上夺走的东西,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苏婉的心头一紧。 她希望丈夫和儿子能讨回公道,但更担心叶辰的安全。 她深知萧家的能量。 “可是……萧家……他们……” “妈。” 叶辰打断了她的话。 他注视着母亲担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只需要相信我。” 他的自信让苏婉纷乱的心安定下来。 她看着儿子这张年轻又写满故事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骄傲。 儿子长大了。 “好,妈信你。” 苏婉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辰看着母亲全然的信任,心中一暖。 他想起张济民的建议,也知道有些事需要母亲的配合。 他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 “妈,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您答应我。” “你说。” 苏婉看着他。 “我们母子相认这件事,我希望您能暂时不要告诉爸。” 叶辰的语气带着请求。 苏婉愣住了。 她不解地看着叶辰。 “为什么?这件事,你爸他有权利知道啊!他等这一天,也等了二十三年了!” 她认为,这天大的喜讯理应与丈夫分享。 她知道丈夫这些年备受煎熬。 叶辰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妈,我当然知道爸有多痛苦,也知道他有多想我。”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现在告诉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 “爸的性格,您比我更清楚。” “他刚正不阿,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活着,您觉得他会怎么做?” 苏婉陷入沉思。 以丈夫的脾气,知道真相后恐怕会立刻去找萧家拼命,不计后果。 那压抑了二十三年的怒火,足以将他燃烧殆尽。 “我的计划才刚开始。” 叶辰的声音将苏婉拉回现实。 “我要对付的是整个萧家,这需要耐心和谋划。” “我需要爸保持现状,继续隐忍,甚至表现得更落魄一些,这样才能让萧家的人放松警惕。” “而您,妈,您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 “您身体好了,爸才能安心,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在彻底清算萧家前,这件事就当是我们母子间的秘密,好吗?” 叶辰看着母亲,眼神真诚。 苏婉沉默了。 她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儿子在下一盘大棋,她和丈夫是需要被保护好的棋子。 虽然让丈夫继续蒙在鼓里有些残忍,但为了最终的胜利和儿子的安全,这份残忍又是必须的。 苏婉内心挣扎。 她看着叶辰,眼中满是心疼,最终化为决然。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她承诺道。 “妈答应你。” “在你告诉我可以之前,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对你爸提。” 得到母亲的承诺,叶辰松了一口气。 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已经稳固。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萧长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走了进来。 “婉儿,药熬好了,我给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看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妻子脸上虽有泪痕,但眼中却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和光芒。 整个人都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而叶辰正坐在妻子床边,两人还手拉着手。 看到他进来,苏婉下意识地松开了叶辰的手。 这个小动作,更让萧长风感到奇怪。 “你们在聊什么呢?”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试探着问。 苏婉看了一眼叶辰,叶辰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婉的心安定下来。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让整个病房都亮堂许多。 “没什么。” 她笑着说,语气轻快。 “我就是在跟辰儿说,我今天感觉身体好多了,精神也特别好。” “你看,我是不是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萧长风愣愣地看着妻子。 确实。 就在他出去取药的这会儿,妻子的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健康的红润。 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忧伤,而是充满了光彩和希望。 “是……是好多了。” 萧长风有些结巴地说,心中是巨大的惊喜。 他只当是张神医的医术高明,手术起了效果。 他又看向叶辰,眼中充满感激。 “辰儿,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一来,你妈的心情都好了这么多。” 叶辰笑了笑。 “爸,您客气了。” “妈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站起身。 “药要趁热喝,我先不打扰您和妈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萧长风看着叶辰的背影,又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妻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第97章 萧家的调查,撞上了一堵铁墙 京都西山,萧家大宅。 夜色深沉,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名贵的紫檀木书桌后,萧家老爷子萧振国手持一杆狼毫,正在一张宣纸上练字。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笔画都沉稳有力,但宣纸上那“静心”二字,却写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躁意。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萧振国头也没抬,沉声说道。 萧长云推门而入,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书桌前,躬身站定,却没有立刻开口。 萧振国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萧长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爸,我派出去调查那个叫叶辰的小子的人,都回来了。” “结果呢?” 萧振国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萧长云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 “一无所获。”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哦?” 萧振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怎么个一无所获法?” 萧长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恼和挫败。 “我动用了我们萧家在明面上,以及……在暗地里所有的关系网。” 他刻意加重了“暗地里”三个字。 “从京都的市局档案库,到下面各个分局的户籍科,再到国安那边的内部系统,我都让人去查了。” “结果呢?查无此人。或者说,全龙国叫叶辰的成千上万,但没有一个人的信息,能和我们遇到的这个小子对得上号。” 萧振国放下了茶杯,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萧长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长云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我们的人,顺着他出现在京都的线索,一路反查了回去。最后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江城。” “江城?” 萧振国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那是二十多年前,他将萧长风夫妇放逐去的地方。 “对,江城。” 萧长云点头。 “但是,所有关于那个小子的线索,一到江城,就全部中断了。” “就像是……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死死地挡了回来。” 他描述着那种诡异的感觉。 “我们派去江城的人,无论是想通过官方渠道,还是想找当地的地头蛇打听消息,只要一提到叶辰这两个字,对方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态度立刻变得极其警惕和回避,好像这两个字是什么禁忌一样。” “我们有一个在江城市府工作的老部下,他只是在内部系统里,尝试着查询了一下这个名字,结果不到十分钟,市首的秘书就亲自打电话过来,用一种极其严厉的口吻警告他,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查的不要查。” “还有,我们通过地下渠道联系了江城最大的地下势力天龙集团的一个头目,想让他帮忙找人。结果,对方一听我们要找叶辰,吓得差点当场跪下,不仅把我们的订金全部退了回来,还额外送了一大笔钱,求我们不要再找他。” 萧长云越说,脸色越难看。 “爸,这太不正常了。江城只是一个二线城市,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密不透风的情报防护?就算是京都的那些顶级豪门,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过去,抹得这么干净!” “这只有一种解释……” 萧长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有一股远超我们萧家想象的力量,在刻意地保护这个小子,或者说,在刻意地抹除他的过去。”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振国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冰凉的桌面。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一个来自江城的年轻人。 能让国医圣手张济民为他破例。 能让京都地下排名第七的杀手血蝎人间蒸发。 能让忘归茶楼的老板李四明赔钱叩首。 现在,又能筑起一堵连萧家都无法穿透的情报铁墙。 这个叶辰的背后,到底站着谁? 是军方? 还是某个隐世的超级家族? 亦或是……某种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神秘力量? 一个个的可能性在萧振国的脑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他纵横京都数十年,自认为对龙国上层的所有势力都了如指掌。 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哪一方势力,能培养出这样一个行事风格如此霸道,背景又如此神秘的年轻人。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长云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 “那个小子,现在天天陪在萧长风夫妇身边,摆明了是为他们出头来的。萧峰被他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还不敢出门。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在他看来,无论叶辰背后有什么人,萧家都不能坠了威风。 在京都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轮不到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撒野。 萧振国抬起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然呢?你想怎么做?”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 “派人去把他绑了?还是像你那个没用的儿子一样,花钱请杀手?” “我……” 萧长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愚蠢!” 萧振国低喝一声。 “对一个底细完全不明的对手,动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那是莽夫所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这个叶辰,就像是一块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进了我们萧家这片平静的池塘里。你现在连这块石头有多硬,有多重都不知道,就想直接把它捞起来扔掉?” “万一这石头下面,连着的是一座你搬不动的山呢?” 萧振国的话,让萧长云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得不承认,父亲看得比他更远,更深。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长云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多了一丝请教的意味。 萧振国没有立刻回答。 他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黑夜。 他意识到,这个叶辰的出现,可能不仅仅是萧峰招惹来的一个麻烦那么简单。 他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预兆。 预示着,京都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可能要起风浪了。 而萧家,正处在风暴的中心。 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更不喜欢有自己无法掌控的因素存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老猎人般的沉静和耐心。 “既然硬的行不通,那就来软的。” “既然查不到他的过去,那就从他的现在入手。” “他不是要为萧长风出头吗?他不是要当孝子吗?” 萧振国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好好地孝顺一下。” “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明天,派人送到医院去。” “就以我的名义,去探望一下苏婉的病情,顺便,为萧峰的鲁莽,道个歉。” “什么?!” 萧长云大惊失色。 “爸!您要我们……向他们低头?!” 这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萧家,而萧长风,只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 “这不是低头。” 萧振国的眼神里,闪烁着老狐狸般的光芒。 “这叫,投石问路。” “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叫叶辰的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看看,我们萧家,是何等的宽宏大度。” “至于他接不接这份好意……” 萧振国的眼中,寒光一闪。 “那就由不得他了。” 第98章 一份来自萧家的“礼物”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 京都第一市立医院特护病房所在的楼层,气氛一如既往的安静肃穆。 然而,这份安静很快就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 一行人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 他年约六旬,面容清瘦,眼神却锐利有神,走起路来腰杆笔挺,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他便是萧家的老管家,福伯。 在萧家待了四十多年,他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着萧家老爷子的脸面。 跟在他身后的,是四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年轻保镖。 他们手中,提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盒子上,印着“同仁堂”、“东阿阿胶”等百年老字号的烫金标识,还有一些,则是没有任何标识的素色锦盒,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只会更加珍贵。 这支队伍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当值护士的注意。 一名护士快步上前,礼貌地想要询问。 “您好,请问你们……” 福伯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丝谦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微笑。 “我们是来探望病人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递了过去。 “萧家?” 护士看到名片上的字,表情微微一变。 在京都,姓萧的人很多,但敢在名片上只印一个“萧”字的,只有一个。 “我们要探望的,是住在这层楼的苏婉女士。” 福伯补充道。 护士不敢怠慢,连忙点头。 “好的,请跟我来。” 她引着福伯一行人,来到了苏婉的病房门口。 此时,病房内。 萧长风正坐在床边,笨拙地削着一个苹果。 苏婉靠在床头,精神看起来很好,正含笑看着自己的丈夫。 叶辰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医学杂志。 这几天,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在这里,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家庭温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萧长风放下水果刀,有些疑惑地站起身。 “请进。” 病房的门被推开。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福伯时,萧长风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眼神里是警惕和厌恶。 福伯! 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当年,就是这个人,带着萧家的保镖,将他和妻子,像扔垃圾一样,从萧家大宅里赶了出来! 二十多年了,这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你来干什么?!” 萧长风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敌意。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萧家的人!” 苏婉在看到福伯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痛苦。 显然,当年的那一幕,也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 面对萧长风毫不客气的驱赶,福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恼怒。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谦和的微笑,仿佛没有看到萧长风眼中的怒火。 他对着萧长风,微微躬了躬身。 “长风少爷,您别误会。” 他这一声“长风少爷”,让萧长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奴这次来,是奉了老爷子的命令,特地来探望一下少夫人的病情。” 他说着,侧过身,让他身后的保镖将手中的礼盒一一呈上。 “老爷子听闻少夫人身体不适,心中很是挂念。这些,都是老爷子亲自挑选的一些滋补品,希望对少夫人的康复,能有些许帮助。” 他的言辞恳切,态度谦卑,与二十多年前那个趾高气昂、冷漠无情的管家,判若两人。 萧长风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顶级补品,看着福伯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挂念? 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在他妻子病危之时袖手旁观,现在手术成功了,他倒想起来挂念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必了!” 萧长风冷声拒绝。 “我们受不起。把你们的东西拿走,然后滚!” 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缓和。 福伯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长风少爷,我知道,您心里对老爷子,对萧家,有怨气。” “但是,血浓于水,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呢?”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苏婉,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少夫人,当年的事,或许其中有些误会。老爷子年纪大了,时常念叨起你们。这次,也是真心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如果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外人在此,恐怕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感人至深的家庭和解戏码。 但萧长风和苏婉,只觉得无比的虚伪和恶心。 就在萧长风准备再次开口赶人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的叶辰,站了起来。 他走到萧长风的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福伯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地在叶辰身上扫过,实则是在细细地打量。 这就是那个打了萧峰少爷,让老爷子都感到忌惮的年轻人吗? 看起来,确实气度不凡。 但福伯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想必这位,就是叶辰先生吧?” 他主动开口,语气客气。 “老爷子也听说了您和萧峰少爷之间的一些小摩擦。老爷子说,是萧峰年轻气盛,不懂事,冒犯了叶先生。为此,老爷子让我代他,向您表示歉意。” 说着,他又对着叶辰,微微躬了躬身。 这番操作,让萧长风彻底看懵了。 他想不通,一向视面子如生命的父亲,为何会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的管家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 叶辰看着福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当然知道,对方这番表演,是做给谁看的。 投石问路? 示敌以弱? 他心中冷笑一声。 “道歉就不必了。”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东西,我们收下。你们可以走了。” 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这个反应,不仅让萧长风和苏婉感到意外,就连一直成竹在胸的福伯,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 他预想过叶辰的几种反应。 或是像萧长风一样,愤怒地拒绝。 或是冷笑着,说几句场面话,将礼物退回。 或是干脆不理不睬,将他们晾在这里。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叶辰会如此干脆地,就收下了。 收下了,就意味着,接受了萧家的“示好”。 接受了,就意味着,这场交锋,对方没有选择将矛盾升级。 这……似乎太简单了。 简单到,让福伯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都打在了棉花上。 “这……” 福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叶辰却没给他继续表演的机会。 他直接对那四名保镖说道。 “东西放那边的桌子上就行。” 那四名保镖下意识地看向福伯,等待他的指示。 福伯心中念头飞转。 既然对方收了,那自己此行的第一个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他对着保镖们点了点头。 四名保镖立刻将手中的礼盒,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病房角落的一张空桌上。 做完这一切,福伯再次看向叶辰。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道歉和送礼,只是前菜。 真正的主菜,现在才要端上来。 第99章 这份请柬,你去还是不去? 萧长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是全然的不解和一丝隐隐的担忧。 他看不懂叶辰的操作。 在他看来,接受萧家的礼物,就等同于接受了对方的施舍和侮辱。 这比直接将他们赶出去,更让他感到憋屈。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叶辰那平静而深邃的侧脸,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选择相信这个年轻人,即便他完全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 病床上的苏婉,同样是满心困惑。 但她对叶辰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儿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 而福伯,在经历了最初的短暂讶异之后,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重新堆起了谦和的笑容。 既然对方接下了第一招,那他便顺势出第二招。 他看着已经将礼盒放好的四名保镖,对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先出去,在门口等着。” “是,福伯。” 四名保镖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并将门轻轻带上。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福伯,和叶辰一家三口。 福伯依旧恭敬地站着,但腰杆似乎比刚才更直了一些,眼神里那份属于萧家大管家的精明和审视,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叶先生果然是爽快人。” 他先是恭维了一句。 “老爷子常说,不打不相识。年轻人之间有些摩擦,说开了,也就是一杯酒的事。” 叶辰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福伯也不觉得尴尬,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老爷子对叶先生您,是十分欣赏的。他说,像您这样有本事、有担当的年轻人,在如今的京都,已经不多见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萧振国真的对叶辰赞不绝口。 但萧长风听在耳里,却只觉得刺耳无比。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那个老人,骨子里是何等的骄傲和自负。 他怎么可能会去欣赏一个打了自己孙子的人? 这番话,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福伯没有理会萧长风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他从自己中山装的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份东西。 那是一份制作极其精美的请柬。 请柬的封套是深红色的硬质卡纸,上面用纯金的丝线,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萧”字。 仅仅是这份封套,就足以彰显其主人的身份和这次宴会的规格。 福伯双手捧着请柬,姿态放得极低,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道圣旨。 他毕恭毕敬地,将请柬递向了……萧长风。 “长风少爷。” 他的声音,也变得庄重起来。 “下周三,是萧家一年一度的家族宴会。往年,都是萧家的自己人聚一聚。但今年,老爷子特意吩咐了,要办得热闹一些。” “老爷子说,您和少夫人,离家二十余年,也该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所以,老爷子特意让我送来这份请柬,诚心邀请您和少夫人,届时能够拨冗出席。” “轰!” 这番话,在萧长风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家族宴会? 回家看看? 他看着福伯手中那份刺眼的红色请柬,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还是该觉得可笑。 二十三年前,他们被无情地逐出家门,断绝关系,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二十三年来,他们相依为命,受尽苦楚,萧家何曾有过半句问候? 现在,他一句“回家看看”,就想抹去这二十三年的所有伤痛和屈辱吗? 这是何等的傲慢!又是何等的讽刺! “你……你们……” 萧长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福伯仿佛没有看到他即将爆发的样子,他捧着请柬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同时,老爷子也说了,叶先生是长风少爷认下的义子,那便也不是外人。” “所以,也特意嘱咐老奴,一并邀请叶先生,共同赴宴。” “老爷子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让萧峰当面向您敬酒赔罪,将之前那点不愉快,彻底化解开来。” 图穷匕见!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道歉是假,送礼是假,关心病情更是假得不能再假! 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送出这份请柬! 送出一份看似是和解,实则是战书的请柬! 这是一场鸿门宴! 萧长风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们知道叶辰不好对付,便想用这种方式,将叶辰引到他们的地盘上去。 在萧家的大宅里,在那个属于他们的主场,面对整个萧家的势力和京都的权贵,他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去羞辱、去打压、去碾压叶辰和自己! 好一招请君入瓮!好一个阴险的计谋! “痴心妄想!” 萧长风怒吼出声,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你们回去告诉萧振国那个老东西!我萧长风就算是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再踏进他萧家的大门一步!” “想让我们去赴宴?做梦!” 他指着福伯的鼻子,厉声喝道。 “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面对萧长风的雷霆之怒,福伯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就是萧长风的拒绝。 只要他们拒绝,那在道义上,萧家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是你们自己,放弃了和解的机会。 是你们自己,不给我们萧家面子。 那接下来,无论萧家再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你们逼的。 “长风少爷,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 福伯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 “老爷子这次,真的是诚心诚意的。您这样……会让老爷子很难过的。” 他这副猫哭耗子的模样,更是让萧长风气不打一处来。 整个病房,都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 那只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从福伯的手中,接过了那份烫金的请柬。 是叶辰。 他接过了请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萧长风愣住了,他看着叶辰,眼中是全然的不可思议。 “辰儿,你……” 福伯也愣住了,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个年轻人的反应,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竟然……接了? 他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吗? 叶辰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他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请柬,用手指,在上面那金丝绣成的“萧”字上,轻轻地摩挲着。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但福伯却从他这个简单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仿佛他抚摸的,不是一份请柬,而是一个即将被他捏碎的猎物的喉咙。 叶辰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身旁满脸惶恐和愤怒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福伯的脸上。 他缓缓地,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子。” “这份请柬,我们收下了。” “他的宴会,我们……” 叶辰故意拖长了尾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锋芒。 “去定了。” 第100章 鸿门宴?那就把它变成庆功宴 夜色笼罩着京都西山。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平稳地驶入萧家大宅的庭院,最终停在主宅的门廊下。 福伯从后座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领口,脸上的表情是恭敬,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疑虑。 他迈步走上台阶,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 书房内,檀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萧振国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盘着两颗核桃,双眼微闭。 他的大儿子萧长云和孙子萧峰,则分立左右,神情各异。 福伯走到书房中央,躬身。 “老爷,二爷,峰少爷。” 萧振国没有睁眼。 “嗯。” 萧峰却早已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急切地开口。 “福伯,怎么样了?那个野种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不敢接请柬?” 福伯抬起头,看了一眼萧峰,然后目光转向萧振国,他一字一句地汇报。 “回老爷,请柬,叶先生收下了。”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他让我转告您,您的宴会,他们……去定了。” 书房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萧峰脸上的表情是错愕。 他随即爆发出笑声,笑声里满是轻蔑。 “他居然敢来?他以为他是谁?以为我们萧家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 “爸,爷爷,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他这是自投罗网,自取其辱!” 萧峰的脸上是兴奋。 他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好!太好了!我正愁没机会收拾他!等他到了宴会上,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跪下来给我擦鞋!” “我还要让他那个残废爹和病秧子妈亲眼看着,他们的宝贝干儿子是怎么像狗一样被我踩在脚底下的!” 萧长云的脸上没有笑意,但眼神里却流露出赞许。 他对萧振国开口。 “爸,这确实是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次宴会,当着京都众人的面,把一些事情彻底了结。” “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家族的人是什么下场。也顺便敲打一下那些有其他心思的人,让他们知道,我萧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碰瓷的。” 他的内心想的是,必须一次性把大哥那个废物一家彻底踩死,永绝后患。 从始至终,萧振国都没有睁开眼睛。 他只是停止了盘核桃的动作,书房里只剩下萧峰兴奋的叫嚷和萧长云阴冷的话语。 过了许久,萧振国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接请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福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斟酌着用词。 “很平静。” “平静?” 萧振国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弧度,但又迅速消失。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 福伯躬身退出了书房。 萧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长云用眼神制止了。 萧振国重新开始盘动手中的核桃,咔哒、咔哒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这个叫叶辰的年轻人,或许并不像他儿子和孙子想的那么简单。 …… 京都第一市立医院,特护病房。 萧长风站在窗边,眉头紧锁,他的脸上是担忧。 他转过身,看着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为苏婉削着苹果的叶辰。 “辰儿,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萧长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龙潭虎穴!萧家的人,尤其是萧长云和他那个儿子,他们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他们这次名为宴请,实为羞辱!他们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想把我们二十多年前受过的屈辱,再重新上演一遍!” 萧长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情绪是激动。 “我们不去!我们不去还不行吗?我们躲着他们,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叶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上一块,递到苏婉的嘴边。 苏婉张开嘴,小口地吃下,她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叶辰,又带着一丝担忧看向自己的丈夫。 叶辰这才抬起头,看向萧长风。 他的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为萧长风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爸,喝口水。” 萧长风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叶辰看着他,缓缓开口。 “爸,我们为什么要躲?” 萧长风愣住了。 叶辰继续说道。 “二十三年前,您和妈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他们赶出家门,受尽屈辱。这二十三年来,您们相依为命,吃尽了苦头。” “这些债,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们欠我们的,难道不应该还回来吗?” 萧长风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叶辰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萧长风的心上。 “这次回去,我们不是为了接受羞辱。” “我们是回去,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一切。” “属于您的尊严,属于妈的公道,属于我们这个家的所有东西,我们都要堂堂正正地拿回来。” 叶辰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眼睛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们以为那是一场鸿门宴。” “那我们就把它,变成我们的庆功宴。” 萧长风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沉稳和自信。 他心中的焦躁和恐惧,仿佛被这股力量慢慢抚平。 他不知道儿子有什么样的底气,但他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端起水杯,将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当他放下水杯时,眼神中的慌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被重新点燃的决绝。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病床上的苏婉,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脸上露出了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的笑容。 而此时的萧家书房内,萧长云和萧峰已经退下。 萧振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晦暗不明。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帮我查一个人,动用最高权限。” 第101章 一件衣服,两个世界 几天后,苏婉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在京都第一市立医院的病房里,她已经能在萧长风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叶辰将一碗药膳粥端到床边。 “妈,喝点粥。” 苏婉接过碗,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她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向叶辰。 “辰儿,去萧家那天,你真的有把握吗?” 她的声音里是关切。 叶辰点点头。 “有。” 坐在一旁的萧长风,眉宇间始终萦绕着愁绪。 他叹了口气。 “把握?我们这个样子,一去就先输了半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又看了看苏婉的病号服。 “我们这样去,只会让他们更加看不起。” 他的语气里是无奈。 叶辰接过空碗,放到床头柜上。 他看着父母,平静地开口。 “所以,在去赴宴之前,我们得先准备一下。” 萧长风和苏婉都看向他。 “我们去买几身体面的衣服。” 叶辰说道。 萧长风立刻摇头。 “不行!不能再让你为我们花钱了。我们穿旧的就行。” 他的态度坚决。 苏婉却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目光看着叶辰。 “长风,就听儿子的吧。” 她轻声说。 “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一起出去逛逛。” 这句话让萧长风的心头一颤。 他看着妻子期盼的眼神,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点了点头。 叶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好,那我下午来接你们。” 下午,叶辰办好出院手续,带父母来到京都最繁华的商业中心,金鼎国际。 金鼎国际门口人来人往,皆是衣着光鲜。 萧长风和苏婉站在门前,因自己的一身朴素而感到不自在。 叶辰没有理会父母的拘谨,搀扶着苏婉。 “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进商场。 商场内部装潢奢华。 周围路人的目光扫过他们,带着审视与轻视。 萧长风的背挺得更直了。 他们来到三楼的阿玛尼专卖店。 一名女店员看到三人,脸上的微笑变得冷淡,目光扫过他们时带着不屑。 叶辰没有理会她,径直取下一套深灰色西装,递给萧长风。 “爸,您试试这件。” 萧长风看着西装上的标签,看到那串数字,手缩了一下。 女店员走了过来,对着萧长风,嘴角带着嘲讽。 “先生,我们店里的衣服,是不允许随便试穿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顾客听到。 萧长风的脸瞬间涨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开店的,衣服不让试怎么买?” 他的声音里是愤怒。 女店员抱起双臂,下巴微微抬起。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是高端品牌。每一件衣服都很娇贵,如果被弄脏或者损坏了,您赔得起吗?” 这句话充满了侮辱。 周围的顾客都投来看戏的目光。 苏婉拉了拉萧长风的胳膊,她轻声说。 “长风,我们走吧,去别家看看。” 萧长风的自尊心受到极大刺激,他没有动。 他指着那套西装,对女店员开口。 “这件衣服,我要了。不用试,直接包起来。” 女店员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先生,您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二十六万八。您确定要买?” 她故意把价格说得很大声。 “确定。” 萧长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用了多年的旧钱包。 女店员看着那个钱包,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那好,请您跟我到这边付款。” 她带着看戏的心态,将萧长风引到收银台。 萧长风打开钱包,取出一张银行卡。 女店员接过卡,在POS机上刷了一下。 POS机发出“滴滴”两声,屏幕上显示出“余额不足”的字样。 女店员将卡扔回到柜台上,笑声里满是鄙夷。 “先生,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您就别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了,行吗?” “我们店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现在就出去,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动作里充满了驱赶的意味。 萧长风身体发抖,巨大的羞辱感让他说不出话。 苏婉眼圈泛红,扶着丈夫。 周围的窃笑声格外刺耳。 从始至终,叶辰都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店员。 就在女店员准备叫保安的时候,叶辰迈步走到了收银台前。 他平静地开口。 “这件衣服,还有店里所有的男装,每个款式,每个尺码,我全要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店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女店员先是愣住,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你?全要了?你知道这里所有衣服加起来多少钱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保安!保安!这里有人闹事!” 她开始大声呼喊。 就在这时,店铺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西装,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他的呼吸急促,额头布满汗珠,脸上是焦急。 他是金鼎国际的总经理,王振。 王振曾是北境的一名特种兵。 几分钟前,他在办公室接到一个军用保密线路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曾经的老首长。 首长只说了一句话:“先生在你的商场,三楼,阿玛尼,立刻过去,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否则后果自负。” 王振挂掉电话,魂都快飞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顶楼办公室一路狂奔到三楼。 他冲进店里,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当他看到叶辰那张平静的脸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女店员看到总经理来了,立刻指着叶辰,恶人先告状。 “王总!您来得正好!这个人在这里捣乱,他说要把我们店都买下来,您快叫保安把他赶出去!” 王振没有理她。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叶辰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猛地挺直身体,双脚并拢,对着叶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敬畏。 “先生!” 这一声“先生”,让整个楼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女店员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长风和苏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王振行完礼,直起身,不敢抬头看叶辰的眼睛。 他转向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女店员,声音变得冰冷。 “你,被解雇了。现在就去人事部办手续,滚出金鼎国际。” 女店员的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是恐惧。 “王总……我……我不知道……” 王振没有再看她一眼,他再次转向叶辰,腰弯成了九十度。 “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管理不善,惊扰了您和您的家人。” “这家店,以及整个商场的所有商品,您和您的家人可以随意挑选,全部免单。” 他的话再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叶辰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振。 “不用了。” 他说。 “把这三套衣服包起来,我们自己付钱。” 他指的是他为父亲选的那套,以及另外两套为自己和苏婉挑选的衣服。 王振的身体一颤,知道这是先生不高兴了。 “是,是!我马上办!” 他亲自走到收银机前,手忙脚乱地开始包装衣服,那双曾经拿枪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萧长风和苏婉站在原地,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那个对儿子敬畏到极点的商场总经理,脑中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太过荒诞。 这个他们这个普通退伍兵的干儿子,他……到底是谁? 第102章 萧家的“朋友们” 萧家大宅,书房。 萧长云站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前,他的脸上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书桌后,他的父亲萧振国正在练字,一笔一划,沉稳有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萧长云等父亲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恭敬地开口。 “爸,宴会的宾客名单,我已经拟好了。” 萧振国没有抬头,他拿起另一张宣纸,蘸了蘸墨。 “嗯。” 萧长云将一份烫金的名单递了过去,但萧振国没有接。 他只好将名单放在桌角,继续汇报。 “这次除了我们萧家的本家族人,我还特意邀请了一些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当年和我们家交好的几个家族,比如李家、王家、陈家,我都派人送了请柬。他们的当家人,二十多年前,可都是亲眼看着大哥被您赶出家门的。” “我就是想让他们再亲眼看看,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哥混成了什么样子,也让他们看看我们萧家是如何宽宏大度,不计前嫌,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的。” 萧振国的笔尖在宣纸上停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墨点。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还有呢?” 萧长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继续说。 “峰儿那边,也请了他圈子里的一些朋友。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家族子弟,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 “爸,您放心。这次宴会,我会办得妥妥当帖,既能彰显我们萧家的气度,又能彻底断了大哥一家的念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和我们,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内心想的是,他要让萧长风和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种,在所有旧识故交面前,被剥下最后一层皮,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萧振国重新低下头,继续写字,他的声音平淡。 “分寸,你自己掌握。” “是,爸。” 萧长云躬身,退出了书房。 当他走到门口时,萧振国又开口了。 “那个叫叶辰的年轻人,查得怎么样了?” 萧长云的身体一僵,他转过身,脸上是羞恼。 “爸,查不到。我动用了我们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江城那边就像一块铁板,什么都问不出来。只知道他三年前参军,之后档案就成了绝密。这次来京都,背景也是一片空白。” 萧振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查不到,就说明他的背景,比我们能动用的关系,更硬。”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不要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宴会上,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再做决定。” “我明白了,爸。” 萧长云低头应道,心中却是不屑。 一个被他那废物大哥认下的干儿子,能有什么通天的背景?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 夜幕降临,京都的繁华被霓虹灯点亮。 城西的一家顶级私人会所,名为“紫禁之巅”。 一间装修奢华的包厢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笑声混合在一起。 萧峰靠在真皮沙发上,左拥右抱,他的脸上是醉意和兴奋。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围坐在周围的一群狐朋狗友大声说道。 “来!都喝!今天我请客!”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举杯附和。 “峰哥就是大气!听说过几天你家要办家族宴会?有什么喜事啊?” 萧峰听到这话,脸上的得意更浓。 他喝了一口酒,故意叹了口气。 “喜事?也算,也不算。” 他将身边的女人推开,坐直了身体。 “你们是不知道,我有个大伯,二十多年前就被我爷爷赶出家门了。现在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野种当干儿子,看我们家发达了,就想回来攀关系,讹点钱。”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鄙夷。 “我爷爷心善,念旧情,就说办个宴会,让他们回来看看。可那小子,就是个混黑社会的,上次还敢动手打我!” 周围的人立刻义愤填膺起来。 “什么?还有这种事?敢打峰哥,他不想在京都混了?” “峰哥,你一句话,我们找人废了他!” “就是!在京都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给你萧大少面子!” 听着这些吹捧,萧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摆了摆手,脸上是掌控一切的表情。 “不用,不用哥几个动手。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而已,我动动小指头就能捏死他。” “我跟你们说,我已经找人放出风声了,让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叫叶辰的,是个没规矩的亡命徒,想来我们萧家讹钱。” “宴会那天,我还特意请了京都最顶级的安保公司,派了三十个顶级保镖,个个都是退役的特种兵。只要那小子敢乱动一下,我立刻就让他断手断脚地被扔出去!”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叶辰跪地求饶的场景。 “到时候,你们都去看好戏!看我怎么玩死他!”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和吹捧。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气质相对沉稳的青年,放下了酒杯。 他叫赵伟,家里和军方有些关系。 他皱着眉头,对萧峰开口。 “峰哥,玩归玩,最近还是收敛点好。” 萧峰的脸色一沉。 “赵伟,你什么意思?扫我的兴?” 赵伟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听我爸说,最近京都军区那边好像有大动静,来了个什么大人物,连市里几位大佬都紧张得不行。我爸让我最近别在外面惹事。” 他的语气里是认真。 萧峰听到这话,却不屑地笑了起来。 “大人物?能有多大?” 他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包厢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夜景。 “赵伟,你记住,在京都,我们萧家,就是规矩!别说来个什么军区的大人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们萧家几分薄面!” “他敢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和我萧家作对?他有这个胆子吗?” 萧峰转过身,脸上是极度的傲慢和自信。 “我把话放这儿,宴会那天,谁来都救不了他!我说的!” 他举起酒杯。 “来,为那个蠢货的末日,干杯!” “干杯!” 包厢里,众人纷纷举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伟看着状若疯狂的萧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萧峰想的那么简单。 第103章 这张卡,整个龙国不超过五张 出租车行驶在返回医院的路上。 车内一片沉默。 萧长风和苏婉坐在后排,腿边放着几个印有品牌标志的购物袋。 袋子里的衣服,价值是他们过去二十年的积蓄。 萧长风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思绪却完全不在风景上。 商场里发生的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那个高傲的女店员,那个飞奔而来的商场总经理,那个标准到让他心惊的军礼,还有那句恭敬的“先生”。 每一个画面,都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叶辰。 叶辰的背影挺拔,他安静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沉稳。 之前那场风波,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长风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名义上的干儿子,到底是谁? 苏婉同样沉默着,她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手心有些冰凉。 她的内心,和萧长风一样震惊不解,但更多的是心安。 无论儿子变成了什么样,他都是向着他们的。 这就够了。 出租车回到医院楼下。 叶辰付了车费,拎起所有购物袋,搀扶着苏婉,和萧长风一起走进医院。 他们回到病房。 病房里只有医疗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 叶辰将购物袋放到沙发上,又为父母倒了水。 他做完这一切,对苏婉开口。 “妈,您今天也累了,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苏婉点点头,她知道丈夫有话想和儿子说。 她顺从地躺下,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耳朵却竖着。 萧长风一直站在原地,他看着叶辰,嘴唇动了几次,却不知如何开口。 叶辰拉开一把椅子,在萧长风的对面坐下。 他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等待着。 终于,萧长风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他目光直视着叶辰,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辰儿。” “爸,我在。” “你……” 萧长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他问出了盘旋了一下午的问题。 叶辰没有立刻回答。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萧长风的心提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许久,叶辰才缓缓开口。 “爸,你知道我三年前去做什么了吗?” 萧长风愣了一下。 “参军……你之前有说你去参军了。” 叶辰点点头。 “对,我是一名军人。”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长风的脸上是困惑。 军人? 他自己就是军人出身,可商场那个总经理王振,面对叶辰时是敬畏。 那是一种对至高存在的敬畏。 一个普通的军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能量。 “只是……军人那么简单吗?” 萧长风追问。 叶辰看着父亲脸上的急切和不安,没有再用话语解释。 他从风衣内侧口袋里,伸出手。 当他再伸出来时,手指间夹着一张卡片。 那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材质非金非玉。 在病房的灯光下,卡片不反光,反而在吸收光线。 卡片的触感冰冷,入手极沉,比同体积的钢铁要重。 卡片正中央,只有一个用暗金色合金雕刻出的图腾。 那是一条盘踞的龙,龙首高昂,龙目威严。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叶辰将这张卡片,放到萧长风面前的桌子上。 萧长风的目光,完全被这张奇特的卡片吸引了。 他能感觉到,卡片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那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叶辰的语气依旧平静。 “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 萧长风的脸上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银行卡。 叶辰继续解释。 “它没有密码,也没有额度上限。” “拿着它,可以在龙国境内任何一家银行,提取任意数额的现金。” “可以在任何一家商场,购买任何商品。” “您也可以用它,调动您所需要的,除军权以外的任何资源。” 叶辰的每一句话,都让萧长风的脑海轰鸣。 萧长风的身体开始颤抖,呼吸变得粗重。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黑色的卡片。 没有密码,没有额度上限,调动任何资源。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 这已经超出了财富的范畴,这是一种通天的权势!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脸上是骇然。 叶辰看着父亲震惊的样子,伸出手,将那张卡片轻轻地推到萧长风面前。 “爸,您把它收下。” “就当是我这二十多年来,补交给家里的生活费。” 萧长风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不!不行!我不能要!”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辰儿,这东西太贵重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收回去!” 叶辰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父亲。 “爸,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对我来说,它只是一张卡。” “但对您和妈来说,它是一份保障。” “以后,你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拿着它,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整个龙国,没有人敢为难你们。”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萧长风的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东西绝对不能收,它背后代表的能量太大。 但情感上,儿子的话又让他无法拒绝。 他看着桌上的黑卡,又看了看儿子平静的脸。 他伸出手,手指颤抖着,慢慢碰触到那张卡片。 入手冰凉,沉重。 当他将卡片完整地握在手心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传遍全身。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所有的疑惑和担忧,在握住这张卡的瞬间,都烟消云散。 他知道,只要有这张卡在,只要有儿子在,天就塌不下来。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叶辰。 “辰儿,你跟爸说实话,这样的卡……多吗?” 叶辰摇了摇头。 “不多。”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萧长风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话。 “这张卡,整个龙国,不超过五张。” 萧长风的手一抖,黑卡差点掉在地上。 他连忙用双手紧紧握住。 他终于不再追问了。 他知道,他不需要再问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只需要知道,他的儿子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力量。 他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黑色的卡片放进自己破旧钱包的最里层。 当他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叶辰,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有欣慰,有骄傲。 他站起身,拍了拍叶辰的肩膀。 “好,好孩子。” “爸知道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苏婉的病床边,安静地坐下,握住了妻子的手。 叶辰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加密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老爷子,在查您。” 第104章 宴会前夜,风雨欲来 夜色渐深,京都陷入了宁静,但有些地方,注定无眠。 萧家大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仆人们在庭院和主宅之间穿梭忙碌,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他们擦拭着每一扇窗户,修剪着每一株盆景,将银质的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清洁剂和新鲜花卉混合的气味,一切都在为第二天的家族宴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份隆重之下,是一种压抑的气氛。 书房内,萧长云最后一次站在父亲萧振国的书桌前。 他将一份打印好的流程单放在桌上,声音恭敬。 “爸,明天宴会的流程已经全部确认好了。” 萧振国正在闭目养神,他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萧长云继续汇报,他的语气像是无意中提起。 “门口的安保,我已经安排好了,都是最专业的人员,确保不会出任何乱子。另外,明天李家的李伯伯,王家的王叔叔他们都会到场,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正好可以让他们做个见证,看看我们萧家是如何大度,不计前嫌,愿意重新接纳大哥的。” 他的话语里,每一个字都透着虚伪。 萧振国依旧没有睁眼,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按规矩办事。” “是,爸。” 萧长云躬身退下,当他走到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爸,您让我查的那个人……我们真的不提前做点准备吗?” 他指的是叶辰。 这几天,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年轻人的平静,透着一种诡异。 萧振国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波澜。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准备?” 他反问。 萧长云被问得一噎。 萧振国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 “一个连我都查不到任何背景的人,你去做准备,只会让他看笑话。” “明天,你的任务,就是看。用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看清楚他想做什么。其他的,不要自作主张。” “……我明白了。” 萧长云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当书房的门被关上,萧振国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绝密的调查报告,报告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目标信息被龙国最高军事保密系统S级加密,无法探查。” 萧振国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 S级加密……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将文件放进碎纸机,看着它被搅成碎片。 明天,或许会比他想象的,更有趣一些。 …… 与萧家大宅的紧张气氛不同,叶辰在老城区临时租住的小院里,一片温馨。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京都四合院,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厨房里,叶辰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 他的动作熟练,切菜、颠勺,有条不紊。 香气从厨房里飘散出来,飘进了正屋。 正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副碗筷。 萧长风和苏婉坐在桌边,他们的脸上,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 苏婉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她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眼中是柔情。 “长风,你看辰儿,他什么都会做。” 萧长风笑着点头,他的目光中是骄傲。 “是啊,好孩子。” 这几天,他们搬出了医院,住进了这个叶辰为他们准备的小院。 在这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旁人异样的目光,只有家的温暖。 很快,四菜一汤被端上了桌。 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清蒸鲈鱼,番茄炒蛋,蒜蓉青菜,还有一个莲藕排骨汤。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没有人提起第二天的宴会,仿佛那件事根本不存在。 他们只是聊着家常。 苏婉问叶辰这几年在部队吃得好不好,有没有瘦。 萧长风则跟叶辰聊起了他当年在部队里的一些趣事。 叶辰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回答几句,为父母夹菜、添汤。 灯光温暖,映照着三人的脸庞,岁月静好,仿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饭后,叶辰收拾了碗筷。 萧长风和苏婉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着天上的月亮。 “长风,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苏婉轻声问。 萧长风握住妻子的手,摇了摇头。 “不是梦。婉儿,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他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这时,叶辰的手机在口袋里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他走到院子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张济民打来的。 “叶先生。” 张济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嗯,张神医。” “苏婉女士的身体,我已经和我的团队做过最后的评估。从生理指标上看,已经完全康复。剩下的,就是心病了。” 张济民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心病还须心药医。叶先生,有些结,终归是要解开的。” 叶辰沉默了片刻。 张济民继续说道。 “我作为一个医生,给您一个建议。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往往才是最好的药。长痛不如短痛,一剂猛药下去,或许就能药到病除。” 叶辰明白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多谢您,张神医。” “不客气。我也很期待,看到苏婉女士真正开怀大笑的那一天。” 挂断电话,叶辰看着屋檐下坐着的父母,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和谐。 他眼中的冰冷,在此刻融化了几分。 或许,张神医说的是对的。 是时候,让真相,这味最猛的药,登场了。 他收起手机,走了过去,在父母身边坐下。 “爸,妈,明天,我们就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但萧长风和苏婉都听懂了。 这个“家”,指的是那个他们被驱逐了二十三年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丧家之犬,而是要以主人的姿态,堂堂正正地走回去。 …… 第二天,清晨。 一缕阳光照进小院。 叶辰早早地就起了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他回到房间时,萧长风和苏婉也已经起床。 他们没有穿昨天新买的礼服,而是穿着自己最干净的旧衣服。 “辰儿,我们穿这个去,行吗?” 苏婉有些不确定地问。 叶辰摇了摇头。 “不行。” 他从衣柜里,拿出了那几个购物袋。 “今天,我们必须穿得体面。” 他说。 “我们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离开了萧家,我们过得很好,比他们想象的,要好一百倍,一千倍。” 一个小时后,当萧长风和苏婉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他们仿佛变了一个人。 萧长风穿着那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身姿挺拔,此刻更显得器宇不凡,依稀可见当年萧家大少爷的风采。 苏婉则穿着一套淡雅的米白色女士套装,将她温婉知性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岁月的痕迹仿佛都被这身衣服抚平了。 他们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对方,都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们还是京都最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叶辰也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他的气质沉静如水,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又是那么的不凡。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声汽车的轻微鸣笛。 叶辰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门口,停着一辆车。 一辆,让萧长风瞳孔骤然收缩的车。 第105章 一辆没有牌照的红旗车 院门被打开。 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老旧的胡同口。 它的车身线条流畅而庄重,车漆在阳光下闪烁着深邃的光泽,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 车头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立标,在周围灰色的墙壁和陈旧的建筑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不是一辆普通的红旗车。 这是红旗L5,龙国最高规格的礼宾用车。 但最让萧长风感到震撼的,不是车型,而是这辆车的车牌位置。 那里,没有悬挂任何省份或城市的牌照。 只有一个用纯金打造的,熠熠生辉的国徽标志。 萧长风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曾在军队服役多年,虽然职位不高,但眼界和见识远超常人。 他很清楚,这种只悬挂国徽标志,没有地方牌照的车辆,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这辆车,以及车里的人,其身份和地位,已经超越了地方行政级别,直接归属于这个国家的最高层。 这种车,整个京都,乃至整个龙国,屈指可数。 它们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最高级别的安保和戒严,都意味着有足以影响国运的大事发生。 而现在,这样一辆车,竟然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这个破旧狭窄的胡同口。 停在了他家的门口。 就在萧长风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行走之间,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和威严。 正是破军。 破军下车后,没有看任何人,他快步走到后排车门旁,拉开了车门。 然后,他对着院子里的叶辰,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的姿态是恭敬,却又没有丝毫谄媚,那是一种下属对最高长官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服从。 叶辰没有动,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父母。 苏婉并不认识这辆车代表的意义,她只是觉得这辆车很漂亮,很大气。 但萧长风,他的脸上是骇然,他的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他看着叶辰,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先是那张可以在龙国境内调动任何资源的黑色卡片。 现在,又是这辆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的红旗轿车。 他的这个干儿子,他的身份,到底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叶辰看出了父亲的震惊,他走过去,轻轻扶住萧长风的胳膊。 “爸,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眼前这辆足以让整个京都震动的车,只是一辆普通的代步工具。 萧长风的身体一颤,他被叶辰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叶辰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那辆黑色的红旗车。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像是踩在云端,那么不真实。 破军为他们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叶辰先将母亲苏婉扶上了车,然后是父亲萧长风。 最后,他自己才坐了进去。 车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车内空间宽敞,座椅是顶级的真皮材质,柔软舒适。 车内的装饰,是名贵的红木和手工刺绣,低调中透着极致的奢华。 破军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辆。 红旗车没有发出任何引擎的轰鸣声,便平稳地驶出了狭窄的胡同。 车子汇入了京都川流不息的车河。 一路上,萧长风和苏婉都没有说话。 苏婉是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一切,而萧长风,则是在努力地消化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看着窗外,发现了一件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辆车,所过之处,所有的车辆,仿佛都有了默契一般,会主动地减速,让出一条通道。 没有警车开道,没有交通管制。 但它行驶的路线,却是一条畅通无阻的绝对直线。 那些价值数百万的豪车,那些挂着特殊牌照的公务车,在这辆黑色的红旗车面前,都像是温顺的绵羊,自动退避。 这是一种无声的特权。 比任何鸣笛开道,都更加震撼人心。 萧长风的心,彻底麻木了。 他不再去想儿子的身份,因为他知道,那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想象的极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 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儿子。 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 ……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目的地是京都西山。 那里,是京都真正的顶级富人区,也是各大世家豪门的聚集地。 萧家大宅,就坐落在西山的半山腰,占地广阔,气势恢宏。 当黑色的红旗车开始上山时,山脚下负责安保的萧家护卫,通过监控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辆车。 当他们看清楚那独特的车身和没有牌照的国徽标志时,对讲机里传来了护卫队长惊慌失措的声音。 “注意!注意!有一辆……有一辆红旗L5正在上山!没有牌照!重复,没有牌照!” “快!快去通知老爷和二爷!快!” 整个萧家的安保系统,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红旗车没有在山脚下停留,它无视了所有的关卡和路障,直接朝着山顶的萧家主宅驶去。 一路上,所有的萧家护卫,都远远地站着,他们甚至不敢上前盘问,只能用一种敬畏和惊恐的眼神,目送着这辆车。 最终,黑色的红旗车,在萧家主宅门前那巨大的喷泉广场上,缓缓停下。 此时,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宾客们已经陆续到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端着香槟,谈笑风生,衣香鬓影,一派上流社会的景象。 当这辆黑色的红旗车出现时,所有的交谈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辆不速之客的身上。 他们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当然认得这辆车。 他们的脸上,是震惊,是疑惑,是好奇。 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家,竟然请来了这样一尊大神? 车门打开了。 破军率先下车。 他那身笔挺的西装和冷冽的气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压力。 然后,他走到后排,拉开了车门。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萧长风,苏婉,和叶辰,依次从车上走了下来。 当众人看清楚下车的人时,广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一些年纪较大的宾客,认出了萧长风和苏婉。 他们的脸上,是错愕和不可思议。 这不是二十多年前被赶出家门的萧家长子吗? 他怎么会……从这辆车上下来? 而那些年轻一辈的宾客,则将目光锁定在了叶辰的身上。 他们不认识萧长风,但他们看到了那个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如同标枪一般的男人,正用一种无比恭敬的姿态,站在叶辰的身后。 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巨大的问号。 这一家三口,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此时,正在主宅门口负责迎宾的萧长云和萧峰父子,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表情,和在场的所有宾客一样,是震惊。 尤其是萧峰,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废物大伯,那个病秧子,还有那个该死的野种,他们怎么配……从那样的车上下来?!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106章 欢迎回家,我的……好大哥 萧家主宅门前的广场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数百名宾客的目光,聚焦在那辆黑色的红旗车和刚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身上。 惊讶,疑惑,探究,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萧长云和萧峰父子站在主宅的台阶上,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变为阴沉。 尤其是萧峰,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嫉妒和愤怒,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 凭什么? 凭什么他那个被家族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废物大伯,那个在他看来连蝼蚁都不如的野种,能够乘坐那种连他父亲都未必有资格坐的车,以如此引人瞩目的方式登场? 这本该是属于他的主场,是他羞辱对方,彰显自己地位的舞台。 可现在,对方一出场,就夺走了所有的光环。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萧长云的城府比他儿子深得多,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身旁的萧峰低声开口。 “慌什么?” 他的声音冰冷。 “车子而已,说不定是租来撑场面的。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 “记住我们要做的事,不要自乱阵脚。” 萧峰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阴狠却愈发浓烈。 对,父亲说得对。 一辆车而已,算得了什么? 今天,他一定要让这几个人,把吃进去的,都加倍吐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重新挂起了虚伪的笑容。 然后,他第一个走下台阶,朝着叶辰一家迎了上去。 他身后的萧长云,也调整好了表情,跟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大伯吗?” 萧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您可算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可都想死您了!” 他走到萧长风面前,做出一副要拥抱的样子。 萧长风看着眼前这张虚伪的脸,他的身体紧绷,眼神厌恶。 苏婉则下意识地向叶辰的身后靠了靠,她对这个侄子,充满了恐惧。 萧峰见萧长风不为所动,也不觉得尴尬。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他从上到下,仔仔不细地打量着叶辰,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 “这位,想必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哥’吧?” 他故意在“堂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他伸出手,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堂哥好,我叫萧峰,是你的弟弟。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他的姿态,做得十足。 周围的宾客们,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听说了萧家的一些传闻,知道萧长风找了个干儿子,今天就是来看好戏的。 叶辰没有理会萧峰伸出的手,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萧峰的脸上停留一秒。 他只是平静地搀扶着苏婉,仿佛眼前这个跳梁小丑,就是一团空气。 被当众无视,萧峰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格外尴尬。 他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底直冲脑门。 他竟然……敢无视我?! 在萧家的地盘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敢如此无视我?! 萧峰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周围的宾客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压抑的窃笑声。 就在这时,萧长云走了过来,他看似自然地拍了拍萧峰的肩膀,化解了他的尴尬。 萧长云看着萧长风,脸上是和煦的笑容,仿佛多年的隔阂根本不存在。 “大哥,大嫂,欢迎回家。” 他的声音温和,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爸在里面等着你们呢。快进去吧,外面风大,别让大嫂着凉了。” 他表现得像一个关心兄长和嫂子的好弟弟。 但萧长风却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冷和算计。 就在萧长风准备开口的时候,被无视的萧峰,却再次拦在了他们面前。 他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阳怪气。 他对着叶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堂哥,别急着走啊。” 他说。 “你看,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弟弟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他一边说,一边对不远处的一个仆人招了招手。 那个仆人立刻会意,端着一个用红色绸布盖着的托盘,快步走了过来。 萧峰接过托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来,堂哥,这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送给你的见面礼。”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他猛地一掀。 红色的绸布被揭开,露出了托盘里的东西。 那是一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保安制服。 深蓝色的制服,肩上还有肩章,胸口的位置,甚至还别着一个印有“萧府安保”字样的胸牌。 “轰!” 广场上的宾客们,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哈哈哈,送保安制服?这萧峰也太损了吧!” “这是摆明了羞辱人啊!说他是来看大门的。”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嘲笑声,像潮水一般,向着叶辰一家涌来。 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开始摇晃,几乎要站不稳。 萧长风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怒火烧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萧峰!你这个畜生!” 他怒吼出声,就要冲上去。 但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叶辰。 叶辰的手,沉稳而有力,将萧长风所有的愤怒和冲动,都压了下去。 萧峰看着他们一家人屈辱愤怒的样子,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所谓的“堂哥”,在他萧峰的眼里,只配当一个看门狗! 他拿起那套保安制服,递到叶辰面前,脸上的表情是轻蔑。 “堂哥,别客气啊,收下吧。” “我听人说,你身手不错,正好,我们萧家的大门,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在这儿看门,我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苏婉的眼中,已经涌出了泪水,她紧紧抓着叶辰的胳膊,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萧长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峰,却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而叶辰,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萧峰,看着他在那里表演,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直到萧峰笑够了,说够了。 叶辰才缓缓地,抬起了他的手。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没有去接那套制服。 而是伸出手,稳稳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萧峰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脆响,在整个广场上空回荡。 这声耳光,仿佛带着一种魔力。 它响起的一瞬间,所有的笑声,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第107章 一份礼物,一记耳光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广场上,数百名宾客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空气中,只回荡着那记清脆的耳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蒙了。 他们满脸不可置信。 他竟然敢动手? 在萧家的大门口,当着萧家家主萧长云的面,他竟然直接动手打人? 打的还是萧家最受宠的孙少爷萧峰? 这是疯了吗? 萧峰捂着迅速红肿的左脸,整个人都懵了。 火辣的痛感从脸颊上传来,但更强烈的,是巨大的屈辱感和荒谬感。 他被打懵了。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只剩下那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嗡嗡作响。 他长这么大,二十多年来,作为萧家的天之骄子,别说被人打耳光,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可今天,在他自以为的主场上,被一个他眼中的野种,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站在一旁的萧长云,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眼神中爆发出骇人的寒光。 他死死地盯着叶辰。 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种,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儿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长风和苏婉。 他们也被叶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萧长风的愤怒,瞬间被愕然所取代。 他没想到,叶辰的行事风格竟如此直接霸道。 苏婉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她紧紧抓住叶辰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辰儿,你……” 她害怕了。 她怕事情闹大,怕儿子会因此受到萧家疯狂的报复。 叶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多看萧峰一眼,眼神平静得令人心寒。 他轻轻拍了拍苏婉的手,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她。 “妈,没事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短暂的死寂之后,广场上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我没看错吧?他真的动手了!” “这小子是谁啊?胆子也太大了!这是不把萧家放在眼里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萧家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宾客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看向叶辰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同情。 萧峰也终于从懵圈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滔天的愤怒和屈辱,吞噬了他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尖叫,双眼变得血红。 “你敢打我?” “你这个狗杂种!你竟然敢打我!” 他状若疯狂,挥舞着拳头就要朝着叶辰冲过去。 “我杀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他的身体刚一动,就被他父亲萧长云一把抓住。 “够了!” 萧长云的声音冰冷。 他虽然也愤怒到了极点,但还保留着理智。 他知道,今天宾客云集,如果让萧峰在这里撒野打架,丢的是整个萧家的脸。 他要用更“体面”的方式,来炮制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死死按住挣扎的儿子,然后抬起头,目光射向叶辰。 “你很好。”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看来,我大哥在外面,给你找了个很不错的靠山,让你有胆子来我萧家的地盘上撒野。”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那辆黑色的红旗车。 在他看来,叶辰敢如此嚣张,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叶辰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靠山。” 他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带着凌驾一切的傲慢。 萧长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被气笑了。 “好,好一个没有资格!” 他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周围的安保人员厉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 “把这个动手伤人,扰乱宴会秩序的暴徒,给我拿下!” “是!” 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齐声应喝,瞬间散开,从四面八方朝叶辰包围过来。 他们的眼神冷酷,动作专业,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 这些都是萧峰花大价钱请来的退役特种兵,每一个都身手不凡。 广场上的宾客们纷纷向后退去,空出一大片场地。 他们的脸上是兴奋和期待。 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要完蛋了。 苏婉吓得闭上了眼睛。 萧长风则一个箭步,挡在了叶辰的身前。 他张开双臂。 “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他对着那些围上来的保安怒吼道。 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的面前伤害叶辰。 萧长云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拿下!” 他再次下令。 “连他一起拿下!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保得住你们!” 那十几个保安不再犹豫,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一场混战眼看就要爆发。 “住手。” 一个声音从叶辰的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沙哑,但却带着威严。 是破军。 他一直安静地站在叶辰的身后。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 一股恐怖至极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爆发。 那是一种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 冰冷,暴戾,血腥。 这股气势压在了那十几个正要扑上来的保安身上。 那十几个身经百战的退役特种兵,在感受到这股杀气的瞬间,身体齐齐一僵。 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极度恐惧。 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们的双腿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恐惧淹没了他们所有的战意和勇气。 破军没有再做任何动作,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扫过那十几个已经面无人色的保安。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感觉被死亡笼罩。 “扑通!” “扑通!扑通!” 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那十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保镖,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男人,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向前走了一步,为什么那些专业的保镖会吓成这样? 萧长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萧峰那张红肿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说叶辰的那一巴掌,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么眼前这一幕,就是给了他一个无声却更加沉重、更加恐怖的耳光。 这记耳光,直接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打得粉碎。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第108章 爸,他打我!他又打我! 死寂。 萧家主宅门前的广场上,数百名宾客一动不动。 他们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场地中央。 看着那个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十几个保镖瘫软在地的男人。 看着那个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变化的年轻人——叶辰。 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这不是“身手好”可以解释的。 这是一种绝对的碾压。 破军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们心悸胆寒,那他又是什么人? 能让这种人物甘愿侍立身后的叶辰,又该是何等存在? 恐惧爬上了每一个人的脊梁。 他们看向叶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好戏,不再是嘲讽,不再是同情。 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和恐惧。 在这片寂静中,萧峰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那张因愤怒和屈辱而涨红的脸,此刻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着瘫了一地的保镖,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以为对方是可以任由他拿捏的蝼蚁,现在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惹不起的存在。 之前所有的骄傲,自信和算计,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不,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他父亲萧长云的身体才停下。 强烈的恐惧最终化为委屈和无助。 他猛地转过头,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而扭曲。 “爸!他打我!他又打我!” 他指着叶辰,又指了指破军,那张脸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狰狞。 “爸!你看!他们欺负我!在我们自己的家里欺负我!” “你快叫人啊!把爷爷叫出来!把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叫出来!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会用哭喊和撒泼来宣泄情绪。 萧长云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但他发抖的原因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愤怒。 他愤怒的不是叶辰和破军的强大,而是自己儿子的不成器。 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像什么话!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当着京都这么多家族的面,他竟然哭闹撒泼。 萧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闭嘴!” 萧长云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萧峰的另一边脸上。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这一巴掌把萧峰打懵了,也把在场的所有宾客再次打懵了。 萧峰捂着两边高高肿起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打我?” 萧长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指着萧峰的鼻子,压低声音怒斥。 “没用的东西!给我站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他一把将萧峰推开。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萧家现在的掌舵人,他不能慌,更不能像他儿子一样失态。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对方的实力和背景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厚。 硬来肯定是行不通了。 他必须想别的办法,至少要把今天的场面圆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抬起头看向叶辰。 这一次,他眼中的轻视和算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再去看破军,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只是个执行者。 真正能做主的是叶辰。 “这位,叶先生。” 萧长云的称呼已经变了。 他不再称呼叶辰为“侄子”或者“小子”,而是用了一个相对平等的称呼。 “今天的事情可能是一场误会。” 他试图缓和气氛。 “我儿子萧峰年轻气盛,不懂事,言语上可能有所冒犯。” “我在这里,代他向你,向大哥大嫂,道个歉。” 他说着,真的对着叶辰和萧长风夫妇,微微欠了欠身。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宾客大跌眼镜。 萧家的二爷,低头了? 向那个被他们视为野种的年轻人道歉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萧长风和苏婉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心狠手辣的萧长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然而,叶辰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看着萧长云,没有说话。 萧长云见叶辰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犬子刚才的礼物确实不妥。” “但你的这位朋友,出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你看,把我请来的安保人员都吓成了这个样子。” “冤家宜解不宜结。” “今天是我父亲的寿宴,也是我们萧家的家宴,闹成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如就给我一个面子,也给我父亲一个面子。”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们先进去,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你看怎么样?”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放低姿态,又搬出萧家老爷子,软硬兼施,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在场的宾客们都暗暗点头。 觉得萧长云不愧是萧家家主,处理事情果然老道。 在他们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个年轻人也该见好就收了。 毕竟这里是萧家。 萧家已经低头,如果再不依不饶,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辰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而叶辰终于动了。 他没有回答萧长云的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他走到那堆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保安面前。 然后,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件被萧峰扔在地上的保安制服。 他用手指弹了弹。 然后,他拿着这件制服,一步一步走到已经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萧峰面前。 在萧峰惊恐至极的目光中,叶辰将那套制服递到他的面前。 然后,他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穿上它。” 第109章 你穿,还是我帮你穿? 叶辰的手伸在半空中。 那件深蓝色的保安制服被他两根手指捏着,悬在萧峰的眼前。 他的话音落下,广场上最后的声响也消失了。 萧峰看着那件制服,瞳孔收缩。 屈辱感在他的胸腔中炸开。 他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颤抖。 “你让我穿这个?” 他的声音尖锐,充满了不信。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萧峰!是萧家未来的继承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 他指着叶辰,手臂抖动。 愤怒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 叶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萧峰,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物体。 这种无视,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萧峰感到冒犯。 “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滚!带着你的人从我们家滚出去!” 萧峰嘶吼着。 萧长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快步上前,挡在了萧峰和叶辰之间。 他看着叶辰,身体内部全是怒火。 “叶先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的声音压抑着,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这里是萧家,今天是我父亲的寿宴,来的都是京都各大家族的宾客。” “你这样做,是想和整个萧家不死不休吗?”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叶辰的反应。 叶辰依旧没有反应。 萧长云只能继续说下去。 “萧峰年轻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 “现在,你带着你的朋友,还有我大哥大嫂,进屋去喝杯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给我一个面子,也给在场所有的宾客一个面子。” 他说完,站在原地,等待着叶辰的回应。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把台阶铺到了叶辰的脚下。 只要对方还有一丝理智,就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在京都,没人会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和萧家彻底撕破脸。 然而,叶辰动了。 他无视了面前的萧长云,只是向旁边挪了一步。 他再次面对着萧峰。 他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让萧峰刚刚燃起的勇气瞬间熄灭。 恐惧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不受控制地又向后退去,几乎要撞上身后的宾客。 “你……你想干什么?” 萧峰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叶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手中的制服,又向前递了一点。 站在叶辰身后的破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十根手指的骨节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这个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力量感,让人毫不怀疑那双手可以轻易折断人的脖子。 萧长云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的威胁和面子,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对方根本不在乎。 他看向叶辰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惊惧。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 萧峰也听到了那骨节的响声。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破军,那个男人像一座铁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又看向叶辰。 叶辰的眼神依旧平静,但萧峰从那平静的深处,看到了一种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东西。 那是漠视生命的冷酷。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拒绝,那个叫破军的男人会立刻走上来,用他无法反抗的力量,把这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甚至可能会扭断自己的胳膊。 而叶辰,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恐惧。 无边的恐惧吞噬了他。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萧长云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但他却一动不动。 他不敢动。 他知道自己动了也没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父亲的沉默,成了压垮萧峰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明白了,今天在这里,没有人能救他。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身份,所有的背景,在此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周围数百道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嘲弄,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针,刺在他的皮肤上。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叶辰再次开口。 “你穿,还是我帮你穿?”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催命符。 萧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牙齿在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他伸出双手,那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慢慢地,接过了那件保安制服。 制服的面料粗糙,带着一股廉价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东西。 他看着手里的制服,眼泪涌了出来,混合着鼻涕,流过他高高肿起的脸颊。 屈辱感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但他不敢。 他抬起头,看着叶辰。 他想说几句求饶的话。 但他看到叶辰的眼神,那平静的眼神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求饶是没用的。 他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 在数百名宾客的注视下。 在自己父亲无能为力的目光中。 萧峰,萧家的天之骄子,未来的继承人,举起了那件保安制服。 他笨拙地,屈辱地,将那件制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昂贵的阿玛尼定制西装外面,套上了一件宽大而不合身的深蓝色保安制服。 这一幕,荒诞到了极点。 也羞辱到了极点。 广场上,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场地中央那个穿着保安服,身体摇摇欲坠的年轻人。 萧家的脸,在这一刻,被彻底踩在了地上。 萧长云闭上了眼睛,一行无声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就在此时,人群的后方,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够了。” 第110章 爷爷,救我! 声音是从人群后方传来的。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宾客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广场上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通道的尽头。 一个老人,在管家福伯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手工唐装,脚下是千层底的布鞋,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他的左手,拄着一根通体乌黑的拐杖,拐杖的顶端,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腰背却挺得笔直。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浑浊,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他一出现,整个广场的气氛就变了。 那种由叶辰和破军带来的,充满压迫和恐惧的气场,被另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积威。 是长年身居高位,掌控他人生死所沉淀下来的威严。 “萧老爷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响起。 “老爷子安好。” “见过萧老。” 在场的宾客,无论身份高低,家世如何,都对着那个老人,恭敬地低下了头。 萧振国。 萧家真正的定海神针。 他终于出现了。 萧长云看到自己的父亲,原本因羞愤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萧长风的身体也僵硬了,他下意识地将苏婉护在自己的身后。 对于这个父亲,他心中的情感是复杂的。 有敬,有畏,但更多的是怨。 苏婉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抓紧了萧长风的衣袖,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全场,只有三个人没有动。 叶辰,依旧站在原地,面色平静。 破军,像一尊雕塑,站在叶辰身后。 还有萧峰。 他穿着那件滑稽的保安制服,在看到萧振国出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眼中,先是茫然,然后是巨大的狂喜。 希望。 绝望的深渊里,照进了一丝希望的光。 “爷爷!”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喊叫。 这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凝重。 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最大的靠山。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然后,他连滚带爬地,朝着萧振国的方向扑了过去。 那件宽大的保安制服在地上拖行,沾满了灰尘。 他爬到了萧振国的脚边,一把抱住了老人的腿。 “爷爷!救我!爷爷!” 他涕泪横流,把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羞辱,都化作了哭喊。 “爷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他抬起头,用那张又青又紫,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对着萧振国。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叶辰。 “是他!就是他!爷爷!” “他打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他不仅打我,他还逼我穿……穿这个东西!” 他抓着自己身上的保安制服,像是抓着什么肮脏的东西,用力地撕扯着。 “他羞辱我!他羞辱我们整个萧家!” “还有他!” 他又指向萧长风。 “大伯他也帮着外人!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爷爷!您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像一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孩子,只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在场的宾客看着这一幕,眼神各异。 有怜悯,有不屑,但更多的是冷漠。 萧家的继承人,竟是这般模样。 萧长云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家的脸,都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丢尽了。 萧振国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孙子。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心疼。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失望。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萧峰表演,直到萧峰的哭声渐渐变小,只剩下抽噎。 然后,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没有去看叶辰。 也没有去看萧长风。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二儿子萧长云的身上。 萧长云感受到父亲的注视,身体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萧长云。” 萧振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父亲。” 萧长云颤声应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萧振国问道。 萧长云的身体晃了一下,无言以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振国冷冷地给出了评价。 “现在,把他给我带下去。” “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萧长云如蒙大赦,又感到一阵屈辱。 他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上前,和另一个保镖一起,架起还在地上哭闹的萧峰。 “我不走!爷爷!我不走!” 萧峰还在挣扎。 “闭嘴!” 萧长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怒斥了一句。 他几乎是拖着萧峰,狼狈地离开了广场的中央。 处理完自己的孙子和儿子,萧振国才终于转动视线。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射向了叶辰。 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浑浊而又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辰。 他在评估。 评估这个年轻人的胆量,实力,和来意。 他看到了叶辰的平静。 那种平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骨子里的。 仿佛眼前这能搅动京都风云的场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他又看到了叶辰身后的破军。 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铁血气息,让他这个在军中待了半辈子的老人,都感到了一丝心惊。 这绝不是普通的保镖。 这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真正军人。 萧振国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这个年轻人,绝不是萧长风找来撑场面的普通角色。 他的背后,一定站着一股让萧家都必须正视的力量。 广场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萧家大家长的发话。 他们知道,真正的交锋,现在才要开始。 然而,萧振国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叶辰,叶辰也平静地回望着他。 一老一少,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火花,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两人之间蔓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钟。 萧振国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他的视线,转向了萧长风。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长风,苏婉” 他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他又看了一眼叶辰。 “还有你,年轻人,也一起吧。” 第111章 这书房,比外面还冷 萧振国转身,没有再看广场上的人群。 他拄着龙头拐杖,向主宅深处走去。 管家福伯跟在他的身侧,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叶辰扶着苏婉,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萧长风的后背,示意他跟上。 萧长风的身体僵硬。 他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个背影在照片里曾经高大如山,如今却显得有些佝偻,但那份积威丝毫未减。 他迈出脚步。 苏婉的手抓紧了叶辰的衣袖,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叶辰的表情没有变化。 一行人穿过回廊,走过庭院,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福伯上前,推开了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和墨汁的气味扑面而来。 书房里弥漫着陈旧木料和墨汁的气味。 萧振国走了进去,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背对着门口,看着墙上的一幅字。 那幅字笔走龙蛇,写着一个“忍”字。 萧长风和苏婉站在门口,没有动。 叶辰扶着苏婉,也停下了脚步。 他打量着这间书房。 书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塞满了书籍,从经史子集到军事谋略,无所不包。 他的目光从那些书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萧振国的背影上。 萧长风的视线则落在了书桌一角的一个旧笔洗上,那是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没想到还摆在这里。 他垂下眼帘,不再去看。 管家福伯无声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一旁的茶台,开始烧水,准备茶具。 整个书房里,只听得见水壶发出的轻微嘶鸣声。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墙角的落地钟,发出了沉闷的滴答声,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终于,萧振国转过身。 他拉开主位上的那把太师椅,坐了下来。 椅子的扶手被摩挲得油光发亮,龙头拐杖被他靠在了椅子边上。 他的目光扫过萧长风,又扫过苏婉,最后,停留在了叶辰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那种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评估它的价值,分析它的构成。 萧长风在这道目光下,感到了窒息。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但很快又垮了下来。 苏婉往叶辰的身后缩了缩。 叶辰迎着萧振国的目光,没有躲闪。 福伯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他将三杯刚泡好的茶,分别放在了萧振国,萧长风,以及叶辰面前的空位旁。 “老爷,茶好了。” 福伯轻声说。 然后,他躬身退后,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实木门被缓缓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落下。 书房成了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 压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萧振国依旧没有说话。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茶叶在滚水中舒展,茶香四溢。 但他没有喝。 他只是做着这个动作,一遍,又一遍。 萧长风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站在这里,感觉自己不是回到了家,而是回到了一个审判庭。 他的父亲,就是那个最高傲的审判官。 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也是站在这里,跪在父亲面前,恳求他同意自己和苏婉的婚事。 那时父亲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用沉默将他的尊严一点点碾碎。 最终,他被赶出了家门。 今天,场景何其相似。 苏婉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见一面,就会让她感到如此痛苦。 她只能更用力地抓住叶辰。 叶辰感觉到了苏婉的颤抖。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苏婉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他依然站着,像一棵扎根在原地的松树,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他的平静,与这个房间里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也正是这份平静,让萧振国撇着茶叶的动作,停了下来。 萧振国终于放下了茶杯。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抬起头,浑浊但锐利的眼睛,再次锁定了叶辰。 他研究着这个年轻人。 从他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东西,他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那是一种在尸山血海中才能磨砺出的杀气,但又被一种更强大的东西包裹着,收敛得不露分毫。 那是一种面对权势时的淡然,不是伪装出来的客气,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漠视。 仿佛他自己,就是权势本身。 萧振国活了一辈子,见过太多的人。 有阿谀奉承的小人,有野心勃勃的枭雄,有铁骨铮铮的军人。 但他从未见过像叶辰这样的年轻人。 他太静了。 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看不到底,也探不到深。 这种未知,让掌控了一辈子局面的萧振国,第一次感到了些许不安。 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质问,所有敲打,所有策略,在叶辰这种绝对的平静面前,似乎都变得有些可笑。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打破这种让他不适的沉默。 他要重新夺回这间书房,这个萧家的主导权。 萧振国的目光,终于从茶杯上移开。 落在了自己大儿子的身上。 “长风。”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 萧长风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迎上父亲的视线。 “是,父亲。” 他的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一晃二十多年了。” 萧振国缓缓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第112章 老爷子的三杯茶 还好吗? 他想反问。 你把我赶出家门,断绝我所有的经济来源,动用关系让我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让我在京都受尽白眼和屈辱,你现在问我过得还好吗? 他的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父亲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所有的质问和怨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更深的痛苦。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地从胸腔里挤出来。 “还好。” 萧振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苏婉。 苏婉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萧振国问道。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残忍。 苏婉的身体为什么会垮掉,他比谁都清楚。 失去孩子的巨大悲痛,常年累月的清贫生活,以及来自萧家无形的压力,像三座大山,压垮了她。 苏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抓着叶辰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萧长风见状,往前站了一步,将苏婉稍稍挡在自己身后。 “她……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现在还在恢复。” 萧长风替她回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抗拒。 “哦。” 萧振国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例行公事地询问了臣子的疾苦,然后便将此事揭过。 他做完了铺垫,终于将视线,重新聚焦在了叶辰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年轻人。” 萧振国开口。 “你在广场上,很有胆识。”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叶辰消化的时间。 “也很有魄力。” 他给出了一个看似赞赏的评价。 但叶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很好奇。” 萧振国身体微微前倾,太师椅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你师承何处?” 他的第一个问题,直指叶辰的来历。 叶辰没有回答。 “你的背后,是哪一方的势力?” 他的第二个问题,更加直接,是在探查叶辰的背景。 叶辰依旧沉默。 萧振国的双眼眯了起来,精光一闪而过。 “你替长风出头,搅了我萧家的宴会,羞辱我萧家的子孙。”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 “你想要什么?” 他将叶辰所有的行为,都定义为“替萧长风出头”,这是一种话术,将叶辰放在了一个“外人”和“被雇佣者”的位置上,试图以此来削弱叶辰的正当性。 他死死地盯着叶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预想过很多种答案。 或许是求财,或许是求权,又或许是想借萧长风这块跳板,在京都谋得一席之地。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叶辰开口,他就有办法应对。 然而,叶辰的反应,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叶辰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 “我不是在替谁出头。” 他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将萧振国精心构建的话语陷阱击得粉碎。 他没有落入对方的圈套,而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更高的代表着“公理”和“道义”的位置上。 萧振国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第一次,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棘手的意味。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和之前不同。 之前的沉默,是萧振国在主导,他在用压力测试对方。 而现在的沉默,是叶辰造成的,他用一句话,就将皮球踢了回去,让萧振国陷入了被动。 萧振国看着桌上的三杯茶。 茶水已经微凉。 他缓缓站起身。 这个动作,让萧长风和苏婉都紧张了起来。 萧振国没有看他们,他走到茶台前,将那三杯凉了的茶水倒掉。 然后,他拿起紫砂壶,重新为自己面前的那个空杯,注满了茶水。 茶水呈琥珀色,热气氤氲。 他端起茶杯,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正中央。 这是主位。 代表着他,萧振国,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接着,他又拿起茶壶,为第二个空杯倒茶。 倒满后,他端起杯子,看了一眼萧长风。 他没有将杯子递过去,也没有放在萧长风顺手的位置。 他只是将杯子,随意地放在了桌子的边缘,距离萧长风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动作,充满了轻视和施舍的意味。 像是在说,这杯茶,是我赏你的,喝不喝,随你。 萧长风的脸,涨得通红。 他看着那杯茶,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知道,父亲在逼他。 如果他伸手去拿那杯茶,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这种羞辱,承认了自己是个需要被施舍的失败者。 如果他不拿,那就是当面忤逆,是公然的挑衅。 他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做完这一切,萧振国拿起茶壶,走向了叶辰。 他站在叶辰的面前,亲自为第三个空杯,倒满了茶。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倒完茶,他没有像对待萧长风那样随意。 他用双手端起茶杯,郑重地,将它放在了叶辰的面前。 那个位置,正好与他自己的茶杯,遥遥相对。 一南,一北,分庭抗礼。 这是一个充满了挑战和对等意味的姿态。 他在用这个动作告诉叶辰:我承认你是个对手,现在,我们可以在同一个棋盘上,谈一谈了。 三杯茶。 一杯自饮,代表主权。 一杯施舍,代表轻蔑。 一杯对弈,代表挑战。 这位萧家的大家长,用一个简单的倒茶动作,就将自己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地吹着热气,眼神却越过茶杯的边缘,看着叶辰。 他在等叶辰的选择。 是喝下这杯代表“对弈”的茶,接受他的游戏规则。 还是,有其他的选择。 萧长风依旧在原地挣扎,那杯放在桌角的茶,像是在灼烧着他的眼睛。 苏婉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懂其中的机锋,但她能感受到那股让人窒息的压力。 全场的焦点,都汇集在了叶辰的身上。 叶辰看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能闻到顶级大红袍的醇厚香气。 他也能看懂萧振国这三杯茶里,所蕴含的所有心机和算计。 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转瞬即逝。 在萧振国注视的目光中。 在萧长风痛苦的眼神里。 在苏婉担忧的期盼下。 叶辰缓缓地抬起了手。 但他没有去碰那杯茶。 他的手,越过了茶杯,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萧振国的眼神,凝固了。 叶辰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他将那件东西,轻轻地,放在了那杯代表着“对弈”的茶水旁边。 动作不大,声音也很轻。 但那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却狠狠地敲在了萧振国的心上。 然后,叶辰抬起头,迎着萧振国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我今天来,不是来喝茶的。” 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穿透了满室的茶香,也击碎了萧振国所有的试探和布局。 “我是来讨债的。” 第113章 你的勋章,还不够格 书房内的空气沉重。 萧振国坐在太师椅上,那张因岁月而沟壑纵横的脸,此刻布满了寒霜。 他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收紧,指节用力。 他看着叶辰,眼中是久居上位者被冒犯的怒意。 “讨债?”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在这片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这萧家,在我面前,你凭什么说这两个字?” 萧振国的声音陡然拔高,拐杖的末端在实木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有什么资格?” 威压如山,倾泻而下。 萧长风的身体僵住,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身旁平静的叶辰,内心是焦灼。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苏婉抓着萧长风的衣袖,手在发抖,脸上是恐惧。 叶辰迎着萧振国的目光,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他只是伸出手,将那件放在茶杯旁的东西,往前推了推。 动作很轻。 那是一枚勋章。 勋章通体由一种暗沉的金属铸成,在书房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萧振国的目光落在那枚勋章上,眼神凝固。 站在一旁的萧长风,在看清那枚勋章的瞬间,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 他认得这枚勋章。 北境守护者。 这是龙国军部,专门授予那些在北境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的军人的无上荣耀。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 二十多年前,他也曾用命换来过一枚一模一样的勋章,那是他前半生所有荣耀的见证,也是他被逐出家门后,心中唯一的慰藉。 他以为是叶辰拿了他的那枚。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勋章的底座,那里应该镌刻着获得者的名字。 当他看清那上面用正楷刻着的两个字时,他脑中轰然一响。 叶辰。 不是萧长风。 震惊过后,是巨大的困惑。 他看着叶辰,这个他名义上的干儿子,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陌生。 萧振国盯着那枚勋章,眼中的怒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审视和意外。 他当然也认得这枚勋章的分量。 但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呵。” 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声音里带着不屑。 “一枚北境守护者勋章。”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不错,能拿到它,证明你在北境确实有些本事,或许还有些运气。”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 “但仅凭这个,就想在京都横着走,想在我萧家讨价还价……” 他放下茶杯,抬起眼帘,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还不够格。” 他给出了自己的评判。 这枚勋章,可以为叶辰换来一些尊重,一个与萧家平等对话的机会,但绝不足以成为威胁萧家的筹码。 在他看来,叶辰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在京都这座权力之城,一枚军功章的真正分量。 面对萧振国的轻视,叶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甚至还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意。 萧振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愈发冰冷,心中的不悦更甚。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彻底打掉这个年轻人的幻想时,叶辰的手,又伸进了口袋。 这个动作让萧振国的眼皮跳了一下。 叶辰的手拿了出来。 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样东西。 他没有丝毫停顿,将这件东西,放在了第一枚勋章的旁边。 两枚勋章并排而列。 当第二枚勋章出现的瞬间,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这枚勋章的样式更为古朴,也更为厚重。 上面盘踞着一条用赤金雕刻而成的五爪金龙,龙口之中,衔着一颗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龙魂勋章。 代表着龙国军人,此生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 每一个获得者,都是军中的神话,是国之重器。 萧振国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龙魂勋章,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如果说第一枚勋章是优秀,那么第二枚勋章,就是传奇。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同时拥有这两枚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豪门的勋章。 他脑中一片混乱,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认知和判断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开始疯狂地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评估叶辰这个人的存在,对萧家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个变数。 这是一场足以颠覆萧家的灾难。 萧长风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看着那两枚并排的勋章,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荒诞的梦。 他引以为傲的那枚北境守护者勋章,在叶辰的龙魂勋章面前,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萧振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向一旁面色惨白、同样处在巨大震惊中的萧长风,最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叶辰的身上。 他脸上的威严和冰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谨慎,甚至是一丝……畏惧。 “你……” 他只说出一个字,就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组织语言。 他的语气,彻底软化了。 “年轻人,你今天来,如果是为了替你的干爹,替长风出这口恶气……” 他斟酌着用词,第一次用上了商量的口吻。 “过去的旧事,是我萧家做得不对。我们可以谈,可以补偿。” 他看着叶辰,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第114章 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萧振国那句带着妥协意味的话,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叶辰听到了。 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两败俱伤?” 叶辰开口,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太高看萧家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振国那张因他这句话而瞬间僵住的脸。 “至于补偿……” 他看着那两枚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勋章。 “你觉得,我需要吗?” 萧振国的呼吸一滞。 叶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萧振国。 “你问我来讨什么债。” “我今天就告诉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因他这个动作而变得稀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萧振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萧长风扶着苏婉,脸上是紧张和困惑。 “二十三年前,在江城。” 叶辰开始了讲述,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同一个病房里,住着两个刚生产完的产妇。” “一个,来自京都的豪门世家,身份尊贵。她的丈夫,是军中天骄。” 听到这里,萧长风的身体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辰。 苏婉的身体也开始发抖,她抓着丈夫的手也微微用力。 叶辰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另一个,是江城当地一个小官的妻子。她一心盼着能生个儿子,好巩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很巧,她们在同一天,都生下了一个男孩。” “但命运开了个玩笑。” “那个小官的妻子,她生下的男孩,一出生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断言,这个孩子,注定活不长。” 苏婉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整个人都靠在了萧长风的身上。 “而那个来自京都豪门的产妇,她生下的孩子,非常健康。” “那个小官的妻子,看着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儿子,再看看邻床那个健康强壮的孩子,她嫉妒,她不甘心。她害怕自己的儿子死去,害怕自己失去在夫家的一切。” “于是,在一天夜里,一个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深夜,她做了一件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 “她偷偷地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轰——” 这个事实像一道惊雷,在萧长风和萧振国的脑中炸开。 萧长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叶辰,又低头看看怀中泣不成声的妻子。 过去二十多年里,他们一直活在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中,他们以为自己的儿子因为心脏病而夭折,他们为那个从未真正感受过父爱母爱的孩子悲伤了二十三年…… 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悲伤的对象,根本不是他们的孩子。 而他们真正的孩子…… 萧长风不敢想下去,他猛地抬头,看向叶辰,眼中充满了惊骇。 萧振国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站起来,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叶辰,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本该夭折的、有心脏病的孩子,被换到了京都豪门。” “而那个本该在京都锦衣玉食的、健康的孩子,从此留在了江城,留在了那个小官的家里。” 叶辰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萧长风和萧振国的心上。 “那个小官之家,他们得到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却并不珍惜。或许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后来又有了自己的儿子。总之,那个被换来的孩子,在那个家里,被视为累赘,是废物。” “他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他为什么不去死。” “那个家庭,将所有的爱和资源,都给了他们后来生的、真正的‘天骄’。而他,只是那个天骄成长路上的垫脚石和出气筒。” “后来,为了给那个‘天骄’铺路,为了骗取一份国家的抚恤金,他们做了一个决定。” 叶辰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萧振国。 “他们把那个被唾弃的养子,送上了北境战场,送进了最危险的十三号禁区。” “他们等着他战死的消息,等着那笔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生活的钱。” 萧长风的眼睛彻底红了,虎目之中,泪水决堤而下。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叶辰会有如此惊天的权势,为什么他会拥有那两枚代表着无上荣耀的勋章。 那不是运气。 那是用命,在尸山血海里,一步一步爬出来的。 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本该在他的庇护下长大,却替别人,承受了这地狱般的一切。 “他们如愿以偿了。” 叶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们拿到了抚恤金,住进了别墅,开上了豪车,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 叶辰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 “那个被他们送去当炮灰的废物,还活着。” “他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回来,回到了江城。” “然后,他亲手,将那个贪婪、虚伪、把他当成工具的叶家,从那座城市里,彻底抹去,一个不留。” 故事讲完了。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苏婉压抑不住的哭声,和萧长风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叶辰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刚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故事。 那是他的人生。 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被偷走的、被践踏的、血淋淋的二十三年。 他不是什么萧长风的干儿子。 他就是萧长风的亲生儿子。 是萧振国真正的,亲孙子。 萧长风松开抱着妻子的手,他踉跄着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叶辰,嘴唇颤抖着,却叫不出那个他从未叫过的称呼。 喜悦,心痛,悔恨,自责……无数种情绪在他的胸膛里冲撞,让他几乎要窒息。 而萧振国,这位掌控了萧家半个世纪,一生精于算计的老人,此刻,他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变成了死一样的灰白。 他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一生最得意的布局,他为萧家规划的未来。 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荒唐的笑话。 他萧家的血脉,他萧振国的亲孙子,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外面,受尽了二十多年的苦楚和折磨。 巨大的荒谬感和耻辱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心神大乱。 但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从这个让他几近崩溃的事实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不可能……”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 “这不可能……”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叶辰,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不信。 “萧家的孩子出生,医院内外都有我们的人,层层看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会被人换掉?!” 第115章 一份文件,压垮了最后的侥幸 书房内的空气凝滞如铁。 萧振国嘶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消散,留下了一片更深沉的死寂。 他眼中的挣扎和不信,像是一个溺水者最后的徒劳。 “不可能……” “萧家的孩子出生,医院内外都有我们的人,层层看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会被人换掉?!” 他的质问,与其说是在问叶辰,不如说是在问自己,在试图抓住最后一丝能够支撑他世界观的理由。 叶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笑了。 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是嘴角一个冰冷的弧度。 “别急。” 叶辰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波澜。 “故事,还没有讲完。”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整个书房。 “不必着急,下定论。” 萧振国、萧长风和苏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叶辰不再说话,只是抬起手,在空中轻轻地拍了两下。 啪,啪。 声音清脆,在这落针可闻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厚重的紫檀木书房门,在此刻,无声无息地向内推开。 门外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也没有传来任何通报声。 一道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轮廓分明。 是破军。 他走了进来,步伐稳健,皮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就这样,在萧家三代人惊疑的目光中,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门外,又或者,他能穿透这坚实的墙壁。 萧振国身体猛地一震,瞳孔收缩。 他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福伯呢? 福伯是萧家几十年的老管家,忠心耿耿,身手不凡,是他最信任的人。 有福伯守在门外,没有他的命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个人是谁?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萧振国脑中炸开,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 这栋宅子,这座书房,一直是他权力的象征,是他绝对掌控的领域。 可现在,这份掌控感,被这个悄然出现的男人,轻易地击碎了。 萧长风同样满脸震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间书房的安保等级。 这里是萧家的心脏,是外人绝不可能踏足的禁地。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像是进入自家的后花园一样,从容不迫。 这代表着什么? 萧长风不敢深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对叶辰的认知,再一次被彻底颠覆。 在萧家父子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破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书桌前。 他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一份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轻轻地放在了紫檀木的桌面上。 放下文件后,他没有多停留一秒。 破军转身,再次用那种悄无声息的方式,退出了书房。 房门被他轻轻地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仿佛这书房里的所有人,都不存在。 他只是在执行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命令。 书房内的气氛,因为他的出现和离开,变得愈发凝重,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那份安静躺在桌上的文件,此刻像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光。 萧振国强行压下内心的震动。 他那双阅尽世事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袋,仿佛要将它看穿。 他感到了恐惧。 一种久违的,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恐惧感,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 他伸出手。 那只曾经执掌风云,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手,此刻在微微地颤抖。 他碰到了文件袋的边缘,触感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了文件袋的密封线,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和僵硬。 他从里面抽出了几页纸。 文件不厚,只有薄薄的几页。 萧振国的目光落在第一页上。 只是一眼。 他脸上的血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从刚才的灰白,转为了难看的铁青。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纸上的文字,一行,一行,又一行地往下看。 他拿着纸的手,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纸页在他的手中,发出了“哗啦,哗啦”的轻响。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萧长风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父亲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那薄薄的几页纸上,究竟记载了怎样恐怖的内容,会让一生刚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父亲,露出如此惊骇欲绝的表情。 这副模样,甚至比刚才听到换子之事时,更加不堪。 那时候是震惊,是荒谬。 而现在,是恐惧,是绝望。 苏婉也紧紧地抓着丈夫的衣袖。 她满心都是不安。 她以为,叶辰之前所说的,已经是全部的真相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比亲生骨肉被人调换,流落在外受尽二十三年苦楚,更加可怕的隐情吗? 萧振国还在看着。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粉碎。 他所认知的一切,他所坚信的一切,都在这份文件面前,变得支离破碎,不成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房里,只有萧振国粗重的喘息声,和纸张的抖动声。 萧长风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顾不上了。 什么长幼尊卑,什么父子礼仪,他全都顾不上了。 他要知道真相。 他必须立刻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萧长风猛地向前一步。 他伸出手,在父亲几乎失神的目光中,一把从他手中,将那份文件夺了过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纸上内容的瞬间。 萧长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僵立当场。 他的脸上,露出了和萧振国如出一辙的,那种混杂着惊骇、愤怒与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116章 原来,那是一场内外勾结的阴谋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 苏婉看着丈夫那如遭雷击的模样,心中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萧长风僵硬的手臂。 “长风?”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看到了什么?” 萧长风没有反应。 他像是变成了一座石雕,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空,只剩下这一个空洞的躯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几页纸,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茫然和不敢置信。 苏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地摇晃着丈夫的手臂。 “长风,你说话啊!”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萧长风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沙子,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份文件,不过薄薄几页,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手中的纸张,已经被他下意识的力道攥得起了褶皱。 就在这时,叶辰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看着满脸焦急和恐惧的苏婉,声音温和了一些。 “妈,我来替他回答吧。” 这一声“妈”,让苏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萧长风的手,转头看向叶辰,眼中充满了依赖和疑问。 叶辰的目光从萧长风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的萧振国。 “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 他的语调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被验证过无数次的事实。 “一个普通的妇人,来自江城那种地方的小官之妻,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再恶毒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在萧家派人层层看护的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切?” 叶辰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萧长风和萧振国脑中那扇被震惊和痛苦封死的门。 是啊。 怎么可能? 当年的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因为苏婉的入住,安保等级提到了最高。 别说调换一个婴儿,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被查个清清楚楚。 刘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产妇,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他们因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而忽略了的细节,此刻被叶辰血淋淋地揭开,摆在了他们面前。 苏婉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看着叶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 叶辰的声音冷了下去。 “我让破军去查了当年的所有细节,包括医院的监控记录,人员排班,以及……刘梅当年的所有社会关系。” “于是,便有了这份文件里的真相。” 他顿了顿,给了在场三人一个喘息和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 “真相是,当刘梅因为嫉妒和恐惧,刚刚萌生出换掉自己病儿的那个恶毒念头时,她的一举一动,就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盯上了。” “那双眼睛,一直在监视着您和父亲在医院里的一举一动。” “盯上她的人,不是别人。” 叶辰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萧振国。 “是萧长云的人。” 轰——! 这个名字,在书房里炸响。 萧振国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靠,重重地撞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萧长风更是浑身剧震,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不……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长云他……他怎么会……” 叶辰没有理会他的失态,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萧长云的人,在发现了刘梅的意图之后,非但没有阻止,更没有上报。” “他们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选择了,暗中协助。” “他们为刘梅的计划,提供了全方位的帮助。他们买通了当晚值班的护士,制造了监控录像的短暂空白,引开了在走廊巡逻的保镖……” “他们为刘梅扫清了所有的障碍,让她得以在那个深夜,畅通无阻地走进您的病房,顺利地,将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进行了调换。” 苏婉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恶心。 她无法想象,自己和孩子,在最脆弱的时候,竟然一直活在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婉的声音从指缝间溢出,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因为这是一场交易。” 叶辰冷酷地给出了答案。 “一场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有着巨大利益的交易。” “刘梅,得到了一个健康的孩子,保住了她在夫家的地位,满足了她的虚荣和贪婪。” “而萧长云……” 叶辰的目光再次落向萧振国。 “他,则如愿以偿地,除掉了兄长唯一的、健康的血脉。” “为您,为他自己,将来继承萧家这份庞大的家业,扫清了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障碍。” “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叶辰说完了。 书房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换子的真相,是让人震惊和痛苦。 那么此刻,这个内外勾结,由至亲之人主导的阴谋,则是让人感到了彻骨的冰冷和绝望。 它将人性中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毫不留情地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苏婉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空洞和哀求。 她需要一个确认。 哪怕她心里已经相信了,但她还是需要丈夫亲口告诉她。 “长风……”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羽毛。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文件上……是不是……就是这么写的?” 萧长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大哥、大哥”的弟弟。 他想起了自己入伍时,弟弟哭着抱着自己的腿,不让自己走。 他想起了这些年,每一次电话里,弟弟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问候。 那些温暖的,被他视若珍宝的亲情回忆,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和最虚伪的表演。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背后,自己的亲弟弟,竟然对自己,对自己的妻子,对那个还未曾感受过世界美好的亲生儿子,捅出了如此致命的一刀。 巨大的痛苦和背叛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要弯下腰去。 他缓缓地,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文件上……” “每一个字……” “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得到了确认,苏婉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而一直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的萧振国,此刻,他的胸膛却开始剧烈地起伏起来。 他听着叶辰冰冷的陈述。 他看着大儿子那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他看着儿媳那无声的眼泪。 一股滔天的怒火,终于从他的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城府。 他的脸,由之前的铁青,转为了因极度愤怒而涨起的猪肝色。 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 他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掌拍在了身前的紫檀木书桌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书房里炸开!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福伯!” 萧振国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怒吼。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去!” “把那个逆子!给我叫来!”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响彻了整个书房。 “我要他,亲口给我一个说法!” 第117章 那个逆子,他来了 书房的门紧闭着。 宴会厅里的喧嚣,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平息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目光却不时地瞟向通往主宅深处的那条走廊。 “怎么回事?萧老爷子他们进去了快半个时辰了吧?” 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对他身边的同伴说。 “不知道,刚才我好像听见老爷子发火了,那一声吼,吓我一跳。” “我好像也听见了,像是砸了什么东西。” “萧家的家宴,怎么会闹成这样?那个萧长风,不是说早就被赶出去了吗?今天怎么还带着个年轻人,这么高调地回来了?” “谁知道呢。我看那个年轻人不简单,萧峰少爷在他面前,一个照面就被打了,萧家的保镖队,连动都不敢动。” 议论声此起彼伏,猜测在人群中蔓延。 那些原本依附于萧长云的家族代表,此刻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 他们本是来看萧长风笑话的,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料。 而那些保持中立,或者与萧长风曾有过几分交情的宾客,则在暗中观察,心中盘算着局势的变化。 萧家的核心权力圈,在今晚,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萧长云正端着一杯红酒,与几位京都的世家子弟谈笑风生。 他身边围着的人,都是他这些年精心经营的关系网,每个人都对他恭维有加。 他对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关心。 或者说,他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他看来,父亲叫萧长风进去,无非是最后走个过场,念在父子情分上,训斥几句,然后便会将他们一家彻底赶出去。 至于那个打了自己儿子的野小子,下场只会更惨。 “长云兄,看来今天这场宴会,要提前结束了。” 说话的是王家的二公子,王浩。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我看你那位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一副窝囊样。” 萧长云呷了一口红酒,脸上露出一丝轻蔑。 “他一直都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 “至于那个野小子,敢在萧家的地盘动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他摇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 他心里想,等父亲处理完他们,自己再出面,以胜利者的姿态,送他们一程。 这样一来,既彰显了萧家的威严,也彻底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就在他盘算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身影匆匆穿过人群,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管家福伯。 福伯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走到萧长云身边,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二爷。” 萧长云见他这副模样,眉头微皱。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福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老爷子……让您去一趟书房。” 萧长云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口。 他心想,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父亲肯定是已经把大哥骂得狗血淋头,现在需要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子去收拾残局,去当那个唱红脸的角色。 “知道了。” 他对福伯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王浩等人笑了笑。 “诸位,失陪一下。” “家里出了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王浩等人立刻会意,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长云兄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是啊,有些垃圾,是该早点清理干净了。” 萧长云在众人的吹捧中,转身跟在福伯身后,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稳健,脊背挺直,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 他甚至开始在脑中预演待会儿的场景。 他会推开门,看到大哥萧长风一家三口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父亲则余怒未消地坐在太师椅上。 他会上前,先是温言劝慰父亲,让他不要气坏了身体,然后再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萧长风,痛心疾首地告诉他,他不该带着外人来家里捣乱。 最后,他会大度地表示,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可以不追究那个野小子打伤萧峰的责任,但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萧家,永不回来。 多么完美的剧本。 他萧长云,既是孝子,又是仁兄,将所有人的脸面都照顾到了。 走廊很长,很安静。 福伯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萧长云看着福伯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他觉得福伯今天的状态不对,太过紧张了。 但他很快将这点不快抛之脑后,归结于老头子年纪大了,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走到了那扇熟悉的,由厚重紫檀木制成的书房门前。 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确保自己的仪态无可挑剔。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关切和稳重的微笑。 然后,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转动声,门被缓缓推开。 书房内的景象,一点一点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脸上的微笑,在他看清书房内情形的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大哥的垂头丧气,没有父亲的余怒未消。 他看到的,是父亲萧振国。 他的父亲正拄着那根龙头拐杖,站在书桌后。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猪肝色。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如同要将人活活吞噬的火焰。 那目光,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大哥萧长风。 他的大哥正瘫坐在椅子上,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地望着地面。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垮,灵魂都被抽空之后的绝望。 他看到了苏婉。 那个女人捂着嘴,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叶辰。 叶辰就站在那里,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漠然。 他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里,还在洋洋自得的虫子。 萧长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沉了下去。 一股凉意,从他的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看到了书桌上那几张被攥得起了褶皱的纸。 他看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 不对。 事情不对。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又一个疑问,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那副精心准备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他站在门口,进退失据,像一个闯入了审判现场的小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然而,还没等他发出任何声音。 他身后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被福伯轻轻地,带上了。 “咔哒。” 第118章 你的表演,我看够了 书房的门关上了。 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光,也封死了萧长云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站在那里,感觉四周的空气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让他感到阵阵刺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慌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镇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 “爸,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目光扫过大哥萧长风和苏婉,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大哥,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这个小子,又说了什么胡话,惹您和爸生气了?”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叶辰。 他决定先发制人,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向这个他眼中的罪魁祸首。 “我就知道,他今天来,就是没安好心!” “爸,您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想挑拨离间,分裂我们萧家!这种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书房的中央,言辞恳切。 “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也不能引狼入室,带着一个外人来家里闹事啊!” “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一家人自己说。你让一个外人在这里捣乱,把我们萧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顾全大局,却被小人诬陷的受害者。 他的表演逻辑缜密。 说完,他还转过身,对着萧振国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我知道您最看重家族和睦。”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为了让大哥他们心服口服,我愿意接受任何调查!” “您可以查我这些年所有的账目,通讯记录,查我做的每一件事!如果我有半点对不起家族,对不起大哥的地方,我愿意接受任何家法处置!”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瘫坐在椅子上的萧长风,听到他这番虚伪至极的话,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恶心从他胸口涌起。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的亲弟弟。 他想站起来,想冲过去,撕碎这张颠倒黑白的伪善面孔。 但是,他做不到。 那份文件上的每一个字,都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 “畜生……” 萧长云听到这两个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副更加悲痛和失望的表情。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误会这么深?” 他摇着头,满脸的委屈和不解,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 苏婉看着他,内心痛苦。 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着咳嗽声,显得那么无助。 然而,从始至终,有一个人始终平静。 叶辰。 他就站在那里,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萧长云的独角戏。 他看着萧长云的眼神,满是轻蔑。 在萧长云声泪俱下地表演时,叶辰终于有了动作。 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轻轻地,对站在他身后的破军,使了一个眼色。 破军会意。 他迈步上前,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很薄,只有寥寥两三页。 破军走到书桌前,将这份文件,恭敬地放在了萧振国的面前。 萧振国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缓缓地从萧长云的脸上移开,落在了这份新的文件上。 萧长云的表演,戛然而止。 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强烈到了极点。 萧振国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第一页,是一张银行的转账记录详单。 转出账户,是萧长云的一个秘密账户。 收款账户,是一个叫“李娟”的女人。 转账时间,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转账金额,十万块。 在那个年代,这笔钱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小护士铤而走险。 而李娟这个名字,正是当年苏婉生产时,负责看护她的那个夜班护士的名字。 萧振国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 他翻开了第二页。 第二页,是一段文字记录。 文字的开头,标注着:【音频文件恢复内容】。 下面,是两段简短的对话。 对话人A:云少。 对话人B: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对话人A:都安排好了,监控会“坏”掉十分钟,走廊的保镖,我也找了个借口引开了。那个女人,随时可以动手。 对话人B:很好。记住,事成之后,让她立刻滚出江城,永远不要再回来。如果她敢多说一个字,你知道该怎么做。 对话人A:明白,云少放心。 …… 这段对话很短。 但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刺痛了萧振国的心。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他的声音,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这段录音……”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萧长云看着父亲手中的那份文件,看着父亲那双毫无生气的平静眼睛。 他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他想不明白。 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他是怎么查到的? 那个护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段录音,明明已经被销毁,他是怎么恢复的? 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年轻人。 叶辰也在看着他。 叶辰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缓缓地走到了萧长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表演,我看够了。” 叶辰的声音不大,却狠狠地砸在了萧长云的心上。 “你以为你做得很干净?” “你以为时间可以掩盖一切?” “萧长云,你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也太高估了你自己。” “在我面前,你那点自作聪明的小手段,可笑又可悲。” 叶辰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着萧长云的尊严和理智。 萧长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绝望和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然而,在极致的绝望之下,一种疯狂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滋生出来。 他猛地从地上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因为嫉妒和怨恨,变得扭曲而狰狞。 他不再狡辩,也不再伪装。 他指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萧长风,状若疯魔地咆哮起来。 “没错!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长子!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继承萧家的一切!” “我呢!我哪点比他差!我为萧家付出了多少!凭什么我就要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 他指着萧振国,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还有你!你这个老不死的!” “你嘴上说一碗水端平,可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他这个长子!你偏心!”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被你们逼的!”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的咆哮声在书房里回响,充满了困兽般的悲鸣。 萧振国听着他这些疯言疯语,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心痛和失望,剧烈地抽搐着。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龙头拐杖。 那根象征着萧家最高权力的拐杖,高高地举起,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书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一击,却没有落下。 那根拐杖,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萧振国闭上了眼睛,一行浑浊的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他知道,家法已经不足以惩戒眼前这个逆子犯下的滔天罪恶。 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萧长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终的判决。 第119章 这萧家,容不下你了 萧振国那双死寂的眼睛,倒映着萧长云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 他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威严,也没有了方才的怒火,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冰冷。 “来人。”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守在门外的两名黑衣保镖闻声而入,他们看着书房内这诡异而压抑的场景,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躬身站在那里,等待命令。 萧振国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瘫在地上的萧长云。 “把他,给我带到后山祠堂去。” 祠堂。 这两个字一出口,萧长云的身体猛地一震。 萧家的祠堂,位于西山主宅的后山深处,那里供奉着萧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平日里除了祭祀大典,无人敢靠近。 那不仅仅是一个祭祖的地方,更是萧家执行家法,惩戒犯下大错的族人的地方。 一旦被关进祠堂,就意味着被彻底剥夺了在家族中的一切地位和自由。 “从今天起,” 萧振国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 “剥夺萧长云在萧家的一切身份,收回他在萧氏集团的所有股份和职务。” “没有我的允许,终生,不得踏出祠堂半步。”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萧长云的头顶炸响。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想过自己会受到严惩,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惩罚。 终生囚禁。 这四个字,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不……”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膝行到萧振国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裤腿。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脸上所有的疯狂和怨毒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慌和哀求。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爸!看在我为您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涕泪横流,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然而,萧振国只是冷漠地垂下眼帘,看着他。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厌恶。 他抬起脚,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萧长云的手从自己的裤腿上甩开。 “带下去。” 他对着两名保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两名保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萧长云的胳膊。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萧长云疯狂地挣扎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爸!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你儿子啊!” “大哥!大哥你帮我求求情!我们是亲兄弟啊!”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始终沉默的萧长风。 萧长风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那是一种比恨意更加深沉的,巨大的悲哀。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又缓缓地低下了头,像一尊沉浸在自己悲痛世界里的石像。 看到大哥最后的反应,萧长云彻底绝望了。 他被两名保镖强行拖拽着,向书房门口走去。 他的身体在挣扎,嘴里还在发出不成调的哀嚎和咒骂。 “萧振国!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会后悔的!” “萧长风!你这个窝囊废!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还有你!叶辰!” 他的头猛地转向那个毁了他一切的年轻人,眼中迸发出毒蛇一般的怨恨。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叶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小丑,进行着他人生中最后一场,也是最真实的一场表演。 直到萧长云的身影被彻底拖出书房,那扇沉重的门再次被关上,他那凄厉的咒骂声,才被完全隔绝。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疯狂和绝望的气息。 萧振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拄着拐杖,身体摇晃了一下,福伯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老爷……” 萧振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缓缓地走到椅子前,坐下,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疲惫和痛苦。 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打入地狱,这种痛,不亚于剜心之痛。 但,他别无选择。 萧家,绝不容许这种背信弃义,残害手足的败类存在。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愧疚,有审视,还有一丝……忌惮。 他处理了萧长云,但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个萧峰。 那是萧长云的儿子,也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孙子。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苍老了许多。 “至于萧峰……” 他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废除他萧家第三代继承人的资格。” “把他,送到家族在边境的矿区去。” “让他从最底层的矿工做起,什么时候学会了怎么做人,什么时候再回来。” 边境矿区。 那是萧家产业里,环境最恶劣,工作最辛苦的地方。 把一个养尊尊贵,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扔到那种地方去当矿工,这无异于让他自生自灭。 这个惩罚,同样残酷。 萧振国说完,仿佛又老了十岁。 他看着叶辰,缓缓地说道。 “这样的处理,你……还满意吗?” 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询问的意味。 曾几何时,他萧振国做任何决定,何曾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更别说征求一个年轻人的意见。 但今天,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能力,也有资格,来决定他们萧家的命运。 叶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那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 他的意思很明确。 他回来,只为讨还公道。 公道,已经讨回。 至于萧家内部如何清理门户,他并不关心。 他走到父母身边,轻轻地拍了拍父亲萧长风的肩膀。 “爸。” 萧长风的身体微微一动,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失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叶辰又看向苏婉。 “妈,我们回家吧。”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苏婉心中所有的冰冷和恐惧。 她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和绝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赖。 她站起身,紧紧地抓住了儿子的手,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萧振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看着大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着儿媳那苍白憔悴的面容。 再看看这个失而复得,却又无比陌生的亲孙子。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他知道,萧家,欠他们太多了。 而这场由他亲手酿成的悲剧,所造成的裂痕,可能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叹息,消散在了这间压抑而沉闷的书房里。 第120章 宴会的主角,换人了 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是萧振国。 他依旧拄着那根龙头拐杖,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的背,比之前更佝偻了一些,脚步也显得有些虚浮。 跟在他身后的,是萧长风和苏婉。 萧长风在叶辰的搀扶下,勉强能够站立行走。 苏婉紧紧地挽着叶辰的另一只手臂,她低着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巨大的冲击和恐惧中完全缓过神来。 叶辰平静地走在他们中间,他的存在,像一根无形的支柱,支撑着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风暴的家庭。 当他们一行四人,重新出现在宴会厅时,所有宾客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了过来。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宴会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等待着萧家最终的宣判。 萧振国在福伯的引导下,缓缓地走上了宴会厅中央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小舞台。 他站在麦克风前,环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在他眼中,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大厅里,只能听到他通过音响被放大了的,沉重的呼吸声。 “诸位。”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而疲惫。 “让大家见笑了。” “今晚,是我们萧家的家宴,本是想请各位来热闹一下,没想到,出了一些……家门不幸之事。” 台下的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不想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 萧振国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我的次子,萧长云……” 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 “因突发恶疾,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即日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长云在萧氏集团和家族内的一切职务,全部暂停。” “其所负责的所有事务,暂由我的长子,萧长风,接任。”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面色苍白,失魂落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萧长风,又看了看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的萧振国,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 一场权力的交接仪式?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仓促而又戏剧性的方式? 那些原本依附于萧长云的家族代表,此刻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的靠山,倒了? 那个在京都商界呼风唤雨,被誉为萧家下一代最杰出掌舵人的萧长云,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因为一句“突发恶疾”,而被剥夺了所有权力? 这怎么可能! 而那些与萧家保持中立,甚至与萧长风曾有过几分交情的势力代表,此刻的眼神,则变得无比复杂。 他们看着萧长风,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这个被家族放逐了二十多年,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的萧家长子,就这么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直接拿回了本该属于他的继承权? 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个始终站在萧长风身边的年轻人身上。 叶辰。 他就像一个谜。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萧家的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萧峰被打,再是萧长云倒台。 这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和能量,能让萧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剧烈的地震? 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从今晚开始,京都的格局,要变了。 萧家的天,也变了。 台上的萧振国,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知道,解释再多,也无法消除众人心中的疑惑。 他今天所要做的,只是宣布一个结果。 一个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结果。 他对着麦克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今天的家宴,就到这里吧。” “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海涵。” 说完,他便在福伯的搀扶下,转身走下了舞台。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 宴会,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原本是为了羞辱萧长风一家而设的鸿门宴,最终,却戏剧性地,变成了他重归权力中心的加冕礼。 而那个真正的宴会主角,萧长云,却连面都没能再露一下,就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真是讽刺。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 那些原本围绕在萧长云身边,对他阿谀奉承的人,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样,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另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则开始尝试着,向萧长风这边靠拢。 “长风兄,恭喜,恭喜啊!”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到了萧长风的面前。 萧长风此刻还处在一种巨大的悲痛和恍惚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这些。 他只是茫然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叶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父亲的身前。 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父亲累了,需要休息。”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看着叶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了,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后退了两步,灰溜溜地走开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其他那些想要上前套近乎的人,也都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着叶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忌惮。 他们终于明白,如今的萧长风,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守护神。 整个宴会厅,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了萧家的核心成员。 萧振国看着眼前这狼藉的场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萧长风面前,看着自己这个失而复得,却又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愧疚。 “长风……”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儿子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任何言语的安慰,在如此巨大的伤害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能转头,看向叶辰。 “跟我来书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请求。 他知道,萧家的未来,萧家的烂摊子,最终,还是要落在眼前这个孙子的身上。 第121章 这份家业,我没兴趣 萧家主宅的书房,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剑拔弩张和压抑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尴尬。 萧振国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紫檀木书桌后,他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亲孙子,内心五味杂陈。 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对过往二十多年亏欠的愧疚,还有一丝因为叶辰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组织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萧长风和苏婉。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福伯的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扶。 萧长风和苏婉更是被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躲开,但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们何曾见过,那个一辈子都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萧家老爷子,向任何人低过头。 “爸,您这是做什么……” 萧长风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惶恐。 萧振国没有起身,他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声音苍老而沉重。 “长风,苏婉。” “这二十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是我瞎了眼,识人不明,错信了那个逆子,才让你们母子分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这一躬,是我替萧家,向你们道歉。” 他的话,发自肺腑。 在得知了全部真相之后,这位老人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 他恨萧长云的歹毒,更恨自己的愚蠢和偏信。 苏婉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等待这句道歉,等了太久太久。 虽然它无法弥补过去的伤痛,但至少,是一种迟来的慰藉。 萧长风的嘴唇颤抖着,他看着父亲那花白的头顶,心中百感交集。 恨吗? 当然恨。 但血浓于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父亲,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忏悔自己的过错,他心中的那份恨意,似乎也消解了许多。 “爸,您……您快起来吧。” 他伸出手,想要去扶,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叶辰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他们父辈之间的恩怨,需要他们自己去化解。 过了许久,萧振国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终于正式地,落在了叶辰的身上。 “孩子,” 他看着叶辰,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萧家对你的亏欠。” “但,有些事,必须要做。” 他顿了顿,郑重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要改回来。” “你姓萧,叫萧辰。” “你是我们萧家的嫡长孙。” 说完,他又看向福伯。 “福伯,马上去准备,明天,我要开祠堂,祭告先祖。” “我要亲自,将我孙儿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萧振国的孙子,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是认祖归宗。 是向整个家族,乃至整个京都,宣告叶辰的正式身份。 这一次,叶辰没有立刻拒绝。 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苏婉。 他看到母亲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期盼和泪光。 他知道,对于母亲而言,“萧辰”这个名字,承载了她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思念和遗憾。 让这个名字重新属于他,对母亲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和圆满。 他又看向父亲萧长风。 父亲虽然低着头,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也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身为长子,让自己的儿子回归宗族,是他亏欠了一生的责任。 叶辰沉默了片刻。 他可以不在乎萧家的荣耀,不在乎族谱上的一个名字。 但他不能不在乎父母的感受。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振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意,尽管那笑容里还带着苦涩。 苏婉更是喜极而泣,她紧紧地握住了儿子的手,仿佛怕他会反悔。 “但是,” 叶辰的话锋一转,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重新变得严肃。 “仅此而已。” “我改回名字,是为我父母,与萧家无关。” “至于族谱,你们记上去便可,我不会参与任何仪式。” 他的态度很明确,他愿意承载“萧辰”这个名字所蕴含的亲情,但绝不接受它所捆绑的家族责任。 萧振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他知道,能让孙子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能操之过急。 他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失落,继续说道。 “好,好,都依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一个更重大的决定。 “名字的事,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件事,也必须现在就定下来。”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从今天起,你,就是萧家未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萧氏集团,整个萧家,将来,都是你的。”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 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份巨大的诱惑。 那是富可敌国的财富,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权力。 他这是在用整个萧家的未来,来弥补对孙子的亏欠,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将他牢牢地绑在萧家这艘大船上。 然而,他再一次失算了。 叶辰听完他的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贪婪,没有欲望,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 “继承人?”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勋章。 一枚通体漆黑,雕刻着一条狰狞巨龙的勋章。 龙魂勋章。 当这枚勋章出现在书房里的那一刻,萧振国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作为曾经在军中身居高位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枚勋章,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龙国军人的最高荣耀。 那代表着,一种连他萧家,都需要仰望的,绝对的权力。 叶辰将勋章在指尖把玩着,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爷爷。 “你所谓的家业,你所谓的权力,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我回来,只为一件事。” “那就是,给我的父母,讨还一个公道。” “现在,公道已经讨回。” “至于萧家欠他们的,该怎么还,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的话说完了。 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振国呆呆地看着叶辰手中的那枚勋章,又看了看叶辰那张年轻却又深邃的脸,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 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用世俗的眼光,用豪门的标准,去揣度,去衡量自己的这个孙子。 他以为,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力,地位,是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东西。 却不想,在孙子的眼中,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所拥有的,和他想要给予的,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这份认知,让萧振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看着叶辰,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他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而萧长风和苏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却充满了无与伦的的欣慰,和难以言喻的骄傲。 这,就是他们的儿子。 不为权势所动,不为富贵所迷。 他心中所坚守的,永远是那份最纯粹的,对家人的爱和守护。 这就够了。 对他们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122章 回家,比什么都重要 书房里的谈话,最终在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氛围中结束了。 萧振国没有再坚持让萧辰接受萧家的家业。 那枚龙魂勋章所带来的冲击力,足以让他明白,用世俗的财富和权力去“补偿”或“拉拢”自己的孙子,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让萧长风一家暂时先搬回萧家主宅居住。 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第一,苏婉的身体刚刚好转,主宅这边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和设备,可以随时看护,方便她静养。 第二,萧长风即将接手整个萧氏集团,住在主宅,处理公务,调动资源,都会方便很多。 然而,这个看似合情合理的提议,却被萧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必了。” 他的回答和之前一样干脆。 “我妈住在这里,心情未必会好。” “至于我爸的工作,我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 他看着萧振国,眼神平静无波。 “我们还是回西城。” 萧振国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萧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孙子对这个地方,对这个所谓的“家”,充满了排斥。 强留,只会适得其反。 “好,好,都依你们。” 萧振国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改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然。 当萧辰搀扶着父母,准备离开这间让他们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也最戏剧性时刻的书房时,萧振国忽然又开口了。 “等等。” 萧辰停下脚步,转过身。 萧振国看着他,眼神复杂。 “那辆红旗车……是你的吧?” 他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他还是想亲口确认。 萧辰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萧振国心中了然,涌上一股更深的无力感。 他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去吧,路上小心。” 萧辰不再停留,搀扶着父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只留下萧振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书房里,长长地叹息。 …… 夜色已深。 那辆红旗车,在破军的驾驶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灯火通明的萧家主宅。 它穿过戒备森严的岗哨,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山下的万家灯火驶去。 车内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没有了来时的紧张、压抑和对未知的揣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宁静,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苏婉靠在萧辰的肩头,她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一场梦。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像是经历了一生。 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坠入另一个更深的地狱,最后,又被儿子强行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大悲大喜,大起大落。 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已平复,只剩下一种安然。 她靠着儿子宽阔而坚实的肩膀,闻着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详,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而绵长。 萧长风则靠在车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京都的夜,繁华依旧。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但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仿佛是褪了色的默片。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弟弟萧长云那扭曲狰狞的面孔,父亲那悔恨交加的泪水,还有儿子那平静淡然的眼神。 他的人生,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曾经珍视的亲情,被证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曾经怨恨的父亲,却又让他感受到了迟来的父爱和愧疚。 而他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却以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强势归来,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他看着坐在身边,正小心翼翼地为妻子调整睡姿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意识到,儿子为他们寻回的,不仅仅是公道。 更是他们失落已久的尊严,和在未来岁月里,可以安身立命的,真正的安宁。 他不再是那个被家族抛弃,苟延残喘的萧长风了。 从今晚起,他是萧氏集团新的掌舵人。 更是萧辰的父亲。 这个身份,比任何头衔,都让他感到骄傲。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在西城老槐树巷的巷口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西山富人区的恢弘气派,只有老旧的居民楼和昏黄的路灯。 但当萧辰搀扶着父母下车,走进那个熟悉的小院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灯亮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 是张济民。 他看到萧辰一家回来,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 张济民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听说萧家今晚设宴,就猜到不会太平,一直在这儿等着,电话也不敢打,怕打扰到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苏婉,当他看到苏婉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却比之前好了许多时,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又看向萧长风,虽然萧长风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眉宇间那股郁结之气,却消散了不少。 “看来,事情都解决了?” 张济民试探性地问道。 萧辰点了点头。 “都解决了。” 他没有多说,只是搀扶着母亲,向屋里走去。 “张叔,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让您等着。” “快进来坐。” 张济民摆了摆手,跟着他们走进屋里。 他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诊疗箱,一丝不苟地为苏婉检查起身体。 听诊,测血压,看舌苔…… 检查得越是仔细,他脸上的惊喜之色就越是浓郁。 “奇迹,真是奇迹啊!” 检查完毕,张济民忍不住感叹道。 “苏妹子的身体机能,比下午我检查的时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特别是心脉,变得沉稳有力,这……这简直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的人!”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赞叹。 “我之前就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看来,你这味叫‘真相’的药,药效比我开的任何方子,都管用啊!” 萧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走到厨房,熟练地淘米,烧水。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淡淡的粥香。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但这个小院里,却久违地,充满了温暖和安宁。 萧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端到了父母的面前。 没有山珍海味,只是一碗最简单的热粥。 苏婉被萧辰叫醒,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泪,却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滴进了碗里。 这一次,是幸福的泪。 萧长风也端起了碗,他看着碗里升腾起的热气,那股温暖,仿佛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心里,将那些冰冷的,破碎的东西,一点点地,重新粘合起来。 他喝了一口粥,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食物的滋味。 萧辰坐在他们对面,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父母心中的伤痕,不可能这么快就愈合。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再大的风雨,也终将过去。 窗外,夜凉如水。 屋内,灯火可亲。 一碗热粥,暖了三颗饱经风霜的心。 第123章 日子,好像真的能这么过下去 萧家的那场宴会已经过去了几天。 京都上流圈子里的风向彻底变了,关于萧家继承权易主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各个角落。 曾经门可罗雀的萧长风,成了无数人想要拜访却又见不到的神秘人物。 西城,老槐树巷。 这个破旧的小院,与外界的喧嚣隔绝。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 苏婉正蹲在墙角,用一把小铲子给几盆新买的花草松土。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家居服,脸上带着一丝病愈后的红润。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她甚至会偶尔哼起一段早就忘了名字的歌谣,声音很轻。 萧辰站在屋檐下,看着母亲的身影。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战场上的厮杀,归来后的复仇,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他脑海里闪过那些血与火的画面,但很快就被眼前母亲哼着小曲的场景所覆盖。 他觉得,或许日子真的可以这样过下去。 萧长风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电话,眉头紧锁。 “王总,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我看了,但是里面关于海外市场的风险评估,我觉得不够详细。” “对,我是说那几个新兴市场的投资项目,回报率很高,但政治风险呢?你们的团队没有给出备用方案吗?” “什么叫正在做?我昨天就要了!现在,立刻,给我一份完整的报告!” 他挂断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到了萧辰。 萧长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阿辰,我……我是不是太凶了?” 萧辰摇了摇头。 “爸,你是董事长,这是你该有的态度。” 萧长风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我还是不习惯。昨天他们送来一堆文件,我看到半夜,头都大了。这比我在图书馆整理一辈子书都累。”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 “就比如这个,‘天鸿科技’的收购案。他们做了几十页的分析,说什么前景广阔,技术领先。可我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萧辰走过去,拿起了那份文件。 他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指着其中一页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数据。 “这家公司的核心专利,还有三个月就要到期了。而且他们的首席技术官,上周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这两条信息,报告里提到了吗?” 萧长风翻遍了厚厚的文件,才在一个脚注里找到了相关信息,写得非常模糊。 他心中一惊。 “你的意思是……” “爸,这是一场骗局。有人想利用信息差,让萧氏集团高价接手一个即将被掏空的壳子。” 萧辰把文件放回桌上。 “打电话给法务部,让他们准备终止收购。另外,查一下负责这个项目的所有人,看看是谁把这份报告递到你面前的。” 萧长风拿着文件,手有些抖。他看着儿子,眼神复杂。 他感觉自己像个学生,而儿子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老师。 他拿起电话,按照萧辰说的去办。 他的声音,不再有刚才的犹豫,变得果断。 苏婉这时走了过来,她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 “你们父子俩又在聊工作?长风,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慢慢来。” 她把水果盘放在石桌上,又心疼地看着萧长风。 “你看你,眉头都拧成一团了。” 萧长风放下电话,看着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事,有阿辰在,我觉得轻松多了。” 他说的是实话。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萧辰去开了门。 张济民提着一个药箱,站在门口。 “张叔。” “我来看看苏妹子的恢复情况。” 张济民笑着走了进来。 他熟络地和萧长风夫妇打着招呼,然后便坐下来,开始给苏婉做例行检查。 “恢复得太好了,简直是奇迹!” 张济民收起听诊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苏妹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晚上还做噩梦吗?” 苏婉摇了摇头,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不做了。自从阿辰回来,我每天都睡得很好。” 张济民点了点头,又看向萧长风。 “长风,我听说了,恭喜你啊。” 萧长风摆了摆手。 “没什么好恭喜的,都是我该做的。” 张济民看向萧辰,眼神里满是赞许。 他心里清楚,真正改变这一切的,是这个年轻人。 他不仅治好了苏婉的病,也治好了萧长风的心病。 四个人在院子里聊着天,气氛轻松而温暖。 聊了一会儿,萧辰忽然提议。 “爸,妈,张叔,今天中午我们别在家吃了。” 苏婉愣了一下。 “不在家吃?那去哪儿?” “我们去外面吃。就去巷口那家‘德顺楼’,我听邻居说,那是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味道不错。” 萧辰看着父母。 “算是……庆祝一下。庆祝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苏婉的眼睛亮了。 “好啊!我好多年没出去吃过饭了。” 她显得有些兴奋,像个孩子。 萧长风看着妻子高兴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好,就听你的。” 张济民笑着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萧辰拦住了他。 “张叔,您不是外人。一起去。” 在萧辰的坚持下,张济民也只好同意了。 苏婉回屋去换衣服,萧长风也跟着进去。 萧辰能听到屋里传来他们夫妻俩的对话声。 “穿这件蓝色的怎么样?” “会不会太素了?” “那这件呢?” “好看,就这件。” 萧辰站在院子里,听着这些琐碎而温馨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觉得,这才是家的味道。 很快,苏婉和萧长风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苏婉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萧长风也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他们看上去精神焕发。 “走吧。” 萧辰笑着说。 一家三口,加上张济民,四个人一起向院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小院大门的时候。 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快递员制服,但他的眼神锐利,步伐稳健,站姿如松。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盒子没有任何标识,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质感。 快递员将盒子递了过来,目光直视着萧辰。 “这份快递,指明要交给一位叫‘阎罗’的先生。” 话音落下。 萧长风和苏婉都愣住了。 阎罗? 他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们看到,萧辰脸上的温和笑容,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冰冷。 那是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冰冷。 第124章 动我的人,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萧辰的眼神变了。 那股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上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对父母说。 “爸,妈,你们和张叔先进屋。”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长风和苏婉感到了不安。 他们看着眼前的快递员,又看了看儿子,想要问些什么。 “进去。” 萧辰又说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苏婉拉了拉萧长风的衣袖。 萧长风点了点头,扶着妻子,和张济民一起,转身走回了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萧辰和那个快递员。 萧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盒子入手,很沉。 快递员的任务似乎完成了,他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萧辰开口。 快递员的身体僵住了。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萧辰。 “谁让你来的?” 萧辰问。 快递员摇了摇头。 “我只负责送件。” “在哪儿拿的件?” “城西,一个废弃的仓库。东西放在那里,我取了就走。” “对方长什么样?” “没看到人。” 萧辰盯着他的眼睛。他知道,这个人没说谎。 “你可以走了。” 萧辰说。 快递员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消失在巷口。 萧辰拿着盒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 整个小院的气氛,仿佛都随着这扇门的关闭而凝固了。 屋外的客厅里,萧长风和苏婉坐立不安。 他们能感觉到,一股让他们心悸的气息,从儿子的房间里弥漫出来。 那是一种杀气。 比在萧家书房面对萧振国时,还要恐怖百倍的气息。 “长风,阿辰他……” 苏婉的声音带着颤抖。 萧长风握住妻子的手,手心冰凉。 “没事的,相信阿辰。”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同样充满了担忧。 那个叫“阎罗”的名字,那个神秘的黑色盒子,都透着一股不祥。 张济民也坐在旁边,脸色凝重。 他见多识广,能感觉到,萧辰接下来要面对的,绝不是小事。 房间内。 萧辰将黑色的金属盒子放在书桌上。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静静地站着。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他伸出手,打开了盒子的卡扣。 盒盖弹开。 里面放着一台黑色的平板电脑,外壳是军用级的特种合金。 萧辰刚把平板电脑拿出来,它就自动开机了。 屏幕亮起,没有出现任何需要输入密码的界面。 屏幕上,只有一张高清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潮湿阴暗的监牢,墙壁上布满了青苔。 一个年轻的男人,被几条手臂粗的黑色铁链锁在墙壁上。 他的双手被高高吊起,双脚也铐着沉重的镣铐。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囚服,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鞭痕、烫伤、刀口……新伤叠着旧伤,血迹斑斑,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他的嘴角挂着血丝,脸色苍白如纸。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 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不屈和嘲弄。 他正死死地盯着镜头,仿佛要将镜头后面的那个人生吞活剥。 他是孤狼。 阎罗殿十二神卫之一,也是萧辰从北境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亲手带出来的兄弟。 萧辰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燃起。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刻下降了好几度。 照片在屏幕上停留了十秒,然后缓缓消失。 接着,一行血红色的字,一个一个地,出现在屏幕上。 【阎罗,好久不见。】 【三年前,十三号禁区一别,甚是想念。】 【你最忠诚的猎犬,现在在我们手上。】 【这是我们‘幽灵’,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游戏,现在开始。】 血红色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成,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 字迹消失。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晃动,拍摄的地点,应该就是照片里的那间监牢。 一个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镜头前。 他手里拿着一根带电的警棍,警棍的顶端不时闪烁着蓝色的电弧。 他走到孤狼面前,用沙哑的声音说。 “孤狼,阎罗殿最强的战士之一。现在,对着镜头,告诉你的主子,你已经背叛他了。告诉他,阎罗殿已经完了。” 孤狼抬起头,他看着镜头,脸上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 “呸!” 他一口血沫,吐在了鬼脸面具男的脚下。 鬼脸面具男似乎被激怒了。 “找死!” 他举起电棍,狠狠地戳在了孤狼的胸口。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孤狼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但他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几秒钟后,鬼脸面具男才拿开了电棍。 孤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衣服已经烧焦,散发出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说不说?” 鬼脸面具男又问。 孤狼抬起头,他看着镜头,眼神依旧锐利。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镜头喊道。 “老大!” “这是陷阱!” “别来!” “能跟你死在战场上,是我的荣幸!” 喊完这几句话,他猛地一低头,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身后的两名看守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个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下颚,另一个人用布条堵住了他的嘴。 鬼脸面具男走上前,对着镜头冷笑。 “阎罗,你的狗很忠心。不过,我有很多时间,慢慢陪他玩。” “我等着你来救他。”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屏幕,变成了黑色。 萧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黑色的屏幕,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下一秒。 他的右手五指,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台由特种合金打造的、足以抵挡子弹冲击的平板电脑,竟在他的手中,被硬生生捏得变形、碎裂。 屏幕爆开,电路板扭曲,无数细小的零件和玻璃碎渣,从他的指缝间掉落下来。 他松开手,任由那堆废铁掉在地上。 他转身,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萧长风、苏婉和张济民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他们看到,萧辰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 只是,那双眼睛里,已是尸山血海。 “阿辰,发生什么事了?” 苏婉担忧地问。 萧辰走到父母面前。 “爸,妈,我有点非常紧急的军务要去处理。” “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你要去哪儿?” “去处理一些垃圾。” 萧辰的声音很轻。 “危险吗?” 萧长风问,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辰摇了摇头,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危险。就是一些小麻烦,很快就能解决。” 他转向张济民。 “张叔,我爸妈,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张济民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去吧,有我在。” 萧辰不再多言。 他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绝密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 他不再是萧长风的儿子,不再是苏婉的骄傲。 他是阎罗。 是那个令整个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阎罗战神。 “破军。”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电话那头,传来破军恭敬而沉稳的声音。 “先生,我在。” “孤狼出事了。” 萧辰缓缓说道。 “动用阎罗殿在龙国的所有力量,启动天网系统,封锁京都。我要在十二小时内,知道‘幽灵’在京都的所有据点,所有成员,所有信息。” “是!” 破军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萧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 他对着电话,缓缓说道。 “另外,通知下去。” “幽灵敢动孤狼一根头发,我要让幽灵组织在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第125章 京都,今夜无眠 电话挂断。 萧辰站在窗边,没有动。 他的背影很安静,像一座矗立在原野上的石碑。 客厅里,萧长风、苏婉和张济民三人坐在沙发上,没有人说话。 空气很沉。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萧辰的房间蔓延出来,笼罩了整个小院。 苏婉的手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 她看着儿子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萧长风把妻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手也很凉。 他能感觉到,儿子变了。 从那个黑色的盒子出现开始,那个温暖的、会对着他们笑的儿子,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而强大的存在。 那个存在,叫阎罗。 张济民端着茶杯,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他却没有察觉。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过无数大人物,经历过无数大场面。 但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杀意。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一种决定了目标,就要将其从世界上彻底抹除的意志。 他知道,京都要出大事了。 …… 京都,卫戍区总部。 深夜十一点。 司令员周海,一位肩上扛着将星的老人,刚刚准备休息。 他桌上的那台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刺耳。 周海的脸色变了。 他知道这台电话意味着什么。 它连接着龙国最高级别的保密通讯网络,除非发生动摇国本的大事,否则绝不会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我是周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听不出男女,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周司令,听好。” “从现在开始,京都卫戍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封锁所有进出京都的陆路通道,包括高速、国道以及所有乡村小路。” “配合民航、铁路部门,暂停所有离京航班和列车。” “封锁期间,只许进,不许出。” “记住,是任何人,任何车辆,都不得离京。” 周海的心脏猛地一跳。 “请问是哪位首长的命令?行动代号是什么?” 这是规矩,他必须问。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行动代号,‘净化’。” “至于命令来源……你没有权限知道。” “你只需要执行。无条件执行。” “如果出现任何纰漏,周司令,我保证,你和你全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很干净。” “我的话,说完了。” 嘟—— 电话被挂断了。 周海握着话筒,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从业几十年,从未接过这样一通电话。 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却又带着一种让他不敢有丝毫质疑的权威。 “来人!” 他对着门外大吼。 一名穿着军装的秘书冲了进来。 “司令!” “传我命令!卫戍区所有单位,立刻进入一级战备!” “一小时内,我要看到京都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 “快去!” “是!” 秘书敬了个军礼,转身跑了出去。 刺耳的警报声,很快在卫戍区总部的上空响起。 无数辆军车从车库中呼啸而出,载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奔赴京都的各个角落。 …… 同一时间。 京都国际机场。 候机大厅内,人声鼎沸。 即将飞往南大陆的UN730航班,已经延误了半个小时。 旅客们的情绪有些焦躁。 “搞什么啊?到底还飞不飞了?” “是啊,再晚就赶不上那边的会议了!” “机场方面就不能给个说法吗?” 广播里,女播音员甜美但重复的声音不断响起。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于军事演习需要,空域临时管制,本机场所有航班将延迟起飞,具体起飞时间另行通知,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候机厅内,抱怨声更大了。 没有人相信这个理由。 在京都,上一次因为军事演习导致机场关闭,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同样的一幕,也在京都的各大火车站上演。 “线路紧急检修”的牌子,被挂在了每一个检票口。 无数旅客被堵在车站内,茫然地看着滚动播放着“停运”两个鲜红大字的电子屏幕。 …… 京都市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市长李卫东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他的秘书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 “市长,不好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李卫东皱眉。 “您看!” 秘书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上面是市府内部的紧急通报系统。 一条条红色的加急信息,不断地刷新出来。 【卫戍区通报:因特殊任务需要,已于23:00时,对本市所有陆路出口进行全面封锁。】 【民航总局通报:因特殊任务需要,已于23:05时,对本市空域进行无限期管制。】 【警务总厅通报:接上级指令,全市警力取消休假,于23:10时起,在市区各主要路口设卡盘查。】 李卫东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的手开始抖。 卫戍区、民航、警务…… 这些分属不同系统的国家暴力机器,在同一时间,围绕着同一座城市,展开了行动。 而他这个市长,竟然是在半个小时后,才通过内部通报得知。 这说明,下达命令的层级,已经高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天……要塌下来了吗?” 他喃喃自语。 …… 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消息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一个名为“京城四少”的微信群里,此刻已经炸开了锅。 王家大少:“卧槽,什么情况?我刚在机场,准备飞去海岛度假,直接被拦下来了,说全城戒严!” 李家公子:“我也听说了,我爸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今晚老实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说京都出大事了!” 陈家少爷:“我的人说,三环上全是军车,荷枪实弹的,这阵仗比上次大阅兵还吓人。” 群里一片猜测。 有人说是要抓某个外逃的巨贪。 有人说是某个敌对势力的大人物潜入了京都。 但所有人都明白,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降临这座城市。 …… 老槐树巷,小院。 萧辰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接起电话。 “先生。” 破军的声音传来。 “京都已全面封锁,所有情报节点已激活,天网系统开始对城内所有通讯数据进行筛选和监控。” “‘七杀’与‘贪狼’已登机,预计三小时后抵达西郊军用机场。” “很好。”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沉默了几秒。 “派一队‘影卫’过来。” 他说。 电话那头的破军,呼吸停滞了一瞬。 影卫。 阎罗殿最精锐的护卫力量,总共只有十二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顶尖刺客,只听命于阎罗一人。 非生死存亡之刻,绝不动用。 现在,先生竟然要派出一队,来保护这座小院。 破军立刻明白了。 “是!先生!我马上安排!” “我不在的时候,”萧辰缓缓说道,“我要让这个院子,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安全的地方。” “明白!” 挂断电话。 萧辰转身,看向客厅里的父母。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知道,他们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他不能说。 有些世界,一旦踏入,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躯,在他们和那个黑暗血腥的世界之间,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走到苏婉面前。 “妈,我很快回来。” 苏婉的眼圈红了,她拉住儿子的手。 “阿辰,你一定要小心。” “嗯。” 萧辰点了点头。 他看向萧长风。 “爸。” 萧长风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任。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去吧。” “家里有我。” 萧辰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温暖的家,然后转身,没有再回头,大步走出了院门。 夜色深沉。 在他离开后不久。 小院周围的巷子里,几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 京都一间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正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屏幕上,全是关于京都交通瘫痪的报道。 “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 “反应倒是挺快。” 他身旁一个手下躬身说道。 “鬼手大人,看来这个阎罗,比我们想象中要棘手。他竟然能调动国家的力量。” “国家的力量?” 鬼手不屑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些世俗的权力罢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通知下去。” 鬼手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封锁的城市。 “游戏,才刚刚开始。” “送给阎罗的第二份礼物,也该上路了。” 第126章 那个代号,是禁忌 萧辰走出小院,夜风吹在他脸上,有些凉。 他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巷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的脚步很稳,不快不慢,像是饭后在散步。 但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气息就冷一分。 巷子口,一辆黑色的红旗L5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破军站在车门旁,神情肃穆。 看到萧辰走过来,他立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先生。” 萧辰点了点头,坐进车里。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破军坐进副驾驶位,车子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 “说。” 萧辰没有睁眼,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破军立刻坐直了身体,开始汇报。 “天网系统已经全面接管京都的网络监控,根据您提供的那个黑色盒子的能量残留信号,我们初步锁定了三个可疑区域。” “分别是城西的‘忘忧阁’私人会所,城南的‘辉煌国际’酒店,以及城北的一座废弃化工厂。” “信号源在这三个地点之间有过短暂的跳动,目前无法精确定位。” 破军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七杀和贪狼的专机已经进入龙国空域,预计两小时四十分钟后抵达。” “专机?” 萧辰睁开了眼睛。 “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在西大陆执行任务。” “是的,先生。” 破军回答道。 “接到您的命令后,他们直接征用了西大陆战区的‘黑鸟’战略运输机。” “黑鸟”战略运输机,龙国最顶尖的军用飞行器,拥有三倍音速的巡航能力,可以跨越大陆,在全球任何地点进行兵力投送。 这种级别的国之重器,每一次起飞,都需要经过军部最高层的批准。 而七杀和贪狼,直接“征用”了。 这就是阎罗殿。 一个凌驾于世俗规则之上的存在。 萧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影卫小队呢?”他问。 “第一小队已经就位,四名成员已经完全融入老槐树巷的环境。” 破军说道。 “他们会二十四小时守护在您父母的身边。除非您下令,否则他们不会现身,不会干涉您父母的正常生活。” “另外,张济民先生的安保等级,也已提升至最高。” “很好。” 萧辰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的安排,看似复杂,其实逻辑非常清晰。 外部,用雷霆手段封锁全城,切断敌人所有退路,这是“势”。 内部,调动最顶尖的战力,准备对敌人进行致命一击,这是“力”。 而核心,则是用最隐秘、最强大的力量,守护好自己唯一的软肋,这是“根”。 势、力、根,三者合一,滴水不漏。 这是他多年征战,用无数敌人的鲜血总结出的战争哲学。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司机,是阎罗殿在京都情报站的负责人,代号“玄武”,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萧辰没有回答。 他在思考。 敌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用孤狼来挑衅他,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然后一步步走进他们设好的陷阱。 那个盒子,那段视频,都是心理战的一部分。 所以,他不能乱。 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去铁盾安保。” 他终于开口。 “是。” 车子在夜色中,朝着铁盾安保公司的总部大楼驶去。 …… 京都,某处隐秘的地下基地。 这里是幽灵组织在京都的总据点。 装修风格阴暗而压抑,墙壁是黑色的吸音材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鬼手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分割成几十个小画面,实时显示着京都各处的情况。 有卫戍部队封路的画面,有机场旅客滞留的画面,也有市府大楼灯火通明的画面。 “有点意思。” 鬼手用手指敲击着扶手。 “这个阎罗,比我想象的能量要大得多。” 他身旁的一个手下,代号“毒蝎”,说道。 “大人,全城封锁,对我们的行动会不会有影响?” “影响?” 鬼手笑了。 “他以为封锁了城市,就能把我们困住?” “太天真了。” “他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在告诉我们,他要跟我们玩一场大的。” “这正是我想要的。” 鬼手站起身,走到屏幕前。 “他越是表现得强大,等我把他踩在脚下的时候,那种快感,才会越强烈。”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病态的狂热。 “我们的人,到铁盾安保了吗?”他问。 “报告大人,‘狂兽’小队已经就位,随时可以行动。” “很好。” 鬼手舔了舔嘴唇。 “告诉他们,动静搞大一点。” “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看到,他阎罗的地盘,我想砸就砸。” “我要让他颜面扫地!” “是!” 毒蝎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鬼手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酒杯里,鲜红的液体像血液一样粘稠。 他仿佛已经看到,阎罗在看到自己的产业被付之一炬后,那种无能狂怒的表情。 …… 铁盾安保公司总部大楼。 坐落在京都的CBD区域,是一栋三十层高的现代化写字楼。 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拥有这样一栋独立的办公楼,足以证明这家公司的实力。 然而,此刻,这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气氛却有些诡异。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壮汉,如同鬼魅一般,从停车场的阴影中走出。 他们装备精良,手里拿着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 为首的男人,身材异常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他就是“狂兽”小队的队长,代号“刀疤”。 “行动!” 刀疤做了一个手势。 队员们立刻分散开,熟练地在停车场的各个承重柱上,安装着块状的塑性炸药。 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显然是惯犯。 “队长,都搞定了。” 一个队员过来汇报。 “很好。” 刀疤满意地点了点头。 “引爆之后,这栋楼的地下结构就会被彻底破坏,整栋楼都会变成危楼。” “鬼手大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看了一眼手表。 “撤!” 他带着队员们,准备从安全通道离开。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 停车场入口处,一辆黑色的红旗L5,关掉了车灯,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车子停下。 后座的车门打开。 萧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破军。 刀疤和他的队员们,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进来。 “什么人?” 刀疤举起枪,对准了萧辰。 萧辰没有看他,而是环视了一下停车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承重柱上。 “C4炸药,手法很专业。” 他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们不是一般的匪徒。” 刀疤的瞳孔一缩。 这个年轻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炸药的型号。 他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谁?” 刀疤厉声问道,同时给身后的队员们使了个眼色。 队员们心领神会,缓缓散开,形成了包围之势。 萧辰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他看着刀疤,问道。 “你们是‘幽灵’的人?” 听到“幽灵”两个字,刀疤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是他们组织的名字,是最高机密! 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杀了他!” 刀疤不再犹豫,果断下令。 他知道,身份暴露,绝不能留活口! 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萧辰和破军。 就在他们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 破军动了。 他的动作很简单,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了萧辰身前。 然后,他抬起了手。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下一秒。 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的、像是子弹射入棉花的声音响起。 那十几个准备开枪的幽灵组织成员,眉心处,都多出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个停车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刀疤一个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手里的枪还举着,但他的手指,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那个只出了一招,就秒杀了自己整个小队的男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将他瞬间淹没。 他终于明白,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萧辰从破军身后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刀疤。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像是死神的丧钟。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萧辰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第127章 一份来自幽灵的“回礼” 刀疤看着眼前的萧辰,身体抖得像筛糠。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和眼角的伤疤混在一起,看起来更加狰狞。 但他此刻的内心,只有恐惧。 刚才那一幕,彻底摧毁了他作为一名精英战士的所有骄傲和自信。 那个叫破军的男人,甚至没有用枪。 他只是抬了抬手。 然后,他的所有队员,都死了。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尖利。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你们的负责人,代号是什么?他在哪里?” 萧辰问道。 刀疤嘴唇哆嗦着,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幽灵组织的纪律,比死亡更可怕。 背叛组织的下场,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说?” 萧辰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他转头,对破军说了一句。 “让他说。” “是,先生。” 破军点了点头。 他走到刀疤面前。 刀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他的双腿已经软得不听使唤。 破军伸出手,搭在了刀疤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很轻,看起来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友好拍肩。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突然从刀疤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地扭曲起来,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痉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毛孔里疯狂地渗出,瞬间就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动弹不得。 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从肩膀处传来,仿佛有亿万只蚂蚁,正在啃食他的骨髓,撕咬他的神经。 那种痛苦,超越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 “我说!我说!求求你,快停下!我说!” 刀疤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拼命地哀嚎着。 破军松开了手。 刀疤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看向破军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魔鬼。 “是……是鬼手大人。” 他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次行动,是鬼手大人亲自指挥的。” “他在哪里?” 萧辰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刀疤惊恐地摇头。 “鬼手大人的行踪是绝密,我们这种级别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们只通过加密频道联系。” 萧辰盯着他的眼睛。 他能判断出,刀疤没有说谎。 看来,这个据点,只是一个用来执行脏活的工具,接触不到核心。 “你们为什么选择铁盾安保?” 萧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是鬼手大人的命令。” 刀疤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说……他说要当着阎罗的面,砸了他的场子……让他颜面扫地……” “阎罗?” 萧辰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看来,对方很清楚铁盾安保和自己的关系。 这说明,幽灵组织对他的情报掌握,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入。 或者说,他们之间,有过不止一次的交手。 三年前,十三号禁区的那场惨战,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先生,都处理干净了。” 玄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躬身汇报道。 他指的是那些幽灵组织成员的尸体。 此刻,停车场里除了瘫在地上的刀疤,已经看不到任何血迹和尸首,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这就是阎-罗殿的行事风格,高效、专业、不留痕迹。 “嗯。” 萧辰点了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疤,然后转身,朝车子走去。 对于这种小角色,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别……别杀我……” 刀疤看着萧辰离去的背影,挣扎着哀求。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破军走到刀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家先生,从不跟垃圾废话。” 他的声音很冷。 说完,他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踩断了刀疤的脖子。 咔嚓一声。 刀疤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 破军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皮鞋,然后将手帕扔在尸体上,转身跟上了萧辰。 车门关闭。 黑色的红旗L5,再次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停车场。 从始至终,萧辰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 京都,地下基地。 鬼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在等。 等刀疤传来任务完成的消息。 等阎罗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的窘迫。 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喜欢看着猎物在自己布下的陷阱里,一步步走向绝望。 突然。 他面前的屏幕,闪烁了一下。 一个加密通讯请求,弹了出来。 鬼手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以为是刀疤的捷报。 他接通了通讯。 屏幕上,没有出现刀疤的脸。 出现的,是一张东方人的脸。 一张很年轻,很平静的脸。 正是萧辰。 鬼手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是你?” 他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屏幕。 萧辰正坐在车里。 车窗外,是京都倒退的夜景。 他看着屏幕里的鬼手,眼神平静如水。 “你的狗,太吵了。” 萧辰淡淡地说道。 “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 鬼手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狂兽小队,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 从他们行动,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 对方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歼了一支由精英战士组成的战斗小队?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你到底是谁?” 鬼手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阎罗”的了解,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萧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让鬼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不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 那是神祇,在俯瞰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萧辰缓缓说道。 “你喜欢送礼物,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一份回礼。” 说完,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屏幕,变成了黑色。 鬼手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人?” 一旁的毒蝎,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能感觉到,鬼手大人的情绪,很不对劲。 鬼手没有理他。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查!” 他低吼道。 “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阎罗的一切!” “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狂兽小队的!” “快去!” “是!” 毒蝎不敢多问,连忙跑了出去。 基地里,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开始疯狂地调查。 鬼手看着漆黑的屏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羞辱,结果却被对方用更狠、更直接的方式,打了回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阎罗……”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个名字。 “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 “我一定要让你死!” “我一定要让你,在我面前,跪地求饶!” 他眼中,疯狂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他决定,要玩一把更大的。 他要让整个京都,都成为他的舞台。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谁,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宰。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内部通讯器。 “通知所有渠道,向京都所有上流家族,发一份邀请函。” “三日后,天空塔顶层,我要举办一场特殊的拍卖会。” “告诉他们,不来,就是与我‘幽灵’为敌。” 第128章 那个安保公司,是辰儿的? 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京都午夜空旷的街道上。 车厢内,一片寂静。 萧辰靠在后座,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破军坐在副驾驶位,目不斜视,像一尊雕塑。 开车的玄武,更是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后座的那位存在。 车子没有直接返回老槐树巷。 萧辰知道,他现在身上带着的杀气太重,如果就这么回去,只会让父母更加担心。 他需要找个地方,让心绪平复下来。 “去君悦酒店。” 他轻声说道。 “是,先生。” 玄武立刻调转方向盘,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君悦酒店,是萧辰初到京都时,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那里的顶层套房“君临”,足够安静,也足够安全。 …… 与此同时。 老槐树巷,小院里。 萧长风和苏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未眠。 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小。 上面正在播放着京都卫视的午夜新闻。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女主播一脸严肃地说道。 “今晚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位于我市CBD区域的铁盾安保公司总部大楼,发生一起恶性暴力事件。” “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潜入该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企图引爆炸药,制造恐怖袭击。” “我市警务部门快速反应,与卫戍区部队联合行动,在炸药引爆前,成功制服了所有犯罪嫌疑人,避免了一场重大灾难的发生。” “目前,该区域已被全面封锁,相关调查正在进行中……” 新闻画面上,出现了铁盾安保公司的大楼。 大楼周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无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和军车,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荷枪实弹的士兵和特警,随处可见。 场面紧张而肃穆。 苏婉看着电视,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又是封城,又是恐怖袭击的,京都最近也太不安全了。” 萧长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觉得,今晚发生的这些事,都和自己的儿子有关。 新闻画面切换,给出了铁盾安保公司的简介。 当公司的法人代表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时,萧长风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是他?” 他失声说道。 “是谁?” 苏婉疑惑地问。 “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次去给阿辰买衣服,在那个金鼎国际购物中心,接待我们的那个总经理。” 萧长风提醒道。 苏婉仔细想了想,也记了起来。 那个对他们态度极为恭敬的中年男人,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是他?他怎么成这家安保公司的老板了?” 苏婉也很惊讶。 萧长风没有回答。 他转过头,和张济民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和猜测。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萧长风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拨通了萧辰的电话。 …… 君悦酒店,顶层,“君临”套房。 萧辰刚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浴袍。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被封锁的京都,街道上车辆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但无数建筑里的灯火,依旧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是“父亲”,萧辰眼神中的冰冷,褪去了一些。 他接起电话。 “爸。” “阿辰,你……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萧长风有些迟疑的声音。 “在酒店,有点事要处理。” 萧辰回答道。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萧长风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阿辰,爸问你个事,你别多想。” “嗯,您说。” “刚才新闻上说,那个铁盾安保公司……” 萧长风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公司,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萧辰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他没有隐瞒。 “是我的产业。” 他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辰甚至能听到父亲和母亲倒吸凉气的声音。 过了许久,萧长风才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 “那……新闻上说,那些坏人被抓住了,是真的吗?” 他不敢问战斗的过程,也不敢问儿子有没有受伤。 他只能用这种最委婉的方式,来确认儿子的安全。 “嗯,都解决了。” 萧辰说。 “一些小麻烦而已,您和妈不用担心。” 他又安慰了一句。 “好……好……” 萧长风连说了两个“好”字。 “那你……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早点休息。” “知道了,爸。” 挂断电话。 萧辰在窗边站了很久。 他知道,父母已经开始怀疑了。 铁盾安保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他和幽灵组织的斗争不断升级,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事情,暴露在他们面前。 他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告诉他们,关于“阎罗”的一切。 关于北境战场,关于十三号禁区,关于那些血与火的过往。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彻底解决掉幽灵组织这个威胁之前,他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担惊受怕。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破军的号码。 “先生。” “我父母那边,安保等级再提升一级。” “是。” “另外,去查一下,我爸最近在公司遇到的那个海外投资项目。” 萧辰想起了白天的事。 那个看似正常的商业项目,背后处处透着蹊跷。 之前他没有太在意。 但现在,幽灵组织的出现,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他不相信巧合。 任何可能威胁到家人的隐患,都必须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我怀疑,那可能也是一个陷阱。” “是,先生,我立刻安排人去调查。” “嗯。” 萧辰挂断了电话。 他拉上窗帘,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他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他需要休息。 因为他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在等着他。 …… 老槐树巷,小院。 萧长风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苏婉和张济民,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长风,阿辰他……” 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到底在外面,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在他们不知道的那些年里,究竟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要经历多少危险,才能面不改色地,将一场恐怖袭击,说成是“小麻烦”? 萧长风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还有自责。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逐出萧家,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他一直以为,自己给不了妻儿富足的生活,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和丈夫。 可现在他才发现。 和儿子正在经历的一切相比,他那些所谓的痛苦和委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可笑。 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仅没有为儿子遮风挡雨,反而一直活在儿子的羽翼庇护之下。 甚至,还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怨自艾。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沙哑地说道。 “别这么说,长风。” 苏婉拉住他的手。 “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阿辰他这么苦……” 张济民在一旁,叹了口气。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看着萧长风夫妇。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然后,照顾好自己,不给他添乱。” “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萧长风和苏婉,都沉默了。 是啊。 他们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他们的儿子,平安归来。 夜,越来越深。 小院里,灯火未熄。 而此时,京都的无数个角落里。 一张张黑色的,带着鬼脸面具的邀请函,正被送到一个个权贵家族的手中。 第129章 他在笑,他在找死 京都,城西,废弃工厂。 这里曾经是京都最大的钢铁冶炼厂,后来因为污染问题被关停,已经荒废了十几年。 巨大的厂房锈迹斑斑,高耸的烟囱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在夜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此刻,在其中一间还算完好的车间里,灯火通明。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大口地喝酒,大声地笑着。 他们是幽灵组织的“利刃”小队。 与刀疤的“狂兽”小队不同,他们不是负责正面突击的战斗人员,而是更擅长潜入和破坏的特工。 今晚,他们成功袭击了京都郊区的一处变电站,导致城东大片区域停电。 虽然这并没有对整个城市的运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却成功地制造了混乱,牵制了警务部门大量的精力。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场胜利。 小队的头目,是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代号“秃鹫”。 他举起手里的酒瓶,对着手下们大喊道。 “兄弟们,干杯!” “为我们今晚的胜利!” “也为那些被阎罗干掉的‘狂兽’小队的蠢货们!” “干杯!” 队员们发出一阵哄笑,纷纷举起酒瓶。 酒瓶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响。 “老大,你说那个阎罗,现在是不是气得在砸东西?”一个队员笑着问道。 “肯定的!” 秃鹫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 “他以为封了城就能抓住我们?简直是天真!” “我们‘幽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能奈我何?” “鬼手大人说了,这才只是开胃菜。等三天后的拍卖会,那才是真正的好戏!” “到时候,我们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看看,那个所谓的‘阎罗’,是怎么像条狗一样,被我们踩在脚下的!” “哈哈哈……” 车间里,再次爆发出张狂的笑声。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在车间顶部的横梁上,在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里。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贴在那里。 他穿着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面具。 他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静静地俯瞰着下方这群狂欢的猎物。 他是七杀。 阎罗殿十二神卫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 他的任务,就是杀人。 干净利落,不留痕跡。 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在等。 等一个信号。 …… 距离工厂一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 萧辰、破军和贪狼,正站在这里。 他们面前,架设着一台军用级的热成像望远镜。 工厂内的一切,都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贪狼看着屏幕里那些嚣张大笑的幽灵组织成员,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满是怒火。 “先生,让我去吧!” 他沉声说道。 “我保证,三分钟内,把他们全都撕成碎片!”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暴虐的杀意。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他的眼神,落在那个代号“秃鹫”的男人身上。 破军在一旁解释道。 “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这个‘秃鹫’,是鬼手的心腹之一。” “他的小队,专门负责执行一些骚扰和破坏任务。” “他本人,应该知道一些关于鬼手的情报。” 萧辰点了点头。 “七杀就位了吗?”他问。 “已经就位。” 破军回答道。 “很好。” 萧辰拿起一个单兵通讯器。 “七杀。” “在。” 通讯器里,传来七杀简短而冰冷的声音。 “留活的。” 萧辰只说了三个字。 “明白。” 七杀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 工厂车间内。 秃鹫和他的队员们,还在继续喝酒。 他们已经喝得有些多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老大,你说三天后,鬼手大人真的会把那个叫‘孤狼’的家伙,拿出来拍卖吗?” “那还用说?鬼手大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秃鹫打了个酒嗝。 “那个孤狼,可是阎罗最忠心的一条狗。到时候,我们就当着阎罗的面,一根一根地,敲碎他的骨头!” “想想那个画面,就他妈的过瘾!”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快如闪电。 噗嗤—— 一声轻微的,像是刀刃切开皮革的声音响起。 离秃鹫最近的一个队员,脖子上突然多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线。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狂涌而出。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然后,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车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又看了看他脖子上那道致命的伤口。 “敌……” 一个反应快点的队员,刚想大喊“敌袭”。 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一柄黑色的短刃,不知何时,已经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七杀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他抽出短刃,看也没看倒下的尸体,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敌袭!敌袭!” 直到这时,剩下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慌乱地去摸自己的枪。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七杀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起舞的死神。 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道寒光。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那些幽灵组织的精英特工,在他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们的枪,甚至连七杀的衣角都碰不到。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车间里,除了秃鹫,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尸体倒了一地。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混凝土地面。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秃鹫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他看着那个站在尸体中间,手中短刃还在滴血的黑衣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七杀缓缓地朝他走来。 他的脚步很轻,踩在血泊里,却не发出一丝声音。 他每走一步,秃鹫的心脏就收缩一下。 “别……别过来……” 秃鹫惊恐地往后挪动着身体,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终于明白。 自己,和自己的队员们,刚才嘲笑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根本不是人。 那是魔鬼。 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的魔鬼。 七杀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就在秃鹫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工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轰隆一声巨响。 两扇厚重的铁门,直接飞了出去。 萧辰、破军和贪狼,从门外走了进来。 贪狼扛着一个还在昏迷中的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是他们之前抓到的,工厂的哨兵。 秃鹫看着走进来的这三个人,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为首的那个年轻人。 那张平静的脸,此刻在他的眼里,比魔鬼还要可怕。 “是你……” 他认出了萧辰。 就是之前在视频通讯里,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是你杀了他们……”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废话。 他走到秃鹫面前,蹲下身子,和他平视。 “现在,轮到你了。”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砸在秃鹫的心上。 “告诉我,关于鬼手的一切。” “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130章 七杀至,贪狼临 秃鹫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萧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能感觉到,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压力,甚至比旁边那个手持滴血短刃的杀神还要恐怖。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一种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的威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嘴唇哆嗦着,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组织的纪律,像一道枷锁,死死地捆着他。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秃鹫的膝盖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 但在他的手掌接触到秃鹫膝盖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车间里响起。 秃鹫的整条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过去。 森白的骨茬,刺破了裤子和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再次划破了夜空。 秃鹫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那种骨头被硬生生捏碎的剧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萧辰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体验到这个世界上所有已知的痛苦。” “比如,我可以一根一根地,敲碎你全身每一块骨头。” “然后,再一片一片地,剥下你的皮肤。” “相信我,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很有趣。”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讨论一道家常菜的做法。 但听在秃鹫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年轻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他眼中的恐惧,已经被绝望所取代。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彻底崩溃了。 和即将到临的酷刑相比,组织的纪律,已经不算什么了。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萧辰收回了手。 “早这样,不就少受很多罪了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吧。” “鬼手大人……他……他现在就在京都……” 秃鹫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但具体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和他联系,都是通过单线加密频道。” “不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我知道,他这次来京都,除了对付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什么目的?” 破军在一旁问道。 “我……我听他有一次喝醉了提到过……” 秃鹫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迷惑。 “他说……他要找一样东西。” “一件二十多年前,从萧家流出去的东西。” “萧家?” 听到这个名字,萧辰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破军和贪狼也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清楚,这个“萧家”,指的就是先生的家族。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什么东西?”萧辰追问。 “我不知道……鬼手大人没说具体是什么……” 秃鹫拼命地摇头。 “我只知道,那件东西对我们组织非常重要,甚至……甚至关系到‘幽灵之主’的一个大计划……” “幽灵之主?” 这又是一个新的名字。 “他是谁?” “是……是我们‘幽灵’组织的最高首领……” 秃鹫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看来,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了。 萧辰对破军使了个眼色。 破军心领神会。 他走到秃鹫面前,拿出一个小巧的注射器,将里面的液体,推进了秃鹫的脖子里。 秃鹫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彻底不动了。 他没有死。 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还有用,需要带回去,交给专业的情报人员,从他的大脑里,榨取出更多的信息。 “先生,这里怎么处理?” 贪狼走过来问道。 他指的是满地的尸体和血迹。 “不用管。” 萧辰淡淡地说道。 “我要让鬼手知道,这是我送他的另一份‘回礼’。” “我要让他看到,背叛者的下场。” 说完,他转身朝工厂外走去。 “我们回去。” ……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这座城市的时候。 京都,彻底炸开了锅。 两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上流社会。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城西废弃工厂的。 有人报警,说那里传出了枪声和惨叫。 当警务部门和卫戍部队赶到现场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竖地躺在车间里。 每一个,都死状凄惨。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线索,除了满地的弹壳和血迹。 经过初步调查,死者的身份,都指向了一个境外注册的佣兵组织。 官方给出的结论是:黑帮火拼。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在全城戒严的背景下,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枪战,背后隐藏的信息,让人不寒而栗。 而第二个消息,则更加直接,也更加震撼。 京都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家族和企业,都在一夜之间,收到了一封黑色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设计,透着一股邪气和张狂。 内容更是简单粗暴。 邀请他们三天后,前往天空塔顶层,参加一场由“幽灵”组织举办的拍卖会。 并且明确表示,不来者,后果自负。 这已经不是邀请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是在向整个京都的权贵阶层宣战。 一时间,人心惶惶。 有人愤怒,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有人恐惧,生怕被这个神秘的“幽灵”组织盯上。 也有人选择观望,想看看这个敢于挑战全城秩序的组织,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 …… 萧家,老槐树巷。 萧长风和苏婉,也通过一些老朋友的渠道,听说了这两个消息。 他们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们真相。 但他们的直觉,却在疯狂地提醒他们。 这一切,都和他们的儿子,萧辰有关。 那个所谓的“阎罗”,那个神秘的“幽灵”。 这两个名字,像两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心头。 就在这时。 院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邮政制服的快递员,站在门外。 “请问,是萧长风先生家吗?” “是的,你找谁?” 萧长风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这里有一封萧辰先生的信件,需要他本人签收。” 快递员递过来一个黑色的信封。 信封的材质,和外面传言的那些邀请函,一模一样。 萧长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信封,像是看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他不在家。” 萧长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您可以代签吗?” “我……” 萧长风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封信。 就在这时。 萧辰的房间门,打开了。 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仿佛昨晚那个杀伐果断的“阎罗”,只是一个幻觉。 “是找我的?” 他走到院门口,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那封黑色的邀请函。 “谢谢。” 他对快递员点了点头。 快递员完成任务,转身离开了。 萧辰拿着那封邀请函,走回客厅。 他当着父母和张济民的面,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用银色的字体,写着几行字。 【尊敬的阎罗先生:】 【三日后,天空塔之巅,一场为您精心准备的盛宴,即将开启。】 【届时,我们将拍卖一件与您最忠诚的猎犬‘孤狼’有关的物品。】 【我们恭候您的光临。】 【——幽灵】 萧辰看着卡片上的字,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把卡片,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爸,妈,张叔。” 他抬起头,看着三人。 “三天后,我们一起去看一场好戏。” 第131章 这三天,京都姓什么? 京都王家大宅的书房里,空气压抑。 王家家主王振华放下电话,手有些抖。 电话那头,是他用数十年人情和重金铺路才搭上线的卫戍区副司令。 他想询问一下关于全城交通管制的事情,想知道这股风什么时候能过去,他已经订好了飞往海外的机票,准备暂时避一避风头。 对方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王董,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劝你,这三天还是老实待在家里比较好。”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王振华感到一阵寒意。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命令。 那份黑色的邀请函就放在他的书桌上,像一个黑色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试图逃离,却发现自己早已是笼中之鸟。 他不是唯一一个。 这三天里,京都所有接到邀请函的家族,都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他们打电话,他们托关系,他们试图撬开一条缝隙,看清这片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背后到底是什么。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官方渠道都对此讳莫如深,只给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自行处理”。 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机场、高铁站、高速公路,都被无形的力量管制。 有头铁的富家子弟想开车强行冲卡,结果连人带车在第二天清晨被发现于郊外的废车场里,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恐惧,在京都的上流社会中蔓延。 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可以讨价还价的勒索。 发出邀请函的人,拥有让他们连反抗念头都生不出来的力量。 整个京都,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主人。 …… 西山,萧家大宅。 书房里弥漫着顶级沉香的味道。 萧振国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管家福伯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这几天从各处汇总来的消息。 “老爷,王家、李家、陈家……所有收到邀请函的家族,都尝试过离开,但无一成功。卫戍部队和市警务部门全面配合了这次封锁,但命令的源头,查不到。” 福伯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安。 萧振国睁开眼,眼神里没有波澜。 他想起了寿宴那天,那辆停在老槐树巷外的无牌照红旗车。 那辆车,能让沿途所有车辆自动避让,能让卫戍部队都为之开道。 现在,能让整个京都变成一座囚笼的力量,除了它,萧振国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人平静的脸。 那个被他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孙子,萧辰。 “他到底……走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萧振国喃喃自语。 福伯听到这话,身体一震,他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人。 “老爷,那……天空塔,我们还去吗?” 福伯问。 “去。” 萧振国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城市的轮廓。 “当然要去。” 他有种预感,三天后的天空塔之巅,他将亲眼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他想去看看,那个被他亲手伤害过的孙子,是如何君临这座城市的。 …… 与全城的恐慌和压抑不同,西城的老槐树巷,一如既往的宁静。 小院里,萧辰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他拿着菜刀,动作不快,但每一刀落下,砧板上的土豆丝都粗细均匀,像是机器切割出来的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影。 客厅里,萧长风和苏婉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 新闻正在报道“京都为迎接重要外宾,将进行为期三天的交通管制演习”,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声音安抚着市民的情绪。 但萧长风和苏婉都知道,真相绝非如此。 他们心中有忧虑。 他们看着院子里那个平静的儿子,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仿佛儿子和他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世界是柴米油盐,另一个世界,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滔天权势和血雨腥风。 “辰儿他……不会有事吧?” 苏婉握着萧长风的手,轻声问。 “不会的。” 萧长风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我们要相信他。”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作为父亲,他必须表现出镇定。 张济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捧着一本医书,看似在专心阅读,实则耳朵一直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他也感觉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息,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厨房里萧辰的背影,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能让周围一切都安定下来的力量。 “开饭了。” 萧辰端着几盘家常菜走出厨房。 番茄炒蛋,清炒土豆丝,红烧排骨,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香气在不大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萧辰为每个人盛好饭。 “爸,妈,张叔,尝尝我的手艺。” 他脸上带着微笑,仿佛三天后的天空塔之约,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 苏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蛋,放进嘴里。 “好吃。”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吃着这顿饭。 没有人再提起三天后的事,他们聊着苏婉的身体恢复情况,聊着张济民又看到了什么疑难杂症,聊着萧长风公司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饭后,萧辰收拾了碗筷。 萧长风夫妇和张济民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萧辰洗完碗,也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爸,妈。” 他开口。 “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 苏婉问。 “一个很远,但很安静的地方。那里没有京都的喧嚣,也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萧辰看着夜空,眼神深邃。 那晚,萧辰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第三天。 他都像一个普通的儿子一样,陪着父母,买菜,做饭,散步。 京都的空气越来越凝重,而这个小院,却像暴风眼一样,平静得让人心安。 第三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院时,萧辰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座在晨曦中矗立的、如同利剑般刺向天空的建筑——天空塔。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破军。” “先生。” “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是那辆红旗,还是……” “不用。” 萧辰打断了他。 “就用最普通的那辆车。” “我要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走进那座塔的。” 第132章 天空塔下,谁是小丑? 拍卖会当日,京都的天空阴沉。 天空塔,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此刻像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巨剑,剑尖隐入云层。 塔下的广场,被清理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地,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身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神情冷漠。 下午五点,一辆辆豪车开始悄无声息地驶入广场。 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这些平日里只在车展上才能集中看到的顶级座驾,此刻却像是约好了一般,排着队停在指定区域。 车门打开,走下的是一个个在京都跺一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人物。 商界巨鳄,世家大族的家主,手握重权的企业董事。 他们穿着手工定制的礼服,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但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意气风发。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凝重,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恐惧。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寒暄,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天空塔的入口。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伟,李杰,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富家子弟,他们是萧峰最要好的几个朋友。 “操,真他妈晦气,我爸非逼我来,说这是家族任务,不来就打断我的腿。” 赵伟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谁说不是呢。” 李杰附和道。 “我家老爷子也是,昨天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今天到这儿,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就当个哑巴。这他妈是来参加宴会还是来上坟?” 他们是被家族长辈硬逼着来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不过是一场由某个过江龙举办的、想在京都立威的聚会。 虽然阵仗大了点,但他们并不认为能对自己这样的顶级豪门子弟构成什么威胁。 他们更多的是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就在这时,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国产轿车,缓缓地驶入了广场。 那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车,市价不过二十几万,车身上还沾着些许泥点,停在一众光鲜亮丽的豪车中间,就像是天鹅群里混进了一只灰扑扑的土鸭。 周围的安保人员没有阻拦,只是平静地看着它停下。 车门打开,萧长风先走了下来。 他穿着前几天新买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站在这种场合,依然能看出他身上那股久居人下的拘谨。 他绕到另一边,小心地打开车门,将苏婉搀扶了出来。 苏婉穿着一件素雅的连衣裙,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挽着丈夫的手臂,眼神里带着不安。 紧接着,张济民也从后座下来,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中山装,手里还提着他的小药箱。 最后,萧辰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没有打领带,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平静。 赵伟和李杰等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们。 “我操?那不是……那不是萧峰那个废物大伯一家吗?” 李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还真是他们!他们怎么有资格来这里?” 赵伟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看那男的,就是上次在萧家寿宴上把峰哥给打了的那个叫什么辰的野种!他怎么也来了?” 另一个同伴也认出了萧辰。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广场上,足以让附近的人听到。 “估计是不知道从哪搞到的邀请函,想混进来攀附权贵吧。” 李杰嗤笑一声。 “这种底层人物就是这样,总以为参加了上流社会的聚会,自己也能变成上流社会的人,简直不知死活。” “看着吧,今天这种场合,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主办方‘幽灵’的名头我可听说了,是境外最顶级的杀手组织,心狠手辣。这小子要是敢像上次在萧家那样嚣张,我敢保证,他绝对走不出这扇门。” 赵伟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看看这个小丑待会儿是怎么死的。” 他们几人聚在一起,低声地嘲笑着,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欣赏萧辰出丑的模样。 对于这些议论和不善的目光,萧辰仿佛没有察觉。 他的注意力全在母亲身上。 “妈,冷吗?” 他轻声问。 苏婉摇了摇头。 “不冷,辰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婉看着周围那些气场强大的人,心里有些发怵。 “一个吃饭的地方。” 萧辰回答。 他搀扶着母亲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父亲,平静地带着家人,朝着天空塔那扇巨大的旋转门走去。 张济民提着药箱,跟在他们身后。 一家四口,在这一群珠光宝气的权贵之中,显得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坦然。 不远处的人群中,萧振国和福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老爷,是长风少爷他们。” 福伯低声说。 萧振国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 他看到了那辆普通的国产车,看到了萧长风夫妇身上的拘谨,也看到了那些年轻人的嘲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萧辰的背影上。 那个背影并不高大,却异常挺拔。在如此多强大的气场和不善的目光包围下,他走得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萧振国的心中,好奇愈发浓重。 他没有上前去相认,只是带着福伯,混在人群中,跟在后面。 宾客们陆续通过安检,走进天空塔。 塔内的大厅金碧辉煌,但气氛却冰冷肃杀。 乘坐高速电梯时,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七八个平日里的大人物,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嗡鸣声。 电梯门在顶层打开。 一个无比巨大的宴会厅出现在众人眼前。 穹顶之上是璀璨的水晶吊灯,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看不懂但感觉很昂贵的油画。 然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因为这个宴会厅里,没有窗户。 它就像一个封闭的、华丽的牢笼。 客人们按照邀请函上的桌号,沉默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萧辰一家被安排在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 随着最后一个宾客走入宴会厅,那两扇由厚重合金打造的巨大门户,开始缓缓地关闭。 “哐——当——” 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审判的钟声,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宴会厅内的灯光,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 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几秒钟后,一束冰白色的追光,猛地从穹顶打下,精准地落在了大厅最前方那个空无一物的拍卖台上。 第133章 鬼手的开场白,说给谁听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宴会厅内数百名京都的顶尖人物,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脏的跳动声都似乎能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坐在奢华的宴会厅里,而是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棺材中,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不疾不徐,从黑暗的深处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弦上。 一个身影,走进了那束冰白色的追光里。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 脸上,是一张银色的金属面具,面具的做工精良,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五官的刻画,只在眼睛的位置留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他就是鬼手。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站在拍卖台的中央,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缓缓扫过台下黑暗中的每一张脸。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着将数百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感。 享受着他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欢迎各位。”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听不出年纪,也听不出情绪。 “欢迎来到,我为大家精心准备的派对。” 台下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死寂。 鬼手似乎毫不在意,他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大家有些拘谨,没关系,我们先来玩个小游戏,热热场子。” 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另一束追光亮起,精准地打在了大厅中央一桌的某个胖子身上。 那胖子是京都地产界的知名人物,人称王董,此刻被灯光笼罩,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王董,别来无恙啊。” 鬼手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听说您上个月在澳岛,一夜之间输掉了一个亿,还欠了赌场三千万。为了还债,您不惜挪用了公司准备用来开发城南那块地皮的预备金。这件事,您公司的董事会,应该还不知道吧?” 王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汗水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 他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同桌的人,都下意识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看来王董不太想分享自己的趣事。” 鬼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 “那么,下一位。” 追光熄灭,又在另一处亮起,这次照亮的是一位打扮得体,看起来颇有儒雅之风的中年男人,他是京都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创始人,陈总。 “陈总,您上周和您的合作伙伴张总签署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堪称经典啊。表面上是公平交易,实际上您却在协议的第37条第4款里,埋下了一个几乎没人能发现的文字陷阱。只要三个月后,贵公司的股价出现正常范围内的波动,张总手里的股份就会被强制稀释百分之五十。” “您这一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您最好的朋友,几十年的合作伙伴,踢出了局。” “高明,实在是高明。” 陈总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看着台上的鬼手,眼神里充满了惊骇。 宴会厅内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如果说王董的事情只是个人私德有亏,那陈总这件事,就是赤裸裸的商业阴谋和背叛。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个“幽灵”组织,对他们的了解,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们的每一个秘密,每一桩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可能被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彻底爆发。 “好了,热身结束。” 鬼手很满意台下的反应,他拍了拍手。 “现在,让我们进入今晚的正题。” “今晚的拍卖会,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背叛。” “而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我想,在场的李家主,应该会很感兴趣。” 追光再次移动,落在了主桌的位置。 李家的家主,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正襟危坐,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手下,端着一个盖着红色绒布的托盘,走上了拍卖台。 鬼手没有去揭开绒布,而是直接说道。 “十年前,李家主,您和城南的张家,为了争夺一个海外的代理权,斗得你死我活。最终,您技高一筹,拿下了项目,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举将李家带到了京都一线家族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精彩的商业战争。” “但没人知道,您之所以能赢,是因为您买通了张家老爷子最信任的司机,在那位老爷子前往谈判的路上,制造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张老爷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因此错过了最重要的谈判签约。” “这份文件里,有您当年和那个司机的银行转账记录,有你们通话的录音备份,还有……那个司机亲笔写下的认罪书。” 鬼手每说一个字,李家主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他说完,李家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这桩秘密,是他心中埋藏最深的刺,也是李家发家的原罪。 一旦曝光,整个李家都将万劫不复。 “现在,这件充满着‘智慧’与‘谋略’的拍品,开始拍卖。” 鬼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起拍价,一个亿。”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面如死灰的李家主。 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场拍卖,而是一场公开的处刑。 李家主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 “我出……一个亿。” “李家主果然爽快。” 鬼手鼓了鼓掌。 “一个亿一次,还有没有人出价?没有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顿了顿,面具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家主身上。 “不过,我觉得这份文件的价值,远不止一个亿。李家主,您觉得呢?” 李家主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屈辱。 他知道,对方这是要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要让他当着全京都权贵的面,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两……两亿。” 他的声音里带着血。 “三亿。” “五亿!” 最终,价格定格在了十个亿。 一个天文数字。 这笔钱,足以让李家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家主完成了转账。 他的罪证,被装在一个文件袋里,送到了他的桌上。 他看着那个文件袋,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这场公开处刑,彻底击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他们明白了,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 而在大厅的角落里。 萧辰平静地端起茶壶,为母亲面前那个已经空了的茶杯,续上了热茶。 茶水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 “妈,小心烫。” 他轻声说。 苏婉和萧长风的手心全是汗,他们看着台上的那一幕,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但看到儿子如此镇定,他们那颗悬着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仿佛只要儿子在身边,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辰儿,他们……” 萧长风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爸,看戏就好。” 萧辰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台上正在发生的,真的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鬼手在台上,享受着自己的杰作。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将每一个人脸上的恐惧和绝望尽收眼底。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角落里萧辰那一桌。 他注意到,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时候,只有那个年轻人,还有闲情逸致地在喝茶。 鬼手的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抹冷笑。 他心里想,又一个被吓傻了的可怜虫。 他没有在意,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下一件,也是今晚最重要的一件拍品。 “各位,刚才只是开胃菜。” 鬼手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众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接下来,将要登场的,是今晚的压轴大戏。” “这件拍品,是特意为我们一位‘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我们恭候他,已经很久了。” 第134章 孤狼的“遗物” 鬼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宴会厅中回荡。 台下的权贵们,心头猛地一紧。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猜测和恐惧。 谁?到底是谁?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幽灵”组织,大费周章地布下如此阵仗,他们真正的目标到底是谁?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快速盘算,回想着自己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他们害怕那束追光会落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鬼手享受着台下众人各异的神情。 他张开双臂,像一个即将宣布神谕的祭司。 “有些人,自以为站在了世界的顶端,便可以无视规则,可以肆意妄为。” “他以为自己是黑夜中的帝王,是执掌生死的阎罗。” “但他们忘了,再强大的帝王,也会有软肋。再忠诚的猎犬,也会有厌倦了主人,想要挣脱锁链的一天。” 鬼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 他踱步到拍卖台的边缘,俯视着台下的众人。 “今晚,我就要让大家亲眼看一看,当所谓的‘神’跌落神坛,当最锋利的爪牙背叛了主人,会是怎样一幅有趣的景象。” 他再次拍了拍手。 这一次,从舞台的侧面,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手下迈步走出。 他的步伐沉稳,双手平举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盖着一块厚重的黑色绒布,将拍品遮得严严实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托盘吸引了过去。 他们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块黑布下面,到底是什么? 是某个人的头颅?还是一件足以颠覆某个家族的罪证? 黑衣手下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拍卖台的正中央,然后无声地退入了黑暗之中。 现在,整个舞台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个被黑布覆盖的托盘上。 鬼手走到托盘前,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块绒布,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这件东西,很特别。” “它代表着忠诚的终结,代表着神话的破灭。” “它也代表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属于我们‘幽灵’的新时代的开启!” 话音落下,鬼手的手猛地一扬! 那块黑色的绒布被他高高地抛向空中,像一只折翼的乌鸦,在空中翻滚着,然后无力地飘落在地。 托盘上的物品,终于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不是什么血腥的头颅,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 那只是一枚狗牌。 一枚用特殊合金打造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军用狗牌。 狗牌的表面,沾染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在冰冷的追光下,那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狗牌的正中央,用激光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图案,狼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狼头的下方,是两个清晰的字——孤狼。 宴会厅内,大部分人看到这枚狗牌,都感到一阵茫然。 他们不明白,这样一个东西,为何会被当成压轴的拍品。 但有几个人的脸色,却在看到这枚狗牌的瞬间,彻底变了。 角落的桌子旁,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贪狼,在看到那枚狗牌时,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他的胸腔中轰然炸开。 他那魁梧的身体里,血液在瞬间沸腾。 他的双眼变得赤红,呼吸变得粗重,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像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史前凶兽。 “孤狼……”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他放在桌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连带着他身下的那把实木椅子,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他要站起来。 他要去杀了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小丑!他要将他撕成碎片! 就在他即将暴起的一瞬间,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萧辰。 萧辰依旧坐着,甚至没有回头看他。 但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量,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让贪狼所有即将爆发的力量,瞬间烟消云散。 贪狼的身体僵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了萧辰的侧脸。 他只看到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但贪狼却从那平静之下,读懂了那命令。 贪狼的怒火被强行压了下去,但他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台上那枚沾血的狗牌。 桌子的另一边。 萧长风和苏婉,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 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无论台上发生了多么惊悚的事情,他们的儿子都平静得像一个局外人。 但就在那枚狗牌出现之后,他们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那种冷,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们看到儿子的眼神,依旧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们看着儿子,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作杀气。 苏婉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儿子的另一只手。 冰冷。 刺骨的冰冷。 她感到一阵心疼。 她的儿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 台上的鬼手,完全没有察觉到角落里那张桌子上发生的变化。 他举起那枚狗牌,高高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大家或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枚小小的狗牌,会成为今晚的压轴。” “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 “这枚狗牌的主人,代号‘孤狼’。他曾经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阎罗’先生身边,最忠诚、最锋利的一条猎犬!” “他为阎罗征战四方,双手沾满了鲜血,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 鬼手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 “再锋利的爪牙,也无法忍受一个懦弱无能的主人!孤狼在看清了阎罗的真面目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叛!他选择弃暗投明,加入了我们伟大的幽灵!” “只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在我们组织内部的清理门户中,他被当成了叛徒的同党,不幸身亡。” 鬼手说到这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恰恰证明了一件事。”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那位所谓的阎罗先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他连为自己最忠诚的手下,收尸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死在我们的手上!眼睁睁地看着这枚代表着他耻辱的狗牌,在这里,被当成笑话一样拍卖!” “这就是背叛懦夫的下场!也是与我们幽灵为敌的下场!” 鬼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贪狼的心上。 而对于在场的其他权贵来说,他们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都听明白了。 这场拍卖会,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那个叫“阎罗”的人的,一场极致的羞辱。 鬼手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将狗牌放回托盘,然后,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现在,这件承载着背叛与耻辱的遗物,开始拍卖。” “它的起拍价……”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享受着这最后的、万众瞩目的时刻。 “一元。” 第135章 一块钱,买你的命 一元。 这个数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空气里。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用十亿的天价逼迫李家主买回自己的罪证,是一种赤裸裸的敲诈和示威。 那么现在,用一元钱的起拍价来拍卖这枚沾血的狗牌,就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极致的羞辱。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那个叫“阎罗”的人,连同他手下的性命和尊严,在他“幽灵”组织的眼中,就只值一块钱。 甚至,连一块钱都不值。 因为鬼手很清楚,在这样的场合,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站出来,应下这一块钱。 谁应价,就等于是在公开与“幽灵”为敌,等于是在打鬼手的脸。 那下场,只会比刚才的李家主凄惨一百倍。 台下的权贵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与台上那道疯魔般的身影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熬过这场该死的拍卖会,然后永远地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赵伟和李杰那几个富家子弟,虽然听不懂什么“孤狼”、“阎罗”,但他们看懂了这场羞辱。 他们脸上带着兴奋而残忍的笑容,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想找到萧辰那张脸,想看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此刻是不是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但他们失望了。 角落里的光线太暗,他们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情形。 鬼手站在台上,享受着这片由他一手缔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胜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准备开口,用更恶毒的语言来嘲讽那位不敢现身的“阎罗”时。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了。 那个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平淡,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出价。” 唰——! 一瞬间,在场数百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从角落的阴影中,缓缓站起身的年轻人。 是萧辰。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那一刻猛地收缩。 疯了!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疯了!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富家子弟们,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转为狂喜。 他们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蠢货,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萧长风和苏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紧张地抓着萧辰的衣角,想要把他拉回座位。 “辰儿……” 萧辰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他无视了全场所有或震惊、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灯光汇聚的拍卖台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不快不慢。 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让他走得悄无声息,却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时间的脉搏上。 宴会厅的追光灯,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搅局者,分出了一束光,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从黑暗走向光明。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鬼手站在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走向自己的年轻人。 他没有愤怒,反而觉得很有趣。 就像一只猫,看着一只不知死活的老鼠,主动走进了自己布下的陷阱。 他甚至没有让手下动手,只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 萧辰走到了拍卖台前,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没有看鬼手,而是落在了那个托盘上,落在了那枚沾染着血迹的狗牌上。 他伸出手,想要去拿起它。 “慢着。” 鬼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这位先生,你好像还没说,你出什么价。” 萧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终于与鬼手在空中相遇。 透过那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鬼手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睛,像两口幽深的古井,不起波澜,却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出价……” 萧辰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一块钱。” 鬼手听到这个回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显得无比刺耳和张狂。 “哈哈哈哈……一块钱?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弯下腰,凑近萧辰,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展品。 “年轻人,我该说你勇敢呢?还是愚蠢呢?”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看着鬼手,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我用这一块钱,买你的命。” 话音落下。 鬼手的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时间,凝固了。 鬼手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面具之下。他缓缓地直起身子,面具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冰冷的杀意。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地问,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传来。 “我说……” 萧辰看着他,嘴角的线条,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我买你的命。” “找死!” 鬼手终于被彻底激怒。 他猛地一挥手,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唰!唰!唰!” 就在他挥手的瞬间,宴会厅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无数声细微的机械摩擦声。 一排排黑影,从天花板的夹层、墙壁的暗格、地毯下的机关中,瞬间显现! 那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枪手! 他们身穿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戴着战术目镜,手中端着清一色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他们是幽灵组织最精锐的战斗小队,是鬼手今晚布下的、最后的底牌! 几乎是在他们现身的同时,所有的枪口,都齐刷刷地对准了站在拍卖台前的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啊——!” 台下的权贵们,在看到这恐怖阵仗的瞬间,终于崩溃了。 他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不顾一切地蜷缩到桌子底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埋进地里。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 赵伟和李杰等人,也吓得脸色惨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拍卖会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武装力量。 他们看着被数十支枪口包围的萧辰,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幸灾乐祸,只剩下同情和怜悯。 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年轻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鬼手的声音,在混乱的尖叫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冷酷。 “跪下,磕头,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然后,自断双臂。” “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他相信,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没有任何人能保持镇定。 然而,他失望了。 萧辰站在数十支枪口的包围圈中,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枪手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鬼手的身上。 仿佛那足以将人打成筛子的枪林弹雨,在他眼中,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看着鬼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动作,像是一根引线,彻底点燃了鬼手的怒火。 “开火!” 鬼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把他给我打成碎片!!!” 第136章 神卫一怒,血染高塔 “开火!” 鬼手的咆哮,如同地狱吹响的号角。 那数十名幽灵组织的精锐枪手,在听到命令的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收紧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枪口即将喷射出死亡的火焰。 台下的尖叫声达到了顶峰,许多人甚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失禁,刺鼻的气味在奢华的宴会厅中弥漫开来。 赵伟和李杰等人,蜷缩在桌布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将人撕成碎片的密集枪声。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 预想中的腥风血雨,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残影。 就在鬼手下达命令的那一刹那。 角落的阴影中,有两道身影动了。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墙壁的阴影。 另一道身影,则像一头发狂的巨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正面冲出。 没有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的。 当人们的视线还能勉强跟上时,只看到异变突生。 宴会厅的左侧。 一个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枪手,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咯咯的声响。 一道细微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浮现。 随即,他的身体软了下去,无声地倒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身边的同伴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一道冰冷的风从身边刮过。 然后,他也看到了那道同样的血线,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那是他脖子喷出的血。 七杀的身影,如同在黑暗中跳跃的死亡舞者。 他手中的短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划破空气时,带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光。 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他的动作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杀戮。 收割。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收割。 而在宴会厅的右侧,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贪狼的身影,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直接撞进了一排枪手之中。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就是最恐怖的凶器。 “轰!” 第一名枪手,被他一拳砸在胸口。 那名枪手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塌陷了下去,整个身体像炮弹一样倒飞而出,沿途撞翻了三张沉重的实木餐桌,最后狠狠地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变成了一滩烂泥。 “咔嚓!” 第二名枪手试图用枪托砸向贪狼的头,却被贪狼反手抓住手臂,猛地一拧。 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贪狼没有停下,他抓着那条断裂的手臂,将那名枪手整个人抡了起来,像一根人形的棍子,横扫而出。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又有三名枪手被这股巨力扫飞。 愤怒。 极致的愤怒。 孤狼的狗牌,点燃了贪狼心中所有的怒火。 他将这股怒火,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这些幽灵组织的杂碎身上。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的屠杀。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 从鬼手下令开火,到最后一名枪手倒下,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三十秒。 当宴会厅再次恢复寂静时,空气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那还未散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 有的喉咙被切开,死状安详。 有的则筋骨尽断,身体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姿势。 鲜血,染红了华丽的波斯地毯。 那些曾经让所有人恐惧的突击步枪,此刻像一堆废铁,散落在主人的尸体旁。 台下,那些蜷缩在桌子底下的京都权贵们,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景象。 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宕机。 他们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思维已经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两个如同魔神降临般的身影,此刻正静静地站在血泊之中。 七杀依旧站在阴影里,手中的短刃,一滴鲜血正顺着刀尖,缓缓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贪狼站在大厅中央,他缓缓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出一连串骨骼爆响的声音。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燃烧着未曾平息的怒火。 两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的气息。 赵伟和李杰等人,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们瘫软在桌子底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灵魂。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些可笑的嘲讽和猜测,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知。 小丑? 到底谁才是小丑? 他们看着那两个站在尸体中间的杀神,再看看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拍卖台前,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的年轻人。 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粉碎了。 …… 台上。 鬼手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此刻再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惊骇。 他的王牌。 他引以为傲的、足以在任何一个小国发动政变的精锐武装力量。 就这么……没了?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被两个人,屠杀殆尽?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两步……脚后跟撞到了身后的拍卖台,发出一声闷响。 他想逃。 他想启动最后的应急预案,引爆埋藏在天空塔承重柱里的炸药,把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口袋里的遥控器都摸不到了。 他看着台下那个平静的年轻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阎罗先生”。 而是一个真正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就在这时。 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年轻人。 萧辰。 他,终于动了。 他迈出了脚步,踏上了通往拍卖台的台阶。 一步。 那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充满了血腥味的宴会厅里,狠狠地砸在了鬼手的心脏上。 第137章 你,想怎么死? 萧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步声很轻,却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鬼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发自灵魂的恐惧淹没了他。 他想后退,双腿却动弹不得。 他想呼救,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个年轻人,一步步走上了本该属于他的舞台。 萧辰走上了拍卖台。 他没有看鬼手。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那只盛放着狗牌的托盘上。 他走到拍卖台前,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与周围的血腥狼藉格格不入。 他拾起了那枚沾染血迹的狗牌。 他将狗牌握在手心,用拇指一点点擦去上面的血迹。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 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鬼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看着萧辰专注的侧脸,连逃跑的本能都已丧失。 狗牌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金属表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萧辰将狗牌收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头,将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鬼手的身上。 他开口了。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孤狼在哪。” 鬼手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鬼手的声音尖利而嘶哑。 他再也顾不上组织的纪律,顾不上幽灵之主的威严。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他……他还活着!孤狼还活着!” 他语无伦次地喊道,身体因激动而剧烈抖动。 “这……这枚狗牌是假的!上面的血也是假的!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你……引阎罗先生您现身的圈套!” “我们根本没想杀他!他很有用!我们只是……只是想用他来当诱饵!” 听到孤狼还活着的消息,台下不远处的贪狼,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紧握的拳头也微微松开了几分。 萧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平静地看着鬼手,等待着他的下文。 鬼手看着萧辰毫无波澜的眼睛,心中的恐惧更甚。 他知道,如果接下来说的话没有足够价值,等待他的依然是死亡。 他拼命转动大脑,将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是……是幽灵之主的计划!这一切都是幽灵之主的计划!” “他……他这次派我来京都,除了对付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件东西!二十多年前,从萧家流出去的那件东西!” “幽灵之主一定要得到它!他说……他说那件东西关系到他一个天大的计划!一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计划!” “拍卖会是假的,羞辱您也是假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京都的水搅浑,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然后我们好趁乱,去寻找那件东西的下落!”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鬼手几乎要跪下来了。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阎罗先生……不!阎罗大人!求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可以做您的狗!我可以帮您对付幽灵之主!我知道他很多秘密!很多很多的秘密!” 萧辰看着他,再次开口。 “比如?” 鬼手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比如……比如我知道幽灵之主真正的敌人是谁!他这次不惜暴露我们,也要得到那件东西,就是为了对付那个敌人!” “那个敌人,远比您想象的要恐怖!甚至……甚至连幽灵之主都对他忌惮三分!” “我还知道……我知道幽灵之主的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只要您放过我,我……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您!这绝对是您扳倒他最好的机会!” 鬼手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诱惑。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筹码。 萧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就在鬼手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对方,心中升起一丝侥幸的时候。 萧辰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 声音很轻,却砸碎了鬼手最后的一丝希望。 “为……为什么?” 鬼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辰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流露。 那是一种绝对的漠然。 “因为我会亲自把他从阴沟里揪出来。” “然后捏碎他身上每一块骨头。” “至于你……” 萧辰的目光刺进了鬼手的灵魂。 “你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绝望。 彻底的绝望淹没了鬼手。 他看着眼前的萧辰,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一个凭自己力量就足以碾压一切的真正魔神。 任何阴谋诡计,任何情报筹码,在他面前都毫无意义。 鬼手的身体软了下去。 但就在他即将瘫倒在地的时候,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疯狂。 “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幽灵之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他就是‘神’!你斗不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的嘴角开始溢出带着腥臭味的黑色血液。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几秒钟后。 他所有的生命迹象都消失了。 身体软软地倒在拍卖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死了。 死得无比诡异。 萧辰看着他的尸体,眼神平静。 他知道这是幽灵组织内部最残酷的手段。 在每一个高级成员的牙齿里,都藏着一颗可以被遥控引爆的微型毒囊。 一旦有任何背叛的迹象,远在千里之外的幽灵之主只需按下一个按钮,就能轻易抹去一个生命和他脑子里所有的秘密。 鬼手到死都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丢弃的棋子。 萧辰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只不过这一次,寂静之中还多了一份未知的、更加深沉的恐惧。 那个神秘的,连自己手下都可以随意抹杀的…… 幽灵之主。 第138章 天空塔上的“清道夫” 鬼手的尸体,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拍卖台上。 他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在追光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那双从孔洞中露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凝固着死前最后的恐惧和不甘。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尸体上散发出的古怪腥臭,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萧辰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在思考。 鬼手死了,线索看似中断了。 但鬼手死前吐露的那些零碎信息,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幽灵之主”、“改变世界格局的计划”、“一个连幽灵之主都忌惮的敌人”、“萧家流失的东西”…… 这些关键词,在他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张巨大网络的边缘。 这张网,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庞大和复杂。 它不仅牵扯到他和幽灵组织的个人恩怨,甚至还关系到萧家的秘密,以及更高层面的、不为人知的博弈。 而孤狼,很可能就是被卷入了这张大网的中心。 找到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萧辰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转过身,看向台下不远处,那个一直静静等待着命令的身影。 “破军。” “先生。” 破军的身影,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拍卖台前。 他单膝跪地,低着头,等待着萧辰的指令。 台下,那些刚刚从极度恐惧中缓过神来的京都权贵们,看到这一幕,再次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出现的男人是谁,但从他身上那股气势,以及他对萧辰那无比恭敬的态度来看,这绝对又是一个超乎他们想象的大人物。 “清场。” 萧辰只说了两个字。 “是。” 破军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通讯器,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钮。 他的动作刚落。 宴会厅四周那些紧闭的、看起来像是安全通道的合金门,突然“咔”的一声,同时解锁。 然后,一队队身穿纯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同款黑色面罩,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身影,如同潮水一般,从各个通道中涌了进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悄无声息。 每个人都背着战术背包,手里拿着制式武器,但枪口都朝下,没有露出任何敌意。 他们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扫视着全场。 他们就是“影卫”。 萧辰麾下,最神秘、最高效的一支力量。 他们负责处理一切见不得光的“脏活”,是行走在阴影中的清道夫。 影卫出现后,立刻分成了两组。 一组人,迅速地散布到宴会厅的各个角落。 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专业的工具,开始处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 他们的动作无比娴熟,分工明确,有的负责装殓尸体,有的负责清理血污,有的负责收集散落的武器弹药……整个过程,就像一条高效运转的流水线,安静得可怕。 而另一组人,则走向了那些还蜷缩在桌子底下的京都权贵们。 “各位,请出来吧。” 影卫的负责人,一个代号“影一”的男人,走到主桌前,声音平静地说道。 李家主等人,战战兢兢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他们看着眼前这些如同幽灵般的士兵,身体抖得像筛糠。 “今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影一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天空塔举办了一场正常的商业酒会,但因为电路故障,提前结束了。各位在离场时,不慎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踩踏意外,导致了几位宾客受了轻伤。” “这就是官方的,也是唯一的解释。” “我想,各位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不是在请求,也不是在商量。 他是在下达命令。 那平静的语气背后,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谁敢把今晚看到的事情泄露出去一个字,下场,绝对会比地上那些尸体还要惨。 在绝对的实力和死亡的威胁面前,所谓的尊严和地位,都显得一文不值。 在场的所有权贵,此刻都像温顺的绵羊,拼命地点着头,生怕点得慢了,就会被当场抹杀。 赵伟和李杰那几个纨绔子弟,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保证了。 影一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影卫的成员上前,开始“护送”这些大人物们,分批次地从秘密通道离开。 他们将被清除掉一部分关于今晚最血腥的记忆,然后,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家。 明天一早醒来,他们只会记得一场混乱的、提前结束的酒会。 至于那些尸体、那些杀戮、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鬼手,以及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人…… 都将成为一场模糊的噩梦。 …… 萧辰没有再理会那些权贵。 他走下拍卖台,径直走向了父母所在的那张桌子。 一路上,贪狼和七杀,一左一右,跟在了他的身后。 “爸,妈,张叔。” 他走到桌前,轻声开口。 之前那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温和的儿子。 萧长风和苏婉,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撼,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丝……骄傲。 “辰儿……” 苏婉站起身,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摸儿子的脸。 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她的儿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个“阎罗”,又到底是谁? 但看着儿子那双平静的眼睛,她最终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儿子的手。 “我们回家。” 萧辰感受着母亲手心的温度,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 就在这时,破军快步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萧长风夫妇,然后对萧辰说道。 “先生,鬼手的尸体检查过了,除了牙齿里的毒囊,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但是……” 破军顿了顿。 “在他身上,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类似U盘的黑色金属片,递给了萧辰。 “这是加密的存储器,需要最高权限的密钥才能解开。技术部门正在全力破解,但需要一点时间。” 萧辰接过那个金属片,看了一眼,然后放进了口袋。 “让技术部加快速度。” “是。” 处理完这一切,萧辰扶着父母,在破军和贪狼、七杀的护送下,准备离开这个已经快要被清理干净的修罗场。 第139章 爷爷,您也想要那件东西? 就在萧辰一家准备穿过已经清理出一条通道的宴会厅,前往秘密电梯时,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等等。” 萧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但已经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萧长风和苏婉的身体,则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他们转过身,看到了那个拄着龙头拐杖,在管家福伯的搀扶下,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是萧振国。 他没有像其他权贵一样被“请”离现场。 或许是影卫的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没有去打扰他。 又或许,是他自己坚持留到了最后。 此刻,这位萧家的大家主,脸上再也没有了寿宴时的威严和从容。 他的表情极其复杂,眼神里翻涌着各种情绪。 有看到那场单方面屠杀后的深深震撼。 有对自己孙子所拥有的恐怖力量的畏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渴望和急切的光芒。 他穿过那些正在被影卫清理的血迹和尸体,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萧辰。 他走到了萧辰一家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些负责护送的影卫成员,看到这一幕,都默契地停在了原地,没有上前干预。 “爸。” 萧长风硬着头皮,低声喊了一声。 苏婉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低下了头。 萧振国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了萧长风夫妇,直接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他没有提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也没有问萧辰的身份。 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刚才,那个戴面具的人所说的,二十多年前,从我们萧家流出去的那件东西……” 萧振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萧辰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位爷爷。 他原以为,萧振国留下来,是想质问他,或是想探究他背后的秘密。 他没想到,萧振国最关心的,竟然也是那件所谓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 萧辰淡淡地反问。 萧振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萧辰。 “孩子,你不用瞒我。” “从你踏入萧家大门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和长风不一样。你不是池中之物。” “今天,你在这里所展现的一切,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能让‘幽灵’这种级别的组织,为你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你的身份,你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那个鬼手,既然把这件事当成他最重要的目的之一,那你,不可能不知道。” 萧振国的话,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带着肯定。 这位在权力的顶峰坐了一辈子的老人,尽管被今晚的场面所震撼,但他那份洞察人心的敏锐,却丝毫未减。 萧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振国见状,语气放缓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辰儿,算爷爷求你。” “那件东西,对我们萧家,至关重要。” “它是我萧家传承了数百年的一个密辛,关系到家族真正的根基。” “只可惜,在我父亲那一辈,因为一场动乱,关于它的具体信息和下落,就都已经遗失了。只留下了一些零星的记载,说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多年前。” “我追查了半辈子,动用了萧家所有的力量,都毫无头绪。” “今天,我从那个鬼手的嘴里,再次听到了它的线索。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你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它的下落?” 萧振国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那种渴望,甚至超过了他对自己权力和地位的执着。 萧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幽灵之主会把目标锁定在萧家。 为什么一个看似普通的家族,会牵扯出如此复杂的事件。 原来,症结就在这里。 那件东西,不仅仅是幽灵之主想要得到,连萧家自己,也在拼命地寻找。 它背后牵扯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萧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但是,我会把它拿回来。” 听到前半句,萧振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听到后半句,他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 “当然。”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萧振“国。 “我把它拿回来,不是为了萧家。” “而是为了,彻底铲除‘幽灵’这个组织,了结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 “至于这件东西最后归谁……” “那就要看,它到底是什么了。” 萧辰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萧振国火热的心头。 他听懂了萧辰的言外之意。 拿回来,是我的事。 拿回来之后,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 和你萧家,无关。 萧振国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用萧家嫡长孙的身份来压他,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 他想用家族的利益和未来来劝他,却发现对方所拥有的力量,早已凌驾于整个萧家之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这个萧家的大家主,引以为傲的权势和地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孙子面前,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好……”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摆了摆手。 “只要你能把它拿回来……就好……”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和这个孙子谈条件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这个孙子,去揭开那个他追寻了一辈子的谜底。 萧辰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扶着自己的母亲。 “我们走吧。” 就在他们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 “先生!” 破军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迅速接通,只听了几秒钟,脸色就微微一变。 他快步走到萧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汇报。 “先生,有消息了。” “根据鬼手死前吐露的那几个关于藏匿点的零碎词语,结合天网系统对全城可疑信号源的追踪排查……” “我们刚刚锁定了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信号源的加密方式和幽灵组织完全吻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关押孤狼的地方!” “七杀已经带人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萧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旁边的贪狼,更是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结果呢?!” 萧辰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破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七杀的队伍刚刚破门而入。” “但是……” “据点内,早已人去楼空。” “孤狼……并不在那里。”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现场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和少量的血迹,但血型还在比对。” 破军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房间的墙壁上,只留下了这个。” 说着,他将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高清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面斑驳的水泥墙。 墙壁上,被人用匕首,狠狠地刻下了一行字。 那笔迹,潦草而急促,却又力透墙壁,充满了力量感。 萧辰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孤狼的笔迹。 那行字写着: 【老大,别来。】 【这是个陷阱,目标是你。】 【他们的背后,是神。】 第140章 孤狼找到了,但…… “神。” 那个字,刻得极深。 几乎要穿透整面墙壁。 可以想象,刻下这个字的人,在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内心又怀着怎样的决绝和警告。 萧辰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平静的表情,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周身的气息,再次变得冰冷。 那是一种比之前面对鬼手时,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冷。 如果说之前的冷,是暴风雪来临前的寒风,那么现在的冷,就是万米之下,永不见天日的深海。 旁边的贪狼,在看到那行字时,刚刚因为得知孤狼还活着而稍稍平复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并且燃烧得更加猛烈。 “陷阱……” “妈的!” 他一拳砸在身旁无人的餐桌上。 “轰!” 一声巨响。 那张由昂贵实木打造的、足以承受七八个成年人重量的餐桌,在他的铁拳之下,像是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这帮该死的杂碎!” 贪狼的眼睛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他们在耍我们!”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连环计。 天空塔的拍卖会,是一个圈套。 鬼手的死亡,是一个信号。 而那个废弃仓库,则是这个圈套的最后一环。 敌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在仓库里和他交战。 他们留下那个据点,留下那行字,目的只有一个——告诉萧辰,孤狼在他们手上,而且他们对萧辰的软肋了如指掌。 这是一种挑衅。 一种极致的、充满了恶意的挑衅。 他们在用孤狼的命,来戏耍阎罗殿,来拨动萧辰的心弦。 七杀依旧站在阴影里,没有说话。 但他握着短刃的手,却比之前握得更紧。 刀柄上那冰冷的触感,也无法冷却他心中正在升腾的杀意。 破军的脸色同样无比凝重。 他沉声分析道:“先生,从现场情况看,孤狼应该是主动留下了这条线索。墙上的字迹,是他用随身携带的军刀刻下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我们,敌人的目标是您。” “那个‘神’字,毫无疑问,指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幽灵之主。” “这说明,孤狼可能已经接触到了对方的核心层,甚至……已经见过了那个幽灵之主。” 这个推测,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接触到核心,就意味着孤狼的处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 他每多在敌人手中待一秒,就多一分被灭口的风险。 “老大,别来。” 萧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四个字,轻声念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孤狼被囚禁在那个阴暗的仓库里,浑身是伤。 但他没有屈服,没有绝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兄弟,如何提醒自己的老大。 这个傻子。 萧辰的心中,闪过一丝暖流,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冰冷的杀意。 他关掉了手机屏幕,将手机还给破军。 “回礼,准备好了吗?” 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破军微微一愣,但立刻反应了过来。 “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 萧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却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萧振国。 “爷爷。” 他平静地开口。 萧振国身体一震,这是萧辰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称呼他。 “我刚才说的话,依旧有效。” “那件东西,我会拿回来。” “但是,从现在开始,我需要萧家,配合我做一件事。” 萧振国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这个孙子,终于要动用他能动用的,一切力量了。 “你说。” 萧振国没有丝毫犹豫。 “我要萧家,在未来的七十二小时内,动用你们所有的媒体渠道、人脉关系,在整个京都,甚至整个龙国,散布一个消息。” 萧辰的声音,不疾不徐。 “就说,萧家失传了二十多年的传家之宝,已经找到了线索。三天后,萧家将在天空塔,再次举办一场发布会,向全世界,展示这件宝物。” 这个命令,让在场所有知情的人,都感到了震惊。 包括破军和贪狼。 他们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等于是在主动告诉幽灵之主,东西就在这里,你快来抢吗? 这简直就是引火烧身! 萧振国也是一脸的不解和担忧。 “辰儿,你这是……”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萧辰打断了他。 “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要这个消息,在三天之内,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要让所有对这件东西感兴趣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我要让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把他的目光,从孤狼身上,转移到这里来。” 萧振国看着萧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引火烧身。 这是……围魏救赵! 是用自己做诱饵,来换取解救同伴的时间和机会! 这是一个疯狂的,充满了风险的计划。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平静而自信的脸,萧振国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信任。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答应你!” “三天之内,我保证,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件事!” 得到了萧振国的承诺,萧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扶着自己的父母。 “爸,妈,我们回家。” 苏婉和萧长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们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儿子,走向了电梯。 破军,贪狼,七杀,紧随其后。 当他们走进电梯,合金门缓缓关闭,将宴会厅内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电梯里,一片寂静。 苏婉看着儿子那张线条冷峻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辰儿,如果你累了……” “就歇一歇。” “妈什么都不要,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萧辰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转过头,看着母亲眼中的心疼和泪水,那颗因为孤狼的失踪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 他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 “妈,放心吧。” “天,还没塌下来呢。” “就算真的塌下来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傲然。 “我也能,再给它撑起来。” 第141章 这京都的风,要往哪边吹 夜色下的京都,街道空旷。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行驶,穿过繁华落尽的市区,驶向了灯火稀疏的西城。 车内的气氛安静。 苏婉和萧长风坐在后座,他们没有看窗外的景象,目光都汇聚在身旁的儿子身上。 萧辰的侧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汽车最终停在了老槐树巷的巷口。 一行人下车,走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小院的门开着,里面的灯光是暖的。 萧辰扶着母亲,萧长风跟在后面,一同走进了屋子。 客厅里的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样。 苏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手抬起,想要触摸他的手臂,却又停在半空。 她的脸上是担忧。 “辰儿。” 她开口,声音很轻。 萧长风站在一旁,他看着儿子,叹气。 萧辰转过身,他看着自己的父母。 “爸,妈,没事的。” 他的声音平静。 “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走向站在门口阴影里的七杀。 七杀的身形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七杀。” 萧辰说。 “先生。” 七杀回应。 “从现在开始,你留在这里。” 萧辰的指令清晰。 “保护他们的安全。”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这个小院半步。任何人,也不得离开这个小院半步。” “明白。” 七杀点头,他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他随后转身,身体融入了院门外的黑暗,彻底消失不见。 苏婉和萧长风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受到了儿子话语里的分量。 这个家,从这一刻起,成了一座安全的堡垒,也成了一座隔绝外界的孤岛。 萧辰安顿好父母,让他们先回房休息。 他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 夜风很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外形特殊的手机,按下一个按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 “先生。” 破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沉稳,可靠。 “破军。” 萧辰开口。 “听我命令。” “是。” “第一件事,立刻联系萧振国。启动萧家所有的媒体渠道,人脉关系,以及他们能动用的一切资源。” 萧辰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一个消息,在七十二小时之内,传遍整个京都,整个龙国,乃至全世界。” “消息内容是,萧家失传了二十多年的传家之宝,已经找到了确切线索。” “三天之后,萧家将在天空塔,再次举办一场发布会,向全世界展示这件宝物。” 电话那头的破军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记录。 “明白。” “第二件事。” 萧辰继续说。 “命令影卫,动用最高权限。” “结合阎罗殿在全球各地的所有暗网情报渠道,进行数据整合与分析。” “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在三天之内,给我挖出那个‘幽灵之主’的真实身份。” “任何蛛丝马迹,任何可疑的目标,都不能放过。” “是,先生。” 破军的声音依旧沉稳。 “告诉他们,我不仅要救出孤狼。” 萧辰抬头,看着被城市光污染映照得有些发灰的夜空。 “我还要把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从阴沟里,彻底揪出来。” “我会让他明白,有些人,不是他能动的。” “有些禁忌,不是他能触碰的。” “遵命。” 破军回答。 “去办吧。” 萧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他没有立刻回屋,只是安静地坐着。 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以他为中心,开始向整个世界铺开。 而他,就是那个坐在蛛网中心的猎人。 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客厅的门被拉开。 萧长风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件外套。 他走到萧辰身后,将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外面凉。” 萧长风说。 萧辰没有回头。 “爸,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萧长风在萧辰身边坐下。 父子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许久,萧长风才再次开口。 “辰儿,你……”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他想问儿子这二十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问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想问他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有危险。 但最后,他只是说。 “注意安全。” “嗯。” 萧辰点头。 “我知道。” 他站起身。 “进去吧,妈该担心了。” 他扶着父亲,两人一起走回了屋里。 苏婉果然还没有睡,她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 她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一家三口坐在灯下,谁也没有再提天空塔发生的事,也没有提未来的风暴。 他们只是聊着一些家常。 聊着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聊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什么时候会发芽。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生活又回到了最普通的样子。 午夜。 一阵特殊的铃声响起。 是萧辰放在茶几上的那部手机。 萧长风和苏婉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萧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通。 “是我。” “辰儿。” 电话那头,传来萧振国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开始了。” “就在刚才,京都所有主流媒体的负责人都接到了我的电话。明天一早,你的消息就会成为他们的头版头条。” “我在海外的关系网也已经全部启动,华尔街,伦敦,中东……最迟明天中午,他们都会收到风声。” 萧辰静静地听着。 “很好。” 他说。 “我不得不说,辰儿,你的魄力,让我这个老头子都感到惊讶。” 萧振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你这是在用整个萧家,甚至整个京都,来做你的棋盘。” “从我答应你的那一刻起,萧家这艘船,就已经彻底绑在了你的战车上。”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萧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弧度。 “回头路?” “我从没想过要回头。” 他说。 “您只需要知道,三天后,天空塔会很热闹。” “好,我等着看这出好戏。” 萧振国说。 “另外,我以萧家的名义,向天空塔发出了邀请函,邀请所有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势力和个人,三天后,到场观礼。” “我想,这应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您做得很好。” 萧辰承认。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照顾好自己。” 萧振国最后说。 “也照顾好你的父母。”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萧辰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 夜色依旧深沉。 但他知道,这京都的风,已经开始吹了。 第142章 一条消息,搅动半个世界 天色刚亮。 京都的清晨,带着一丝薄雾。 城南的一家早餐铺子,热气腾腾。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买了一份豆浆油条,顺手在旁边的报刊亭拿了一份《京都晨报》。 他走到路边的长椅坐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展开了报纸。 下一秒,他的动作停住。 他嘴里的油条忘了咀嚼,他的眼睛睁大。 报纸的头版,用最大号的黑色字体,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 ——《萧家失落国宝即将现世,三天后于天空塔揭晓》。 男人迅速浏览了下面的内容。 文章详细介绍了京都萧家的悠久历史,提到了二十多年前一桩悬案——萧家一件足以影响国运的传家之宝神秘失窃。 而现在,萧家正式宣布,这件宝物已经找到了确切线索,并将在三天后,于天空塔举办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开展示。 男人放下了早餐。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张,看今天晨报了吗?” “头版头条!萧家那个……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东西!” 类似的一幕,在京都的各个角落同时上演。 政府大院里,正在晨练的老干部停下了脚步,让秘书立刻去拿报纸。 金融街的高楼里,交易员们在开盘前的间隙,议论的不再是股市,而是萧家的这则新闻。 出租车里,广播电台的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播报着这条消息。 电视上,早间新闻的主持人,也紧急插播了这条快讯。 整个京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萧家,吸引到了三天后的天空塔。 风,起于京都。 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席卷全球。 纽约,华尔街。 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办公室,可以俯瞰整个曼哈顿。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男人,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终端上弹出的红色快讯。 他拿起桌上的金色钢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汉字——萧家。 他按下内线电话的按钮。 “备好我的飞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目的地,京都。” “是的,先生。” 秘书的声音传来。 “另外,通知亚洲部的负责人,我要知道关于萧家这件‘宝物’的所有情报。” “是的,先生。” 男人挂断电话,他看着窗外的城市轮廓,眼中是贪婪。 伦敦,市郊的一座古老庄园。 一位穿着考究的老贵族,正坐在花园里,悠闲地喝着早茶。 管家迈着无声的步子走来,将一个平板电脑恭敬地递上。 屏幕上,是翻译成英文的,来自京都的新闻。 老贵族看完了新闻。 他放下茶杯,用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他的动作优雅,但眼神却变得锐利。 “亨利。” 他开口。 “主人。” 管家躬身。 “去把地窖里那瓶八二年的拉菲拿出来。” “我们,好像有客人要去拜访了。” 管家的表情没有变化。 “需要为您预订前往京都的机票吗?” “不。” 老贵族摇头。 “让一些‘朋友’先去探探路。” “我需要知道,这次的主人,是谁。” 中东,迪拜。 世界最高塔的顶层豪华套房内。 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王子,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自己的宠物猎鹰。 一名下属匆忙地跑了进来,脸上是激动。 他在王子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王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他转过身。 “去。” 他说。 “告诉他们,无论萧家想要什么,我们都出双倍的价钱。” “我要那件东西。” 地下世界。 没有具体的地点,可能在某个国家的阴暗角落,也可能在公海的一艘货轮上。 无数个加密的暗网论坛,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个帖子刷屏。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京都晨报》头版的截图。 下面,是无数条用各种语言写下的评论。 “东方那条沉睡的龙,终于要拿出他的宝藏了吗?” “‘幽灵’前脚刚在天空塔闹完事,萧家后脚就宣布这个消息,有趣。” “所有在东亚的A级以上成员注意,放下手头所有任务,立刻前往京都。” “目标:天空塔。” “报酬:无上限。” 一时间,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东方的古老城市。 无数的财阀,古老的家族,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以及独来独往的强者,都开始行动。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京都,天空塔。 与此同时。 京都某处,一个无法在任何地图上被找到的地下设施内。 这里是阎罗殿在京都的临时指挥中心。 整个空间昏暗,只有无数屏幕发出的幽冷蓝光,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空气中,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冰冷的机器运行声。 破军,正坐在最中央的指挥席上。 他面前,是十几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正以瀑布流的形式,刷新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海量信息。 全球主要机场的航班动态。 各国边境的可疑人员入境记录。 加密通讯网络中的高频词汇分析。 甚至是一些国家情报机构的内部动向。 所有的数据,最终都汇聚到他这里。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移动,筛选,分析,归类。 “报告,监测到三架私人飞机,改变航线,目的地改为京都国际机场。机主身份已确认,分别是华尔街的‘秃鹫’,欧洲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旁支,以及中东的阿勒马克图姆王子。” 一名影卫成员汇报。 破军的表情没有变化。 “标记为红色目标,列入一级监控名单。” 他下达指令。 “是。” “报告,暗网‘地狱火’发布了最高级别的悬赏任务,目标是萧家的传家宝。目前已有十七个国际知名的佣兵团和杀手组织接取任务。” 另一名成员汇报。 “将这些组织的所有已知成员资料,录入面部识别系统。命令潜伏在京都的所有影卫,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破军的声音依旧冷静。 “是。”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无数条红色的线条,正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像百川归海一般,向着地图上那个名为“京都”的点汇聚。 他知道,先生的计划成功了。 全世界的鲨鱼,都闻到了血腥味,正在赶来。 这场盛宴,即将开场。 西城,老槐树巷。 小院里很安静。 萧辰正在厨房里,为父母准备早餐。 简单的白粥,配上几碟小菜。 苏婉和萧长风坐在餐桌旁,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 他们的脸上,有欣慰,也有藏不住的担忧。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当主持人的声音,播报出那条关于萧家和天空塔的新闻时,苏婉和萧长风的动作,都停住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萧辰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也看到了父母的表情。 他将早餐放在桌上。 “吃饭吧。” 他说。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 仿佛电视里那个搅动了半个世界的消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辰儿……” 苏婉开口,她的声音里是担忧。 “妈。” 萧辰打断了她。 他拿起勺子,给母亲盛了一碗粥。 “相信我。” 他说。 他的眼神,让苏婉和萧长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 从他回来到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每一次,他都解决了所有问题。 他们安静地吃着早餐。 小院之外,风起云涌。 小院之内,岁月静好。 临时指挥中心。 破军的加密电话,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 “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 “报告,我们的情报网络,截获到一条来自‘幽灵’内部的最高级别指令。” 破军的身体,坐直了。 他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 “指令内容是什么?” 第143章 他是魔鬼,还是一个女人? 地下指挥中心的光线,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幽暗。 所有影卫成员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服务器运行的低沉嗡鸣声。 破军握着电话,他的手指无声地收紧。 “指令内容。”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进入最高专注状态的表现。 电话那头,经过加密处理的声音继续传来。 “指令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静默。” “静默?” 破军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是的,静默。” “从我们截获到这条指令开始,幽灵组织在全球范围内所有已知的活动据点、联络渠道,全部进入了无线电静默状态。” “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消息,出乎了破...军的意料。 按照正常的逻辑,萧家抛出了如此巨大的诱饵,幽灵组织作为对“那件东西”最感兴趣的势力,此刻应该有所行动才对。 无论是加派人手前来京都,还是在暗中布局,都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但他们选择了静默。 这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面对送到嘴边的美食,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分析结果呢?” 破军问。 “我们的情报分析小组,连夜对这一行为进行了三种可能性的推演。” 电话那头的声音条理清晰。 “第一种可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幽灵组织已经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关键情报,或者他们已经派出了最顶尖的力量潜入了京都,所以他们选择静默,是为了在最终行动前,不暴露任何踪迹。” “第二种可能,这是一个陷阱。他们故意表现出静默,是为了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或者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其他正在活跃的势力。而他们自己,则可能通过某种我们无法监控的渠道,在暗中进行着更危险的计划。” “第三种可能……”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 “幽灵组织内部,出现了问题。” 破军的眼神一凝。 “说下去。” “我们的情报显示,在幽灵组织进入静默状态之前,他们的几条核心通讯线路,曾有过一次极其短暂且混乱的信号波动。虽然无法破译具体内容,但这种现象,在以往从未出现过。分析小组推测,这可能是组织内部权力斗争,或者高层出现了严重分歧的信号。” 破军沉默了。 他快速地在脑中分析着这三种可能性。 每一种,都让眼前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继续监控。” 他最终下达了指令。 “我要知道,这种静默会持续多久。” “是。” 挂断电话,破军立刻将这个最新的情况,汇报给了萧辰。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屏幕。 他调出了一个独立的加密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称,只有一个词。 ——【幽灵之主】。 这里面,存放着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所有关于这个神秘人物的情报。 他点开了第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来自欧洲一个古老的杀手家族,代号“圣殿”。 圣殿家族和阎罗殿有过几次交集,关系算不上朋友,但也并非敌人。 这次的情报,是他们主动提供的。 文件内容是一段描述性的文字。 【目标:幽灵之主。代号:冥王。性别:男。年龄:未知,据推测不低于七十岁。特征:手段残忍,布局深远,城府极深。首次出现记录:三十一年前,巴尔干半岛。当时,他以一己之力,整合了数个当地的军阀与黑帮,建立了幽灵组织的雏形。此后三十年,他极少露面,所有指令都通过代理人传达。凡是试图追查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是一个传说,一个活在阴影中的魔鬼。】 破军的目光,在这段文字上停留了很久。 一个活跃了三十多年的老怪物。 这符合他们对“幽灵之主”的初步印象。 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布下如此深远的局,才能有耐心,为了一个目标,等待二十多年。 他关掉了这份文件,点开了第二份。 这份情报,则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渠道。 一个常年活跃在东南亚金三角地区的顶级情报贩子,外号“万事通”。 这个人,只要价钱给够,连某些小国总统的私密情事都能搞到手。 他的情报,以精准和刁钻著称。 【目标:幽灵之主。代号:未知。性别:女。年龄:据推测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特征:极具个人魅力,外貌极为美丽,但手段狠辣,心智如妖。首次引起注意:两年前。她突然出现在金三角,以雷霆手段,在短短半年内,收编或消灭了当地最大的几个武装贩毒集团。随后,她整合了这些势力,以幽灵之名,迅速向全球扩张。据传,她掌控着一种能让人绝对忠诚的精神控制手段。见过她真面目并活下来的人,都成了她最忠实的信徒。】 破军看着这份情报,眉头皱得更深了。 两份情报,都来自极其可靠的来源。 但它们描述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是纵横捭阖了三十年的幕后黑手,一个活着的传奇魔鬼。 一个,是近两年内彗星般崛起的神秘女王,一个拥有致命魅力的蛇蝎美人。 这截然相反的信息,让幽灵之主的形象,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破军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难道,有两个幽灵之主? 或者说,幽灵之主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号,一个可以被继承的身份? 他将这两份矛盾的报告,整理好,加密后,传送给了萧辰。 他知道,先生需要这些信息,来做出最终的判断。 西城,老槐树巷。 萧辰正坐在院子里,他的手中,拿着那部特殊的手机。 屏幕上,正是破军传来的两份情报。 他逐字逐句地看完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婉和萧长风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他们没有打扰儿子。 他们能感觉到,儿子正在处理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萧辰关掉了屏幕。 他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微微泛黄。 秋天,要来了。 他想起了鬼手临死前说的话。 想起了那个神秘的计划。 又想起了这两份截然不同的情报。 一个魔鬼,一个女人。 萧辰的脑中,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意识到,敌人远比他想象的要狡猾。 这很可能是对方故意放出的烟幕弹,用来迷惑所有试图追查他们的人。 让所有人都陷入猜测和争论之中,从而忽略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又或者…… 这两份情报,都是真的。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 如果真是这样,那幽灵这个组织的恐怖程度,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萧辰站起身。 他在院子里缓缓踱步。 他在思考,在推演。 如果他是幽灵之主,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无论是那个老魔鬼,还是那个蛇蝎美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极度的自信和谨慎。 他们不会轻易地暴露自己。 那么,三天后的天空塔,他们会亲自到场吗? 萧辰觉得,会的。 因为“那件东西”的诱惑力,足够大。 大到足以让他们愿意冒一次险。 但他们一定不会以真实身份出现。 他们会伪装,会隐藏在人群之中,像一条毒蛇,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萧辰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既然你们要伪装,要观察。 那我就给你们创造一个最好的,观察的舞台。 也给自己,创造一个最好的,狩猎的机会。 他再次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破军的电话。 “先生。” “准备好。” 萧辰的声音,平静但坚定。 “三天后的天空塔” “我要亲眼看看,来的,到底是魔鬼。” “还是,一个女人。” 第144章 迷雾重重,那就亲自去看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了京都郊外的一处工业园区。 园区深处,一栋废弃厂房的地下。 金属门无声地滑开。 萧辰走了进去。 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这里是阎罗殿的临时指挥中心。 空气很冷,混合着金属和电子设备的味道,上百块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光芒,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破军和贪狼早已等候在此。 贪狼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巨大的主屏幕前来回踱步,他的身上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 破军则像一尊雕像,笔直地站着,他的目光锁定在跳动的数据流上,脸上是严肃。 萧辰的出现,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为之一变。 所有正在忙碌的影卫成员,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贪狼停下了脚步。 破军转过身。 “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 萧辰点头,他走到主屏幕前。 屏幕被分割成两个部分。 左边,是一个模糊的老者侧影,下面标注着【冥王】的代号和相关情报。 右边,则是一张经过艺术化处理的女性肖像,她的眼睛被阴影遮挡,只露出一个完美的下巴和嘴唇,下面标注着【未知代号】和相关情报。 “情况如何?” 萧辰问。 破军上前一步,开始汇报。 “全球各大势力已经入局,超过三十个已知组织和个人,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抵达或正在赶来京都。” “萧家的消息,已经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是,幽灵组织,依旧处于静默状态,没有任何异动。” 萧辰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贪狼身上。 贪狼的拳头握紧,他的脸上是愤怒。 “老大,这帮缩头乌龟,肯定是在耍花样!” 他的声音粗犷,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管他妈的是老头还是娘们,让我带人杀过去,把他们的老巢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个所谓的幽灵之主!” “找到他,杀掉他,事情就解决了!” 这就是贪狼的风格。 直接,暴力,简单。 在他看来,任何复杂的阴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灰飞烟灭。 “贪狼。” 破军开口,他的声音冷静。 “我们现在甚至不确定目标的真实身份。你口中的老巢,可能只是对方抛出的一个诱饵。” “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甚至可能威胁到孤狼的安全。” 贪狼转头,瞪着破军。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那帮杂碎自己跳出来?” 他的脸上是不满。 “这也不是办法!” “我们的被动,源于信息的缺失。” 破军看着萧辰,继续分析。 “敌人隐藏在迷雾之中,我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两份互相矛盾的情报。” “在迷雾中,任何主动出击,都可能打在空处,甚至踏入陷阱。” 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了安静。 贪狼的暴躁,破军的冷静,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 而最终的决定,需要萧辰来做。 萧辰听完了两人的话。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缓缓走到主屏幕前,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屏幕上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的方法,太直接。” 他先是对贪狼说。 “愤怒,会让你失去判断力。” 他又看向破军。 “而你的方法,太被动。” “谨慎是好事,但过度的谨慎,会让我们失去主动权,只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他收回手,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两名心腹。 “你们都说得对,我们现在正处在迷雾之中。” “但是,在迷雾里,除了等待和横冲直撞,还有第三种选择。” 破军和贪狼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辰的身上。 “既然我们找不到他。”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就让他,来找我们。” “先生的意思是……天空塔的发布会?” 破军立刻明白了。 “没错。” 萧辰点头。 “那件东西的诱惑力,足够大。大到无论是那个老魔鬼,还是那个蛇蝎美人,都无法拒绝。” “他们一定会来。” 贪狼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战意。 “那我们就在天空塔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自投罗网!” “不。” 萧辰摇头。 “那样做,只会把他吓跑。” “像他这样的人,极度谨慎,也极度自信。他会来,但他绝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他会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宾客,隐藏在人群里,像一条毒蛇,观察着一切,寻找着机会。” “我们如果在明处布防,他根本不会现身。” 萧辰的思路,清晰无比。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个让破军和贪狼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所以,这场发布会,我不会以主人的身份出现。” “我要换一个角色。” 他看着两人。 “我要伪装成一名侍者,潜入会场。” “不行!” 贪狼第一个反对,他的反应激烈。 “绝对不行!先生,这太危险了!” “您是我们的核心,怎么能亲自去当诱饵?要去也是我去!” 破军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先生,请三思。您的安全,高于一切。” “作为指挥官,亲身进入最前线,这是兵家大忌。”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萧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 “但你们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 “我的眼睛,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直觉,能感受到你们感受不到的危险。”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任何仪器,任何情报,都可能出错。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的判断。” 他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在幕后指挥,或者在台上主持大局。没有人会想到,我会变成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从他们身边走过。” “而那,就是我最好的,观察他们的机会。”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贪狼和破军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也看到了决心。 他们知道,一旦先生做出了决定,就无人可以更改。 “我明白了。” 破军首先开口,他接受了这个计划。 “那么,先生,我们需要为您做什么?” 萧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破军。” “是。” “发布会,由你来主持。” 萧辰下达了指令。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萧家的代表,是萧先生。你要用你的气场,镇住所有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要让他们相信,你,就是这场大戏的主角。” 破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保证完成任务。” 萧辰又看向贪狼。 “贪狼。” “老大,你说!” 贪狼的声音,依旧洪亮。 “你,带领一支精锐小队,作为机动力量,隐藏在天空塔的阴影之中。” “你们是我的剑,我的信号一旦发出,你们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撕开所有阻碍,控制住目标。” “明白!” 贪狼重重地点头。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成型。 破军在台前吸引火力,成为明面上的靶子。 贪狼在暗处积蓄力量,成为致命的杀招。 而萧辰自己,则化身为一个不起眼的影子,游走在明暗之间,成为那个掌控全局的猎人。 “很好。” 萧辰看着两人。 “现在,就等我们的客人,登门拜访了。”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主屏幕上那两个神秘的身影。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仿佛已经穿透了屏幕,看到了那两张隐藏在迷雾之后的,真实的脸。 “破军。” 他开口。 “是,先生。” “给我准备一套侍者的衣服。” “我要最普通的那种。” 第145章 发布会前夜,暗流涌动 夜,深沉如墨。 京都,这座庞大的都市,在夜幕的笼罩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表面平静,暗流汹涌。 天空塔,如一柄刺破天穹的利剑,静静地矗立在城市的心脏。 今夜,它再次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与几天前那场血腥的拍卖会不同,今夜的天空塔,安保级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天空塔为中心,方圆五公里之内,所有主要路口都设立了临时检查站。 身穿制服的京都卫戍区士兵,表情严肃,荷枪实弹。 一辆辆豪华轿车在引导下缓缓驶入,车窗摇下,身份核对,邀请函查验,每一个流程都一丝不苟。 而在这些看得见的防线之内,还有着看不见的防线。 宴会厅的侍者,停车场的值班人员,甚至通往顶层的清洁工…… 在这些最普通,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岗位上,一道道锐利的目光,正无声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视线的人。 他们是影卫。 是阎罗殿最精锐的情报与行动人员。 他们化整为零,像水滴融入大海,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成为了这张天罗地网中最致命的节点。 与此同时。 在距离天空塔数十公里外的一处绝对安全的秘密庄园里。 苏婉和萧长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正是天空塔外场的实时监控画面。 “七杀。” 苏婉看着站在身旁不远处的那个沉默身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 “辰儿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从萧辰决定要亲自前往天空塔的那一刻起,苏婉的心就一直悬着。 七杀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像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山。 “夫人请放心。”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机器。 “有先生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婉和萧长风对视一眼,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自己的儿子。 相信这些跟随着他,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年轻人。 另一边。 天空塔,顶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豪华休息室内。 镜子前,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萧辰。 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侍者制服。 纯黑色的马甲,雪白的衬衫,系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领结。 合身的制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 他敛去了身上所有的锋芒与杀气,眼神平静,嘴角带着一丝职业化的微笑。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入职,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轻服务生,普通,干净,甚至带着一丝青涩。 谁也无法将这个形象,与那个令世界为之颤抖的“阎罗”联系在一起。 另一个,是破军。 他则穿上了一套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制的手工西装。 深灰色的面料,剪裁得体,将他沉稳如山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不怒自威。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副手,而是一位执掌着庞大商业帝国的上位者,一位即将登上舞台,接受全世界瞩目的“萧先生”。 两人站在镜子前,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先生。” 破军看着镜子里的萧辰,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担忧。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嗯。” 萧辰点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 “行动细节,都清楚了吗?” “清楚。” 破军回答。 “我将作为萧氏集团的代表,主持整场发布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贪狼小队,已经全部就位。他们分布在天空塔的各个关键位置,伪装成安保人员,随时等待您的信号。” “所有影卫成员,也已进入各自的岗位,负责监控和情报搜集。” “很好。” 萧辰转过身,他从旁边的一个衣架上,取下一个托盘。 托盘是银质的,擦得锃亮。 他熟练地用单手托起。 动作标准,平稳。 “那么,破军。” 萧辰看着他。 “接下来的舞台,交给你了。” 破军的身体,站得笔直。 他向萧辰行了一个无声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名影卫成员走了进来。 “报告,宾客已经开始入场。” “知道了。” 破军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萧辰,然后迈步,走出了休息室。 他要去迎接属于他的战场。 萧辰则端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托盘,走向了另一扇门。 那扇门,通往宴会厅的后厨和员工通道。 他要去的,是另一个战场。 一个隐藏在灯火辉煌之下,更加危险,也更加致命的战场。 推开门,喧闹和热气扑面而来。 后厨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厨师们在大声地交流,锅碗瓢盆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的侍者,从休息室的门里走了出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忙碌的人流之中。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地擦拭着托盘。 然后,他从旁边已经准备好的餐车上,取了两杯香槟。 金黄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冒着细密的气泡。 他端着托盘,穿过嘈杂的后厨,走向了通往宴会厅的那道双开门。 门口站着领班。 领班是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检查着每一个出去的侍者的仪容。 当萧辰走到他面前时,他上下打量了萧辰一眼。 “新来的?” 领班问。 “是的,先生。” 萧辰回答,他的声音恭敬,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嗯。” 领班满意地点了点头。 “精神点,别出岔子。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 “是,我明白。” 萧辰点头。 领班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萧辰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瞬间,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辉煌的灯光,悠扬的音乐,衣着光鲜的人群。 宴会厅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位宾客。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端着酒杯,低声交谈。 每一个人,都气度不凡。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某个领域的巨头。 他们是今晚的观众,也是今晚的猎物。 萧辰的目光,快速地从人群中扫过。 他的大脑,像一台最高精度的计算机,在瞬间就将整个宴会厅的布局,所有宾客的位置,以及安全出口的方位,全部记录了下来。 他端着托盘,迈出了脚步。 他的步伐平稳,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他完美地融入了进去。 他像一个真正的侍者那样,穿梭在人群之中,为需要的宾客送上酒水,再礼貌地退开。 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而这,正是萧辰想要的。 他一边工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每一个人。 他观察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神,他们交谈时的细微动作。 他在寻找。 寻找那些隐藏在优雅面具之下的,不协调的地方。 寻找那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危险的气息。 突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破军,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就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身上那股沉稳而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压力。 “那就是萧家的代表吗?” “好年轻,但气场好强。” “看来,萧家这次是认真的。”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开始向身边的人,介绍这位“萧先生”的身份。 破军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宴会厅最前方的讲台。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他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萧辰站在人群的边缘,他看着台上的破军,嘴角微微上扬。 好戏,该开场了。 他端起托盘,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但他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 他知道,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演员时,就是台下的猎人,开始行动的最佳时机。 他需要找到他的目标。 在对方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之前,锁定他。 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 你,到底在哪里? 第146章 台上的演员,台下的猎人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 悠扬的古典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但已经无法缓和现场那股逐渐升温的紧张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讲台前的男人身上。 破军。 或者说,是此刻的“萧先生”。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宾客。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停止了交谈。 整个宴会厅,在短短十几秒内,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摄像机镜头发出的轻微快门声,在提醒着人们,这场发布会,正在向全世界直播。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 破军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低沉,有力。 “晚上好。” “我是萧氏集团的代表,我姓萧。” 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但“萧先生”这个身份,配上他此刻的气场,让台下的众人,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敬畏。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们萧家的发布会。” “我知道,大家今天为什么而来。” 破军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你们为传说而来,为秘密而来,也为……财富和权力而来。” 他的话,直接而坦白,剖开了在场大部分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一些宾客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表情。 “二十三年前,我萧家一件关乎家族传承的至宝,离奇失窃。” “二十三年来,我们从未放弃过寻找。” 破军的语速不快,他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足以吊起所有人胃口的故事。 “这件宝物,承载着萧家数百年的荣耀,也隐藏着一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秘密。” “而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我们,已经找到了它!”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个消息被如此肯定地宣布出来时,整个宴会厅还是瞬间沸腾了。 闪光灯像暴雨般亮起。 记者们激动地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宾客们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纷纷交头接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与贪婪。 破军抬起手,轻轻地往下压了压。 宴会厅,再次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 他知道,此刻,不仅是现场的这些人,全世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盯着这个舞台。 他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风暴的中心。 而在舞台之下。 在那些被光芒忽略的角落里。 真正的猎人,已经开始了无声的狩猎。 萧辰端着托盘,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他的身体,与那些激动、贪婪、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擦肩而过。 他的眼睛,像最高精度的雷达,扫描着他视线范围内的每一个人。 他过滤掉了那些普通的富豪,他们脸上的贪婪虽然真实,但气息平庸,不足为惧。 他过滤掉了那些谨慎的政客,他们虽然城府深沉,但身上没有那种属于黑暗世界的血腥味。 他的目标,是那些隐藏得更深的人。 是那些混杂在人群中,表面上看起来与其他宾客无异,但气息却异常沉稳,眼神深处带着警惕与审视的神秘来客。 他看到了一个坐在吧台边,独自喝着威士忌的白人老者。 老者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刻有家族徽章的戒指,那是欧洲某个古老家族的标志。 他的眼神浑浊,但萧辰能感觉到,在那浑浊之下,隐藏着狼一般的锐利。 他看到了一个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京都夜景的亚洲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不高,但站姿笔挺,双手背在身后,十指有规律地敲击着,那是长期接受军事化训练才会有的习惯。 他还看到了一个穿着艳丽晚礼服,周旋于几个富商之间的妖娆女人。 女人的笑容妩媚,但她的脚步轻盈,每一次转身,都在不经意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高跟鞋里,很可能藏着致命的武器。 这些人,都是顶级的掠食者。 他们被血腥味吸引而来,此刻,正耐心地观察着猎物,评估着风险。 但萧辰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最终目标。 他们或许是某些大势力的代表,或许是独来独往的强者。 但他们身上,缺少了那种属于“神”的气息。 那种俯瞰众生,视万物为棋子的绝对自信和漠然。 “幽灵之主”,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一定隐藏得更深,伪装得更好。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 他继续移动,扩大着自己的搜索范围。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无论是那个纵横三十年的老魔鬼,还是那个彗星般崛起的蛇蝎美人,他们的性格中,都有一个共同点——极致的控制欲。 他们喜欢掌控一切,喜欢看着别人在自己的剧本里表演。 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他们不会急于出手,也不会轻易暴露。 他们会选择一个最好的位置,一个能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又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安全的位置。 他们会像一个导演一样,欣赏着自己作品。 想到这里,萧辰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宴会厅里那些相对偏僻,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讲台上的破军,还在继续着他的表演。 他开始介绍那件“传家宝”的来历,用各种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为这件尚未露面的宝物,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神秘面纱。 台下的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的侍者,正端着托盘,缓缓地走向了宴会厅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 那里,光线有些昏暗。 靠近紧急出口,远离人群的喧嚣。 是一个绝佳的,既能观察全局,又能在第一时间脱身的位置。 萧辰的心跳,没有加速。 他的脚步,依旧平稳。 但他的所有感官,都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他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股气息,很淡,很冷。 就像一条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完美地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杀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萧辰这种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对危险的野兽般直觉,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了那个角落。 那里,只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圆桌。 桌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第147章 那个角落里,独坐的女人 宴会厅的一个角落,被喧嚣遗忘。 光线被立柱挡住,形成一片阴影。 一个女人独坐在那片阴影里。 她身穿简约的黑色长裙,衬托出姣好的身材。 她皮肤白皙,与黑裙形成对比。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 她安静地端着红酒,姿态优雅,气质清冷。 她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宴会厅里,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破军身上。 偶有人将目光投向这边,也会被她生人勿近的气场劝退。 萧辰的脚步顿住。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女人。 就是她。 萧辰心中一个声音告诉他。 虽无证据,但他的直觉在发出警报。 这个女人不对劲。 她的坐姿看似放松,实则能随时发力。 她的眼神看似随意,却在不经意间掠过几个关键的安保点和出口。 她在观察,在评估。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被完美收敛,但萧辰能清晰感觉到。 那不是普通人会有的气息。 那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有的味道。 这个女人的形象,与破军之前提供的情报迅速重合。 【性别:女。】 【年龄:推测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 【特征:极具个人魅力,外貌美丽,但手段狠辣……】 一切都对得上。 难道她就是那个在两年内整合了数个犯罪集团的神秘“幽灵之主”? 萧辰心中微动,但脸上依旧是那个恭敬的侍者。 他的脚步再次启动。 他端着托盘,调整方向,缓缓朝那个角落走去。 他步履平稳,心跳依旧。 但他的大脑,已在瞬间模拟出数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及应对方案。 若对方发难,如何应对。 若对方逃离,如何拦截。 若对方有武器,如何反制。 他距离角落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女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淡漠的目光缓缓转过来,落在萧辰身上。 她的眼神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走来的年轻侍者。 萧辰的心提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目光正在审视他。 从他的表情,到他的呼吸,再到他走路的姿态。 任何一丝不协调,都可能被对方捕捉。 但萧辰的伪装是完美的。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紧张的年轻侍者。 他迎着女人的目光,脸上露出礼貌而略带歉意的微笑,为打扰了对方的清静而道歉。 女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两秒。 然后,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酒杯,对这个侍者失去了兴趣。 警报解除了? 不。 萧辰知道,这只是第一轮试探。 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无视,也没有像警惕心强的人那样探究或怀疑。 她的反应,是漠视。 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漠视。 在她的世界里,萧辰这样的普通人,不值得她多投入一秒精力。 萧辰心中对她的身份又肯定了几分。 他没有退缩。 他必须继续前进。 他需要一个更近的距离,一个能更清晰观察对方,甚至产生接触的机会。 他必须主动创造一个“意外”。 他端着托盘,继续向前。 两米。 一步之遥。 就是现在! 萧辰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前倾。 他手中的托盘随之失去平衡。 托盘上两杯盛满香槟的水晶杯,划出抛物线,朝着女人飞去。 酒液在灯光下闪烁。 冰凉的酒液,眼看就要洒在女人昂贵的黑裙上。 这一幕发生得极为突然。 周围有几个注意到这边的宾客,发出一声低呼。 他们预见到这个倒霉侍者将要面临的难堪局面。 然而。 就在这瞬间。 谁也未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静坐的女人动了。 她的动作极快。 只见她手腕一翻,身体未离椅子。 她手中那只红酒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迎去。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女人的酒杯精准接住了其中一只下落的香槟杯。 紧接着,她手腕再一抖。 那只被接住的香槟杯,又被她轻轻一送,撞向另一只正在下落的酒杯。 “叮!” 又是一声脆响。 两只香槟杯在半空碰撞,然后稳稳落在她的另一只空手中。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从萧辰“摔倒”,到她接住两只酒杯,不过一秒钟。 结果是,没有一滴酒液洒出来。 当周围人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女人依旧优雅地坐着。 她左手端着自己的红酒。 右手则稳稳托着那两只香槟杯。 她的脸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叹。 所有人都被她这神乎其技的一手镇住了。 此刻,距离她最近的萧辰,心中巨震。 他心中的警报已拉到顶级! 刚才那瞬间的反应速度和精准的控制力,绝非普通人能有! 这是一个高手! 一个顶级的高手! 萧辰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实力,甚至不在贪狼之下! 她到底是谁? 如果她就是幽灵之主,那这个组织的恐怖将远超预估。 萧辰心中波澜起伏。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个被吓傻了的,惊慌失措的年轻侍者。 他“挣扎”着站稳身体,满脸惶恐地冲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演技完美。 他跑到女人面前,就要伸手去接那两只酒杯。 他需要一个更近的,能产生身体接触的机会,来进一步确认对方的身份。 然而,女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漠然。 “不用了。” 她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她将那两只香槟杯,轻轻放回了萧辰的托盘里。 整个过程,她的手指,都没有与萧辰产生任何触碰。 她在刻意地保持距离。 她在防备着什么。 萧辰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还要难以对付。 “滚。” 女人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第148章 一杯红酒,一次“意外”的邂逅 一个“滚”字。 清冷,干脆,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周围那几位刚刚还在为女人的身手而惊叹的宾客,此刻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萧辰。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侍者,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在这种场合,冲撞了这样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女士,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萧辰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的脸上,完美地演绎出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受到巨大羞辱时,那种惊慌、无措、委屈,又不敢发作的复杂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来辩解,但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然而,在这副懦弱的外表之下,萧辰的大脑,却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飞速运转。 她在防备我。 这是萧辰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刚才那个“意外”,虽然没能让他产生身体接触,但却成功地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线。 这个女人的警惕心,高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她不仅身手高绝,而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近距离接触,都抱有极大的戒心。 这恰恰印证了萧辰的猜测。 普通人,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客人,面对一个不小心犯错的侍者,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斥责,但绝不会像她这样,连一丝一毫的身体触碰都不允许。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属于顶尖特工或者杀手的本能。 她是谁? 如果她就是幽灵之主,那她的这份谨慎,就显得合情合理。 但如果她不是…… 那她又在防备什么? 或者说,她在防备谁? 一个个疑问,在萧辰的脑海中闪过。 他知道,他不能就这么退缩。 他必须想办法,撬开这个女人的嘴,哪怕只是让她多说一句话,多流露出一点点情绪,都可能成为他判断的依据。 于是,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惶恐的表情。 “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乞求。 “请您……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躬身,试图再次去收拾桌上的东西,创造接触的机会。 然而,女人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她只是端起自己那杯红酒,轻轻地晃动着。 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像鲜血,也像眼泪。 她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了。 就在萧辰以为她会再次开口,用更难听的话语驱赶自己时。 异变,再次发生。 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地走向了这个角落。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服,金发碧眼,脸上带着一丝傲慢。 他的胸前,别着一枚代表着某个欧洲王室成员身份的徽章。 “美丽的女士。” 男人走到桌前,他没有理会一旁躬着身的萧辰,而是径直地向女人举起了酒杯,脸上是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觉得有些寂寞吗?” “我是来自巴伐利亚的冯·施耐德公爵,不知道是否有荣幸,能邀请您共饮一杯?” 男人的搭讪方式,直接而俗套。 女人缓缓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没兴趣。” 她再次吐出了三个字。 施耐德公爵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悦。 以他的身份,在欧洲的上流社会,还从未有哪个女人敢如此直白地拒绝他。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女士,我想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的自我介绍。”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再说一遍,我是施耐德公爵,我的家族……”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女人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冷,但这一次,里面却多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施耐德公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如此呵斥。 他的怒火,被点燃了。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怒吼一声,猛地伸出手,就要去抓女人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女人的那一瞬间。 一道黑影,以比他快了数倍的速度,从旁边闪过。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角落。 施耐德公爵那肥硕的身体,像一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两圈,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迅速地浮现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个刚刚准备动手的女人。 她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错愕。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 那个年轻的侍者。 萧辰,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但他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刚才那一巴掌,是他打的。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惶恐的表情,仿佛自己也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辰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无辜”。 “我只是……我只是想扶住您,没想到……没想到这位先生他……” 他语无伦次,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机会! 这就是他要的机会! 他刚才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能让他合理地介入,并且不会引起对方过度警惕的机会。 而这个愚蠢的公爵,恰好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 在公爵即将对女人动粗的那一刹那,萧辰以一个“保护客人”的侍者身份,果断出手。 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狠。 既教训了这个傲慢的公爵,又在无形中,向那个女人传递了一个信息。 ——我,是在帮你。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无心之举”,成功地打破了女人那冰冷的面具。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错愕。 这就够了。 只要有了情绪的波动,就意味着有了破绽。 倒在地上的施耐德公爵,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你……你一个卑贱的侍者,你敢打我?!” 他指着萧辰,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们酒店……” 他的吼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宴会厅的保安,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立刻有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快步走了过来。 “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保安队长沉声问道。 “他!这个狗娘养的侍者,他打我!” 施耐德公爵指着萧辰,状若疯狂。 “我要你们立刻把他抓起来!我要让他死!” 保安队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萧辰。 萧辰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位先生他要对这位小姐动粗,我只是想拦一下……” 他的解释,显得苍白而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身上。 现在,她成了唯一的证人。 她的态度,将决定这个年轻侍者的命运。 女人的目光,从萧辰的脸上,缓缓移开。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公爵,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那两名如临大敌的保安。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萧辰的身上。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是那种纯粹的漠视。 多了一丝探究,一丝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波动。 她沉默了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置身事外,或者说出对那个侍者不利的话时。 她缓缓地开口了。 “他说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冷。 “是这个所谓的公爵,先动的手。” “而这个侍者……” 她看着萧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只是在保护我而已。” 第149章 侍者的好奇,致命的试探 女人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她竟然为这个侍者作证了。 施耐德公爵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想到这个高傲的女人,会旗帜鲜明地站在侍者那一边。 “你胡说!” 公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女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保安队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为难。 一边是身份尊贵的欧洲公爵。 另一边是气场强大的神秘女士。 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但现在必须做出判断。 女人的眼神很有说服力,那是一种源于自信,不屑于说谎的眼神。 而那个公爵,此刻的表现更像在恼羞成怒。 “公爵先生。” 保安队长上前一步,语气客气但态度坚决。 “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为了不影响其他宾客,请您先冷静一下。” “误会!” 施耐德公爵的音量又拔高了几分。 “你们的侍者打了我,你们的客人污蔑我,你现在跟我说是误会!” “我要投诉!我要见你们的经理!我要让你们这家酒店在京都开不下去!” 他开始撒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女人再次开口。 “冯·施耐德。” 她缓缓念出了公爵的名字。 “巴伐利亚王室旁支,继承了爵位,但在家族中并无实权。” “名下有三家濒临破产的纺织厂,以及一大堆还不清的债务。” “你这次来京都,是想借着萧家的发布会,寻找新的投资人,对吗?”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但她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狠狠砸在了施耐-德公爵的心上。 公爵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恐所取代。 他惊恐地看着这个女人。 这些信息都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尤其财务状况濒临崩溃的事,在欧洲都鲜有人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 公爵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 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女人没有再理会他。 她转头看向那名保安队长。 “现在,你觉得还需要请你们的经理过来吗?” 保安队长立刻挺直身体,向女人躬身。 “非常抱歉,女士,是我们打扰到您了。” 他说完,立刻对身边的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把这位公爵先生,请出去。” 他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 两名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已经腿软的施耐德公爵。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公爵!” 公爵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但没有人再理会他。 他被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拖离了宴会厅。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也识趣地散开了。 这个角落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萧辰和那个女人。 萧辰的心中却是波澜再起。 这个女人不仅身手高绝,心思缜密,还拥有着一个极为恐怖的情报网络。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一个欧洲公爵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这绝不是普通势力能办到的。 “幽灵之主”的嫌疑,在她身上又加重了几分。 萧辰知道,他不能错过这个亲手创造的机会。 他必须继续他的试探。 他抬起头看向女人,脸上依旧是感激涕零又带着后怕的表情。 “小姐,谢谢您,谢谢您刚才为我说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 “如果不是您,我今天可能就……” 女人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没有回应萧辰的感谢,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问。 萧辰的心中一动。 “我……我叫阿辰。” 萧辰回答,用了一个最普通,也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名字。 “阿辰?” 女人重复了一遍。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萧辰的脸上,眼神里带着审视。 “刚才,为什么要出手?” 她问。 “啊?” 萧辰愣了一下。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个蠢货?” 女人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萧辰的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因为您是我们的客人啊。” 他回答得朴实而真诚。 “保护客人的安全,是我们做服务生的职责。”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女人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收回了目光,不再追问。 但萧辰知道,这还不够。 他需要更进一步,刺探到对方更深层的情绪。 于是,他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上被打翻的酒杯残渣,一边用充满崇拜和好奇的语气,压低声音对女人说。 “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几句话,就把那个那么嚣张的公爵给吓跑了。” “您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表现出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好奇。 女人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没有回答萧辰的问题。 萧辰也不在意。 他继续自顾自地用一种闲聊八卦的语气说。 “说起来,今天这里来的大人物可真多。” “不过,也挺危险的。” 他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您听说了吗?前几天,就是在这里,天空塔,发生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 他说着,还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做出害怕的表情。 “听说,有一个叫什么幽灵的组织,在这里杀了好些人呢。” “血流得到处都是,可吓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女人的反应。 当他提到幽灵这个词的时候。 他清晰地感觉到,女人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还是被萧辰精准地捕捉到了。 有反应! 萧辰心中精神一振。 他知道,他找对了方向。 他继续用那种天真又带着几分恐惧的语气说。 “我听说,那个幽灵组织的老大,叫什么幽灵之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小姐,像您这样尊贵的客人,一个人在这里,难道您就不害怕吗?” 他抬起头,用一种充满担忧和关心的眼神看着女人。 “万一那个什么幽灵之主也混进来了,那该多危险啊。” 第150章 她说,我恨不得他死 “幽灵之主”。 女人端着酒杯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 她平静的眸子骤然失控,瞳孔随之收缩。 一股冰冷的恨意从她眼底迸发出来。 那股恨意真实、浓烈,且毫不掩饰。 “幽灵之主”这四个字,是她骨血深处的诅咒与梦魇。 她脸上冰冷淡漠的神情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憎恨、痛苦与疯狂的扭曲表情。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惨白。 水晶高脚杯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吱”声。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萧辰。 那是一种受伤后,极度危险的眼神。 萧辰内心剧震。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个被吓到不知所措的年轻侍者。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才会引来对方如此恐怖的反应。 “小……小姐……您……您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他这副无辜的样子,让女人的理智回笼了一些。 她眼中的疯狂慢慢退去。 但那股刻骨的恨意却依旧清晰。 她看着萧辰,这个一脸无知的年轻侍者。 她意识到,对方只是个无意中说出禁忌词汇的普通人。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几近失控的情绪。 过了十几秒,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她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沙哑,充满了压抑和痛苦。 “你刚才问我……” 她一字一顿地看着萧辰。 “怕不怕那个所谓的……幽灵之主?” 萧辰配合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惶恐。 女人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个笑容。 那笑容充满了自嘲、讥讽与无尽的悲凉。 “我?” 她的目光越过萧辰,望向虚空。 “我不怕。” 她说。 “我只恨。”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萧辰心头一凛。 “我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 “死得越惨越好。” 那股恨意如此真实,让见惯了生死的萧辰都感到心惊。 这不是伪装。 愤怒、不屑甚至恐惧都可以伪装,但这种深入骨髓的纯粹恨意,无法伪装。 萧辰愣住了。 他所有的预判在这一刻被彻底推翻。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有九成可能就是“幽灵之主”。 他今天的试探,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 但现在,他动摇了。 如果她是幽灵之主,又怎会对这个名字流露出如此真实的恨意? 这不合逻辑。 可如果她不是幽灵之主,那她到底是谁? 她和“幽灵之主”之间,又有着怎样深不见底的血海深仇? 以她的身手与心智,绝对是顶尖存在。 能让她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幽灵之主”,又该是何等恐怖? 新的谜团笼罩了萧辰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拨开一层迷雾,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在萧辰思绪飞转时,那个女人也从情绪失控中恢复过来。 她眼中的恨意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萧辰,也没有理会喧嚣的宴会厅。 她径直朝着一直在观察的紧急出口走去。 她的背影决绝,又带着一丝孤寂。 萧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 他没有去拦。 再拦下去没有意义,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真正的警惕。 他今天的试探,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却又无比重要的结果。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敌人。 至少,在对付“幽灵之主”这件事上,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那么,她就有可能成为他的盟友。 一个强大、神秘,但同样危险的盟友。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今晚的狩猎到此告一段落。 虽然没有抓到目标,却意外发现了可以用来对付目标的助力。 这或许是更好的结果。 他拿起托盘,脸上惶恐无辜的表情悄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平静。 他没有理会台上的破军,也没有理会沉浸在传说中的宾客。 他端着托盘,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回后厨。 他需要立刻回去,重新梳理今晚的一切,并制定针对那个女人的新调查计划。 他要搞清楚她是谁,她和“幽灵之主”有什么恩怨,以及她今晚来此的真正目的。 当萧辰的身影消失后,台上的破军也结束了演讲。 “……关于这件宝物的更多细节,三天之后,同样是在这里,我们萧家将向全世界揭晓最终的答案。”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感谢各位的到来。” 他说完,向台下微微鞠躬,然后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讲台。 一场备受瞩目的发布会就此落幕。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期待着三天后最终的“答案”。 没有人知道,这场发布会的真正主导者,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侍者。 更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个角落里,一场无声的致命交锋已经结束。 而一场新的、更加扑朔迷离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 临时指挥中心。 萧辰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站在主屏幕前,看着监控捕捉到的女人离去的背影。 破军和贪狼站在他身后。 他们刚听完萧辰的描述,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老大,你的意思是……那个娘们,不是幽灵之主?而且,她还跟幽灵之主有仇?” 贪狼挠了挠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剧情反转得太快了。 破军则陷入沉思。 “先生,如果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之前的两份情报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那个东南亚情报贩子口中的蛇蝎美人,很可能指的就是今晚这个女人。” “而她并非幽灵之主,而是幽灵之主的敌人。” “那么,真正的幽灵之主,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破军的目光投向屏幕上代号为【冥王】的模糊老者身影。 “一个纵横了三十年的老魔鬼。” 萧辰没有说话,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 “不。” 他突然开口。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而睿智的光芒。 “今晚的一切,太顺利,也太巧合了。” “那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她流露出的恨意,甚至那个愚蠢的公爵……” “都有被精心安排的痕迹。” “我不相信巧合。” 他转过身看着破军和贪狼。 “这个女人,依旧有嫌疑。”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贪狼问。 萧辰嘴角微扬。 “很简单。”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我们就……” “顺藤摸瓜。” 他看向破军。 “给我查。” “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出这个女人的底细。” “我要知道,她的名字,她的过去,她的一切。”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她的全部资料,摆在我的面前。” 第151章 一张白纸,和一群不怕死的 临时指挥中心。 房间内气氛凝重。 主屏幕上,那个神秘女人的模糊影像正在闪烁。 萧辰、破军和贪狼站立着,他们刚刚听完了萧辰关于今晚宴会上的观察。 贪狼的眉头紧锁。 他来回踱步,显得焦躁。 “老大,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不是幽灵之主?” 他停下脚步,挥动双臂。 “我们为什么要放她走?” 他感到疑惑。 “既然她身手如此不凡,就应该直接拿下。” “如果当场审问,不是更快拿到情报?” 贪狼感到不解,他对萧辰的决定感到困惑。 破军站着,表情平静。 他将一个数据板递给萧辰。 “先生,贪狼不理解。” 破军看着屏幕,声音沉稳。 “但从您的描述来看,那个女人表现出的恨意极其真实。” “如果她真的是幽灵之主,她不会对自己的代号有如此情绪波动。” 破军的目光在屏幕上移动。 “她极有可能与幽灵之主有深仇大恨。” “或者说,她是被幽灵之主表面上的代理人,但她内心对幽灵之主充满了怨恨。” 破军补充道,他认为萧辰的判断是正确的。 萧辰没有说话。 他看着屏幕,他的眼睛专注。 他接过数据板,指尖在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敲击。 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萧辰开口,声音平静。 他承认那个女人流露出的恨意很真实。 “但她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他感到一丝怀疑。 “在这个世界里,我不相信巧合。” 他转过身,面向破军。 “破军,启动天网系统最高权限。” 萧辰下达命令。 “我要她从出现到现在,所有的轨迹。” 萧辰要求进行最彻底的调查。 “利用全球情报网络,给我追溯她的过去。” “她的身份,她的背景,她和幽灵之主的一切联系。” 萧辰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是敌人,还是可以利用的盟友。” “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破军接受命令,立刻开始操作。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闪动,数据流疯狂跳跃。 然而,仅仅十分钟后,破军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看着终端屏幕,露出了震惊。 他调整了控制台,试图再次追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片空白。 “先生,数据异常。” 破军的声音带着震惊。 “她的身份信息,无法识别。” 破军感到棘手。 “我们动用了最高权限的面部识别系统,在龙国乃至全球的数据库里,都没有匹配信息。” 破军的声音中带着挫败。 “她的所有监控画面,都在我们接触她的瞬间,被人抹除了。” 他指着屏幕,上面是一片片空白。 “这不是普通的技术手段,这背后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为她清除痕迹。” 破军的报告让贪狼感到愤怒。 “什么?空白?” 贪狼咬牙切齿。 “难道她不是人吗?她没有过去吗?” 他感到挫败。 萧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感到了一丝危险。 一个能彻底抹除自身痕迹的人,绝不简单。 “她背后有组织。” 萧辰做出判断。 “而且这个组织,能量巨大。” 他感到一丝烦躁。 “继续查。” 萧辰命令破军,他没有放弃。 “三天内,给我找出所有与她有关的线索。” “我需要知道,是谁有能力在天网眼皮底下,把一个人变成一张白纸。” 破军点头,表示会全力以赴。 萧辰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次的调查任务是艰巨的。 他需要暂时离开指挥中心,回到小院。 萧辰需要冷静。 他转身走出房间,前往老槐树巷。 老槐树巷的小院,宁静而温馨。 苏婉和萧长风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正在播放萧氏集团发布会的新闻。 屏幕上,破军正在演讲。 苏婉显得忧虑。 “长风,辰儿把萧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苏婉看着电视,她的表情忧心忡忡。 “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萧家的那个宝物。” 苏婉感到担忧。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准。” 萧长风紧握着妻子的手,他的眼神复杂。 “辰儿有他的打算。” 萧长风的声音低沉。 “他不是莽撞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内心感到挣扎。 “他没有告诉我们具体计划,是因为他想保护我们。” 萧长风看着苏婉。 “我们只需要相信他。” 苏婉沉默了。她知道丈夫说得对。 但她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萧辰走了进来。 萧长风和苏婉立刻站起身。 “辰儿。” 萧长风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萧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爸,妈,我回来了。” 萧辰走向他们,坐在沙发上。 “你们在担心什么?” 萧辰问道。 萧长风指了指电视。 “京都现在风起云涌,全是冲着萧家来的。” 萧长风显得忧虑。 “他们以为,萧家有什么改变世界格局的秘密宝物。” 萧长风感到焦虑。 萧辰平静地看着电视。 “那正是我们想要的。” 萧辰回答。 “想要引出真正的敌人,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诱饵。” 萧辰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越是吸引人,来的鱼就越大。” 萧长风感到震惊,他意识到儿子的计划比他想象中更宏大。 “可是……” 萧长风感到不安。 “这太危险了。” 萧辰倒了一杯茶,递给苏婉。 “妈,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萧辰的声音温柔。 “小院现在是龙国最安全的地方,比萧家大宅更安全。” 苏婉接过茶杯,她的内心感到平静。 她感受到儿子的力量和决心。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 萧长风看着儿子,他感到欣慰。 他知道,萧辰正在为了他们,与整个黑暗世界对抗。 “辰儿,你长大了。” 萧长风的声音充满了自豪。 “你做的决定,我们都支持。” 萧辰点点头,他感到满足。 但他内心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就在萧辰一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在京都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内。 一支由五名全副武装成员组成的佣兵小队正在集结。 他们的代号为“血牙”,是国际顶尖的佣兵组织。 他们的队长,代号“屠夫”,他正在看着一份文件。 文件上,是萧长风和苏婉的照片。 “屠夫”是一个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 “地狱火”暗网发布了最高级别的悬赏。 目标:萧家传家宝。 “屠夫”认为,萧家不过是一个刚刚崛起的本土家族。 “竟然能发布这么高金额的悬赏,看来这个宝物是真的。” “屠夫”的声音粗犷。 “不过,他们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凭他们的安保力量,就像一只待宰的鸡。” “屠夫”的手指在文件上轻敲着。 “今晚行动。” 他看向自己的队员。 “潜入小院,抓住这对夫妇。” “用他们来和萧家谈条件,交出宝物。” “屠夫”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 他拿起一件武器,动作迅速。 “我们去把那对老家伙抓回来。” 五名佣兵穿戴整齐,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并不知道,在京都的夜色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小院内,萧辰送父母回房休息。 他坐在客厅里,泡了一壶茶。 他打开面前的一块屏幕。 屏幕上,是小院周围的红外监控画面。 他看到五个红点正在移动。 萧辰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知道,夜幕下的狩猎,已经开始了。 他拿起手机,发出一条指令。 “七杀,来了。” 屏幕上,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需要用送上门的“鸡”,来“儆猴”。 他需要让全世界知道,动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第152章 送上门的鸡,正好用来儆猴 夜深。 老槐树巷陷入了沉睡。 巷子里没有灯光,只有月光洒下,勾勒出屋檐的轮廓。 五道黑影在阴影中移动。 他们的动作协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是血牙佣兵团的成员。 队长“屠夫”打出一个手势,队伍停下。 他指向小院的方向。 一名队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设备。 他操作设备,周围的电子信号被屏蔽。 另一名队员拿出剪线钳,剪断了墙角一根不起眼的线路。 巷口的监控摄像头黑屏了。 “屠夫”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他认为目标的安保系统不堪一击。 他们朝着小院的围墙靠近。 他们的动作像猫一样,准备翻越。 就在“屠夫”的手指触碰到墙头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院内的角落闪出。 黑影没有声音,快如鬼魅。 一名佣兵正要抬脚,他的喉咙出现一道血线。 他捂住脖子,倒下。 另一名佣兵察觉到异样,他转身。 一把短刃刺入他的心脏。 他没有机会发出声音。 第三名佣兵举起武器。 他的手腕被一道银光斩断。 短刃随即划过他的脖颈。 第四名佣兵感到了恐惧。 他试图后退,向队长示警。 黑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他感到后心一凉,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四具尸体倒在墙角。 “屠夫”终于反应过来。 他感到愤怒。 他抽出腰间的军刀,转身。 他看到了那个黑影。 黑影站在月光下。 是七杀。 七杀的表情冷漠,他的短刃上没有血迹。 “屠夫”发出低吼,他冲向七杀。 七杀没有动。 在“屠夫”的刀锋即将触及他时,七杀动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屠夫”感到手腕剧痛。 他的军刀掉在地上。 他感到肩膀剧痛,膝盖剧痛。 他感到另一侧的手腕和肩膀也传来剧痛。 他跪倒在地,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喘息。 他感到了绝望。 七杀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进院子。 他的身体在地上摩擦,像一条死狗。 临时指挥中心内。 萧辰坐在主屏幕前,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屏幕上,是隐藏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 贪狼站在他身后,他的拳头紧握。 他感到兴奋。 “干得漂亮!” 贪狼低声说道。 “七杀这家伙,越来越像个鬼了。” 他感到佩服。 破军站在一旁,他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只是在数据板上记录着什么。 “先生,已确认目标五人,四死一伤。” 破军报告。 萧辰点了点头。 他看着屏幕里被拖进院子的“屠夫”。 “让七杀审问。” 萧辰下达命令。 “我要知道他们是谁,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 破军将指令传达出去。 几分钟后,七杀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先生,审问结束。” 七杀的声音没有情绪。 “目标代号‘血牙’,国际佣兵组织。” “他们在暗网‘地狱火’接下悬赏,金额五千万美金。” “任务目标:活捉您的父母,以此交换萧家的宝物。”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 贪狼脸上的兴奋消失了。 他感到了愤怒。 “这帮杂碎!” 贪狼骂道。 “他们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叔叔阿姨身上!” 他感到杀意。 破军的眼神也变得冰冷。 他知道,这些人触碰了先生的逆鳞。 萧辰没有说话。 他脸上的平静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 他知道,天空塔的发布会成功了。 全世界的豺狼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人,只是第一批送上门的炮灰。 “先生,是否需要提升小院的安保等级?” 破军问道。 “影卫可以立刻进驻。” 萧辰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低沉。 “被动防守,不是我的风格。” 他站起身,走到主屏幕前。 屏幕上,是世界地图。 “破军,调出‘血牙’佣兵团的所有资料。” 萧辰命令道。 破军立刻操作。 地图上,出现了数十个红点。 这些红点遍布全球,从中东的沙漠到南美的雨林。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血牙”的一个据点或者分部。 萧辰看着那些红点,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他们敢来。” 萧辰的声音平静。 “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他转身,看着破军和贪狼。 “传我的命令。” “阎罗殿全球所有行动单位,立刻启动。” “目标:地图上所有红点。” 贪狼和破军感到了震惊。 他们知道,先生要动真格了。 “十二小时内。” 萧辰伸出一根手指。 “我要‘血牙’这个名字,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所有据点,所有成员。” “一个不留。” 贪狼感到血液沸腾。 他立刻敬礼。 “是!” 破军也敬礼。 “明白。” 他开始向全球各地的单位传达指令。 一场针对“血牙”佣兵团的全球性剿杀,就此展开。 萧辰看着屏幕,他的内心没有波澜。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需要用一场血腥的屠杀,来警告所有觊觎这里的宵小之徒。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人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破军先生,对那个女人的调查有进展了。” 破军立刻接通通讯。 “说。” “我们从一段被反复擦除的监控数据底层,抢救出了一个画面。” 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激动。 “画面很模糊,但我们识别出了一个车牌号。” “那辆车最终的轨迹,指向了京都郊外。” “一个叫静心的私人疗养院。” 第153章 一夜之间,世界好像安静了 临时指挥中心内,空气冰冷。 巨大的主屏幕上,一张世界地图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覆盖。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血牙佣兵团的一处据点,一个巢穴,一个让某些人赖以生存的地方。 萧辰坐在屏幕前,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的身后,破军和贪狼站立,如同两尊雕塑。 破军向前一步。 “先生,所有单位已就位。”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全球同步打击,将在三秒后开始。” 萧辰的敲击停下。 他看着屏幕。 “开始。” 他吐出两个字。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主屏幕上,一个位于中东沙漠腹地的红点,猛地熄灭了。 屏幕一角弹出一个微小的窗口,是无人机从万米高空传回的画面。 画面中,一团巨大的火光从沙漠中爆开,没有声音,只有毁灭的光。 “中东,三角洲基地,已清除。确认无生命信号逃逸。” 破军报告。 贪狼的嘴角咧开,他感到了兴奋。 紧接着,第二个红点熄滅。 它位于南美洲的热带雨林深处。 侧写屏幕切换,画面变成了红外热成像。 数十个代表生命的热源信号,在一瞬间同时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 “南美,三号训练营,已清除。七杀小队确认,目标全灭。” 破军的声音继续响起。 贪狼握紧了拳头。 “漂亮!” 他低声说。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红点熄灭的速度开始加快。 欧洲某繁华都市的一栋公寓楼,北美洲边境的一座废弃工厂,非洲草原上伪装成部落的营地…… 每一个红点的熄灭,都伴随着一个简洁的战果报告。 没有惨叫,没有交火的细节,只有结果。 冰冷,高效,如同精密的机器。 全球地下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暗网“地狱火”的服务器后台,数名顶尖技术员惊恐地看着数据流。 所有与“血牙佣兵团”相关的词条,帖子,任务记录,都在被一股无法追踪,无法阻挡的力量暴力删除。 就好像这个组织从未存在过。 那些刚刚接下京都悬赏,正准备动身的杀手组织和佣兵团,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各自情报部门的最高级别警报。 警报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放弃一切与京都萧家相关的任务,立刻。 一些组织的首领试图联系血牙的团长“屠夫”,但所有通讯渠道都已中断。 他们感到了恐惧。 血牙不是无名之辈,能在国际上排进前二十,其实力不容小觑。 但现在,它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 指挥中心内,红点越来越少。 贪狼脸上的兴奋已经变成了狂热。 “这才叫阎罗殿!这才是先生的风格!用他们的血,告诉全世界的杂碎,龙国这片土地,是神的禁区!” 他低吼道。 破军没有理会他的激动,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数据。 十二小时的期限还未过半,地图上的红点,已经只剩下最后三个。 破军的报告声再次响起。 “最后三个据点为血牙的核心指挥部,信息加密等级最高,反抗力量最强。” 话音刚落,三个红点,同时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屏幕上,再无一个红点。 世界地图恢复了干净。 破军转身,面向萧辰。 “先生,任务完成。用时,五小时二十三分。‘血牙’佣兵团,代号已从全球佣兵序列中永久剔除。” 贪狼深吸一口气。 他感到了满足。 萧辰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干净的地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杀戮只是手段,安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心里清楚,这场血腥的清洗,足以震慑住绝大多数的豺狼,为他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先生,地狱火以及其他几个主流暗网已经发布联合声明,永久拒绝任何与您和您家人相关的悬赏任务。” 破军补充道。 萧辰点了点头。 他转身看向两人。 “破军,继续监控全球网络动向,任何试图刺探这里的行为,记录下来,等待处理。” “是。” 破军回答。 “贪狼,影卫的力量收缩,将小院的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我不希望再有任何苍蝇飞进来。” “明白!” 贪狼回答。 萧辰下达完指令,便朝着指挥中心的出口走去。 “先生,您要去哪里?” 破军问道。 “去确认一个线索。” 萧辰没有回头。 他走到一排金属储物柜前,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挂着一套普通的黑色夹克和牛仔裤。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这套不起眼的装束。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钱包,一部普通的智能手机,还有一串车钥匙。 做完这一切,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都市青年。 他走出指挥中心,穿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 尽头是一座地下车库。 他按动钥匙,一辆黑色的国产轿车闪了闪灯。 这辆车停在一众豪车和军用越野车之间,毫不起眼。 萧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启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 夜色下的京都,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他将车汇入车流,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脑中在思考。 那个女人,那份被反复擦除的监控数据,那个最终指向静心疗养院的车牌。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地方。 他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条僻静的马路边。 前方不远处,就是静心疗养院。 高高的围墙将疗养院与外界隔绝,墙头布满了监控探头和红外感应器。 萧辰坐在车里,观察着疗养院的安保布置。 监控有规律的转动,每隔十五分钟,会有一队保安巡逻经过。 他心里评价,这种安保,只能防住普通人。 他下了车,身影融入路边的阴影中。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围墙。 在一个监控转头的间隙,他脚下发力,身体腾空。 他的手在墙头轻轻一搭,整个人便翻了进去,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避开巡逻队,径直朝着疗养院的主楼档案室潜入。 档案室的门是电子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设备,在密码盘上轻轻一靠。 嘀的一声,门锁开了。 他闪身进入,然后关上门。 档案室里,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一排排巨大的文件柜整齐排列,如同沉默的卫兵。 他开始查找。 他首先搜索与那个女人外貌特征相符的病人或工作人员档案,一无所获。 他心里清楚,对方既然刻意抹去行踪,就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他改变了思路,开始翻查近几年的访客记录。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他有足够的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访客登记表上。 一个签名引起了他的注意。 签名的笔迹,与宴会厅里那个女人在酒杯上留下的水渍痕迹,有几分相似。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但萧辰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顺着这个签名,查到了被探视的病人。 他从档案柜深处,抽出了那份病人的档案。 档案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 林慧兰。 他打开档案。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 档案显示,林慧兰,七十二岁,五年前因阿尔茨海默症入院,病情严重,时常失忆,亲属状况一栏,写着“无”。 而那个签名者,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雷打不动地前来探望。 萧辰合上档案。 他心里有了判断。 这个老人,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将档案放回原处,抹去了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档案室,穿过疗养院的草坪。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栋住院楼。 他知道,林慧兰就在那栋楼的某个房间里。 他心里想着,自己必须去见见这位老人。 第154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 萧辰穿过寂静的走廊,空气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找到了林慧兰的病房,门没有锁。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一个瘦弱的老人背对着门,坐在窗边的轮椅上。 她的头发花白,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萧辰走到她的身边。 “林女士。” 他轻声说。 老人没有反应,她的眼神空洞,望着窗外的天空。 萧辰心里判断,她的神智确实不清醒。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老人旁边坐下。 “我来这里,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他继续说。 老人依旧没有反应。 萧辰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老人的侧脸,那上面布满了皱纹,也布满了哀伤。 他想起了破军给他的资料,也想起了宴会厅里那个女人的眼神。 他再次开口,声音很低。 “二十多年前,一场大火。” 当“火”这个字说出口时,老人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眼珠动了动,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焦距。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萧辰。 萧辰的心里有了肯定。 他继续说道。 “一场背叛。” 老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住了萧辰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大,手指几乎要嵌进萧辰的皮肤里。 她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火……好大的火……” 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情绪。 恐惧。 “魔鬼……他是个魔鬼……” 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含混不清的杂音。 “他杀了先生……杀了夫人……所有人都死了……” 她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可怜的孩子……我的小月……她被魔鬼带走了……一切都被抢走了……” 小月? 萧辰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那份刻骨的悲伤和仇恨。 就在他准备追问更多细节的时候。 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撞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 男人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 院长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萧辰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傲慢。 “你是谁?” 院长质问道。 “谁让你进来的?立刻出去!” 萧辰没有理会他,他轻轻拍了拍林慧兰的手背,示意她平静下来。 看到萧辰无视自己,院长的脸上浮现出怒气。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这里是静心疗养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闯进来的地方。” 他走上前几步,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萧辰缓缓站起身。 他松开老人的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院长。 他的沉默,让院长感到了更大的冒犯。 院长冷笑一声。 他心里想着,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以为这里是普通的敬老院。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脸上的傲慢立刻变成了谄媚。 “刘少,是我,老王啊。” “有点小事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跑到林慧兰的病房里来了,看样子像是在打探什么消息。” “对对对,我正准备让人把他轰出去……您要亲自过来?哎哟,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您大驾……好的好的,我明白,我一定把他看好了,等您过来处理。” 院长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残忍的快意。 他看着萧辰,像在看一个死人。 “小子,你运气不好。刘少马上就到,你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对身后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 两名保安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到了萧辰身边,封住了他的去路。 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心里清楚,对方口中的刘少,应该就是这家疗养院的幕后老板之一。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 他想看看,这个刘少,究竟是什么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大约半个小时后,走廊外传来了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下。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亮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比疗养院的保安看起来要专业得多。 青年就是刘峰。 刘峰走进病房,先是厌恶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林慧兰,然后目光落在了萧辰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萧辰。 一身普通的夹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 刘峰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他走到院长身边,用手指了指萧辰。 “老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是的,刘少。” 院长躬着身子回答。 刘峰嗤笑一声,他走到萧辰面前。 “小子,胆子不小啊,连我的地盘都敢闯。” “说吧,谁派你来的?想查什么?” 萧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峰的耐心似乎用尽了。 他感到了不耐烦。 “不说是吧?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转头对自己的保镖说道。 “把他带下去,好好问问。” 他特意加重了“问问”两个字的读音。 四名保镖立刻上前,朝着萧辰围了过去。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萧辰的肩膀时。 病房的门,第三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门口站着的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长发束在脑后,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她的出现,让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刘峰看到她,眼睛猛地一亮。 他脸上的嚣张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喜和讨好的笑容。 “冷月!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迎了上去,试图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这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你了。” 他指了指萧辰,对着女人说道。 “你放心,这种不知死活的苍蝇,我马上就帮你处理掉。” 第155章 你的靠山,好像不太硬 刘峰看到冷月,脸上的肌肉堆起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冷月面前,声音都温柔了三分。 “冷月,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他说着,转过身,用下巴指了指萧辰。 “放心,就是这个不开眼的家伙,我马上帮你解决掉,保证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他试图在冷月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地位。 冷月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越过刘峰的肩膀,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温度。 萧辰也看着她,他的表情平靜。 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无声地对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刘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感到了尴尬,然后是强烈的怒气。 他被无视了。 当着他心仪的女人,当着他的手下,被一个穿地摊货的穷小子彻底无视了。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萧辰。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对着身后的四名保镖挥了挥手。 “动手。” 他的声音冰冷。 “先废掉他一条腿,我看他还怎么站着装模作样。” 四名保镖没有犹豫。 他们是刘家花重金请来的,手上都沾过血。 他们散开,从四个方向朝着萧辰逼近,封死了所有退路。 院长和疗养院的保安吓得退到了墙角,生怕被波及。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刘峰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期待着接下来血腥的场面,期待着萧辰跪地求饶的惨叫。 他认为,这将是他在冷月面前,最完美的表演。 保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萧辰的身体。 就在这时。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声音来自萧辰。 他无视了包围着他的四名保镖,仿佛他们只是空气。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萧辰静静地听着。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冷月的脸。 几秒钟后,他开口了。 “静心疗养院。” 他又停顿了一下。 “刘家。” 说完这两个词,他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整个通话过程,不超过十秒。 刘峰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打电话叫人?你他妈在跟我演电影吗?”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以为你是谁?打个电话就能吓到我刘峰?”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嘲讽。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把天王老子叫来,也救不了你!” 他对着保镖们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四名保镖回过神,再次准备动手。 但这一次,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 刘峰的口袋里,传出了一阵比萧辰的手机铃声更加急促,更加刺耳的铃声。 刘峰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他的父亲,刘家家主。 “爸,什么事啊?我正忙着呢……” 他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咆哮声之大,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能隐约听到。 刘峰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困惑。 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仅仅过了十几秒,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爸……这……这不可能……怎么会……”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 电话那头的咆哮似乎更加激烈了。 刘峰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魔鬼般的眼神看着萧辰。 恐惧,绝望,还有无尽的悔恨,在他的眼中交织。 “我……我马上……我马上……” 他的话已经说不完整了。 电话被挂断了。 刘峰呆呆地举着手机,像一尊石像。 然后,他的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 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膝盖与坚硬的地板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他身后的保镖们,院长,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无法理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刘家二少,为什么会突然跪下。 刘峰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 他跪在地上,对着萧辰,开始疯狂地磕头。 一下,又一下。 他的额头很快就磕破了,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我错了!先生!我错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不是人!” “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们刘家吧!” 他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眼泪和鼻涕混着血水,让他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冷月看着这一幕,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习以为常的漠然。 萧辰走到刘峰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想废掉自己一条腿的男人。 他感到了漠然。 “你的靠山,好像不太硬。”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刘峰的心上。 刘峰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冒犯的代价,刘家承受不起。” 萧辰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一眼。 他转过身,走向冷月。 房间里,只剩下刘峰绝望的磕头声和哀嚎声。 萧辰走到冷月面前,停下脚步。 他看着她的眼睛。 “现在,我们可以安静地聊聊了。” 第156章 我们,或许可以做笔交易 刘峰的磕头声和哀求声,成了病房里唯一的背景音。 他带来的四名保镖,此时像四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们看着自家少爷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再看看那个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院长和疗养院的保安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的缝隙里。 萧辰没有理会身后那场滑稽的闹剧。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冷月的脸上。 冷月也在看着他,眼神里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萧辰率先打破了沉默。 “让他滚。”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刘峰如蒙大赦,磕头的动作猛地停下。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萧辰。 得到萧辰默许的眼神后,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擦一下脸上的血。 “滚!我们马上滚!” 他对着自己的保镖和院长等人低吼道,仿佛要把刚才受到的恐惧和屈辱,都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一群人,包括刘峰在内,像是逃离火灾现场一样,争先恐后地冲出了病房。 脚步声很快远去。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阳光依旧温暖,但空气中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轮椅上的林慧兰,不知何时又陷入了沉睡,呼吸平稳,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冷月走到老人身边,替她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毛毯。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与她冰冷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到底是谁?” 冷月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像初冬的泉水。 “为什么要调查我?” 萧辰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不是在调查你。” 他平静地回答。 “我是在找我的敌人。” 冷月转过身,看着萧辰的背影。 “你的敌人?” “幽灵之主。” 萧辰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当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冷月身体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让病房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萧辰转过身,看着她。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般的恨意。 他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走到冷月面前,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是不是杀了你的家人?” 冷月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脸上的冰冷伪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然后,又把你收养,把你当成工具,培养成一把最锋利的刀?” 萧辰继续说道。 冷月紧紧地咬着嘴唇,嘴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在记忆深处的,血与火的画面,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脑海。 父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母亲绝望的哭喊,还有那个男人,那个戴着面具,如同魔鬼一样的男人,在冲天的火光中,向她伸出了手。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她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萧辰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平复情绪。 过了很久,冷月身上那股几乎要失控的杀气,才缓缓地收敛了回去。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萧辰时,眼神里的冰冷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加浓烈。 “是。” 她吐出了一个字。 这个字,代表了她承认了萧辰所有的猜测。 她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问道。 这些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她自己,她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萧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 “我叫萧辰。” “你的名字,是叫小月吗?” 听到“小月”这个名字,冷月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一下。 那是她的乳名,是她的父母对她最亲昵的称呼。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这个名字就和她所有的温暖一起,被埋葬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刚才,林女士告诉我的。” 萧辰指了指轮椅上的老人。 冷月沉默了。 她看着沉睡中的老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是我家以前的保姆。” 冷月低声说道,像是在对萧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场大火,除了我,只有她活了下来,但她的脑子被烧坏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我把她送到这里,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孤寂。 萧辰看着她。 他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丝自己过去的影子。 那种被全世界背叛,只能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孤独。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因为他知道,对于真正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来说,任何廉价的同情都是一种侮辱。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们,或许可以做笔交易。” 冷月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我与幽灵之主,同样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萧辰说道。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一个人对抗他,很难。这些年,你应该深有体会。” 这句话,说到了冷月的心坎里。 她潜伏在幽灵之主身边,作为他最得力的“代理人”,暗中调查了这么多年。 但她发现,自己越是调查,就越是感到绝望。 幽灵之主的势力,比她想象中要庞大得多,根基也深得多。 他就像一张笼罩在黑暗中的巨网,而她,只是一只在网上艰难爬行的蜘蛛,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张网彻底吞噬。 “我不需要你投靠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萧辰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很诚恳。 “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够亲手复仇的机会。”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提供所有关于幽灵之主的情报。他的习惯,他的弱点,他的一举一动。” 萧辰的话让冷月的内心动摇了。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很年轻,但他的眼神却像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他所展现出的力量,是她从未见过的。 仅仅一个电话,就能让京都刘家这样的地头蛇,在三分钟内跪地求饶。 这种能量,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或许,这真的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萧辰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病房里,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冷月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里,少了一丝迷茫,多了一分决绝。 她看着萧-辰,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简单的字,代表了她的选择。 她同意了这笔交易。 萧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么,作为交易的开始,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他问道。 冷月沉吟了片刻。 “有一个重要的情报。” 她说道。 “幽灵之主近期,将会启动一个代号为‘伊甸园’的计划。” “伊甸园?” 萧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的。” 冷月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我还在调查。但我知道,计划的关键,在于一个被他囚禁了很久的人。” “谁?” 萧辰追问道。 冷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我知道,那个人对幽灵之主来说,非常重要。”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交易已经达成,她不想在这里多待。 她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提醒你一句。” 她的声音,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幽灵之主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那个被他囚禁的人,或许既是他的软肋……”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也是刺向他敌人心脏,最毒的那把匕首。” 第157章 你想怎么合作,划个道吧 冷月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在萧辰的脑海中盘旋。 那个被囚禁的人,既是幽灵之主的软肋,也是刺向他敌人心脏最毒的匕首。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也太矛盾。 它像一团迷雾,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萧辰的心中平静。 他转身,走出了疗养院的大门。 门口,院长和那几个保安还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 看到萧辰出来,他们像是触电一样,猛地低下头,身体弯成了九十度。 他们的脸上是恐惧。 萧辰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停车场走去。 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连浪费一丝情绪的兴趣都没有。 疗养院的停车场空旷。 萧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冷月并没有立刻驾车离开,她靠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国产轿车旁,双臂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到萧辰走过来,她站直了身体。 她走到萧辰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部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按键手机,外壳上还有些许磨损的痕迹。 “这是什么?” 萧辰问道。 “联系方式。” 冷月的声音没有温度。 “单线联系,一次性的。二十四小时后,里面所有的通讯记录会自动销毁,无法追踪。” 萧辰接过了手机。 他能感觉到,冷月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合作的诚意。 “作为交易的开始,我需要一个切入点。” 萧辰平静地说道。 “我需要知道,幽灵之主在京都,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据点,或者联络人。” 冷月沉默了片刻。 她在思考,也在衡量。 “有一个地方,或许对你有用。” 她缓缓开口。 “京都三环内,有一家古董店,叫聚宝阁。老板的外号叫黑蛇,是京都地下情报网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从不站队,只做生意,但偶尔会为幽灵之主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萧辰点了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聚宝阁,黑蛇。”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停车场的安静。 一辆颜色极为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以一个夸张的甩尾动作,横着停在了两人的面前,距离萧辰的身体不足半米。 车门向上打开,一个年轻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 他下车后,看都没看萧辰一眼,径直走向冷月。 “小月,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熟稔的亲昵,还有一种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担心死我了。” 冷月看着他,眼神里的冰冷又浓了几分。 “秦浩,我跟你说过,不要再来烦我。” 秦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小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说着,这才仿佛刚刚发现萧辰的存在。 他上下打量着萧辰,从那件普通的休闲外套,看到那双普通的运动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这位是?” 他的语气充满了审问的意味。 冷月没有回答。 秦浩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他脸上的鄙夷变成了嘲讽。 “小月,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吧?” 他指着萧辰,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就喜欢这种货色?一个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的穷小子?”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侮辱性。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怎么缠上小月的。” 秦浩走到萧辰面前,用手指着他的胸口。 “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让你在京都待不下去。” 萧辰的眼神平静,他看着秦浩,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秦浩见萧辰不为所动,甚至连一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心中更加恼怒。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他转头看向冷月,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和施舍。 “小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看他可怜。这样吧,你让他开个价,我给他一笔钱,让他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 冷月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滚。” 秦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笑容彻底从他脸上消失。 他被当众驳了面子,尤其是在一个他看不起的“穷小子”面前。 他不敢对冷月发火,便将所有的怨气和屈辱,都转移到了萧辰的身上。 “好,很好!” 秦浩咬着牙说道。 “小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去抓冷月的手腕。 “小月,跟我走!不要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冷月的眼神一寒,手腕轻轻一抖,便甩开了秦浩的手。 她的动作很快。 秦浩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下,他彻底被激怒了。 “给脸不要脸!” 他低吼道,面目有些狰狞。 他指着萧辰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子,你给我等着!”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在京都,得罪了我秦浩,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你最好现在就去打听打听,秦家,在京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放下狠话后,秦浩恶狠狠地瞪了萧辰一眼,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冷月,这才愤愤不平地钻回了他的法拉利跑车里。 引擎再次发出巨大的轰鸣,仿佛在宣泄着主人的怒火。 红色的跑车像一道闪电,冲出了停车场,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停车场里,又恢复了安静。 冷月看着秦浩离开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 她转过头,看向萧辰。 她以为会从萧辰的脸上看到担忧,或者恐惧。 但她失望了。 萧辰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的追求者?” 萧辰开口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只苍蝇而已。” 冷月冷淡地回答。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秦家在京都的势力不小,你最好小心点。” 她提醒了一句,这算是她对盟友的一种责任。 “是吗?” 萧辰的回答很平淡。 他把那部老旧的手机放进口袋,然后走向自己的车。 “明天下午三点,聚宝阁。” 他留下一句话,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冷月看着萧辰上车,发动,然后平稳地驶离停车场。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普通的轿车汇入车流,心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到底是谁? 他面对秦家的威胁,为什么能如此平静? 他的底气,又来自哪里? 第158章 这家古董店,不太对劲 当晚,京都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地下。 这里是阎罗殿在京都的临时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墙上,无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天网系统正在高速运转。 萧辰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 他的身后,破军正在键盘上快速操作,将刚刚得到的情报录入系统。 “伊甸园计划。” “黑蛇,聚宝阁。” 萧辰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中心里响起。 “将这两个列为最高优先级。动用天网的所有资源,对黑蛇以及聚宝阁的全部背景进行深度挖掘,我要知道他过去二十年里的每一笔交易,每一个联系人。” “是,先生。” 破军的回答简洁有力。 “另外,在全球范围内筛选与伊甸园计划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任何可疑信息,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 萧辰下达完指令,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肃穆。 几十名影卫成员坐在各自的工位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萧辰知道,和幽灵之主的较量,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每一次出击,都必须致命。 他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京都三环内,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 街道两旁是青砖灰瓦的仿古建筑,行人不多,与不远处的繁华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聚宝阁就坐落在这条街的深处,门面不大,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显得低调而有内涵。 萧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起来就像一个来京都旅游的普通年轻人。 他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目光随意地扫过两旁的店铺。 他推开了聚宝阁那扇厚重的木门。 门上的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店铺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属于老物件和沉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店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青铜器、瓷器、玉器、字画,琳琅满目,但都摆放得错落有致,显示出主人的不俗品味。 一个穿着中式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块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一枚古钱币。 听到铃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欢迎光临,小兄弟随便看。”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黑蛇。 萧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在店内闲逛起来。 他装作对这些古玩很感兴趣的样子,时而驻足观看,时而拿起一件小东西在手中把玩。 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柜台后的那个男人。 黑蛇看似在专心研究自己的东西,但萧辰能感觉到,有一道隐晦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转。 他的眼神里是审视。 这个男人,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 就在这时,门上的铜铃又响了一声。 冷月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长发束在脑后,脸上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表情。 她进来后,甚至没有朝萧辰这边看一眼,就好像店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她径直走向另一边的瓷器区,开始自顾自地欣赏起来。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这场伪装天衣无缝。 萧辰的心中冷静。 他知道,戏已经开场了。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从黑蛇的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正思考着对策,店铺那扇刚刚关上的木门,却被人用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飞溅,让店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厚重的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门口的光线被几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秦浩带着七八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混杂着兴奋和残忍的狞笑。 “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垃圾!” 秦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萧辰。 他昨天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屈辱。 他动用了秦家的关系,很快就查到了萧辰住的酒店,只可惜扑了个空。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他认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复仇机会。 “小子,昨天你不是很狂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狂!” 秦浩的声音嚣张至极,完全没有把店铺的主人放在眼里。 他大手一挥,对他身后的保镖下令。 “给我上!把他给我抓起来!” “记住,别弄死了,我要亲手打断他的腿!” 他得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冷月,仿佛在向她炫耀自己的威风。 他要当着冷月的面,把这个让她另眼相看的穷小子,踩在脚下,让他像狗一样哀嚎。 柜台后面,黑蛇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和古钱币,站直了身体。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的眼神阴沉。 在他的聚宝阁里,在他的地盘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放肆。 秦家的这个二世祖,过界了。 七八个保镖,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萧辰围了上来。 他们脸上带着狞笑,捏着指关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店内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一下,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冷月依旧站在原地,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被保镖包围的萧辰。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个的弧度。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 她也很好奇。 这个让她看不透的男人,这个她刚刚选择的盟友,面对这种场面,会如何应对? 他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第159章 你的人,好像不太经打 店铺内的空气凝固。 七八个保镖呈扇形,一步步向萧辰逼近。 他们捏着指关节,骨节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狭小的空间被他们高大的身影挤满,光线似乎都暗淡了下去,压抑感扑面而来。 秦浩站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是病态的兴奋。 他已经迫不及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萧辰被打倒在地,像狗一样哀嚎求饶的场景。 他甚至想好了,要先打断哪条腿。 冷月站在瓷器区,没有动。 她的目光落在萧辰的身上,眼神里是审视。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会如何破局。 柜台后面的黑蛇,眉头紧锁,眼神阴沉。 他握着放大镜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盘算着利弊。 在他看来,这场闹剧必须尽快结束,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影响他的生意。 包围圈越来越小。 最前面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低吼,挥动拳头砸向萧辰的左右太阳穴。 就在拳风即将及体的瞬间,萧辰动了。 他只是向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一侧。 两个势大力沉的拳头便从他的身前交错而过,险之又险地落在了空处。 两个保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萧辰没有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他抬起右腿,膝盖向上提起。 膝盖撞在一个保镖的腹部。 那名保镖的眼睛瞬间凸出,脸涨成了猪肝色,整个人弓下去,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萧辰的左手手肘向后顶出。 肘尖精准地撞在另一个保镖的肋下。 那名保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保镖还未反应过来,萧辰已经主动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如一道影子,切入了他们中间。 他伸出右手,抓住一名保镖挥来的手臂。 他向下一拉,身体顺势下沉。 那名保镖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萧辰的肩膀撞进保镖的怀里。 保镖庞大的身躯被直接撞飞了出去,砸翻了一排摆放着玉器的木架。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店铺内格外刺耳。 萧辰没有停顿。 他转身,一记手刀砍在另一名保镖的脖颈。 那名保镖白眼一翻,身体瘫软下去。 他扫出一腿,踢中一个保镖的膝盖。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名保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翻滚。 不到十秒。 七八个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保镖,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 他们或昏迷,或痛苦呻吟,无一人能够再站起来。 整个店铺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秦浩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滑稽而又可悲。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群他花高价请来的,据说都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好手,怎么会像一群纸糊的玩偶,被人三拳两脚就全部解决了? 这个穿着普通,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秦浩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恐惧。 冷月冰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抹异彩。 她知道萧辰不简单,但她也没想到,萧辰的实力会强到这种地步。 这种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解决方式,已经超越了单纯格斗技巧的范畴。 黑蛇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手中的放大镜被他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柜台上。 他看着萧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的审视和隐晦的敌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今天店里来的,不是一条过江的龙,而是一尊不知深浅的神。 短暂的死寂之后,秦浩的理智被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所取代。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地上呻吟的保镖们破口大骂。 “老子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给我办事?” 他将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保镖的无能,随即掏出手机,脸上再次浮现出狠厉的神色。 “小子,你很能打是吧?我今天就叫一百个人来!我看你能打几个!”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叫人。 然而,他的手刚刚举到耳边,一只干枯但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秦浩一愣,回头看去。 黑蛇不知何时已经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正站在他的身后。 黑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古井无波,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秦少。” 黑蛇开口,声音沙哑。 “这里是我的店,有我的规矩。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了。” 秦浩的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少爷的事?识相的就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这家破店一起砸了!” 他试图用秦家的名头来压人。 黑蛇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秦家的面子,我给。但规矩,不能破。” 说完,他对着店铺门口的方向,轻轻拍了拍手。 两个一直站在门外,穿着中式短衫,看起来像是普通伙计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神情木然,但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把秦少和他的人,请出去。” 黑蛇下达了命令。 “你敢!” 秦浩色厉内荏地吼道。 那两个伙计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黑蛇,你死定了!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秦浩的叫骂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门外。 剩下的保镖也被那两个伙计一个个拖了出去,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街上。 黑蛇亲自走过去,将那扇被踹坏的木门重新扶正,关好。 店铺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转身面向萧辰。 他的脸上,堆起了一丝谨慎而又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 他对着萧辰拱了拱手。 “这位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冷月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黑蛇,然后从休闲裤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金属令牌,约有半个巴掌大小,质感厚重,上面用古篆雕刻着一个字。 萧辰将令牌随手抛给了黑蛇。 “这个,你应该认识。” 第160章 这块牌子,你应该认识 黑蛇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枚抛来的令牌。 令牌入手,传来一阵冰凉而沉重的感觉,远比看起来要有分量。 他的目光落在令牌的表面,看清了上面雕刻的那个古朴篆字。 “阎”。 就在看清这个字的瞬间,黑蛇的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顺着他脸颊的皱纹滑落。 他捧着令牌的那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令牌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整个人晃动了一下,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已经再也无法掩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萧辰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震撼,以及一种面对天敌般的绝对恐惧。 他混迹京都地下世界数十年,从一个街头小混混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眼力和见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些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自己所谓的地位和人脉,不过是个笑话。 而眼前这枚令牌,就代表着地下世界里,那个最至高无上,最不容触犯的禁忌。 阎罗殿。 这个名字,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但每一个真正触及到那个层面的人都知道,传说,是真的。 黑蛇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 他僵硬地转过头,对着店里仅剩的两个还处于震惊中的伙计,用嘶哑的声音挤出两个字。 “出去。” 两个伙计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不明白老板为何突然如此失态。 “全都出去!关上门,今天不做生意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黑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音。 两个伙计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不敢再多问,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并小心地将那扇厚重的木门从外面带上。 店铺内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黑蛇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他双手捧着那枚令牌,迈着沉重而僵硬的步子,走到了萧辰面前。 他停下脚步。 然后,在冷月震惊的目光中。 他对着萧辰,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大礼。 “小人黑蛇,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驾临,罪该万死,还请大人恕罪!”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和惶恐,再也没有了之前半分古董店老板的从容和城府。 这一幕,让站在不远处的冷月彻底呆住了。 她没有看清那块令牌上到底刻着什么。 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蛇的反应。 这个在京都地下世界也算是一号人物,连秦家那种二流豪门都不放在眼里的老江湖。 此刻竟然像一个最卑微的仆人,对着萧辰行此大礼。 那种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是一种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后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冷月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刚刚选择的盟友,依然一无所知。 她之前的种种猜测和判断,在此刻都显得无比可笑。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伸出手。 黑蛇连忙将令牌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放回到了萧辰的掌心。 仿佛那不是一块令牌,而是一件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品。 萧辰将令牌收回口袋,动作随意,好像那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随身物品。 他看着依旧躬着身的黑蛇,语气平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幽灵之主。” 听到这个名字,黑蛇的身体又是一颤。 他缓缓直起腰,脸上的神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纯粹恐惧,此刻竟然掺杂进了一丝极度的为难和挣扎。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神躲闪,不敢与萧辰对视。 萧辰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个黑蛇,和幽灵之主果然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 萧辰没有逼问,也没有威胁。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开口。 “阎罗殿要动他。” 这句话很轻,但在黑蛇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萧辰继续说道。 “你,是他的合作伙伴。” “现在,你正站在悬崖边上。” “往前一步,是跟着他一起粉身碎骨。往后一步,是海阔天空。” “是活,是死,你自己选。” 萧辰的话将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了黑蛇的面前,不给他任何回避的余地。 黑蛇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冷汗已经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 他当然知道阎罗殿的行事风格。 这个组织一旦决定要对付谁,那便是雷霆万钧,不死不休。 幽灵组织虽然强大而神秘,但在阎罗殿面前,恐怕还不够看。 他只是幽灵组织的一个外围协作者,根本没必要为了幽灵之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搭进去。 萧辰看着他剧烈变化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幽灵之主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还有你的这家聚宝阁,都会安然无恙。” “事成之后,幽灵之主在京都留下的这些产业和渠道,或许,有你的一份。” 威逼,加上利诱。 黑蛇紧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脸上的挣扎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败和认命。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对着萧辰再次躬了躬身,这一次,姿态里多了一丝臣服。 “大人,我说。” “我全都说。” 黑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正如大人所料,我确实一直在为幽灵之主做事。但我并非他的核心成员,甚至连幽灵组织内部的成员都算不上。” “我这家聚宝阁,明面上是做古玩生意的,但实际上,是幽灵组织在京都的一个中转站和销赃渠道。” “这些年,幽灵之主通过各种手段在世界各地弄到的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一些非法的文物,或者一些来路不明的资产,都是通过我这里进行清洗,然后再变成干净的资金,流回他的账户。” “我从中抽取佣金,也算是和他深度绑定了。他若是倒了,我也跑不掉。” 黑蛇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角色和盘托出。 萧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这些信息,基本都在天网系统的预判之中。 等黑蛇说完,萧辰才开口问道。 “最近,他有什么异常的动作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经过你的手?” 听到这个问题,黑蛇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有。” “就在半个月前,他通过我的渠道,秘密运送了一批非常特殊的货物。” “什么货物?” 萧辰的眼神一凝。 黑蛇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 “我……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那批货物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全程都由幽灵之主的亲信押送。我只负责提供安全的仓库和运输车辆。” “但我无意中看到过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 “里面装的,不是古董,也不是黄金珠宝,而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极其精密的仪器设备。” “箱子的外面,全都印着最高级别的生物危害标识。” 生物危害标识? 萧辰的心中一动。 “那批设备,运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黑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墙外的某些东西听到。 “京都,西郊。” “那里有一家表面上很普通的生物科技公司。” “那家公司的名字,叫诺亚。” 第161章 人体实验?她好像知道的更多 店铺内的空气沉重。 萧辰伸出手,从黑蛇颤抖的掌心中拿回了那枚令牌。 他的动作不快,指尖触碰到令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蛇的身体随着令牌的离开,又是一阵轻微的哆嗦,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 他依旧弯着腰,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调整一下自己僵硬的姿势。 萧辰将令牌放回口袋,目光再次落在黑蛇的身上。 “诺亚公司。” 萧辰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都说出来。” 黑蛇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是恐惧。 “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哀求。 “我只是个……只是个负责销赃的,幽灵之主的核心机密,我怎么可能接触得到?诺亚公司这个名字,我也是第一次从您口中听说,我……” 黑蛇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萧辰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的距离很短,但带给黑蛇的压迫感却如同山崩。 萧辰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耐心有限。” 黑蛇的呼吸停滞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自己再给不出有价值的答案,那块令牌所代表的意志,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他闭上眼睛,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拼命在记忆的深处搜刮着任何可能与此相关的蛛丝马迹。 额头上的汗珠汇聚成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滴落到地面。 店铺里只有他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 许久。 黑蛇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开,眼神中混杂着一丝恍然和更深的恐惧。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到过一些。”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害怕而变得断断续续。 “那批货物……就是那批印着生物危害标识的仪器设备,在交接的时候,我……我多留了一个心眼。” “负责押送的是幽灵之主的两个亲信,那天晚上他们以为事情办妥了,就在我的后院多喝了几杯。” 黑蛇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喝醉了,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 “我听到了几个词……”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似乎正在竭力还原当时的情景。 “基因……好像是基因改造……还有……强化剂……对,强化剂!” “最后……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人体实验’这四个字。” 黑蛇说完,紧张地看着萧辰,等待着审判。 他不知道这些零碎的、不确定的信息是否能让对方满意。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方向,这也是他之前不敢深想,甚至刻意遗忘的原因。 萧辰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人体实验。 这个词,与那些精密的仪器和生物危害标识,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店铺内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没有说谎。” 黑蛇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 萧辰的目光也从黑蛇身上移开,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冷月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漠。 她迎着两人的目光,再次开口,语气笃定。 “幽灵之主,确实在进行人体实验。” 黑蛇的脸上是全然的错愕。 他看着冷月,又看看萧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个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知道幽灵组织最核心的机密? 她和这位手持阎罗殿令牌的大人,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炸开,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混沌。 萧辰没有理会黑蛇的反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冷月的身上。 他的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 他没有开口询问,但他的目光,本身就是最直接的问题。 冷月没有回避。 她直视着萧辰的眼睛,继续说道。 “那些实验的目的只有一个。” “制造一批完全忠于他、没有痛觉、悍不畏死,并且拥有远超常人力量的怪物。” “在幽灵组织的内部,那些成功的实验体,有一个统一的代号。” 冷月停顿了一下,才从口中吐出那个冰冷的词汇。 “死侍。” 死侍。 这个词让黑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仅仅是听着,就足以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血腥与疯狂。 冷月仿佛没有看到黑蛇的反应,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萧辰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这些死侍,就是幽灵之主敢于挑战一切的底气。” “也是他启动那个最终计划,最重要的一张王牌。” “什么计划?” 萧辰终于开口问道。 “伊甸园。” 冷月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他妄图通过这个计划,颠覆现有的世界秩序,建立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新世界。” 冷月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店铺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信息量太过巨大,黑蛇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恐怖漩涡。 萧辰静静地站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口袋里那枚令牌的边缘。 他在消化冷月带来的信息,也在分析她这个人。 她知道的太多了。 多到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合作者应该了解的范畴。 她对幽灵之主的恨意是真实的,但她此刻吐露出的这些情报,却又显得过于轻易。 就好像,是刻意在引导自己去关注某些特定的方向。 萧辰看着冷月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这个女人,身上还藏着秘密。 她所说的,或许都是事实。 但事实的全部,远不止于此。 许久之后,萧辰停止了敲击令牌的动作。 他看着冷月,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气氛再次变得微妙的问题。 “你,还隐瞒了什么?” 第162章 你的情报,最好值这个价 黑蛇的身体一颤,眼神中的困惑更深了。 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前一刻还是盟友,现在却又充满了审视和猜忌。 冷月站在原地,背脊挺直。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仿佛萧辰的问题没有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她迎着萧辰的目光,没有躲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听不出丝毫的起伏。 “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提供了我知道的一切,这还不够吗?”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在这样的注视下,任何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店铺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 黑蛇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两个人之间无形的交锋所倾覆。 冷月的手指在身侧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她知道,简单的否认无法打消眼前这个男人的疑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如果你指的是关于死侍计划的更多细节,我的确知道一些。” 她主动抛出了新的信息,试图将萧辰的注意力从“隐瞒”这个话题上移开。 “你想知道什么?” 萧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冷首月会意,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 “诺亚公司,就是幽灵之主进行人体实验的核心基地。那家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合法的生物科技企业,每年都会发布一些无关痛痒的研究成果,甚至还会做一些慈善活动来伪装自己。” “但实际上,它的地下,是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实验场。” “至于实验体……” 冷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来源很复杂。一部分,是从世界各地的黑市购买的,那些人本身就拥有一些特殊的体质或者能力。另一部分,则是幽灵组织在全球范围内秘密绑架的,这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实验的过程极其残酷,死亡率高得惊人。绝大多数实验体都无法承受基因改造和强化剂的冲击,最终变成一堆无用的血肉。只有极少数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在经过严酷的洗脑和精神控制后,才会成为真正的‘死侍’。”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她的叙述很详细,逻辑清晰,听起来没有任何破绽。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因为家族仇恨,而多年来一直暗中调查幽灵组织,并因此掌握了这些核心机密的复仇者形象。 这与她之前表现出的恨意完全吻合。 黑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窥见了幽灵组织那恐怖的冰山一角。 冷月说完,店铺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萧辰,等待着他的反应。 她相信,自己给出的这些情报,已经足够有分量,足以证明自己的合作价值。 萧辰静静地听完了她的全部叙述。 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就像一个最耐心的听众。 但冷月却从他那过分的平静中,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考官面前的学生,无论回答得多么完美,最终的评分权,依然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许久。 萧辰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很好。” 这两个字让冷月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 但萧辰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的情报,我会去验证。” 萧辰的目光从冷月身上移开,转向了那扇厚重的木门,仿佛视线已经穿透了这里,落在了京都西郊的某个地方。 “诺亚公司,我会亲自去看看。”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锁定在冷月的脸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们是交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冷月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既然是交易,就要有交易的规矩。” “我希望,你提供给我的情报,物有所值。”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冷月之间的距离。 “不要有任何……对我,或者对阎罗殿不利的隐瞒和误导。”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告。 “否则……” 萧辰停顿了一下,看着冷月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缓缓说完了后半句话。 “阎罗殿的敌人名单上,或许,会多出一个新的名字。” 冷月的身体,有了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僵硬。 她的呼吸,乱了一拍。 她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冰冷之外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她以为自己抛出的情报足以打消对方所有的疑虑。 但她错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完全相信过她。 他接受合作,只是因为他们暂时有着共同的敌人。 他此刻说出的这番话,不是威胁,而是一道清晰的,不可逾越的底线。 冷月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比幽灵之主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的强大,不仅仅在于那块令牌所代表的滔天权势,更在于他那洞悉一切的敏锐和深不可测的城府。 自己心中那个关于幽灵之主最大的秘密,那个足以改变一切的秘密…… 还能隐藏多久? 萧辰没有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的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像个木桩一样戳在那里的黑蛇。 黑蛇感受到萧辰的注视,身体又是一个激灵。 “大人,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卑微。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萧辰的语气不容置喙。 “从现在起,忘了见过我,也忘了这块令牌。”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守口如瓶,如有半句泄露,天打雷劈!” 黑蛇立刻赌咒发誓。 “等我的消息。” 萧辰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店铺门口走去。 冷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知道,这场合作从一开始,主动权就从未在自己手上。 她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而下棋的人,已经走出了店铺。 第163章 主上的沉默,谁也猜不透 室内光线昏暗。 一个幽暗会议室内,巨大的环形会议桌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上唯一的光源。 那光源并非灯具,而是一个在空中缓缓旋转的全息投影,投影的内容是幽灵组织的标志——一只被锁链缠绕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空气冰冷。 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完全被身后的阴影吞没,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身形轮廓模糊,无法辨清是男是女,是高是矮。 在场的所有人只能感受到一股从那个方向弥漫开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便是幽灵之主。 长桌两侧,分坐着数道身影,他们是幽灵组织的核心成员。 每个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制到最低。 魅影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是一位身姿妖娆的女性,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磁性。 她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面向主位上的阴影。 “主上,关于京都天空塔的行动报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内回响。 “行动失败。我方外围执行人,代号鬼手,已被清除。根据现场回收的微型记录仪最后传回的画面分析,清除者为阎罗殿神卫七杀与贪狼。” “此次事件,代表着阎罗殿已正式介入京都局势,他们成为了我们当前最直接的威胁。” 魅影汇报完毕,重新坐下。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阎罗殿?”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屑。 代号屠夫的壮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身材魁梧,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一个只会躲在北境的缩头乌龟组织,也敢来京都放肆?” “主上,给我一支利刃小队,我保证三天之内,把那个什么七杀和贪狼的脑袋拧下来,给鬼手当祭品!” 屠夫拍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坐在屠夫身旁的一位男子闻言,轻轻地推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气质斯文,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代号博士。 博士没有看屠夫,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空气中。 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淡蓝色的数据光幕出现在会议桌上方。 “屠夫,你的勇气值得肯定,但你的情报储备需要更新了。” 博士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根据组织情报库的最新数据,阎罗殿在过去五年中,共计出手三次。” “第一次,五年前,针对盘踞在南美雨林的‘黑森’佣兵集团。黑森集团拥有三千名武装到牙齿的成员,控制着全球百分之二十的非法药物贸易。阎罗殿出动了破军和贪狼,用时七十二小时,黑森集团从首领到基层成员,三千一百二十七人,无一生还,基地被夷为平地。” “第二次,三年前,针对欧洲的古老杀手家族‘血蔷薇’。该家族传承三百年,成员渗透欧洲各国上流社会,以精准的暗杀闻名。阎罗殿仅出动七杀一人,用时一周,血蔷薇家族核心成员一百零八人,全部死于冷兵器之下,其中包括当时正在被三层安保系统保护的家族族长。” “第三次,一年前,针对活动于全球暗网的顶级情报组织‘深渊之眼’。该组织自称掌握着足以颠覆任何一个中等国家的机密情报。阎罗殿没有派出任何战斗人员,仅仅是他们的天网系统发动了一次攻击。二十四小时后,深渊之眼在全球的所有服务器物理损毁,所有核心成员的真实身份信息被公布在各国官方网站上,无一幸免。” 博士说完,收回了手。数据光幕随之消失。 “屠夫,你现在还认为,他们只是一个缩头乌龟组织吗?” 屠夫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他的心中是羞恼。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主位上的那团阴影。 魅影似乎对这样的交锋习以为常。她再次开口,将话题引向了下一个关键点。 “主上,还有一个消息。三天之后,京都萧家将在天空塔召开一场发布会,宣称要展示一件失落多年的家族宝物。”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这件宝物,很可能就是我们寻找多年的目标。” “我的问题是,您是否要亲自前往?” 屠夫第一个站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 “这明显是个陷阱!阎罗殿刚刚在天空塔杀了我们的人,现在萧家又在同一个地方搞发布会,摆明了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主上,您不能去,太危险了!” 另一名代号为“幽魂”的成员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我倒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我们对阎罗殿的了解,仅限于情报。他们有多强,那个所谓的‘阎罗’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一无所知。这次发布会,他本人极有可能到场。这或许是我们近距离观察他,甚至试探他的唯一机会。” “我愿意追随主上,一同前往。誓死保护您的安全。” 幽魂的话音刚落,立刻又有几名成员表示附议。 “我也同意,这是个机会!” “没错,我们幽灵组织从不惧怕挑战!” “主上,请让我们跟随您!” 一时间,会议室内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 一派认为应该谨慎,避免落入敌人圈套;另一派则主张主动出击,展现组织的强大实力。 他们的声音在会议室内交织,情绪激动。 但自始至终,主位上的那个身影,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一下。 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争论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停止了争吵,目光重新聚焦于那片黑暗,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他们的心里是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 主位上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那是一只手,从阴影中缓缓抬起。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只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了一下。 随后,一个低沉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散会。” 只有两个字。 声音落下,那只手也随之收回到了阴影之中。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会议室内的所有核心成员,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身体都是一震。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疑问,齐刷刷地站起身,对着主位的方向深深鞠躬。 从头到尾,没有人再多说一个字。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 第164章 那个女人,是他的心病? 会议室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又无声地合拢。 主上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随着他的离开而缓缓散去。 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但会议室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 几名核心成员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 屠夫是第一个有动作的人。 他粗重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里面冰冷的水一饮而尽。 玻璃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搞什么?” 屠夫开口,声音里满是无法理解的烦躁。 “主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博士和不远处的魅影,脸上是困惑。 “阎罗殿都打上门来了,鬼手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这是奇耻大辱!还有萧家的那个什么狗屁宝物,十有八九就是我们的目标。这两件都是天大的事,主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一句散会?然后就走了?” “他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屠夫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 他们都是组织里身经百战的精英,习惯了在主上的雷霆指令下行动。 像今天这样,面对重大危机,主上却选择沉默的情况,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 博士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背。 他在思考。 魅影则有了动作。 她从随身的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盒里,取出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两根白皙的手指间。 她没有点燃,只是将香烟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一下。 “或许,主上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阎罗殿,也不是萧家的宝物。” 她的声音悠然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屠夫皱起了眉头。 “那他在乎什么?” 魅影将目光从香烟上移开,看向会议室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那个离去的身影。 “他在乎一个女人。” “一个叫冷月的女人。” 这个名字从魅影的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像一枚深水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屠夫的脸上是震惊。 其他几名成员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一直保持着绝对冷静,仿佛一切都无法让他动容的博士,在听到“冷月”这个名字时,敲击手背的动作也出现了第一次停顿。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冷月?” 一名坐在末席,资历较浅的成员忍不住开口。 “那……那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看向魅影,希望得到解答。 魅影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并没有回答。 她将目光转向了博士,似乎在说,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解释。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博士身上。 博士沉默了片刻。 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似乎在整理措辞。 “冷月……她的档案在组织里是最高机密。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 博士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我不能透露她与主上的私人关系。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个与当前局势相关的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根据鬼手身上的微型记录仪传回的最后一段未被销毁的音频数据显示,在他被清除之前,天空塔的拍卖会现场,冷月就在那里。” 这个消息,比刚才魅影说出名字时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大。 屠夫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什么?她也在现场?” “这怎么可能!那样的场合,她去做什么?” “等等……你是说,鬼手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博士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 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一些。 “音频分析显示,在阎罗殿的人动手之前,冷月……曾经和阎罗殿的一个人,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轰——”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都在这一刻炸开了。 如果说冷月出现在现场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么她与组织的头号大敌进行对话,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叛徒!” 屠夫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 坚硬的金属桌面被他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她是个叛徒!她出卖了鬼手!出卖了组织!” 他的心中是暴怒。 “难怪阎罗殿的人能那么精准地找到鬼手!原来是有内鬼!” “主上呢?主上知道这件事吗?他为什么还要容忍一个叛徒!” 屠夫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地咒骂着。 “安静。” 博士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稳住局面的力量。 屠夫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博士。 博士平静地与他对视。 “屠夫,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背叛’这个词,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 “音频里只有对话声,没有对话内容。记录仪在那之前就被强电磁脉冲干扰了。” “而且……” 博士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 “你真的认为,以主上的能力,会不知道发生在天空塔的事情吗?会不知道冷月当时就在现场吗?” 是啊……主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京都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冷月也在现场? 屠夫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 如果主上知道,那他为什么没有任何表示? 他为什么放任冷月和敌人接触? 他为什么在今天的会议上,对所有事情都表现得如此冷漠?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试图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去揣测主上那深不可测的内心。 魅影掐灭了那支始终没有点燃的香烟,发出了一声轻笑。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主上的沉默,不是因为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很在乎。” “阎罗殿也好,萧家宝物也罢,这些都只是外部的麻烦。而冷月……”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 “……是他的心病。” 心病。 这个词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 主上今天的反常,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毫无理由的提前离场,根源都在于那个叫冷月的女人。 她与敌人的接触,让这位掌控着庞大黑暗帝国、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幽灵之主,第一次感到了烦躁,第一次乱了方寸。 可是,为什么? 这个叫冷月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和主上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和阎罗殿的人,又谈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第165章 那帮蠢货,还真敢来 会议室的空气并未因主上的离开而变得轻松。 反而因为那份未解的沉默,凝结成了更加沉重的实体,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屠夫粗重的呼吸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硕大的拳头在金属桌面上捏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心病?狗屁的心病!”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法压抑的怒火,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 “组织成立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鬼手死在自己的地盘上,阎罗殿的人全身而退,这简直就是把我们的脸按在地上踩!” 屠夫的目光扫过依旧沉默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博士身上。 “博士,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坐着?等着主上那个所谓的心病自己好起来?” 博士低着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天花板上冰冷的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手指依旧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他在权衡,在分析。 主上的态度是最大的变数,任何违背他意愿的行动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后果。 “主上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博士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我们就自己创造命令!”屠夫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你想想,主上是何等人物?他会真的因为一个女人就乱了方寸?这不可能!” 他绕过桌子,走到博士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蛊惑。 “这一定是考验。主上在考验我们!他在看,没有他的雷霆指令,我们这群核心成员是不是就成了一群废物!他在看我们有没有血性,敢不敢主动去把场子找回来!” 博士抬起头,透过镜片看着屠夫那双因激动而充血的眼睛。 屠夫的话虽然粗暴,却并非毫无道理。 以他对主上性格的了解,那确实是一个习惯于用考验来筛选下属的人。 被动等待,永远不是主上欣赏的品质。 组织的荣誉,个人的前途,以及对主上深不可测心思的揣摩,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最终,一丝决断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萧家的发布会,就在天空塔。”博士缓缓开口,“那里是我们的耻辱之地,也将会是我们洗刷耻辱的地方。” 屠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才对!我们不仅要去,还要把那个什么狗屁宝物拿到手!我要让整个京都的地下世界都看看,幽灵,不是谁都能惹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魅影,此时站了起来。 她把玩着那支未点燃的香烟,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她看向博士和屠夫。 “算我一个。我也很好奇,主上的‘心病’,到底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次的行动。” 她的加入让屠夫和博士都有些意外,但他们并未多想。 在他们看来,多一个核心成员,行动的成功率就多一分保障。 他们不知道,魅影想看的,根本不是什么宝物,也不是组织的颜面。 她想亲眼见证,当阎罗殿和幽灵再次碰撞,当那个叫冷月的女人的名字再次被提起时,那位高高在上的主上,究竟会作何反应。 天空塔的发布会现场,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 来自世界各地的权贵名流衣香鬓影,他们端着香槟,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低声交谈着。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金钱的味道,但在这份奢华之下,却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与贪婪。 萧辰端着一个放着几杯红酒的托盘,穿着一身合体的侍者制服,在人群中安静地穿行。 他的步伐平稳,表情谦卑,与这里成百上千的服务人员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挂着虚伪面具的脸。 那个挺着肚腩,正和一名欧洲银行家高谈阔论的,是华尔街被称为“秃鹫”的金融大鳄,他的财富建立在无数破产者的骸骨之上。 那个坐在角落里,身边围着好几名黑衣保镖,眼神阴鸷的中东王子,他的家族控制着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命脉之一,传闻他手上沾满了竞争对手的鲜血。 还有那些来自欧洲的古老贵族,他们看似优雅,但每一个家族的徽章背后,都记录着一部血腥的殖民与掠夺史。 这些人,都是被“萧家宝物”这个诱饵吸引而来的鲨鱼。 萧辰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顶尖人物,与屠夫那种莽夫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他,是执棋的人。 他调整了一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破军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先生,天网系统监测到三股高能级目标信号,正在通过B区后勤通道进入天空塔。身份识别已确认,目标代号:‘屠夫’、‘博士’、‘魅影’。” 萧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服务台后,将托盘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 透过面前巨大的落地窗,他能看到京都的万家灯火。 在他的安排下,此刻的天空塔,外松内紧。 明面上的安保人员只是摆设,真正的天罗地网,早已在阴影中铺开。 阎罗殿的影卫,七杀,贪狼,都已各就各位。 他精心布置好了舞台,搭建好了场景,甚至连聚光灯都已经准备就绪。 现在,第一批登场的小丑,终于来了。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他转身,重新端起托盘,再次汇入那片流光溢彩的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发布会的主舞台上,灯光骤然亮起。 作为萧氏集团的现任代表,破军一身笔挺的西装,沉稳地走到了演讲台前。 台下的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发布会的正题,即将开始。 而在后台的某个阴暗角落里,博士看着监控屏幕上破军的身影,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一个黑色控制器,对身旁的屠夫和魅影低声说道。 “好戏,该开场了。” 第166章 博士的完美计划?笑死人了 天空塔的B区后勤通道,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应急灯的幽光。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三道身影在狭长的通道中快速移动,脚步声被厚重的战术靴吸收,几乎听不见。 屠夫走在最前面,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脸上满是不耐烦。 “博士,我们还要在这里面绕多久?直接从正门杀进去不是更快?” 博士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战术平板,屏幕上的蓝色光点正沿着预设的路线前进。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屠夫,暴力是最低效的解决方式。我们的目标是宝物,不是制造无谓的屠杀。按照我的计划,我们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拿到东西,然后从容离开。” 他指着平板上的立体结构图。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主会场后台的能源供应中心。再过三十米,就是我的临时指挥点。我已经在这里植入了一个信号覆盖器。行动开始时,我会切断整个天空塔的主备电源,同时释放强电磁脉冲,让这里所有的通讯设备、监控探头、电子门禁,全部变成废铁。” “整个过程会持续三十秒的绝对黑暗和静默。这三十秒,就是你们的行动时间。” 博士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届时,屠夫你带领A组,从舞台侧后方的维修通道突入,目标是演讲台上即将展示的宝物。B组负责压制现场可能存在的安保力量。记住,速战速决,拿到东西就立刻沿原路撤退。” “至于外面的那些安保……”博士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不过是一群拿着高薪的饭桶,不足为惧。” 屠夫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残忍。 “三十秒?足够我把那个演讲台拆了。” 魅影始终走在最后,她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安静地听着。 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博士的平板上,而是透过通道的缝隙,看向远处主会场透出的璀璨光芒。 她对这个“完美计划”似乎并不关心。 很快,他们到达了预定地点,一个堆满杂物的设备间。 几名早已潜伏于此的幽灵组织精英成员立刻围了上来,无声地行礼。 博士熟练地接驳好设备,监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主会场内的一切。 他看着屏幕里那些觥筹交错的所谓上流人士,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各单位就位,等待我的指令。” 主会场内,气氛正逐渐走向高潮。 萧辰端着托盘,灵巧地避开一个喝得微醺的男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最后锁定在了一个靠近承重柱的阴影区域。 魅影就站在那里。 她没有和任何人交谈,手中端着一杯未曾动过的红酒,身体微微倚靠着冰凉的石柱。 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特定的目标。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顿,他自然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在他靠近魅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一个肥胖的商人突然转身,撞在了萧辰的手臂上。 托盘倾斜。 一杯盛满红色液体的酒杯,朝着魅影那身剪裁精致的黑色长裙飞了过去。 就在酒液即将触及裙摆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魅影的身体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向后弯曲,腰肢柔软得如同没有骨头,整个动作流畅而迅速,完美地避开了那泼洒而来的酒液。 她的反应速度,超越了顶级特工的范畴。 萧辰则顺着被撞的力道,身体向前一个趔趄,右手看似慌乱地向前一挥,想要稳住身形。 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了魅影的裙摆。 动作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枚比米粒还小的纳米追踪器,已经无声地附着在了黑色的布料上,与裙子的颜色融为一体。 “对不起,对不起!” 萧辰立刻站稳,脸上露出一个服务生该有的惊慌和歉意,不停地鞠躬道歉。 魅影站直了身体,眉头紧蹙。厌恶。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萧辰,又看了一眼那个撞人的胖商人,眼神冰冷。 “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命令意味。 “是,是,非常抱歉!” 萧辰再次鞠躬,然后端着托盘,以一种带着些许狼狈的姿态,快步离开。 魅影没有再看他一眼。 一个服务生,不值得她浪费任何精力。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会场之中,那双锐利的眼睛继续着之前的搜寻,仿佛要将整个大厅的每一寸空间都看穿。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继续观察时,那个已经走远的“服务生”,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舞台上,所有的追光灯都聚焦在了破军身上。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精心制作的视频,讲述着萧家数百年来的荣辱兴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幅残缺的古老星图之上。 “各位来宾,朋友们。” 破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沉稳而有力。 “历史的尘埃,掩盖了太多的秘密。我身后的这幅星图,便是我萧家传承数百年的见证。它曾一度失落,让我们家族蒙尘。但今天,我很荣幸地向各位宣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双双充满期待与贪婪的眼睛。 “……我们,已经找到了补完这幅星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它不仅仅是萧家的至宝,更隐藏着一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秘密。” “现在,就请各位与我一同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破军转身,向舞台后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后台设备间内。 博士看着监控屏幕,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就是现在! 目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舞台上,这是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充满了即将掌控一切的快感。 “行动开始!” 他通过战术耳机,下达了简洁而冰冷的指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伸出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面前控制器上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第167章 黑暗中的猎杀,谁是猎物? 博士的手指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一声轻响。 整个天空塔主会场,连同舞台上那耀眼的追光灯,瞬间坠入绝对的黑暗。 成功了。 博士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甚至能想象到黑暗中那些宾客的尖叫,以及屠夫带领小队冲上舞台的场景。 一切都和计划中的一样。 完美。 这个念头仅仅持续了零点五秒。 嗡—— 一阵低沉的电流声响起。 红色的光芒,从大厅四周墙壁顶端的应急灯带中亮起。 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带着警示意味,如同地狱般的猩红。 光线并不明亮,却足以将大厅内每个人的轮廓都清晰地勾勒出来,投下扭曲而诡异的影子。 紧接着。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沉重到让地面都为之震动的巨响,从大厅的所有出口处传来。 厚重的合金闸门从天而降,带着万钧之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圈尘埃。 闸门与地面严丝合缝地扣死,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金属牢笼。 宾客们还没来得及从黑暗中发出尖叫,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声。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后台设备间内,博士脸上的自信笑容僵住了。 不可能。 他呆呆地看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原本清晰的会场画面已经被一片猩红所取代,随即,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滋滋作响的雪花。 “备用电源应该也被我切断了!天空塔的安保系统图纸我研究过不下百遍,不可能有遗漏!”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他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战术平板,试图启动第二方案——强电磁脉冲干扰。 他再次按下干扰按钮。 平板屏幕上,代表着信号干扰覆盖的绿色区域,剧烈地闪烁了两下,然后像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瞬间掐灭,彻底熄灭。 一行红色的警告文字弹了出来:[外部信号源压制,系统模块已失效]。 博士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屠夫粗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么还有灯?那些门是怎么回事?” 在红色应急灯的光芒下,他们原本藏身的设备间,以及他们提前部署在各个通道口的突击小队成员,全都暴露无遗。 那些身穿黑色战术服,手持武器的幽灵成员,此刻就像是被聚光灯锁定的舞台演员,姿势僵硬,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安。 他们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我们……暴露了。” 博士的声音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屠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不是傻子,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陷阱。 “敌袭!反击!” 屠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抓起身边的一把突击步枪,就准备冲出去。 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下令的瞬间,主会场那些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角落里,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们就像是从黑暗本身中诞生出来的幽灵,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战术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阎罗殿,影卫。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地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所有暴露出来的幽灵组织成员,全部围困在了中央。 会场里的宾客们终于爆发出了迟来的尖叫,他们惊恐地向后退去,缩在桌子底下,或者墙角。 但奇怪的是,那些新出现的黑衣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有几名影卫主动上前,组成人墙,将这些宾客保护在了身后。 屠夫看着眼前的阵势,瞳孔猛地一缩。 “杀出去!” 他大吼一声,率先扣动了扳机。 然而,有两道身影比他的子弹更快。 一道黑影动了。 他像一道没有声音的闪电,在猩红的光芒下拉出一道笔直的残影。 他手中握着一柄不过尺长的短刃,刃身漆黑,不反任何光。 他突入幽灵组织成员的阵型之中,如同一滴墨水落入清水。 噗嗤。 一道血线在一名幽灵成员的喉咙上绽开,那名成员脸上的惊愕还未散去,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连哼都未哼出一声。 黑影没有停顿。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道血光的亮起,和一条生命的无声消逝。 七杀。 他的猎杀,是一场安静而高效的艺术。 另一道身影则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狂暴的方式。 贪狼。 他像一头发狂的巨熊,直接撞入了另一侧的敌阵。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那双铁铸般的拳头,就是最恐怖的凶器。 咔嚓! 一名试图用枪托砸向他的幽灵成员,手腕被他轻易地抓住,然后以一个恐怖的角度反向折断。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混乱中清晰可闻。 贪狼没有停下,他一拳轰出。 那名幽灵成员的胸骨被他一拳打得凹陷下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长桌,再也没有了声息。 “啊啊啊啊!” 屠夫怒吼着,将枪口对准了贪狼。 但贪狼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在他开枪的瞬间,贪狼已经一个侧身避开了子弹,同时欺身而上。 砰! 屠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腹部传来,整个人被一拳轰得双脚离地,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将坚硬的墙体都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战斗结束得很快。 快到甚至称不上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幽灵组织的精英小队,在七杀和贪狼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过短短两三分钟,设备间外的通道里,已经躺满了幽灵组织成员的尸体。 空气中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宾客们压抑的喘息声。 猩红的应急灯依旧闪烁着,将这片修罗场映照得更加诡异。 屠夫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战术靴却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 是贪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屠夫,那双在红光下显得有些发红的眼睛里,满是暴虐的杀意。 屠夫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动弹分毫。 设备间内,博士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引以为傲的计划,他精心布置的陷阱,转眼间就变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剩下这两个字在无尽地回响。 而魅影,她靠在墙边,看着外面那两尊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取而代住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凝重的复杂神色。 整个天空塔,陷入了死神降临般的寂静。 第168章 你的主上,为什么没来? 猩红的应急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 会场内安静得可怕。 之前所有的喧嚣、音乐、交谈声,都已被这场短暂而残酷的猎杀彻底抹去。 只剩下宾客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尸体上鲜血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滴答声。 贪狼的战术靴,依然重重地踩在屠夫的胸口。 屠夫的脸上混合着尘土与血污,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不甘地扭动着身体,肌肉虬结,试图反抗,但那只脚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每一次发力,换来的都只是胸骨传来的剧痛和更深的窒息感。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 设备间内,博士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那副昂贵的金丝眼镜掉在一旁,镜片已经碎裂。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完美……我的计划是完美的……” “不可能失败的……” 他的精神支柱,那份建立在精密计算和绝对自信之上的骄傲,已经被眼前这血淋淋的现实,彻底击碎。 魅影靠在墙壁上,她手中的那支女士香烟不知何时已经掉落。 她的目光从贪狼身上移开,又扫过那些如同鬼魅般肃立在阴影中的影卫,最后,落在了那个手持黑色短刃,身上却滴血未沾的身影上。 七杀。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对方所展现出的压倒性实力,已经超出了她情报库里任何已知的数据。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这甚至不是一场突袭。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精准的清除。 就在这片凝固的死寂之中,人群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些惊恐万状,蜷缩在角落里的宾客,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不自觉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道身影,从人群的尽头,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服务生的制服,身形挺拔。 他走到通道的中央,停下了脚步。 在所有人,包括贪狼和魅影的注视下,他抬起手,解开了领口的黑色领结,随手扔在了地上。 然后,他脱下了身上那件白色的侍者外套,任由它滑落在地。 外套之下,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 他不再是那个谦卑的服务生。 他是萧辰。 他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屠夫和博士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这声音,成了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音源。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目不斜视,无视了地上那些扭曲的尸体,无视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也无视了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用惊恐和敬畏的目光看着他的权贵们。 他的目标很明确。 贪狼看到他走来,踩着屠夫的脚微微用力,让屠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像是在向自己的王献上战利品。 萧辰没有看地上的屠夫一眼。 在他眼中,这个只懂得用蛮力的莽夫,没有让他停下脚步的资格。 他径直走过,最后,停在了瘫坐在地的博士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幽灵组织的“大脑”,这个策划了今晚这场“完美计划”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 他没有质问,没有嘲讽,也没有宣判。 他只是蹲下身,与博士那双失焦的眼睛平视,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语气,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主上,那个让世界都感到恐惧的幽灵之主,为什么没有来?” 博士空洞的眼神,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萧辰没有停顿,继续问道。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为你们准备好的陷阱吗?” “还是说……” 萧辰的语气微微一顿,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所谓核心成员的死活?” “派你们来,只是为了试探我的深浅,用你们的命,来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报?” “你们,只是他随手丢弃的棋子,对吗?” 轰——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博士和魅影的脑海中炸开。 他们一直以来坚守的信仰,那份对主上无所不能、算无遗策的绝对信任。 在这一刻,被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是啊……主上为什么没来? 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如果他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送死? 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弃子? 博士的嘴唇开始哆嗦,他想反驳,想大声说主上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眼前血淋淋的现实,让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魅影的脸色也变了。 她猛地想起了会议上主上那反常的沉默,想起了那句莫名其妙的散会。 原来,那不是高深莫测,而是……放弃? 就连被贪狼踩在脚下,兀自不甘的屠夫,也停止了挣扎。 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困惑。 整个会场的气氛,因为萧辰的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压抑,更加诡异。 就在这时。 一个清脆的脚步声,从大厅的另一侧响起。 一直静坐在角落阴影里,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的那个女人,站了起来。 冷月。 她理了理自己那身黑色的长裙,无视了满地的狼藉,莲步轻移,缓缓地,朝着这片风暴的中心走来。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走到萧辰身边不远处,停下脚步。 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博士和魅影,眼神复杂。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萧辰。 她的嘴唇微启,似乎要替他,也替所有人,回答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第169章 他不是不在乎,是来不了 冷月的声音,清冽而冷静,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但就是这样平淡的声音,却让会场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不在乎。” 她的目光从博士和魅影那两张因震惊和信仰崩塌而扭曲的脸上扫过,然后再次落回到萧辰身上。 “他是来不了。” 来不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幽灵之主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 这个解释,比萧辰刚才提出的还要让博士和魅影感到荒谬和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认知里,主上是无所不能的神,是黑暗世界的绝对主宰。 他的意志,就是法则。 “不可能!” 被贪狼踩在脚下的屠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因为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蟒蛇。 “你在胡说八道!主上是无敌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冷月甚至没有看屠夫一眼,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萧辰,仿佛整个会场,只有他一人值得她对话。 萧辰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示意她继续。 冷月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话语,需要耗费她巨大的心力。 “你们所敬畏的那个神,那个被你们称为幽灵之主的男人,他的强大,是建立在一个极其脆弱的基础之上。” “他是一个病人。” “一个被自己的血脉诅咒,被自己的身体囚禁了半生的病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如果说刚才只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颠覆。 博士猛地抬起头,失焦的瞳孔重新凝聚,死死地盯着冷月,仿佛要将她看穿。 魅影的身体也僵住了,她那双总是带着一丝魅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惊骇。 就连一直表现得狂暴而嗜血的贪狼,也下意识地松了松踩着屠夫的脚,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病人? 那个以一己之力整合了数个庞大黑暗组织,让无数国家都感到忌惮的幽灵之主,竟然是个病人?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你所谓的‘心病’,他对我的执念……”冷月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那根本不是什么男女之情,那只是他病态的控制欲,是他自身弱点最直观的外在表现。” “他之所以在会议上沉默,之所以对阎罗殿的挑衅和萧家的宝物毫无反应,不是因为他运筹帷幄,更不是在考验你们的忠诚。”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残酷到让博士等人肝胆俱裂的真相。 “那是因为,在开会的那一刻,他正处于每个月最虚弱的状态。那种状态下的他,别说是做出决策,就连维持正常的思考都异常困难。他提前离场,只是为了不让你们看到他虚弱不堪的样子,为了维护他那可笑的神明形象。” “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被囚禁在金色牢笼里,拼命掩饰自己虚弱本质的可怜虫。” 冷月的每一句话,将博士、魅影和屠夫心中那个高大伟岸的神明形象,一层层地剥开,露出里面腐朽而脆弱的内核。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所谓的考验是假的。 所谓的深不可测也是假的。 他们引以为傲的组织,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竟然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谎言之上。 “不……不……”博士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比让他去死还要痛苦。 魅影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主上对冷月那种近乎偏执的关注从何而来。 那不是爱,那是对唯一知晓他最大秘密的人的,恐惧和控制。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具说服力,也为了彻底击溃眼前这些幽灵组织的残党,冷月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地名。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查一个地方。” “京都西郊,诺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去看看你们的主上,究竟在那里面,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名字一出口,博士的身体猛地一震。 诺亚生物科技……这个名字他听过。 在组织的最高机密档案里,这是被列为“禁区”的存在,除了主上本人,任何人都无权调查和靠近。 组织每年都有天文数字般的资金,被秘密地注入到这家公司。 原来,那不是什么秘密武器的研发基地。 那是主上为自己建造的,苟延残喘的,私人医院。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所有的谜团,也都有了答案。 屠夫停止了嘶吼,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 博士放弃了思考,彻底瘫软在地。 魅影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他们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是输给了阎罗殿的强大,而是输给了自己信仰的崩塌。 萧辰始终安静地听着。 冷月的这番话,证实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测,但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比如,幽灵之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为什么对冷月如此特殊? 诺亚公司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着冷月,这个女人知道的,远比她所说的要多。 她抛出这个信息,不仅仅是为了瓦解幽灵组织成员的意志,更像是在向自己递交一份投名状。 她想合作。 她有自己的目的。 萧辰站起身,不再理会那几个已经心死的幽灵组织成员。 他对身后的破军递了一个眼色。 破军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对身旁的影卫下达了指令。 “清场。把他们三个带下去,分别关押。” “至于这些客人,”破军的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宾客,“消除记忆,联系李卫东,让他派人来处理后续,今晚在天空塔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明天在任何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一个字。” “是。” 影卫们开始高效地行动起来。 宾客们被有序地引导离开,在经过特殊设备时。 他们关于今晚的记忆将被精准地抹除,只留下参加了一场普通发布会的模糊印象。 屠夫、博士和魅影,则被影卫们毫无反抗地带走,他们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任人摆布。 很快,原本喧闹奢华的会场,就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浓郁的血腥,以及那依旧闪烁着的,诡异的猩红色应急灯。 萧辰走到冷月面前。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说说你的目的吧。” 冷月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隐瞒和欺骗都是徒劳的。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刻骨的恨意。 “我要他死。” 第170章 诺亚公司,原来藏着这个 夜色如墨。 一辆黑色红旗轿车驶出天空塔的地下停车场,汇入京都寂静的车流。 车内气氛压抑。 萧辰坐在后排闭目养神,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他在复盘今晚发生的一切。 七杀坐在他身旁,气息内敛。 贪狼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着萧辰,神色焦躁。 “先生。” 他开口问道。 “那个女人冷月,她说的话能信吗?” “幽灵之主真的只是个病人?这也太……” 萧辰的眼睛没有睁开,敲击的手指也没有停下。 “信与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破军,让技术组准备,五分钟后接入诺亚公司的安保系统。” “是,先生。” 车载通讯器里传来破军沉稳的回应。 红旗轿车在路口掉头,朝京都西郊疾驰而去。 诺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坐落在京都西郊一片荒凉的工业园区内。 这里远离市区,人烟稀少。 从外面看,它只是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建筑。 公司的招牌积满灰尘,像一个早已倒闭的企业。 当红旗轿车停在一公里外的隐蔽处,萧辰通过战术眼镜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可见光之下,这里一片死寂。 但在热成像和电磁波扫描的视野里,整栋建筑的地下,是一个散发着高热和强电磁信号的庞大结构。 无数线路深入地下,安保巡逻队行动精准,建筑外围布满了微波和红外传感器。 这里的防御等级,堪比军事基地的核心区。 “先生,技术组已经接管诺亚公司的安保系统。” 破军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所有的监控、传感器、警报系统都在我们控制之下。我为你们规划了最安全的潜入路线,已同步到您的战术眼镜。” “很好。” 萧辰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冰冷。 “七杀,贪狼,行动。” 车门无声打开。 三道黑影融入夜色,朝着那栋灰色建筑急速掠去。 凭借破军的路线图和对安保系统的掌控,他们轻易绕过所有岗哨,通过一个隐蔽的通风口进入建筑内部。 建筑的地上部分只是一个空壳。 桌椅上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充满腐朽的气味。 在一个伪装成电梯间的入口背后,隐藏着通往地下的通道。 厚重的合金门向两侧滑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奇异腥甜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三人沿着合金阶梯向下。 越往下,空间越开阔。 当他们踏足地下基地的核心区时,即便是七杀和贪狼,眼中也流露出震惊。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 穹顶极高,无数粗大的管道和线路纵横交错。 一排排先进的实验设备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穿着白色无菌服的研究人员行色匆匆,气氛紧张压抑。 在实验室最中央,是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数十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培养舱耸立着。 每个培养舱里都浸泡着一具“生物”。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保留着人形,身体却出现畸变,长出鳞片或多余手臂。 有的则完全看不出人形,变成一团扭曲蠕动的血肉组织。 绿色的培养液中冒着气泡,密密麻麻的导管和电极连接着它们。 “这些……就是所谓的‘死侍’?” 贪狼的声音有些干涩。 萧辰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实验室,表情依旧平静,但眸子深处却燃起冰冷的火焰。 那是愤怒。 “破军,锁定主数据库的位置,我要里面所有的数据。” “明白。” 三人继续向实验室深处潜入。 在技术组的掩护下,他们行动自如,沿途的研究人员毫无察觉。 很快,他们找到了位于B-7区的主数据库。 破军攻破了数据库的防火墙,开始拷贝海量数据。 实验方案、基因图谱、临床记录、研究日志。 无数关于“伊甸园计划”的核心机密,涌入了阎罗殿的服务器。 在等待数据传输时,萧辰的目光被旁边一个更高安保等级的独立实验区所吸引。 那里被厚重的铅化玻璃墙隔开,门口有两名持特种武器的守卫。 “破军,这个区域的权限。” “先生,这个区域的物理门禁是独立的,我无法远程开启。但是我截获了他们的内部通讯,里面发生了紧急情况,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销毁‘一号实验体’的最后数据。” 一号实验体? 萧辰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不再等待。 “七杀,贪狼。” 下一秒,两道黑影出现在那两名守卫的身后。 在守卫反应之前,七杀的短刃已划过他们的咽喉。 贪狼一拳砸在电子门禁的控制面板上。 伴随着电火花,厚重的合金门发出一声警报,缓缓滑开。 警报声立刻响彻整个基地。 但萧令辰已经不在乎了。 他迈步走进这个被严密保护的独立实验区。 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远比外面先进的强化培养槽。 但此刻,培养槽已经空了。 绿色的培养液被排空,槽底只剩下浑浊的沉淀物。 无数断裂的导管和电线无力地垂落着。 培养槽旁边,几名研究员正惊慌地操作着控制终端,想要删除什么。 看到萧辰三人闯入,他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贪狼一个箭步上前,将他们推开。 萧辰走到控制终端前,屏幕上一个进度条正在快速前进。 标题是:[一号实验体最终阶段数据销毁中……]。 “拦住它!” 破军的声音急切地响起。 萧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滚过。 在进度条抵达100%的前一秒,他成功中断了销毁程序。 他深吸一口气,调出了那段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影像资料。 那是记录仪上残留的最后一段影像。 当影像开始播放,屏幕上出现那个被无数导管连接,在培养液中痛苦挣扎的身影时…… “孤狼!” 贪狼的眼睛瞬间红了,发出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屏幕上那个面容扭曲,承受着非人折磨的身影,正是他们失踪已久的兄弟。 贪狼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想冲上去砸碎屏幕,却被萧辰一把按住了肩膀。 那只手,沉稳而有力。 “冷静点。” 萧辰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看下去。” 第171章 视频的尽头,是撕裂的兄弟情 萧辰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 看下去。 贪狼的身体僵硬,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控制终端的屏幕。 影像在继续。 屏幕上的画面在剧烈晃动,镜头似乎来自一个固定在墙角的监控探头。 画面中央,是那个强化培养槽。 孤狼的身体被数十根粗大的合金束缚带固定在金属床上,更多的导管和电极连接着他的头颅、脊椎和心脏。 一个穿着白色无菌服的研究员走到培养槽旁,手中拿着一支巨大的注射器,针管里是冒着气泡的绿色液体。 他将针头刺入连接孤狼颈动脉的导管中。 液体被缓缓推入。 “啊——!” 孤狼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肌肉虬结,皮肤下的血管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清晰可见。 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头发,他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 贪狼的呼吸变得粗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七杀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手掌稳定而有力。 屏幕上,孤狼的痉挛持续了数分钟才缓缓平息。 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但在一片混乱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丝清明。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萧辰……” “兄弟们……” “杀了我……求你……”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眼神里是清醒的绝望和哀求。 “他知道我们在看?” 贪狼的声音干涩。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屏幕。 一个年长的研究员走到培养槽前,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他对旁边的助手下达指令。 另一名研究员按下一个按钮。 刺眼的电光瞬间包裹了孤狼的全身。 孤狼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这一次,他没有发出惨叫,只是死死咬着牙,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 电击停止。 他的意识似乎再次陷入模糊。 影像的记录时间在跳动,画面快进,展示了接下来几天里,孤狼被反复进行药物注射和高强度电击刺激的过程。 每一次清醒,他都在哀求,在咒骂。 他咒骂那些毫无人性的研究员。 他呼唤着阎罗殿兄弟们的名字。 他断断续“续地嘱托,让萧辰照顾好他的家人。 然而,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反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与不屈,到哀求与绝望,再到后来的麻木与空洞。 贪狼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那个在战场上可以为他挡子弹的铁血硬汉,被一点点磨去所有的意志和尊严,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实验品。 影像再次恢复正常速度。 这是最后一次实验记录。 培养槽里的孤狼,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情感,只剩下一种野兽般的警惕和暴戾。 “注入‘刻耳柏洛斯’最终血清。” 年长的研究员下达了命令。 一支颜色更深、近乎黑色的液体被注入孤狼体内。 这一次,孤狼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皮肤下生出细密的黑色鳞片,手指的关节变得粗大,指甲伸长,变得如同利爪。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声音已经不属于人类。 “生命体征急剧飙升!” “脑电波异常!” “束缚带压力超过临界值!” 控制台前,研究员们惊慌地大叫。 砰! 一声巨响。 固定在孤狼右臂上的合金束缚带应声断裂。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固定在他身上的束缚带一根根被挣断。 他缓缓地从金属床上坐了起来,低着头,黑色的头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 整个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研究员都惊恐地看着他,一步步后退。 他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猩红,充满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再也找不到一丝属于孤狼的痕迹。 “吼——!”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甚至让监控画面都出现了扭曲。 他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研究员。 鲜血染红了屏幕。 尖叫声,警报声,混乱的奔跑声。 影像在最混乱的时刻戛然而止,屏幕变成一片雪花,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贪狼站在原地,身体在微微颤抖。 愤怒。 他猛地转身,抬起拳头。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合金墙壁上。 轰! 墙壁上留下一个深陷的拳印,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七杀的气息冰冷,握着短刃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萧辰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眸子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杀意。 就在这时,响彻整个地下基地的警报声,突兀地停止了。 整个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吱嘎—— 前方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明亮的白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一个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气质斯文,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枪口一致对准了萧辰三人。 男人缓步走进实验室,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环顾了一下被解决掉的守卫和被破坏的门禁,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雪花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萧辰三人身上。 他停下脚步,脸上病态的笑容扩大。 他抬起双手,轻轻地鼓掌。 啪。啪。啪。 掌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欢迎,欢迎。” 男人用一口流利的龙国语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傲慢。 “没想到,阎罗殿鼎鼎大名的‘阎罗’和座下两位神卫,会亲临我这个小小的实验室。” “真是……蓬荜生辉。”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视线扫过那个已经空了的强化培养槽,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艺术家般的欣赏和惋惜。 “三位,对我最新的作品,还满意吗?” 第172章 我的作品,你们还满意吗? 贪狼的拳头嵌在合金墙壁里,鲜血和金属碎屑混合在一起。 七杀按在他肩上的手掌加重了力道。 萧辰的目光从雪花屏上移开,落在了那个自称“博士”的男人身上。 实验室里的气氛,凝固如冰。 博士脸上的笑容未减,他无视了贪狼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也无视了七杀那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杀意。 他迈开脚步,悠闲地在实验室里踱步,仿佛这里是他的画廊,而他正在向贵宾介绍自己的藏品。 “不用这么紧张。”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学者的从容。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作为这间实验室的主人,我很乐意为你们解答。” 他走到一排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培养舱前,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 培养舱里,浸泡着一具长出了三条手臂的人形生物,皮肤上覆盖着淡蓝色的角质层。 “作品编号K-07,‘湿婆’的失败仿制品。基因序列在融合阶段崩溃,导致了不可控的细胞增殖。” 博士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可惜了,本来它有潜力成为一个优秀的水下作战单位。” 他又走向另一个培养舱,里面是一团无法分辨形态的、蠕动着的血肉组织。 “作品编号T-19,‘混沌’。我们尝试将多种生物的基因糅合在一起,试图创造出一种能够适应任何环境的完美生命体。” 他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 “显然,我们高估了碳基生物的承受能力。它成了一滩没有思想的蛋白质,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后续实验提供有机养料。” 他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一道菜的做法,而不是一个曾经是人类的生命。 贪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博士仿佛没有听见,他继续向前走,最终停在了那个已经空了的、最先进的强化培养槽前。 他伸出手,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培养槽冰冷的玻璃外壁,眼神里充满了迷恋和狂热。 “但它不一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作品编号01,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给他取名为‘刻耳柏洛斯’。” “你们刚才在影像里看到的,只是它蜕变前最后的阵痛。它承受住了所有实验体都无法承受的基因重组,融合了数十种顶尖掠食者的基因片段,最终,破茧成蝶。” 他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萧辰三人,摊开双手。 “它,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是超越人类的,进化的终点。” 博士的眼神扫过愤怒的贪狼,语气变得轻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以为是我们强迫他的?以为我们对他进行了残酷的折磨?” 他发出了一声嗤笑。 “不,不,不,你们错了。” “是你的那位好兄弟,孤狼,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在实验的后期,当他感受到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时,是他主动要求我们加大药剂的剂量,是他主动放弃了那些无聊的人类情感和脆弱的记忆。” “他告诉我,那不叫痛苦,那叫……进化。” “是他自己,抛弃了过去,抛弃了你们。” 博士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贪狼的心脏。 进化? 抛弃? 那个可以为了兄弟连命都不要的孤狼,会主动选择变成一头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可能! “你!” “找!” “死!” 三个字从贪狼的牙缝里挤出。 愤怒。 他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博士猛冲过去。 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博士看着冲来的贪狼,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他身后的那队安保人员动了。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抬枪,瞄准,解除保险。 十二支造型奇特的突击步枪,枪口亮起幽蓝色的光芒,瞬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对准了贪狼。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聚集的危险气息。 博士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他相信,在他这支装备了最新型电浆武器的精英卫队面前,即便是阎罗殿的神卫,也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然而,萧辰的眼睛只是微微眯了一下。 站在他身旁的七杀,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快。 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就像一缕青烟融入了空气。 冲在最前方的贪狼,只感觉一道微风从身边掠过。 下一秒。 那十二名全副武装、摆出完美射击姿态的安保人员,身体同时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眼神中的凶狠和戒备,瞬间被一种茫然和空洞所取代。 紧接着。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响起。 一道细微的血线,同时出现在了十二个人的脖颈处。 血线很细,像一道红色的丝线。 他们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般,无声地软倒在地。 从七杀消失,到十二名精英卫队全部死亡,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枪响。 实验室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博士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眼中的得意和自信,如同被瞬间抽干的海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恐惧。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身后的培养槽,发出一声闷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护卫,已经变成了一地冰冷的尸体。 而那个如同鬼魅般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地,依旧站在萧辰的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贪狼的脚步停在了博士面前三米处,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男人,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萧辰动了。 他缓步上前,脚步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如同踩在博士心脏上的重锤。 他走到因为恐惧而身体僵硬的博士面前。 博士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萧辰没有看他。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探入了博士胸前白大褂的口袋里。 博士的身体猛地一颤,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萧辰的手指夹出了一张薄薄的黑色数据卡。 他将数据卡拿到眼前,平静地看了一眼。 然后,他才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博士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我们不是来听你介绍你的作品的。” 萧辰的声音很轻,很淡。 “我们是来收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他顿了顿,将那张数据卡放进自己的口袋,视线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 “其中,也包括你的命。” 第173章 他还活着,但已不是他 夜色下的京都郊外,废弃的工业园区静谧无声。 阎罗殿的临时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 巨大的电子屏幕墙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数十名技术人员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敲击键盘的声音密集如雨。 气氛压抑。 贪狼坐在角落的行军床上,双手抱着头,臂膀上的肌肉紧绷。 他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让周围的技术人员都不敢靠近。 七杀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闭着眼睛,手中一下下擦拭着他的短刃。 金属摩擦的声音,冰冷而有节奏。 萧辰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众人,看着屏幕上诺亚公司的三维结构图,一动不动。 哒、哒、哒。 皮鞋踩踏金属地板的声音传来。 破军从审讯室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严肃。 “先生。” 他停在萧辰身后。 “他还不肯说。” 萧辰没有回头。 “他的心理防线很强,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常规的手段对他没用。” 破军继续汇报。 贪狼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看向破军。 “那就让我去!”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保证,三分钟,他会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说出来!”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坐下。” 萧辰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起伏。 贪狼的动作僵住,他看着萧辰的背影,拳头捏紧,最终还是重重地坐了回去。 “破军,把监控接过来。” 萧辰命令道。 “是,先生。” 主屏幕的画面切换,显示出审讯室内的情景。 审讯室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 那个自称“博士”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有些褶皱,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一丝斯文的傲慢。 他看着正前方的单向玻璃,仿佛知道外面有人在观察,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认为我们不敢杀他,因为他是唯一知道‘伊甸园计划’和孤狼下落的人。” 破军在一旁解释。 “他想拿这个当筹码,跟我们谈判。” 萧辰看着屏幕中的博士,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转过身,对破军说。 “你在这里看着。”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审讯室走去。 当审讯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打开时,博士脸上的嘲讽笑容凝固了。 他看着缓步走入的萧辰,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萧辰身上没有贪狼那种外放的杀气,也没有七杀那种刺骨的冰冷。 他只是平静地走进来,平静地拉开椅子,在博士的对面坐下。 但就是这份平静,却给了博士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会吞噬一切的深渊。 恐惧。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博士,目光平淡,却仿佛能穿透他的血肉,直视他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审讯室里,只有两个人平缓的呼吸声。 博士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巨蟒盯住的青蛙,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在对方沉默的注视下,开始出现裂痕。 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想知道什么?”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辰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从博士身上搜出的黑色数据卡,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段录音,放在数据卡旁边。 录音里,传出的是博士在诺亚实验室里,介绍他那些“作品”时,充满狂热和骄傲的声音。 “……我最完美的作品,‘刻耳柏洛斯’……” “……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是他主动放弃了那些无聊的人类情感……” 录音播放完毕。 萧辰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我想知道,一个能创造出‘完美作品’的首席科学家,为什么要把最重要的原始数据备份,放在自己口袋里,而不是锁在最安全的核心数据库?” 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萧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唯一的解释是,这份数据,你不敢让你的主上,幽灵之主看到。” “因为这里面,记录了你无法向他交代的,实验的真相。” 博士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最大的秘密,被对方用最简单的方式,轻易地揭穿了。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指挥中心里,贪狼和七杀死死盯着屏幕。 “伊甸园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博士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 “幽灵之主……他不是病人……他是个怪物!” “他的基因序列正在从最底层开始崩溃,就像一座用沙子盖起来的大楼,随时都会坍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能够稳定他基因的序列,延续他的生命。” “他想通过融合其他生物的完美基因,让自己完成最终的进化,成为……神!” “孤狼……他的体质太特殊了,他的基因序列,是我们见过最稳定、最坚韧的,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承受最极端的改造。他……他是幽灵之主眼中最完美的补品。” 听到这里,贪狼的呼吸再次变得粗重。 博士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他……孤狼他没有死。” 这句话,在贪狼的脑海中炸响。 希望。 一丝微弱的希望,从他心中升起。 他还活着! 然而,博士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瞬间打入了更深的冰窟。 “幽灵之主原本是想直接吞噬他的基因,但博士……也就是我,我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我说服了他,与其得到一份补品,不如得到一件永恒的武器。” “我们对他进行了最深度的改造,将他体内所有属于人类的脆弱基因全部剔除,替换成了我们从无数掠食者身上提取出的最强基因。” “我们……我们还在他的大脑里,植入了最高权限的精神控制芯片。” 博士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他现在已经不是孤狼了。” “他是一个只知道杀戮和服从的活体兵器,是幽灵之主手中最强大的武器,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他的代号,就是刻耳柏洛斯。”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贪狼坐在行军床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还活着。 但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喝酒,一起吹牛,一起在枪林弹雨中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变成了一个听从敌人命令,随时可能将利爪伸向他们的怪物。 这比直接告诉他孤狼已经死了,还要残忍一百倍。 绝望。 七杀闭上了眼睛,握着短刃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萧辰坐在审讯室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了一切。 然后,他站起身。 “把他处理掉。” 他对走进来的破军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仿佛那个刚刚吐露出惊天秘密的博士,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回到指挥中心,走到了失魂落魄的贪狼面前。 贪狼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 萧辰看着他,看着七杀,看着指挥中心里所有看向他的阎罗殿成员。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他带回来。”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我们的兄弟。” “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说完,他转向破军。 “给我接一条加密线路,我要和一个人通话。” 第174章 那个女人,到底隐瞒了多少 指挥中心内的空气,因为萧辰那句承诺而不再那么死寂。 贪狼眼中的空洞和绝望被一丝微弱的光芒取代。 他看着萧辰,那是他追随多年的男人,是他无条件信任的殿主。 只要先生说能,那就一定能。 七杀重新闭上眼睛,擦拭短刃的动作恢复了平稳的节奏。 冰冷的刀锋上,映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破军已经走到了指挥中心一侧独立的通讯控制台前。 他戴上耳机,手指在光洁的键盘上快速敲击,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 “启动‘冥河’加密协议。” “生成一次性通讯密钥。” “接入全球匿名节点……”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低声发出,冷静而高效。 几分钟后,他转向萧辰。 “先生,加密线路已经建立,绝对安全,无法追踪。” 破军将一部黑色的卫星电话递了过去。 电话的造型朴实无华,没有多余的功能,机身沉重,带着一种军用级别的质感。 萧辰接过电话。 他没有立刻拨号,而是走到了指挥中心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对着众人。 他高大的身影,将身后所有的喧嚣和紧张都隔绝开来。 他按下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拨出。 听筒里传来几声轻微的电子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说话。 萧辰很有耐心,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贪狼和七杀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背影。 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清冷,带着一丝戒备。 “说。” 只有一个字。 “是我。” 萧辰的声音平淡如水。 “我从诺亚公司回来。”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萧辰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是风吹过窗帘的声音。 “你拿到了数据?” 冷月的声音传来。 “不止。” 萧辰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我还看到了你们的实验记录。”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将一颗重磅炸弹扔了过去。 “关于一号实验体,孤狼。” “你们的实验很成功,他现在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刻耳柏洛斯’。” “他成了幽灵之主最强大的武器。”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久到贪狼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上前。 萧辰依旧一动不动,握着电话的手稳定如山。 他甚至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一丝微弱的电流声,那代表着这条加密线路正在以每秒数亿次的频率变换着密钥。 终于,冷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平稳。 里面带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然无法完全掩饰的情绪。 颤抖。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萧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你早就知道这个实验,对吗?” 他的声音不带质问,只是平静的陈述。 冷月再次沉默了几秒。 “……是。” 她最终承认了。 “我知道幽灵之主一直在用活人做实验,我也知道你的那个兄弟是他的主要目标。”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冷静,但语速比之前快了一些。 “但我不知道实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更不知道他已经被改造成了……武器。” “这是幽灵之主最核心的机密,由博士全权负责,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无法接触到核心数据。” “我能给你的,只有诺亚公司的地点,那已经是我能触及的极限。”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一个被幽灵之主视为心病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接触到他最核心的秘密。 破军和七杀都微微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有贪狼,依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萧辰的背影。 萧辰握着电话,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身侧的栏杆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深邃。 他没有相信。 一个字都没有。 这个女人的话里,充满了破绽。 她或许真的无法接触到核心数据,但她对“刻耳柏洛斯”这个名字,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这说明,她早就知道这个代号的存在。 她只是在震惊,震惊于自己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她在隐瞒。 她在利用他,也在提防他。 他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不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而是一场互相试探,各取所需的交易。 “冷月。” 萧辰缓缓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们的合作,基础是什么?”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答。 萧辰自问自答。 “是信任。” “你告诉我诺亚公司的位置,我帮你清除了幽灵之主在那里的势力,拿到了你想要的数据。” “但你,对我隐瞒了最关键的情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指挥中心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你让我去面对一个已经变成敌人的兄弟,却没有给我任何提醒。” “你是在利用我的愤怒,去帮你测试那件‘武器’的性能吗?” 冷月呼吸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得清晰可闻。 “我没有!”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带着急切的否认。 萧辰没有理会她的辩解。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到底想从幽灵之主那里得到什么。”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如果再有下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对我隐瞒了任何关于我兄弟的情报……”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海中捞出。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届时,我会亲自去幽灵之主那里,寻找我想要的答案。” “而你,也会成为我的敌人。”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不加掩饰的威胁。 电话那头,冷月的呼吸停滞了。 良久。 她才吐出两个字。 “……明白。” 萧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 通讯切断。 他将卫星电话还给破军,然后转身,走回了主控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萧辰看着屏幕上诺亚公司的资料,和那张冷月模糊的侧脸照片。 他的心里很清楚,刚才的那个电话,已经在这段脆弱的联盟关系上,敲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不能再被动地接受她提供的情报。 他需要主动出击。 他需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究竟隐瞒了多少秘密。 他看向破军。 “破军。” “先生。” 破军立刻上前一步,身体站得笔直。 萧辰的目光,从屏幕上冷月的照片,移到了破军的脸上。 “重新调查那个叫冷月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要她现在的身份,不要她最近的活动轨迹,也不要那些她故意泄露出来,让我们查到的信息。” “我要她的一切。” “从她出生的那一天开始。” “动用我们所有的资源,全球情报网,影子特工,金融渗透小组,所有的一切。” “我需要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成长的环境,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她人生中的每一次转折。” 萧辰的声音平静,但话语里的分量,却让整个指挥中心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今天,她早餐吃了什么。”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屏幕上那张神秘的侧脸,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我需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175章 一场来自京都顶流的“商业霸凌” 诺亚公司事件后的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京都这座繁华的都市。 萧氏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视野开阔。 萧长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中拿着一份财务报表,眉头微蹙。 自从他接手集团以来,虽然有萧辰在背后支撑,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每天都全身心投入工作,试图尽快熟悉这一切,为儿子分担压力。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他的秘书张兰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甚至忘了敲门。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汗水。 “萧董,不好了!” 张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萧长风放下报表,抬起头。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他的声音沉稳,试图安抚下属的情绪。 “秦氏集团……还有王氏、李氏、天鸿资本……他们……他们刚刚同时向我们发来了邮件!” 张兰喘着气,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他们……单方面宣布,终止与我们集团旗下所有项目的合作!” 萧长风的脸色变了。 他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一封封措辞冰冷、格式统一的解约函。 上面列出的十几家企业,几乎都是京都商界有头有脸的存在,其中好几家,更是萧氏集团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 他们之间的合作,涉及上百亿的资金流动,是支撑萧氏集团目前股价和市场信心的基石。 “为什么?” 萧长风喃喃自语。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理由……这不符合商业逻辑。”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给我接通秦氏集团的秦董事长。” 电话很快接通,但传来的却是对方秘书客气而疏远的声音。 “不好意思,萧董,我们董事长正在开会,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萧长风挂断电话,又拨通了王氏集团董事长的号码。 “老王,是我,长风。” “哦……是长风啊,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清……喂?喂?” 电话被对方匆匆挂断了。 萧长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接连拨打了好几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合作伙伴的电话,得到的结果,要么是拒接,要么是含糊其辞的推脱。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另一部电话,专门用于股市交易的红色专线,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萧董!我们的股价正在被恶意做空!大量的抛单从几个未知的海外账户涌出,股价在五分钟内已经下跌了七个百分点!” 交易部主管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稳住!通知所有股东,动用储备金,不惜一切代价护盘!” 萧长风对着电话低吼。 他挂断电话,双手撑在桌面上,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这不是偶然。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萧氏集团的联合绞杀。 “通知所有董事,半小时后,召开紧急董事会!” 萧长风对一旁手足无措的秘书下达了命令。 半小时后。 萧氏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集团的十几位董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不安。 萧长风坐在主位,看着面前这些曾经与父亲,甚至与爷爷一同打拼的元老,以及一些新晋的资本代表。 他将目前集团面临的困境,简单扼要地通报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 “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战争,对方来势汹汹,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万劫不复。” “我希望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够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他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却是一片沉默。 没有人响应,没有人表态。 一些董事低着头,看着桌面。 另一些董事则眼神闪烁,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终于,一个坐在萧长风对面的微胖董事,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他是集团的元老之一,王董事。 “长风啊,不是我们不想团结。” 王董事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可是你要告诉我们,集团为什么会突然招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据我所知,秦家、王家他们,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们和他们合作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为什么偏偏在你接手集团之后,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他的话扎进了萧长风的心里。 另一位董事也附和道。 “是啊,萧董,我们把身家性命都投在了集团里,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听说……这件事,跟你的家人有关?” “是不是……你的儿子,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一句句质疑,一声声逼问,像潮水一样向萧长风涌来。 他看着这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称兄道弟的董事们,此刻却像一群准备分食尸体的秃鹫。 “够了!” 萧长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集团现在面临危机,你们不思考如何应对,却在这里追究责任,内部分裂?” “我萧长风可以向各位保证,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绝对不会让集团倒下!” 他的话掷地有声,却没能镇住场面。 王董事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 “萧董,话不是这么说的。” “正是因为我们关心集团的未来,所以才要找到问题的根源。” “如果问题的根源,就是你本人呢?” “或许,你引咎辞职,才是对集团最好的交代!” “你!” 萧长风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会议室里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 会议室墙壁上挂着的巨大液晶电视,突然亮了起来。 画面里,是京都财经频道的午间快讯。 一名记者正将话筒递给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萧长风认识。 正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秦浩。 秦浩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笑容。 他对着镜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没错,这次针对萧氏集团的商业行动,就是由我秦家牵头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因为萧家,得罪了他们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 “我只是奉命行事,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我可以在这里告诉大家,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三天之内,我要让萧氏集团这个名字,在京都彻底除名!” 秦浩的话,通过电视,清晰地传到了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董事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萧长风。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恐惧,有幸灾乐祸,也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仿佛在说:看吧,我们说对了。 萧长风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会议,已经没有必要再开下去了。 萧长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把自己关在里面,看着窗外京都繁华的景象。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失败者。 他无法为儿子分担,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疲惫。 绝望。 夜幕降临。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灯光。 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萧长风没有回头,他以为是秘书。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爸,您累了。” 一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长风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辰。 他的儿子,脸上没有任何的焦虑和慌张,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外面那场足以颠覆整个京都商界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萧辰缓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狼藉,又看了看父亲憔悴的脸。 他走到萧长风面前。 “回家休息吧。” 他的声音很轻。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第176章 想玩商业?我陪你玩到底 萧辰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看着父亲萧长风憔悴的背影,看着满地的文件,看着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和绝望混合的气味。 “爸,您累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萧长风的肩膀微微一震,他缓缓转过身,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辰儿……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把事情都搞砸了。” “我成了你的累赘。” 萧辰缓步走到办公桌前,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从萧长风颤抖的指间,拿走了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他将烟头按进已经满了的烟灰缸里,火星熄灭。 然后,他伸出双手,按住父亲的肩膀,将他从椅子上,轻轻地拉了起来。 “您不是累赘。” 萧辰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是我的父亲。” “这就够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件事,不是您的错。” 萧长风看着儿子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有沉静。 仿佛外面那场足以让萧氏集团分崩离析的风暴,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回家吧,妈还在等您。” 萧辰扶着父亲,朝办公室外走去。 “这里,交给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破军的号码。 “派一辆车到集团总部楼下。” “送我父亲回家。” “确保安全。” 挂断电话,他已经扶着萧长风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秘书张兰和其他几位高管正焦急地等候着,看到萧辰,他们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 萧辰对他们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径直将父亲送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萧长风看着儿子平静的侧脸,轻声问道。 “辰儿,你……打算怎么做?” 萧辰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爸,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大狗总喜欢抢我的玩具吗?” 萧长风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萧辰继续说道。 “我第一次被抢的时候,哭了很久。” “第二次,我拿了根木棍,把它打跑了。” “第三次,我直接走进了它主人的家里。”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萧辰扶着父亲走出电梯。 “从那以后,那条狗见到我,都是绕着走的。” 萧长风看着儿子,若有所思。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无声地停在了集团大厦门前。 破军亲自拉开车门。 萧辰将父亲送上车,关上车门。 “破军,送我爸回去。” “是,先生。” 红旗轿车平稳地驶离,汇入夜色的车流。 萧辰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去。 他脸上的那一丝温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转身,看向身后这栋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 那是萧家几代人的心血,是他父亲此刻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 现在,有人想把它踩在脚下。 另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滑到了他的面前。 萧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辆启动,朝着与家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光怪陆离。 车辆最终驶入京都郊外一片寂静的工业园区,停在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 萧辰下车,走入建筑。 冰冷的金属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与地面上建筑的破败不同,地下,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这里是阎罗殿在京都的临时心脏。 破军已经在这里等候。 他没有坐那辆红旗车,而是通过其他的渠道,比萧辰更早一步抵达了这里。 “先生。” 破军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所有参与这次围剿行动的公司资料,都在这里了。” 萧辰接过平板,没有看。 他走到主控台前,抬头仰望着那面巨大的屏幕墙。 屏幕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网络关系图。 数十个公司的徽标,围绕着一个核心旋转。 那个核心,是一个燃烧着火焰般红色字体的徽标。 秦氏集团。 “以秦家为首,联合了京都十七家二流以上的企业和资本。” 破军在一旁汇报道。 “他们在三个小时内,动用了超过两百亿的资金,从股市、供应链、合作项目三个方面,对萧氏集团发动了全面绞杀。” “手段很老练,也很毒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一夜之间,抽干萧氏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让它变成一个空壳,然后……再进行分食。” 萧辰静静地听着。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秦氏集团那个嚣张的徽标上。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秦浩那张傲慢的脸,浮现出父亲疲惫无助的眼神。 他们选择了错误的战场。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的领域。 他们以为,用他们最擅长的金钱游戏,就可以羞辱他,击垮他。 可笑。 “破军。” 萧辰缓缓开口。 “先生。” “他们想用商业手段,来跟我玩?” “是的,先生。” 萧辰的嘴角勾起笑意。 “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转过身,看着破军。 “联系我们全球所有的商业帝国,所有的投资银行,所有的基金会。” “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一份关于秦氏集团的详细报告。” “不是他们对外公布的那些光鲜亮丽的财报,我要他们最隐秘的资金流向,最核心的股权结构,以及……他们所有的,见不得光的黑料。” 破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明白,先生。” “他们想用钱来砸碎萧家?” 萧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那我们就用钱,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族,一起埋了。” 他走回主控台,伸出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秦氏集团的徽标被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准备一份大礼,送给秦家,还有所有参与这次游戏的人。” “然后,再帮我放出个消息。” “就说,萧氏集团资金链断裂,撑不住了。” 破军的眼神一动。 “先生的意思是……” 萧辰看着屏幕上秦家的徽标,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告诉整个京都,三天后,萧氏集团将在国际会展中心,召开资产拍卖会。” “我要看看,到底还有多少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会忍不住浮出水面。” “我要让他们,在最贪婪,最得意的时候,连同他们的希望,一起沉入海底。” 第177章 欢迎来到我的“资产拍卖会” 三天后。 京都国际会展中心,A号展厅。 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铺着猩红色地毯的地面光可鉴人。 悠扬的古典音乐在宽敞的展厅内回荡。 这里是京都最顶级的会展场所之一,通常只用来举办国际级的展览或最高规格的商业峰会。 而今天,这里即将举行一场特殊的资产拍卖会。 属于萧氏集团的资产拍卖会。 上午九点,宾客开始陆续入场。 每一位到场者,都堪称京都商界的名流。 他们的脸上,带着微笑,彼此寒暄着,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像是一群衣冠楚楚的食腐鸟,齐聚在一场饕餮盛宴之前。 秦浩在一群富二代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走进了会展中心。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高定西装,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这三天,他享受了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整个京都的上流社会,都在讨论他如何以雷霆之势,将曾经不可一世的萧家踩在脚下。 媒体的吹捧,同行的敬畏,长辈的赞许,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秦少,您来了!” 一名早就等候在此的家族代表,立刻满脸谄媚地迎了上来。 “今天这场戏,可全靠您唱主角了!” 秦浩矜持地点了点头,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萧家那老头子,听说已经被气得住进医院了。” 另一个富二代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那个废物儿子萧长风,更是焦头烂额,三天白了头。” “至于那个叫萧辰的小子,估计已经吓得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秦浩的目光扫过整个会场,最后落在了最前排一个预留的空位上,上面摆着“秦氏集团”的席卡。 他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在主位上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曾经需要他仰望的商界大佬们,此刻都对他投来敬畏和讨好的目光。 这种将一个庞然大物亲手摧毁,并准备分食其血肉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当萧氏集团那些最核心的资产,被他以白菜价拍下时,萧家人会是怎样一副绝望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会场内的宾客越来越多。 所有之前参与围剿萧氏集团的家族代表,无一缺席,全都到齐了。 他们就像一群嗅觉灵敏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上午十点整。 会场的灯光缓缓暗下,悠扬的音乐停止。 一束追光,打在了前方的拍卖台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舞台。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盛宴,即将开始。 然而,走上台的,却不是众人预想中西装革履的专业拍卖师。 而是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 是破军。 台下的宾客们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各种高端场合见过这个男人。 他是萧辰身边那个神秘而强大的随从,是那个让萧家少爷萧峰都吃了大亏的存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萧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秦浩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很快,这丝不安就被巨大的自信所取代。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萧家派出来的一个小丑,想在最后时刻博取一些同情罢了。 垂死挣扎。 破军站在舞台中央。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下这数百张写满了贪婪和欲望的脸。 他的目光,如同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羔羊。 “各位来宾,上午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欢迎各位,来参加今天的这场资产拍卖会。” 他特意在资产拍卖会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大家今天来,都是为了分食萧氏集团的资产。” “不过,在拍卖开始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些东西。” 他说着,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文件。 一份盖着秦氏集团财务专用章的,内部资金流水报告。 报告上,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一条条流向海外匿名账户的记录,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偷税、漏税、非法转移资产、向境外不明组织提供资金…… 台下,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前排的秦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文件。 震惊。 “这……这是假的!是伪造的!”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的文件,一页页翻过。 银行的转账记录,加密邮件的内容截图,甚至还有秦氏高层在秘密会议上的录音文字版。 证据链条,清晰、完整、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商业上的打击了。 这是足以让整个秦家,万劫不复的,刑事罪证! 破军没有理会已经面无人色的秦浩。 他的手指在手中的遥控器上轻轻一按。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是王氏集团的徽标。 紧接着,是王氏集团与某位已被双规的官员之间,长达数年的利益输送记录。 台下,王家的代表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椅子上。 画面再次切换。 李氏集团…… 天鸿资本…… 一个个参与了围剿行动的家族和企业,如同被公开处刑一般,他们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整个会展中心,鸦雀无声。 只剩下破军那冰冷而平稳的声音,在会场内回响。 “各位,很抱歉。” 破军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由贪婪转为恐惧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今天的拍卖会,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 “因为萧氏集团,并没有任何资产需要拍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家族代表。 “不过,既然大家都来了。” “总不能让各位白跑一趟。” 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像举起一把法官的 gavel。 “今天的拍卖品,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座各位的……未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 会展中心那数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同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然关闭。 紧接着,展厅四周所有的安全出口,都涌入了一队队身穿制服,荷枪实弹的身影。 他们的臂章上,印着国徽和利剑的图案。 京都卫戍区。 经济犯罪调查组。 绝望。 会场内,彻底炸开了锅。 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乱成一团。 秦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执法人员,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了。 秦家,也完了。 在混乱的人群中,破军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 他通过衣领上的微型通讯器,低声汇报。 “先生,鱼已入网。” “可以收网了。” 第178章 京都的天,好像要塌了 京都国际会展中心的A号展厅,曾经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殿堂,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里面所有人的希望。 执法人员迅速控制了整个会场。 他们的动作高效而专业,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拉起警戒线,封锁所有出口,将数百名惊慌失措的商界名流,分割包围。 展厅内,彻底乱了套。 “不!这不可能!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长,此刻像个泼妇一样尖叫,试图冲破警戒线,却被两名执法人员毫不留情地按倒在地,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我……我要打电话!我要找我的律师!” 另一名资本大鳄,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早已被强信号屏蔽,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 秦浩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 他周围那些前一刻还在对他阿谀奉承的富二代们,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有的甚至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父亲教给他的一切商业手段,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一名身穿深色西装,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拍卖台上。 他从破军手中接过了麦克风。 “各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我是京都经济犯罪联合调查组的组长,李建军。” “现在,我正式宣布,因涉嫌巨额偷税漏税、非法洗钱、操纵股市、官商勾结等多项严重经济犯罪,在场的所有涉案人员,将即刻被带走,接受调查。” 他的话,敲碎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李建军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绝望的脸。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秦浩的身上。 “秦浩。”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秦浩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触电一般。 “带走!” 李建军一声令下。 两名执法人员立刻上前,将已经瘫软如泥的秦浩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不……不要抓我……我爸是秦振华!你们不能抓我!” 秦浩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和咆哮。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被毫不留情地拖拽着,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向那扇象征着绝望的大门。 在被拖出会场的前一刻,他的目光,无意中与站在台上的破军对上了。 破军的眼神,冰冷而漠然。 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也没有对失败者的怜悯。 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平静。 秦浩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乃至整个秦家,从一开始,就惹上了一个根本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猎物眼中的……一个笑话。 …… 这场发生在国际会展中心的“公开处刑”,瞬间引爆了整个京都。 消息以病毒般的速度,通过各种渠道疯狂传播。 京都电视台紧急插播新闻。 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被一排排加粗的黑体字占据。 《震惊!京都商界巨震,十余家顶尖企业涉嫌严重经济犯罪被一锅端!》 《秦氏集团覆灭记:一场精心策划的“资产拍卖会”,竟是审判的刑场!》 《神秘力量介入?谁是这场商业清洗背后的操盘手?》 整个京都,都为之失声。 无数人守在电视机和电脑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平日里在媒体上呼风唤雨,被誉为商业天才、资本巨鳄的大人物们,此刻,却像一群丧家之犬,被执法人员押上囚车。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京都的天,好像要塌了。 …… 萧家,西山大宅。 书房内,檀香袅袅。 萧振国站在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他面前的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着会展中心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老管家福伯,恭敬地站在一旁,脸上同样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老爷……” 福伯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查过了,这次行动,是卫戍区和最高检察院直接下的联合密令,绕过了市里所有的部门。” “行动的级别……是最高级。” 萧振国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小看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欣慰,也有一丝后怕。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孙子,只是在北境拥有非凡的成就和军功。 他却没想到,萧辰所拥有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层面,足以在谈笑间,让整个京都的商业格局重新洗牌。 “秦家……王家……这些人,真是瞎了眼啊。” 萧振国摇了摇头。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围猎一头猛虎,却不知道,他们招惹的,是一条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神龙。”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萧长风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长风。” “爸。” 萧长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显然也看到了新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振国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爸,我没事。” 萧长风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这个时代,或许……真的不属于我们了。” …… 与此同时。 老槐树巷,那个宁静的小院里。 萧辰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陪着母亲苏婉。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和煦,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苏婉正在一针一线地为一件衣服缝补着破损的地方。 萧辰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 他的手机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屏幕没有亮起,也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仿佛外面那场足以让整个京都天翻地覆的风暴,与这个宁静的小院,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苏婉缝好了最后一针,她抬起头,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辰儿,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她轻声问道。 她的眼睛里,没有对外界风暴的好奇,只有对儿子的关心。 萧辰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不忙。” “陪着您,就是最重要的事。” 他伸出手,握住了母亲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 “妈,等过几天,天气再好一些,我带您和爸出去走走吧。” “去看看南方的海,或者北方的雪山。” 苏婉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泪光。 她反手握住儿子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就在这时,萧辰放在石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条加密信息。 发件人,未知。 他点开信息。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一行坐标。 萧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179章 幽灵之主的“邀请函” 苏婉还在回味着儿子刚才描绘的旅行画面,脸上带着幸福的憧憬。 一切都宁静而美好。 直到那一声轻微的震动,打破了这份安宁。 萧辰拿起手机的动作很自然。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的笑容没有立刻消失,但苏婉却敏锐地感觉到,儿子身上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变了。 如果说前一秒,他还是一个陪在母亲身边,享受着家庭温暖的普通儿子。 那么这一秒,他身上那种温和的气息,就像被瞬间冻结一般。 只剩下冰冷。 苏婉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辰儿,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她担忧地问道。 萧辰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摇了摇头。 “没事,妈。”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苏婉能听出,那温和之下,压抑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沉重情绪。 “一些工作上的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他说着,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苏婉的手背。 “您先休息,晚饭我回来做。” 他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背影依旧挺拔,但在苏婉的眼中,却多了一丝决绝。 仿佛他不是去处理工作,而是要去奔赴一个遥远而危险的战场。 当萧辰走出小院,拐过巷口的瞬间,他脸上的平静,被一片冰冷的肃杀所取代。 他点开了那条加密信息。 屏幕上,是一个视频文件,和一行位于公海的经纬度坐标。 他点开视频。 画面开始播放。 视频的拍摄地点,像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白色房间。 房间的墙壁和地板,都是由某种纯白色的、泛着柔和光芒的材料构成,看不到任何接缝。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同样是纯白色的王座。 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王座上。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袍,双目紧闭,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 他的面容,因为视频画质的压缩而有些模糊,但那熟悉的轮廓,那即使在沉睡中也依旧紧抿的嘴唇…… 萧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孤狼。 虽然他的头发比记忆中长了一些,脸色也显得异常苍白,但萧辰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就是他们失踪已久的兄弟。 视频中的孤狼,看起来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也没有任何伤痕。 但萧辰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脖颈的后方。 在那苍白的皮肤下,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像一颗植入皮下的米粒,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 精神控制芯片。 博士的供词,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是一个只知道杀戮和服从的活体兵器……” 萧辰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视频没有声音,画面很短,只有十几秒。 在视频的最后,镜头缓缓拉远,房间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在那个纯白色的王座背后,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自动回到了信息界面。 除了视频和坐标,还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像是后来才被加上去的。 “三日后,正午。” “黄金权杖号游轮。” “带上伊甸园的全部数据,独自前来。” “你的兄弟,在这里等你。” 没有署名。 但萧辰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幽灵之主。 这是来自幽灵之主的,“邀请函”。 在用商业手段对他进行试探,并被他以雷霆之势彻底粉碎之后,对方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亮出了最直接,也是最致命的底牌。 孤狼。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对方很清楚,只要孤狼在他们手上,无论这是不是陷阱,萧辰都必须去。 萧辰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但他的眼中,却已是风雨欲来。 他拨通了破军的号码。 “先生。”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回指挥中心。” 萧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半小时后。 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墙上,正循环播放着那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 贪狼站在屏幕前,双眼死死地盯着画面中孤狼那张苍白的脸。 他的拳头紧握,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孤狼!他还活着!”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这个混蛋!他把孤狼当成了什么?一件可以交易的货物吗?” 七杀站在他身后,脸色冰冷。 “这是一个陷阱。”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对方的目的,不是归还孤狼,而是你。” 七杀的目光转向萧辰。 “以及我们从诺亚公司拿到的原始数据。” 破军站在主控台前,脸色同样凝重。 “我查过了,黄金权杖号是一艘注册在巴拿马的顶级豪华游轮,三天后,它将正好航行到信息中标注的公海坐标。” “那片海域,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管辖范围,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一旦登船,我们将失去所有的外部支援。” “而且,对方指明了,要您独自前往。” 破军看向萧辰,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先生,这太危险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辰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贪狼的激动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看向萧辰,态度坚决。 “先生,我不同意!” “这摆明了就是龙潭虎穴!您不能一个人去!” “要去,也是我去!我用我的命,去换孤狼回来!” 反对。 破军和七杀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和贪狼一样的立场。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 萧辰看着屏幕中孤狼的脸,沉默了许久。 他当然知道这是陷阱。 一个简单到甚至懒得做任何掩饰的陷阱。 幽灵之主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猎人,他挖好了一个坑,在坑底放上了最诱人的诱饵,然后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等着他跳下去。 他有的选吗? 没有。 因为那个诱饵,是他的兄弟。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最信任的三位手下。 “我必须去。” 贪狼还想说什么,却被萧辰抬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萧辰的目光,依次扫过贪狼、七杀和破军的脸。 “但你们也要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到幽灵之主本人,并且……能亲手把孤狼带回来的机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幽灵之主以为,他掌控了全局。” “他以为,他设下了一个必杀之局,在等我自投罗网。” “他想跟我谈判?” “他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走到主控台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巨大的屏幕墙上,画面切换。 一个复杂的武器系统结构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悬挂于大气层之外,属于阎罗殿的最高武力威慑。 天基武器系统——达摩克利斯之剑。 “破军。” “先生。” “准备一份假的伊甸园计划数据库,做得逼真一点。” “明白。” “同时,启动达摩克利斯之剑,将那艘游轮所在的公海坐标,设置为一号打击目标。” “是!” 破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萧辰转过身,看向贪狼和七杀。 “你们两个,也准备一下。” “幽灵之主以为,他邀请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要让他明白,阎罗殿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因为,我带回我兄弟的方式……” 他看着屏幕中孤狼的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第180章 这不是谈判,是战书 萧辰的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压抑的气氛被一种无形的战意所取代。 贪狼眼中的担忧和反对,逐渐被一种熟悉的狂热所替代。 兴奋。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北境战场上,跟随在萧辰身后,执行最危险、最疯狂任务的岁月。 先生的决定,从来都不是退缩和妥协。 而是用更强硬、更霸道的方式,将敌人的阴谋彻底粉碎。 “是!先生!” 贪狼猛地挺直了胸膛,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 “保证完成任务!” 七杀依旧沉默,但他握着短刃的手,已经从擦拭的动作,变成了紧握。 刀锋入鞘,只待出鞘饮血。 行动。 萧辰点了点头,他最信任的兄弟们,已经理解了他的意图。 这不是一次被动的、屈辱的谈判。 这是一封由阎罗殿亲手递出的战书。 幽灵之主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早已悄然转换。 “破军。” 萧辰转向主控台。 “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授权,我会在登船前一刻交给你。” “一旦我确认了孤狼的位置,并且发出信号,你将拥有三分钟的自由攻击时间。” 破军的表情严肃。 “先生,三分钟,足以将那片海域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但游轮上的目标太多,我无法保证能精准打击到幽灵之主本人。” “而且,您和贪狼七杀,也将在打击范围之内。” 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需要你打击他。” “我需要你做的,是切断那艘船上,所有的对外通讯,摧毁他们所有的退路,包括可能存在的潜艇和小型快艇。” “我要把那艘船,变成一座真正的,海上孤岛。” “至于幽灵之主……”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的人头,我会亲自去取。” “至于我们的安全,你不用担心。” 破军看着萧辰坚定的眼神,不再多言。 他知道,先生一旦做出决定,就无人可以更改。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百分之百地执行命令。 “明白,先生。” 破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准备工作,将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 萧辰看了一眼时间。 “很好。” 他转过身,看向贪狼和七杀。 “这次行动,你们两个的任务,不是战斗。” 贪狼一愣。 “先生?”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指挥中心屏幕上,那张孤狼苍白的脸上。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找到他,带他回家。”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他是否还认得我们,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把他带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深沉的情感。 “在船上,我会为你们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而你们需要潜入船的最深处,找到他,然后带他离开。” 贪狼和七杀对视了一眼。 他们明白了。 这是一次赌上一切的营救。 萧辰将自己作为诱饵,去吸引幽灵之主这条鲨鱼。 而他们,则是潜行于深海的刺客,目标只有一个——夺回他们的兄弟。 “是,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京都表面上风平浪静。 秦家等十几个家族覆灭所带来的商业地震,在萧氏集团强势的整合下,很快就恢复了平稳。 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层面,整个世界,却早已暗流涌动。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片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公海。 阎罗殿的临时指挥中心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设备调试和信息确认。 破军站在主控台前,巨大的屏幕墙上,显示着一张实时的全球海域图。 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太平洋的公海区域,缓缓移动。 那就是黄金权杖号。 在它的周围,数个代表着潜艇、无人机、以及卫星监控的蓝色光标,已经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先生,所有单位已部署就位。” 破军通过通讯器,向萧辰汇报。 “达摩克利斯之剑已完成最终授权,随时可以进入发射程序。” “贪狼和七杀,已经通过海蛇微型潜艇,抵达了预定海域,将在您登船后,从水下同步潜入。” “我们为您准备的直升机,将在十分钟后抵达楼顶停机坪。” …… 京都,老槐树巷。 萧辰挂断了通讯器。 他没有穿往日的黑色风衣,而是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 没有佩戴任何武器。 看起来,就像一个要去参加一场普通商务会谈的精英人士。 他站在小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屋子里,灯火通明。 隐约可以听到,母亲苏婉和父亲萧长风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说话声。 这几天,他哪里也没去。 就只是待在家里,陪着父母。 给他们做饭,陪他们聊天,听他们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他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家的温暖。 他知道,父母已经从新闻里,猜到了京都那场商业地震与他有关。 但他们什么都没问。 他们只是用最朴实的方式,给予他最无声的支持。 萧辰的眼神,变得柔和。 他没有进去告别。 因为这不是告别。 他只是出去,带一个迷路了很久的家人回家。 他转过身,消失在了巷口的夜色中。 …… 夜幕下的太平洋,海风凛冽。 一艘灯火辉煌,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巨型游轮,正静静地漂浮在深蓝色的海面上。 这就是黄金权杖号。 游轮的顶层甲板上,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男人。 他站在船舷边,眺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夜风吹动着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就是幽灵之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排如同雕塑般,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护卫。 他们的气息,冰冷而强大。 “主上。” 一名同样戴着面具,身形妖娆的女人,缓步走到他的身后。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船上所有的宾客和船员,都已经被清空。” “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敢来,就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残忍。 幽灵之主没有回头。 “都处理掉了吗?” 他的声音很奇特,像是经过了电子仪器的处理,听不出任何情绪。 “按照您的吩咐,都处理干净了。” 魅影回答。 “很好。” 幽灵之主点了点头。 “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缓缓抬起手,看了看自己那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 “刻耳柏洛斯的状态怎么样?” “非常稳定。” 魅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它现在,是您最忠诚的猎犬。” “嗯。” 幽灵之主似乎很满意。 他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看向魅影。 “你说,他会来吗?” 魅影微微躬身。 “他一定会来。” “为了他那可笑的,所谓的兄弟情。” 幽灵之主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是啊……兄弟情……” “真是……令人作呕的,人类情感。” 就在这时。 远方的夜空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轰鸣声。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那是一架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直升机。 它悬停在游轮上空百米处,巨大的气流吹得甲板上的众人衣袍翻飞。 机舱门打开。 一道身影,顺着垂下的绳梯,利落地滑下。 他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深灰色的西装,在夜风中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平静如渊。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从那些全副武装的护卫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身上。 “我来了。” 萧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我的兄弟,在哪里?” 第181章 你的狗,好像不认识你了 夜色下的太平洋公海,没有一丝杂音。 一架通体漆黑的军用直升机悬停在百米高空,巨大的旋翼搅动气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辰顺着绳梯滑下。 他的双脚接触到甲板,没有发出声响。 深灰色的西装在海风中纹丝不动。 甲板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张冰冷的银色金属面具。 幽灵之主。 在他的身后,是两排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护卫,他们像雕塑一样静立,气息压抑。 萧辰的目光扫过那些护卫,最终停留在幽灵之主的面具上。 直升机无声地爬升,消失在夜色里。 甲板上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声。 幽灵之主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经过电子仪器的处理,听不出喜怒。 “阎罗战神,萧辰。” “我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愚蠢?” “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开场白。 他的眼神平静,没有波澜。 “我来了。” 他开口,声音清晰,传遍了整个甲板。 “我的兄弟,在哪里?” 幽灵之主似乎对萧辰的直接感到意外,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你的兄弟?” “哦,你是说那条名叫孤狼的猎犬吗?” “别着急,你会见到他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明知道这是陷阱,还义无反顾地跳进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面具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难道,就是为了那可笑的,所谓的兄弟情谊?” 萧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声音比刚才更冷。 “他在哪里。” 这已不是询问,而是通牒。 幽灵之主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他笑声停止。 欣赏。 他看着萧辰。 他喜欢这种不被外物动摇的意志,因为这让他更有摧毁的欲望。 “好,很好。” “既然你这么想见他,我就成全你。” 幽灵之主后退一步,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啪。 啪。 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 甲板通往船舱内部的一道沉重合金门,发出了机械运转的声响,缓缓向上升起。 黑暗的通道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像是人类走路,更像是某种重型野兽在踱步,每一步都让甲板产生轻微的震动。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有些伤口像是被利器划开,有些则是圆形的针孔,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他全身的肌肉不正常地隆起,虬结在一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显得极不协调,仿佛是被人强行拼接而成。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通道,暴露在灯光下。 萧辰的呼吸停止。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虽然脸颊深陷,颧骨高耸,写满了痛苦和挣扎,但那轮廓,那眉眼,分明就是孤狼。 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光。 曾经那双在战场上总是闪烁着狡黠与悍不畏死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野兽般的空洞与麻木,没有任何焦距,也没有任何情感。 痛。 萧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无法相信。 眼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物,就是那个曾经在枪林弹雨中为他挡下子弹,在雪地里分给他最后一口干粮的兄弟。 “孤狼。” 萧辰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 他叫出了那个代号。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像是不满,又像是警告。 幽灵之主欣赏着萧辰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痛楚,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怎么样,我的作品,还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炫耀和得意。 “我叫他刻耳柏洛斯,地狱的看门犬,很贴切的名字,不是吗?” “你看,他多么强壮,多么完美。” 幽灵之主像是艺术家在介绍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我剔除了他脑中所有无用的东西,比如记忆,情感,还有你。” “我为他植入了最纯粹的战斗本能和绝对的忠诚。” “现在,他只属于我,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他走到刻耳柏洛斯的身边,伸手抚摸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肩膀,动作亲昵。 刻耳柏洛斯没有任何反抗,温顺得像一只真正的宠物。 “你说的孤狼?” 幽灵之主转过头,看向萧辰,语气中充满了残忍的讥讽。 “哦,他早就死了。” “从他被送进我的实验室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最完美的造物,是我最忠诚的猎犬。” 萧辰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 他没有去看幽灵之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孤狼那张麻木的脸上。 他试图从那空洞的眼神深处,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 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萧辰的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不是对敌人的杀意,而是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悲凉。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北境战场上的一幕。 那是一次深入敌后的斩首任务,他们小队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 一枚榴弹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掀飞。 在他意识模糊的瞬间,他看到孤狼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上方,无数的弹片和碎石尽数砸在了孤狼的背上。 后来,孤狼背上留下了十几道永久的伤疤。 他醒来后问孤狼为什么这么傻。 孤狼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他说。 “哥,我的命是你救的,还给你,天经地义。” “再说了,我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个屁。” …… 记忆的画面如此清晰,而眼前的现实却又如此残酷。 萧辰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和痛苦,逐渐变得深沉。 那股彻骨的寒意,被一种更加坚硬的东西所取代。 决心。 幽灵之主敏锐地察觉到了萧辰身上的气息变化。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来,你已经接受现实了。” “不过,我今天邀请你来,可不只是让你看戏的。” “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 幽灵之主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趣味。 “看到你曾经的兄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很想杀了他,让他解脱?” “又或者,你还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想把他变回去?” 萧辰依旧沉默。 他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场鸿门宴真正的目的。 幽灵之主很满意萧辰的反应,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萧辰。 “游戏很简单。” “他,现在是我的狗。” “而你,是入侵者。”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的刻耳柏洛斯突然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点,死死地锁定了萧辰。 一股狂暴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弓下身体,四肢的肌肉紧绷,像一头即将发起致命一击的猎豹。 幽灵之主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甲板上响起。 “杀了他。” 第182章 让他跪下,我就告诉你一切 幽灵之主的声音落下。 “杀了他。” 命令清晰而冰冷。 站在他身旁的刻耳柏洛斯,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像野兽在咆哮。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仇恨,而是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目标,就是前方的萧辰。 轰! 他脚下的甲板猛然一震。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笔直地冲向萧辰。 他挥出的拳头,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却蕴含着足以击穿钢板的恐怖力量。 萧辰的瞳孔微缩。 他没有硬接。 在拳风及体的刹那,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滑开半步。 刻耳柏洛斯的铁拳几乎是擦着他的西装衣角轰然砸落。 砰! 一声巨响。 萧辰刚才站立的位置,厚实的合金甲板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四周的金属板材龟裂开来,如同蛛网。 一击落空,刻耳柏洛斯的攻势没有丝毫停顿。 他仿佛没有痛觉和惯性,腰部猛然发力,身体扭转,另一只手化作利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横扫向萧辰的脖颈。 萧辰身体后仰,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脚下后撤,拉开了数米距离。 刻耳柏洛斯紧追不舍,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拳一脚,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整个甲板上,只剩下沉闷的撞击声和尖锐的破空声。 萧辰始终没有反击。 他只是在闪避。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对身体惊人的控制力,他在刻耳柏洛斯狂暴的攻击中,如同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里穿行,看似惊险万分,却始终没有被真正击中。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熟悉孤狼的每一个战斗习惯,每一个发力技巧,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但是,眼前这个刻耳柏劳斯,他的攻击方式完全变了。 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完全舍弃了防御和技巧,只追求最极致的破坏力。 这是被强行改造后的结果。 每一次闪避,萧辰的眼神都会与那双空洞的眼睛交错。 他试图在每一次近身缠斗的瞬间,低声呼唤。 “孤狼。” “是我。” “醒醒。” 他的声音很轻,被呼啸的风声和猛烈的攻击声所掩盖。 但刻耳柏洛斯对这些呼唤毫无反应。 他的攻击反而因为萧辰的不断躲闪而变得更加狂躁,嘶吼声也越来越响亮。 幽灵之主站在一旁,双臂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表演”。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欣赏着自己最得意的猛兽如何撕咬猎物。 “没用的。”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我告诉过你,孤狼已经死了。” “他的大脑里,除了服从和杀戮,什么都不剩了。” “你越是呼唤,只会越刺激他的攻击本能。”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 “你知道吗?为了让他忘记过去,我们给他注射了超过一百剂的遗忘药剂。” “那种药剂,会灼烧他的神经,每一次注射,都像是把烧红的烙铁伸进他的大脑里。” “他一开始还会惨叫,会哭喊,会念着你们的名字。” “真是……令人感动的画面。” “不过后来,他就不会了。” “他只会像狗一样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抽搐。” 萧辰的眼神,在听到这些话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极度压抑后的冰冷。 他再一次侧身躲过刻耳柏洛斯势大力沉的一记鞭腿,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他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单纯的躲闪和呼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必须先将孤狼彻底制服。 看到萧辰不再躲闪,幽灵之主以为自己的言语刺激起了作用。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怎么?放弃了?” “还是说,终于下定决心,要亲手了结自己兄弟的性命了?” “别犹豫,动手吧。” “杀了他,对你,对他,都是一种解脱。”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 萧辰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喘着粗气,双眼赤红,正准备再次扑上来的刻耳柏洛斯。 “你想玩游戏,是吗?” 萧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幽灵之主一愣,随即点头。 “当然。” “我最喜欢玩游戏了,尤其是,和强者玩。” 萧辰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刻耳柏洛斯,第一次正视着幽灵之主。 “好。” “我陪你玩。” “说出你的条件。” 幽灵之主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要亲手击败他,让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你的脚下。” “我要让你亲身体会,你所谓的兄弟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在他倒下之后,你要跪在我的面前。” “不是单膝,是双膝。” “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跪拜他的神明。”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傲慢。 “只要你做到这两点,我或许会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比如,关于伊甸园计划的核心数据。” “甚至……”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在萧辰和刻耳柏洛斯之间流转。 “……包括逆转他现在这种状态的方法。”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用尊严,去换取兄弟生还的可能。 这是一道足以让任何英雄崩溃的选择题。 他期待着看到萧辰脸上出现挣扎、痛苦、愤怒,最后屈服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萧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平静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涟漪。 仿佛幽灵之主提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完了?” 萧辰淡淡地问。 幽灵之主皱起了眉头,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 萧辰动了。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不再是之前的被动闪避,而是一种主动的,充满了侵略性的战意。 “既然说完了。” 萧辰的声音,在海风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游戏,现在开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已经调整好姿势,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击的刻耳柏洛斯身上。 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悲伤和挣扎。 只剩下一种专注。 像一个顶级的猎手,在锁定自己的猎物。 也像一个兄长,在看着一个犯了错,需要被管教的弟弟。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对刻耳柏洛斯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孤狼,对不起了。” “可能会有点疼。” “忍一下。” 第183章 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萧辰的话音落下,他不再等待。 在刻耳柏洛斯再次咆哮着冲来的一瞬间,他主动迎了上去。 不再闪避。 不再退让。 两道身影,如同两颗高速对撞的陨石,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甲板上炸开。 无形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甚至让站在远处的幽灵之主都感到了一阵气浪扑面。 刻耳柏洛斯那足以击碎岩石的拳头,被萧辰单手稳稳接住。 萧辰的脚下,合金甲板寸寸龟裂,但他上半身纹丝不动,手臂坚如磐石。 刻耳柏洛斯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疑惑。 似乎不理解,眼前这个看似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的人,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萧辰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接住对方拳头的手猛然发力,五指如铁钳般扣紧,同时另一只手化作手刀,精准地斩在刻耳柏洛斯的手肘关节处。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攻击的动作瞬间变形。 萧辰得势不饶人,身体前倾,一记迅猛的膝撞,结结实实地顶在刻耳柏洛斯的小腹。 刻耳柏洛斯那强悍的身体猛然弓起,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口中喷出酸水。 但他仿佛没有痛觉,在遭受重击的瞬间,竟凭借着野兽般的本能,张开大口,朝着萧辰的肩膀狠狠咬去。 萧辰眼神一冷,头部后仰,避开这亡命的撕咬,同时手肘发力,一记肘击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咚! 刻耳柏洛斯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 萧辰抓住这个机会,一连串的攻击如同行云流水般展开。 拳、肘、膝、腿……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攻击的目标全都集中在刻耳柏洛斯的关节、神经丛等脆弱部位。 他的攻击,不像刻耳柏洛斯那样大开大合,而是精准、高效,充满了技巧。 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卸掉了对方的力量,同时造成最大的伤害。 战局,在一瞬间逆转。 之前还狂暴无比的刻耳柏洛斯,在萧辰凌厉的攻势下,变得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就像一个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任何技巧的孩童,面对一个格斗宗师,被彻底压制。 站在远处的幽灵之主,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震惊。 他无法理解。 他亲眼见证了刻耳柏洛斯的诞生,知道他的身体经过了怎样的强化,他的力量、速度和抗击打能力,都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可现在,这个完美的作品,在萧辰面前,却脆弱得像一个玩具。 这个叫萧辰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幽灵之主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安。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他完全掌控的,猫戏老鼠的游戏。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这只“老鼠”,似乎是一头披着老鼠皮的史前凶兽。 “废物!” 幽灵之主看着节节败退的刻耳柏洛斯,忍不住怒骂出声。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完美作品,表现得如此不堪。 他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刻耳柏洛斯。 在又一次被萧辰一脚踹得踉跄后退后,刻耳柏洛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仰起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皮肤下的血管像一条条蚯蚓般凸起,双眼变得一片赤红。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他被彻底激怒了。 这是基因改造后,身体进入的狂化状态。 力量和速度会再次提升,但会彻底丧失理智,直到力竭而亡。 幽灵之主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要看看,在这种状态下的刻耳柏洛斯,萧辰还如何应对。 然而,就在刻耳柏洛斯准备再次发起冲锋,就在幽灵之主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异变突生。 呜——呜——呜—— 一阵刺耳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游轮内部响起,响彻了整片海域。 红色的警示灯在甲板各处疯狂闪烁,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幽灵之主脸色猛地一变。 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怎么可能? 这艘船上,除了他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外人。 他立刻看向站在甲板四周的那些黑衣护卫。 护卫们也都面露惊疑之色,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腰间的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焦急而惊恐的呼叫声。 “警报!警报!B3动力舱遭到不明人员入侵!” “重复,B3动力舱遭到入侵!” “啊——!” 一声惨叫之后,通讯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幽灵之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豁然转头,看向萧辰。 他发现,萧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攻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的深处,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仿佛在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 幽灵之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又一名穿着内部安保制服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船舱通道里跑了出来。 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声音因为惊慌而变得尖利。 “主上!不好了!” “船体底部……船体底部有……有入侵者!” “我们的通讯中心和动力系统……正在遭受攻击!” “他们……他们就像鬼一样……我们的人根本挡不住!” 男人语无伦次地报告着,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幽灵之主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萧辰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将自己当做诱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他真正的杀招,却早已潜入了这艘船的心脏。 “你到底做了什么!” 幽灵之主死死地盯着萧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萧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我?”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声。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进行一场公平的谈判。” “我带来的,不是诚意。” “而是阎罗殿的怒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游轮深处,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在复杂的管道与舱室之间,高速穿行。 七杀在前,身形飘忽,手中的短刃在昏暗的灯光下,划过一道道致命的寒光。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护卫,都在一瞬间被割断喉咙,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贪狼在后,他的战斗方式则狂暴得多。 他像一头人形的暴龙,直接用拳头和身体,撞开一道道合金舱门,将遇到的敌人撕成碎片。 在他们的耳麦中,不断传来破军清晰的指令。 “左转,前方通道有三名守卫。” “已解决。” “很好,继续前进五十米,进入通风管道,可以绕开重火力防御点。” “收到。” 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高效,就像两柄精准的手术刀,正在剖开这艘海上巨兽最脆弱的腹部。 直扑那间关押着博士,改造了孤狼的核心实验室。 甲板上。 幽灵之主在短暂的震惊和愤怒之后,迅速冷静下来。 他毕竟是一方枭雄。 “分出一半人,去下层阻截!” 他对着身后的护卫下达了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们!” “是!” 一半的黑衣护卫立刻转身,朝着船舱通道冲去。 甲板上的防御力量,瞬间被削弱了一半。 幽灵之主再次看向萧辰,面具下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 “萧辰,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赢吗?” “太天真了。”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进入狂化状态的刻耳柏洛斯,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朝着萧辰猛冲过去。 这一次,萧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东西。 怜悯。 第184章 博士的遗产,好像不太听话 游轮深处,B7区,核心生物实验室。 厚重的合金大门被贪狼一拳轰开,扭曲变形的金属向内翻卷。 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 各种精密的仪器东倒西歪,玻璃器皿的碎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气味。 数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倒在血泊中,显然是在撤离时被匆忙处理掉了。 贪狼和七杀一前一后踏入实验室。 “安全。” 七杀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他的身影在实验室里绕行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埋伏。 贪狼则大步走向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台。 “破军,看你的了。” “收到。” 破军的声音沉稳依旧。 “正在接入主控系统……防火墙很顽固,是博士的手笔……给我三十秒。” 主控台的屏幕上,无数行代码如瀑布般飞速闪过。 贪狼没有闲着,他开始在实验室内四处查看,试图寻找任何与孤狼有关的线索。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排排矗立在墙边的巨大玻璃培养仓所吸引。 仓内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浸泡着一些形态各异的生物组织,甚至还有一些残缺不全的人类肢体。 这些都是失败的实验品。 贪狼的拳头握紧,眼中怒火燃烧。 他无法想象,孤狼究竟是在怎样地狱般的环境中,被改造成了那副模样。 另一边,七杀的目光则落在了角落里一个被翻倒的金属柜上。 柜子里散落出一些纸质文件和几个贴着标签的数据硬盘。 他蹲下身,开始仔细翻阅。 “接入成功。” 破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在下载所有研究资料,预计需要三分钟。” “我找到了博士留下的所有实验日志,包括刻耳柏洛斯计划的全部流程。” 贪狼立刻回头,走到主控台前。 屏幕上,已经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和报告。 “有办法把他变回来吗?” 贪狼的声音有些沙哑。 破军沉默了片刻。 “理论上……很难。” “他的基因序列已经被‘刻耳柏洛斯’血清彻底重构,神经系统也遭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从数据上看,他现在更像是一种……全新的生物,而不是人类。” 贪狼的身体晃了晃。 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七杀突然开口。 “这里有些东西。” 他拿着一个黑色的数据硬盘走了过来。 “上面没有加密,似乎是被遗弃的。” 贪-狼接过硬盘,将其插入主控台的备用接口。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名是:保险措施-K-01。 贪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播放键。 视频画面出现。 是这间实验室的监控视角。 画面中,博士正站在主控台前,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痴迷的表情。 他的声音通过视频传来。 “日志记录,第73天。” “刻耳柏洛斯一号实验体已经进入最终稳定阶段,数据堪称完美。” “力量、速度、再生能力……所有指标都超出了预期。” “他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是进化的奇迹。” 博士在视频里手舞足蹈,像个疯子。 “但是……” 他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任何完美的作品,都必须有一个可控的开关。” “神,也需要缰绳。” “经过反复测试,我发现刻耳柏洛斯血清存在一个微小的,但却致命的缺陷。” 博士走到一块巨大的电子白板前,上面画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图。 他指着其中一小段。 “由于基因序列在重构过程中,为了追求极致的攻击性,牺牲了部分神经系统的稳定性。” “这导致实验体在受到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刺激时,其中枢神经系统会产生短暂的信号紊乱,从而陷入1至3秒的全身性麻痹。” “这个频率,我将其设定为17.7赫兹。” “这是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是我为我最心爱的作品,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博士说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当然,希望永远也用不上它。” 视频到此结束。 贪狼和七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希望。 “破军!你听到了吗!” 贪狼激动地对着耳麦喊道。 “听到了。” 破军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兴奋。 “我正在根据这个频率,编写一个微型脉冲程序。” “先生的战术手套内置了声波发生器,只要将程序传输过去,他就能在近距离释放这种次声波。”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的控制时间,但在那种级别的战斗中,足以致命!” 贪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博士这个疯子,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他为了控制自己的作品而留下的后手,最终却成了毁灭他主上阴谋的关键。 “所有资料下载完毕。” 破军的声音传来。 “七杀,贪狼,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立刻按照预定路线撤离。” “不行!” 贪狼立刻拒绝。 “我要去帮先生!” “这是命令。” 破军的声音变得严肃。 “先生的计划里,你们的任务就是获取情报和数据,然后安全撤离。” “甲板上的战斗,他会亲自解决。” “你们现在上去,只会成为他的累赘,打乱他的节奏。” “相信他。” 贪狼沉默了。 他知道破军说的是对的。 先生的强大,不需要他们的插手。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甘。 “走吧。” 七杀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依旧平淡。 他将那个数据硬盘拔出,放进战术背心,随后转身走向来时的通道。 贪狼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冰冷的培养仓,眼神中的愤怒和不甘,最终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的决心。 他一定会让幽灵之主,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转过身,跟上了七杀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实验室的黑暗中。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主控台的屏幕上,一个被隐藏在系统最深处的倒计时程序,悄然启动。 【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10分钟】 第185章 抱歉,你的电话打不通了 甲板上。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一半的护卫冲入船舱,使得甲板上的防御力量出现了巨大的空缺。 而进入“狂化”状态的刻耳柏洛斯,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完全不顾自身的损伤,每一次攻击都以命换命。 萧辰的压力骤增。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西装上已经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额角也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但他眼神依旧冷静,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幽灵之主站在战圈之外,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承认自己低估了萧辰的后手,但他同样相信,在狂化的刻耳柏洛斯面前,萧辰支撑不了多久。 只要解决了萧辰,下层的那些小老鼠,他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慢慢清理。 “放弃吧,萧辰。” 幽灵之主的声音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那些小聪明,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你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聒噪。 他一边应对着刻耳柏洛斯的猛攻,一边在等待。 等待一个信号。 就在这时,他左手佩戴的黑色战术手套,手腕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 来了。 萧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的耳麦中,响起了破军简洁的声音。 “先生,次声波脉冲程序已加载。” “频率17.7赫兹,有效范围三米,持续时间1.5秒。” “祝您,武运昌隆。” 萧辰的嘴角,勾起笑容。 机会,只有一次。 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身体在躲闪时慢了半拍。 刻耳柏洛斯立刻抓住机会,赤红的双眼闪过嗜血的光芒,一只覆盖着角质层的巨大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萧辰的胸口。 幽灵之主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心脏被掏出的血腥画面。 然而,就在那利爪即将触碰到萧辰身体的瞬间。 萧辰动了。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不闪不避,身体猛然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迎向了那致命的利爪。 同时,他戴着战术手套的左手,五指张开,精准地按在了刻耳柏洛斯那肌肉虬结的胸膛上。 嗡—— 一阵肉眼不可见,也无法被听见的次声波,从手套掌心瞬间释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正处于攻击状态的刻耳柏洛斯,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无措。 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突然被切断了电源。 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1.5秒。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眨眼一瞬。 但对于萧辰而言,足够了。 在这短暂的,宛如静止的时间里,萧辰的动作快到了极致。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并指如刀,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化作一道残影,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向上撩起。 目标,不是刻耳柏洛斯的要害。 而是他的右肩关节。 噗! 一声闷响。 萧辰的手刀,精准地切入了关节的缝隙之中。 一股沛然莫御的寸劲,瞬间爆发。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刻耳柏洛斯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那条粗壮的右臂,从肩膀处被硬生生卸了下来,无力地垂落。 剧烈的疼痛,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了基因改造带来的疯狂。 他眼中的赤红褪去了一丝,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萧辰一击得手,毫不停留。 身体顺势旋转,一记刚猛的鞭腿,如同战斧般,狠狠地抽在了刻耳柏洛斯的膝盖外侧。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刻耳柏洛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单膝跪倒在地,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从次声波发动,到两条攻击落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甚至不到一秒钟。 当幽灵之主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战局已经尘埃落定。 他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此刻像一条残废的狗,跪倒在萧辰的面前,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不……不可能……” 幽灵之主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弱点!” 这是只有博士才知道的秘密,而博士,此刻应该还在下层的审讯室里。 萧辰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因为剧痛而身体不断颤抖的刻耳柏洛斯。 他的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心疼。 他缓缓收回了攻击的姿态,身上的战意如潮水般退去。 甲板上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只剩下呼啸的海风,和刻耳柏洛斯压抑的喘息声。 幽灵之主在短暂的失神后,猛然惊醒。 他意识到,自己最大的依仗已经失效。 逃!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甲板边缘的停机坪冲去,那里停放着一架小型的私人直升机,是他预留的退路。 同时,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卫星电话,想要联系潜伏在附近海域的潜艇。 然而,当他按下拨号键时,电话屏幕上却只显示出两个字。 【无信号】 幽灵之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又尝试了其他的通讯设备,结果都是一样。 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是在找这个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幽灵之主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萧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 那正是他安装在船上的信号屏蔽器。 “你……你什么时候……” 幽灵之主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恐惧。 “在你欣赏你的作品时。” 萧辰淡淡地回答。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 “在进入猎场之前,总喜欢先把笼子的门关好。” 他看着幽灵之主那张写满惊恐的面具。 “现在,这片海域,除了我的声音,你听不到任何回应。” “黄金权杖号,已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铁棺材。” “而你,是它的陪葬品。” 破军的声音,适时地通过萧辰的通讯器响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 “先生,达摩克利斯之剑已完成电磁脉冲覆盖。” “目标海域内,所有电子设备及通讯系统均已瘫痪。” “那艘藏在水下的老鼠,也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欢迎来到,瓮中。” 第186章 你的面具,我帮你摘下来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幽灵之主。 退路被断,通讯被切。 他引以为傲的布置,在对方面前,就像孩童的沙堡,被轻易地一脚踩得粉碎。 他精心设计的猎场,转眼间变成了为他自己准备的坟墓。 甲板上,那些仅存的黑衣护卫,也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末日气息。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他们的主上,那个在他们心中如同神明般无所不能的存在,此刻正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杀了他!” 幽灵之主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所有人!给我杀了他!” 他指着萧辰,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然而,没有一个人动。 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的护卫,此刻都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亲眼目睹了刻耳柏洛斯是如何被轻易击败的。 他们不是傻子。 上去,就是送死。 看到手下的迟疑,幽灵之主眼中的疯狂更甚。 “废物!一群废物!” 他怒骂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困兽犹斗。 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他主动冲向了萧辰。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远超常人的极限,身体在冲刺的过程中,甚至拉出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短刃,直刺萧辰的心脏。 显然,他也对自己进行过某种程度的基因改造。 虽然远不如刻耳柏洛斯那般极端,但也让他拥有了非人的力量。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萧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短刃即将刺入他胸膛的瞬间,萧辰动了。 他的动作很简单。 抬手。 前伸。 精准地抓住了幽灵之主握着短刃的手腕。 幽灵之主瞳孔猛缩。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液压钳死死夹住,无法前进分毫,也无法挣脱。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 萧辰的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带着无可匹敌的劲风,重重地轰在了他的腹部。 砰! 幽灵之主身上的黑色长袍,瞬间炸裂开来。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口中喷出一股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雾。 他重重地摔落在十数米外的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爬起来。 秒杀。 纯粹的,毫无悬念的碾压。 萧辰缓步走了过去,皮鞋踩在甲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每一步,都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 那些黑衣护卫,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紧接着,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扑通、扑通…… 所有的护卫,全都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彻底放弃了抵抗。 萧辰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倒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幽灵之主身上。 他走到幽灵之主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的力量?” 萧辰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不堪一击。” 幽灵之主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他抬起头,透过那张银色的面具,死死地盯着萧辰。 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捏住了那张银色的金属面具。 “戴了这么久,不累吗?” 他声音很轻。 “我帮你,摘下来。” 幽灵之主的身体猛然一颤,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 他想要反抗,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裂了,根本动弹不得。 萧辰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 一声轻响。 那张象征着神秘与权力的银色面具,被他轻易地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 面具下方的真容,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那并不是一张如想象中那般,苍老、丑陋,或是布满伤疤的脸。 恰恰相反。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 一张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有些病态俊美的脸。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毫无颜色。 如果不是那双充满了疯狂和怨毒的眼睛,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体弱多病的贵族公子,而不是一个搅动世界风云的地下枭雄。 身份的暴露,似乎比身体的重创,更能摧毁他的意志。 幽灵之主,或者说,这个年轻人,在面具被摘下的瞬间,彻底癫狂了。 他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死死地瞪着萧辰,眼中布满了血丝。 “凭什么你们这些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健康的身体!强大的力量!” “而我!我只能躲在阴影里,像一只可怜的老鼠,忍受着这副残破身体的折磨!” “我不服!我不甘心!” 他的声音,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极致憎恨。 “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 “我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病痛!没有衰老!没有死亡的完美世界!” “伊甸园!那将是属于我的伊甸園!” “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都将成为我新世界的基石!养料!” 他嘶吼着,宣泄着自己内心深处最扭曲的野心和欲望。 萧辰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他吼完,萧辰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的完美世界,我不感兴趣。” “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他站起身,抬起脚,缓缓地踩在了年轻人的手腕上。 那个还握着蓝色短刃的手腕。 “为我的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他脚下,慢慢用力。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在死寂的甲板上,清晰地响起。 第187章 原来你,也会怕死啊 钻心的剧痛,从被碾碎的手腕处传来。 幽灵之主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嚎,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发。 萧辰的脚,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缓慢而稳定地施加着压力。 他没有一下子踩断,而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着敌人在他脚下,骨骼寸寸碎裂的哀鸣。 “你……杀了我……” 幽灵之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痛苦而剧烈颤抖。 “杀了我……有种……就给我个痛快……” 对于他这样骄傲到极致的人来说,此刻的折磨,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 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脚下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也没有丝毫增加,只是保持着那种缓慢碾压的节奏。 “痛快?” 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我的兄弟,在你的实验室里,被注射那些不明药剂的时候,你给过他痛快吗?” “他的神经被灼烧,意志被摧毁的时候,你给过他痛快吗?” “他像动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承受着无休止的折磨时,你给过他痛快吗?” 萧辰每问一句,脚下的力道便会猛然增加一分。 咔嚓! 幽灵之主的手腕,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彻底碎裂开来,变成了一滩肉泥。 那柄幽蓝色的短刃,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甲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啊——!” 幽灵之主再也无法压抑,发出了野兽般凄厉的惨叫。 萧辰缓缓抬起脚,又缓缓落下,踩在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 同样的节奏,同样缓慢的碾压。 “你喜欢看别人痛苦,对吗?” 萧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你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绝望之上。” “今天,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甲板上,只剩下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幽灵之主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些跪在地上的黑衣护卫,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人。 是魔鬼。 一个从地狱归来的,索命的魔鬼。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幽灵之主的四肢关节,全都被萧辰用同样的方式,一寸寸碾碎之后。 他已经不再嚎叫了。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因为剧痛而不断抽搐的身体。 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怨毒和疯狂,变成了纯粹的,空洞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萧辰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缓缓蹲下身,与那双空洞的眼睛对视。 “现在,你还想创造你的完美世界吗?” 他淡淡地问。 幽灵之主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骄傲,他的野心,他的一切,都已经被彻底粉碎。 在绝对的实力和更极致的残忍面前,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辰站起身,似乎已经失去了折磨他的兴趣。 他转过身,准备走向依旧跪在那里的刻耳柏洛斯。 复仇已经结束。 接下来,是带家人回家。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一直瘫软在地的幽灵之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回光返照般的光芒。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狰狞而疯狂的笑容。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抬起了那只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指,狠狠地按向了手腕内侧,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微型控制器。 “我说过……” 他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沙哑而微弱。 “今天,你们所有人……” “都得……陪我一起死!” 他以为,这是他最后的,同归于尽的底牌。 他以为,这能逼迫萧辰停下脚步,能让他看到萧辰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扳回一城。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萧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用一种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道。 “你是说,安装在船体承重柱、燃料舱,和弹药库里的那些高爆炸药吗?” 幽灵之主的瞳孔,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惊骇。 无法言喻的惊骇,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他最核心的机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最后的保险! “很惊讶吗?” 萧辰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在你登船之前,我就已经拿到了这艘船完整的结构图。” “包括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惊喜。”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萧辰缓缓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脸。 “在我登船的那一刻,破军就已经通过战术无人机,锁定了所有炸药的位置。” 他的话音刚落。 游轮各处,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电流短路般的滋滋声。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甲板上,却显得格外清晰。 幽灵之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引信被高能微波瞬间烧毁的声音! 他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希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破灭了。 “不……” 他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他看着萧辰,看着这个如同鬼神般,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 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纯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原来,他真的会怕死。 原来,在死亡面前,他和其他他所鄙视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萧辰不再理会他。 他知道,这个人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走到刻耳柏洛斯的面前,缓缓蹲下。 此刻的刻耳柏洛斯,因为关节被废,跪倒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他眼中的狂暴和赤红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痛苦。 他看着眼前的萧辰,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杀意。 似乎,身体的剧痛,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的迹象。 萧辰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 刻耳柏洛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萧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 “孤狼。” 他轻声呼唤。 “别怕。” “我来,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刻耳柏洛斯的身体,不再后退了。 他只是歪着头,看着萧辰,那双迷茫的眼睛里,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但那段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他怎么也看不清。 痛苦。 他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痛苦表情。 他抱着头,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嘶吼。 萧辰没有再刺激他。 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 他站起身,对着耳麦下达了指令。 “七杀,贪狼,上来。” 第188章 哥,我们回家 指令下达。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两道身影,出现在甲板通往船舱的入口。 正是七杀与贪狼。 他们的战斗服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身上却没有丝毫伤痕。 显然,下层的抵抗力量,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 当贪狼看到甲板上的情景时,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跪倒在地,身体因为痛苦而不断颤抖的高大身影。 “孤狼……”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快步冲了过去,在距离刻耳柏洛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眼中情绪翻涌。 愤怒,心痛,悲伤……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在战场上从不皱眉的铁血硬汉,眼眶瞬间泛红。 七杀也走了过来,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握着短刃的手,紧了紧。 “先生。” 贪狼转过头,看向萧辰。 萧辰对他点了点头。 “去吧。” “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要太刺激他。” 贪狼重重地点头,然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刻耳柏洛斯。 刻耳柏洛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喉咙里再次发出警惕的低吼,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他试图站起来,但被废掉的关节却让他无法动弹,只能在原地不安地挪动着身体。 “别怕,兄弟。” 贪狼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对平。 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粗犷豪迈,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是我,贪狼。”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一起……喝过最烈的酒,爬过最高的雪山……” 他试图用过去的回忆,来唤醒对方。 但刻耳柏洛斯只是歪着头,迷茫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他似乎听不懂贪狼在说什么。 看到他这副模样,贪狼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 他缓缓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战术外衣,动作轻柔地,盖在了刻耳柏洛斯赤裸的,布满伤疤的身上。 “冷了吧。” “穿上,别着凉了。” 他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 或许是贪狼身上熟悉的气息,又或许是这件衣服带来的温暖,刻耳柏洛斯眼中的敌意,竟然真的减弱了几分。 他不再低吼,只是静静地看着贪狼,眼神依旧迷茫。 萧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他转过身,走向那个依旧瘫软在地,奄奄一息的幽灵之主。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 那个已经形同废人的幽灵之主,似乎是感受到了萧辰身上散发出的杀意,竟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萧辰……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怨毒和讥讽。 萧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以为……毁了这里……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幽灵之主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口中都会涌出更多的鲜血。 “太天真了……” “伊甸园计划……真正的核心……从来就不是……基因改造……” “那只是……最表层的……伪装……” 萧辰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没有打断对方。 他知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 而这些遗言里,往往隐藏着最重要的信息。 “火种……” 幽灵之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狂热。 “那才是……神赐予这个世界的……终极礼物……” “只要火种还在……伊甸园……就永远不会……消失……” “而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在哪里……哈哈哈……” 他狂笑着,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溢出。 “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目光转向了甲板的另一侧。 那里,空无一人。 但他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火种’的秘密……” “那个女人……冷月……” “她对火种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去问她啊……看看她……会不会……告诉你……真相……呵呵……”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眼中的光芒,也开始迅速黯淡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在……地狱……等着你……” 话音落下。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 一代枭雄,幽灵之主,就此殒命。 甲板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海风吹过,卷起了他那破碎的黑色长袍,也吹散了他最后的遗言。 萧辰静静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火种? 冷月? 他一直觉得,冷月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谜团。 她对幽灵组织内部的了解,似乎超出了一个单纯的复仇者应有的范畴。 现在看来,她的隐瞒,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先生。” 七杀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怎么样了?” 萧辰指了指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幽灵之主。 七杀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死了。” 萧辰点了点头。 “准备撤离。” 他对着耳麦下达了指令。 “破军,让直升机下来。” “收到,先生。” 贪狼那边,情况似乎有了些好转。 他已经成功地将那件外衣,披在了刻耳柏洛斯的身上。 而刻耳柏洛斯,也没有再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只是,当贪狼试图搀扶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立刻又变得警惕起来。 “别碰我!” 他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嘶吼,声音嘶哑,像很久没有说过话。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说出有逻辑的词语。 贪狼的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孤狼!你能说话了!” “我不是……孤狼……” 刻耳柏洛斯抱着头,痛苦地摇晃着,似乎这个名字,会引发他剧烈的头痛。 萧辰走了过去。 “贪狼,给他注射镇定剂。” “剂量加大三倍。” “是,先生。” 贪狼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支高强度的军用镇定剂,拔掉针帽。 刻耳柏洛斯看到针头,立刻挣扎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是被刻在骨子里的,对实验室的恐惧。 “别怕。” 萧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睡一觉。” “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刻耳柏洛斯的挣扎,竟然真的减弱了几分。 贪狼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将镇定剂,注入了他的脖颈。 强效的药剂,很快发挥了作用。 刻耳柏洛斯那庞大的身躯软了下来,眼神也开始涣散,最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的嘴里,无意识地,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离他最近的萧辰和贪狼才能听见。 贪狼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抬起头,看向萧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萧辰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 他们的兄弟,还有回来的希望。 “哥,我们回家。” 贪狼小心翼翼地,和七杀一起,将沉睡的孤狼搀扶起来,架在肩上。 萧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艘即将沉没的罪恶之船。 甲板上,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俘虏,和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 他转过身,走向那架已经开始缓缓下降的黑色直升机。 夜空中,星光黯淡。 但黎明,终将到来。 第189章 一场盛大的烟花 黑色的军用直升机,无声地悬停在黄金权杖号的甲板上空。 舱门滑开,放下了绳梯。 贪狼和七杀小心翼翼地,用战术绳索将陷入沉睡的孤狼固定好,然后合力将他送上直升机。 整个过程,他们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萧辰最后一个登上绳梯。 在他即将离开甲板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黑衣护卫。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直升机缓缓爬升。 黄金权杖号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 船上的灯火依旧通明,从高空看去,甚至有些虚幻的美感。 很难想象,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上演着一场决定生死的残酷搏杀。 “先生。” 破军的声音,通过机舱内的通讯系统响起。 “所有人员已登机,是否执行最终方案?” 萧辰的目光,从舷窗外收回,落在了躺在机舱地板上,盖着贪狼外衣,呼吸平稳的孤狼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 这艘船,承载了太多的罪恶和痛苦。 它见证了孤狼所承受的地狱。 它不应该,再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执行。” 萧辰缓缓开口,只说出了一个字。 声音,平静而冷漠。 “收到。” 破军的声音,同样没有任何情绪。 “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授权确认。” “目标:黄金权杖号。” “发射程序启动。” “十,九,八……” 机舱内,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贪狼和七杀,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默默地看着舷窗之外。 他们在等待。 等待一场,为兄弟复仇的,盛大的葬礼。 “三。” “二。” “一。” “发射。” 当破军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苍穹之上,那片被无尽星辰点缀的深邃宇宙中。 一颗静静悬浮在同步轨道上,外形如同利剑般的军事卫星,无声地调整着角度。 卫星的前端,缓缓打开。 一束肉眼无法看见,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高能粒子光束,以接近光的速度,穿透了大气层,精准地,射向了那片坐标早已锁定的海域。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当那道光束,精准地击中黄金权杖号的中央时。 整艘钢铁巨轮,只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以光束击中的那个点为中心,船体的金属结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无声地,分解,气化。 就像一块被投入烙铁的黄油,瞬间融化,消失。 从船体中央,到船头,到船尾。 从甲板,到船舱,到底部。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种纯粹的基于物理规则的湮灭。 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 那艘灯火辉煌,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巨型游轮,连同其上所有的罪恶,和那些跪地求饶的护卫,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海面上。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海面上,只留下一个因为超高温而导致海水沸腾,不断冒着白色蒸汽的巨大漩涡。 直到此时。 被气化的船体和海水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才终于爆发。 轰——!!! 一声迟来的,沉闷到极致的爆炸声,从海面下传来。 冲天的水柱,夹杂着无数被高温熔化的金属残骸,被巨大的力量从海底掀起,喷射到数百米的高空。 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化作一场夹杂着火焰和死亡的暴雨,重新砸回海面。 整片海域,都沸腾了。 绚烂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直升机内。 萧辰,贪狼,七杀,三人静静地看着舷窗外那场盛大的“烟花”。 贪狼的眼中,映着熊熊的火光,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知道,这朵为孤狼而绽放的,复仇的烟花,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七杀依旧沉默,但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波澜。 萧辰面无表情。 他的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黄金权杖号的覆灭,对他而言,只是清扫了一处垃圾。 仅此而已。 他的脑海中,还在回响着幽灵之主临死前,说出的那番话。 火种。 冷月。 伊甸园计划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远的秘密。 而冷月那个女人,在这场棋局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是敌? 是友? 还是一个,比幽灵之主更危险的,第三方? 萧辰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黄金权杖号的覆灭,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京都。 郊外,一处不对外开放的,拥有顶尖医疗设备的秘密基地。 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上。 早已等候在此的,是一脸焦急的国医圣手,张济民。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由龙国最顶尖的神经科、基因科、以及外科专家组成的医疗团队。 舱门打开。 当张济民看到被抬下来的,陷入沉睡的孤狼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快!送进一号急救室!” 他对着身后的团队下达了指令。 “准备全身扫描!建立基因模型!所有生命体征,24小时不间断监控!”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立刻推着移动病床围了上来,有条不紊地,将孤狼送进了基地的核心区域。 萧辰,贪狼,七杀,三人跟在后面。 基地的走廊里,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而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贪狼看着一号急救室上方亮起的红色警示灯,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先生,孤狼他……他会没事的,对吧?” 他转过头,看着萧辰,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不安。 萧辰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走廊的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张老是龙国最好的医生。” 他缓缓开口。 “我们要相信他。”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心中,同样没有底。 孤狼所承受的,是足以摧毁任何钢铁意志的折磨,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被摧残到了极限。 想要完全恢复,谈何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走廊里等待的三人来说,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张济民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凝重。 “怎么样了,张老!” 贪狼第一个冲了上去。 张济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萧辰,轻轻地叹了口气。 “情况……很不乐观。” 他的声音,让贪狼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190章 京都的风,又起了 “很不乐观。” 张济民的话让贪狼心头一沉。 他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什么……什么叫很不乐观?”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张老,您是国医圣手,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张济民看着他焦急无措的模样,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表情始终平静的萧辰。 “跟我来吧。” 他转身,朝着旁边一间观察室走去。 萧辰,贪狼,七杀,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观察室与急救室,只隔着一面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急救室内的一切。 孤狼已经被转移到了固定的医疗床上。 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精密的仪器。 数名顶尖的医疗专家,正围在他的病床边,紧张地进行着各种检查和数据记录。 “初步的全身扫描结果已经出来了。” 张济民指着墙边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幅复杂的人体三维结构图,旁边罗列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从身体机能上看,他遭受了严重的透支。” 张济民的声音充满了凝重。 “他体内的细胞活性,远低于正常人的水平,而且还在持续衰退。” “他的生命力,在极短时间内被一种极端的方式燃烧殆尽了。” “如果不是那支刻耳柏洛斯血清在强行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他现在恐怕已经……” 张济民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贪狼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张济民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上。 “最棘手的,是他的基因序列。” “那支血清,已经和他的基因进行了深度的、不可逆的融合。” “他的基因链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随时可能崩溃。”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用各种药物勉强维持他的状态,不让他立刻死去。” “想要修复他的基因,以我们现有的医疗技术,几乎不可能。” 张济民的每一句话,都将贪狼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那……那他的精神呢?” 贪狼沙哑着嗓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张济民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 “我们对他进行了深度的脑电波扫描。” “结果显示,他大脑中负责记忆和情感的区域,有大面积不可逆的物理性损伤。” “这种损伤的特征,与被高强度电流反复灼烧过一致。”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 张济民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的精神世界,几乎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就算他能醒过来,最好的结果,也可能只是一个保留着战斗本能,没有记忆,没有情感的……” “空壳。” 空壳。 这两个字,让贪狼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双目失神,脸上写满了绝望。 七杀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着支持。 整个观察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提醒着人们那个生命还在顽强跳动。 萧辰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透过那面巨大的玻璃墙,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兄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看不到任何情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正压抑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怒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张济民。 “张老。”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辛苦你们了。” “接下来,请用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维持住他的生命。” “我需要他活着。” 张济民看着萧辰那双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睛,心中没来由地一颤。 他从那平静的背后,感受到了一股足以撼动一切的恐怖力量。 “你放心。” 张济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弃他。” 萧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朝着走廊外走去。 “先生!您要去哪?” 贪狼从失神中惊醒,立刻开口问道。 “我去,拿药。”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只留下了四个字。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贪狼和七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拿药? 去哪里拿药? 连张济民都束手无策的伤势,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药能治? …… 在基地另一端,一间信号被完全屏蔽的指挥中心里。 破军正站在主控台前,神色凝重。 巨大的屏幕墙上,正显示着一张实时更新的全球资金流向监控图。 当萧辰推门走进来的瞬间,破军立刻转身。 “先生。” “情况怎么样了?”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巨大的屏幕上。 “很不好。” 他淡淡地回答。 “但是,他会活下去的。”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破军点了点头,他相信先生的承诺。 “先生,您看这里。” 他指向屏幕上一个被红圈标注出来的区域。 那是欧洲大陆的中心地带。 “就在黄金权杖号被摧毁的同时,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三百个隐藏极深的秘密金融账户发生了异动。” “这些账户分布在世界各地,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表面上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但是,通过天网系统的深度追踪和分析,我们发现所有这些资金在经过复杂的洗钱和转移之后,最终都流向了同一个地方。” 破军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古老的城堡徽记上。 “冯·施耐德家族。” “欧洲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贵族,也是冷月母亲的家族。” 萧辰的眼神微微一凝。 幽灵之主临死前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冷月。 “能查到这些资金的用途吗?” 萧辰问道。 “暂时还不能。” 破军摇了摇头。 “这些资金在进入施耐德家族的银行体系后,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他们的金融防火墙,比大多数国家的军方系统还要严密。” “不过……” 破军话锋一转。 “我们虽然查不到资金的具体用途,但却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第191章 原来这药,在欧洲 指挥中心内空气冰冷。 破军站在主控台前,巨大的屏幕墙上,冯·施耐德家族的古堡徽记被一个红圈锁定,旁边是瀑布般滚动的资金流向数据。 萧辰推门走进来,身上还带着观察室里消毒水的气味。 破军转身。 “先生。” 萧辰的目光从屏幕上掠过,最后停在破军的脸上。 “说。” 他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关于冯·施耐德家族的资金异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在黄金权杖号被摧毁后,那些秘密账户的资金,最终全部流入了施耐德家族旗下的一个生物基因研究项目。” 破军调出一个新的界面,上面显示着项目的详细资料。 “这个项目对外宣称是研究遗传病的预防和治疗,但根据天网系统从他们内部网络截获的碎片化信息分析,其实际研究内容,远比这要黑暗。”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几张模糊的图片一闪而过,依稀能看到一些被改造过的生物体。 “幽灵之主和施耐德家族,应该在进行某种深度的合作。” 萧辰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冷月的母亲是施耐德家族的人,幽灵之主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组织,背后必然有这个古老贵族的支持。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破军的表情变得严肃。 “在追踪施耐德家族的过程中,天网系统在欧洲一个已经被废弃多年的情报数据库深处,发现了一份被多次加密和物理销毁的人事档案。” 他将那份档案调取到了主屏幕上。 档案的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眼神充满智慧的东方女人。 她的名字下面,标注着一连串头衔,每一个都足以震动整个科学界。 “伊芙琳·里德,龙国裔,二十年前,她是全球最顶尖的基因工程学家。” 破军的声音低沉。 “当时,她被科学界誉为最接近神之领域的女人,她在基因编辑和细胞再生领域的研究,领先了整个时代至少五十年。” 萧辰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官方记录里,她在二十年前死于一场实验室的意外火灾,所有研究资料付之一炬。” 破军指着屏幕上一份官方发布的死亡报告。 “但是,天网系统通过对当时所有出入境记录、卫星影像和金融流水的交叉比对和深度挖掘,发现了一个被掩盖的真相。”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变成了一段经过修复的、来自港口监控的模糊视频。 视频里,在所谓的实验室火灾发生后不到三小时,一个与伊芙琳·里德身形极其相似的女人,在几名神秘人的护送下,登上了一艘前往欧洲的货轮。 而那艘货轮的最终持有者,正是冯·施耐德家族。 “那场意外是假的。她没有死,而是被施耐德家族秘密接走了。” 破军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沉默。 萧辰看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的照片,许久没有说话。 他之前对贪狼和七杀说,他要去拿药。 那不是一句安慰。 以孤狼那种基因层面上的崩溃,常规的药物和医疗手段根本无用。 唯一的药,是足以逆转基因崩溃的技术。 唯一的药,是一个能创造这种技术的人。 现在,他找到了。 “准备专机。” 萧辰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要去欧洲。” 破军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立刻执行命令。 “是。” 萧辰转身,朝着指挥中心外走去。 在他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不在的时候,基地的防御等级提到最高。孤狼那边,让张老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住生命体征。” “明白。” 萧辰迈步离开。 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一切,然后回来。 回到那个他渴望了二十多年的,真正的家。 …… 夜色下的京都,西城老槐树巷显得格外宁静。 老旧居民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当萧辰推开家门时,萧长风和苏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但两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飘向门口。 他们在等他。 “辰儿,你回来了。” 苏婉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眼里的担忧也消散了许多。 “饿不饿?妈去给你热点饭菜。” 她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妈,我不饿。” 萧辰走过去,扶住了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萧长风看着他,开口问道。 “有点事,处理完了吗?” 他问得很小心,没有探究细节。 “嗯,处理完了。” 萧辰点了点头。 “爸,妈,我可能要出差一趟。” 他坐到沙发上,看着父母。 “去欧洲,可能要几天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苏婉眼里的担忧又浮现了出来。 “这么突然?是公司的事情吗?要不要紧?” “公司的事,不要紧。” 萧辰的语气很平静。 “那边有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我亲自过去一趟。” 萧长风和苏婉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儿子的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们不再多问。 “那你……什么时候走?” 萧长风问道。 “马上。” 这个回答让苏婉的心揪了一下。 “这么急?” “嗯,那边催得紧。” 萧辰找了个借口。 苏婉没有再说什么,她站起身。 “那你等等,妈去给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她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柜。 萧辰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中一片温暖。 这就是家的感觉。 无论他在外面是阎罗,还是战神,在这里,他只是儿子。 萧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外面,注意安全。” “我知道,爸。” 很快,苏婉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走了出来。 里面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她将行李包递给萧辰。 “国外的东西吃不惯,妈给你装了点牛肉干,在路上垫垫肚子。还有,那边的天气跟京都不一样,我给你放了件厚外套。” 她的叮嘱琐碎又平凡。 萧辰接过行李包,点了点头。 “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 苏婉帮他理了理衣领。 “早点处理完事情,早点回来,家里等你。” “好。” 萧辰站起身。 “爸,妈,我走了。” 他没有再多作停留。 每一次的温馨,都会让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变得更加柔软,但同时,也会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定。 他必须守护好这一切。 萧长风和苏婉一直将他送到楼下,看着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直到车灯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才转身回去。 车内。 萧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属于家的温暖气息还在鼻尖萦绕,但他的心已经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 冰冷,专注。 京都郊外的私人机场。 一架黑色的湾流G650公务机静静地停在跑道上,引擎已经预热。 萧辰走下轿车,直接登上了飞机。 机舱门关闭。 几分钟后,飞机拔地而起,冲入漆黑的夜空,朝着西方的天际线飞去。 就在飞机起飞的同时。 远在龙国地下的指挥中心里,破军的面前突然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报。 天网系统截获了一段来自欧洲的加密通讯。 破军立刻开始进行破解。 数秒之后,通讯内容被呈现在屏幕上。 那是一道命令。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 “目标已启动,立刻执行转移计划,确保货物在黎明前抵达圣殿。” 破军的眼神一凝。 他立刻调集附近区域的所有卫星和监控资源,对信号发出的地点,也就是冯·施耐-德家族的古堡,进行最高级别的监控。 很快,他有了发现。 一支由十数辆黑色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从古堡的后门悄然驶出,汇入夜色之中,朝着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一个方向快速驶去。 破军立刻将这个情报,连同车队的实时路线图,发送到了萧辰的终端上。 他知道,这场欧洲之行,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第192章 施耐德家的城堡,不欢迎东方人 湾流G650在晨曦中降落在一座私人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最终停在一片空旷的停机坪上。 周围是连绵的雪山,空气清新而寒冷。 机舱门打开,萧辰走下舷梯。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早已等候在旁。 司机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他看到萧辰,只是微微躬身,便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萧辰上车。 车子悄无声息地驶离机场,汇入了通往市区的车流。 窗外的建筑风格充满了古典的欧洲风情。 车子最终在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公寓楼前停下。 萧辰下车,走进公寓大楼。 他乘坐电梯来到顶层,用一把特制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部的景象与老旧的外表截然不同。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现代化的指挥中心,数块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和地图。 屏幕上,破军的身影已经显现。 “先生。” 萧辰脱下外套,走到屏幕前。 “说。” “您在途中时,我们监控的车队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破军将一幅三维地形图放大。 “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一片私人领地,防御工事的级别堪比军事基地。” “根据我们的分析,这应该是施耐德家族的一个秘密研究设施,或者说,是他们的圣殿。”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我们尝试过用无人机进行低空侦察,但对方的防空系统很先进。” “车队进入后,整个区域的信号屏蔽等级立刻提升到了最高。” 萧辰看着那片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 伊芙琳·里德,大概率就在那里。 直接闯进去,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里有了计划。 “破军,联系博蒙特子爵。” “是。” 破军立刻执行命令。 博蒙特家族,一个古老的法兰西贵族,如今虽然已经没落,但在欧洲的上流社会依然有着广泛的人脉。 更重要的是,现任的博蒙特子爵,欠阎罗殿一个人情,一个足以让他付出任何代价偿还的人情。 几分钟后,一个满头银发、面容儒雅的老者影像出现在屏幕的另一侧。 “尊敬的先生。” 博蒙特子爵的姿态放得很低。 “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个人。” 萧辰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变得低沉而沙哑。 “赫尔曼·冯·施耐德。” 听到这个名字,博蒙特子爵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您要见施耐德家族的族长?” “我要和他谈一笔生意。” 萧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你就告诉他,有一位来自龙国的投资人,对他家族的生物基因技术很感兴趣,愿意投入一笔让他无法拒绝的资金,进行深度合作。” “我明白了。” 博蒙特子爵没有多问。 “请您稍等,我会尽快为您安排。” 通讯中断。 萧辰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他在等待。 等待那条大鱼,自己咬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萧辰很耐心,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已经入睡。 两个小时后,安全屋内的加密通讯设备响了起来。 萧辰睁开眼睛。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博蒙特子爵的身影,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有些为难。 “先生,我已经联系上施耐德古堡了。” 博蒙特子爵的语气充满了歉意。 “但是……老赫尔曼先生声称身体不适,将这件事交给了他的孙子,克劳斯·冯·施耐德来处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克劳斯是施耐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他……非常年轻,而且……非常傲慢。” “无妨。” 萧辰开口。 “让他跟我通话。” “好的。” 博蒙特子爵似乎松了口气。 他操作了一下,很快,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通过线路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喂?是博蒙特子爵吗?你说的那个东方人呢?” 萧辰看了一眼主屏幕,破军做了一个手势,表示龙国基地的贪狼和七杀已经同步接入了通话。 “是我。” 萧辰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哦?你就是那个想跟我们施耐德家族合作的龙国人?” “是。” “我听博蒙特说,你很有钱?” 克劳斯的声音像是在逗弄一只宠物。 萧辰没有回答。 “呵呵,你们东方人现在是有点钱了,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克劳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合作?我的朋友,你可能对合作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冯·施耐德家族,传承了八百年,我们的血统高贵而纯粹。我们从不和暴发户合作。” 龙国基地内。 贪狼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身前的合金控制台,被他按出了一个清晰的凹陷。 七杀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冰冷。 破军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了杀机的前兆。 安全屋内。 萧辰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听着电话那头克劳斯继续他的表演。 “你还想来我们的古堡?天哪,你是在说笑话吗?” 克劳斯夸张地笑了起来。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踏入我们的城堡。” “国王,王子,传承了五百年以上的贵族。而不是一个……一个祖父可能还在稻田里插秧的东方人。” 侮辱。 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侮辱。 “听我一句劝告,回到你的国家去,守着你的那些工厂和廉价的商品。真正贵族的世界,不是你有几个钱就能挤进来的。” “你,不配。” 说完这句,克劳斯似乎觉得已经尽兴,他打了个哈欠。 “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就不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了。”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线路里只剩下忙音。 博蒙特子爵惊慌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先生!非常抱歉!克劳斯他就是个被宠坏的蠢货!我……” “不怪你,子爵。” 萧辰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温和。 “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接下来,交给我。” 他结束了和博蒙特子爵的通话。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辰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贪狼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先生!我去欧洲!我现在就去宰了那个狗娘养的杂种!”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萧辰缓缓抬起头,看向屏幕中的贪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看不到任何情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正压抑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怒火。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破军。” “先生,我在。” 破军的声音沉稳如山。 “天亮之前,我要让冯·施耐德家族的族长,跪着,给我打电话。” 第193章 一份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见面礼” 萧辰的话音落下,整个龙国地下的指挥中心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贪狼停止了咆哮,他看着屏幕里先生那张平静的脸,心中的暴怒瞬间被一股更为冰冷的意志所取代。 他知道,先生是真的动怒了。 破军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先生,请下达指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启动尘埃计划。” 萧辰只说了四个字。 破军的动作停顿了零点一秒。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先生,您确定吗?尘埃计划一旦启动,造成的影响……” 尘埃计划,是阎罗殿针对全球顶级财阀和家族制定的终极金融打击预案。 它就像一枚悬在全球经济体头顶的核弹,一旦引爆,其连锁反应足以让任何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在数小时内土崩瓦解,化为尘埃。 这个计划自制定以来,从未真正启动过。 因为它的威力太大,波及面太广,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全球性的金融海啸。 萧辰看着他。 “执行命令。” 破军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是!” 他十指翻飞,一道道加密指令通过天网系统,瞬间蔓延至全球。 纽约,华尔街。 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交易室里,被称为“秃鹫”的传奇交易员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K线图。 突然,他面前的所有屏幕同时变成了红色。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BOSS!我们的防火墙被攻破了!” “F-3基金遭遇不明来源的恶意做空!规模……天哪!是百亿级别的!” “对方的手法太快了!我们根本无法追踪!” 整个交易室瞬间陷入了混乱。 秃鹫的脸色变得惨白。 F-3基金,是他手中最隐秘的一张王牌,也是冯·施耐德家族在全球金融市场进行秘密操作的核心工具。 现在,这张王牌正在被人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撕成碎片。 伦敦,金融城。 一家历史悠久的投资银行总部,一场关于非洲某国钻石矿并购案的最后谈判正在进行。 施耐德家族的代表正微笑着,准备签下这份价值数十亿欧元的合同。 就在他拿起笔的瞬间,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他的助理脸色煞白,举着平板电脑冲了进来。 “先生!停下!快停下!” 平板电脑上,是一封刚刚被曝光的邮件。 邮件内容,详细记录了施耐德家族如何通过收买当地官员、制造武装冲突来恶意压低矿产价格的全部证据。 在场的非洲代表团成员看到邮件内容,脸色瞬间铁青。 谈判破裂。 一场即将到手的盛宴,变成了一场公关灾难。 瑞士,苏黎世。 班霍夫大街上,一家外表低调的私人银行内部,最高级别的警报被触发。 他们的系统,被入侵了。 这家银行是欧洲无数贵族和富豪的财富避风港,以其绝对的安全和保密性著称。 然而此刻,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马其诺防线,在一个看不见的敌人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无数客户的隐秘资料,包括账户信息、交易记录、资金来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复制、打包。 银行的技术总监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汗如雨下。 他知道,这家百年银行的信誉,将在几分钟后,彻底破产。 …… 类似的场景,在全球各地同时上演。 施耐德家族在过去数百年间,精心编织的一张庞大而隐秘的商业网络,正在被人以最精准、最暴力的方式,一寸寸地撕裂。 每一刀,都砍在了最致命的动脉上。 阎罗殿的全球情报网络和金融网络,第一次全力开动。 它就像一头沉睡的史前巨兽,被彻底唤醒。 它睁开眼睛,露出了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战栗的獠牙。 欧洲,阿尔卑斯山脉。 冯·施耐德家族的古堡灯火通明。 原本应该已经休息的老赫尔曼·冯·施耐德,此刻正穿着睡袍,站在他那间挂满传世名画的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面前,是一排跪倒在地的家族高管和智囊。 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新的坏消息从世界各地传来。 “族长!F-3基金已经爆仓!我们损失了……至少三十亿欧元!” “族长!非洲的并购案失败了!而且我们可能将面临国际法庭的起诉!” “族长!瑞士银行的系统被攻破了!我们……我们完了!” 老赫尔曼的身体晃了晃。 他的手紧紧攥着一根象征着家族权力的手杖。 他活了七十多年,从未像今晚这样,感到恐惧。 这不是商业竞争。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单方面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敌人是谁? 他不知道。 敌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不需要等到天亮,冯·施耐德这个传承了八百年的姓氏,就将成为一个笑话。 “查!给我查!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和关系!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攻击我们!” 老赫尔曼的声音嘶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得到的所有回复,都是一样的。 查不到。 对方就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幽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老赫尔曼即将绝望的时候,他的私人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部加密电话。 “族长,是博蒙特子爵的电话。” 博蒙特? 老赫尔曼皱起了眉头。 他想不起来,这个没落的法兰西家族,在这种时候能有什么用。 但他还是接过了电话。 “赫尔曼,我的老朋友。” 博蒙特子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 “有一个消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说!” 老赫尔曼没有心情客套。 “今天下午,我为您介绍的那位来自龙国的客人……他说,他愿意再给您一次见面的机会。” 博蒙特子爵的话,瞬间劈中了老赫尔曼。 那个东方人! 那个被他愚蠢的孙子克劳斯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了的东方人! 一切都串起来了。 原来,这场毁天灭地的攻击,仅仅是因为他那个蠢货孙子的几句蠢话! 老赫尔曼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上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着电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到近乎谄媚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子爵,请您……请您务必转告那位尊敬的先生。” “我,赫尔曼·冯·施耐德,为我孙子的愚蠢和无礼,向他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我恳求他,能够接受我的拜访。” “不,是我去拜访他!无论他在哪里!请他给我一个当面谢罪的机会!” 第194章 老狐狸的妥协,和他孙子的恐惧 欧洲,安全屋内。 萧辰听完了电话里老赫尔曼近乎哀求的话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先生?” 屏幕里的博蒙特子爵小心翼翼地询问。 “告诉他。” 萧辰放下水杯。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在他的古堡见他。” “好的,好的!我立刻转告!” 博蒙特子爵如蒙大赦。 “另外。” 萧辰补充了一句。 “让他管好自己的孙子。我不希望再看到那个蠢货。” “明白!” 通讯中断。 萧辰看向主屏幕上的破军。 “停手吧。” “是。” 破军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肆虐全球金融市场的风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它留下的巨大伤口,却在提醒着冯·施耐德家族,他们刚刚从地狱的边缘走了一遭。 …… 施耐德古堡,书房。 老赫尔曼放下了电话,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感到一阵庆幸。 庆幸对方还愿意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 随即,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涌上他的心头。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如果不是那个愚蠢、自大、被宠坏了的混账孙子! “来人!” 老赫尔曼用手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名身穿黑色西装,身形魁梧的护卫立刻推门而入。 “族长。” “去把克劳斯那个废物,给我带过来!” 老赫尔曼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是!” 护卫转身离开。 此刻,在古堡的另一端,一间奢华的娱乐室内。 克劳斯·冯·施耐德正左拥右抱,和几个朋友开着香槟,庆祝他又一次捍卫了家族的荣耀。 “你们是没听到那个东方佬在电话里的声音,肯定吓得尿裤子了!” 克劳斯大笑着,将一杯金黄色的香槟一饮而尽。 “我就说了,那些黄皮猴子,只配在泥地里打滚,想跟我们平起平坐?下辈子吧!” 他的朋友们也跟着发出阵阵哄笑。 就在这时,娱乐室厚重的橡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两名家族护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克劳斯皱起了眉头。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我正在招待客人吗?滚出去!” 然而,护卫没有理会他的呵斥,径直朝他走来。 其中一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克劳斯少爷,族长要见您。” 护卫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克劳斯感到了不对劲。 他挣扎了一下。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继承了家族,我第一个就把你们喂狗!” 护卫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另一名护卫对着他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朋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几人立刻识趣地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娱乐室。 克劳斯被两名护卫架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看到沿途的仆人和管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古堡里出事了。 他被带到了书房门口。 护卫推开门,将他扔了进去。 克劳斯踉跄了几步,站稳身体。 他看到了站在书桌后的祖父,赫尔曼。 祖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 “爷爷?” 克劳斯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这个……废物!” 老赫尔曼的声音嘶哑,他举起手中的手杖,用尽全力,朝着克劳斯狠狠地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手杖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克劳斯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克劳斯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爷爷!您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无法理解。 “你做错了什么?” 老赫尔曼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因为你那几句愚蠢的话,就在刚才的三个小时里,家族蒸发了九十七亿欧元!” “我们的F-3基金被清盘!非洲的并购案成了国际丑闻!瑞士银行的核心客户资料被盗!我们上百年的信誉,毁于一旦!” 克劳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就因为他羞辱了一个东方人? “你以为你羞辱的是谁?一个暴发户?” 老赫尔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羞辱的是一个能在一夜之间,让整个施耐德家族从地球上消失的神魔!” “你这个蠢货!你差点毁了我们的一切!” 老赫尔曼又是一杖,抽在了克劳斯的身上。 克劳斯疼得在地上打滚,他终于感到了恐惧。 他看着暴怒的祖父,像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 他哭喊着,哀求着。 “饶了你?” 老赫尔曼喘着粗气,他停下了手。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施耐德家族的继承人。” 这句话,让克劳斯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 “你将被关在城堡的地牢里,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出来。我会让你好好反省,你的傲慢和愚蠢,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老赫尔曼对着门口的护卫下令。 “把他拖下去!” “不!爷爷!不要!” 克劳斯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他扑过去想要抱住老赫尔曼的腿,却被护卫无情地拖住。 他的挣扎,他的哀嚎,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那么无力。 他被拖出了书房,声音渐渐远去。 书房内,恢复了死寂。 老赫尔曼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处理了内部的麻烦。 现在,他必须去迎接那个,他根本得罪不起的客人。 他按下了桌上的通讯器。 “通知下去。”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明天上午,城堡将迎接一位最尊贵的客人。” “启动最高规格的迎接礼仪。”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果谁敢有半点怠慢和不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让他去地牢里,陪克劳斯作伴。” ……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施耐德古堡一扫昨夜的阴霾。 通往古堡的主干道被清理得一尘不染,每隔十米,就站着一名身穿笔挺制服的仆人。 古堡的大门前,铺上了只有在迎接王室成员时才会使用的红地毯。 所有家族的核心成员,都穿着最正式的礼服,分列在红毯两侧,表情肃穆。 而年近七十的赫尔曼·冯·施耐德,则亲自站在大门的最前方,拄着手杖,静静地等待着。 寒风吹动着他银白色的头发。 他站得笔直。 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 那是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奔驰轿车。 没有车队,没有护卫。 就这么普普通通地,驶向了这座传承了八百年的古老城堡。 车子在红毯前缓缓停下。 老赫尔マ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车里坐着的,是决定他家族未来命运的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车门,缓缓打开了。 第195章 你要的人,我也在找她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萧辰从车上走下。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饰品。 那张东方面孔年轻得过分,眼神平静如水,仿佛眼前这般隆重的迎接场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风景。 老赫尔曼的心猛地一沉。 他设想过无数种对方的形象,却唯独没想过,那个一夜之间搅动欧洲金融风云、差点将他百年家族拖入深渊的存在,会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 越是普通,越是说明其背后的力量深不可测。 老赫尔曼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立刻拄着手杖,快步迎了上去。 在他身后,所有施耐德家族的成员都随着他的动作,深深地弯下了腰,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尊敬的先生。” 老赫尔曼在距离萧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用一种带着明显敬畏的语气开口。 “赫尔曼·冯·施耐德,代表整个家族,欢迎您的到来。” 他微微躬身,这是一个古老贵族能做出的最高敬意。 萧辰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低着头的男男女女,最后,视线落在了这座宏伟的古堡上。 “你倒是很会审时度势。” 萧辰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老赫尔曼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是我管教无方,让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冒犯了您,给您带来了不愉快的体验。我已经对他做出了最严厉的惩罚,并将他永远逐出了家族的继承序列。” 他急切地解释着,试图挽回局面。 “我再次为他的愚蠢,向您致以最深的歉意。” 说完,他又要躬身。 “行了。” 萧辰开口制止了他。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古堡的大门走去。 老赫尔曼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走在萧辰的身侧,像一个谦卑的管家。 两人穿过长长的红毯,走进了古堡金碧辉煌的大厅。 “带我去你的书房。”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是,先生请跟我来。” 老赫尔曼立刻在前面引路。 他将萧辰带到了自己那间挂满名画的书房,并亲自为他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将外面所有的目光都隔绝开来。 书房内,气氛压抑。 老赫尔曼站在一旁,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萧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园。 “说吧。” 他没有回头。 “昨天晚上攻击我们的人,是您,对吗?” 老赫尔曼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辰没有回答,但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我只想知道,施耐德家族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这样的大人物,以至于要承受如此雷霆之怒?” 老赫尔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需要一个人。” 萧辰终于转过身,看向他。 “伊芙琳·里德。” 当这个名字从萧辰口中说出时,老赫尔曼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脸上,露出了比之前听到损失百亿欧元时还要震惊的表情。 他身体一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您……您怎么会知道她?”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不敢置信。 伊芙琳·里德,是施耐德家族最高级别的秘密,是他们隐藏了二十年的底牌。 知道她存在的人,在家族内部都屈指可数。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能如此轻易地叫出她的名字。 萧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解释。 他不需要解释。 老赫尔曼看着萧辰那双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睛,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对方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先生,您误会了。” 他缓缓开口。 “伊芙琳博士,她并非我们的囚犯,而是……我们的合作者。” “合作者?” 萧辰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是的。” 老赫尔曼点了点头,他决定坦白一切。 “我们冯·施耐德家族的血脉中,带有一种遗传性的基因缺陷。这种缺陷的发病率不高,但一旦发病,就无药可医。每一代,都会有家族的成员因此而英年早逝。” 他指了指墙上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 “那是我的小女儿,她在十八岁那年,就因为这种病而去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痛。 “所以,二十年前,我们找到了当时在基因领域最有天赋的伊芙琳博士,请求她帮助我们。我们为她提供了世界上最好的研究条件,支持她的一切研究,只希望她能找到治愈我们家族血脉的方法。” “这些年,她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甚至看到了彻底根除这种遗传病的希望。” 老赫尔曼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她是我们家族未来的希望,我们怎么可能会囚禁她?” 萧辰听完,眼神闪烁了一下。 如果老赫尔曼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萧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赫尔曼脸上的激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焦虑。 “这也是我正想跟您说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就在几天前,伊芙琳博士……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她和她所有的核心研究资料,一夜之间,从我们的秘密研究所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老赫尔曼的脸上充满了挫败感。 “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但一无所获。就好像,她被一股我们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一样。” 萧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幽灵之主。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 他带走伊芙琳,是为了孤狼身上的“刻耳柏洛斯”血清?还是为了他那个所谓的“伊甸园计划”? 就在萧辰思索之际。 书房厚重的橡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老赫尔曼的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气质清冷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的目光,越过老赫尔曼,直接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是她。 冷月。 “你来做什么?” 老赫尔曼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冷月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看着萧辰。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第196章 你的外公,好像不太认识你 书房内的空气凝固。 老赫尔曼拄着手杖的手收紧。 他的目光从萧辰身上移开,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悦,落在了不请自来的冷月身上。 “你是谁?” 老赫尔曼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个百年家族掌舵者的威严。 “这里是施耐德家族的书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闯进来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 冷月没有看他。 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萧辰的脸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萧辰同样看着她,眼神平静。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这个女人的出现虽然意外,但并未超出他的掌控。 他想知道,她口中的“知道”究竟是什么。 老赫尔曼见自己被无视,脸色更加难看。 他作为施耐德家族的族长,在自己的地盘上,已经太久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了。 他再次开口,语气加重。 “我不管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出去。” 他抬起手杖,指向门口。 冷月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第一次正式与老赫尔曼对视。 那目光中没有畏惧,没有恭敬,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悲伤。 “赫尔曼·冯·施耐德。” 她念出了老赫尔曼的全名,语气平淡,却让老赫尔曼的心头莫名一跳。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老赫尔曼皱眉。 他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所有与眼前这张脸相关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这张东方面孔的混血面容很美,但也很陌生。 “我应该认识你?” 冷月轻轻摇头。 “不,你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还记得,你有一个女儿,叫伊莎贝拉·冯·施耐德。” 当伊莎贝拉这个名字被说出口时,老赫尔曼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脸上的威严和愤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痛苦。 他下意识地后退,手杖的顶端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 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不敢置信。 伊莎贝拉,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二十多年前,她为了一个东方的男人,不惜与家族决裂,私奔远走。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直到几年后,才传来她和丈夫死于一场意外火灾的噩耗。 这件事,是施耐德家族的禁忌,也是他内心最深的伤疤。 冷月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她就是我的母亲。”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老赫尔曼的脑海中炸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晃动,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住了身后的书架,大口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血丝。 他看着冷月,看着那张与伊莎贝拉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的女儿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外孙女。 原来,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场迟到了二十多年的认亲。 他终于明白冷月身上那股复杂情绪的来源。 冷月没有给老赫尔曼太多沉浸在悔恨中的时间。 她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认亲的。”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老赫尔曼的心头。 “我来,是为了告诉我二十多年来一直想告诉你的真相。”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 老赫尔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是被谋杀的。” “谋杀?” 老赫尔曼的声音嘶哑。 “是的,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动手的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冷月的目光转向萧辰。 “幽灵之主。” 听到这个名字,萧辰的眼神微微一凝。 事情的脉络,似乎开始清晰起来。 老赫尔曼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 幽灵之主的名号,在欧洲的上流社会中,是一个如同魔鬼般的存在。 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女儿的死,竟然会和那样恐怖的人物扯上关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赫尔曼追问。 “因为一份研究资料。” 冷月回答。 “一份关于施耐德家族基因缺陷的初步研究资料。我母亲当年离开家族时,带走了她自己研究的一部分成果。幽灵之主想要得到它,所以,他放了一把火。”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桩惨案,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萧辰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压抑着的是何等汹涌的仇恨。 老赫尔曼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绝望。 他一直以为女儿的死是意外,是命运的捉弄。 现在才知道,竟是源于家族自身的诅咒,是一场他本可以避免的灾难。 他的内心被无尽的自责所吞噬。 萧辰此时开口了。 “伊芙琳·里德博士呢?”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冷月将视线重新投向他。 “伊芙琳博士,是我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信任的研究伙伴。” “我父母死后,是她找到了我,并将我抚养长大。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那场火灾真相的人。” “她之所以会和施耐德家族合作,是为了继续我母亲未完成的研究,找到治愈这种基因病的方法,以此来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而她最近的失踪,也不是被外力劫持。” 冷月看着老赫尔曼,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她是主动躲起来的。因为她发现,施耐德家族内部,有人和幽灵之主的残余势力勾结在了一起。她和她的研究成果,都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老赫尔曼的瞳孔再次收缩。 家族内部,有叛徒? 这比听到幽灵之主的名字,还要让他感到心寒。 “所以,知道她藏身之处的,只有你一个人。” 萧辰替她把话说完。 冷月点头。 “是的。” 她看着萧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我可以带你去找伊芙琳博士,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她的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帮我,清算施耐德家族内部的那个叛徒,为我的父母报仇。”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老赫尔曼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萧辰看着冷月,思考了几秒钟。 他的目的是救人,而冷月的目的是复仇。他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与她合作,是眼下最高效的选择。 他点头。 “可以。” 得到萧辰的答复,冷月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 老赫尔曼此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尽全身力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冷月,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是谁?” “告诉我,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第197章 藏在家族里的毒蛇 老赫尔曼的身体前倾,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冷月,他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了那个即将被揭晓的名字上。 书房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冷月迎着他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同情。 她缓缓开口。 “贡特尔·冯·施耐德。” 这个名字在书房中回响,清晰而又沉重。 老赫尔曼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的身体向后猛地一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胸口。 “不……不可能!” 他失声喊道,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摇头,动作幅度很大。 “这绝不可能!贡特尔是我的儿子!他是我最信任的儿子!” 在他所有的孩子里,大儿子沉稳有余但魄力不足,小女儿伊莎贝拉又早早离世,只有二儿子贡特尔,最有野心,也最像年轻时的他。 他一直将贡特尔视为家族未来的希望,甚至已经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他无法接受,自己最看重的继承人,会是那个出卖亲妹妹、勾结外敌的叛徒。 冷月看着他激烈的反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信任?” 她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你信任他觊觎族长之位的野心吗?你信任他对我母亲的嫉妒吗?”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老赫尔曼。 “当年,我母亲在基因领域展现出的天赋远超于他,也因此得到了你更多的关注。他认为我母亲威胁到了他继承人的地位,所以,当幽灵之主找上门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合作。” “他向幽灵之主泄露了我母亲的行踪和研究资料的位置,只为了换取幽灵之主的一个承诺——帮助他将来稳固在家族中的地位。” 冷月的话语冷静而又残酷,每一个字都在撕裂老赫尔曼最后的侥幸。 老赫尔曼张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回忆着过去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伊莎贝拉出事后,贡特尔是表现得最悲伤的一个,也是最积极帮助他处理后事的一个。 他想起这些年,贡特尔总是主动承担起家族中最棘手的事务,表现得勤勉而又可靠。 他想起…… 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欣慰的画面,此刻却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问。 “证据?” 冷月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 “伊芙琳博士就是最好的证据。她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贡特尔和幽灵之主残余势力的秘密通信。” “贡特尔根本不关心什么治愈家族的遗传病,他想要的是伊芙琳博士的研究成果。他想利用这些成果,制造出非人道的基因武器,去和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合作伙伴交换更大的权力和利益。” “伊芙琳博士拒绝了他,并试图向你揭发这一切,所以贡特尔先下手为强,将她秘密转移并软禁了起来,逼迫她继续为自己服务。” “他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地下研究基地,就在距离这座古堡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如果不是我提前安排,伊芙琳博士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冷月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老赫尔曼的身体彻底垮了。 他松开扶着书架的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手中的手杖滚落到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族长的威严,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养了一条毒蛇。 一条他亲手喂养了五十年的毒蛇,而这条毒蛇,不仅害死了他的女儿,现在还要毁掉整个家族。 他心中只剩下后悔 萧辰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他对于施耐德家族的内部斗争毫无兴趣。 他在意的是伊芙琳博士的安危,以及孤狼的性命。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贡特尔·冯·施耐德。 他迈开脚步,走到了老赫尔曼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的人命悬一线,我没有时间等待一场缓慢的家族审判。” 萧辰的语气很淡,却带着决断。 老赫尔曼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着萧辰,嘴唇动了动。 “这是……我们家族的家事……” 他的声音微弱,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辰的眼神平静如水。 “伊芙琳博士,是我的事。” “我兄弟的命,是我的事。” “所以,你的儿子贡特尔,现在也是我的事。” 他的话,彻底击碎了老赫尔曼作为家族族长的尊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家规和尊严,不过是一个笑话。 老赫尔曼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他知道,施耐德家族的命运,已经不再由他掌控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向萧辰,眼神中只剩下疲惫和恳求。 “先生……你想怎么做?” 他放弃了抵抗。 萧辰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转头看向冷月。 “那个秘密基地的具体位置。” 冷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递给了萧辰。 “里面有基地的详细地图、防御部署,以及贡特尔所有核心党羽的名单。” 她准备得非常充分。 萧辰接过U盘,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地上的老赫尔曼。 他平静地开口。 “清理门户,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会插手。” 老赫尔曼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是,我要的人,必须马上救出来。” 萧辰的话锋一转。 “我会亲自带人去那个基地。” “而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老赫尔曼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先生请吩咐。” 他的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萧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要你,把贡特尔和他的所有党羽,都牢牢地困在这座古堡里。” “我要确保,在我救出人之前,不会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 老赫尔曼愣住了。 他明白了萧辰的意图。 这是要将计就计,来一出瓮中捉鳖。 可是,贡特尔在家族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将他无声无息地困住,谈何容易?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顾虑。 萧辰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只需要把他们叫来就行。” 他淡淡地说道。 “剩下的,我来处理。” 第198章 今晚,把城堡借我用用 老赫尔曼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年轻的东方面孔,眼中最后一点属于家族族长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他挣扎着,用手肘撑地,想要站起来,但身体的衰老和精神的崩溃让他力不从心。 冷月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 最终,老赫尔曼放弃了,他靠着书架,喘息着。 “好……我答应你。” 他开口,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感。 萧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要的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立刻的行动。 “今晚。” 萧辰说出第一个词。 老赫尔曼的身体一僵。 “就在这座古堡,举办一场家族晚宴。” “理由,就说是你要宣布一项关于家族继承权的重大决定。” 萧辰的计划简单而直接。 这个理由,对于像贡特尔那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饵。 他会认为这是他等待多年的时刻终于到来,必然会带着他所有的核心党羽,盛装出席,来迎接属于他的“加冕典礼”。 老赫尔曼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痛苦。 用决定继承权这样神圣的理由,去为自己的儿子设下一个陷阱,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的自我凌迟。 “我明白了。” 他闭上眼,艰难地点头。 萧辰没有给他过多消化情绪的时间。 他走到书桌旁,将那张厚重的橡木椅拉了出来,放到了老赫尔曼的身边。 “现在,打电话。” 萧辰的语气平静。 老赫尔曼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椅子,又看了看萧辰。 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在冷月的注视下,扶着椅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坐下。 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那部古朴的金色电话。 他的手指在拨号盘上停顿了许久,才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是我。” 老赫尔曼开口,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威严,但那其中无法掩饰的疲惫,却连他自己都能听得出来。 “通知下去,今晚八点,在主宴会厅举办家族晚宴。” “所有核心成员,必须全部到场,一个都不能少。” “告诉他们,我将宣布一项关于家族未来的重要决定。” 电话那头的管家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到了,但不敢多问,只是连声应是。 老赫尔曼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萧辰。 “这样……可以了吗?” 萧辰没有回答他,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是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志的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破军。” 电话接通,萧辰的声音变得简练而又冰冷,带着一种军人般的肃杀之气。 “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萧辰将冷月给他的那个U盘插入手机的接口。 “我给你发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里有两个任务目标。” “目标一,一个地下基地的坐标和详细资料。我需要七杀和贪狼亲自带队,目标是营救一个代号为‘夜莺’的女人。所有抵抗者,全部清除。” “目标二,一份名单。我需要一支支援小队,立刻潜入施耐德古堡,在指定位置待命。他们的任务是封锁全场,确保晚宴开始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萧辰下达命令,条理清晰,不带丝毫感情。 老赫尔曼和冷月都静静地听着。 老赫尔曼的内心再次被震撼。 七杀,贪狼,这些代号一听就不是普通角色。 眼前这个年轻人背后,到底隐藏着一股怎样恐怖的力量? 冷月则是眼神闪烁,她知道萧辰不简单,但没想到他的行事风格如此果决。 “明白。行动何时开始?” 破军的声音传来。 “行动时间,与古堡的晚宴同步。” “我要在晚宴主菜上桌的那一刻,听到基地被攻破的消息。” 萧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你们有多少时间?” “报告先生,所有小队二十分钟内即可在指定区域集结完毕。行动准备,绰绰有余。” “很好。” 萧辰挂断了电话。 书房再次恢复了安静。 老赫尔曼看着萧辰,眼神复杂。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施耐德家族的百年基业,已经迎来了最危险的时刻。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然依旧缓慢,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决绝。 “先生,还有一件事。” 萧辰看着他。 “古堡的安保系统。” 老赫尔曼走到书桌前,按下一个隐藏的按钮。 很快,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是古堡的安保主管,也是跟随了老赫尔曼四十多年的心腹。 “老爷。” 老者躬身行礼,随后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萧辰和冷月。 老赫尔曼没有多做解释。 他指着萧辰,对他最忠诚的下属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汉斯。”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解除命令为止。” “你,以及古堡所有的安保人员,全部听从这位先生的指挥。” “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名叫汉斯的老者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极度的不解和震惊。 他看向自己的主人,想从他脸上看出这是否是一个玩笑。 但他只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和疲惫。 汉斯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服从是他的天职。 他不再多问,收回目光,转向萧辰。 他立正,微微躬身。 “先生。” 一个简单的词,代表着整个施耐德古堡的武装力量,在此刻完成了权力的交接。 萧辰点头。 “让你的人,撤掉外围的所有明哨,全部转为内勤,封锁所有通往宴会厅的非必要通道。” “晚宴开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异常惊扰到即将到来的客人们。” “是,先生。” 汉斯领命,转身退出了书房。 一切安排就绪。 书房内,只剩下三个人。 萧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古堡的仆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晚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草坪上的喷泉被打开,彩灯被挂起,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喜庆的氛围。 谁又能想到,在这片祥和之下,正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家族的风暴。 冷月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她的手,始终放在腰间,那里藏着她复仇的利刃。 老赫尔曼则重新坐回了他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古堡外的车道上,亮起了第一道车灯的光芒,由远及近。 光束扫过书房的窗户,在萧辰平静的脸上一晃而过。 书房厚重的门外,传来管家恭敬而又带着一丝紧张的通报声。 “老爷,第一位客人到了。” “是……是贡特尔少爷。” 第199章 猎物们,都到齐了 管家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 “是……是贡特尔少爷。” 这个名字扎进了老赫尔曼的心里。 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角落的阴影中,冷月握着腰间的手,指节收紧。 那双美丽的眼眸里,瞬间涌起了无法遏制的杀意。 唯有萧辰,依旧站在窗前,神色平静,仿佛门外到来的不是一个即将被审判的阴谋家,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让他进来。” 老赫尔曼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晚礼服,脸上挂着自信而又得体的微笑。 他就是贡特尔·冯·施耐德,施耐德家族的二儿子,也是外界公认的最有力的继承人。 “父亲。” 贡特尔走到书桌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当看到角落里的冷月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在看到萧辰时,那丝疑惑则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显然已经从某个渠道得知了今天发生在门口的冲突。 “您这么突然地举办晚宴,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吗?” 贡特尔的语气中带着期待,他几乎可以肯定,今晚,他将得偿所愿。 老赫尔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器重了半生的儿子,看着他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心中一阵绞痛。 “人到齐了,就知道了。” 他移开目光,不愿再多看一眼。 贡特尔没有察觉到父亲语气中的异常,只当他是做重大决定前的凝重。 他微笑着点头。 “好的,父亲。那我先去宴会厅等您。” 说完,他转身,在与萧辰擦肩而过时,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东方来的小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克劳斯只是个蠢货,但我不是。” 他的话中充满了警告。 萧辰没有看他,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 贡特尔见自己被无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大步走出了书房。 他要去迎接属于他的荣耀时刻。 在他离开后,古堡外的车道上,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陆续抵达。 施耐德家族的核心成员们,那些在欧洲金融界、工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带着或期待、或疑惑、或揣测的心情,走进了这座宏伟的古堡。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属于贡特尔的阵营。 这些年,贡特尔用利益和承诺,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将家族中所有和他一样充满野心的人,都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今晚,他们是来见证新王登基的。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银质餐具和盛开的鲜花。 贡特尔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站在宴会厅的中央,与每一位到来的叔伯兄弟热情地拥抱、寒暄。 他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享受着众人心照不宣的奉承和祝贺。 “贡特尔,今晚之后,我们就要称呼您为族长了。” “家族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新的辉煌。” “我们早就期盼这一天了。” 恭维声此起彼伏,整个宴会厅都沉浸在一种虚假的狂热气氛中。 贡特尔举起酒杯,意气风发。 没有人注意到,宴会厅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几个陌生的侍者。 他们的身形挺拔,动作标准,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鹰。 也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之时,萧辰和冷月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宴会厅二楼的环形走廊上。 他们站在阴影里,像两个冷漠的神祇,俯瞰着下方这群即将走向毁灭的凡人。 冷月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复仇的渴望。 萧辰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还有十分钟。 楼下,老赫尔曼终于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宴会厅。 他的出现,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贡特尔立刻迎了上去,扶住父亲的另一只胳膊,脸上带着孝顺的微笑。 “父亲,您来了,请上座。” 老赫尔曼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他被扶到了长桌最顶端的主位上。 贡特尔则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那是传统意义上继承人的座位。 他的追随者们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已经看到了结果。 晚宴正式开始。 侍者们端着精美的菜肴鱼贯而入。 但没有人有心思品尝美食,所有人都等待着老赫尔曼开口。 贡特尔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面向所有人。 “各位。”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磁性。 “今晚,是一个特殊的夜晚。我们伟大的父亲,赫尔曼族长,将为我们施耐德家族的未来,指明方向。” 他转向老赫尔曼,微微躬身。 “父亲,我们都准备好了,聆听您的决定。” 他的话,像是一道命令,将老赫尔曼逼到了悬崖边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了老赫尔曼的脸上。 老赫尔曼的嘴唇动了动,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儿子那张充满期待和野心的脸。 他的内心,在滴血。 他的心情异常煎熬。 他缓缓地举起手,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 二楼的走廊上,萧辰再次看了一眼手机。 时间到了。 他收起手机,对身旁的冷月,以及阴影中待命的阎罗殿神卫,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贡特尔以为自己即将听到梦寐以求的答案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宴会厅的入口处传来。 紧接着,是另一声。 “哐当——!” 宴会厅两端那两扇用百年橡木打造的,重达数吨的巨大门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在同一时刻,轰然关闭! 巨大的声响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回荡,震得水晶吊灯上的挂坠都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愕。 贡特尔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 “怎么回事?” 他大声质问,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宴会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像两块巨大的墓碑,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猎物们,都到齐了。 而猎场的大门,也已经关上了。 第200章 你的好戏,该落幕了 巨响的回音在宴会厅内盘旋,久久不散,像是一道沉闷的丧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原本热闹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恐慌。 贡特尔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两扇紧闭的巨门,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不安。 “怎么回事?!” 他大声质问,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 “外面的守卫呢?汉斯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 那些原本应该在门口侍立的侍者和守卫,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向散布在宾客中的几名心腹使了一个眼色。 那几名穿着宾客礼服,实则是他贴身护卫的男人立刻会意。 他们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向西装内侧,那里藏着他们赖以生存的武器。 然而,他们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数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宴会厅的各个角落里闪现。 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悄无声息,就像是凭空从阴影中生长出来的一样。 在场的宾客甚至没能看清他们的样貌,只觉得眼前一花。 紧接着,那几名正准备拔出武器的护卫,身体同时一僵,然后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声息。 整个过程,没有一声枪响,没有一声惨叫,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死寂,更加深沉的死寂。 在场的所有施耐德家族成员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贡特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心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传来。 哒,哒,哒。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 只见两道身影,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他换下了一身休闲装,穿着和那些黑影一样的黑色作战服,神情平静,眼神淡漠,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气质清冷的女人,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刃,刃尖上,一滴鲜血正缓缓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是他们! 贡特尔死死地盯着萧辰,眼中瞬间充斥了血丝。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他指着萧辰,厉声咆哮。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在我们施耐德家族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吗?你太天真了!” 他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老赫尔曼。 “父亲!您还在等什么?快下令让卫队进来!把这两个闯入者抓起来!” 他试图唤醒自己的父亲,也是在提醒在场的同党,不要自乱阵脚。 然而,老赫尔曼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萧辰已经走到了宴会厅的中央。 他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状若疯狂的贡特尔。 “你的好戏,该落幕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贡特尔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他咆哮着,准备下令让还站着的其他党羽动手。 然而,萧辰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萧辰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宴会厅尽头,那面巨大的,原本用来播放家族宣传片的幕墙,突然亮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宣传片,而是一段实时监控的画面。 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佩戴在某个人身上的摄像头拍摄的。 画面中,是一条充满了科技感的金属通道,通道两侧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守卫。 “这是……” 贡特尔的党羽中,有人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而贡特尔的脸色,则在看到这条通道的瞬间,变得煞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秘密建立的地下研究基地!是他最大的底牌! 画面中,两道身影突然闯入。 一个身影狂暴如火,赤手空拳,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巨响,那些训练有素的守卫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轰飞。 另一个身影则如鬼魅,无声无息,他手中的短刃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名守卫捂着喉咙倒下。 贪狼!七杀!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宴会厅内的众人看着屏幕上血腥而又震撼的画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些胆小的女眷甚至已经发出了压抑的尖叫。 贡特尔的身体开始摇晃,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最后的希望,他引以为傲的武装力量,正在被摧枯拉朽般地摧毁。 画面一转。 贪狼和七杀已经突入到了基地的核心区域。 一扇厚重的合金门被贪狼一拳轰开。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中央,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头发花白的女人正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她的神情憔悴,但眼神却依旧明亮而又倔强。 正是失踪多日的伊芙琳·里德博士! 看到伊芙琳博士出现的那一刻,贡特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大的秘密,他最后的底牌,以这样一种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被公之于众。 宴会厅内,那些原本还支持他的家族成员,此刻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纷纷后退,与他划清界限。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七杀上前,割断了绑住伊芙琳博士的绳索。 伊芙琳博士对着摄像头,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向屏幕外的某个人致意。 随后,画面定格,然后熄灭。 宴会厅内,重新恢复了灯光,但气氛,却比刚才的黑暗更加压抑。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贡特尔的身上。 有震惊,有愤怒,有鄙夷,有恐惧。 “贡特尔……” 一个年长的家族元老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竟然囚禁了伊芙琳博士!你这个家族的叛徒!” “原来是你!是你这个畜生!” 指责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贡特尔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赫尔曼,拄着不知何时被管家捡回来的手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贡特尔的面前,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整个宴会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逆子!” 老赫尔曼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颤抖。 “我,赫尔曼·冯·施耐德,以施耐德家族第十二代族长的名义,在此宣布!”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贡特尔·冯·施耐德,勾结外敌,残害手足,囚禁功臣,意图颠覆家族!” “其罪,不可饶恕!” “从此刻起,我将他,永久逐出施耐德家族!收回他的一切财产和头衔!” “施耐德家族,再无此人!” 老赫尔曼的宣判,彻底断绝了贡特尔所有的后路。 贡特尔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 他的好戏,真的落幕了。 第201章 她能救,但缺了一味药 贡特尔的审判,在老赫尔曼悲痛的宣告中落下帷幕。 他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他精心策划了半生,最终却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宴会厅内的其余家族成员,此刻都噤若寒蝉。 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追随贡特尔的党羽,此时都面色惨白,低着头,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萧辰对此毫无兴趣。 他走到老赫尔曼面前,语气平静。 “剩下的,是你的家事。” 老赫尔曼抬起疲惫的眼,看着萧辰,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他转向那些站在阴影中的黑衣人,这些人自始至终都像幽灵一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把贡特尔……带下去,关进地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疲惫。 “是。” 其中一名黑衣人点头,随即上前,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瘫软的贡特尔从地上提了起来,拖着他朝宴会厅的侧门走去。 贡特尔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志。 “至于其他人……” 老赫尔曼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同党。 萧辰开口。 “名单,我已经让我的手下交给了汉斯。谁是主犯,谁是胁从,他会处理干净。” 老赫尔曼的身体一震,他看向站在门口,脸色同样凝重的安保主管汉斯。 汉斯对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萧辰连最后的审判权,都替他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橡木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沉重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个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狂暴的气息,正是贪狼。 另一个沉默如冰,手中的短刃已经擦拭干净,是七杀。 在他们两人之间,搀扶着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身形瘦弱的女人。 她的头发花白,面色憔悴,显然是经历了一段极为艰难的时期。 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双灰色的眼眸里,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特有的坚韧和锐利。 她就是伊芙琳·里德博士。 冷月在看到伊芙琳的瞬间,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快步走了过去。 “伊芙琳阿姨。”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晚辈的温度。 伊芙琳看着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月,我没事。” 她的目光越过冷月,看向了站在大厅中央的萧辰。 她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这一切的掌控者。 萧辰也看着她,微微点头致意。 “博士,辛苦了。” 老赫尔曼此时也拄着手杖,在家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了过来。 “伊芙琳博士,我……我对不起你。” 伊芙琳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赫尔曼先生,这不全是你的错。” 萧辰没有时间让他们在这里叙旧。 他开口,打断了众人。 “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老赫尔曼立刻反应过来。 “请跟我来,古堡里有最顶级的医疗室和实验室。” 他立刻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穿过狼藉的宴会厅,来到了古堡西侧一间高度保密的医疗实验室内。 这里设备齐全,甚至比一些小型的专业研究所还要先进。 伊芙琳博士在喝了一杯水,稍作休息后,便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需要病人的所有生理数据,越详细越好。包括基因序列图谱,细胞活性报告,以及大脑皮层的活动监测。” 她的语气恢复了科学家的严谨和专业。 萧辰点头,拿出手机,接通了破军的加密通讯。 “把孤狼的所有数据,实时传输过来。” “是,先生。” 很快,实验室内最中央的那块巨大屏幕亮起,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图开始在上面飞速滚动。 那是孤狼的生命体征,是他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每一个细节。 贪狼和七杀站在屏幕前,拳头握得死紧。 伊芙琳博士戴上一副特制的眼镜,双手在操作台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取、分析、对比着每一项数据。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只剩下仪器发出的轻微蜂鸣声和伊芙琳博士敲击键盘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诊断。 萧辰的内心,也罕见地有了一丝波动。 他的情绪是紧张。 终于,伊芙琳博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看向萧辰。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但也比我想象的要好。” 贪狼急切地上前一步。 “博士,我兄弟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伊芙琳博士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几个气息强大的男人,她能感受到他们对那个叫孤狼的病人的深厚情谊。 她点头。 “能救。” 这两个字,让贪狼和七杀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光芒。 萧辰紧绷的神经也为之一松。 伊芙琳博士继续解释。 “他体内的基因链正在持续崩溃,全身的细胞都在走向衰亡。但那种名为‘刻耳柏洛斯’的血清,却又在用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强行维持着他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脆弱的平衡。” “他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有理论和技术方案,可以打破这种平衡,诱导他体内的细胞进行重组,逆转基因崩溃的过程。” 她的脸上,露出了属于顶尖科学家的自信。 但很快,她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但是……” 这个转折,让刚刚燃起希望的众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要完成这个逆转过程,我需要一味最核心的‘药引’。” 萧辰开口。 “是什么?” 伊芙琳博士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一种原始的生物样本。它拥有难以想象的稳定性和兼容性,是目前已知唯一能够作为‘锚点’,引导并重塑崩溃基因链的物质。” “没有它,我所有的理论都只是空谈。” “这个样本,有一个代号。” 伊芙琳博士看着萧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火种。” 火种! 当这两个字从伊芙琳博士口中说出时,萧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了幽灵之主临死前,那不甘而又疯狂的嘶吼。 原来,那才是伊甸园计划真正的核心! “幽灵之主启动伊甸园计划,追寻了半生,就是为了得到它。他以为得到了‘火种’,就能改造自己的基因,成为永生不死的‘神’。” 伊芙琳博士的话,证实了萧辰的猜想。 “那东西在哪?” 萧辰追问。 伊芙琳博士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火种’并非一件死物,它也不是藏在某个保险库或者秘密基地里。” “据我所知,它被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组织所守护着。” “这个组织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中世纪。他们行事低调,却拥有难以想象的影响力。他们将‘火种’视为神的造物,是圣物,绝不容许外人染指。” 一个新的,更加强大的敌人,浮出了水面。 萧辰的眉头紧紧皱起。 孤狼的性命,就系在这所谓的“火种”之上。 无论守护它的是谁,他都必须得到。 他再次拿出手机。 “破军。”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目标已变更。” “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找到这个守护‘火种’的组织。” “我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第202章 来自圣殿的“警告信” 医疗实验室内,空气安静得几乎能听到仪器运作的微弱电流声。 火种。 一个古老的守护组织。 这让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众人,心头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贪狼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刚毅的脸上满是焦急。 “那还等什么!不管是什么狗屁组织,直接打上门去,把东西抢回来!” 他的想法简单而又直接,充满了属于战士的风格。 七杀站在他身旁,没有说话,但那只始终搭在刀柄上的手,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伊芙琳博士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组织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和神秘。他们从不在世俗中显露行迹,但他们的触角,可能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里,甚至连他们核心成员的身份,都是最高机密。” “强攻,是最低效,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萧辰的手机屏幕依旧亮着,与破军的加密通讯并未中断。 “破军,听到了吗?” “是,先生。已经开始基于‘火种’、‘守护组织’等关键词进行全球数据深度检索。” 电话那头的破军声音沉稳,他麾下的情报网络已经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全速运转起来。 实验室再次陷入了等待。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大约十分钟后,破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有结果了。”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根据多重情报源的交叉比对和模糊匹配,目标组织的名字,初步锁定为——‘圣殿’。” 圣殿。 伊芙琳博士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 “果然是他们。” “关于这个组织的情报非常稀少,而且被设置了极高级别的加密壁垒。我们的每一次尝试性渗透,都会触发最高级别的防御警报。他们的网络安全技术,不亚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军用级别。” 破军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信息领域遇到如此顽强的对手。”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个名为“圣殿”的组织的棘手程度。 萧辰的眼神依旧平静。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对手越强大,才越有意思。 “继续渗透,我需要他们的内部结构图。” “是,先生。” 就在萧辰准备挂断通讯,进一步部署计划时。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安保主管汉斯走了进来,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的情绪是困惑。 “先生。” 他先向萧辰躬身行礼。 “古堡外来了一位访客。” 萧辰皱眉。 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任何访客。 “他说,他想见您,而且,是专门为您而来。” 汉斯补充道。 “他是什么人?” “不清楚。他的衣着很奇怪,像是……像是从中世纪的戏剧里走出来的。但他指名道姓,一定要见您。” 汉斯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萧辰与破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让他们进来。” 萧辰说道。 “不,带他去主堡的会客厅。我亲自去见他。” “是,先生。” 汉斯领命退下。 萧辰挂断了与破军的通讯。 他转身,看向贪狼和七杀。 “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博士的安全。” “是。” 两人点头。 随后,萧辰看向冷月。 “你跟我来。” 冷月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施耐德古堡的主会客厅,此刻空旷而又安静。 水晶吊灯的光芒被调暗,只留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 他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深棕色礼服,款式复古,带着明显的中世纪风格。 白色的蕾丝袖口从袖管中露出,一丝不苟。 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整齐地束在脑后,身姿挺拔如松。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面容英俊,皮肤保养得极好,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一丝淡淡的傲慢。 他的目光越过走在前面的萧辰,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冷月身上,似乎对她更感兴趣。 “伊莎贝拉的女儿,你果然还活着。”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 冷月的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萧辰走上前,挡在了冷月和那个男人之间。 “你找我?” 萧辰开口,语气平静。 银发男人的目光这才转移到萧辰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审视。 “你就是萧辰?” “是我。” 银发男人微微点头,似乎是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 他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从礼服的内袋里,取出了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 信封是古老的羊皮纸材质,火漆上,印着一个复杂而又神秘的徽记,像是一把天平,又像是一轮太阳。 “奉圣殿之命,将此信交予阁下。” 他伸出手,将信递了过来。 他的动作优雅而又标准,充满了仪式感。 萧辰没有立刻去接,他只是看着对方。 “你们的动作,倒是很快。” 他的情报网刚刚锁定“圣殿”这个名字,对方的信使就已经登门了。这足以说明,圣殿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银发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对于朋友,我们总是充满了善意。但对于试图窥探神之领域的凡人,圣殿的目光,无处不在。” 他的话,是善意,更是警告。 萧辰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信封入手,有一种奇特的质感。 他用手指,轻易地撕开了火漆封印,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是用一种古老的字体书写的文字。 内容并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信中首先肯定了萧辰的能力,称他为“东方崛起的雄狮”。 但随即话锋一转,严厉地警告他,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信中将“火种”称为“神的造物”、“世界基石的碎片”,是圣殿守护了上千年的圣物。 任何试图染指圣物的凡人,都将被视为对神的亵渎,并将受到圣殿最严厉、最无情的惩罚。 落款,是圣殿仲裁庭。 萧辰看完了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起头,看向银发男人。 银发男人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在等待萧辰的反应,他期待看到的是震惊、是恐惧,或者是愤怒。 但萧辰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萧辰只是将信纸,缓缓地对折,再对折。 然后,他看着银发男人,平静地开口。 “我的兄弟需要它来救命。” 银发男人的笑容微微一滞。 “这是你们的事,与圣殿无关。”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现在,有关了。” 萧辰说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可以回去了。” 银发男人皱眉。 “我的任务,是将信送到。阁下的回复呢?” “我没有回复。” 萧辰看着他。 “但我有句话,需要你带回去。” 银发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萧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告诉你的主子。” “三天之内,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的东西。” 第203章 三天?他以为他是谁!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积雪覆盖着岩石。 一座古老的修道院坐落在山坳之中,与周围的峭壁融为一体。 银发男人亚瑟的脚步声在悠长而空旷的石制走廊中回响,两侧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 他身上的深棕色礼服没有沾染一丝尘埃,步伐沉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他停在一扇巨大的门前。 门是橡木和黑铁铸成,上面没有纹饰。 两名身穿锁子甲、面容肃穆的守卫看到他,没有言语,只是用身体的力量,缓缓将沉重的门推开。 门内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大厅的穹顶很高,声音在这里会产生回音。 十二张由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座椅,呈半月形排列。 此刻,十一个座位上都坐着人。 他们穿着深色的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有下颌和嘴唇露在阴影之外。 正中央的座椅比其他的要高大一些,上面坐着的人身形枯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像。 亚瑟走进大厅,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闭。 他走到大厅中央,单膝跪地,头颅低下。 “大长老,仲裁庭的各位长老。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清晰,在大厅中扩散开来。 没有人回应。 亚瑟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继续开口。 “信已送到。萧辰收下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看了信,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中央座位上的身影,大长老,依旧没有动静。 亚瑟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话语说出。 “他让我带回一句话。” “他说,告诉你的主子,三天之内,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的东西。” 亚瑟一字一句地复述着。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这寂静持续了很久。 突然,一阵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打破了宁静。 十二张座椅中,靠左侧的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他推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刚毅的面孔。 他的金发很短,眼眸是天空的蓝色,下颌的线条像刀削一般。 他身上穿着的不是长袍,而是一套合身的银色锁子甲,行动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是里昂,圣殿骑士团的现任首领。 “三天?” 里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他以为他是谁?神明吗?” 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亚瑟的身边,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长老。 “这是羞辱!是圣殿建立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羞辱!一个东方的异教徒,一个凡人,竟敢对我们下达最后通牒!”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刚刚才得知他的存在,他就已经找上门来。现在,更是要踏上我们的圣地,索要神的造物!” “诸位长老,这不只是一句狂言,这是对我们信仰的践踏,是对神威严的挑衅!” 里昂的胸膛起伏,他转向中央的大长老,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左胸的锁子甲,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大长老!我,里昂,以圣殿骑士之名请愿!请允许我带领骑士团,去让他明白,圣殿的土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踏足的!” “我要用他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我要让他跪在修道院的山门前,为他的狂妄和亵渎,向神忏悔!” 他的话语在大厅中回荡,几位较为年轻的长老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同的神色。 亚瑟依旧跪在地上,头颅低垂,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长老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抬起头,兜帽的阴影退去,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但那双眼睛却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那里面没有浑浊,只有如同鹰隼般的锐利。 他的目光落在了里昂的身上。 “里昂。”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缓慢。 “你的剑,是为了守护圣殿,而不是为了宣泄你的愤怒。” 里昂的身体一僵。 “大长老,我……” “我问你。” 大长老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叫萧辰的人,在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 里昂愣了一下,他看向亚瑟。 亚瑟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地回答。 “他让施耐德家族在一夜之间倾覆。金融、产业、名誉,所有的一切,都在几个小时内化为乌有。老赫尔曼·冯·施耐德向他低头,甚至将自己犯错的孙子关进了地牢。” 大长老的目光再次回到里昂身上。 “施耐德家族,盘踞欧洲数百年,他们的财富和人脉,足以影响一个小国的政局。你认为,一个能轻易做到这件事的人,会是一个只会说狂言的蠢货吗?” 里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你带领骑士团去,然后呢?与他开战吗?就在我们的家门口?让整个欧洲的地下世界,都来看圣殿的笑话吗?” 大长老的每一个问题,都让里昂的脸色苍白一分。 “我们是守护者,里昂,不是嗜血的莽夫。圣殿能够传承千年,靠的不是无畏的冲锋,而是智慧。” 里昂的头低了下去。 “我……我明白了,大长老。” 大长老看着他,眼神缓和了一些。 “你的忠诚和勇气,是圣殿的财富。但你需要学会控制它,让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 整个仲裁庭都在等待他的决断。 许久,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圣殿的威严,确实不容挑衅。” 他看向里昂。 “那个东方人,需要明白我们的规矩。他想来,可以。但路,要他自己走出来。” 里昂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 “您的意思是……” “我否决你的请战。” 大长老说道。 “但我给你一个任务。” “从山脚到修道院,有唯一的路。我要你带上你的人,去那条路上迎接他。用我们圣殿的方式。” 里昂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明白,有些门,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如果他足够聪明,就该在山脚下停住脚步,等待我们的召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出可笑的通牒。” 大长老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圣殿蒙羞。” 里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夹杂着兴奋和残忍的笑容。 “是!大长老!” 他再次捶胸行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仲裁庭。 他盔甲的声响逐渐远去,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 亚瑟依旧跪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一位坐在大长老身边的长老,身体微微前倾,用苍老的声音低声问道。 “大长老,您让里昂去……真的只是为了考验那个东方人吗?里昂的性子,我怕他会把事情搞砸。” 大长老没有看他,目光投向了大厅门口的黑暗处,仿佛能穿透石墙,看到外面的一切。 “年轻人需要历练。而我们,也需要知道,这次来的……”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究竟是客人,还是……拆掉我们这把老骨头的魔鬼。” 第204章 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通往阿尔卑斯山脉的盘山公路蜿蜒曲折。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路上行驶,车身沾满了泥土,看起来毫不起眼。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萧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看着窗外。 窗外是连绵的山峦和深不见底的悬崖,稀薄的空气让天空的颜色显得格外纯净。 冷月坐在驾驶位,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身体的线条,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车内没有音乐,也没有交谈,只有引擎的低吼声。 萧辰的耳机里,传来破军沉稳的声音。 “先生,前方三公里处,是一个被称为圣徒隘口的地方。道路狭窄,两侧都是悬崖,是唯一的通道。” “卫星图像显示,隘口处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并且有热源信号聚集。数量,十三。” 萧辰的表情没有变化。 “知道了。” 他取下耳机,随手放在一旁。 冷月瞥了他一眼。 “有情况?” “嗯。” 萧辰应了一声。 冷月没有再问。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一些。 越野车继续前行。 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冷月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距离隘口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前方的道路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堵住了。 那些岩石像是被人从山壁上硬生生掰下来,随意地扔在路中间,彻底封死了去路。 岩石的前方,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里昂。 他穿着那身擦拭得锃亮的银色锁子甲。 他没有戴头盔,金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动。 他的双手拄着一柄巨大的十字剑,剑尖插在地面上,剑柄的高度几乎与他的下巴齐平。 他的姿态高傲,眼神冰冷,像一尊矗立在此处的中世纪骑士雕像。 在他的身后,站着十二名圣殿骑士。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式盔甲,脸上戴着遮住全脸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两道狭长的缝隙。 他们每个人都手持长矛和鸢盾,安静地站着,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战斗方阵,散发着一股铁与血的气息。 冷月的眉头皱了起来。 “圣殿骑士团。为首的那个是里昂,圣殿百年以来最有天赋的年轻骑士,也是下一任骑士团长的热门人选。”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警惕。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让我们过去了。” 萧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车窗的边缘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里昂看到了停下的越野车。 他的嘴角向上牵动,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将十字剑从地上拔起,扛在肩上,缓步向前走来。 他身后的十二名骑士保持着阵型,同步跟上,脚步声整齐划一。 里昂在距离越野车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用剑尖指着车头的位置。 “下车。” 他的声音透过稀薄的空气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车内,萧辰依旧没有动静。 冷月的手移向了座椅下方,那里藏着一把手枪。 里昂看到车里的人没有反应,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 “我再说一遍,下车!” “这里是圣殿的禁地,不是你们这些东方异教徒可以踏足的地方。” 他将十字剑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一声破空的呼啸。 “现在,跪在地上,为你们之前的狂言忏悔。或许,神会宽恕你们的无知,让你们有机会活着离开这座山。”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否则,你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将在此地,接受圣殿的净化。”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 冷月的手指已经摸到了枪柄的纹路。 萧辰却在这时开口了。 “别动。” 他的声音很平静。 冷月的手指停住了。 萧辰转头看了她一眼。 “在车里待着。” 说完,他推开了车门。 风灌了进来。 萧辰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和里昂那一身厚重的盔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关上车门,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缓步向里昂走去。 里昂看着独自一人走来的萧辰,眼神中的轻蔑更浓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愚蠢的、不自量力的行为。 “看来你选择了接受净化。” 里昂冷笑着说道。 “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话,他继续向前走,脚步不快不慢。 里昂身后的十二名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矛尖对准了萧辰,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 他与里昂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就在里昂准备下令,让骑士们用长矛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方人刺穿时,他看到萧辰停下了脚步。 萧辰停在距离他大约五米远的地方。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正视里昂。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深邃,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底。 里昂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情绪。 没有恐惧,没有紧张,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虚无。 仿佛他里昂,和他身后的十二名圣殿骑士,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路边的石子,不值得在意。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里昂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 “看着我!” 里昂低吼道。 “在你死前,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里昂,是净化你的人!” 他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剑,准备亲自终结眼前这个让他感到不快的人。 然而,萧辰的目光却越过了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某个方向。 仿佛那里,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接着,里昂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那声音来自他的身后。 他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过身。 然后,他看到了两个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骑士方阵后面,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赤手空拳,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另一个身形偏瘦,手按在一柄短刃的刀柄上,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阴影之中,毫无存在感。 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里昂的瞳孔瞬间收缩。 怎么可能? 他和他的人,都是圣殿最精锐的战士,感知能力远超常人。 有人靠近,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除非…… 除非对方的速度,快到超越了他们感知的极限。 里昂的心,沉了下去。 第205章 阎罗殿的人,你也敢拦? 里昂身后的十二名圣殿骑士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身,手中的长矛和鸢盾立刻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矛尖一致对外,对准了突然出现的七杀和贪狼。 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贪狼看着眼前这些铁罐头,咧嘴笑了。 “就这几块料,也敢拦先生的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七杀没有说话,他的手依旧搭在刀柄上,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头准备扑杀猎物的黑豹。 里昂的心脏在狂跳。 这两个人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他面对大长老的时候。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里昂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贪狼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要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圣殿骑士动了。 那名骑士发出一声低吼,双手紧握长矛,迈开脚步,向贪狼发起了冲锋。 他沉重的盔甲让地面都为之震动。 这是圣殿骑士最基础,也是最有效的冲锋战术。 利用盔甲的重量和长矛的冲击力,足以将一头成年的棕熊直接钉死在地上。 里昂看到手下发动了攻击,心中稍定。 他对自己骑士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面对那足以洞穿钢板的矛尖,贪狼甚至没有闪躲。 他只是伸出了右手。 就在长矛即将刺中他胸膛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矛杆。 那名骑士冲锋的势头戛然而生。 他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座山上。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双臂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怎么可能? 他竟然用一只手……就挡住了自己的全力冲锋? 骑士的脑中一片空白。 贪狼的脸上,笑容更盛。 “力气太小了。” 他说着,抓住矛杆的手猛地一拽。 那名骑士连人带矛,被他硬生生拽了过去。 贪狼的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直接一拳砸在了那名骑士的面罩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厚重的金属面罩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向内凹陷下去。 那名骑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飞出去,接连撞倒了两名同伴,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鲜血从凹陷的面罩缝隙中渗出,染红了地面的碎石。 整个隘口,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而又暴力的一幕震住了。 里昂的眼睛睁得老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可是圣殿骑士!每一个都经过了千锤百炼,身穿特制的合金盔甲,竟然……被人一拳就…… 就在众人震惊的瞬间,七杀也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人们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在剩下的骑士阵中一闪而过。 他像是一个幽灵,在骑士们沉重的盔甲之间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切割声。 那声音很小,几乎被风声掩盖。 当七杀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贪狼身边时,他手中的短刃已经归鞘,仿佛从未拔出过。 剩下的十一名圣殿骑士依旧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一动不动。 里昂愣住了。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动了? 他正要开口呵斥。 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接连响起。 那十一名站立着的圣殿骑士,他们身上的盔甲,竟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一片片地滑落下来。 胸甲、肩甲、臂甲、腿甲…… 所有的部件,都在同一时间散落一地,露出了里面穿着贴身衣物的骑士。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茫然。 他们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散落的盔甲,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却再也握不住了。 他们的手腕、脚踝、膝盖等所有关节处的肌腱,都被精准地切断了。 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一个个只能站立的废人。 “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那些失去了盔甲保护的骑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绝望。 从贪狼一拳毙敌,到七杀瞬间废掉十一人。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里昂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圣殿骑士团,他视为兄弟的手下,就这么……不堪一击地被解决了? 这不是战斗。 这是屠杀。 不,比屠杀更可怕。 杀了他们,反而是一种仁慈。 现在这样,是彻底摧毁了他们作为战士的尊严和未来。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里昂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狂妄的东方人。 是两个来自地狱的怪物。 贪狼掰了掰手指,将目光投向了场中唯一还站着的里昂。 “现在,轮到你了。” 里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贪狼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那种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逃! 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 作为圣殿骑士的荣耀和尊严,在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彻底击碎。 他转身,就要向修道院的方向逃跑。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转过一半,就看到萧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萧辰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他没有看里昂,而是看向了车里的冷月,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安全。 里昂的身体僵住了。 前有恶狼,后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萧辰。 如果说贪狼和七杀是看得见的魔鬼,那萧辰,就是那深不见底的,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啊啊啊啊!”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里昂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所有的理智抛之脑后,举起手中的十字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离他最近的萧辰劈了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他要和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男人,同归于尽! 十字剑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 冷月在车里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萧辰依旧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柄落下的巨剑。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他头顶的瞬间。 一只手,从侧面伸了过来,稳稳地抓住了剑刃。 是贪狼。 他后发先至,只用一只手,就让里昂的全力一击,停在了半空中。 第206章 告诉你们大长老,我来了 里昂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灌注了全身力量和骑士荣耀的一剑,被一只手掌轻易地捏住。 那柄由圣殿最好的工匠用特殊合金锻造的十字剑,此刻就像一个脆弱的玩具。 贪狼的手掌像一只铁钳,任凭里昂如何用力,剑刃都无法再前进分毫,也无法抽回。 “就这点力气,也想伤到先生?” 贪狼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他看向里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里昂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羞辱和恐惧在他的心中交织,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他松开握剑的双手,身体因为脱力而向后踉跄了两步。 贪狼随手将那柄沉重的十字剑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仿佛在宣告着里昂战士身份的终结。 贪狼向前一步,巨大的身影将里昂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抬起手,准备像捏碎一只虫子一样,结束里昂的生命。 就在这时,萧辰的声音响起了。 “够了。” 声音不大,却让贪狼的动作瞬间停住。 贪狼回头,看向萧辰,眼中有些不解。 “先生?” 萧辰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失魂落魄的里昂。 他的目光投向了隘口尽头,那条通往山顶修道院的蜿蜒小路。 “我们是客人,不是屠夫。” 他平静地说道。 贪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萧辰的意思。 他收回了手,脸上残忍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憨厚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依旧带着一丝野性。 “是,先生。” 他恭敬地退到一旁,和七杀一起,站在了萧辰的身后。 里昂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他内里的衣衫。 他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彻底击溃的绝望,让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萧辰。 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萧辰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你叫里昂,是么?” 里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回去。” 萧辰说道。 “告诉你们的大长老,我来了。” “我的耐心有限。” 萧辰的目光扫过那些堵在路上的巨石。 “山路,我自己会清。” “希望你们的待客之道,能有所长进。” 说完,他不再看里昂,转身向越野车的方向走去。 贪狼和七杀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里昂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萧辰的背影。 他从那个背影中,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 那不是刻意释放的气势,而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从容。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为之动容。 当萧辰即将走到车门前时,贪狼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巨石,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里昂和他那些废掉的手下。 他咧嘴一笑。 然后,他走到最大的一块岩石前。 那块岩石足有半辆车那么大,重量至少在数吨以上。 在里昂和那些幸存骑士惊骇的目光中,贪狼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抱住了岩石的底部。 他手臂上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喝!” 伴随着一声低吼,贪狼的腰背发力,竟然硬生生将那块数吨重的巨石,从地面上抱了起来! 这不是技巧,这是纯粹的,最原始的,野蛮到极致的力量! 里昂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吗? 这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的泰坦巨人! 贪狼抱着巨石,轻松地就像抱着一块泡沫。他走到悬崖边,手臂一扬,将巨石直接扔了下去。 巨石在空中翻滚,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回响。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贪狼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怪物,将那些堵路的巨石,一块块地清理干净,扔进了悬崖。 整个过程,里昂和他的手下们,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们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圣殿骑士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力量与荣耀的化身。 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人”这个物种的认知。 如果他是怪物,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清理完道路,贪狼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到了车旁。 萧辰已经坐回了副驾驶座。 贪狼和七杀没有上这辆车,他们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路旁的树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越野车的引擎重新启动。 冷月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萧辰不简单,但她没想到,他和他的人,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车子缓缓启动,从里昂的身边驶过。 自始至终,萧辰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感,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越野车沿着清理干净的道路,向着山顶的修道院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下一个弯道。 隘口处,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许久之后,里昂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盔甲,和那些眼神空洞,如同废人般的同伴。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被扔在地上的十字剑。 那柄象征着他荣耀和骄傲的剑,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刺眼。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剑旁,弯腰,想要将它捡起。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冰冷的剑柄,就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他……还有资格拿起这把剑吗? 他,一个惨败的,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的,可怜虫? “噗——” 一口鲜血从里昂的口中喷出,洒在了那柄银色的十字剑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有倒下。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那丝挣扎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所取代。 是恐惧,是敬畏,也是一种明悟。 他终于明白了,大长老说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圣殿,这次招惹上的,可能真的是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没有再去碰那把剑,而是转身,向着那些受伤的同伴走去。 他需要把他们带回去。 他还需要……把那个男人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大长老。 …… 修道院,仲裁庭。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长老和十位长老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语。 庭院里传来的一声声巨响,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知道,那是巨石被扔下悬崖的声音。 这也意味着,里昂的“考验”,以一种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方式,失败了。 而且是惨败。 大厅的门被推开。 里昂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盔甲,只穿着一身灰色的内衬衣,上面还沾着血迹和尘土。 他的金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走到大厅中央,没有下跪,只是那么站着。 “大长老。”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回来了。” 大长老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结果。” “我们……输了。” 里昂的嘴里充满了苦涩。 “十二名骑士,一人阵亡,十一人……被废。我……输了。” 他简单地陈述着事实,没有辩解,也没有推卸责任。 大厅内一片死寂。 虽然早已预料到结果,但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在座的长老们,心中还是感到了强烈的震撼。 那可是圣殿骑士团!是圣殿千年以来最锋利的剑! 竟然……就这么被人折断了? “他让我带话回来。” 里昂抬起头,迎着大长老的目光。 “他说……他来了。” 第207章 火种的‘病\’,你们治不了 里昂的话音在大厅中回响。 在座的长老们,兜帽下的面容各异。 有的皱起了眉头,有的则依旧保持着石雕般的姿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惊扰他们。 大长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里昂身上,那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他一个人?” 大长老沙哑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里昂摇了摇头。 “不。他还有两个人。两个……怪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显然,贪狼和七杀带给他的冲击,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将隘口发生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贪狼一拳击碎骑士的面罩,以及徒手将巨石扔下悬崖时。 大厅内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当他说到七杀在瞬间废掉了十一名骑士时。 几位长老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 这不是凡人的力量。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人类这个物种的认知极限。 “……他从头到尾,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里昂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低下了头,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大长老沉默了许久。 他缓缓地站起身,枯槁的身躯在宽大的长袍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没有再看里昂,而是转身,向着大厅后方的一扇小门走去。 “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所有的长老,随我一起,去祭坛。用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我们的客人。” 长老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最高规格的礼仪? 那只有在迎接教皇,或者某些欧洲古老王室最尊贵的成员时,才会动用。 现在,却要用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身上?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长老的决定,在圣殿,就是神的旨意。 他们纷纷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默默地跟在了大长老的身后。 整个仲裁庭,只剩下了里昂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跟随在大长老身后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今天起,圣殿的天,要变了。 …… 越野车停在了修道院古老的石阶前。 萧辰和冷月下了车。 一名穿着灰色长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老者,正恭敬地等候在石阶下。 他的身后,站着两排同样身穿灰色长袍的修士,他们低着头,双手合十,姿态谦卑。 “萧辰先生,冷月女士。” 老管事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大长老已在祭坛等候,请随我来。” 他的态度与里昂的傲慢截然不同,充满了敬畏和礼貌。 萧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老管事的引领下,他和冷月走进了这座传承了千年的古老修道院。 修道院内部的结构复杂而又庄严,石制的墙壁上挂着古老的壁画和烛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和岁月沉淀的味道。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绕过了祈祷室和忏悔室,最终来到了一座圆形的大殿前。 大殿的门是敞开的。 从门外,可以看到大殿中央,悬浮着一团柔和的光。 那光芒呈现出温暖的金色,像一颗微缩的太阳,静静地在那里燃烧着。 “这里是火种祭坛。” 老管事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虔诚。 “只有长老和守护者,才有资格进入。大长老吩咐,您可以直接进去。”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那团光芒之上。 他能感觉到,那团光芒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庞大而又纯粹的生命能量。 那能量是如此的精纯,仿佛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之源。 只是…… 萧辰的眉头皱了一下。 在那纯粹的金色光芒深处,他看到了一丝极不和谐的黑气。 那黑气若隐若现,像一条潜伏在光芒中的毒蛇,散发着一股暴戾、阴冷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 他迈步,走进了祭坛。 冷月紧随其后。 祭坛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穹顶上刻画着繁复的星图,地面则是由一整块未经打磨的黑曜石铺成。 大长老和十位长老,正呈圆形,静静地站在祭坛的边缘。 他们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了苍老的面容。 看到萧辰走进来,大长老主动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个古老的抚胸礼。 “欢迎来到圣殿,来自东方的朋友。”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对于里昂的鲁莽,我代表圣殿,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他会为自己的行为,接受仲裁庭最严厉的惩罚。” 萧辰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始终停留在那团悬浮的“火种”之上。 “这就是你们守护了千年的东西?” 他开口问道。 大长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骄傲,也有着深深的忧虑。 “是的。它叫火种,是创世之初遗留下来的生命本源碎片。” “圣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它,不让它落入心术不正之人之手,也不让它的能量,危害到这个世界。” “它病了。” 萧辰突然说道。 大长老的身体微微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有想到,萧辰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火种的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 “先生的眼力,果然非凡。” 他不再隐瞒,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是的,它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他指着火种内部那丝若隐若现的黑气。 “百年前,火种曾遭遇过一次污染。” “一位堕落的黑魔法师,试图用自己的邪恶灵魂侵占火种,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的部分灵魂碎片,却留在了火种的本源之中。” “从那以后,火种就变得不再稳定。” “每隔十年,那些污染的能量就会爆发一次,让原本温和的火种变得狂暴无比。” “每一次爆发,都需要圣殿当代最强大的守护者,进入火种的核心,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压制和净化那些污染。” 大长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每一次净化,对守护者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百年来,我们已经有数位守护者因此而油尽灯枯。” “而最近,污染爆发的间隔越来越短,从十年,到五年,再到三年……而这一次,距离上次爆发,才过去了一年。” “现任的守护者,为了压制污染,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如今正躺在火种的核心之中,濒临死亡。” “我们……束手无策了。” 大长老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圣殿,这个守护了世界秘密千年的古老组织,如今却连自己守护的圣物都无法保全。 “也正因为如此,火种的能量外泄,才被那个叫幽灵之主的人探知到。” “他用卑劣的手段,趁着守护者最虚弱的时候,从火种上窃取了一小部分被污染的能量,用于他那些邪恶的实验。” 听完大长老的解释,萧辰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难怪,他觉得那股黑气熟悉。 幽灵之主用在孤狼身上的那些基因改造技术,其能量源头,竟然来自这里。 也难怪,圣殿的情报能力如此强大,却对幽灵之主的行为坐视不管。 不是不想管,而是有心无力。 他们自己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天大的麻烦。 “所以,你们找不到救治它的办法?” 萧辰问道。 大长老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尝试了所有的方法。祈祷,圣法,古代仪式……都没有用。” “那股污染的能量,源自于最纯粹的邪恶,它与火种的生命本源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剥离。强行剥离,只会让火种彻底崩溃。”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了萧辰,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一丝期盼。 “先生,我知道我的请求可能很唐突。” “但您……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第208章 想拿火种?先进去活下来再说 大长老的话语在空旷的祭坛中回响。 在场的长老们都沉默着,他们的目光汇聚在萧辰的身上。 将圣殿千年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刚刚还在山下击溃了他们骑士团的敌人身上。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荒诞且无奈的事情。 冷月站在萧辰的身后,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同样充满了惊讶。 她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关乎抢夺与守护的对决,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圣殿在向萧辰求助。 萧辰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看着大长老,没有立刻回应。 大长老以为他在犹豫,继续说道:“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昧,也让您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但圣殿不会让您白白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圣殿有一个古老的传承仪式。每一任新的守护者,都需要进入火种的核心,接受其最纯粹能量的洗礼,从而获得守护火种的力量。这个过程,对接受者而言,也是一次生命的升华。”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凝重。 “但现在,火种被污染了。那个核心区域,已经从洗礼的圣地,变成了九死一生的绝境。狂暴的能量和邪恶的污染,足以将任何进入者的心智和身体彻底撕碎。”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辰。 “我的交易是——如果您愿意进入火种核心,用您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尝试净化那些污染,并且……拯救我们那位濒死的守护者……” 大长老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么,无论成功与否,圣殿都愿意主动分出一缕最纯净的火种本源,交给您,去救治您的那位兄弟。” 这个条件一出,他身后的几位长老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火种本源! 那是整个火种最核心、最精纯的部分! 千年来,从未有过主动分割本源的先例! 每一次守护者的传承洗礼,也只是沐浴其散发出的能量而已。 分割本源,对火种自身也是一种损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大长老,这……”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想要劝阻。 大长老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萧辰。 这既是一个请求,也是一个考验。 更是一个……赌上圣殿未来的豪赌。 如果萧辰失败了,死在里面,那一切休提。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圣殿不仅能解决眼前的危机,还能与一位拥有如此恐怖力量的存在结下善缘。 这是一个风险与收益都大到极致的赌局。 祭坛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是里昂。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修士服,但脸上的苍白和眼神中的黯淡依旧无法掩饰。 他听到了大长老提出的交易,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笑。 让他去净化火种? 他以为他是谁? 里昂的心中充满了不屑和一丝隐秘的快意。 那可是连历代最强大的守护者都只能拼尽性命去压制,而无法根除的污染! 那个地方,现在就是一个能量的绞肉机,一个死亡陷阱! 让这个东方人进去,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 里昂认为,这是大长老的阳谋。 用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去借火种的手,除掉这个让圣殿蒙羞的男人。 高明!实在是高明! 里昂看着萧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个男人在听到如此凶险的情况后,会露出犹豫和恐惧的表情。 然而,萧辰的反应,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甚至没有思考。 在听完大长老的条件后,他只是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以。”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讨价价还价。 就好像,大长老不是在让他去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而只是在邀请他去隔壁喝杯茶一样。 这份从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设想过萧辰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里昂脸上的冷笑也僵住了。 他疯了吗? 他难道听不懂那里面有多危险吗?还是说,他狂妄到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对抗神之造物中的污染? “先生……” 大长老忍不住想再次提醒其中的风险。 萧辰却已经迈开了脚步,向着那团悬浮的火种走去。 “带路。” 他淡淡地说道。 大长老看着他坚定的背影,最终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向身旁的一位长老点了点头。 那位长老上前,走到祭坛边缘的一处地面,用手按住了一块不起眼的石砖,然后缓缓转动。 “咔嚓嚓——” 一阵机关的声响传来。 悬浮的火种下方,那块巨大的黑曜石地面,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阶梯。 一股比外面更加精纯,也更加狂暴的能量气息,从阶梯下方喷涌而出。 那气息中,夹杂的黑气也更加浓郁,几乎肉眼可见。 那股阴冷、暴戾的气息,让在场的长老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里昂更是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无数的怨魂在其中咆哮。 “先生,入口就在下面。” 大长老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旦进入,在您主动出来,或者……在里面的生命气息彻底消失之前,我们无法从外部再次打开。” 这是最后的警告。 萧辰没有回头。 他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 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那浓郁的金色光芒和缭绕的黑气所吞噬。 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阶梯尽头时,地面上的黑曜石机关缓缓合拢,再次将入口封死。 整个祭坛,再次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祭坛中央的一块半人高的水晶之上。 那块水晶原本是透明的,但此刻,它的内部却开始浮现出影像。 那是火种核心内部的景象。 通过这块“观测水晶”,他们可以看到进入者在里面的情况。 这也是圣殿用来判断守护者传承仪式是否成功,以及守护者生命状态的唯一途径。 水晶中的影像,是一片混沌。 金色的能量和黑色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那漩涡的旋转速度极快,仿佛任何物质进入其中,都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而萧辰,就站在这片能量漩涡的中心。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狂暴的能量和污染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地向他涌去,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风暴! “不好!”一位长老失声惊呼,“核心的能量暴走了!他触发了最糟糕的情况!” 里昂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死吧!就在这狂暴的能量中被撕成粉末吧!这就是你狂妄的代价! 冷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然而,水晶中的影像,下一秒就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面对那足以摧毁一支军队的能量风暴,萧辰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他甚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些狂暴的金色能量,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并没有将他撕碎,反而温顺地融入了他的体内。 而那些黑色气息,在涌向他的时候,则表现得更加兴奋,它们争先恐后地,通过他的呼吸,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水晶前的所有人,都像是被石化一样,呆立当场。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最后化为了一片茫然。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足以让最强大的守护者都感到痛苦不堪的狂暴能量,为什么对他毫无作用? 那些代表着最纯粹邪恶的污染黑气,为什么没有侵蚀他的心智,反而……反而像是见到了君王一样,在向他朝拜? 不,那不是朝拜。 那是……被吸收! 大长老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水晶中的影像,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看到,萧辰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无论是纯粹的生命能量,还是邪恶的污染能量,都被他照单全收,尽数吸入体内!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里昂脸上的快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第209章 这种能量,我好像很熟悉 火种核心之内。 萧辰闭着双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外界看来是狂暴无比的能量风暴,于他而言,却像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那些精纯的金色生命能量,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流入,滋养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感觉很舒适,像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而那些阴冷、暴戾的黑色气息,则带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当它们涌入他体内的瞬间,一种久违的,深藏于血脉之中的力量,被唤醒了。 那是在北境十三号禁区,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他所熟悉的力量。 充满了杀戮、毁灭和虚无。 这股黑气,与禁区深处的力量同源,但相比之下,却显得微不足道,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 它们进入他的身体后,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像是找到了归宿,主动与他体内的那股沉睡的力量融合。 萧辰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微小的幅度,缓慢地增长着。 虽然增幅不大,但这种感觉,却是他离开禁区之后,从未有过的。 原来如此。 他心中了然。 圣殿所谓的污染,所谓的邪恶能量,不过是那个堕落的黑魔法师,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了与北境禁区类似的力量,并将其引入了自身。 只可惜,那个魔法师只是一个凡人,他无法掌控这股力量,最终被其反噬,只留下这缕残魂碎片,与火种纠缠不休。 而对于从禁区深处走出来的萧辰而言,这点程度的能量,与补品无异。 他就像一个过滤器。 精纯的生命能量,他可以吸收。 这同源的污染能量,他同样可以吸收。 萧辰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周围依旧在向他体内涌来的能量流,不再去管它们。 他的目光,投向了这片能量漩涡的中心。 …… 祭坛之上。 观测水晶前的十几个人,依旧保持着石化的姿态。 他们眼中的景象,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千百年来的认知。 水晶之中,那原本狂暴无比的能量风暴,此刻竟然变得平缓了许多。 金色的能量光芒不再刺眼,缭绕的黑气也变得稀薄。 而这一切的能量,都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源源不断地被那个站在中心的男人所吸收。 他的身体,就像连接着另一个维度,无论多少能量涌入,都无法填满。 “这……这怎么可能……” 一位长老的声音干涩无比,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在吸收火种的能量!还有那些污染!他把它们都吸收了!” “神啊……我看到了什么?他非但没有被撕碎,反而……像是在享受这一切?” 长老们窃窃私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大长老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激动。 他想到了一个古老的,只存在于圣殿最核心密卷中的传说。 传说中,当世界陷入最深沉的黑暗,当圣殿无法再履行守护的职责时,会有一位行者从东方而来。 他将身负光明与黑暗,脚踏毁灭与新生,他将净化一切污秽,并为火种带来新的秩序。 难道…… 难道这个传说,是真的? 大长老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晶中的萧辰,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灵魂里。 里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死灰来形容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反复地击碎,然后又被碾成了粉末。 他之前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信仰,在眼前这个男人所展现出的神迹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和幼稚。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魔鬼。 而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揣测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输得不冤。 圣殿骑士团,败得也不冤。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凡人的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 火种核心之中。 随着周围的能量逐渐被吸收,核心区域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萧辰看到,在这片空间的中心,有一个由光芒构成的平台。 平台上,躺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双目紧闭,胸口几乎没有了起伏。 他的生命气息,微弱得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在他的身上,缠绕着几缕最浓郁的黑气,那些黑气如同毒蛇,正在不断地啃噬着他最后的一点生命力。 他应该就是大长老口中的那位,濒临死亡的守护者了。 萧辰走到平台前。 他伸出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守护者干枯的额头之上。 守护者的身体微微一颤。 萧辰没有立刻输入能量。 他闭上眼睛,自己的意识,顺着指尖,探入了守护者的身体和灵魂深处。 他看到了这位守护者的一生。 看到了他年轻时,是如何通过严酷的考验,进入火种核心接受洗礼。 看到了他在漫长的岁月中,是如何日复一日地守护着火种,将自己的生命与这团光芒连接在一起。 也看到了他,在每一次污染爆发时,是如何义无反顾地走进这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战场,与那些邪恶的能量进行着惨烈无比的搏斗。 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他的灵魂也早已疲惫不堪。 支撑着他的,只有那份传承了千年的,名为守护的信念。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萧辰睁开了眼睛。 他体内的力量开始运转。 那些被他吸入体内的污染黑气,在他的意志下,被迅速地提纯、压缩,祛除了其中属于那个黑魔法师的残暴意志。 只留下了最纯粹的,源自于禁区的毁灭之力。 一股精纯而又霸道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缓缓地注入到守护者的体内。 这股能量进入守护者身体的瞬间,那些原本还在啃噬他生命力的黑气,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老鼠,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惊恐地想要逃离。 然而,它们无处可逃。 萧辰注入的能量,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它们尽数包裹,然后…… 吞噬,同化。 守护者体内的污染,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萧辰并没有停下。 他将那些被他吸收的,属于火种的纯粹生命能量,同样经过提纯,然后缓缓地注入守护者的体内。 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生命之源。 守护者那几近枯竭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新的生机。 他苍白的面容,开始恢复血色。 他微弱的心跳,开始变得沉稳有力。 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被重新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第210章 传说中的行者 祭坛之上。 观测水晶前的众人,再一次陷入了呆滞。 他们亲眼目睹了萧辰是如何轻易地驱散了守护者身上的污染。 又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将生命力,重新注入到守护者体内的。 “守护者的生命体征……在回升!” 一位负责监测的长老,声音颤抖地喊道。 “污染能量……完全消失了!天哪!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长老们激动得语无伦次,有些年老的长老,甚至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他们圣殿百年来都无法解决的顽疾,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外人,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大长老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地喊出声来。 他赌对了! 他真的赌对了! 传说中的行者…… 真的降临了! …… 火种核心之内。 守护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久违的,充满了力量和生机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坐起身,看到了站在平台前的萧辰。 他看着萧辰,那双苍老而又智慧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深深的敬畏。 “年轻人……”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已经中气十足。 “谢谢你。” 萧辰收回了手,平静地看着他。 “举手之劳。” 守护者笑了笑,他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走下平台,来到了那团已经恢复了纯净光芒的火种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团光芒,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就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 守护者转过头,看着萧辰。 “与它同源,却又比它……更强大,更古老,也更……完整。” 萧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守护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它……选择了你。” 他说着,将手伸入了火种的光芒之中。 那团金色的光芒,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掌。 守护者口中念诵起一段古老而又晦涩的咒语。 随着他的念诵,那团巨大的火种,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一缕大约只有拇指大小的,散发着最璀璨光芒的金色液体,从火种的核心处,缓缓地分离了出来。 那缕金色液体一出现,整个核心空间的生命能量,都变得浓郁了数倍。 守护者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缕金色的液体,走到了萧辰的面前。 “这是火种的本源。” 他将手中的金色液体,递向萧辰。 “请收下。这是您应得的报酬,也是……它对您的赠礼。” 守护者双手捧着那缕金色的火种本源,姿态虔诚,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那缕金色的液体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散发出的光芒柔和而不刺眼,将他苍老的面容映照得一片祥和。 萧辰看着眼前的火种本源,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他能感觉到,这缕小小的液体之中,蕴含着何等庞大而又精纯的生命能量。 其品质,比他刚才吸收的那些逸散能量,要高出数个层级。 这的确是拯救孤狼的希望。 守护者见萧辰没有动作,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慈祥。 “孩子,不必客气。” 他的声音温和,像是一位邻家的长者。 “是你拯救了我和它。没有你,或许再过不久,我们就会一同被那股污秽所吞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份恩情,即便是用整个火种来回报,也不为过。” 他的话语发自肺腑,不带一丝虚假。 “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萧辰,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它选择了你。我能感觉到它的喜悦,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发自本源的欢欣。这份赠礼,也是它的意愿。” 萧辰的目光从火种本源上移开,落在了守护者的脸上。 “你的身体,虽然污染清除了,但亏空太大,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 守护者闻言,洒脱地笑了笑。 “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在这最后的时刻,看到火种恢复纯净,看到它为你这样的存在而欢呼,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将手中的火种本源又向前递了递。 “去吧,去救你的朋友。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敬畏的东西。” 萧辰不再推辞。 他伸出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金色液体的瞬间,那缕液体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主动飞了起来,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他的掌心之中,消失不见。 一股温暖的感觉,顺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 萧辰能感觉到,那缕火种本源,正安静地待在他的体内,没有与他自身的力量融合,而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能量源,随时可以被他调用。 “它很喜欢你。” 守护者看着这一幕,欣慰地说道。 萧辰收回手,对着守护者,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一种承诺和认可。 “我要走了。” 萧辰说道。 守护者点了点头。 “去吧。外面的那些小家伙们,应该已经等急了。” 萧辰转身,向着来时的阶梯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守护者看着他的背影,苍老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行者……”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着。 “传说……原来是真的……” 第211章 拯救孤狼 冷月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车身随之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伊甸园。 又是这个名字。 她以为,随着幽灵之主的死亡,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噩梦就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开始。 萧辰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瞥了一眼身旁反应异常的冷月,没有多问,而是继续对着电话说道:“继续说。” “是,先生。” 破军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幽灵之主所执行的计划,更像是一种……实验性的先行版本。而那个真正的‘伊甸园’组织,似乎正在策划着一个规模更加庞大,影响更加深远的最终计划。” “根据我们截获的一些碎片化信息分析,这个组织的目的,似乎与基因进化、人类筛选,甚至……某种形式的新世界秩序有关。” “他们的行事风格极其隐秘,几乎不在世俗中留下任何痕迹。幽灵组织,可能只是他们推到台前,用来吸引火力和进行实验的白手套。” “我们对这个组织的了解,目前还非常有限。它就像一个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巨大冰山,我们看到的,或许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萧辰听完,沉默了片刻。 基因进化,人类筛选,新世界秩序……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个疯狂而又危险的轮廓。 “我知道了。” 萧辰的声音平静如常。 “让情报部门继续深挖,动用一切资源。” “是,先生。” “另外。” 萧辰补充道。 “把我们现有的所有关于‘伊甸园’的资料,整理一份,发给我。” “明白。” 萧辰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 冷月依旧专注地开着车,但她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手指,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萧辰转过头,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冷月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萧辰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冷月身上还隐藏着很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很可能就与那个真正的伊甸园有关。 她不说,他便不问。 等到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 当越野车重新回到施耐德家族的古堡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古堡内灯火通明。 老赫尔曼没有去休息,他带着安保主管汉斯,亲自等候在门口。 看到萧辰的车回来,老赫尔曼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谦卑而又恭敬的笑容。 “萧先生,您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跟在萧辰身后的冷月,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感,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晚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不必了。” 萧辰摆了摆手。 “给我准备一间最好的医疗实验室,把伊芙琳博士请过来。现在,立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 老赫尔曼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对汉斯吩咐道。 “快!按萧先生说的去办!用我们最高规格的实验室!另外,把贡特尔那个逆子看管的所有研究人员,全部带到实验室待命!” 汉斯领命,匆匆离去。 老赫尔曼再次转向萧辰,姿态放得更低了。 “萧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一个安静的环境。” 萧辰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径直向古堡内走去。 施耐德家族的效率很高。 不到半个小时,一座位于古堡地下的,设备堪比世界顶尖生物科技公司的医疗实验室,就已经准备就绪。 伊芙琳·里德博士,和她手下最精锐的研究团队,都已在此等候。 当萧辰走进实验室时,伊芙琳立刻迎了上来。 “萧先生。”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萧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缕金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液体,缓缓地从他的掌心中浮现出来。 正是那缕火种本源。 当火种本源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实验室内的所有精密仪器,都发出了轻微的蜂鸣声,屏幕上的数据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生命能量,充斥着整个空间。 在场的所有研究人员,都感觉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体的疲惫感仿佛被一扫而空。 伊芙琳的眼睛瞬间亮了。 作为顶尖的基因学家,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这缕金色液体中蕴含的奇迹。 “这……这是……”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是神迹吗?如此纯粹的生命能量……我从未见过!” “用它,去救我的兄弟。” 萧辰将那缕火种本源,用一个特制的能量容器收好,递给了伊芙琳。 “他的身体数据,破军应该已经传给你了。” 伊芙琳小心翼翼地接过容器,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容器中的金色液体,眼神狂热得像一个看到了绝世珍宝的艺术家。 “足够了……不,是绰绰有余了!” 她激动地说道。 “有了它,我不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稳定住他的基因链,甚至……甚至可以尝试修复他受损的大脑记忆区域!” 她立刻转身,对着自己的团队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准备基因序列对撞机!” “启动细胞活性诱导程序!” “将刻耳柏洛斯血清的样本数据调出来,与这份能量源进行数据模型匹配!” 整个实验室,瞬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萧辰没有待在里面。 他走出了实验室,来到了外面的观察室。 观察室的巨大玻璃墙对面,就是手术室。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个透明的医疗舱已经被推了进来。 医疗舱内,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孤狼。 他依旧处于沉睡之中,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维生设备。 第212章 孤狼,欢迎回家 贪狼和七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观察室内,他们沉默地站在萧辰的身后,目光同样紧紧地盯着那个医疗舱。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期盼。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们,在伊芙琳博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操作。 他们先是将火种本源进行了稀释,然后通过一种特殊的导入设备,缓缓地注入到孤狼的体内。 当那金色的液体进入孤狼身体的瞬间,医疗舱内的各项生命体征监测仪器,都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孤狼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 “怎么回事!” 贪狼见状,情绪激动,一拳砸在了玻璃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七杀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萧辰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他的拳头,却在身侧悄然握紧。 实验室内,伊芙琳的声音冷静而又清晰地响起。 “不要慌!这是正常现象!” “是两种不同源的顶级能量,在他的体内发生了对冲!刻耳柏洛斯血清的能量在排斥火种的能量!” “加大镇定剂的剂量!将细胞活性诱导器的功率调到最大!我们需要帮助火种的能量,在他的体内占据主导地位!” 随着她的一道道指令下达,实验室内的操作变得更加紧张。 观察室内,萧辰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孤狼在医疗舱内,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他的身体时而抽搐,时而蜷缩,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灵-魂层面的战争。 这种煎熬,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医疗舱内的警报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孤狼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了。 他皮肤表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健康的,带着莹润光泽的肤色。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也舒展开来,变得安详。 所有监测仪器上的数据,都从危险的红色区域,回到了代表着平稳的绿色区域。 成功了…… 贪狼和七杀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萧辰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伊芙琳博士走了出来,她摘下口罩,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异常的兴奋。 “成功了。” 她看着萧辰,肯定地说道。 “火种的能量,已经完全压制并同化了他体内的‘刻耳柏洛斯’血清。他的基因链,前所未有的稳定。可以说,他因祸得福,现在的身体素质,比改造前还要强大数倍。” “他什么时候能醒?” 萧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伊芙琳沉吟了一下。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超越了巅峰时期。理论上,随时都可能醒来。但是……” 她看了一眼医疗舱内的孤狼。 “他的大脑记忆区域,在之前的改造中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火种的能量虽然在修复,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且,他是否能找回自己的记忆,还是一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就在这时,医疗舱内,孤狼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孤狼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 他似乎正在努力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个过程,显得无比的艰难。 终于,在尝试了数次之后,他的眼皮,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 一缕光,照进了他沉睡已久的世界。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有些空洞,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动,扫过实验室冰冷的设备,扫过伊芙琳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最后,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层厚厚的玻璃墙,落在了观察室内的三道身影之上。 当他看到萧辰,看到贪狼,看到七杀时,他那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沙哑气音。 贪狼再也忍不住了。 他冲到玻璃墙前,用手掌用力地拍打着玻璃。 “孤狼!是我!我是贪狼啊!你看看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七杀也走到了他的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只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医疗舱内,孤狼看着玻璃墙外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眼神中的迷茫,似乎在一点点地褪去。 一些破碎的,模糊的记忆片段,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闪回。 训练场上的汗水,战场上的硝烟,篝火旁的烈酒,生死与共的誓言…… 那些记忆,像是被尘封已久的画卷,正在被一点点地展开。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萧辰的脸上。 那张无论何时都平静如水的脸,此刻,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 孤狼的眼中,终于恢复了神采。 他看着萧辰,看着贪狼,看着七杀,虚弱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他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 “哥……” “我好像……” “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一句话,让贪狼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七杀也转过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 萧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欢迎回家。” 贪狼不顾伊芙琳博士的阻拦,直接冲进了手术室,一把抱住了刚刚从医疗舱里坐起来的孤狼。 “你小子!你他妈终于醒了!” 他用力地拍打着孤狼的后背,发出砰砰的闷响,眼泪和鼻涕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弄得孤狼一身都是。 孤狼的身体还很虚弱,被他这么一拍,差点没背过气去,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咳……咳……贪狼,你他妈是想再送我回去睡一觉吗?” 七杀也走了进来,他没有像贪狼那样情绪外露,只是走到床边,伸出手,重重地按在了孤狼的肩膀上。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回来就好。” 孤狼看着眼前的兄弟们,眼眶也湿润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心中充满了暖意。 萧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阎罗殿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终于再次团聚了。 伊芙琳博士带着她的团队,识趣地退出了手术室,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她走到萧辰身边,递过来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检查报告。 “萧先生,这是孤狼先生最新的身体数据报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和一丝作为科学家的狂热。 “简直是奇迹。火种本源不仅完美修复了他所有的身体损伤,还在他的细胞层面进行了优化和重组。可以这么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而是一个……完美的生命体。他的力量、速度、恢复能力,都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萧辰接过报告,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数据复杂得如同天书,但他并不关心这些。 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他的记忆,怎么样了?” 伊芙琳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和凝重。 “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 她指着报告上的一张大脑扫描图。 “火种的能量虽然强大,但它毕竟是生命能量,主要作用于物理层面。对于记忆这种储存在神经元突触中的信息,它能做的,只是修复那些受损的神经元,但无法恢复那些已经丢失的信息。” “根据我们的检测,孤狼先生的大脑记忆区域,有一部分出现了……永久性的信息缺失。” 伊芙琳看着萧辰,认真地说道。 “简单来说,就像一块被格式化过的硬盘。硬件我们已经帮他修复好了,甚至升级成了顶配。但是,那些被删掉的文件,我们找不回来了。” 萧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哪一部分的记忆?” “正是他被俘虏之后,到他苏醒之前的所有记忆。” 伊芙琳说道。 “关于他如何被改造成刻耳柏洛斯,关于幽灵组织的内部,关于那个所谓的伊甸园计划……所有相关的记忆。” “我们尝试过用微电流刺激他的海马体,希望能唤醒一些深层记忆,但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痛苦和抗拒。我们认为,这很可能是他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太过痛苦,所以他的潜意识选择了永久性地遗忘。” 伊芙琳看着病房内正在和兄弟说笑的孤狼,轻声叹了口气。 “强行唤醒,可能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二次损伤。所以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或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萧辰沉默了。 他明白伊芙琳的意思。 忘记那些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对孤狼来说,确实是一种解脱。 但这也意味着,那条通往真相的最直接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幽灵之主死了。 孤狼失忆了。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的伊甸园,再一次遁入了迷雾之中。 第213章 幽灵背后,是伊甸园? 古堡的书房内。 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萧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温水。 破军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的空气中。 “先生,恭喜孤狼康复。” 破军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由衷的喜悦。 萧辰点了点头。 “伊甸园的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破军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挥了挥手,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大量的,如同瀑布般流淌的数据和图像。 “先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破军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们整合了从幽灵组织据点缴获的所有数据,施耐德家族的秘密研究资料,以及……圣殿向我们开放的部分古代密卷。” “在经过天网系统超过七十二小时不间断的深度分析和逻辑建模之后,我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他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测,可能都错了。” “伊甸园,它不是一个组织。” 萧辰的眉毛微微一挑。 “不是一个组织?” “是的。”破军肯定地说道,“它更像是一个联盟。一个由世界上最古老、最富有、也最隐秘的数个家族和势力,共同组成的影子议会。” 随着他的解说,全息投影上浮现出几个古老的家族徽记。 有欧洲的,有美洲的,甚至还有一些来自于中东和亚洲的古老符号。 施耐德家族的徽记,赫然在列,但被放在了最外围,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幽灵组织,施耐德家族……这些,都只是这个联盟最外围的成员,或者说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联盟的核心,提供资金、技术、以及在必要时,充当替罪羊。” “而这个联盟的最终目的……” 破军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是人为地,筛选和引导人类的进化方向,打造出一个他们心目中的完美新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他们将成为唯一的永恒之神。” “伊甸园计划,并非特指某一个行动,而是他们所有计划的总称。幽灵之主在进行的,不过是其中一个名为神之造物的分支项目,目的就是为了测试刻耳柏洛斯这种生物兵器的稳定性。” 萧辰静静地听着,眼神幽深。 他想到了圣殿大长老提到的,那个堕落的黑魔法师。 想到了施耐德家族对永生的病态渴求。 也想到了幽灵之主临死前那疯狂的,关于新世界的呓语。 原来,所有的线索,早就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他之前看到的所有人,都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颗螺丝钉而已。 “这个联盟的核心成员,有线索吗?” 萧辰问道。 破军摇了摇头。 “非常困难。他们隐藏得太深了。所有的信息传递,都采用了我们目前无法破解的加密技术。我们只能通过资金流和一些蛛丝马迹,模糊地锁定几个嫌疑目标。” “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破军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在圣殿提供的古代密卷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 “什么名字?” “守望者。” 破军说道。 “根据密卷记载,守望者是一个与圣殿同样古老,甚至可能更早的组织。” “但与圣殿的守护理念不同,守望者信奉的是引导和筛选。” “他们认为,人类是存在缺陷的物种,需要更高等的存在来引导,剔除劣等的基因,才能走向最终的完美。” “这个理念,与我们推测的伊甸园联盟的目的,不谋而合。” “密卷中提到,数百年前,守望者组织曾因为理念太过激进,试图在欧洲发动一场大清洗,而被圣殿联合当时的各大王室联手剿灭,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转入了更深的地下,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继续存在,并且发展成了如今这个名为伊甸园的庞然大物。” 萧辰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地摩挲着。 守望者……伊甸园…… 一个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试图扮演上帝的疯狂联盟。 这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先生。” 破军的声音,将萧辰的思绪拉了回来。 “关于这个联盟,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得比我们更多。” 萧辰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张清冷而又复杂的脸。 “冷月。” “是的。”破军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冷月的母亲,伊莎贝拉,在当年那场大火中,很可能并没有死。她被一个神秘的势力救走了。而那个势力,极有可能就是伊甸园联盟的核心成员之一。” “冷月这么多年来的复仇,可能并非只是针对施耐德家族,她的真正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整个伊甸园。” “她接近您,与您合作,很可能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想利用您的力量,去对抗那个她自己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萧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他站起身,走到了书房的窗前。 窗外,是古堡静谧的庭院,夜色如墨。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萧辰平静地说道。 “但她也应该知道,聪明,有时候会带来麻烦。”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不喜欢被人利用。 尤其是,当这种利用,可能会将他身边的人,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时。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辰对着全息投影说道。 “让孤狼好好休养。另外,通知贪狼和七杀,准备一下。” “我们的欧洲之行,可能要延长一段时间了。” “是,先生。” 破军的全息投影消失了。 书房内,只剩下壁炉中火焰跳动的声音。 萧辰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进来。” 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人,正是冷月。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居家服,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牛奶。 “看你一直没休息。” 她走到萧辰身边,将牛奶递给他。 “喝点吧,有助于睡眠。” 萧辰接过了牛奶,却没有喝。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 “冷月。” 他突然开口。 “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14章 冷月,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冷月端着托盘的手,颤抖了一下,盘子里的杯子随之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书房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冷月抬起头,迎上了萧辰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平静,深邃,像古井无波的湖面,却又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是试探,是质问,还是愤怒? 但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只有一片纯粹的平静。 而正是这份平静,让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的谎言和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开口,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清冷,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中的热牛奶,一丝丝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说话,比说任何话,都更让冷月感到窒息。 这种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最终,冷月败下阵来。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她转过身,背对着萧辰,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庭院。 “是,我承认。”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仅仅是施耐德家族,也不仅仅是那个所谓的幽灵之主。”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彻底摧毁伊甸园。” 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萧辰依旧没有说话,他在等待她的下文。 冷月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会对伊甸园有这么深的恨意?” 她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 这句话,宛如一颗炸弹,在安静的书房内炸响。 即便是萧辰,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冷月缓缓地转过身,重新看向萧辰。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和伪装,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疲惫。 “我的母亲,伊莎贝拉,当年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她开始讲述那个被尘封的秘密。 “她被救了。救她的人,来自一个自称为守望者的家族,那个家族,正是伊甸园联盟最核心的成员之一。” “他们救我母亲的目的,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为了她脑子里那些关于基因学的知识,以及……她从施耐德家族偷走的研究资料。” “我的母亲,是一个天才。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实现她理想的地方,一个可以创造出完美人类,消除所有疾病和痛苦的乌托邦。” “所以,她加入了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工作。而我,也在那个被称为伊甸园的地方出生,长大。” 冷月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在看着一段她不愿回首的过去。 “那不是什么伊甸园,那是一个地狱。一个用无数生命堆砌起来的,疯狂的实验室。” “在那里,我看过太多太多的人,被当成实验品,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剂,然后变成怪物,或者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那些所谓的劣等基因,在他们眼中,就像垃圾一样,可以被随意地清除。” “而我的母亲,渐渐地也发现了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她发现,他们追求的根本不是什么人类的完美进化,而是一种绝对的掌控,一种基于基因层面的,永恒的统治。” “她想要反抗,想要带着我逃离。但是,太晚了。” 冷月的眼中,浮现出泪光。 “他们发现了母亲的意图。他们没有杀她,而是用了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来惩罚她。” “他们当着她的面,将一种不成熟的基因药剂,注射到了我的体内。”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变成了一场噩梦。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时而狂暴,时而虚弱。我的生命,就像一个被设定了倒计时的沙漏,随时都可能耗尽。” “我的母亲,为了救我,为了延缓我体内的基因崩溃,只能被迫继续为他们工作,去研究能够稳定我身体的解药。她变成了一个囚犯,一个被自己亲手创造的地狱所囚禁的,可怜的工具。” 她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 萧辰静静地听着,他能从她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冷月身上会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力量。 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伊甸园,有那么深的恨意。 冷月擦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年前,我母亲利用一次机会,将我送了出来。她告诉我,让我去找一个人,一个唯一有可能,对抗伊甸园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那个人,就是你。” 萧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认识我?” “不。”冷月摇了摇头,“她不认识你。但是,她知道阎罗殿,也知道北境十三号禁区。” “她说,伊甸园最核心的秘密,他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同样也来自于那片禁区。而你是唯一一个,从那片禁区深处走出来,并且还活着的人。” “她断定,你拥有的力量,是克制伊甸园的关键。所以,她让我来找你。” “我一直在找你。直到江城叶家的那场订婚宴,我才终于确认了你的身份。” “之后的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包括接近你,与你合作,告诉你幽灵之主的情报,甚至……利用你,去对付施耐德家族。” 她坦白了一切,像是在进行一场审判,而审判的对象,是她自己。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萧辰的判决。 无论是愤怒的斥责,还是冰冷的驱逐,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辰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那杯牛奶,已经凉了。 他走到冷月的面前。 冷月感受到了他的靠近,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擦去了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冷月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冷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那颗被仇恨和痛苦包裹了多年的,冰冷坚硬的心,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没有回答萧辰的问题,只是像一个迷路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在他面前,无声地哭泣着。 萧辰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安慰她。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发泄着积压了多年的痛苦和委屈。 许久之后,冷月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她的脸哭得通红,眼睛也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伪装,多了几分真实。 “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该利用你。” 萧辰摇了摇头。 “你没有利用我。” 他平静地说道。 “我们从一开始,就有共同的敌人。” “只是,我之前不知道,那个敌人,比我想象的……要庞大得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伊甸园,守望者……” 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他们想当上帝,想筛选人类。” “那我就……”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他们拉下神坛,送进地狱。” 冷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火焰,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和疑虑,也彻底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这个男人,就是她母亲口中那个,唯一能够终结这场噩梦的人。 “我该怎么做?” 冷月问道。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萧辰转过身,重新走回沙发旁,拿起了那份破军刚刚传过来的资料。 “首先,”他看着冷月,“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伊甸园’的一切,它的核心家族,它的据点,它的研究项目……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冷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次,”萧辰的目光,落在了冷月的身上,“我会让伊芙琳博士,对你的身体,进行一次最全面的检查。” “你的仇,我会帮你报。” “但前提是……” “你要活着,亲眼看到那一天。” 第215章 你的病,比我想象的还麻烦 书房里的空气静止了。 冷月站在窗前,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萧辰走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 冷月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 她的眼中,泪痕已经干了。 一种决然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脆弱。 “你问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萧辰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回到沙发旁坐下。 “破军。” 他开口。 房间中央的空气中,一个全息投影亮起。 破军的身影出现,他对萧辰行了一个军礼。 “先生。” “记录。” 萧辰下达了指令。 “是,先生。” 破軍的影像转向冷月,做出了一个准备倾听的姿态。 冷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开始讲述。 “伊甸园,这个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它的内核,是一个联盟议会。” “这个议会由世界上几个最古老的家族组成。他们不显于世,却在幕后掌控着许多国家的经济和科技命脉。” “他们自称为守望者。” 冷月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他们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守护者和引导者,认为普通人是劣等基因的集合体,需要被筛选,被净化。” “他们追求的,是建立一个由他们掌控的,所谓完美人类组成的新世界秩序。” 萧辰静静地听着。 破军的全息影像上,数据流在飞速地滚动,将冷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转化为情报,进行分析和归类。 “我的家族,是守望者联盟的核心成员之一。” 冷月继续说道。 “他们掌控着欧洲最顶尖的生物基因技术。幽灵之主,还有施耐德家族的贡特尔,他们所进行的研究,都只是从我家族流传出去的,一些最粗浅的技术分支。” “伊甸园在全世界有很多据点,大部分都以科研机构、私人医院或者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存在。” “但他们最核心的基地,只有一个。”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 “那个地方,他们称之为摇篮。” “它位于瑞士的雪山深处,是一座建立在山体内部的巨型生物基地。” “那里,是他们进行最核心,也是最残忍实验的地方。也是……” 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关押着我母亲伊莎贝拉的地方。” 破军的影像上,一个标记着摇篮的红点,出现在了瑞士的地图上。 “除了摇篮,他们在欧洲还有几个重要的据点。一个是在罗马地下的古代遗迹里,负责研究古代基因和病毒。另一个在伦敦,伪装成一家金融投资公司,负责为整个组织提供资金支持。” 冷月将她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从伊甸园的组织,到核心成员,再到几个关键据点的具体位置和防御力量。 这是一份足以让世界为之震动的情报。 讲述持续了很久。 当冷月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仿佛将这些秘密重新说一遍,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萧辰站起身。 “破军,整合所有情报,制定多套行动方案。” “是,先生。” 破军的影像消失了。 萧辰走到冷月面前。 “先去休息。” “你的身体,需要检查。” 冷月摇了摇头。 “我没事。” “这不是请求。” 萧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看着冷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命令。” 冷月看着他,最终,她点了点头。 在施耐德家族古堡的地下,一间最高规格的医疗实验室被启用。 伊芙琳博士带着她的团队,已经等待了很久。 冷月躺在冰冷的检测仪器上。 各种探头和连接线,贴满了她的身体。 萧辰和伊芙琳博士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墙外,看着仪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伊芙琳博士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手指在数据板上飞快地滑动,调取着一组又一组的检测结果。 最终,所有的检测都结束了。 冷月从仪器上走了下来,换上了衣服。 伊芙琳博士拿着数据板,走进了观察室。 她的脸色很凝重。 “情况怎么样?” 萧辰开口问道。 伊芙琳博士将数据板递给了萧辰。 “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她说道。 “冷月小姐体内的基因药剂,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它具有极强的活性和侵略性。” “它更像一个活物,一个寄生在她体内的,不断进化的怪物。” “它在不断地蚕食她的细胞,破坏她的基因链,以此来获取进化的能量。同时,它又在释放一种特殊的能量,维持着她身体的机能。” “这是一种恐怖的平衡。” “让她活着,也让她无时无刻不在走向死亡。” 冷月站在一旁,平静地听着对自己身体的判决。 仿佛伊芙琳博士口中说的,是另一个人。 萧辰看着数据板上那些复杂的曲线和模型。 “能治好吗?” 他问道。 伊芙琳博士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摇了摇头。 “以现有的技术,我没有办法根除它。” “它已经和冷月小姐的身体深度融合,任何试图强行剥离它的行为,都会导致她体内的基因链瞬间崩溃。” “我唯一能做的,是研究一种抑制剂,延缓它进化的速度,延缓崩溃的到来。” “能延缓多久?” 萧辰的目光,从数据板上移开,落在了伊芙???博士的脸上。 “最多……两年。” 伊芙琳博士给出了一个期限。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两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年轻的生命来说,太短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冷月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伊芙琳博士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办法……或许有。” 她的话,让冷月和萧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在我整理施耐德家族的古老文献时,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记载。” “记载中提到,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奇物,它并非地球的产物,而是来自天外。” “它被称之为……生命之心。” 伊芙琳博士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科研人员的狂热。 “根据记载,生命之心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它能够稳定并重组一切不稳定的基因序列。无论是缺陷,还是变异,在它的力量面前,都能被修复,回归到最完美的状态。” “如果能找到它,冷月小姐的病,就有根治的可能。” “它在哪?” 萧辰直接问道。 “记载中没有明确的位置。” 伊芙琳博士说道。 “不过,文献里提到了一个家族。施耐德家族的祖先,曾经和这个家族有过一些接触。” “他们是生命之心的守护者。” “那个家族,叫什么名字?” 伊芙琳博士抬起头,看着萧辰,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德拉库尔。” “德拉库尔家族。” 第216章 区区一个东方人,也敢动我的棋子? 瑞士,雪山。 一座隐藏在山体内部的巨大建筑中。 这里是摇篮基地。 一间纯白色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他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手指修长,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酒杯里,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摇曳。 男人名叫维克托。 他是守望者家族的继承人。 也是摇篮基地现在的最高负责人。 在他的面前,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幕亮着。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份情报报告。 报告的内容,关于幽灵之主的覆灭,关于施耐德家族的易主。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名字。 萧辰。 一个东方的名字。 维克托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施耐德古堡的庭院里拍摄的。 萧辰和冷月并肩站在一起。 维克托的目光,落在了冷月的脸上。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一件逃跑了很久,现在终于被找到的物品。 “冷月……”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我的小野猫。”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他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屏幕上冷月的脸颊。 “而且,还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主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占有欲。 在他看来,冷月是他家族的财产。 一个携带着特殊基因样本的,珍贵的实验体。 她的生死,她的归属,都应该由他来决定。 而现在,这个叫萧辰的东方人,却染指了他的所有物。 这是一种冒犯。 一种对他权威的挑衅。 “一个区区东方人,也敢动我的棋子?” 维克托的笑容变得冰冷。 他需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人,一个教训。 也需要提醒那只逃跑的小野猫,谁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他按下了桌上的一个通话按钮。 “把东西,送过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 “是,主人。” 通话器里传来一个恭敬的回应。 维克托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永不消融的冰雪。 他的眼中,映着一片冰冷的白色。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雪山,轻轻示意。 然后,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 施耐德古堡。 医疗实验室内。 气氛有些沉重。 “德拉库尔家族……” 萧辰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转向冷月。 “你听说过吗?” 冷月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家族的信息。” 萧辰又看向伊芙琳博士。 “这个家族,现在在哪里?” “他们很神秘。” 伊芙琳博士说道。 “根据文献记载,他们是欧洲最古老的贵族之一,传承了数千年。但近代以来,他们就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了。” “施耐德家族的祖先,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他们有过接触。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想要找到他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辰沉默了。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七杀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先生。” 他将盒子递给了萧辰。 “这是刚刚收到的,一个匿名的包裹。” 萧辰接过盒子。 盒子很轻,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他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台平板电脑。 屏幕是黑的。 萧辰拿起平板电脑。 他手指触碰到屏幕的瞬间,屏幕亮了起来。 一段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 像是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 一个女人被绑在金属椅子上。 她的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破旧的囚服。 她的身体很瘦弱,脸上布满了伤痕和电击的烙印。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带着一种不屈的意志。 当冷月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妈……” 她失声喊道。 视频里的女人,正是她的母亲,伊莎贝拉。 视频里,伊莎贝拉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着。 电流在她的身上流窜。 她发出痛苦的闷哼,却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冷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视频的画面,还在继续。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到了伊莎贝拉的面前。 他戴着白色的手套,手里拿着一根电击棒。 正是维克托。 他用电击棒,轻轻地抬起了伊莎贝拉的下巴。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镜头。 仿佛他的目光,能够穿透屏幕,看到正在观看视频的每一个人。 “我的小野猫。” 他开口了。 声音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否则,你的母亲,会承受比这痛苦一万倍的关爱。” 他的话语,冰冷而恶毒。 说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仿佛在对另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还有那个东方人。” “告诉他,不属于他的东西,最好别碰。”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 屏幕,重新变回一片漆黑。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冷月的身上。 她的身体在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一种滔天的恨意,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 “维克托……”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我要杀了他!”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她嘶吼着。 她转身就要冲出实验室。 萧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冷静点。” 他的声音很平静。 “冷静?” 冷月回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萧辰。 “你让我怎么冷静!” “被折磨的人是我的母亲!” “我现在就要去瑞士!” “我要去踏平那个摇篮!” “我要让维克托血债血偿!” 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旁边,贪狼的拳头也握得咯咯作响。 他的眼中,燃起了暴怒的火焰。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用亲人来威胁的卑劣手段。 “先生,我们去吧。” 他低吼道。 “我去把那个叫维克托的脑袋拧下来!” 七杀没有说话。 但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短刃。 冰冷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伊芙琳博士和她的团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们感到窒息。 所有人都被维克托的挑衅激怒了。 所有人都主张立刻前往瑞士。 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来回应这场挑衅。 然而,萧辰却依旧平静。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 “直接杀过去,正中他的下怀。”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燃烧的怒火上。 冷月愣住了。 贪狼也愣住了。 他们看着萧辰,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发这个视频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们。” 萧辰松开抓住冷月的手,缓缓说道。 “他想让我们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地盘上去。” “那个摇篮基地,一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现在过去,就是去送死。” 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 但冷月无法接受。 “那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我母亲受苦吗?” “不。” 萧辰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既然喜欢玩游戏。” “那我就陪他玩得大一点。” 第217章 送份大礼,让他们睡不着觉 萧辰的平静,与周围暴怒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转身,从实验室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破军。 电话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 “先生。” 破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 萧辰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直接下达了命令。 “第一件事。” “维克托,守望者家族。” “动用阎罗殿的一切力量,对他们家族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明面产业,进行金融狙击。” 他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狙击,做空,散布负面消息。” “我要在十二个小时之内,看到他们的商业帝国,出现第一道裂痕。” “二十四小时之内,我要他们陷入全面的恐慌。” “四十八小时之内,我要他们跪下来,求我停手。” 电话那头的破军,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是简单地回答。 “是,先生。” 萧辰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 “伪造一份情报。” “内容是,生命之心在北非的某个沙漠古城现世。” “把这份情报,做得逼真一点。多找几个信息源,从不同的渠道,同时散布出去。” “我要让这份情报,在暗网里,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确保这份情报,一定能够传到维克托的耳朵里。” 他的指令,清晰而明确。 破军在另一端,迅速地记录着。 “明白,先生。” “就这样。” 萧辰挂断了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不到一分钟。 他放下手机,转过身。 实验室里的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冷月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怔怔地看着萧辰,似乎还没有从他刚才那两道命令中回过神来。 贪狼脸上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先生,我们这是……?” 他问道。 “打蛇,要打七寸。” 萧辰淡淡地说道。 “维克托的七寸,不是那个坚固的摇篮基地,而是他背后那个庞大的家族。” “他以为他躲在乌龟壳里,我们拿他没办法。那我就把他的乌龟壳,从外面,一点一点地敲碎。” “我要让他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家族,在我眼里,不堪一击。” 他的话,让贪狼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 这比直接冲过去杀人,要狠得多。 这是一种诛心的手段。 是要将敌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他面前彻底摧毁。 “至于那份假情报……” 萧辰的目光,转向了冷月。 “那是送给维克托的另一份礼物。” “一份让他无法拒绝的,狩猎邀请。” “只不过,在这场狩猎中,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好说。” 冷月看着他。 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谋划。 她心中的慌乱和愤怒,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心所取代。 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为她,为她的母亲,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 而维克托,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同一时间。 瑞士,摇篮基地。 维克托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悠闲地品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 他在等待。 等待着来自施耐德古堡的消息。 他相信,那个东方人现在一定已经暴跳如雷了。 也许,他正带着他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乘坐最快的飞机,赶来瑞士送死。 维克托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当那个东方人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 还有冷月,那只高傲的小野猫,最终也会回到她的笼子里。 一想到这里,维克托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得意。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敌人上门的消息。 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他办公室的门,被他的副手,一个叫汉斯的男人,猛地推开。 汉斯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主人!”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出事了!” 维克托皱起了眉头。 他对汉斯的失态,感到有些不满。 “什么事,这么慌张?”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 “是我们在华尔街的对冲基金!” 汉斯喘着粗气说道。 “就在刚才,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恶意做空!” “我们的股价,在十分钟之内,直接跌停了!” “什么?” 维克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守望者家族在华尔街的基金,是他们家族最重要的金融支柱之一。 怎么可能说出事就出事? “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他厉声问道。 “查不到!” 汉斯摇着头,脸上满是冷汗。 “对方的手段,太高明了!他们就像幽灵一样,动用了无数个账户,从全世界各地同时发动攻击!” “我们的防火墙,在他们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我们根本无法追踪到他们的来源!” 维克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还未开口。 他桌上的另一部加密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家族的紧急通讯。 维克托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父亲,守望者家族现任族长,咆哮的声音。 “维克托!” “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我们在伦敦的银行,刚刚被银监会突击检查!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我们在中东的石油合同,被单方面撕毁了!” “我们在亚洲的科技公司,被爆出了重大的技术丑闻!” “……” 一连串的噩耗砸在了维克托的头上。 他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家族,这个屹立了数百年的商业帝国,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飞速地崩塌。 “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咆哮声,更大了。 “我不管你得罪了谁!” “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让他停手!” “否则,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维克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的家族,发动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脸。 那个东方人。 萧辰。 难道是他? 不可能! 维克托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个东方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金融力量? 这一定是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 副手汉斯,又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主人!” “您看这个!” 汉斯将平板电脑递给了维克托。 屏幕上,是暗网的一个情报页面。 一个加粗的标题,被置顶在最显眼的位置。 “惊天秘闻!传说中的圣物生命之心,现身北非沙漠古城!” 维克托的瞳孔,猛地一缩。 生命之心! 这个只存在于家族最古老文献中的名字! 他立刻点开了帖子。 帖子里,有图有真相。 一张模糊的照片上,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物体,被放置在一个古老的祭坛上。 帖子的下方,还有无数条来自不同情报组织的佐证。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 生命之心,真的出现了! 维克托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很清楚,生命之心对于他们这些追求基因进化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神物! 是能够让他们突破生命桎梏,成为真正神的关键! 如果能够得到它…… 家族现在面临的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他心潮澎湃之时。 汉斯又开口了。 “主人,我们还截获到一条情报。” “那个叫萧辰的东方人,正在秘密地调动资源。” “他的目标,好像也是北非!” 第218章 想玩狩猎?看看谁是猎物 萧辰。 北非。 生命之心。 这几个词,瞬间在他的脑海中连接了起来。 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 维克托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他脸上的慌乱,被一种狂喜所取代。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有些癫狂。 副手汉斯站在一旁,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在家族遭受重创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维克托停止了笑声。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汉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家族的危机,是那个东方人干的?” 他问道。 汉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时间点太巧了,我很难不这么想。” “不。” 维克托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自信。 “你错了。” “他没有那个能力。” “这一切,都是他的虚张声势,是他的狗急跳墙!” 维克托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雪山。 他的声音,充满了笃定。 “你想想看。” “他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我发出警告之后,才开始行动?” “因为他怕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金融手段,来对我进行骚扰,企图让我方寸大乱!”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生命之心!” 维克托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一定是知道了冷月体内的基因药剂,只有生命之心才能救治。所以,他才急着要去北非寻找!” “他想用生命之心,来跟我谈判,来换取冷月,换取他自己的活路!” 维克托越说越兴奋。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萧辰所有的计划。 在他看来,萧辰就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押上了自己全部的筹码。 而他维克托,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庄家。 “一个多么愚蠢的计划。” 维克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以为,他找到了翻盘的希望。却不知道,他找到的,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副手汉斯听着维克托的分析,脸上的疑惑,也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主人英明!” 他立刻奉上了一记马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立刻采取措施,挽救家族的产业吗?” “挽救?” 维克托冷笑一声。 “为什么要挽救?” “那些世俗的金钱,不过是些数字而已。跟生命之心比起来,一文不值。”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汉斯。”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副手。 “立刻去召集幽影卫队。” “我要亲自带队,去一趟北非。” 汉斯的脸色,微微一变。 “主人,您要亲自去?” “幽影卫队是我们摇篮最精锐的武装力量,全部调走的话,基地的防御……” “不用担心。” 维克托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东方人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北非。他没有精力,也没有胆子,来招惹我们的大本营。” “我要在沙漠里,给他设下一个天罗地网。”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要活捉他。” 维克托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无比贪婪。 “然后,从他的身上,得到他所有的秘密。” “生命之心,还有那个东方人,我全都要。” “是,主人!” 汉斯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维克托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他拿起了桌上的加密电话。 这一次,是他主动拨给了他的父亲。 电话接通后,不等对方开口咆哮,维克托就用一种平静而自信的语气说道。 “父亲。” “家族的损失,只是暂时的。” “请相信我,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给您,给整个家族,带回一件足以改变世界的礼物。”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再理会家族的烂摊子。 在他看来,只要得到了生命之心,抓住了萧辰,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将成为伊甸园最大的功臣。 他将成为,新的神。 带着这种狂热的幻想,维克托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 他带领着全副武装的幽影卫队,登上了前往北非的专机。 飞机划破长空,消失在云层之中。 他没有看到。 在他离开之后。 摇篮基地的上空。 一架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隐形战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了那里。 北非。 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中。 一座废弃的古城,静静地矗立在烈日之下。 这里曾经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维克托带领着他的幽影卫队,抵达了这里。 他们穿着特制的沙漠作战服,脸上戴着护目镜和面罩,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每一个队员,都经过了基因强化,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他们是维克托最引以为傲的利刃。 维克托站在一座残破的塔楼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这座古城。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汉斯,热成像扫描有结果了吗?” 他通过通讯器问道。 “报告主人,扫描显示,古城内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汉斯的声音传来。 “很好。” 维克托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猎物,还没有到。” 他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传我命令。” “所有人,立刻在古城内部,布设陷阱。” “我要把这里,变成一座无法逃脱的牢笼。” “是,主人!” “幽影卫队”的队员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们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古城中穿梭。 各种高科技的陷阱,被一一布设。 不到半个小时。 这座废弃的古城,就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亡陷阱。 维克托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一行人,惊慌失措地踩中陷阱,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场景。 他悠闲地坐在塔楼的阴影里,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渐渐西斜。 沙漠的温度,开始下降。 他等待的猎物,却迟迟没有出现。 维克托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 “汉斯,再扫描一遍!” 他命令道。 “是,主人。” 片刻之后,汉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主人,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不仅是古城,方圆十公里之内,都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怎么可能?” 维克托站了起来。 “情报上明明说……”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周围,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就在这时。 古城的四周,那些高大的沙丘之上。 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机械声。 维克托猛地抬头。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看到。 在那一个个沙丘的顶端。 一个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炮口,正缓缓地从沙子下面升起。 那些炮口,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它们的目标,都牢牢地锁定着他们所在的这座古城。 锁定着古城里的,每一个人。 维克托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里不是他为别人准备的猎场。 而是别人,为他准备的刑场。 就在他惊骇欲绝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突然出现在了古城的上空。 是破军。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的笑容。 “维克托先生。” 他开口了,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古城。 “欢迎来到,为你准备的刑场。” “哦,对了。” 破军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我家先生让我提醒你。” “你的摇篮基地,现在……应该很空虚吧?” 第219章 你的老巢,我帮你端了 空虚。 他的摇篮基地,现在确实很空虚。 为了这次所谓的狩猎,他抽调了基地超过九成的精锐力量。 剩下的,只有一些科研人员和普通的守卫。 他之前笃定萧辰不敢来招惹他的大本营。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声东击西。 调虎离山。 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在对方面前,就像一个幼稚的孩童。 他被耍了。 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维克托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破军的全息影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萧辰……”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谁?”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一切,都出自一个东方人之手。 破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会知道,得罪我家先生,会是什么下场。” 破军说完,他的影像便消失了。 沙漠,重新恢复了寂静。 但这种寂静显得更加恐怖。 因为,那些黑洞洞的炮口,还静静地悬在那里。 像一只只俯瞰着蝼蚁的,死神的眼睛。 幽影卫队的队员们,也都陷入了恐慌。 他们是基因强化的战士,他们无所畏惧。 但面对这种来自现代战争的,绝对火力的压制,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这种级别的火力覆盖面前,就像孩子的玩具。 “主人!” 副手汉斯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维克托没有回答他。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逃。 必须逃出去。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他的宏图霸业,他还要成为新的神。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所有单位,听我命令!”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了嘶吼。 “启动单兵飞行装置!” “向三点钟方向,全力突围!” “是!” 绝境之中,幽影卫队的队员们,爆发出强大的执行力。 他们背后的作战背包,瞬间展开了一对金属的翅膀。 蓝色的能量火焰,从推进器中喷涌而出。 几十个身影,同时冲天而起。 像一群黑色的蝗虫,朝着维克托指定的方向,疯狂地逃窜。 然而。 他们刚刚飞起不到十米。 一张由能量构成的,无形的巨网,突然在空中亮起。 那张网,覆盖了整个古城的上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队员,一头撞在了能量网上。 他们的身体,瞬间被高压能量,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后面的队员们,惊恐地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张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能量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 维克托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他们被彻底封锁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这时。 他们的通讯器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新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维克托先生。” “我家先生说,游戏还没有结束。” “现在,轮到我们来提问了。” 维克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冷月。 …… 与此同时。 瑞士,雪山深处。 摇篮基地。 曾经固若金汤的钢铁堡垒,此刻,正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之中。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基地。 基地内部的走廊里,到处都是守卫的尸体和弹孔。 七杀和贪狼,一前一后,走在这条通往地狱的路上。 他们就像两尊无情的杀神。 七杀的身影,如同鬼魅。 他的手中,握着两把漆黑的短刃。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他的攻击,精准,高效,致命。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丝声音。 他就像一个优雅的死亡舞者。 而贪狼,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就像一头狂暴的巨兽。 他的拳头,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障碍,无论是人,还是钢铁铸就的防御工事,都会被他一拳轰碎。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原始而恐怖的暴力美学。 基地内残存的留守人员,在他们面前,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他们的挣扎,显得无比可笑和徒劳。 “真是无聊。” 贪狼一拳将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砸得凹陷变形。 他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都是些杂鱼。” 七杀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四周。 他的任务,是找到目标。 根据破军提供的情报。 伊莎贝拉,就被关押在基地的最底层,一个代号为心脏的核心实验区。 他们一路向下。 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弱。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基地的最底层。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纯白色的空间。 无数精密的仪器,正在安静地运转着。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科研人员,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七杀和贪狼,没有理会这些人。 他们的目光,被空间中央,那个巨大的玻璃囚笼所吸引。 囚笼里,一个女人被无数条金属锁链,束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各种颜色的液体,正通过这些管子,注入她的体内。 她的身体,瘦弱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她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痕迹。 但她的眼睛,却依旧亮着。 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燃烧着的,最后的星火。 她就是伊莎贝拉。 贪狼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砸碎那个囚笼。 “等等。” 七杀拦住了他。 “这里有能量力场。” 他指着囚笼周围,空气中那些微不可见的能量波动。 “强行破坏,会触发自毁程序。” 贪狼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那些瑟瑟发抖的科研人员,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说!” 他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咆哮道。 “怎么打开它!” 那个科研人员被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道。 “只……只有维克托主人的虹膜和基因密码,才能打开……” “砰!” 贪狼一拳砸在了旁边的仪器上。 精密的仪器,瞬间变成了一堆废铁。 “那不就是说,我们打不开了?” 他怒道。 七杀没有说话。 他走到囚笼前,静静地观察着。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走向了主控台。 他的手指,在复杂的控制面板上,快速地飞舞起来。 一行行的代码,在他的指尖下,不断地生成,又不断地被删除。 贪狼和那些科研人员,都看呆了。 他们无法想象。 这个看起来只懂得杀人的冰块脸,居然还懂得如此高深的计算机技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主控台的屏幕上,红色的警报,不断地闪烁着。 就在贪狼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滴的一声轻响。 囚笼周围的能量力场,消失了。 玻璃囚笼,缓缓地向上升起。 成功了。 贪狼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立刻冲了上去。 但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 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伊莎贝拉的面前。 他正是萧辰。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 看着她眼中那不屈的光芒。 他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冷月的母亲。 伊莎贝拉也看着他。 她看着这个陌生的东方青年。 看着他身后,那两个如同神魔一般的男人。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她知道,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萧辰看着她。 平静地说道。 “阿姨,我们是冷月的朋友。” “我们来,接你回家。” 第220章 妈,我好想你 回家。 多么简单,又多么遥远的两个字。 伊莎贝拉看着眼前的萧辰,嘴唇微微颤抖。 她想说话,却因为长久的虚弱和痛苦,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浸湿了她苍白干枯的脸颊。 萧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七杀和贪狼点了点头。 贪狼立刻上前,用一种与他粗犷外表截然不同的轻柔动作,开始拆解束缚在伊莎贝拉身上的那些金属锁链和管子。 七杀则拿出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准备为她披上。 萧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破军。 “把这里的实时画面,接通到古堡。” 他下达了指令。 “是,先生。” …… 施耐德古堡。 医疗实验室内。 冷月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巨大的,漆黑的屏幕。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从萧辰他们出发之后,她就一直在这里等待着。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害怕。 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 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 伊芙琳博士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冷月。” “相信他。” 冷月点了点头,但紧握的双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就在这时。 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画面有些晃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色的,充满科技感的空间。 然后,镜头稳定了下来。 冷月看到了贪狼,看到了七杀。 最后,她看到了那个被束缚在金属椅子上的,瘦弱的身影。 那一瞬间。 冷月的呼吸,停止了。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身影。 那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 虽然,她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但冷月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母亲。 “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从冷月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她的身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她冲向屏幕,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在瑞士。 摇篮基地的核心实验区。 正在为伊莎贝拉解开束缚的贪狼,听到了从萧辰手机里传出的那声呼唤。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萧辰。 萧辰将手机的屏幕,转向了伊莎贝拉。 屏幕上,是冷月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伊莎贝拉也看到了。 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看到了那个她用尽一切去保护,去送出地狱的女儿。 她还活着。 她长大了。 她变得很美。 伊莎贝拉的眼中,也涌出了泪水。 她张开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月……儿……” 一声跨越了二十年光阴的呼唤。 一声饱含了无尽思念,无尽痛苦,也无尽欣慰的呼唤。 通过冰冷的屏幕,传到了冷月的耳朵里。 冷月再也支撑不住。 她的身体,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臂里,失声痛哭。 像一个迷路了二十年,终于找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母女二人。 一个在瑞士雪山的地下囚笼里。 一个在德国古老的城堡中。 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 隔着冰冷的屏幕。 遥遥相望,泣不成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贪狼这样的铁血硬汉,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 七杀默默地转过身,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之后。 冷月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她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屏幕上。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妈。” 她对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我。” “我很快,就来接你回家。” 伊莎贝拉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萧辰收起了手机。 他对七杀和贪狼说道。 “带她走。” “是。” 贪狼小心翼翼地将伊莎ベ拉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七杀将黑色的风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行人,准备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 …… 北非沙漠。 古城之中。 维克托通过破军故意留给他的那个通讯频道。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到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基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看到了自己最重要的“资产”,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救走。 他看到了伊莎贝拉和冷月,那场让他感到无比刺眼的母女重逢。 他的自信。 他的狂妄。 他的骄傲。 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涨成了猪肝色。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萧辰!”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诅咒着,威胁着。 状若疯癫。 幽影卫队的队员们,看着他们的主人,这副失态的模样。 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们知道,他们完了。 就在这时。 那个让他们感到绝望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现在了半空中。 这一次,出现的人,是萧辰。 他的身影,依旧平静。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在泥潭里挣扎的,可怜的蝼蚁。 他看着状若疯癫的维克托,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缓缓地开口了。 “现在。” “我们可以谈谈,生命之心的下落了。” 维克托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萧辰。 “你休想!” 他嘶吼道。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萧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杀了你?” “太便宜你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继续说道。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做出选择。” “一。” 萧辰开始计数。 维克托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不怕死。 但他怕的,是比死更恐怖的东西。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二。” 萧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维克托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他看着周围那些黑洞洞的炮口。 看着天空中那张无形的能量巨网。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 他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三。” 萧辰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了。 就在这一瞬间。 维克托的意志,彻底垮了。 “我说!”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我什么都说!” 第221章 想耍我?你还不够格 维克托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抬起头,眼睛里的血丝布满整个眼球。 他看着半空中萧辰的全息影像,呼吸变得急促。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我说!” 他再次喊出这两个字,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 萧辰的影像静静地悬浮着,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 这种沉默,给维克托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关系着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维克托吞咽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生命之心……”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充满了沙石摩擦的质感。 “那个东西……我知道它在哪里。” 周围的幽影卫队队员们,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他们不知道生命之心是什么。 但他们能从维克托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件东西的重要性。 维克托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 那不是求生的光芒,而是一种混合了怨毒与算计的光芒。 他看着萧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它在欧洲。” “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也永远不敢去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挑衅。 他试图从萧辰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好奇,或者一丝凝重。 但他失败了。 萧辰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淡漠。 仿佛维克托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让维克托感到一阵挫败。 但他没有停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陷阱。 “守护它的,是一个家族。” “一个从黑暗时代就存在的古老家族。” “德拉库尔。” 当这个名字从维克托的嘴里说出时,他死死地盯着萧辰。 “他们盘踞在罗马尼亚的深山里,住在一座古老的城堡中。” “他们是伊甸园议会里,最古老、最神秘,也最强大的成员。” “他们行事狠辣,手段残忍,视血脉的纯净高于一切。” 维克托的声音开始提高,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兴奋。 “他们的城堡,是欧洲所有地下势力的禁地。百年来,任何擅自闯入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他们的武装力量,他们的神秘能力,都超乎你们的想象。” “他们视生命之心为家族的圣物,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是他们存在的根基。” “你,一个东方人,一个外来者,想要从他们手里拿走圣物?” 维克托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癫狂,充满了绝望中的快意。 “哈哈哈哈……” “他们会把你撕成碎片!他们会把你的骨头做成酒杯,把你的血肉喂养他们的猎犬!” “你去吧!我告诉你它在哪里!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去挑战他们啊!” “你以为你摧毁了我的基地,抓住了我,就是胜利了吗?” “我告诉你,你只是踏进了一个更大的地狱!” “德拉库尔家族,会为我报仇的!他们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维克托嘶吼着,咆哮着。 他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 他以为自己成功地将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引向了另一个更加恐怖的敌人。 他以为自己借刀杀人的计划,即将成功。 他看着萧辰,眼中满是恶毒的期待,期待着看到萧辰脸上出现哪怕一丝的动摇。 然而,萧辰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舞台上,用尽全力表演的小丑。 许久,萧辰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空气。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下一秒,一道光束投下。 破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了萧辰的身边。 “先生。” 破军微微躬身。 萧辰没有看他,目光依然停留在维克托的脸上。 他下达了指令。 “核实情报。” “是,先生。” 破军的影像上,无数的数据流开始飞速闪过。 整个古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维克托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他脸上那扭曲的,充满期待的笑容。 他身后的幽影卫队队员们,也从最初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主人说的是真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连这个魔神都无法战胜的敌人。 那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三十秒后。 破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情报已核实。” 维克托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破军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德拉库尔家族,确实是生命之心的守护者。” “他们的势力,在欧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根据资料库的评估,他们的综合实力评级很高,处理起来,确实非常棘手。” 听到“非常棘手”这四个字。 维克托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到了极限。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惨死的画面。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德拉库尔家族为自己复仇的欢呼。 “哈哈……” 他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然而,他的笑声,却被萧辰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萧辰终于将目光,从维克托的脸上移开。 他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粒尘埃。 “你的最后一个计谋。” 萧辰缓缓开口。 “和你这个人一样。” “可悲。” 简短的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维克托的心脏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中的期待,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明白了。 自己的所有心思,所有算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像透明的一样。 他根本,就没把德拉库尔家族放在眼里。 自己引以为傲的借刀杀人之计,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不入流的把戏。 “不……不可能……” 维克托喃喃自语,精神彻底崩溃。 萧辰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转过身,面对着破军的全息影像,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把他们处理掉。” 他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是,先生。” 破军躬身领命。 维克托和所有的幽影卫队队员,听到这句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脸上,是彻底的死灰。 他们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萧辰没有停顿。 他继续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通知七杀和贪狼,准备专机。” “我们的下一站,罗马尼亚。” 说完,他便切断了通讯。 半空中的全息影像,消失不见。 北非沙漠的古城中。 只留下了破军冰冷的影像,和维克托等人无尽的绝望。 天空中那张无形的能量巨网,开始缓缓收缩。 四周沙丘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也开始调整角度,对准了古城中央的每一个人。 末日的审判,开始了。 第222章 古堡里的傲慢,比冬天还冷 施耐德古堡。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三辆黑色的轿车,在夜色中驶入古堡的大门,停在了主楼前的广场上。 车灯熄灭。 古堡的安保主管汉斯,早已带着一队人等候在那里。 他看到车队停下,立刻快步上前。 中间那辆车的后门被推开。 七杀从车上下来。 他看了一眼汉斯,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将车门完全打开。 接着,贪狼从另一侧车门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 他俯下身,伸出双臂,将一个瘦弱的身影从车里抱了出来。 那个身影,正是伊莎贝拉。 她的身上,披着七杀那件宽大的黑色风衣,遮住了她的全身。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在瑞士雪山下的基地里,她耗尽了最后的情绪。 此刻的她,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就在这时,古堡主楼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门里冲了出来。 是冷月。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到了贪狼怀里的那个身影。 她的脚步,停住了。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伊莎贝拉那张苍白的脸上。 二十年的思念。 二十年的痛苦。 二十年的期盼。 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现实。 “妈……”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她迈开脚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汉斯和他手下的安保人员,看到这一幕,都默默地低下头,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路。 萧辰,也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冷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冷月冲到了贪狼的面前。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母亲的脸颊,手却在半空中停住,剧烈地颤抖着。 她害怕。 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害怕一触碰,就会破碎。 贪狼看着她,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将怀里的伊莎贝拉,更加小心地放低了一些,让她离冷月更近。 冷月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母亲的脸。 冰冷。 干枯。 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温度和弹性。 泪水,再次从冷月的眼中决堤而出。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前,将头埋在母亲的肩上,发出了压抑了二十年的,痛苦的哭声。 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 闻者心碎。 许久。 冷月的哭声才渐渐停歇。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萧辰。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两个字。 “谢谢……” 萧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转过身,对身后跟出来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说道。 “伊芙琳博士。” 伊芙琳博士立刻上前。 “先生。” “她交给你了。” “是,先生。医疗实验室已经准备就绪,请跟我来。” 伊芙琳博士的表情严肃。 她指挥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医疗人员,推过来一张移动病床。 贪狼小心翼翼地将伊莎贝拉放在了病床上。 冷月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一步不离地跟在病床旁边。 一行人,快步走进了古堡的主楼。 …… 施耐德古堡,地下医疗实验室内。 这里灯火通明,各种世界上最尖端的医疗设备,整齐地排列着。 伊莎贝拉已经被转移到了无菌的治疗舱内。 十几个来自不同领域的顶尖医学专家,在伊芙琳博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各种检测仪器连接在伊莎贝拉身上。 屏幕上,不断地跳动着复杂的生命体征数据。 冷月隔着透明的隔离罩,看着里面忙碌的一切,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母亲。 她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萧辰和贪狼、七杀,站在实验室的另一个角落,没有去打扰她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 伊芙琳博士才满脸疲惫地从核心实验区走了出来。 她摘下口罩,脸上满是凝重。 冷月立刻迎了上去。 “博士,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伊芙琳博士看着她,叹了口气。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长期的囚禁和非人道的实验,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身体机能。” “她的器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竭,她的基因链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用最好的药物和设备,暂时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延缓这个过程。” “但是……” 伊芙琳博士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找到根除问题的方法,她最多……撑不过一个月。” 冷月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刚刚重逢的喜悦,瞬间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她扶着墙,才勉强没有倒下。 “根除的方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 “有……有方法吗?” 伊芙琳博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理论上,有。” “她的问题根源在于基因层面的崩溃。想要救她,就需要一种能够重塑和稳定基因链的奇迹之物。” “那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 萧辰这时走了过来。 他看着伊芙琳博士,平静地问道。 “什么东西?” 伊芙琳博士看到萧辰,眼神中多了一丝敬畏。 她回答道。 “生命之心。” “传说中,那是创世本源的另一块碎片,拥有着修复一切生命创伤,稳定一切基因序列的力量。” 萧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它在哪里?” 伊芙琳博士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关于它的线索,早已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了。” 萧辰没有再问。 他转头对冷月说道。 “你在这里陪着你母亲。” “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实验室。 冷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她追了上去,拉住了萧辰的衣袖。 “你要去找生命之心?”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你知道它在哪?” 萧辰停下脚步。 “刚刚知道。” 刚刚? 冷月一时间没有明白。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维克托。 那个被萧辰抓住的,守望者家族的继承人。 她看着萧辰,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 “那……守护它的是谁?” “德拉库尔家族。” 萧辰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冷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神情。 “不行!” 她脱口而出。 “你不能去!” 她的反应,甚至比刚才听到母亲病危时还要激烈。 “那个家族,是伊甸园议会里最疯狂,最排外,也最不可理喻的一群疯子!” “他们视血脉为一切,极度仇视和鄙夷外来者,尤其是……东方人。” “生命之心是他们的圣物,是他们家族的根基。他们绝不会让任何人碰触它,更别说交给你一个外人了!” “你去了,就是送死!他们会杀了你的!” 冷月的语速很快,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她死死地抓着萧辰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一样。 萧辰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冷月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这个男人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恐惧。 第223章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的龙国,京都。 萧家大宅,灯火通明。 书房内,萧振国老爷子拿着电话,脸色铁青。 站在一旁的管家福伯,大气都不敢出。 “老李,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萧振国对着电话,沉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无奈的声音。 “老萧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个家族……是个禁忌。” “我在欧洲经营了三十年,那边的王室贵族,地下世界的巨头,都要给我几分薄面。唯独那个盘踞在罗马尼亚深山里的家族,是个例外。” “他们不与外界来往,不遵守任何规则。任何试图窥探他们秘密的人,都消失了。我曾经有一个很得力的手下,只是因为调查他们的商业活动,第二天,全家人的头颅就被装在盒子里,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那是一群真正的,从黑暗时代走出来的野蛮人。听我一句劝,让你的孙子,离他们远一点。那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萧振国沉默了。 许久,他才沙哑地说道。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萧振国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得到的,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回复。 一个小时内,他联系了五位在欧洲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老朋友。 无一例外。 所有人在听到“德拉库尔”这个名字时,都选择了退缩,并用最严肃的语气,警告他不要去触碰那个禁忌。 萧振国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他的手,有些颤抖。 福伯担忧地上前。 “老爷……” 萧振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充满了忧虑。 “辰儿这次,怕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 …… 施耐德古堡,餐厅。 一张长长的餐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萧辰,冷月,还有伊芙琳博士。 晚餐很简单。 但气氛,却无比的沉重。 冷月和伊芙琳博士都心事重重,几乎没有动面前的食物。 只有萧辰,依旧和平时一样,平静地吃着。 仿佛即将要去的地方,不是龙潭虎穴,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家。 吃完晚餐。 萧辰放下了餐具。 他对冷月说道。 “好好陪着你母亲。” “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七杀和贪狼的身影,已经无声地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冷月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心中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涌了上来。 她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他们……他们不会讲道理的!你……”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只是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清晰地回响在餐厅里。 “这个世界上。” “还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在夜幕的掩护下,降落在罗马尼亚境内的一座私人机场。 跑道两侧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投下微弱的光。 飞机停稳。 舷梯缓缓放下。 三道身影,依次从机舱内走出。 萧辰走在最前面。 他的身后,跟着七杀和贪狼。 三人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机场的停机坪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没有开车灯。 三人走下舷梯,朝着那辆车走去。 当他们靠近时,轿车的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对着三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一言不发。 萧辰没有看他,直接弯腰坐进了车里。 七杀和贪狼,也跟着坐了进去。 那个男人关上车门,回到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离了停机坪,汇入了远处的车流。 车内。 一片寂静。 司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目不斜视。 后排的三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七杀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手指却在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贪狼抱着双臂,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眼中是一片空洞。 萧辰坐在中间,身体放松,靠着椅背,眼睛同样闭着。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已经睡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轿车穿过了繁华的市区。 道路两旁的灯光,渐渐变得稀疏。 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房屋。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房屋也看不见了。 车子驶上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公路,两旁是无尽的黑暗田野。 公路的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 那便是喀尔巴阡山。 车子开始盘山。 道路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崎岖。 车窗外,只有车灯能照亮的前方一小片区域,其余地方,都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 又行驶了不知多久。 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轮廓。 那是一座城堡。 它盘踞在山顶之上,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远古巨兽,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车子,在城堡前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机转过头,对后排的萧辰说道。 “先生,只能到这里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萧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七杀和贪狼,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三人下车后,那辆黑色的轿车,没有丝毫停留。 司机猛地一脚油门,车子迅速掉头,沿着来时的路,仓皇地逃离了这里。 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那座城堡吞噬。 萧辰三人,站在原地。 在他们面前,是一条用黑色石块铺成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城堡那扇紧闭的,由纯铁打造的巨大闸门。 闸门两侧的高墙上,站着一排排手持武器的护卫。 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面无表情,像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萧辰迈开脚步,朝着大门走去。 七杀和贪狼,跟在他的身后,步伐沉稳。 当他们走到距离大门还有三十米的地方时。 “站住!” 一声冰冷的喝令,从城墙上传来。 第224章 东方人,跪下和我说话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继续向前走。 “警告!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城墙上的声音,变得严厉。 同时,一阵阵机括的声响传来。 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从城墙的射击孔里伸了出来,全部对准了下方的三人。 萧辰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城墙之上。 “我叫萧辰。” 他的声音,很平淡。 “我来取‘生命之心’。” 他的话音落下。 城墙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似乎,他们没有想到,来人会如此直接,如此狂妄。 片刻之后。 城墙上传来了一阵压抑的,仿佛在嘲笑般的骚动。 “让他等着。” 一个充满磁性,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的声音响起。 随后,城墙上,再次恢复了寂静。 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对准着他们。 贪狼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野兽般的呜咽。 萧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等。” 一个字。 贪狼身上那股即将爆发的气息,瞬间平复了下去。 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城堡的大门,依旧紧闭。 城墙上的人,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他们已经把下面的三个人给忘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刻意的蔑视。 贪狼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连一向冷静的七杀,眼神也变得有些冰冷。 就在这时。 “吱嘎——” 那扇沉重的铁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它,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得体的管家,从门缝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萧辰三人,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主人愿意见你们。” 他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跟我来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了门内。 那扇门,只为他一个人打开,又在他进去之后,缓缓地关上。 完全没有要等萧辰三人的意思。 贪狼的怒火,再次上涌。 萧辰却只是平静地迈开脚步,走到了门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一下那扇厚重的铁门。 “轰——” 一声巨响。 那扇由纯铁打造,重达数吨的闸门,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撞击了一样,猛地向内倒飞了出去。 狠狠地砸在了城堡内的庭院里,激起了一片烟尘。 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裤裆一片湿热。 庭院内,数十名护卫,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所震惊,纷纷举起了武器,对准了门口。 烟尘散去。 萧辰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身后,是七杀和贪狼。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看着庭院内那些如临大敌的护卫,看着瘫在地上的管家,缓缓开口。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了吗?” …… 城堡的主厅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斜靠在一张巨大的,由黑曜石打造的王座上。 他的相貌英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残忍的笑容。 他便是德拉库尔家族的现任继承人,卡米尔·德拉库尔。 在他的下方,站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萧辰三人,就站在这群护卫的包围圈中。 卡米尔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像是在打量三只闯入他领地的,有趣的猎物。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你,就是那个说要来取生命之心的人?” 他开口问道,声音慵懒,却充满了威严。 萧辰看着他。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 卡米尔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萧辰。 “一个……一个东方来的黄皮猴子……”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也敢……也敢觊觎我德拉库尔家族的圣物?” “哈哈哈哈……是谁给你的胆子?是谁?” 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 周围的护卫们,也跟着发出了低沉的,嘲讽的笑声。 贪狼的眼中,瞬间燃起了血红色的怒火。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卡米尔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他并没有害怕。 在他的地盘,他就是王。 他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阴冷。 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下台阶。 他走到萧辰的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 “有点意思。” 他停下脚步,与萧辰面对面。 “看来,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不过,猴子,终究是猴子。” 萧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我再说一遍。” “我是来取生命之心的。” “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 卡米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极度的阴狠。 “很好。” 他点了点头,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你现在所处的境地。” 他伸出穿着昂贵皮靴的脚,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轻轻地点了点。 “跪下。” 他看着萧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像条狗一样,爬过来。” “也许。” “我会考虑,听听你的请求。”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的眼中,是戏谑的光芒。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 享受着将他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的快感。 他身后的护卫们,双手抱胸,脸上也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他们是德拉库尔家族的暗影卫队。 是欧洲地下世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们见过太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但像眼前这个东方人一样,狂妄到如此地步的,还是第一个。 他们等待着。 等待着这个东方人屈服。 等待着他跪下。 等待着见证他最后的尊严,被他们的少主彻底粉碎。 大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跳动的微弱声响。 萧辰,没有动。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甚至没有再看卡米尔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贪狼身上。 贪狼也在看着他。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萧辰的嘴唇,微微张开。 一个字,从他的口中,轻轻地吐了出来。 “拆。” 第225章 你的卫队,连纸都不如 在萧辰话音落下的瞬间。 贪狼,动了。 他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右脚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贪狼的身体,从原地消失了。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 站在他身边的七杀,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身体却纹丝不动。 卡米尔面前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 一道黑色的残影,以一种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速度,冲向了站在他身前的暗影卫队。 那群护卫的脸上,嘲弄的表情,还僵硬在那里。 他们的瞳孔,刚刚开始收缩。 他们的神经,才刚刚把危险的信号传递给大脑。 但,已经晚了。 贪狼的身体,撞进了卫队的人群之中。 第一个护卫,甚至没有看清来的是什么。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撞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胸前的特制金属护甲,瞬间向内凹陷。 他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的身体,失去了重量。 他飞了起来。 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越过人群,狠狠地撞在了大厅远处的石柱上。 “砰!” 一声巨响。 护卫的身体,顺着石柱滑落在地,变成了一滩烂泥。 鲜血,染红了石柱的底座。 这血腥的一幕,终于让其他的护卫反应了过来。 “敌袭!” “杀了他!” 怒吼声,咆哮声,在大厅里炸响。 他们拔出了腰间的战刀,从四面八方,朝着贪狼围了上来。 刀光,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贪狼,站在包围圈的中央。 他没有躲闪。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劈向他的战刀。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把战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当头劈下。 贪狼的手,迎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手掌,直接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那把由百炼精钢打造的战刀,像是砍在了一块无法撼动的岩石上。 持刀的护卫,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到自己的刀刃,被那只手掌,死死地卡住,分毫不得寸进。 他想把刀抽回来。 但那只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贪狼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的五指,猛地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那把坚固的战刀,竟被他徒手,生生捏断! 持刀的护卫,呆住了。 下一秒。 贪狼那只握着断刃的手,向前一送。 断裂的刀锋,带着一抹寒光,噗嗤一声,没入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 护卫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贪狼没有停下。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屠杀。 他的拳头,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的脚,每一次踢出,都会将一个壮硕的身体,像皮球一样踢飞出去。 暗影卫队的护卫们,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惧。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斗技巧,他们默契的团队配合,在这个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的攻击,落在贪狼的身上,连让他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而贪狼的每一次反击,都是致命的。 一个护卫,从侧面挥刀砍向贪狼的脖子。 贪狼头也不回,反手一肘,正中那名护卫的太阳穴。 护卫的脑袋,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 另一个护卫,试图从背后抱住贪狼的腰,限制他的行动。 贪狼只是身体一震。 一股巨力,从他的背部爆发出来。 那名护卫的双臂,瞬间被震断,惨叫着倒飞出去。 战斗? 不。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虐杀。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缓慢。 卡米尔站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傲慢,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他最精锐的卫队,他家族最锋利的爪牙,在一个怪物面前,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轻易地撕碎。 他看到鲜血,染红了黑曜石的地面。 他看到残肢断臂,散落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闻到了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个……那个怪物……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卡米尔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又一步。 他想逃。 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东方男人。 萧辰。 那个男人,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看向战场。 他只是看着自己。 那眼神,淡漠,冰冷。 仿佛眼前这场血腥的屠杀,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戏剧。 卡米尔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明白了。 那个正在屠杀的怪物,只是这个东方男人的一条狗。 一条,听从命令的狗。 他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砰!” 最后一个站着的护卫,被贪狼一拳打穿了胸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大厅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些倒在地上的护卫们,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从贪狼动手,到结束。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贪狼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向了台阶上,已经面无人色的卡米尔。 卡米尔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凶兽,给盯上了。 “你……你们……”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不成调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颤抖。 萧辰,终于动了。 他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台阶上的卡米尔走去。 他每走一步。 卡米尔的心脏,就剧烈地收缩一下。 他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身影,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死神。 就在这时。 大厅的后方,一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地打开了。 “吱呀——”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一个拄着权杖的老者,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从门后的阴影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干裂的树皮。 他的眼神,却深邃如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和智慧。 他,正是德拉库尔家族的族长。 老德拉库尔。 他的出现,让惊魂未定的卡米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父亲!” 他失声喊道。 老德拉库尔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缓缓地走进了大厅。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 他看到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护卫。 他看到了那些断裂的武器。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儿子身上。 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最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萧辰的脸上。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个平静淡漠。 一个深邃如海。 许久。 老德拉库尔,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苍老,却带着威严。 “年轻人。” “闹够了吗?” “进来谈吧。” 第226章 想要圣物?先过了我这关 萧辰的脚步停下。 他没有立刻回应。 大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个老人的出现,变得更加凝滞。 卡米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到老德拉库尔的身后。 “父亲!他们……他们杀了我们的人!他们要抢夺圣物!” 他指着萧辰,声音尖利,充满了怨毒和告状的意味。 老德拉库尔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与萧辰对视着。 他在等待一个回答。 萧辰点了点头。 “可以。” 他迈开脚步,朝着老人走去。 七杀和贪狼,跟在他的身后。 贪狼走过卡米爾身边的时候,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下。 卡米尔的身体,就像被冰水浇透,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老德拉库尔转过身,权杖在黑曜石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跟上。”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他带着萧辰三人,穿过了血腥的大厅,走向了城堡的深处。 …… 一间会客厅。 这里没有窗户。 墙壁上挂着厚重的,不知名动物皮毛制成的帷幔。 壁炉里,燃烧着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房间里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头和蜡烛的味道。 老德拉库尔,坐在一张靠背极高的扶手椅上。 萧辰,七杀,贪狼,站在他的面前。 房间的门,在他们进来之后,就被护卫从外面关上了。 “哐当”一声。 那声音,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把他们带下去。” 老德拉库尔对着门口,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门再次被打开。 两名护卫走了进来,将瘫倒在大厅里,神志不清的管家,还有那些受伤的暗影卫队成员,一个个拖了出去。 他们的动作很安静,效率很高。 很快,大厅里的血迹,也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仿佛刚才那场屠杀,从未发生过。 老德拉库尔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也出去。” 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卡米尔愣住了。 “父亲?我……” 他想说什么。 老德拉库尔的眼神,扫了过来。 那眼神,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卡米尔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低下头,不敢再与父亲对视。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萧辰,然后不甘地,退出了会客厅。 门,再一次关上。 这一次,房间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老德拉库尔。 萧辰。 七杀。 贪狼。 老德拉库尔将权杖放在了手边。 他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他看着萧辰,沉默了许久。 壁炉里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跳动。 “我承认。” 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低估了你。” 他的声音,很平稳。 “你的手下,很强。强到超出了我的预料。” “能够培养出这样手下的人,你自己,想必更强。” 他陈述着事实,像是在评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萧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老德拉库尔继续说道。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 “生命之心,你不能拿走。” “它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货物。” “它是我们家族的根,是我们血脉的源头。” “德拉库尔家族的每一代人,都与它紧密相连。我们的力量,我们的长寿,都源自于它的恩赐。” “强行将它从这里带走,就等于斩断了我们家族的根。” “圣物会因为离开血脉的滋养而枯萎。” “而我们德拉库尔家族,也会在短时间内,走向衰亡。” “所以,无论你有多强,无论你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条件,我都不会答应。”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萧辰。 等待着他的反应。 是愤怒?是威胁?还是……知难而退? 萧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问道。 “说完了?” 老德拉库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对方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萧辰继续说道。 “你说完了,该我说了。” “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取走生命之心。” “至于你们家族的存亡,与我无关。” 他的话,简单,直接,不带一丝感情。 老德拉库尔的眼神,沉了下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 萧辰又开口了。 “不过。” 他看着老德拉库尔。 “我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老德拉库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什么方式?” 萧辰说道。 “你说的不错,圣物与你们的血脉相连。” “但是,它似乎也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听到这句话,老德拉库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镇定,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萧辰继续说道。 “一股不属于它的能量,正在污染它。” “那股能量,阴冷,腐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它正在侵蚀生命之心的本源。” “它也在通过血脉的连接,反过来侵蚀你们。” “你们家族的人,脸色都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你们的后代,血脉的力量,应该正在一代比一代衰弱。”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诞生过一个能够真正继承圣物力量的继承人了。” 萧辰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砸在老德拉库尔的心上。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看着萧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些,是德拉库尔家族最核心的秘密。 是数百年来,只有历代族长才知道的,家族正在走向衰亡的真相。 这个外人,这个第一次来到城堡的东方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解决它的问题。” 老德拉库尔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死死地盯着萧辰。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净化生命之心。” 萧辰的语气,平淡,却充满了自信。 老德拉库尔沉默了。 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数百年来,他们想尽了办法。 他们请过最强大的圣光教士。 他们用过最古老的净化仪式。 他们甚至试图用家族成员的生命去献祭。 但都失败了。 那股污染,牢牢地附着在圣物的本源之上,无法根除。 而现在,一个外人,一个东方人,却说他可以解决。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但看着对方那平静的眼神,老德拉库尔却笑不出来。 他从那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假。 许久。 他才缓缓地开口。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萧辰说道。 “生命之心的本源。” “不可能!” 老德拉库尔下意识地拒绝。 “那等于要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命。” “我只要一部分。” 萧辰说道。 “一部分,足以。” “剩下的,我会还给你们。” “一个纯净的,不再被污染的生命之心。” 老德拉库尔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扶手。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一个足以让他赌上整个家族命运的诱惑。 他看着萧辰,眼神变幻不定。 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很好。” 他盯着萧辰。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 “城堡的地下禁地,封印着圣物的核心。” “那里的能量,因为污染,已经变得狂暴无比。” “那股能量风暴,足以在瞬间,将任何闯入者的血肉,都从骨头上撕扯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 “我的条件很简单。” “你,一个人,进去。” “如果你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并且,能像你说的那样,解决圣物的污染问题。” “那么,生命之心的本源,我亲手奉上。”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弧度。 “但如果你死在了里面。” “那就只能怪你,技不如人。”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会客厅的一面墙壁走去。 他伸手,在墙壁上的一块砖石上,按了一下。 “轰隆隆——” 墙壁,缓缓地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的台阶。 他回头,看了一眼萧辰。 “敢来吗?” 第227章 这扇门背后,是地狱还是天堂? 老德拉库尔的手离开了墙壁上的砖石。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权杖的末端在他身侧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萧辰,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敢来吗?” 他的声音在会客厅里回荡。 这三个字,不是疑问,是一种审判。 躲在老人身后的卡米尔,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快意。 他的拳头在身后悄悄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满是期待。 期待看到恐惧,看到犹豫,看到一个东方人在德拉库尔家族的威严面前退缩。 他想,这个男人死定了。 父亲启动了禁地之门,那就是家族最高级别的死亡陷阱。 数百年来,除了被选中的继承者,没有任何外人能从那扇门后活着出来。 这个狂妄的家伙,他将为他的无知付出生命的代价。 会客厅的气氛凝固了。 贪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滚动。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肌肉块块贲张,一股血腥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七杀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他的呼吸消失了,整个人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辰的背影上。 等待一个命令。 只要先生一句话,他们会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 萧辰没有动。 他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个敞开的,通往地下的黑暗入口。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让卡米尔心中的得意增加一分。 他觉得,对方怕了。 他肯定是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 卡米尔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东方来的强者,你的勇气呢?” “刚才的威风去哪里了?” “还是说,你现在想跪下来求饶?或许我父亲会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 他的话语,尖酸刻薄。 老德拉库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他没有出声制止。 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底线在哪里。 就在卡米尔准备说出更恶毒的话时。 萧辰,终于动了。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理会卡米尔。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带路。” 卡米尔的嘲笑,僵在了脸上。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两个字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纯粹的平静。 仿佛他不是要去一个九死一生的禁地。 而是要去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那是一种命令。 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出的命令。 老德拉库尔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见过无数的人。 有国王,有教皇,有权倾天下的枭雄。 但没有一个人,能在面对德拉库尔家族的禁地时,说出如此平静的两个字。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谁? 他心中的惊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萧辰迈开了脚步。 他的步伐很稳,不快不慢。 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清晰的声音,敲击着黑曜石的地面,也敲击着在场众人的心脏。 他从贪狼和七杀的中间穿过。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 贪狼身上的气息收敛了。 七杀的手也从短刃上移开。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先生的背影,眼神里是绝对的信任。 萧辰走到了卡米尔的面前。 卡米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因为恐惧而轻微颤抖。 他不敢直视萧辰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萧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 那份无视,比任何羞辱都让卡米尔感到难堪。 他走到了老德拉库尔的面前,停下脚步。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个,是活了数百年的古老贵族,眼神深邃,藏着岁月的秘密。 一个,是来自东方的神秘青年,眼神平静,仿佛包容了整个宇宙。 老德拉库尔从萧辰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有野心,没有欲望,没有恐惧。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萧辰不再停留。 他转过身,走向了那个黑暗的入口。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只脚,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然后是另一只脚。 他的整个身影,开始被黑暗吞噬。 老德拉库尔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不需要说话,这是一个信号。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从墙壁内部传来。 那面移开的墙壁,那扇通往地下的石门,开始缓缓地移动。 石门厚重无比,移动的速度很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会客厅的光芒,被一点一点地切断。 萧辰的身影,在门缝中最后显现。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留给外面世界一个孤高的,决绝的背影。 然后,那道缝隙,彻底合拢。 “轰!” 一声巨响。 石门完全关闭,与墙壁合为一体,严丝合缝。 声音在会客厅里激起回响,久久不散。 仿佛敲响了命运的丧钟。 那扇门背后,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与生者隔绝的世界。 卡米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压在他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他脸上再次浮现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快活的笑声。 “死了。” “他死定了。” “父亲,您看到了吗?这个蠢货,他真的进去了。” “他以为自己是谁?神吗?” “禁地里的能量风暴,会在一秒钟之内,把他撕成最微小的碎片。” “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他兴奋地对老德拉库尔说道,像一个急于邀功的孩子。 他期待着父亲的赞许。 然而,老德拉库尔没有看他。 老人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面恢复如初的墙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惊疑,有凝重,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期待。 他没有回答卡米尔的话。 他转过身,看向了依然站在原地的七杀和贪狼。 这两个人,从石门关闭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两尊雕像。 他们的脸上,没有为主人担忧的焦急。 没有主人陷入死地的悲伤。 什么都没有。 只有平静。 和他们的主人,如出一辙的平静。 仿佛他们知道,那扇门背后,困不住他们的先生。 那份绝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老德拉库尔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你们,不担心他?” 七杀没有说话。 贪狼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该担心的,不是我们。” “是这扇门。” “还有门后面的一切。” 第228章 老爷子,他……他好像在散步! 老德拉库尔的眼神骤然一凝。 卡米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会客厅里回荡,显得尖利而刺耳。 “哈哈哈哈!” “我听到了什么?” “该担心的是这扇门?” “你是在说笑话吗?” 他指着贪狼,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好笑而扭曲。 “你知道那扇门背后是什么吗?” “那是地狱!” “是能吞噬一切生灵的能量风暴!” “别说是你们的主人,就算是教廷的圣骑士长来了,也撑不过三秒!” “你们这两个蠢货,还在这里故作镇定。”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变成灰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卡米尔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两个东方人跪地求饶的丑态。 他要将主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屈辱,百倍千倍地奉还。 贪狼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卡米尔。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卡米尔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老德拉库尔的声音响起。 “够了,卡米尔。” 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卡米尔身体一颤,从那种极致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怨毒地瞪了贪狼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乖乖地退到了父亲的身后。 老德拉库尔没有再看自己的儿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贪狼和七杀的身上。 他缓缓地说道。 “跟我来。” 说完,他转过身,拄着权杖,走向了会客厅的另一侧。 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贪狼和七杀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跟了上去。 卡米尔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上。 他想亲眼看看,那个东方人是怎么被能量风暴撕成碎片的。 他要将那个画面,永远地记在心里。 老德拉库尔推开木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螺旋向下的石制楼梯。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灯。 火焰静静地燃烧,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斑驳的石壁上,如同一个个舞动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尘土的味道。 四人一言不发,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只有权杖敲击石阶的“笃笃”声,和众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 走了很久。 仿佛走到了城堡的最深处。 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由青铜铸造的大门。 门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的图案。 老德拉-库尔停下脚步。 他伸出枯槁的手,在大门上轻轻一按。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声响起。 青铜大门上,那些古老的纹路,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血色光芒。 光芒流转,最终汇聚于中心的心脏图案。 “咔嚓。” 大门,缓缓地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幽暗的房间。 房间不大,像是一个密室。 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面光秃秃的石壁。 房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由不知名水晶打磨而成的镜子。 镜面光滑如水,却不是透明的。 里面,是一片混沌的,翻涌的灰色雾气。 “这是观测水晶。” 老德拉库尔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显得有些空洞。 “它可以让我们看到禁地核心发生的一切。” 他走到水晶前,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水晶的表面。 他的口中,开始念诵起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随着他的念诵,水晶镜面上的灰色雾气,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 雾气渐渐散去。 一个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了镜面之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天然溶洞般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穹顶,垂下无数巨大的,如同利剑般的钟乳石。 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跳动着的血色水晶。 那颗水晶,直径足有十几米。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血色光晕。 光晕中,蕴含着磅礴到令人心悸的生命能量。 “那就是生命之心。” 卡米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和骄傲。 那是他们家族力量的源泉,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圣物。 然而,此刻。 圣物的表面,却缠绕着一缕缕浓郁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雾气。 黑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死死地纠缠着血色水晶,不断地侵蚀着它的光芒。 纯净的生命能量,与腐朽的死亡气息,在水晶周围激烈地冲突着。 每一次冲突,都会引发一阵狂暴的能量风暴。 风暴席卷了整个溶洞。 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在风暴中不断地生成,又不断地湮灭。 一块从穹顶掉落的巨石,刚一进入风暴的范围,就在瞬间,被撕扯成了最微小的粉末。 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卡米尔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贪狼和七杀,准备欣赏他们脸上绝望的表情。 他要让这两个人,亲眼看着他们的主人,是如何在这个恐怖的能量地狱中化为乌有的。 然而,下一秒。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看到了。 在观测水晶的画面中。 就在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心。 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正是那个东方人,萧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风衣,被能量风暴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样。 那足以瞬间撕裂钢铁的能量风暴,吹拂在他的身上,仿佛只是温暖的春风。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空间裂缝,在他的身边生成,又避开了他,仿佛有生命一般,对他充满了畏惧。 他没有抵挡。 他没有闪避。 他甚至没有释放出任何能量来保护自己。 他就那么站着,如同风暴中的礁石,任凭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不……” “这……这不可能!” 卡米尔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利而扭曲。 他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画面。 这颠覆了他数百年来建立的认知。 这比让他看到神明降临,还要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水晶中的画面,依旧清晰无比。 那个男人,非但没有被撕成碎片。 他甚至……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享受的神情。 仿佛,他不是在沐浴死亡风暴。 而是在享受一场舒适的按摩。 “父亲……” 卡米尔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父亲!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好像在散步!” 老德拉库尔没有回答他。 老人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权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他的嘴唇,在不停地哆嗦着。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晶中的那道身影。 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被尘封了数百年的古老预言,如同惊雷一般,疯狂地涌上他的心头。 “当黑暗笼罩圣物,血脉走向枯萎……” “将有一位来自东方的行者,沐浴风暴而来……” “他将净化一切污秽,为古老的家族,带来新的黎明……” 这个预言,是德拉库尔家族的第一代先祖留下的。 数百年来,被历代族长视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此刻。 传说,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密室中,一片死寂。 只有卡米尔粗重的喘息声。 贪狼和七杀,依旧面无表情。 他们看着水晶中的画面,眼神平静。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在他们的认知里。 他们的先生,本就该如此。 就在这时。 水晶中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个沐浴在风暴中的男人。 萧辰。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第229章 净化?不,这是吞噬! 萧辰睁开了双眼。 他的动作没有停顿,眼皮向上抬起,露出了瞳孔。 观测水晶的画面里,那道身影周围的风暴还在继续。 能量的洪流冲击着他的身体。 密室之内,卡米尔的呼吸停止了。 他看着水晶里的画面,眼球向外凸起。 他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声音。 “不。” “这不对。” “这怎么可能发生。” 他转头,视线投向自己的父亲。 老德拉库尔的身体在颤抖。 权杖的顶端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在地面上轻微地敲击。 “父亲!” 卡米尔的声音拔高。 “您看到了吗?” “他没有死!” “他站在那里!” 老德拉库尔没有看卡米尔,他的眼睛固定在水晶上。 他的嘴唇在动,发出无人能听清的音节。 卡米尔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指着水晶,对着贪狼和七杀叫喊。 “是幻觉!” “这一定是你们东方的妖术!” “你们骗了我们!” “没有人能在能量风暴里活下来!” “没有人!” 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尖锐,刺耳。 贪狼和七杀没有看他。 他们的视线,和老德拉库尔一样,都聚焦在水晶画面中的那道身影上。 画面里,萧辰动了。 他抬起脚,向前迈出一步。 他没有走出风暴的范围。 他走向风暴的中心。 他走向那颗被黑色雾气缠绕的水晶。 卡米尔的叫喊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显现出无法理解的神情。 “他要做什么?” “他要去送死吗?” “那里的能量可以瞬间把他撕碎!” 老德拉库尔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的手抓紧了权杖。 他口中念诵的音节,开始变得清晰。 “沐浴风暴而来……” “沐浴风暴……” 他的眼中,情绪在翻涌。 是激动,是敬畏,是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希望。 水晶画面中。 萧辰走到了生命之心的面前。 他停下脚步。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掌,朝向那颗巨大的水晶。 密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卡米尔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要净化圣物?” “就凭他?” “他以为他是谁?教廷的教皇吗?” “就算是教皇来了,也只能用圣光一点点驱散!” “他想用手去碰?他会立刻被那股污秽的能量腐蚀成一具枯骨!” 卡米尔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毒的期待。 他希望看到萧辰的手臂在接触黑气的瞬间就融化。 他希望看到萧辰在痛苦中哀嚎。 他希望看到这个东方人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的所有念头都凝固了。 萧辰的手,停在了距离生命之心半米的位置。 他的手掌没有向前。 在他的掌心,一个点出现了。 那个点在旋转。 它吸收了周围的光线。 一个微小的,黑色的漩涡,在他的掌心形成了。 “那是什么?” 卡米尔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德拉库尔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在观测水晶上。 就在那个黑色漩涡出现的瞬间。 异变发生。 那缠绕在生命之心表面的黑色雾气,像是遇到了天敌。 它们开始剧烈地翻滚,扭动,挣扎。 它们不再侵蚀生命之心。 它们试图逃离。 但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萧辰的掌心传来。 一缕黑色的雾气,被硬生生地从水晶表面剥离。 它在空中形成一条黑线,闪电般射向萧辰的手掌。 然后,它消失了。 被那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吞了进去。 萧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手掌稳定地悬在空中。 密室里,一片死寂。 卡米尔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吞……吞下去了?” “他把那股能量……吞下去了?” 老德拉库尔身体向后踉跄一步,被身后的石壁挡住。 他看着水晶画面,眼中除了敬畏,还多了一丝恐惧。 净化。 驱散。 封印。 这是他们认知中,对抗这种污秽能量的所有方式。 他们从未想过。 也从未听说过。 有人,可以把这种代表着死亡与腐朽的能量,当作食物一样,直接吞噬。 这不是净化。 这是比净化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行为。 这是吞噬。 是绝对的支配。 在第一缕黑气被吞噬之后。 更多的黑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向萧辰的手掌。 成百上千条黑色的丝线,从生命之心的每一个角落升起。 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一股洪流。 一股由最纯粹的污秽能量组成的洪流。 它们疯狂地冲进萧辰掌心的漩涡。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却让观看的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战栗。 “疯子!” 卡米尔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他是个疯子!” “他会死的!” “他会被那股能量撑爆的!” “他的身体会从内部开始腐烂,他的灵魂会被撕成碎片!” “父亲!快阻止他!他会毁了圣物的!” 老德拉库尔没有理会他。 老人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无尽的狂热。 他看着那个站在风暴中心,吞噬着黑暗的身影。 他看着那颗随着黑气减少,而逐渐绽放出光芒的生命之心。 他喃喃自语。 “预言……是真的……” “他将净化一切污秽……” “为古老的家族,带来新的黎明……” 贪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 他转头,看着状若疯狂的卡米尔。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虫子。 卡米尔接触到他的目光,尖叫声戛然而止。 冰冷的寒意再次包裹了他。 他想起了贪狼之前的话。 “该担心的,是这扇门。” 现在他明白了。 贪狼不是在开玩笑。 对于他的主人而言,这扇门背后的地狱,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后花园。 而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在为地狱里的微风而沾沾自喜。 卡米尔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第230章 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要纯粹 观测水晶的画面中,能量的洪流持续不断。 黑色的雾气如同百川归海,涌向萧辰的掌心。 他的身体站在原地,没有一丝晃动。 他的表情平静,没有一丝痛苦。 时间在密室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一秒,还是一分钟。 当最后一缕黑色的雾气被那个小小的漩涡吞噬。 整个地下溶洞,豁然开朗。 生命之心,那颗巨大的血色水晶,终于展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它悬浮在半空。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柔和的红色光晕。 光晕向四周扩散,扫过崎岖的地面,扫过垂落的钟乳石。 磅礴的生命能量,充斥着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石壁的缝隙里,有绿色的嫩芽钻了出来。 细小的藤蔓,开始沿着石壁向上攀爬。 一股清新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仿佛穿透了观测水晶,弥漫在密室之中。 “成功了……” 老德拉库尔的声音带着哽咽。 他看着水晶中那颗完美无瑕的圣物,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先祖在上……” “德拉库尔家族……得救了……” 他对着观测水晶,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个在欧洲活了数百年,让无数王公贵族都为之敬畏的老人,此刻,行了一个最谦卑的鞠躬礼。 他的身后,瘫软在地的卡米尔,面如死灰。 他的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嫉妒,不甘,恐惧,悔恨…… 种种情绪在他的胸中交织,最后都化为了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德拉库尔家族,也完了。 不,应该说,是从前的那个德拉库尔家族,已经死了。 从这个东方男人踏入城堡的那一刻起。 这个家族的命运,就不再由他们自己掌控。 水晶画面中。 萧辰放下了右手。 掌心的黑色漩涡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随意地抬起左手,在嘴边抹了一下。 他……他好像在擦嘴? 卡米尔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这个男人,真的把那种恐怖的能量,当成了一顿点心。 萧辰没有理会外界的反应。 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那颗生命之心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在吞噬了那些污秽能量后,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凝练。 他向前一步,走到了生命之心的正下方。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水晶的表面。 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纯净到极致的生命能量,通过他的指尖,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萧辰闭上了眼睛。 他在感受。 这股能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纯粹。 如果说他之前吸收的那些灵气是溪流,那么这颗生命之心蕴含的能量,就是一片汪洋。 做完这一切,萧辰收回了手。 他没有丝毫留恋。 他抬起头,目光在巨大的水晶上扫过。 然后,他并指如刀。 一缕金色的能量,在他的指尖凝聚。 “嗤——” 一声轻响。 金色的能量线,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入了生命之心的下缘。 能量线划过一个平滑的弧度。 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水晶,从主体上分离,缓缓落下。 这块水晶,是整个生命之心颜色最深,能量最精纯的部分。 是它的核心。 是它的本源。 萧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这块生命之心本源。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有了它,冷月的病,就有救了。 将水晶本源收好,萧辰转过身,准备离开。 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剩下的这颗巨大的生命之心,他没有兴趣。 对于他而言,这东西的价值,仅此而已。 他迈开脚步,向着溶洞的出口走去。 他的身影,在观测水晶的画面中,越来越远。 密室中。 老德拉库尔直起身子。 他看到萧辰取走了圣物本源,然后转身就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更加敬畏。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目标明确,取自己所需,不贪婪,不拖沓。 与之相比,自己的儿子卡米尔,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看到萧辰即将走出观测水晶的范围,老德拉库尔心中一急。 他顾不上其他,快步走到贪狼和七杀面前。 他对着两人,再次深深鞠躬。 “两位大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诚恳。 “请转告您的主人!” “德拉库尔家族,愿意奉上完整的生命之心!” “我们不求他物,只求……只求能得到阁下的庇护!” 老德拉库尔很清楚。 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出去。 一个没有了守护者,圣物又刚刚恢复纯净的德拉库尔家族,将会成为所有黑暗势力眼中的肥肉。 圣殿骑士团,梵蒂冈教廷,甚至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古老家族…… 他们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到那时,德拉库尔家族,只有覆灭一途。 唯一的生路,就是抱紧眼前这条最粗的大腿。 只要能得到这位东方强者的庇护,哪怕只是他的一句话。 整个欧洲,将再也无人敢觊觎德拉库尔家族。 这是家族延续下去的唯一机会。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家族传承了上千年的圣物。 贪狼和七杀没有说话。 他们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观测水晶上。 水晶画面中,萧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似乎,听到了密室里的对话。 他没有回头。 只是随意地抬起手,向后摆了摆。 一个简单的,表示拒绝的动作。 他的态度很明确。 我只要我应得的,多余的东西,我没兴趣。 你们家族的死活,与我无关。 看到这个动作,老德拉库尔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但他没有绝望。 强者的世界,有强者的规则。 对方不接受,说明自己给出的价码还不够,或者说,对方根本看不上。 但这至少证明,对方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这让他心中,反而多了一丝敬佩。 卡米尔看到这一幕,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瞬间熄灭了。 他以为,父亲愿意献出圣物,可以换来家族的平安。 没想到,对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是啊。 一个能把圣物当石头一样随意切割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块石头的大小呢? 卡米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分崩离析,自己流落街头的凄惨下场。 然而。 就在此时。 异变,再次发生。 观测水晶的画面中。 那颗光芒万丈的生命之心,突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它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 “嗯?” 密室中的几人,同时发出了疑问。 他们凝神看去。 只见,在生命之心的最核心处。 一个微不可查的,由无数个细小黑色符文组成的印记,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个印记,像是一条盘踞的毒蛇。 它隐藏在璀璨的红光之下。 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它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那些污秽的黑色雾气,更加阴毒,更加隐晦,也更加……致命。 老德拉库尔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是……”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 “噬魂烙印!” “该死的!” “这污秽,并非天然形成!” “是有人……是有人在暗中诅咒我族的圣物!” 卡米尔也惊呆了。 他指着水晶,喃喃自语。 “是谁……” “到底是谁要毁了我们家族?” 老德拉库尔猛然转过身。 他冲到贪狼和七杀面前,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哀求来形容。 “两位大人!” “请务必!请务必请萧先生留步!” “此烙印不除,我族圣物早晚还会被污染!” “甚至……甚至会彻底枯萎!” “这是要断我德拉库尔家族的根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第231章 老爷子,您这是要跪下磕头吗? 观测水晶的画面中,萧辰的脚步停下了。 他背对着生命之心,站在溶洞的出口处。 他没有回头。 密室之内,老德拉库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那个静立不动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期盼。 他害怕对方会毫不犹豫地迈出那一步,彻底离开。 如果那样,德拉库尔家族最后的希望,也将随之熄灭。 贪狼和七杀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通过内部加密通讯器,将密室里发生的情况,一字不漏地汇报给了萧辰。 “先生,生命之心内部出现了新的异常。” “根据老德拉库尔的说法,那是一种名为‘噬魂烙印’的诅咒。” “诅咒不除,圣物会再次被污染,最终枯萎。” “老德拉库尔请求您出手相助。” 通讯器那头,萧辰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因为老德拉库尔的哀求而停留。 而是那个所谓的“噬魂烙印”,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股气息,阴毒,隐晦,带着一种扭曲的规则之力。 和他之前在幽灵之主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有几分相似。 但又有所不同。 似乎,更加古老,也更加……纯粹。 “伊甸园……” 萧辰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三个字。 他原本以为,来欧洲处理完冷月和孤狼的事情,就可以结束。 没想到,在这里,又发现了伊甸园的线索。 这趟浑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生命之心本源。 这东西,能救冷月的命。 但冷月身上的基因药剂,同样出自伊甸园之手。 如果不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就算这次救了她,下一次,还会有更麻烦的东西出现。 斩草,就要除根。 萧辰的心中,有了决定。 他通过通讯器,对贪狼下达了指令。 “告诉他。” “我可以帮忙。” “但有两个条件。” 贪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忠实地将萧辰的话,转述给老德拉库尔。 “我家先生说,他可以帮忙。” 听到这句话,老德拉库尔浑浊的双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光彩。 他激动地向前一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感谢阁下!感谢阁下!” 贪狼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先别急着感谢。” “我家先生,有两个条件。” 老德拉库尔立刻挺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阁下请讲!无论任何条件,只要德拉库尔家族能做到,绝不推辞!” 贪狼看着他,缓缓说出了第一个条件。 “第一。” “在我家先生调查烙印期间。” “这座城堡内,所有的人员,包括你,都必须无条件听从他的号令。” “任何人,不得有任何异议。” 老德拉库尔闻言,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点头。 “这是自然!” “别说听从号令,就算阁下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绝无二话!” 他很清楚,以对方的实力,就算没有这个条件,也能轻易掌控整个城堡。 现在提出来,是一种姿态,一种规则。 他必须表示出绝对的顺从。 贪狼继续说道。 “第二。” “找出幕后黑手之后,德拉库尔家族一半的家产,要归我家先生所有。” 这个条件一出,瘫坐在地的卡米尔,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一半的家产? 德拉库尔家族传承千年,积累的财富,足以买下欧洲的一个小国。 这个东方人,张口就要一半? 他的贪婪,简直超出了卡米尔的想象。 他刚想开口讥讽,却看到了父亲的眼神。 那是一种警告的眼神,冰冷,决绝。 卡米尔立刻闭上了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份了。 老德拉库尔的脸上,没有任何为难的神色。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方要钱,这是好事。 就怕对方什么都不要。 有所求,才能建立更稳固的关系。 他对着贪狼,再次鞠躬。 “没问题!” “别说一半的家产!” “只要能揪出那个试图毁灭我族的叛徒,就算阁下要整个德拉库尔家族,我也心甘情愿地奉上!” 他的回答,果断,干脆。 贪狼点了点头。 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他对萧辰的决定,还是有些不解。 先生向来不看重这些世俗的财富。 这次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低声通过通讯器问道。 “先生,我们没必要卷入他们的家事吧?”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萧辰平静的声音。 “那个烙印,有伊甸园的影子。”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家事了。” 听到“伊甸园”三个字。 贪狼和七杀的身体,同时一震。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原来如此。 先生之所以答应留下,之所以提出那些看似苛刻的条件,并不是为了财富,也不是为了掌控德拉库尔家族。 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追查伊甸园的线索。 第一条,是为了在调查期间,拥有绝对的主导权,排除一切干扰。 第二条,则是为了在事后,利用德拉库尔家族的财富和势力,为将来对抗伊甸园,布下一颗重要的棋子。 想通了这一切,贪狼和七杀心中,对萧辰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 先生的每一步,都深谋远虑。 而他们,只需要忠实地执行命令就够了。 贪狼看向老德拉库尔,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我家先生答应了。” “现在,带我们去见他。” “另外,把你们家族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最近半年的详细活动资料,都准备好。” “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 老德库尔立刻应声。 “是!我马上去办!” 他转身,拄着权杖,大步向着密室外走去。 他的步伐,比来时更加稳健,更加有力。 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卡米尔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德拉库尔家族的天,要变了。 而他,这个曾经的继承人,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甚至,连看客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 德拉库尔城堡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无声的风暴。 虽然被老德拉库尔用最严厉的手段封锁了消息。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生命之心被污染。 守护者陷入沉睡。 一个神秘的东方人出现,净化了圣物。 这些零碎的消息,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迅速在欧洲那些古老的势力圈中传播开来。 圣殿骑士团。 梵蒂冈教廷。 以及那些隐藏在历史长河中,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罗马尼亚,投向了那座阴森的古堡。 梵蒂冈。 圣彼得大教堂的深处。 一间装饰庄严,气氛肃穆的密室之内。 一位身穿猩红长袍,头戴红色小帽,手指上戴着象征权力的主教权戒的老者,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是洛伦佐。 教廷枢机院的红衣大主教之一。 地位尊崇,权势滔天。 负责审判一切异端,守护教廷的信仰。 “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 洛伦佐听完汇报,端起桌上的银杯,轻轻抿了一口圣水。 他的动作优雅,神情倨傲。 “净化了连德拉库尔家族守护者都束手无策的黑暗能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德拉库尔家族是不是老糊涂了?” “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很可能是他们为了掩盖家族衰落,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或者,是某种黑暗势力的阴谋。” 在他的认知里。 东方,是神秘的,是落后的,是充满了异端邪说的地方。 那里的人,怎么可能拥有比教廷的圣光还要强大的净化之力? 这绝对不可能。 所谓的净化,很可能是一种更高明的黑魔法。 用一种黑暗,去吞噬另一种黑暗。 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染指德拉库尔家族的圣物——生命之心。 作为教廷的守护者,他绝不允许这种亵渎神圣的事情发生。 洛伦佐放下银杯,缓缓站起身。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备车。” “去罗马尼亚。” “我要亲自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东方行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果他真的是异端……”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我将代表神,对他进行最终的审判!” 他的身后,一名身穿银色铠甲,手持巨剑的圣殿骑士,单膝跪地。 “遵命,主教大人!” 很快。 一支由数辆黑色轿车和精英圣殿骑士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梵蒂冈。 他们的目的地,直指德拉库尔城堡。 洛伦佐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该如何用圣火,来净化那个东方异端的灵魂。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自己即将去见的,是一个会让他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信仰,彻底崩塌的男人。 第232章 家族的叛徒,比敌人更可怕 萧辰从地下溶洞走出,回到了那间空旷的会客厅。 他脱下被能量风暴吹得有些凌乱的风衣,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坐了下来,神情淡然,仿佛刚刚只是出去散了一会步。 不久,老德拉库尔拄着权杖,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神情肃穆的仆人,一人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另一人则端着一个银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萧先生。” 老德拉库尔走到萧辰面前,恭敬地躬身。 他已经改了称呼,不再称呼阁下,而是用上了更显亲近的“先生”。 “您需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他示意仆人将文件放到萧辰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们德拉库尔家族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近半年来所有的行程记录、资金往来和通讯信息。” “我已经下令,城堡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萧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端起红茶,轻轻吹了吹。 另一个仆人将托盘放下后,两人便躬身退下,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老德拉库尔挥了挥手,会客厅里其余的侍从也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萧辰和老德拉库尔两人。 气氛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老德拉库尔站在一旁,像一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接下来,将是决定家族命运的时刻。 萧辰没有急着去看那些资料。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他在等。 等鱼儿自己露出马脚。 他翻开文件,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便已尽收眼底。 德拉库尔家族的核心成员并不多,旁支血脉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稀释、淘汰。 真正能接触到家族核心机密的,不过寥寥十余人。 老德拉库尔自己,他的儿子卡米尔,还有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子女。 萧辰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瓦莱里乌斯·德拉库尔。 他是老德拉库尔的堂弟,比老德拉库尔小了近百岁,正值壮年。 资料上显示,此人野心勃勃,在家族中颇有势力,一直觊觎着族长之位。 近半年来,他的活动轨迹有些异常。 他曾多次秘密前往瑞士雪山深处的一个私人庄园。 而那个庄园的拥有者,正是之前被萧辰处理掉的维克托所在的守望者家族。 线索,对上了。 看来,这个瓦莱里乌斯,就是伊甸园安插在德拉库尔家族的棋子。 而那个噬魂烙印,恐怕就是他与伊甸园交易的产物。 他想借助伊甸园的力量,污染生命之心,让老德拉库尔一脉失去圣物的庇护,从而夺取族长的位置。 而伊甸园,则可以通过他,掌控生命之心。 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自己。 萧辰放下资料,看向一直侍立在旁的老德拉库尔。 “今晚。” “我要在禁地入口,举行一场古老的东方仪式。” “追溯诅咒的源头。” 老德拉库尔闻言,愣了一下。 东方仪式? 追溯诅咒? 他活了数百年,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这位萧先生的手段,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无条件地配合。 “是,先生。” 老德拉库尔立刻应道。 “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萧辰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用准备。” “你只需要记住,仪式期间,不能有任何人靠近禁地。” “任何打扰,都会让仪式失败,前功尽弃。” “明白了吗?” “明白了!” 老德拉库尔重重地点头。 “我立刻去安排!我会亲自守在外面,保证不会有任何一只苍蝇飞进去!” 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地去安排事宜了。 他并不知道。 这出所谓的“东方仪式”,只是萧辰随口编造的一个幌子。 一场,演给鬼看的戏。 …… 萧先生要在禁地入口作法,寻找诅咒真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座城堡。 城堡里的仆人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好奇和敬畏。 而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被禁足在房间里的卡米尔耳中。 “东方仪式?” 卡米尔躺在华丽的大床上,听到侍女的汇报,脸上露出了极度的不屑。 “装神弄鬼!” “他以为他是谁?东方的神仙吗?” “还追溯诅咒的源头?真是可笑至极!”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那个东方人黔驴技穷,找不到凶手,所以才想出的江湖骗术。 父亲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真是老糊涂了。 卡米尔的心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他被剥夺了继承权,沦为了家族的罪人。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东方人所赐。 他恨。 他恨萧辰,恨贪狼,恨七杀。 他甚至恨自己的父亲。 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软禁一辈子,最后像个废物一样老死吗? 不! 绝不! 他卡米尔·德拉库尔,是高贵的血族后裔,是家族未来的主人!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的心中升起。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一个将功补过,重新夺回父亲信任的机会。 只要他能当众揭穿那个东方人的骗局,让父亲看清他的真面目。 那么,他就有可能翻身! 想到这里,卡米尔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有足够分量,敢于和那个东方人正面抗衡的帮手。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瓦莱里乌斯叔叔。 瓦莱里乌斯叔叔一直对父亲的位置虎视眈眈,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打击父亲威信,提升自己声望的好机会。 卡米尔立刻找到了一个隐秘的通讯器,拨通了瓦莱里乌斯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卡米尔?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瓦莱里乌斯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卡米尔压低了声音,将萧辰要在禁地作法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 “叔叔,那个东方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父亲被他蒙蔽了双眼,竟然相信他能用什么狗屁仪式找到凶手!” “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我们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的骗局,父亲必然会颜面扫地!” “到那时,您在家族中的声望,一定会达到顶峰!” “族人们会看到,谁才是真正能带领德拉库尔家族走向辉煌的人!” 卡米尔的话语里,充满了煽动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响起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呵呵呵……” “卡米尔,我的好侄儿。” “你,做得很好。” “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说完,瓦莱里乌斯便挂断了电话。 卡米尔握着通讯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骗局被揭穿后,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父亲失望的眼神,和叔叔赞许的目光。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自己这只愚蠢的棋子,已经主动跳进了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更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瓦莱里乌斯,在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狰狞。 “愚蠢的废物。” 瓦莱里乌斯看着窗外的夜色,冷冷地自语。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今晚,确实是个好机会。” “一个,彻底解决掉所有麻烦的好机会。”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出了一个加密号码。 “通知下去。” “今晚的计划,提前行动。” “目标,生命之心。” “所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第233章 梵蒂冈来的红衣主教,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夜幕,笼罩了整片大地。 德拉库尔城堡,这座屹立了千年的古老建筑,在月色下,静谧而庄严。 城堡的后方,通往地下禁地的巨大石门前。 几根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蜡烛,被插在烛台上,幽幽地燃烧着。 萧辰盘膝而坐,就在石门的正前方。 他的双眼紧闭,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呼吸平稳悠长。 他的神情,专注而肃穆。 仿佛,他真的在准备一场沟通天地,追溯本源的古老仪式。 贪狼和七杀,如同两尊不知疲倦的雕像,一左一右地护卫在他身后。 贪狼双手抱胸,血红色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七杀则垂手而立,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比夜色还要深沉。 老德拉库尔拄着权杖,亲自守在通往此处的唯一路口。 他的身后,站着两排最精锐的家族护卫。 他们的任务,就是确保在仪式结束前,没有任何人能踏入这片区域。 一切,都如同计划中那样,安静地进行着。 然而,这份宁静,注定要被打破。 “轰——” 一声巨响,从城堡的前门方向传来。 那是沉重的橡木大门被暴力撞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卫兵们惊慌的呵斥声。 “什么人!” “站住!这里是德拉库尔城堡!” “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 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荡漾开来。 老德拉库尔眉头紧锁,他转过身,看向前院的方向。 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是谁,敢如此放肆? “家主!” 一名护卫队长匆匆跑来,单膝跪地,神情惶恐。 “是……是梵蒂冈的人!” “红衣大主教洛伦佐,带着圣殿骑士团,强行闯了进来!” “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 “梵蒂冈?” 老德拉库尔的眼神一凝。 这些教会的走狗,鼻子倒是比猎犬还灵。 他刚想下令,让护卫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拦在外面。 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萧先生只说了仪式期间不能有人打扰禁地区域,并没有说不能有人来城堡。 说不定,这也是先生计划中的一环。 他看了一眼依旧盘坐不动的萧辰,心中有了计较。 “让他们过来。” 老德拉库尔冷冷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位大主教阁下,深夜闯入我的城堡,究竟有何贵干。” 很快。 一群身着银色铠甲,手持巨剑的圣殿骑士,簇拥着一位身穿猩红长袍的老者,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老者,正是红衣大主教洛伦佐。 他的脸色阴沉,眼神倨傲,手中握着一柄纯银打造的十字权杖。 他一看到老德拉库尔,便毫不客气地举起权杖,指向他身后的萧辰。 “德拉库尔!” 洛伦佐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威严,仿佛在宣读神的旨意。 “立刻交出那个来自东方的异端!” “他身上的黑暗气息,我已经闻到了!” “你竟敢窝藏异端,亵渎圣物!你这是在挑战神的威严!” 老德拉库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洛伦佐!” 他手中的权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这里是我的城堡,不是你的审判庭!” “萧先生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不是你口中的异端!” “我劝你立刻带着你的狗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客人?” 洛伦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一个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东方人,也配做你的客人?” “德拉库尔,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今天,就是奉神之命,来净化你这座被污染的城堡!” “所有骑士,听我号令!” 洛伦佐高高举起权杖。 “准备,执行圣光裁决!” “是!” 他身后的圣殿骑士们齐声应和,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巨剑。 剑刃上,有淡淡的白色光芒在流转。 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对峙场地的另一侧,城堡花园的阴影里。 数十个身穿黑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出现。 为首的,正是瓦莱里乌斯公爵。 他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看着前面对峙的两拨人,眼中充满了不屑。 一群蠢货。 正好,你们就互相牵制吧。 渔翁得利的,将会是我。 他对着身后的黑袍法师们,做了一个手势。 “就是现在。” “夺取,生命之心!” 瓦莱里乌斯低吼一声。 他身后的黑袍法师们,立刻开始念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他们的手中,凝聚出黑色的能量球。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数十道黑色的能量箭矢,在空中形成。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个盘膝而坐,仿佛对外界一切都毫无察觉的东方男人。 瓦莱里乌斯的计划很简单。 先用最强的力量,瞬间杀死那个东方骗子。 然后,趁着洛伦佐和老德拉库尔震惊的空档,冲入禁地,夺走圣物。 到那时,大局已定。 谁也无法再改变什么。 “去!” 随着瓦莱里乌斯的一声令下。 数十道黑色的能量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离弦之箭,直奔萧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正在对峙的洛伦佐和老德拉库尔,都大吃一惊。 “黑魔法!” 洛伦佐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立刻就判断出,这股力量,是教廷严令禁止的、最邪恶的死灵魔法。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些能量箭矢的目标。 当他看到那个盘坐的东方年轻人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果然是异端!” “他们是一伙的!” 洛伦佐怒吼一声,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这个东方人,就是用这种邪恶的黑魔法,伪装成净化,欺骗了德拉库尔家族! 现在,他的同伙来接应他了! “异端,受死吧!” 洛伦佐不再犹豫,他手中的十字权杖爆发出璀璨的圣光。 他也准备动手,将萧辰和那些黑袍法师,一同净化。 一时间。 三方势力。 三个不同的目的。 所有的攻击,都指向了同一个中心。 那个始终闭着眼睛,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的男人。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老德拉库尔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完了。 德拉库尔家族,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家族的叛徒,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而且,还和梵蒂冈的人撞在了一起。 现在,萧先生腹背受敌。 就算他再强,也不可能同时抵挡住两股如此强大的力量。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辰必死无疑的瞬间。 就在那些黑色的箭矢和璀璨的圣光,即将把他吞噬的瞬间。 他身后的两尊雕像,动了。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如同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暴怒雄狮,瞬间挡在了萧辰的身前。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则如同黑夜中闪过的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是贪狼。 和七杀。 贪狼面对着那数十道足以腐蚀钢铁的黑魔法箭矢,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他甚至没有释放任何能量。 他就那么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爆响。 那些在瓦莱里乌斯看来,足以秒杀一切的能量箭矢,在接触到贪狼拳头的瞬间,就像脆弱的玻璃一样,被他一拳一个,尽数打爆! 黑色的能量碎片四处飞溅,却无法伤到他分毫。 与此同时。 七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圣殿骑士的队伍中。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 人们只看到,一道道冰冷的寒光,在骑士们的铠甲缝隙间,一闪而过。 “噗嗤……” 几名反应不及的圣殿骑士,捂着自己的喉咙,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们的铠甲完好无损。 但他们的生命,已经被瞬间收割。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过是,一次眨眼的时间。 当人们再次看清场上局势的时候。 瓦莱里乌斯带来的黑袍法师们,还没从自己的魔法被徒手捏爆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贪狼,已经如同虎入羊群般,冲进了他们的阵型。 惨叫声,哀嚎声,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战斗。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而另一边。 红衣大主教洛伦佐,也彻底惊呆了。 他引以为傲的,身经百战的圣殿骑士,在那个如同鬼魅的黑衣人面前,脆弱得如同三岁的婴儿。 他颤抖地举起手中的十字架,口中快速地念诵着圣言。 “以神之名,审判汝之罪……” 一道篮球粗细的圣光,从十字架的顶端射出,带着净化的力量,轰向七杀的后背。 七杀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随意地反手一挥。 一道更纯粹,更凝练,几乎化为实质的能量,从他的掌心飞出。 “轰!” 两股能量在半空中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洛伦佐引以为傲的圣光,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被那股黑色的能量,瞬间消融,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黑色的能量余波,继续向前,精准地印在了洛伦佐的胸口。 “噗——” 洛伦佐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圣银十字架,也脱手而出,掉在了一旁。 “咔嚓。” 一声轻响。 那柄象征着神圣与威严的十字架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洛伦佐看着自己手中的裂纹,又看了看自己胸口完好无损的长袍,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迷茫。 对方的力量,竟然精准到,只摧毁了他的武器,震伤了他的内腑,却没有伤到他的衣物分毫。 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神啊……”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的信仰。 在这一刻,随着那声清脆的“咔嚓”声,开始崩塌。 就在这时。 一直盘膝而坐的萧辰。 终于,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睁开眼,平静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一步步走向那个被贪狼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瓦莱里乌斯。 第234章 蠢货,你只是颗棋子 萧辰站起了身。 他的动作很慢,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周围的喧嚣和厮杀,似乎都与他无关。 贪狼的怒吼,黑袍法师的惨叫,圣殿骑士倒地的闷响,洛伦佐主教咳血的声音,老德拉库尔震惊的喘息…… 所有的声音,都成了他起身的背景音。 他睁开眼,目光平静如一潭古井,不起波澜。 他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他走过那些还在摇曳的烛火,走过那些惊慌失措的护卫,走过那些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圣殿骑士。 他走向战场的核心。 走向那个被贪狼踩在脚下,像一条死狗一样挣扎的男人。 瓦莱里乌斯·德拉库尔。 贪狼看到萧辰走来,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咔嚓。” 瓦莱里乌斯的肋骨,又断了两根。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向他走来的东方男人。 在瓦莱里乌斯的眼中,萧辰的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 但他每向前一步,瓦莱里乌斯心中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那不是对力量的恐惧。 而是一种,仿佛被天敌盯上,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战栗。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来自远古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萧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淡漠。 就像人类,在俯视一只脚边的蝼蚁。 “伊甸园派你来的?” 萧辰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瓦莱里乌斯听到“伊甸园”三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 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名字,是禁忌! 除了组织内部的核心成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他到底是谁? 惊恐,只是一瞬间。 瓦莱里乌斯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不仅是他,整个德拉库尔家族,都会被伊甸园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 萧辰笑了。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温度的笑。 他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起脚,轻轻地,踩在了瓦莱里乌斯的左腿膝盖上。 然后,缓缓下压。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城堡的夜空。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瓦莱里乌斯的膝盖骨,被一寸一寸地,碾成了粉末。 那种缓慢而极致的痛苦,让他瞬间崩溃。 他的身体像一只离水的鱼,在地上疯狂地弹动,冷汗浸透了他华贵的衣袍。 “现在。” 萧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 “知道了吗?” 瓦莱里乌斯的惨叫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他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魔鬼! 这个男人是个魔鬼!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碰倒了石子。 声音很轻。 但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七杀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 他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丝绸睡袍,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年轻人。 是卡米尔。 七杀像拎着一只小鸡,毫不费力地将他扔到了萧辰的脚边。 卡米尔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不敢叫喊。 他抬头,看到了萧辰那双淡漠的眼睛,看到了贪狼血红色的瞳孔,看到了被踩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瓦莱里乌斯叔叔。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房间里,等着看好戏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两个东方人,不是应该在黑魔法和圣光的双重攻击下,化为灰烬吗? 瓦莱里乌斯叔叔,不是应该冲入禁地,拿到圣物,成为家族新的主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倒下了? 而那个他眼中的骗子,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 老德拉库尔看着被扔出来的儿子,又看了看地上被废掉的堂弟。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堂弟,勾结在了一起。 他们,才是想要毁灭家族的叛徒。 “噗——” 一股怒火攻心。 老德拉库尔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神里充满了悲痛和失望。 萧辰没有去看老德拉库尔。 他的目光,从吓得失禁的卡米尔身上,移回到了瓦莱里乌斯的脸上。 他对着瓦莱里乌斯,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卡米尔如遭雷击,彻底陷入深渊的话。 “你以为。” 萧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他是你的盟友?”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卡米尔的身体。 “错了。” “他不是。” “他只是我用来钓你这条鱼的,一点鱼饵而已。” “轰!!!” 卡米尔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鱼饵? 自己……是鱼饵?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辰。 他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什么东方仪式,什么追溯诅咒,全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瓦莱里乌斯叔叔,或者说,是为自己和瓦莱里乌斯叔叔,设下的陷阱! 那个东方人,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自己会去找瓦莱里乌斯! 他知道瓦莱里乌斯会趁机动手! 所以,他故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而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还屁颠屁颠地跑去通风报信,亲手将瓦莱里乌斯叔叔推入了陷阱! 也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所有的自作聪明,他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对方面前,都只是一个幼稚可笑的笑话! 从头到尾,自己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啊……” 卡米尔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他瘫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心气。 他知道,他的人生,结束了。 就在这时。 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尊敬的……强者。” 是红衣大主教洛伦佐。 他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一般的男人,看着地上那两个德拉库尔家族的核心成员。 他再傻,也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异端集会。 这是一场,家族内部的清洗。 而自己,带着神圣的使命而来,却像一个莽撞的傻瓜,一头撞了进来,差点搅了别人的好事。 他心中的高傲和威严,早已被碾得粉碎。 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敬畏。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对着萧辰,行了一个古老而复杂的贵族礼仪。 这是面对世俗君王时,才会使用的最高礼节。 他用他那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干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 “您……您究竟是谁?” 他想知道。 能让德拉库尔家族如此卑躬屈膝。 能让手下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能轻易碾碎他信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235章 整个世界恐怕都要变天了 洛伦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幸存者的心声。 老德拉库尔、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家族护卫、以及残存的几个圣殿骑士,都将目光投向了萧辰。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好奇与恐惧。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如同神魔般降临的东方男人,究竟是谁。 然而,萧辰没有回答他。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这位在欧洲跺一跺脚,就能让无数信徒为之疯狂的红衣大主教,在他眼中,和路边的石子,没有任何区别。 萧辰的注意力,完全在瓦莱里乌斯的身上。 他的脚尖,从瓦莱里乌斯的断腿上移开。 他弯下腰,伸手探入了瓦莱里乌斯那华贵却已沾满尘土的礼服怀中。 他摸索了一下。 然后,掏出了一枚徽章。 那是一枚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徽章,入手冰冷。 徽章的造型,是一条盘踞的,首尾相连的怪蛇。 蛇的身上,刻满了细密而诡异的符文。 在看到这枚徽章的瞬间,萧辰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的冰冷。 贪狼和七杀,也看到了那枚徽章。 他们的身上,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杀气。 蛇。 伊甸园的标志之一。 “果然是你们。” 萧辰将徽章在指尖把玩着,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找对地方了。 伊甸园的手,确实已经伸到了这个古老的家族。 而瓦莱里乌斯,就是他们选中的代理人。 他将徽章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然后,他对着贪狼,下达了一个简洁的命令。 “问出伊甸园在欧洲的所有据点。” “然后,处理掉。” “是,先生。” 贪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弯下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单手抓住了瓦莱里乌斯的脚踝。 “不……不要……” 瓦莱里乌斯发出了惊恐的哀嚎。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将是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的折磨。 “放开我!我是德拉库尔公爵!你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 贪狼已经拖着他,转身走向了城堡深处那座阴森的地牢。 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由鲜血和泥土混合而成的拖痕。 瓦莱里乌斯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处理完瓦莱里乌斯,萧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卡米尔身上。 “啊!” 卡米尔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脸上涕泪横流,狼狈到了极点。 “别……别杀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他不停地磕头。 坚硬的石板地,被他撞得“砰砰”作响。 他的额头,很快就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他真的怕了。 他怕自己,会和瓦莱里乌斯叔叔一样,被那个血色瞳孔的男人拖走。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因为失血和悲痛而显得无比苍老的老德拉库尔。 他淡淡地说道。 “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 “我,留他一命。” 听到这句话,老德拉库尔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卡米尔虽然愚蠢、狂妄,还背叛了家族,但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看到他死。 然而,萧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从今天起。” 萧辰的声音,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 “废除他所有的继承权。” “让他去禁地,当个守门人吧。” “什么时候老死了,什么时候,再抬出来。” 这个惩罚。 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对于卡米尔这种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被人追捧,充满了权力欲望的人来说。 让他去那个阴冷、孤寂,不见天日的地下禁地,守着一扇冰冷的石门,直到老死。 这是一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精神上的凌迟。 卡米尔听到这个判决,整个人都傻了。 他停止了磕头,愣愣地看着萧辰,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他想要求情。 但他看到父亲那张毫无血色,却又无比决绝的脸时,他知道。 一切,都结束了。 老德拉库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拄着权杖,走到萧辰面前。 他没有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他对着萧辰,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先生……不杀之恩。”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辰能留卡米尔一命,已经是看在他主动配合的份上,法外开恩了。 “来人!” 老德拉?尔直起身,对着身后的护卫下令。 “把这个逆子,带下去!” “是!”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架起了失魂落魄的卡米尔,将他拖离了现场。 至此。 一场由家族内斗引发的,牵扯了梵蒂冈和伊甸园两大势力的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现场,一片狼藉。 黑袍法师和圣殿骑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黑魔法残留的腐臭气息。 萧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眉头微皱。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他对着老德拉库尔说道。 “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先生。” 老德拉库尔立刻躬身应道。 处理完这一切。 萧辰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 他没有兴趣,再留在这个阴森的城堡里。 他转身,准备离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洛伦佐主教一眼。 仿佛,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梵蒂冈,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洛伦佐看着那个即将离去的背影。 他心中的震撼,早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过去数百年的认知。 徒手捏爆黑魔法。 瞬杀圣殿骑士。 轻易碾碎圣银十字架。 这个东方男人的手下,就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么,他本人,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洛伦佐不敢想象。 他看着那个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必须,让梵蒂冈,让教皇陛下,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 “等……等等!” 洛伦佐鼓起勇气,开口叫住了萧辰。 萧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但他没有回头。 洛伦佐见状,连忙上前几步,用一种近乎谦卑的语气说道。 “尊敬的强者阁下。” “今晚之事,是我鲁莽了。” “我代表梵蒂冈,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梵蒂冈愿意……愿意开放圣光书库,邀请您前去阅览。” 圣光书库! 听到这四个字,一旁正在指挥仆人清理现场的老德拉库尔,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洛伦佐。 圣光书库,那是梵蒂冈最核心的机密所在。 里面收藏着自教会诞生以来,所有的神圣典籍和秘密。 据说,里面甚至记载着“神”的踪迹。 数千年来,除了历代教皇和极少数的红衣大主教,没有任何外人,有资格踏入其中。 现在,洛伦佐竟然主动提出,要对一个东方人开放?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梵蒂冈能给出的,最高规格的礼遇了。 然而。 萧辰的回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兴趣。” 说完。 他再也没有任何停留。 他带着七杀,和处理完瓦莱里乌斯后归来的贪狼。 在洛伦佐那张写满了震惊、错愕、不解的脸庞注视下。 一步步,走入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洛伦佐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 圣光书库…… 他竟然……没兴趣?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神的秘密,不感兴趣? 洛伦佐喃喃自语。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被尘封在教廷最古老典籍中的传说。 一个,关于东方,关于一扇门的传说。 “难道……” “传说中的那扇门……” “要再次,开启了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他必须立刻返回梵蒂冈。 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所有,原原本本地,汇报给那位至高无上的教皇陛下。 欧洲。 不。 是整个世界。 恐怕,都要变天了。 第236章 教皇陛下,那个传说恐怕是真的 洛伦佐主教没有等待飞机完全停稳。 舱门开启的一瞬间,他就冲了出去。 一名地勤人员上前,试图引导他走向贵宾通道。 “主教大人,这边请。” 洛伦佐没有看他,身体直接撞开了那个人。 他奔跑起来,法袍的下摆在空中飘动。 停机坪的风吹动他的头发,他毫不在意。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前进,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在出口。 司机打开车门,躬身站在一旁。 “主教大人,我们……” “去梵蒂冈。” 洛伦佐钻进车里,声音嘶哑。 “现在,立刻,用最快的速度。” 车门重重地关上。 引擎发出轰鸣,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留下一道痕迹。 轿车汇入了车流。 洛伦佐靠在座椅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东方男人的背影。 他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瞳孔。 他看到了一柄银色的十字架化为粉末。 他听到了那句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 “没兴趣。” 洛伦佐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伸手,想要抓住胸前的十字架。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却感受不到一丝慰藉。 那份坚守了数百年的信仰,在那个夜晚,出现了裂痕。 “再快一点!” 他对着司机命令道。 汽车穿过罗马的街道,驶向那座矗立在城市中央的信仰之城。 当轿车在圣彼得广场边缘停下时,洛伦佐没有等待司机为他开门。 他自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穿过广场,无视了周围游客投来的目光。 他的目标是那座宏伟的大教堂深处。 两名身穿古老制服的瑞士卫队士兵伸出长戟,拦住了他的去路。 “洛伦佐主教。” 其中一名卫兵开口,声音没有波动。 “教皇陛下正在祈祷,他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洛伦佐停下脚步。 他看着眼前的卫兵,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忠诚和职责。 “让开。”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主教大人,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卫兵没有移动。 “我再说一遍,让开。” 洛伦佐向前走了一步。 “我必须见到教皇陛下,现在。” “这是陛下的命令。” 卫兵的语气依然坚定。 洛伦佐的眼中闪过一丝东西。 那是卫兵无法理解的情绪。 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 “如果我不去见他,你们守护的这个世界,就要没了。”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了眼前的长戟。 金属碰撞地面,发出声响。 卫兵们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一位红衣大主教如此失态。 他们也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惊惶。 趁着他们愣神的瞬间,洛伦佐已经穿过了防线。 他沿着长长的走廊奔跑。 墙壁上的壁画在他眼前飞速后退。 他知道教皇陛下的祈祷室在哪里。 那是梵蒂冈最核心,最神圣的地方。 他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 房间里很安静。 没有点燃的蜡烛,只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典籍和熏香混合的味道。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跪在祈祷台前。 那是一个老人。 他身穿一件朴素的白色法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从背影看,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虔诚的信徒。 洛伦佐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站在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是整个西方世界数十亿信徒的精神领袖。 他就是当代教皇,格里高利十七世。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老人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他没有去看洛伦佐。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你回来了,洛伦佐。” 教皇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的,陛下。” 洛伦佐低下头,单膝跪地。 “你的灵魂在哀嚎。” 教皇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我见到了……一个……” 洛伦佐的声音颤抖,他无法组织出合适的词语。 “说吧。” 教皇的语气依然平静。 “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我。” 洛伦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开始讲述。 从他抵达德拉库尔城堡开始。 到他看到那个叫七杀的男人,徒手捏碎了被圣光祝福过的圣银十字架。 “……那十字架,就像沙子一样,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去。” “我感受不到一丝神圣力量的反抗。” 他又讲到了那个叫贪狼的男人。 讲到了他那双变成血色的瞳孔,以及他身上爆发出的,如同地狱恶魔般的力量。 “……圣殿骑士,在他面前,就像孩童。” “他们的剑,甚至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最后,他讲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无比平静的东方男人,萧辰。 “他没有出手,陛下。”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他的眼神里,没有我们,没有圣殿骑士,也没有德拉库尔家族。” “我们……好像只是他脚边的尘埃。” 洛伦佐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恐惧。 “我……我为了表示歉意,提出可以为他开放圣光书库。” “我说,那里……那里记载着‘神’的踪迹。” 祈祷室内一片死寂。 教皇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像一尊石雕。 “他怎么说?” 教皇终于开口问道。 “他说……” 洛伦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说,没兴趣。” 当这三个字从洛伦佐的口中说出时,教皇那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沉默了。 整个祈祷室,只剩下洛伦佐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教皇缓缓地,走到了祈祷室的一面墙壁前。 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而古老的壁画。 壁画描绘的是创世之初的景象。 教皇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天使或者圣徒的身上。 他的手指,缓缓地,触摸着壁画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里,画着一扇门。 一扇紧闭着的,充满了东方风格的古老石门。 “洛伦佐。” 教皇的声音,带着一种洛伦佐从未听过的,奇异的颤音。 “是,陛下。” “去禁忌法典室。” “是。” “找到第十三章。” 教皇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扇门上。 “关于‘东方守门人’的记载。” 听到“东方守门人”这五个字,跪在地上的洛伦佐,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是被封存在教廷最深处的传说。 一个被历代教皇列为最高机密的禁忌。 一个,关于世界终结与新生的预言。 “难道……” 洛伦佐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不成调。 教皇没有回答他。 他收回手指,转过身。 那张苍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名为“凝重”的表情。 “立刻通知所有枢机主教。” 他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充满了威严。 “召开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 “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望向了东方。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洛伦佐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个传说,恐怕是真的。” “我们可能……正在见证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和一个新纪元的开端。” 第237章 临走前,教皇想跟我谈谈 施耐德古堡的地下医疗实验室内,灯光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没有阴影。 伊芙琳·里德博士站在主控台前,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 “生命之心核心能量稳定。” “准备进行引导注入。” “一号目标,冷月。二号目标,伊莎贝拉。” 她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系统,传递给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 巨大的医疗舱内,冷月静静躺着,双眼闭合。 另一边的医疗舱,伊莎贝拉的身体连接着数十根管线,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曲线波动很小。 萧辰站在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前,身边是贪狼和七杀。 他看着实验室内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先生,真的可以吗?” 贪狼开口,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萧辰没有回答。 实验室内,伊芙琳博士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注入开始。” 一根机械臂从医疗舱顶部伸出,针头刺入连接冷月的输液管。 一股带着金色微光的液体,从储存容器中被抽出,缓缓流向冷月的身体。 几乎在液体进入身体的瞬间,冷月的身体开始颤抖。 监测仪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警报声响起。 “目标心率超过三百!” “血压飙升!” “细胞活性出现异常增殖!” 研究人员的声音充满了惊慌。 “加大镇定剂剂量!” 伊芙琳博士命令道,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数据流。 冷月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的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东西在窜动。 观察室内,贪狼的拳头握紧了。 萧辰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后。 “数据……数据稳定下来了!” 一名研究员喊道。 监测仪上,那些狂乱的曲线开始趋于平缓。 冷月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她脸上的痛苦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基因序列正在重组。” “侵蚀性药剂因子正在被中和、分解。” 伊芙琳博士看着屏幕,喃喃自语。 “这……这是神迹。” 她转头,看向二号医疗舱。 同样的金色液体,被注入伊莎贝拉的体内。 相比冷月的剧烈反应,伊莎贝拉的身体变化更加直观。 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血色。 那双干枯的手,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生命体征监测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开始变得有力。 “她的身体机能……在恢复。” “天啊,细胞活性正在以正常人十倍的速度提升!” “衰竭的器官正在重新获得生机!” 实验室内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伊芙琳博士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眼睛。 她看着玻璃另一边的那个东方男人。 她无法理解。 现代医学,所有基因科学的理论,在眼前发生的一切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带来的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又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小时后。 两个医疗舱的舱门缓缓开启。 冷月自己走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那股折磨了她十几年的痛苦,消失了。 她抬头,目光穿过玻璃,落在了萧辰身上。 她的眼中,情绪很复杂。 伊莎贝拉被人用推床推了出来,她还处于昏迷中,但呼吸已经平稳有力。 伊芙琳博士快步走到观察室门口。 门开了。 她看着萧辰,躬身。 “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所见到的一切。” “您创造了奇迹。” 萧辰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冷月身上。 “感觉怎么样?” “很好。” 冷月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前所未有的好。” “那就好。” 萧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老赫尔曼·冯·施耐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敬畏和焦急。 “萧先生,请留步。” 萧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梵蒂冈方面,通过最高级别的加密渠道联系了我。” 老赫尔曼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们……他们希望与您进行一次紧急会面。” “不见。” 萧辰直接拒绝。 “可是……来的是教皇陛下的特使,一位枢机主教。” 老赫尔曼补充道。 “他已经在古堡外等候了。” “他说,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到您。” 萧辰的眉头微皱。 他看了一眼七杀。 七杀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古堡的大门外。 一名身穿红色法袍的老人,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停着一排黑色的轿车,但只有他一个人下了车。 他的姿态很谦卑,双手交叠在身前,头微微低下。 他没有丝毫枢机主教应有的威严,反而像一个前来忏悔的罪人。 七杀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多余的言语,七杀只是看着他。 枢机主教感受到了那股压力。 他抬起头,开口说道: “我是教皇陛下的特使。” “我希望能求见萧辰先生。” “我家先生没空。” 七杀的声音没有温度。 “求求您,请为我转达。” 枢机主教的姿态放得更低,近乎哀求。 “教皇陛下授权我,只要萧先生愿意对话,梵蒂冈愿意为他开放尘封千年的禁忌书库。” “我们甚至可以动用教廷的全部力量,来满足他的任何一个要求。” 他说完,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禁忌书库里,记载着西方世界最深层的秘密。 教廷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感到畏惧。 然而,七杀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将萧辰的原话,转述了出来。 “我对你们的神不感兴趣。” 枢机主教脸上的期待凝固了。 “管好你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枢机主教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不要把目光投向东方。”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枢机主教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想起了教皇在秘密会议上那凝重的表情。 他想起了那句预言。 恐惧,从他的心底升起,瞬间吞噬了他。 七杀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了古堡。 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枢机主教独自站在风中,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古堡内。 萧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伊芙琳博士,我母亲的后续治疗,就拜托你了。” 萧辰对冷月的母亲伊莎贝ラ说道。 “先生请放心。” 伊芙琳博士回答。 “孤狼的情况怎么样了?” 萧辰又问。 “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强。” “但是记忆……” 伊芙琳博士摇了摇头。 “受损的核心记忆区域,无法修复。” 萧辰沉默片刻。 “也好。” “忘掉那些,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他走到医疗舱旁,看着里面沉睡的孤狼。 那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像个孩子一样安静。 “我们该回家了。” 萧辰对众人说道。 半小时后。 一架湾流G650私人专机,在施耐德家族的私人跑道上缓缓滑行,最终冲上云霄。 机舱内。 冷月和已经苏醒的伊莎贝拉坐在一起。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诉说着十几年的思念和痛苦。 贪狼坐在孤狼身边。 孤狼醒着,他看着窗外的白云,眼神清澈,但又带着一丝迷茫。 他不记得贪狼,不记得任何人。 他只认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萧辰。 七杀站在萧辰身后,像一座永远不会移动的雕像。 萧辰看着舷窗外的天空,飞机的航向,正对着东方。 欧洲的一切,都已结束。 龙国,京都。 他回来了。 第238章 回家,有人却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湾流专机在京都西郊的私人机场平稳降落。 舱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涌入。 破军早已等候在停机坪上,他的身后,停着一列黑色的红旗轿车。 “先生,欢迎回来。” 破军上前,躬身。 萧辰点了点头,从舷梯上走下。 紧接着,贪狼扶着孤狼,七杀护着冷月和伊莎贝拉母女,也依次走下飞机。 “安排好了吗?” 萧辰问。 “都安排好了。” 破军回答。 “庄园已经准备妥当,安保系统是最高级别。” “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 “另外,张济民老先生已经在庄园等候,为孤狼先生和两位女士做进一步的检查。” 萧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孤狼。 孤狼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他躲在贪狼的身后,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破军轻声问。 “这样最好。” 萧辰的声音很平淡。 车队启动,悄无声息地驶离机场,汇入京都的车流。 没有人知道,那个搅动了整个欧洲风云的人物,已经悄然返回。 与此同时,京都萧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气氛压抑。 萧长风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 他的面前,是一份份紧急报告。 “董事长,宋氏集团今天上午突然宣布,单方面终止了与我们在城南开发项目上的合作。” 项目部总监汇报道,他的额头上全是汗。 “不仅如此,他们还联合了李家和王家,另外成立了一家新的项目公司,完全绕开了我们。” “法务部那边怎么说?” 萧长风问,声音有些疲惫。 “我们已经发出了律师函。” “但是……宋家那边根本不予理会。” “他们的态度很强硬,摆明了就是要撕毁合同。” 法务总监无奈地回答。 “赔偿金呢?合同上写明的违约金是十个亿。” “他们愿意赔。” 项目部总监苦笑道。 “宋建华说,十个亿他赔得起,但他就是要看到我们萧氏集团拿不到那个项目。” “砰!” 一名董事猛地一拍桌子。 “欺人太甚!” “这个宋建华,他以为他是谁?” “他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冒头的一个暴发户,敢这么跟我们萧家叫板!” “老张,别激动。” 另一名董事劝道。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问题是,城南那个项目,我们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 “现在宋家釜底抽薪,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会议室内,议论声四起。 萧长风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宋建华。 这个人行事心狠手辣,胆子极大。 但萧长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针对萧氏集团。 双方虽然有竞争,但一直以来都还算相安无事。 “董事长。” 市场部总监开口了,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止是项目上的问题。” “从昨天开始,市面上就出现了一些对我们集团不利的传言。” “说什么?” 萧长风问。 “说……说我们萧家在您接手之后,行事太过保守,已经没了锐气。” “还说……萧家后继无人,未来的发展堪忧。” 市场部总监的声音越来越小。 “放屁!” 刚才拍桌子的董事又怒了。 “我们萧家有没有人,轮得到他宋建华来评价?” “他宋家那个儿子宋天宇,除了会飙车闯祸,还会干什么?” 萧长风摆了摆手,制止了董事的怒火。 他的心里,却是一沉。 这些传言,看似捕风捉影,但杀伤力极大。 它会动摇合作伙伴的信心,影响集团的股价。 “还有一件事。” 一直沉默的秘书走了过来,在萧长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长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各位先回去,安抚好各自部门的员工。” “无论如何,不能自乱阵脚。” 董事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萧长风和他的秘书。 “消息确定吗?” 萧长风问。 “确定。” 秘书点了点头。 “我们安插在宋氏集团的内线刚刚传回消息。” “宋建华已经联合了那几家和我们有竞争关系的公司,准备在下周的土地拍卖会上,联手狙击我们。” “他们的目标,是西郊那块地。” 萧长风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西郊那块地,是萧氏集团未来五年发展战略的核心。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宋建华这是要挖他的根。 “为什么?” 萧长风喃喃自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线说……宋建华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喝多了,说漏了嘴。” 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他说,您太过仁厚,就是个老好人。” “现在的商场,是狼的天下,不是羊的。” “他还说……萧家,该换个主人了。” 萧长风沉默了。 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亲把集团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 他不能让萧家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可是,面对宋家这种不计后果、近乎疯狂的联合打压,他一时间,真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车队平稳地驶入京都郊区的一座庄园。 庄园占地极大,环境清幽。 主建筑是一栋三层的别墅,周围是花园和草坪。 张济民老先生带着一个医疗团队,已经等候在门口。 “萧先生。” 看到萧辰,张济民迎了上来。 萧辰点了点头。 “辛苦您跑一趟了。” “应该的。” 张济民的目光,落在了孤狼和伊莎贝拉身上。 “快,先把病人送到医疗室。” 他指挥着身后的医护人员。 一番忙碌后。 伊莎贝拉和孤狼都被安顿好,张济民亲自为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 客厅里。 萧辰坐在沙发上,破军站在他身后,正在汇报。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宋家的行动从三天前开始。”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全面打压萧氏集团的业务,制造恐慌,动摇集团根基。” “宋建华这个人,早年靠一些灰色手段起家,行事没有底线。” “他认为,现在是吞并萧氏集团的最好时机。” 萧辰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客厅里很安静。 贪狼和七杀像两尊雕塑,站在角落。 冷月坐在不远处,陪着刚刚醒来的母亲说话。 张济民从医疗室走了出来。 “怎么样?” 萧辰问。 “伊莎贝拉女士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生命之心核心的能量还在持续修复她的身体,只需要静养即可。” 张济民先说了好消息。 “孤狼先生……情况也一样。” “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他的大脑……” 张济民叹了口气。 “他就像一个新生儿,一张白纸。” “过去的记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萧辰看向医疗室的方向。 透过门缝,他能看到孤狼正好奇地摆弄着一个医用仪器,像个孩子。 贪狼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孤狼的肩膀。 孤狼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萧辰收回目光。 “破军。” “在。” “我父亲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先生离开集团后,独自在办公室待了很久。” 破军回答。 “情绪……似乎不太好。” “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压力。” 萧辰站起身。 “知道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庄园的景色。 夕阳的余晖,将草坪染成一片金色。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看来有些人,忘了萧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通知下去,今晚我要回家吃饭。” 破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萧辰的意思。 “是。” 萧辰又说了一句。 “他们既然想玩,我就陪他们玩得大一点。” 夜幕降临。 萧长风疲惫地回到老宅。 福伯为他端上热茶。 “老爷,今天公司的事……很棘手吗?” 福伯担忧地问。 萧长风摆了摆手,不想多说。 就在这时,苏婉从楼上走了下来。 “长风,你回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今天辰儿打电话回来,说晚上要回家吃饭。” 听到儿子要回来,萧长风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吗?这小子,还知道回家。” 晚饭时分。 萧辰回来了。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苏婉不停地给萧辰夹菜。 萧振国老爷子也难得地多喝了两杯。 谁也没有提公司的事情。 饭后。 萧辰陪着萧长风,在院子里散步。 “公司的事,我听说了。” 萧辰先开了口。 萧长风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 他不想让儿子为这些事烦心。 “爸。” 萧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个家,以前是你为我撑着。” “现在,也该换我了。” 萧长风看着儿子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 他点了点头。 “宋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辰问。 萧长风把宋建华的那些话,告诉了萧辰。 听完后,萧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很冷。 “老好人?” “后继无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破军的电话。 “是我。” “先生。” “京都所有媒体,明天头版。” “我要看到宋氏集团所有偷税漏税、官商勾结的证据。” “另外,通知所有和宋家有合作的银行和企业。” “十分钟内,断掉和他们的一切往来。” “否则,后果自负。” 萧辰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满脸震惊的父亲,平静地说道: “爸,这个世界,狼太多。” “有时候,你需要变成一条龙。” 第239章 一场商业酒会,一个天大的笑话 京都国际会议中心,金色大厅。 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照耀得如同白昼。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穿梭其间,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这是京都市府联合商会举办的顶级商业酒会,庆祝城南新区的开发项目正式启动。 能被邀请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京都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晚的焦点,无疑是宋家的继承人,宋天宇。 宋家作为城南项目的核心参与者,风头正劲。 宋天宇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笑容。 他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享受着众人的奉承。 “宋少,恭喜恭喜啊!” “是啊,城南项目落地,宋家这次可是要一飞冲天了!” “以后在京都,可就要仰仗宋少多多提携了。” 宋天宇举起酒杯,和众人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各位客气了。” “我宋家能有今天,也离不开各位朋友的支持。” “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 他的目光在宴会厅里扫视,很快,就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萧长风。 萧长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酒,却一口未动。 他看起来有些落寞,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最近几天,关于萧氏集团的负面传闻甚嚣尘上,许多以前的合作伙伴,今天见到他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宋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 “各位,失陪一下。” “我去跟萧伯父打个招呼。” 众人心知肚明,他这是要去落井下石,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宋天宇整理了一下领带,端着酒杯,径直走向萧长风。 “萧伯父,您一个人在这里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萧长风抬起头,看到是宋天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是天宇啊。” 他还是保持着长辈的风度。 “听说萧氏集团最近遇到点麻烦?” 宋天宇明知故问,脸上的关切表情显得十分虚伪。 “都是生意场上的正常波动,不劳你费心。” 萧长风的语气有些冷淡。 “哎,话不能这么说。” 宋天宇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伯父,您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企业家,我一直很敬重您。” “但是时代变了,现在做生意,光靠仁义是不行的。” “有时候,该退就要退,该让贤就要让贤。” 他这句话,已经近乎于指着鼻子羞辱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向这边聚集,所有人都想看看,萧长风会如何应对。 萧长风的脸色涨红,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宋天宇,注意你的言辞。” “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我父亲?” 宋天宇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我父亲教我,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 “萧伯父,您守着萧氏集团那份家业,守得太累了。” “依我看,不如早点放手,回家颐养天年,也免得晚节不保,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萧长风的脸上。 他气得身体都有些发抖。 他想反驳,想发怒,但良好的教养和顾全大局的理智,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在这样的场合,一旦失态,只会让萧氏集团的处境更加难堪。 看到萧长风被自己逼得说不出话来,宋天宇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踩住了萧家的脸面。 他举起酒杯,凑到萧长风面前。 “萧伯父,别生气嘛。” “我这也是为您好。” “来,我敬您一杯,就当是……提前祝您退休愉快了。” 他这是要逼着萧长风,当众喝下这杯羞辱的酒。 周围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所有人都认为,萧长风今天注定要颜面扫地。 萧长风看着眼前那杯酒,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地将酒杯打翻时。 宴会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与周围西装革履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们都在猜测,这个不速之客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级别的酒会上。 宋天宇也回头看去。 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轻蔑和玩味的笑容。 他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萧辰。 “哟,我当是谁呢。” 宋天宇的声音拔高了八度,生怕别人听不到。 “这不是萧家那个大少爷吗?”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萧长风,而是将矛头直指萧辰。 “怎么,听说你爹不行了,回来给你这无能的爹撑腰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萧辰从进门开始,就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父亲萧长风的身上。 他看到了父亲涨红的脸,看到了父亲眼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 他看到了父亲握着酒杯,那微微颤抖的手。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父亲的面前。 整个过程,他完全无视了在一旁叫嚣的宋天宇,就好像他只是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宋天宇感到愤怒。 萧辰站在父亲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拿过了父亲手中的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他用一种很轻,却很清晰的声音问道: “爸,累了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击溃了萧长风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中的一丝湿润。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 这个他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累了。” 萧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笑容很温暖。 “累了就先回家休息吧。” “这里,交给我。” 说完,他扶着萧长风的胳膊,准备带他离开。 “站住!” 宋天宇彻底被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主角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萧辰!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今天你们父子俩,谁也别想走!” “不把这杯酒喝了,你们就从我胯下钻过去!” 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第240章 一个电话,就想让我们宋家消失? 萧辰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对身旁的破军说了一句: “送我父亲回家。” “是,先生。” 破军躬身,然后对萧长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辰儿……” 萧长风有些担忧。 “爸,放心。”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回去泡壶好茶,等我。” 萧长风看着儿子坚定的背影,最终点了点头,在破军的护送下,向门口走去。 宋天宇想拦,却被贪狼和七杀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 那两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萧辰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落在了宋天宇的身上。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漠然。 宋天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看什么看?”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宋天宇的下场!”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破军。”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京都宋家。” “我不希望在明天的报纸上,再看到他们的名字。”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宴会厅里,先是诡异的安静。 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宋天宇笑得最夸张,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演电影吗?” “一个电话,就想让我们宋家消失?”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指着萧辰,对周围的人喊道: “大家都听到了吗?这个废物,说要让我们宋家消失!”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看着萧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然而。 宋天宇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他的父亲,宋建华。 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爸,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咆哮打断了。 “宋天宇!你个逆子!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谁!” 宋建华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爸,你说什么呢?” 宋天宇愣住了。 “我们集团的股市!就在刚才!被人用无法想象的巨量资金,瞬间砸穿了!已经连续十个跌停板了!” “所有的银行!所有合作的银行都打电话来催债!要求我们立刻还清所有贷款!” “公司的核心服务器被黑客入侵了!我们所有的商业机密,所有的黑账,全都被挂到了暗网上!” “完了!天宇!我们宋家完了!彻底完了!” 电话那头,宋建华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哭嚎。 宋天宇握着手机,傻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这……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间。 宴会厅里,那些刚才还在嘲笑萧辰的商界名流们。 他们的手机,也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喂?什么?立刻停止和宋氏集团的一切合作?这是上面的死命令?” “你说什么!我们公司账户上所有和宋家有关的资金往来都被冻结了?” “立刻和宋家划清界限?否则我们也要跟着完蛋?”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宴会厅里的笑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的年轻人身上。 那眼神,从轻视,变成了震惊。 从震惊,变成了骇然。 最后,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也不是在演电影。 他只是陈述了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宋天宇的身体开始发抖。 他看着萧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扑通”一声。 他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萧辰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就好像,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挡路的蚂蚁。 金色大厅里,死寂一片。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脸上带着同一种表情——惊骇。 他们手中的手机,此刻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恨不得立刻扔掉。 电话里传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催命符。 “立刻断绝与宋家的一切业务往来!” “这是最高指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不想被牵连,就当从来不认识宋家这个人!” 发出指令的人,有他们的顶头上司,有银行的行长,甚至有来自市府办公室的秘书。 每一个声音,都代表着一股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那个年轻人打完一个电话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 宋天宇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想抬头看看那个年轻人,却发现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跪着的不是冰冷的大理石,而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而那个年轻人,就是火山的主人。 萧辰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宋天宇,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恐的目光。 他扶起父亲的那个动作,那个眼神,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和温度。 剩下的,只有漠然。 他迈开脚步,向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他走得很慢,步伐很稳。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惊恐地向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一条宽阔的通路。 没有人敢直视他。 人们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无形的寒意冻结。 恐惧,在宴会厅里蔓延。 无声的,却又是最致命的。 第241章 我爸累了,宋家也该消失了 当萧辰走到大厅中央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厅。 “我爸累了。” 他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 没有人敢接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以,宋家也该消失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继续向前走去。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小事。 消失。 一个家族,一个在京都商界声名鹊起的豪门,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要消失了。 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们刚刚亲眼见证了奇迹,或者说,是神迹。 那是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跪在地上的宋天宇,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腥臭的液体,从他的裤裆下蔓延开来。 他被吓尿了。 他想要求饶,想磕头,想说些什么。 可是,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个背影,成了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萧辰走到门口,破军已经等候在那里。 “先生。” 破军躬身,为他拉开了车门。 萧辰坐进车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个金碧辉煌,此刻却如同坟墓般死寂的宴会厅。 车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红旗轿车平稳地启动,汇入了京都的夜色之中。 直到那辆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金色大厅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呼……” 有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扑通。” 又一个人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整个大厅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消的恐惧。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 终于,有人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是……萧家的……萧辰……” 有人回答,声音同样充满了恐惧。 “我的天……我们刚才……是不是在嘲笑一个神?” “闭嘴!你想死吗?以后关于这个人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议论声,恐惧声,抽气声,交织在一起。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知道,京都的天,要变了。 不,是已经变了。 就在刚才,那个年轻人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变了。 人群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悄悄地退到了角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掩饰不住其中的震惊。 “计划……取消。” “所有的计划,全部取消。” “听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终止所有针对萧氏集团的行动。” “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宋天宇。 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因为,萧家的那条龙……回来了。” …… 萧家老宅。 萧长风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他的思绪,却完全不在茶上。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 儿子平静的眼神。 儿子说的那句“这里交给我”。 还有宋天宇那张从嚣张到惊恐,最后到绝望的脸。 他知道儿子不凡,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电话。 仅仅是一个电话。 就能让一个蒸蒸日上的家族,瞬间崩塌。 这已经不是商业手段了。 这是……言出法随。 这是神明才拥有的力量。 “老爷。” 福伯轻轻地走了进来。 “车回来了。” 萧长风放下茶杯,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萧辰刚从车里下来。 “辰儿。” 萧长风迎了上去,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丝担忧。 “爸。” 萧辰微笑着看着他。 “事情……都解决了?” 萧长风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解决了。” 萧辰的回答很简单。 “宋家……他们……” “从明天开始,京都就没有宋家了。” 萧辰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长风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这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倔强而沉默的少年了。 他已经成长为一棵,连自己都需要仰望的参天大树。 “进来吧,外面凉。” 萧长风拍了拍萧辰的肩膀,父子二人并肩走进了宅子。 客厅里,苏婉和萧振国老爷子都还没睡,显然是在等他。 “辰儿回来了。” 苏婉立刻站起身,拉着萧辰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没怎么样吧?那个宋家的孩子,没为难你吧?” 她还是把儿子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 “妈,我没事。” 萧辰笑着安抚道。 “好好的一个酒会,怎么会闹成那样?” 苏婉抱怨道。 “你爸也是,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 萧长风在一旁苦笑,没有反驳。 萧振国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一对文玩核桃,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直到萧辰走到他面前。 “爷爷。” 萧辰叫了一声。 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 “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萧辰坐下。 “听你爸说,你一个电话,就让宋家完了?” 老爷子开口了,声音很沉稳。 “是。” 萧辰没有隐瞒。 “用的是什么力量?” 老爷子追问道。 他问的不是商业手段,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萧辰看着自己的爷爷,他知道,老爷子是在担心,担心他走了邪路,动用了不该动的力量。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爷爷,如果有一群狼,要来吃您的羊,您会怎么做?” 老爷子眯了眯眼。 “把狼打死。” “如果打不过呢?” “那就用枪。” 老爷子回答得毫不犹豫。 “如果枪也打不穿它们的皮呢?” 萧辰继续问。 老爷子沉默了。 他明白了孙子的意思。 萧辰微微一笑。 “那就用炮。” “用能把它们连同它们的老巢,一起轰成灰的炮。” “对待敌人,就要用它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抵抗的力量,一次性,把它们打到恐惧,打到绝望。” “这,就是我的力量。” 书房内,一片寂静。 萧振国老爷子看着萧辰,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震惊,有释然,还有一丝……敬畏。 他知道,这个孙子,已经不是他能看懂的了。 他挥了挥手。 “去吧。” “陪你妈说说话。” “以后萧家的事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用问我,也不用问任何人。” “这个家,以后,你说了算。” 第242章 京都的天,一夜之间变了颜色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京都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城市时,一场十二级的商业地震,已经悄然引爆。 所有订阅了《京都财经晨报》的商界人士,在拿到报纸的那一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黑色加粗字体写着—— 《商业帝国一夜崩塌:宋氏集团涉嫌巨额偷税漏税及多起恶性商业竞争,核心资产被冻结!》 报道详细罗列了宋氏集团自成立以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从最初的原始资本积累,到后来的每一次扩张,每一个项目背后,都沾染着灰色的印记。 伪造的财务报表,非法的关联交易,行贿的证据链条,甚至还牵扯出几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工程事故。 证据之详实,细节之清晰,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这已经不是一篇新闻报道了。 这简直就是一份由最高检察院直接签发的起诉书。 如果说,报纸上的内容只是引爆了舆论。 那么,来自京都卫戍区经济犯罪联合调查组的官方通告,彻底砸碎了宋家最后的希望。 清晨六点整,调查组的车辆直接封锁了宋氏集团总部大楼。 所有账目、服务器、文件,全部被查封带走。 同时,另一队人马,则出现在了宋家位于西山富人区的别墅外。 宋建华被从被窝里直接带走,他被戴上手铐带上车时,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茫然和不敢置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天就塌了。 他建立的商业帝国,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所有的后路,所有的人脉,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敢为他说话。 也没有人能为他说话。 宋家的覆灭,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前一天,他们还是人人追捧的豪门新贵。 第二天,他们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这场风暴席卷了整个京都上流社会。 所有曾经和宋家走得近,甚至是在昨晚酒会上附和过宋天宇的人,此刻都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疯狂地撇清自己和宋家的关系,生怕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会落在自己身上。 而那些曾经对萧氏集团虎视眈眈,准备联合宋家一起动手的家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连夜召开家族会议,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那些不成器、喜欢惹是生非的子弟,全部关了禁闭。 同时,准备了厚重的大礼,却连拜访萧家的门都找不到。 京都的天,一夜之间,变了颜色。 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曾经被认为温和仁厚的萧家,已经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了。 或者说,决定萧家颜色的,从来都不是家主萧长风。 而是那个,名不见经传,却能言出法随的年轻人—— 萧辰。 …… 萧家老宅。 书房内,檀香袅袅。 萧振国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报纸。 他看得非常仔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 福伯站在一旁,为他添上热茶。 “老爷,都处理干净了。” 福伯轻声汇报道。 “宋家的所有资产,都被联合调查组冻结查封,后续会进行司法拍卖。” “宋建华本人,查出的罪名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至于那个宋天宇……” 福伯顿了顿。 “他承受不住打击,疯了。” “昨晚从酒会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正在墙上用自己的血画圈。” “嘴里一直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已经被强制送去精神康复中心了。” 萧振国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将报纸缓缓地对折,放在了一旁。 “自作孽,不可活。”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他的手,很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看着窗外。 院子里,萧辰正陪着苏婉在散步。 阳光照在孙子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男孩。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却在一夜之间,用雷霆手段,抹去了一个家族。 萧振国活了一辈子,自认为见惯了风浪。 他也曾叱咤商场,也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他所有的手段,和自己这个孙子比起来,都显得那么……稚嫩。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维度的力量。 是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力量。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口气里,有感慨,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敬畏。 是的,敬畏。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看待这个孙子,需要用一种全新的,仰望的姿态。 这个家,已经不再需要他来掌舵了。 …… 郊外的庄园。 萧辰的生活,在解决了宋家之后,又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 陪母亲在花园里侍弄花草,陪父亲下棋喝茶,偶尔也会去看看萧振国老爷子。 剩下的时间,他都和贪狼一起,帮助孤狼进行康复训练。 孤狼的身体素质好得惊人,但他的心智,却永远停留在了孩童阶段。 他对贪狼很依赖,对萧辰也很亲近。 或许在他简单的世界里,只有这两个人,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辰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他的兄弟,还活着。 这天下午,萧辰正在客厅里看着一份文件。 破军的身影,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先生。” “说。” 萧辰的目光没有离开文件。 “有新的情报。” 破军的表情有些凝重。 “关于‘伊甸园’。” 萧辰的眼神,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了破-军的脸上。 “我们在欧洲摧毁的‘摇篮’基地,根据后续情报分析,其重要性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 “它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基地那么简单。” “它更像是……一个‘种子’。” “什么意思?” 萧辰问。 “伊甸园组织的结构,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和复杂得多。” “他们并非一个统一的整体,而是由一个最高议会,以及分布在全球各地的,数个相对独立的生态圈组成。” “我们端掉的摇篮,只是其中一个生态圈的核心。” “而它的覆灭,已经引起了最高议会的警觉。” 破军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展示在萧辰面前。 “这是我们刚刚截获的一份情报。” “情报显示,伊甸园的一个重要人物,已经秘密潜入了龙国。” “目标,京都。” 萧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人的代号,叫先知。” 破军继续说道。 “他在最高议会里的地位极高,负责组织的战略规划和未来方向的预测。” “他的能力非常诡异,据说能看到未来的某些片段。” “这也是他代号的由来。” “他来京都做什么?” 萧辰问。 “目的不明。” 破军摇了摇头。 “情报只显示他已经入境,但我们无法追踪到他的具体行踪。” “这个人非常谨慎,而且似乎有某种反追踪的特殊能力。” 萧辰沉默了。 伊甸园这个组织,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 他本以为解决了欧洲的事情,就能暂时告一段落。 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而且,派来的还是一个如此棘手的人物。 “先生,需要启动天网系统,进行全城筛查吗?” 破军请示道。 萧辰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不用。” “既然他能预测未来,那么我们任何大规模的行动,都可能被他提前感知。” “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 “等。” 萧辰只说了一个字。 “等?” 破军有些不解。 “他既然来了,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萧辰的目光变得深邃。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我们就安安静静地等着,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是。” 破军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 破军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关于那个被您送去精神康复中心的宋天宇。” “他怎么了?” “他……好像真的疯了。” 破军说道。 “康复中心那边传来消息,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看到了一条龙。” “一条黑色的,眼睛像太阳一样的龙。” “他说,那条龙,把他家一口吞了。” 破军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萧辰听完,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淡淡地说道: “他没疯。” “他只是……看到了真相而已。” 第243章 这个先知,有点意思 萧辰覆灭宋家之后,京都恢复了平静。 这种平静是一种表象。 水面之下,暗流在每个人的心中涌动。 萧辰的生活进入一种规律。 清晨,他会陪母亲苏婉在庄园的花园里修剪花草。 苏婉拿着园艺剪,小心地剪去一株月季的枯枝。 萧辰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给花瓣上喷洒水珠。 “辰儿,这里,力道要轻一些。” 苏婉指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知道了,妈。” 萧辰应声,手上的动作放缓。 下午,萧辰会和父亲萧长风在书房下棋。 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 萧长风执黑,萧辰执白。 萧长风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很久。 萧辰只是安静地等待。 “辰儿,你的棋路,我看不懂。” 萧长风落下一步棋,端起茶杯。 “爸,下棋而已,输赢不重要。” 萧辰也落下一子,为父亲的茶杯续上水。 京都的每一个世家,都感受到了这种平静下的压力。 所有家族都召开了会议。 会议的核心内容只有一个。 管好自家的子弟,任何人不得外出惹是生非。 宋家的下场,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剑。 他们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会落下。 也不知道这把剑,究竟握在谁的手里。 …… 魔都。 陆家嘴金融中心,环球大厦顶层。 一间会议室内,光线昏暗。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魔都的夜景。 长条会议桌的首位,坐着一个男人。 他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是顾家家主,顾正雄。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是他的儿子,顾云飞。 顾云飞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搭在会议桌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 “爸,京都那边传来消息,宋家完了。” 顾云飞打开打火机,一簇火苗跳跃。 “一夜之间,资产全部冻结,人也进去了。” 顾正雄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真是个废物。我还以为宋家能在京都掀起多大风浪,结果连个响动都没有。” 顾云飞合上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 “这对我们来说,是机会。” 顾正雄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沉。 “宋家倒了,他们在京都留下的市场空白,需要有人来填补。这是我们顾家北上的最好时机。” 顾云飞坐直了身体。 “我也是这么想的。京都那块肥肉,也该换个主人了。萧家占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挪挪位置了。” 顾正雄的目光转向会议桌尽头。 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是黑色的。 “先生,您怎么看?” 顾正雄的语气带着一丝恭敬。 屏幕亮起,但依旧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影像。 一个声音从屏幕后方的扬声器里传出。 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纪。 “顾先生的判断没有错。” “京都现在的确是权力真空。” 顾云飞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先生,我们担心的是萧家。宋家倒得太快,太蹊跷。外界传言,是萧家在背后动的手。” 那个声音没有立刻回答。 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 “萧家,不足为惧。” 顾云飞和顾正雄对视一眼。 “萧家的根基是萧振国。但他年纪大了,早已不问世事。现在的家主是萧长风,这个人我分析过,性格仁厚,有余力而魄力不足,守成尚可,开拓无望。” “至于那个年轻人,萧辰。” 声音顿了一下。 “他的确是个变数。宋家的事,是他做的。他的手段,快,而且狠。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他没有三头六臂。” “只要你们的计划足够周密,动作足够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京都就是你们的。” 顾云飞的脸上露出笑容。 “先生有什么高见?” “萧家的弱点,不在萧辰,而在他的父母。”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资料。 是关于萧氏集团旗下,一个文化遗产保护基金会的详细信息。 负责人,是苏婉。 “这个基金会,是苏婉的心血。最近,他们看中了京都西郊的一块地,准备建一座博物馆。” “这块地,你们去拿下来。” 顾云飞看着资料,有些不解。 “一块地?还是个慈善项目,有什么价值?” “价值不在于地,而在于试探。” 声音解释道。 “这是苏婉最在乎的项目。你们抢了这块地,就是在打萧家的脸。我要看萧家,或者说,萧辰的反应。” “如果他激烈反击,说明他沉不住气,是个莽夫。” “如果他隐忍不发,说明他心有顾忌,不敢把事情闹大。” “无论哪种反应,我们都能找到下一步的突破口。” 顾云飞明白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好计策。用一个不值钱的项目,来撬动整个京都的格局。” 顾正雄也点了点头。 “先生的计划,天衣无缝。” “这只是第一步。” 声音继续说道。 “拿到地之后,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你们要在上面建奢侈品购物中心。我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看看,所谓的文化传承,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我要让苏婉,让萧家,颜面扫地。” 顾云飞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我喜欢这个计划。” “明天,我就带人去京都。”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窗外举起。 “我会亲自去会会那个萧辰。” 屏幕暗了下去。 声音消失了。 顾正雄也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 “云飞,这次去京都,不要大意。” “放心吧,爸。” 顾云飞喝下杯中的酒。 “有先生的计策,还有我们顾家的实力,京都唾手可得。” 他看着窗外的灯火。 “从明天起,京都的天,要姓顾了。” 第244章 一块地,也敢跟萧家抢? 顾云飞抵达了京都。 他乘坐的是私人飞机,直接降落在西郊的机场。 三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在停机坪等候。 车门打开,十几个身穿西装的助理和保镖走下车,分成两列,躬身站立。 顾云飞走出机舱。 他没有看任何人。 他摘下墨镜,抬头看了看京都的天空。 “空气不错。” 他开口说道。 一个助理立刻上前,为他披上一件风衣。 “顾少,酒店已经安排好了,君悦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顾云飞点点头,走向中间那辆车。 “去公司。” “是,顾少。” 车队驶离机场,前往顾氏集团在京都新成立的办事处。 办事处位于国贸三期,占据了整整一层。 上百名员工已经在这里等候。 顾云飞走进办公室,所有员工起立,鞠躬。 “顾少好。” 顾云飞挥了挥手,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一个助理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顾少,这是关于西郊那块地皮的所有资料。” 顾云飞没有看文件。 “直接说结果。” “萧家的基金会已经和市政方面谈妥了所有条件,就差明天的最后签字。我们的报价,是他们出价的三倍。” 顾云飞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市政那边的反应呢?” “他们很乐意看到更高的报价。负责人暗示,只要我们的资金今天之内到账,明天他们就可以和我们签约。” 顾云飞笑了。 “那就把钱打过去。” “通知财务部,半小时内,我要看到转账凭证。” “是。” 助理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顾云飞叫住他。 “通知公关部,准备新闻发布会。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主题呢?” “顾氏集团入主京都,打造全新商业地标。” 顾云飞靠在椅背上。 “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们来了。” …… 萧氏集团,文化遗产保护基金会办公室。 苏婉正和她的团队开会。 会议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规划图。 是西郊老厂区的改造方案。 “这里,我们要保留原有的红砖墙体,这是那个时代的印记。” 苏婉用笔在图纸上轻轻画着。 “博物馆的主体结构,要用玻璃幕墙,形成新旧对比,有视觉冲击力。” 一个年轻的设计师提出建议。 “不行。我们的主题是传承,不是炫技。整体风格要内敛,要庄重。” 苏婉否决了提议。 “要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团队成员们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 这个项目,他们已经跟进了半年多。 从最初的构想,到一遍遍修改方案,再到和市政方面艰难的谈判。 现在,终于要结果了。 “王姐,明天和市政的签约仪式,都准备好了吗?” 苏婉问她的秘书。 “都准备好了,夫人。市府的李秘书亲自打来电话,说领导很重视我们的项目,明天会亲自出席。” 苏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大家辛苦了。等明天合同签下来,我请大家吃饭。” “谢谢夫人。” 办公室内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 苏婉看着窗外,心中充满了希望。 她想为这座城市,为后代,留下一些东西。 一些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 第二天清晨。 苏婉一早就起来了。 她换上了一套得体的职业套装,准备前往签约现场。 秘书王姐却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她的脸色很白。 “夫人……不好了。” 苏婉正在整理领口,她回过头。 “怎么了?慢慢说。” “地……那块地……” 王姐的声音在颤抖。 她把平板电脑递给苏婉。 屏幕上是今天早上的财经新闻头条。 《商界黑马顾氏集团斥巨资拿下西郊地块,拟建京都最大奢侈品中心》。 苏婉的动作停住了。 她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她伸出手,接过平板电脑。 她的手有些抖。 新闻内容很详细。 报道了顾氏集团昨天下午,以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直接买断了地皮的所有权。 市政方面已经确认了这笔交易。 文章下面,还附上了顾氏集团新闻发布会的预告。 时间,上午十点。 地点,君悦酒店。 “怎么会这样……” 苏婉喃喃自语。 “他们怎么可以……” 王姐的眼圈红了。 “夫人,市政那边刚刚打来电话,取消了今天的签约仪式。他们说……这是市场行为。” 苏婉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 上午十点,君悦酒店宴会厅。 数百名记者挤在这里。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顾云飞站在发布台的中央。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向在场的所有人,详细介绍了他的宏伟计划。 一个集购物,娱乐,餐饮于一体的顶级商业综合体。 “我们的项目,将为京都带来数万个就业岗位,每年贡献数十亿的税收。这才是对这片土地,最负责任的利用方式。” 他的演讲,引来了一阵掌声。 一个记者站起来提问。 “顾少,我们了解到,这块地皮原本是萧氏集团的文化项目用地,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正是顾云飞想听到的。 他拿起话筒,嘴角上扬。 “萧氏集团?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博物馆项目吧?” 他故意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个人,对文化事业是非常尊敬的。但是,时代在发展,城市要进步。” “我们不能总抱着过去的东西不放,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圈子里,假装清高。” “那种不识时务,浪费社会资源的项目,在我看来,是对城市的不负责任。” 他的话,引起了现场一阵骚动。 记者们都嗅到了火药味。 顾云飞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要的,就是羞辱。 …… 萧家庄园。 萧长风把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 他指着电视屏幕上的顾云飞,胸口剧烈起伏。 苏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 她的眼角,有泪痕。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萧长风拿出手机,找到了顾云飞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哪位?” 听筒里传来顾云飞懒洋洋的声音。 “我是萧长风。” 萧长风压抑着怒火。 “顾云飞,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萧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云飞的语气里满是嘲弄。 “商场如战场,价高者得,这是规矩。” “你……” “萧董,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生气没有用。” “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 “如果萧董玩不起,可以回家抱孙子。京都的未来,交给我们年轻人就好了。” 顾云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萧长风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摔手机,但举起手,又放下了。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苏婉依旧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萧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看到了父亲铁青的脸,看到了母亲落寞的背影。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苏婉身边,坐下。 “妈,花园里的那几株白玫瑰,开了。” “我们去看看吧。” 苏婉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萧辰的眼神很平静。 苏婉点了点头。 萧辰扶着苏婉,走出了客厅。 萧长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 君悦酒店,顶层套房。 顾云飞看着电视上关于萧家毫无反应的报道,轻蔑地笑了一声。 “缩头乌龟。” 他倒了一杯红酒,走到窗边。 这时,他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消息。 来自“先知”。 消息内容很简单。 “他还在观察。加大压力。” 顾云飞看完消息,删除了记录。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内线。 “让张经理来我房间一趟。” 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敲门进来。 “顾少,您找我。” “张经理,交给你两件事。” 顾云飞晃动着酒杯。 “第一,去查一下萧氏集团研发部的核心人员名单。我要他们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告诉他们,我出双倍的薪水,三倍的股权。” “是,顾少。” “第二,去联系一下华夏银行和标准商业银行的负责人。告诉他们,我们顾家,想和他们进行一次深度合作。前提是,他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对萧氏集团的授信额度。” 张经理的额头渗出了汗。 这是釜底抽薪。 “我明白了,顾少。我马上去办。” 张经理退了出去。 顾云飞喝下杯中的酒,看着脚下的城市。 “萧辰。”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245章 龙老来了,只为看一出戏 京都,西郊军用机场。 一架灰色的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 飞机的腹舱门打开,一道金属舷梯放下。 一个老人从机舱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旧的中山装,脚下是一双布鞋。 他的头发全白了,但腰板很直。 跑道上,京都卫戍区的司令员张海涛站得笔直。 他的身后,是几名校官。 他们看到老人,立刻敬了一个军礼。 老人摆了摆手。 “都说了,不要搞这些东西。” 他的声音很洪亮。 张海涛快步上前。 “龙老,您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 龙老看了看四周。 “我这次来,是看个老朋友,私人行程,不要惊动地方上的同志。” 张海涛立刻回答。 “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国宾馆的接待规格是最高级别,安保工作也……” “胡闹。” 龙老打断了他。 “我说了,私人行程。” “把那些都撤了。车队也不用,我就坐你的车,去见老陈。” 张海涛愣了一下。 “龙老,这不合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 龙老看着他。 张海涛立刻挺直身体。 “是!” 龙老走向张海涛的指挥车。 他的警卫员,一个叫小李的年轻人,为他打开了车门。 龙老上车前,回头对张海涛说。 “你忙你的去吧。我在京都这几天,不想看到任何官方的人。” “明白。” 张海涛再次敬礼。 指挥车缓缓驶离机场。 张海涛站在原地,直到车辆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缓缓放下手。 他身后的一个大校走上前。 “司令,就这么让龙老走了?” 张海涛呼出一口气。 “不然呢?你敢拦他?” “这位的命令,在这里,比天大。” …… 君悦酒店,三楼宴会厅。 一场小型的慈善拍卖晚宴正在举行。 来的人不多,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婉和她的秘书王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苏婉的脸上有些倦意。 地皮被抢走,对她的打击很大。 但她还是来了。 她想为基金会,再争取一些支持。 “夫人,您喝点水。” 王姐递过来一杯温水。 苏婉接过水杯。 “谢谢。” “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您的身体……” 王姐看着苏婉苍白的脸色,很担心。 “没事,我再坐一会儿。” 苏婉摇了摇头。 “这个项目,是我一辈子的心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她看着宴会厅里那些谈笑风生的人,眼神里有一丝落寞。 这时,宴会厅的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 也是两个老人。 其中一个,正是龙老。 另一个,是这次晚宴的主办人,文化界的泰斗,陈寅老先生。 “老伙计,你这地方不错。” 龙老打量着宴会厅。 “都是朋友们捧场。” 陈老先生笑着说。 “走,我们去那边坐,清净。” 他们也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龙老的警卫员小李,像一根标杆,站在他们身后。 龙老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在苏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 他对陈老先生说。 “长风家的媳妇吧?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陈老先生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她那个文化项目,遇到麻烦了。” “被人半路截胡,心血都白费了。” 龙老端起茶杯,没有再问。 …… 晚宴进行到一半。 拍卖环节开始。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顾云飞在一群助理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京都最近的风云人物。 顾云飞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的目光在场内搜索,很快就定格在了苏婉的身上。 他笑了。 他端着一杯酒,径直走向苏婉的桌子。 宴会厅里的声音,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 顾云飞走到苏婉面前,停下。 他没有看苏婉,而是对着全场,举起了酒杯。 “各位,今晚的慈善晚宴,我顾某人,也来凑个热闹。”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苏婉的脸上。 “我个人,捐款一百万。” 全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顾云飞很满意。 他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不过,我这个捐款,有个小小的条件。” 他看着苏婉,笑容里带着戏谑。 “我希望萧夫人,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一件事。” 苏婉抬起头,看着他。 “承认什么?” “承认,您那个博物馆项目,是一个彻底失败的决策。” 顾云飞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婉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王姐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要太过分!” 顾云飞根本没有理她。 他只是看着苏婉。 “怎么样,萧夫人?一百万,换您一句话。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苏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站起身,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顾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 顾云飞笑出声来。 “尊重是靠实力赢来的,不是靠嘴说的。” “我的购物中心,能给京都带来百亿的产值。你的博物馆呢?能带来什么?” “一些没人看的破烂玩意儿吗?” 角落里,龙老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身旁的陈老先生,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这个年轻人,是谁家的?如此嚣张跋扈。” 龙老轻声问。 “魔都顾家的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无法无天。” 陈老先生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萧辰。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是来接母亲回家的。 他看到了厅内的对峙。 他看到了母亲苍白的脸。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向苏婉。 顾云飞看到他,眉头一挑。 他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闯了进来。 “喂,你谁啊?” 他伸出手,想拦住萧辰。 萧辰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到苏婉面前。 “妈。” 他轻声叫道。 苏婉看到儿子,眼圈一红。 “辰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您回家。”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顾云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自己竟然被无视了。 他转过身,挡在了萧辰面前。 “闲杂人等,给我出去!” 他指着门口。 “没看到我正和萧夫人谈正事吗?”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龙老的眼中。 当他看清楚萧辰的脸时。 他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茶杯和茶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却毫无察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辰。 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还有一丝……敬畏。 站在他身后的警卫员小李,脸色一变。 他以为龙老出了什么状况,手立刻摸向了腰间。 龙老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别动。” 龙老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 他缓缓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又看了看嚣张的顾云飞。 他忽然笑了。 他对小李低声说。 “今天,有好戏看了。” “没想到……” “传说中的那个人……” “竟然这么年轻。” 第246章 一句话,让你从天堂到地狱 萧辰无视顾云飞伸出的手。 他也无视顾云飞眼中的怒火。 他走到母亲苏婉身边。 “妈,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很轻,动作很柔和。 仿佛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宴会厅,只是一个普通的背景。 苏婉点了点头,眼中的委屈和坚强交织。 有儿子在,她什么都不怕。 “好。” 萧辰扶住苏婉的手臂,准备带她离开。 顾云飞的身体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脸因为愤怒和被无视而涨红。 “想走?” 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整个宴会厅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以。” 顾云飞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让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儿子,跪下来,给我磕个头。” 他顿了顿,又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递到苏婉面前。 “或者,你,萧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这杯酒喝了。” “然后说一句,‘我输了’。” “我就让你们走。” 他的话,像一记耳光,扇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是要把萧家的脸面,彻底踩在脚底下。 王姐的身体在发抖,她想冲上去,却被苏婉用眼神制止了。 苏婉看着顾云飞,没有说话。 萧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看顾云飞。 他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整个过程,安静,流畅。 电话接通了。 萧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宴会厅。 “破军。” “魔都顾家。” “我不希望明天早上,还能在新闻上看到它。”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宴会厅里,先是极致的安静。 然后,顾云飞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个电话?就想灭了我们顾家?”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 他指着萧辰,对周围的宾客说。 “大家听到了吗?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说这种大话!” 一些宾客也跟着发出了附和的笑声。 他们觉得萧辰疯了。 顾家是什么存在? 魔都的商业巨鳄,资产千亿,人脉通天。 一个电话就想让它消失? 痴人说梦。 角落里,龙老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身边的陈老先生说。 “无知者,无畏。” 陈老先生也叹了口气。 “这孩子,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了。” 顾云飞的笑声还在回荡。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尖锐,刺耳,像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烦躁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他的父亲,顾正雄。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他父亲沉稳的声音。 而是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咆哮。 “你个逆子!” “你到底在京都得罪了谁!” 顾云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爸,你说什么?” “完了!我们顾家完了!全完了!” 顾正雄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 “就在刚才!我们所有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关联公司,股票全部崩盘!一秒钟!就一秒钟!市值蒸发了一百个亿!” 顾云飞的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 “瑞士银行刚刚打来电话!我们家族所有的秘密账户,全部被冻结!理由是涉嫌巨额洗钱!所有的资金,一分钱都动不了了!” 顾云飞的呼吸变得急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欧洲的克莱恩集团,刚刚单方面宣布终止和我们所有的合作!他们启动了最严厉的违约条款,索赔金额是天价!我们根本赔不起!” 顾正雄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还有!就在刚刚!税务,工商,还有……还有安全部门的人!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已经冲进了我们在魔都的总部大楼!所有的账目,服务器,全部被封了!” “我马上就要被带走了!” “你到底惹了谁!你告诉我!你到底惹了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和顾正雄最后的哀嚎。 然后,电话断了。 顾云飞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股票崩盘。 银行冻结。 伙伴背叛。 国家调查。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接电话的这几十秒里。 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就在这几十秒里,土崩瓦解。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年轻人。 想起了他那个平静的电话。 想起了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我不希望明天早上,还能在新闻上看到它。”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看着萧辰。 萧辰也正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淡漠。 像神明在俯视一只蝼蚁。 “你……你……” 顾云飞的嘴唇在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 他瘫倒在地。 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的裤裆处,迅速蔓延开来。 宴会厅里,所有的笑声都消失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萧辰。 恐惧,在每个人的心里蔓生。 角落里,陈老先生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龙老缓缓地站起身。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是无法言喻的感慨和赞许。 “国之利刃,名不虚传。” 他低声说。 “有他在,龙国无忧啊。” 说完,他迈开脚步,走向萧辰。 在全场宾客震惊到麻木的目光中。 龙老,这位龙国军方退隐的元勋,这位活着的传奇。 走到了那个年轻人面前。 然后,对着萧辰。 微微欠身。 第247章 爷爷,那个先知跑了 龙老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一个鞠躬的姿态。 一个在龙国历史中留下名字的老人,向一个年轻人鞠躬。 宴会厅里,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他们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萧辰看着龙老。 他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 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对着龙老,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回礼。 它更像是一种平等的致意。 然后,萧辰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母亲苏婉的身上。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妈,我们走吧。” 他扶着苏婉,转身,向宴会厅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 他面前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向两边退开。 一条通路,在他们面前自动形成。 没有人敢挡他们的路。 没有人敢和他们对视。 宾客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着光滑的地板。 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攥住了。 萧辰和苏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宴会厅的门,缓缓关上。 所有人才敢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瘫在地上的顾云飛,像一滩烂泥。 没有人去扶他。 没有人去看他。 他曾经是这场宴会的焦点,是京都商界的新贵。 现在,他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沾染着骚臭的,无人问津的笑话。 龙老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 陈老先生还站在那里,身体僵硬。 “老陈,坐。” 龙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老先生机械地坐下,他的眼神里还满是震撼。 “老龙……那……那个年轻人……”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到底是谁?” 龙老端起警卫员重新倒上的茶。 他吹了吹茶叶。 “他的身份,你不用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 龙老喝了一口茶,目光深邃。 “京都的天,从今天起,姓萧了。” …… 顾家的覆灭,比宋家更快。 宋家的倒台,还有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有联合调查组的官方通告。 顾家的消失,却无声无息。 前一天,顾氏集团还是一个横跨海内外的商业帝国。 第二天,这个名字就从所有的商业版图上,被抹去了。 股票清零,资产查封,高管入狱。 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京都的上流社会,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顾家那个不可一世的继承人,在君悦酒店的慈善晚宴上,得罪了萧家的女主人和她的儿子。 然后,顾家就没了。 这个故事,成了一个传说。 一个在所有豪门世家内部,被反复提及的,用来警示后辈的恐怖传说。 萧辰这个名字,成了一个禁忌。 没有人敢公开谈论。 但每个人,都在心里,刻下了这两个字。 …… 萧家老宅,书房。 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一张棋盘,摆在窗前。 萧振国老爷子执黑,萧辰执白。 棋盘上,黑子大势已成,将白子围困在中央。 “辰儿,你这步棋,走得太险。” 萧振国落下一子,锁死了白子的最后一条出路。 “看似是突围,实则是自投罗网。” 萧辰看着棋盘,没有说话。 他捏起一枚白子。 在所有人都认为白子必死无疑的地方,他落了下去。 那一子,落在了黑子最意想不到的腹地。 看似是自杀的一步。 却让整个棋局,瞬间逆转。 黑子的包围圈,因为这一颗白子的侵入,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大龙,被屠了。 萧振国看着棋盘,愣了很久。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孙子。 “好棋。” 他由衷地赞叹。 “置之死地而后生。” “爷爷,您输了。” 萧辰平静地说。 就在这时,书房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阵轻微的波动。 破军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棋盘旁边。 他对着萧辰,微微躬身。 “先生。” “说。” 萧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们顺着顾家的线索,去追踪那个‘先知’。” 破军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但他非常警觉。” “在顾家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切断了所有的联络方式。” “我们的人赶到他最后出现过的酒店时,他已经离开。” “房间里所有的痕迹,都被处理过。监控录像,也被一种特殊的技术手段抹去了。” “他消失了。” 萧振国皱起了眉头。 “好狡猾的狐狸。” 他看向萧辰。 “辰儿,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萧辰放下茶杯。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 仿佛破军汇报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拿起一枚黑子,放回棋盒。 “他跑不掉。” 他开口说道。 “他来京都,不是为了扶持一个顾家。” “顾家,只是他扔出来试探我的一颗棋子。” 他看着棋盘上那颗致胜的白子。 “现在,这颗棋子废了。” “他会寻找新的棋子。” “我们等着就好。” 萧振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悟。 他看着自己的孙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早已超越了他。 “我明白了。” 萧振国点了点头。 “静观其变,引蛇出洞。” 就在这时,萧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铃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萧辰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未知号码”。 萧振国的眼神一凝。 破军的投影,也静静地看着那部手机。 萧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他按下了接听键。 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 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经过了处理,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年纪。 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 “萧辰先生,你好。” 萧辰没有说话。 “初次见面,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先知。”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找到我。” 那个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别急。”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萧辰的眼睛,微微眯起。 “游戏?” “对,一个有趣的游戏。” “游戏的彩头,是你的一个老朋友。” “我想,他现在,似乎很想见你。”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一阵微弱的,压抑的咳嗽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那咳嗽声,带着一种特有的虚弱和沙哑。 那是长期劳累,耗损心血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萧辰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那是…… 张济民,张神医的声音! 第248章 动我的人,你这是在找死! 那阵咳嗽声,很轻。 萧辰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 那么现在,这口古井的井底,有火山在苏醒。 书房里的温度,仿佛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萧振国感受到了这股寒意,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太师椅的扶手。 破军的全息投影,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因为极致的情绪而产生的轻微紊乱。 “你在哪?” 萧辰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 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感情。 电话那头的“先知”,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寒意。 他轻笑了一声。 笑声里,带着一丝得意。 “别急,萧辰先生。” “游戏,才刚刚开始。” “看来,张神医在您心中的分量,比我预想的还要重。” “这就好办了。”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张神医最近在研究一种古老的药方,遇到了一些学术上的困难。” “我这个人,最喜欢帮助有困难的学者。” “所以,我请他来我的实验室,帮帮忙,顺便交流一下心得。” 先知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至于地点嘛……” “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的。” “现在,我们来谈谈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 “你,一个人来。” “如果你带了帮手,哪怕只有一个。” “或者,你通知了官方的任何人。” “那么,我很抱歉。” “等你来收尸的时候,或许,只能找到一些有研究价值的组织样本了。” “毕竟,张神医的身体,对我们这些搞生物研究的人来说,可是无价之宝。” 这句话,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萧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极致冰冷的,代表着杀意的弧度。 “你成功了。” 萧辰淡淡地说道。 “什么?” 先知愣了一下。 “你成功地,惹怒了我。” 萧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 动作很轻。 “辰儿!” 萧振国站起身,脸上满是担忧。 “这是个陷阱!他就是想引你出去!” “我知道。” 萧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爷爷。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的平静。 “但他选错了人质。” 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 但他身边的破军,却知道。 先生,动了真怒。 上一次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北境。 那一次,一个拥有三万雇佣兵的军阀集团,在十二小时内,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尸骨无存。 萧辰抬起头,看向破军。 “追踪刚才的信号源。”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同时,调动天网系统。” “全城搜索张神医的下落。” “我要在十分钟内,知道他在哪!” “是,先生!” 破军的全息投影,瞬间消失。 阎罗殿。 这部隐藏在世界阴影中的庞大机器,开始以最高效率,疯狂运转。 萧振国看着自己的孙子。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说。 “辰儿,注意安全。” “爷爷。” 萧辰看着萧振国,眼神里有了一丝暖意。 “放心。”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设下陷阱,困住我。” …… 京都,地下某个秘密基地。 无数的数据流,在巨大的服务器矩阵中穿梭。 破军站在主控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舞。 他的面前,是十几块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上,是京都的全景电子地图,以及无数闪烁的数据点。 “信号源分析开始。” “第一次跳转,国贸大厦。” “第二次跳转,金融街。” “第三次跳转……” 破军的眼中,无数代码飞速闪过。 “信号经过了十七次加密跳转,使用了三重虚拟代理。” “反追踪技术很高明。” “但是……” 破军的手指,在键盘上重重一敲。 “在我面前,没有秘密。” “信号源最终物理位置锁定。” 一张清晰的地图,出现在主屏幕上。 一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 “城南,废弃化工区。” 与此同时,另一块屏幕上,天网系统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启动面部识别和车辆识别追踪。” “目标:张济民。目标车辆:京A88888,黑色红旗轿车。” 屏幕上,出现了张济民专车的行驶轨迹。 轨迹在今天上午十点半,进入了四环路。 “调取该路段所有监控。” 无数的监控画面,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破军的目光,像鹰一样,扫过每一个画面。 “发现异常车辆。” 他锁定了一辆环卫洒水车。 “这辆车,在五分钟内,三次超越目标车辆,又三次被目标车辆反超。” “行为模式,符合逼停战术标准。” 画面被放大。 在一个监控死角,洒水车和红旗轿车,同时消失了三十二秒。 当它们再次出现时,红旗轿车的驾驶员,已经换了一个人。 车辆的行驶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追踪红旗轿车。” “追踪洒水车。” 两条新的轨迹线,出现在地图上。 洒水车在绕了几个圈子后,进入了一个报废车辆处理厂,再也没有出来。 而那辆红旗轿车,则一路向南。 最终,消失在了一片区域的入口。 那片区域,和信号源锁定的位置,完全重合。 “所有线索,指向同一个地方。” 破军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到了萧辰的手机里。 “城南,前朝的一处地下皇陵入口。” …… 萧家老宅,书房。 萧辰听完破军的汇报。 他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下达命令,过去了五分钟。 “地下皇陵?” “他很会挑地方。” 他拿起桌上的外套。 “爷爷,我出去一趟。”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向门口走去。 “贪狼,七杀。” 他的声音,通过耳麦里的微型通讯器,传了出去。 “准备干活。” 庄园的草坪上。 正在陪孤狼玩积木的贪狼,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像一头即将出笼的野兽。 花园里。 正在修剪花枝的七杀,也停下了动作。 他放下手里的园艺剪。 他的身影,在原地,缓缓变淡。 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萧辰走出书房。 他对萧振国说。 “晚饭不用等我了。” 他走向门外。 夜色,已经降临。 京都的灯火,开始亮起。 但今夜的京都。 注定不会平静。 萧辰的眼中,杀意涌动。 “先知。” 他低声自语。 “这次,我要让你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第249章 地下皇陵?我看是你的坟墓! 一辆轿车停在城南化工区的边界。 车灯熄灭,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车门打开。 萧辰从车上下来。 他的脚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空气中有一种物质的味道,进入鼻腔,让人不适。 他站直身体,看向前方。 黑暗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身形高大,站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 另一个人身形稍瘦,融入黑暗,几乎看不到轮廓。 高大的人是贪狼。 另一个是七杀。 他们没有动,没有说话。 萧辰的到来,让他们有了动作。 贪狼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手,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发出声响。 七杀的身形从黑暗里显现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命令。 萧辰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穿过荒废的厂房,望向远处那片区域。 他抬起手,按了一下耳朵里的通讯器。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 “先生,所有外围监控已被屏蔽。” 是破军的声音。 萧辰开口。 “七杀。” “在。” 七杀的声音很低。 “清理外围的眼睛,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只苍蝇看到我们进去。” “是。” 七杀的身体动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进入了厂房的阴影。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了。 贪狼看着七杀消失的方向,撇了一下嘴。 他转向萧辰。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萧辰没有回答。 他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 大约两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七杀的声音。 “外围七个固定哨,三个流动哨,已全部清除。” 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萧辰这才开口。 “贪狼,跟我来。” 萧辰迈开脚步,向着那片区域走去。 贪狼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没有走大路。 萧辰根据破军提供的路线,穿过一片废弃的仓库区。 最终,他们在一处低矮的建筑废墟后停下。 废墟的前方,是一片空地。 空地的中心,有一个向下延伸的入口,入口被伪装成了一口枯井。 那里就是皇陵的正规入口。 “先生,我们从这里进?” 贪狼问道。 萧辰摇头。 他绕着废墟走了几步,停在一面不起眼的墙壁前。 墙壁下方,有一个方形的开口,被生锈的铁栏封死。 那是一个通风口。 “我们从这里进。” 萧辰说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设备。 设备是金属材质,只有一个按钮。 他将设备贴在铁栏的焊接点上,按下了按钮。 设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光。 几秒钟后,萧辰收回设备。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那扇厚重的铁栏,无声地向内倒去,落在了地道的尘土上,没有发出一点撞击声。 “走。” 萧辰第一个弯腰,进入了通风口。 贪狼紧随其后。 地道内没有光。 萧辰的眼中,世界的轮廓却很清晰。 他向前走着,脚步落在地面,没有带起一丝尘土。 地道向下倾斜。 走了大约一百米,前方出现了一扇金属门。 萧辰在门前停下。 “破军。” “先生,门后没有生命体征,系统已解锁。” 萧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的后面,空间豁然开朗。 这里不再是古老的墓道。 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地面是特种合金。 头顶上,白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切。 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前延伸。 走廊的墙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摄像头的红灯在闪烁。 贪狼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 “先生,这些东西……” “不用管它们。” 萧有为辰说。 “在监控里,这条走廊现在空无一人。” 萧辰迈步,走进了走廊。 他走得很平稳,速度不快不慢。 贪狼跟在他的身后,巨大的身躯走在合金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地下皇陵,核心主控室。 一个男人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就是“先知”。 他的面前,是十几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皇陵各个区域的监控画面。 其中最大的一块屏幕,正对着皇陵的正规入口。 入口处,空无一人。 “先知”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红色液体。 他看着屏幕,嘴角勾起。 他轻笑了一声。 “萧辰,萧辰……” 他自言自语。 “你让我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带来一些惊喜。” 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一个实验体正在沉睡。 “先知”转过椅子,看着那个实验体。 “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所畏惧的阎罗。” “一个被规则束缚的蠢货。” “他真的以为,遵守我的游戏规则,就能救走他想救的人。” “先知”站起身,走到屏幕前。 他伸出手,指着屏幕上显示的皇陵内部结构图。 “从入口到这里,有三十七个陷阱。” “重力感应地雷,红外线切割网,自动机枪塔……” “每一样,都是为他精心准备的。” “他只要踏错一步,就会被撕成碎片。” “而他,现在却连门都不敢进。” “先知”的笑声在主控室里回荡。 他回到椅子上,重新端起酒杯。 “真是无趣。” “游戏还没开始,主角就不敢登场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 “也罢。”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进来的时候,再慢慢欣赏他的绝望。” “毕竟,好戏,需要耐心等待。”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这份猎人等待猎物的宁静。 他不知道。 在他享受宁静的时候,萧辰和贪狼已经通过了那条长长的走廊。 他们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他们避开了所有陷阱。 在破军的指引下,他们走在一条不为人知的维修通道里。 这条通道,甚至没有出现在“先知”面前的结构图上。 它位于主建筑的夹层,狭窄,黑暗。 萧辰走在前面。 他的通讯器里,一直传来破军的声音。 “前方三米,右转。” “注意脚下,有一条能源管线。” “通过这里,距离核心主控室还有五十米。”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的目标很明确。 主控室里的“先知”,还在品味着自己的胜利。 他甚至开始思考,等抓到萧辰之后,要用什么样的实验,才能最大化地发掘这位“阎罗”的身体价值。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 他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其中一块小屏幕上,一处维修通道的入口,监控画面出现了一帧微不可察的跳动。 那是破军在修改数据时,留下的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痕?痕迹。 但“先知”没有发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正门入口。 他还在等待着萧辰的出现。 此时。 萧辰和贪狼,已经站在了主控室厚重的合金大门外。 萧辰抬起手。 做了一个手势。 贪狼会意。 他向前一步,走到了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了拳头。 主控室里,“先知”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皱了皱眉。 是错觉吗? 他好像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 他睁开眼,看向监控屏幕。 一切正常。 他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是自己太多心了。 在这里,他是神。 没有人能挑衅他的权威。 他正准备再次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第250章 我的兄弟,不是你能算计的 “轰!” 一声巨响。 整个主控室都在这声巨响中剧烈震动。 天花板上的灯管闪烁了几下,尘土簌簌落下。 “先知”手中的酒杯没拿稳,掉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红色的酒液在地板上蔓延开。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是惊愕。 “怎么回事?” 他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 “警报!警报!为什么没有警报?” 他对着通讯系统大吼。 但通讯系统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 所有的屏幕,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雪花。 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先知”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过身,看向那扇合金大门。 那扇号称可以抵御小型导弹攻击的大门,此刻已经变了形。 一个清晰的拳印,深深地凹陷在门板的中心。 以拳印为中心,无数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这……这是什么力量?” “先知”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冲击。 不等他反应过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声音更大。 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再也承受不住。 它像一块被砸碎的饼干,向内爆开。 无数的金属碎片,带着尖啸声,射向主控室的各个角落。 “先知”下意识地抱住头,蹲了下去。 碎片从他头顶飞过,深深地嵌进了他身后的墙壁。 当一切平息下来。 他抬起头。 门口,烟尘弥漫。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那身影如同山岳。 每一步,都让“先知”的心脏跟着抽搐一下。 贪狼走了进来。 他甩了甩手,手上的拳套已经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变形。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先知”身上。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随后。 另一个身影,从贪狼身后,缓步走了进来。 萧辰。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神情平静。 他的眼神,越过贪狼,直接锁定在了“先知”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冰冷。 “先知”看着萧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他无法理解。 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引以为傲的防御体系,为什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甚至没有收到任何警报。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张神医,在哪?” “先知”被萧辰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 但他毕竟是“伊甸园”的核心成员。 短暂的恐惧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退后一步,靠在了控制台上。 他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萧辰,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但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伸出手,在控制台的某个地方重重一按。 一个红色的按钮,从控制台下方弹了出来。 “看到这个了吗?” “先知”指着那个按钮,笑得更加疯狂。 “这是我最后的保险。” “只要我按下去,整个基地的自毁程序就会启动。” “而你最在意的那个老东西,他所在的区域,是第一个被引爆的!” 他以为,这番话,能让萧辰的脸上出现恐惧。 但萧辰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先知”的心,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大人面前炫耀玩具的小丑。 “你……你为什么不害怕?” 萧辰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因为,没有用。” 说完。 萧辰不再看他。 他转头,看向主控室的另一侧。 那里,墙壁光滑,没有任何东西。 “先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脸疑惑。 就在这时。 那面光滑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墙壁后面,是一个隐藏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是几个正在沉睡的实验体。 他们的身体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红光。 “死侍……” “先知”喃喃自语。 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是他敢于挑战萧辰的底气所在。 “没错!萧辰!” “先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看到了吗?这些是我最新的作品!” “每一个,都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和速度!” “他们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杀戮机器!” 他再次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开关。 那些玻璃容器的门,缓缓打开。 几个“死侍”嘶吼着,从容器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直指萧辰和贪狼。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恩人,被我的杰作撕成碎片!” “先知”狞笑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被“死侍”们包围,绝望求饶的场景。 他话音未落。 一道身影,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那群“死侍”的中间。 七杀。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就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 当他出现的时候,他手中的短刃,已经在灯光下划出了一道死亡的弧线。 “噗!” 一声轻响。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死侍”,动作戛然而止。 它的喉咙处,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他的“死侍”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变得更加狂暴。 它们嘶吼着,从不同的方向,扑向七杀。 七杀的身影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贪狼的刚猛。 却像一阵风,像一道光。 他穿梭在“死侍”群中。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道血光的溅起。 每一次停顿,都意味着一个“死侍”的倒下。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贪狼站在萧辰身边,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先知”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眼中的疯狂,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所取代。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个个倒下。 而那个如同死神般的男人,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上一滴血。 不到三十秒。 所有的“死侍”,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七杀的身影,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主控室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先知”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最后的依仗,被如此轻易地,如此彻底地粉碎了。 第251章 先知?你连自己的死都预见不到 主控室的灯光,照在先知惨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最后的底牌,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死侍”,现在就躺在地板上。 它们的身体不再动弹,眼中非人的红光也已熄灭。 而那个收割了它们生命的男人,仿佛从未存在过。 先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着最尖端的科技,自己是进化的先驱。 他以为,自己能像神一样,俯瞰众生。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倚仗的一切,都脆弱得像纸一样。 他看向萧辰。 萧辰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不……不要过来……” 先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身体向后缩,想要远离这个带给他无尽恐惧的男人。 他的后背撞在了控制台上,退无可退。 “你……你不能杀我!”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拔高。 “我……我知道伊甸园的秘密!我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 “你留着我,我有用!我能帮你!” 他试图用情报,来换取自己的生命。 萧辰在他面前站定。 他低头,俯视着这个已经精神崩溃的男人。 “我再问一遍。”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 “张神医,在哪?” 先知愣住了。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萧辰还在问那个老头子的下落。 他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颤抖着手,指向他身后的那个红色按钮。 “只要……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我……我把他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只要我按下去,你就能见到他!” 他以为,这是他最后谈判的筹码。 萧辰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对着耳朵里的通讯器,说了一个名字。 “破军。” “先生。” 破军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先知听到这个声音,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来了。 在阎罗殿的资料里,这个名字,代表着网络世界的神。 “把张神医的位置,显示出来。” 萧辰的命令很简洁。 “是,先生。” 下一秒。 主控室里,原本已经变成雪花的一块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维结构图。 一个红点,在结构图的某个位置,不停地闪烁。 “目标已锁定。” “生命维持系统已接管。” “所有关联的自毁程序,已全部中止。” 破军的声音,敲在“先知”的心上。 “不……不可能……” “先知”看着那块屏幕,脸上的血色褪尽。 “这……这是物理隔绝的最高权限系统!” “你……你怎么可能接管!” 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一个与网络完全隔绝,只能通过物理按键启动的独立系统。 是他自信的根源。 现在,这个根源,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摧毁了。 萧辰没有再看他。 他转身,向着主控室的一个角落走去。 贪狼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角落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从地面缓缓升起。 容器里,躺着一个老人。 正是张神医。 他双眼紧闭,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似乎陷入了沉睡。 容器旁边的一个小屏幕上,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数据。 一切平稳。 看到张神医安然无恙,萧辰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他伸出手,轻轻地贴在玻璃容器上。 而此时。 主控室的另一边。 “先知”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走向彻底的失败。 他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猛地扑向那个红色的自毁按钮。 “既然我活不了!那你们就都给我陪葬吧!” 他的脸上,满是疯狂和怨毒。 他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炸成飞灰。 然而,他的手,在距离按钮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七杀。 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先知”的身后。 “先知”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放开我!” “先知”挣扎着。 但七杀的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先知”的手腕,被七杀硬生生折断了。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主控室。 七杀松开手。 “先知”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腕,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 萧辰转过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先知”。 然后,他走到了那个关押着张神医的玻璃容器前。 他对着通讯器说道。 “破军,打开它。” “是,先生。” 玻璃容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萧辰小心翼翼地拔掉张神医身上的管线,然后将他横抱起来。 老人家的身体很轻。 萧辰抱着他,动作很稳。 他抱着张神医,向门口走去。 经过“先知”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说道。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动了我的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张神医,走出了主控室。 贪狼和七杀,跟在他的身后。 主控室里,只剩下“先知”一个人。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哀嚎着。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不停地颤抖。 他看着萧辰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贪狼,在门口停了下来。 贪狼转过身,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让“先知”如坠冰窟。 “先生说,你还有用。” 贪狼一边说,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 “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你死。” 他一步一步,向“先知”走来。 “先知”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 “你……你想干什么……” 贪狼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别怕。”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 半小时后。 贪狼和七杀,走出了皇陵。 萧辰已经抱着张神医,在车里等候。 阎罗殿的善后部队,已经接管了整个基地。 贪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先生。” “问出来了。” 萧辰看着怀里沉睡的张神医,轻声问道。 “伊甸园在龙国的计划是什么?” 贪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们想在龙国,建立一个新的‘摇篮’。” “负责人,是魔都林家。” 萧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他看向七杀。 “里面的人呢?” 七杀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处理掉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留着没用。” 萧辰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 轿车启动,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片废弃的化工区。 夜色,依旧深沉。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座地下皇陵里,多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尸体。 和一段,被永远埋葬的恐惧。 第252章 京都震动,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向后退去。 车内,气氛安静。 萧辰抱着张神医,目光一直停留在老人安详的睡脸上。 贪狼坐在副驾驶位,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言不发。 七杀则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隐匿在后座的黑暗里。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萧家庄园。 庄园门口,萧振国和萧长风早已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萧辰抱着张神医从车上下来,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辰儿,张神医他……” 萧长风快步上前,脸上满是担忧。 “爸,爷爷,放心。” 萧辰的声音很轻。 “张神医只是被注射了镇定剂,睡着了,身体没有大碍。” 一支早就待命的医疗团队,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萧辰怀里接过张神医,将他送入了庄园内的医疗室。 萧振国看着这一幕,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孙子的身上。 萧辰的衣服很整洁,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但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气息,却让萧振国这位久经风浪的老人,都感到一丝心悸。 “辰儿,都解决了吗?” 萧振国问道。 萧辰点了点头。 “解决了。” 他没有多说。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家人知道。 他只需要,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萧振国看着自己孙子平静的脸,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这个孙子,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高度。 他只需要相信他,就够了。 “好了,都忙了一晚上了,快回去休息吧。” 萧振国拍了拍萧辰的肩膀。 萧辰应了一声,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夜,恢复了平静。 …… 然而,萧家庄园的平静,不代表整个京都的平静。 第二天清晨。 一间不对外公开的办公室里。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看着手中的一份加密报告。 他就是陈老。 龙国军界,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之一。 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但他的每一句话,依旧能让整个龙国军界为之震动。 报告,是关于京都南郊的。 “异常能量波动……” “高强度战斗痕迹……” “不明部队封锁现场……” 陈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每一个字眼,都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京都是龙国的心脏。 在心脏区域,发生了超出掌控范围的事情。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卫戍区没有收到任何行动报备。” “特别行动部也不知情。” “现场所有监控数据,被人为抹除,无法恢复。” “所有信息,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列为了最高绝密。” 报告的最后,是现场勘查人员的结论。 “从现场残留的痕迹判断,战斗的烈度,已经超出了常规武器的范畴。” 陈老放下报告。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是我。” 陈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京都南郊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报告首长,已经收到了初步报告。” “赵卫国吗?” “是,首长!” 赵卫国,龙国特别行动部的现任部长,也是陈老最得意的学生。 “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陈老的声音,不容置疑。 “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去查!” “不管这件事涉及到谁,不管他背后站着谁,都给我一查到底!” “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是什么来头,在京都这片地方,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卫国在电话那头,立正敬礼。 挂断电话。 赵卫国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他知道,老师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他立刻召集了部门里最精锐的力量,成立了专案组。 一场针对南郊事件的秘密调查,雷厉风行地展开了。 然而,调查的过程,却远比赵卫国想象的要艰难。 所有的线索,都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现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居民,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仿佛那场剧烈的爆炸和战斗,从未发生过。 但赵卫国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终于从一条被忽略的线索里,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一辆在事发时间段,出现在附近区域的环卫车。 通过对这辆车的追踪,他们发现,这辆车最终进入了……萧家庄园。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模糊地指向了最近在京都风头正盛的萧家。 赵卫国看着手中的调查结果,陷入了沉思。 萧家…… 那个年轻人,萧辰…… 他想起了上次在慈善晚宴上,那个年轻人一个电话,就让一个商业帝国顷刻覆灭的场景。 这个家族,水太深了。 但老师的命令,他必须执行。 下午。 赵卫国亲自带队,以私人拜访的名义,来到了萧家庄园。 接待他的人,是萧振国。 书房里,茶香袅袅。 两位身份特殊的老人,相对而坐。 “赵部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个老头子这里来啊?” 萧振国笑呵呵地说道,亲自为赵卫国斟茶。 赵卫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萧老,我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昨晚,南郊那边,动静不小啊。”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了主题。 萧振国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哦?是吗?” “我这人老了,睡得早,倒是没听说。” 赵卫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萧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有些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做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里是京都,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他的话里,充满了敲打和试探的意味。 他想看看,萧振国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萧振国只是又给他续上了茶。 “赵部长说的是啊。”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想法,有冲劲。” “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咯。” “至于他们在外面的生意,交的朋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萧振国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赵卫国看着萧振国那张笑呵呵的脸,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个老狐狸,太极打得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萧老了。” 赵卫国站起身。 “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一句。” “京都的水,很深。” “淹死的,往往都是那些自以为会游泳的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萧振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端起茶杯,眼神变得深邃。 看来,辰儿这次的动静,确实不小啊。 连陈老那边,都被惊动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他拿起手机,给萧辰发了一条信息。 “陈老那边,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了,行事小心。” 很快,他收到了萧辰的回复。 只有一个字。 “好。” 第253章 魔都来的过江龙,要跟萧家掰手腕? 赵卫国从萧家庄园离开。 他的车驶出庄园大门,汇入了京都的车流。 车后座,赵卫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 萧振国那滴水不漏的态度,让他感到了一丝棘手。 这件事,显然和萧家脱不了干系。 但是,没有证据。 他拿萧家,没有任何办法。 他睁开眼,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陈老的号码。 “老师,我刚从萧家出来。” “怎么样?” 陈老的声音传来。 “那个老狐狸,什么都不承认。” 赵卫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卫国,你记住。” 陈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不是要和他萧家为敌。” “龙国需要稳定。” “任何可能破坏这份稳定的力量,都必须被置于掌控之下。” “我不管他萧辰是龙是虎,在京都这片地界,就得给我盘着。” “我明白了,老师。” 赵卫国说道。 “我会继续盯着他们。” 挂断电话,赵卫国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盯着? 要怎么盯? 这个萧家,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 就在京都因为南郊的事件而暗流涌动的时候。 一架从魔都起飞的私人飞机,降落在了京都的机场。 一个年轻人,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就是林天宇。 魔都林家的唯一继承人。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保镖和助理。 一行人,气场十足。 “林少,车已经备好了。” 一个助理恭敬地说道。 林天宇点了点头,戴上了墨镜。 他坐进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里。 车子启动,向市区驶去。 “京都的空气,就是不如我们魔都。” 林天宇摇下车窗,闻了闻空气,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助理立刻附和道。 “那是自然,魔都才是龙国的经济中心,是未来之城。” 林天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次来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也是带着野心来的。 “先知”的死,在“伊甸园”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相反,他们派出了林天宇这条更凶狠的过江龙。 “伊甸园”为他提供了部分未来科技的支持。 也为他注入了海量的资金。 这让林天宇的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京都的那些老牌世家,不过是一群守着祖产等死的老古董。” 林天宇靠在真皮座椅上,语气轻蔑。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了。” 助理递上一份文件。 “林少,这是我们这次的第一个目标。” 林天宇接过文件,看了一眼。 “苏婉慈善基金会?” 他看到这个名字,笑了起来。 “一个女人搞的玩意儿?” “是的,林少。” 助理解释道。 “这个苏婉,就是萧家现任家主萧长风的妻子,也是那个萧辰的母亲。” “哦?” 林天宇的兴趣更浓了。 “那个莽夫的母亲?” 他听“先知”留下的资料里提过萧辰。 一个有点蛮力,但头脑简单的家伙。 宋家和顾家的覆灭,在他看来,纯属侥幸。 那两个家族,太弱了。 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科技壁垒,什么叫做资本运作。 “这个基金会,最近在搞一个什么文化遗产复兴项目。” “听起来,就又蠢又没钱途。” 助理说道。 “而且,这个项目对苏婉本人,好像意义重大。” 林天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那就从这个项目开始吧。” “我要让那个叫萧辰的莽夫知道,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乎的东西,被我一点一点地踩在脚下。” “我要让他明白,他和我们,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 …… 接下来的几天。 京都的商界,突然刮起了一阵来自魔都的风暴。 林天宇的行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先是动用雄厚的资本,以数倍的溢价,恶意收购了苏婉基金会那个文化遗产项目的好几个关键合作方。 从材料供应商,到施工团队。 一夜之间,全都换了主人。 然后,他单方面宣布,中止与基金会的一切合作。 整个项目,瞬间陷入了停滞。 紧接着,他又通过自己掌控的媒体渠道,大肆散布谣言。 称基金会的项目存在巨大的资金缺口,即将烂尾。 还暗示基金会内部管理混乱,账目不清。 一时间,苏婉慈善基金会的声誉,一落千丈。 原本谈好的一些后续融资,也全部打了水漂。 苏婉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心力交瘁。 她每天都在不停地打电话,约见各种人,希望能挽回局面。 但她面对的,是一堵由资本筑成的高墙。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萧长风看着自己妻子日渐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他几次气得拍桌子,想动用萧氏集团的力量,去和林天宇硬碰硬。 但林天宇的背后,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资金支持。 萧氏集团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慈善项目,去进行一场不计成本的商战。 这天晚上。 苏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眶泛红。 萧辰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妈,别太累了。” 苏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辰儿,那个项目……是我多年的心血。” “我只是想为我们龙国的传统文化,做点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 萧辰递给她一张纸巾。 他的眼神,很平静。 “妈,您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项目的事情,交给我。”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 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苏婉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会说空话。 而这一切。 在林天宇看来,却是萧家黔驴技穷的表现。 他坐在京都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套房里,看着手下传来的情报。 “萧辰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作?” “是的,林少。” “他每天就是陪他母亲散散步,陪他父亲下下棋。” “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林天宇闻言,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莽夫,就是莽夫。” “看来,他是被打怕了,不敢出头了。” 他端起酒杯,看向窗外的京都夜景。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下一步,我要让萧氏集团,也尝尝我的厉害。”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仿佛,整个京都,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此时。 陈老和赵卫国,也在关注着这场风波。 “老师,这个林家,来势汹汹啊。” “萧家这次,好像遇到对手了。” 赵卫国说道。 陈老看着手中的资料,上面是关于林天宇的详细信息。 “过江龙,想压地头蛇。” “有点意思。” 陈老放下资料。 “让他们斗。” “正好,也让我们看看,这个萧家,到底有多深的底。” “必要的时候,敲打一下,也是好的。” “免得他们,忘了规矩。” 陈老的话,为这场风波,定下了基调。 官方,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们乐于见到,有一股新的力量,来平衡一下京都的局势。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棋手。 却不知道,他们和林天宇一样。 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第254章 一场慈善晚宴,成了他的独角戏 京都国际会展中心。 今晚,这里灯火通明,豪车云集。 一场以“科技与未来”为主题的慈善晚宴,正在这里举行。 晚宴的主办方,正是林天宇。 他以极短的时间,在京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所有人都知道,这条来自魔都的过江龙,不好惹。 所以,当他发出邀请函时,整个京都的上流社会,几乎无人敢不给面子。 晚宴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商界巨鳄,世家子弟,名媛明星,齐聚一堂。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互相攀谈着,交换着资源和信息。 林天宇,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端着一杯香槟,游走在人群之中。 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每一个和他交谈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恭维和敬畏。 “林少真是年少有为啊!” “是啊,林少一来,我们京都的商业格局,都要重新洗牌了。” “那个什么文化遗产项目,还是林少有远见,改成科技体验馆,这才是未来的趋势嘛!” 听着这些奉承的话,林天宇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角落停住了。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显得与整个宴会的奢华气氛格格不入。 她就是苏婉。 她也收到了邀请函。 她本不想来。 但为了她的项目,为了她的基金会,她不得不来。 她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再为自己的理想,争取一下。 然而,她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 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和她说话。 那些曾经和她关系不错的商界友人,看到她,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地绕开。 她就像一座孤岛,被整个世界遗忘。 林天宇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当着全京都上流社会的面,彻底击垮这个女人的尊严。 从而,羞辱整个萧家。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端着酒杯,向苏婉走了过去。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立刻跟了上去。 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林天宇走到苏婉的桌前,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脸上带着一丝戏谑。 “萧夫人,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觉得孤单吗?” 苏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她的眼神里,有愤怒,有无奈,但没有屈服。 “林先生,有事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 “呵呵。” 林天宇轻笑一声。 “也没什么大事。”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我听说,萧夫人的那个项目,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 “我这个人,最喜欢乐于助人。” “我决定,接手你那个烂摊子。” 他故意把“烂摊子”三个字,说得很重。 苏婉的脸色,白了一分。 “不过呢……” 林天宇话锋一转。 “我这个人,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文化东西。” “我准备,把你那个什么文化中心,改建成一座科技体验馆。” “一座,能真正代表未来的建筑。” 他看着苏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周围的人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苏婉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怎么样,萧夫人?” 林天宇的笑容,愈发得意。 “我这个提议,不错吧?”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他举起自己的酒杯,递到苏婉面前。 “只要你,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的那些理念,都已经过时了。” “然后,喝下这杯酒。” “我就在我的科技馆里,给你的文化项目,留一个角落。”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不足十平米的角落。” “哈哈哈哈……”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刺在苏婉的身上。 有同情,有讥讽,有幸灾乐祸。 苏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人按在地上,反复践踏。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宴会厅的门口,传了过来。 “妈,我来接您回家。”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与周围盛装出席的宾客,格格不入。 他就是萧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穿过所有的人群,直接落在了苏婉的身上。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他的母亲,再无他物。 他迈开脚步,向苏婉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林天宇看着出现的萧辰,先是一愣。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兴奋和残忍。 正主,终于来了。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当面羞辱这个所谓的“萧家麒麟儿”。 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辰走到了苏婉的身边。 他没有看林天宇,也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扶住了苏婉的肩膀。 “妈,我们走。” 他的声音,很温柔。 苏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点了点头。 就在萧辰准备扶着苏婉离开的时候。 林天宇的身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想走?” 林天宇的脸上,满是狞笑。 “我让你们走了吗?” 萧辰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林天宇。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萧辰,是吧?” 林天宇用酒杯,指着萧辰的鼻子。 “我听说,你很能打?” “怎么,今天,也想在这里动手吗?”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将萧辰和苏婉围了起来。 宴会厅的角落里。 赵卫国端着一杯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倒要看看。 这个被老师和爷爷都寄予厚望的年轻人。 在面对这种死局的时候,会如何应对。 是会像个莽夫一样,挥起拳头? 还是会像个懦夫一样,忍气吞声?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辰的身上。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萧辰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愤怒。 也没有恐惧。 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看着林天宇,平静地开口。 “你,想怎么样?” 林天宇看到萧辰“服软”了,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以为,萧辰是被自己的阵势吓怕了。 “很简单。” 林天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两个选择。” “第一,让你妈,把这杯酒喝了。” “第二……” 他伸出脚,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你,从我这里,钻过去。” “然后,你们就可以滚了。” 他的话,充满了极致的羞辱。 苏婉的身体,气得发抖。 萧长风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当场气得吐血。 第255章 一个电话,先收点利息 会场里的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酒杯停在半空。 交谈的声音消失了。 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视线落在萧辰的身上。 赵卫国站在角落。 他端着酒杯,没有喝。 他的眼睛看着萧辰。 他想知道,这个年轻人会怎么做。 挥拳头吗。 还是忍受。 萧辰没有看林天宇。 他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伸出手。 他轻轻拍了拍苏婉的手背。 苏婉的手很凉。 “妈。” 萧辰开口。 “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不大。 “别让这些噪音,脏了您的耳朵。” 说完,他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 他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 “破军。” 萧辰对着手机说。 “开始吧。” 他停顿了一下。 “先收点利息。” 他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 整个过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扶住苏婉的胳膊。 “我们走。” 他转身,准备带着苏婉离开。 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仿佛林天宇不存在。 仿佛林天宇身后的保镖不存在。 仿佛整个会场的人都不存在。 林天宇的脸部肌肉在抽动。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抗都让他愤怒。 “拦住他们!” 他发出指令。 他身后的四个保镖同时动了。 他们向前跨出一步,形成一道人墙。 挡在了萧辰和苏婉的面前。 会场的气氛绷紧了。 冲突就要发生。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铃声来自林天宇的口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官。 他的眉头皱起。 他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 “林……林少!” “不好了!” 林天宇吼道。 “有话快说!” “我们的核心系统……后台被攻破了!” 技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天宇愣了一下。 “什么?” “不可能!那套系统是伊甸园提供的,谁能攻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技术官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他们……他们没有偷任何数据,也没有破坏系统……” 林天宇喝道。 “那你说什么不好了!” “他们……他们把我们最核心的那项技术专利……” 技术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在全球专利系统里,直接宣布无效了!” “我们的主打产品……从法律上说……现在是侵权产品了!” 林天宇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壁垒,他的降维打击武器,就这么没了? “林少……我们完了……公司的根基没了……” 林天宇没有听完。 他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前方的萧辰。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 他和苏婉,正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道人墙。 林天宇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是公司的财务总监。 林天宇的手指划过屏幕。 “又怎么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林少!救命啊!” 财务总监的声音,是真正的嚎哭。 “我们在海外的几个主要账户……全部被冻结了!” “什么!” 林天宇感觉心脏被人捏住。 “为什么!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涉嫌参与国际洗钱活动!国际金融监管组织下的联合指令!” “放屁!” 林天宇吼了出来。 “我们的账做得天衣无缝!谁能查出来!” “不是查出来的……林少……” 财务总监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是……是有人直接把伪造的证据链,提交给了监管组织……我们……我们现在连申辩的渠道都找不到!” “资金链……断了……彻底断了……” “啪。” 手机从林天宇的手中滑落。 掉在了地面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他向后退了一步。 会场里,开始出现骚动。 “怎么回事?快看手机!” “林氏集团的概念股,在海外市场开盘就闪崩了!” “熔断了!天啊,直接熔断了!” “市值……蒸发了……几十个亿……” 宾客们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们抬起头,看向林天宇。 他们的眼神,从刚才的敬畏和奉承,变成了惊恐和疏远。 林天宇听到了那些议论声。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 他想不明白。 这怎么可能。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他从云端,掉进了地狱。 他再次看向萧辰。 萧辰和苏婉,已经走到了那四个保镖的面前。 保镖们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 他们看着林天宇。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还该不该拦。 萧辰停下脚步。 他没有看那些保镖。 他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了林天宇的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天宇接触到他的眼神。 他浑身一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那个电话。 “先收点利息。” 原来,这就是利息。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想开口说话。 他想求饶。 但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瘫坐在了地上。 那四个保镖,看到主心骨倒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他们默默地,向两边退开。 让出了一条路。 萧辰扶着苏婉。 从那条路上,走了过去。 他们走得很慢。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 没有人敢出声。 没有人敢动。 他们看着萧辰的背影。 那个背影,并不高大。 但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个背影,如同神魔。 萧辰和苏婉,走出了会展中心的大门。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走后。 会场里,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然后,是爆发出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远离瘫坐在地上的林天宇。 像是在躲避瘟疫。 角落里。 赵卫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杯子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林天宇的方向。 又看了看那扇空无一人的大门。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不是商业报复。 赵卫国很清楚。 商业报复,需要时间,需要布局,需要博弈。 而刚才发生的,是什么? 是一个电话。 是一句话。 然后,一个新兴的商业帝国,地基就崩塌了。 这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 这不是凡人的手段。 赵卫国想起了老师和爷爷的话。 “国之利刃。” 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那不是一把用来砍人的刀。 那是一种权力。 一种制定规则,并且可以随时修改规则的权力。 一种,超越了世俗理解的,绝对的权力。 第256章 疯狗的反扑,咬得更狠了 林天宇被人从会展中心的地板上扶了起来。 他的眼神空洞。 他的四肢无力。 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两个跟班架着,塞进了一辆车里。 车子启动。 外面的灯光,从车窗划过。 林天宇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电话。 那句“先收点利息”。 还有萧辰离开时,那个平静的眼神。 他想不通。 他拒绝接受。 他来自魔都林家。 他背后站着的是“伊甸园”。 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和资源。 他应该是猎人。 他应该是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不!” 他突然发出一声嘶吼。 旁边的跟班吓了一跳。 “林少?” 林天宇的眼睛里,开始出现血丝。 空洞被一种疯狂所取代。 “我没输!”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不可能输!” “是偷袭!他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不敢跟我正面对抗!” 他找到了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接受现实的理由。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这不是因为恐惧。 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 林天宇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玻璃碎裂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然后,他拿出了一部特殊的手机。 手机没有SIM卡。 他按下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屏幕亮起。 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的螺旋图标。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看来,你遇到了麻烦。” 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林天宇对着手机嘶吼。 “萧辰!他毁了我的一切!” “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你们给我的信息里,根本没有提到他有这种力量!”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声音说。 “我们低估了他所能调动的常规力量的层级。” “常规力量?” 林天宇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一个电话就让我的公司崩盘,这叫常规力量?” “是的。” 声音回答。 “这依然在规则之内。” “而你,林天宇,你的失败,是因为你太依赖规则了。” “你以为商业就是你的战场,但你忘了,真正的猎人,从不拘泥于战场。” 林天宇的呼吸停滞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手段太软弱了。” 那个被称为“使者”的声音说。 “你试图在商业上击败他,这很愚蠢。” “你应该攻击他最在乎的东西。” 林天宇的脑海中,浮现出苏婉那张脸。 那张即使在屈辱中,也依然保持着坚韧的脸。 他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我明白了。” 他说。 “使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很好。”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我们会给你新的武器。” “记住,这一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 通讯中断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正在下载一份加密文件。 林天宇看着那个进度条。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 既然如此,那就咬得更狠一些。 把所有的一切,都撕碎。 第二天。 一场针对萧家的,空前猛烈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网络。 起初,只是一些论坛上的小道消息。 说苏婉的慈善基金会,账目不清。 然后,这些消息,开始像病毒一样扩散。 各大新闻门户网站,社交媒体平台,开始出现大量的“爆料”。 “爆料”的内容,越来越惊悚。 一篇名为《慈善光环下的罪恶:揭秘苏婉基金会的黑色产业链》的文章,引爆了全网。 文章里,附上了大量的“证据”。 有伪造的银行流水。 有经过篡改的内部文件。 甚至还有几段经过AI合成的,苏婉与“境外势力代表”秘密会面的视频。 视频里,苏婉的口型和声音,都与“证据”完美对应。 她“亲口承认”,成立基金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资产,并且为境外势力窃取龙国文化机密提供掩护。 这些“证据”,天衣无缝。 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 公众的情绪,被瞬间点燃了。 愤怒,背叛,失望。 无数的咒骂,涌向了苏婉。 涌向了萧家。 紧接着。 第二波攻击,指向了萧氏集团。 同样的手法。 同样无法分辨的“证据”。 萧氏集团被“证实”,常年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 其旗下的几个明星产品,也被曝出存在致命的质量缺陷。 甚至有“内部员工”出来现身说法,哭诉萧氏集团如何压榨员工,如何草菅人命。 一时间。 萧家,成了全民公敌。 他们的声誉,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跌入了谷底。 萧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就直接跌停。 无数合作方,打来电话,要求终止合作,撇清关系。 整个萧家,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这场舆论风暴的最高潮。 林天宇,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脸上带着沉痛和正义的表情。 他站在聚光灯下。 面对着数百家媒体的镜头。 “各位媒体朋友。” 他开口。 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也传遍了整个网络。 “今天,我站在这里,心情无比沉重。” “我本以为,我来到京都,是进行一场公平的商业竞争。” “但我错了。” “我没想到,在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如此肮脏的罪恶。” 他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搜集到的,关于萧家所有违法行为的证据。” “我,林天宇,将代表所有被萧家欺骗和伤害的受害者,对他们提起正式诉讼!” “同时,我也在这里,公开呼吁!” 他提高了音量。 “呼吁国家的有关部门,立刻对萧家展开彻查!” “将这些社会的毒瘤,彻底铲除!” “还我们一个干净的市场环境!还公众一个真相!” 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亮成一片。 林天宇的话,通过直播,传到了千家万户。 网络上,对他的赞美,达到了顶峰。 他被塑造成了一个不畏强权,揭露黑暗的英雄。 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萧家完了。 没有人能在这种级别的舆论海啸中幸存。 所有人都等着看萧家的笑话。 等着看这棵在京都屹立了数十年的大树,轰然倒塌。 此时。 萧家庄园。 书房里。 巨大的屏幕上,正在直播着林天宇的新闻发布会。 林天宇那张正义凛然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萧辰坐在沙发上。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茶。 茶水,还冒着热气。 破军站在他的身后。 屏幕上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 “先生,天网系统已经完成了对所有虚假信息的溯源。” 破军报告。 “信息源头,来自一个位于海外的服务器集群。” “该集群,属于伊甸园。” “林天宇使用的,是他们提供的一套舆论操控系统。”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看着林天宇的表演。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 没有焦虑。 只有一丝……怜悯。 是的,怜悯。 就像一个人类,看着一只已经走进屠宰场的猪。 那只猪,还在为自己能多吃一口食料,而沾沾自喜。 它不知道,屠夫的刀,已经举了起来。 屏幕上,林天宇结束了他的演讲。 他举起手臂,接受着现场的掌声和欢呼。 他脸上的表情,得意到了极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萧家覆灭的场景。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京都新王的未来。 萧辰端起了茶杯。 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他好像,很开心。” 萧辰平静地说。 “是的,先生。” 破军回答。 “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猪,在临死前,总会吃得特别香。” 萧辰喝了一口茶。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他放下茶杯。 “那就,让他再开心一会儿吧。” 他说。 “让他爬得再高一点。” “这样,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疼。” 第257章 京都的水,不是你这条江龙能趟的 京都。 西山。 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红墙大院。 院子里,一棵老槐树下。 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龙老和陈老,相对而坐。 他们的面前,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是赵卫国。 他走到石桌旁,停下脚步。 “老师,龙老。” 他敬了个礼。 陈老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棋盘。 他拿起一枚黑子,在手中摩挲着。 “说。” 陈老的声音很沉。 赵卫国说。 “关于萧家的舆论事件,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初步调查显示,网络上流传的所有证据,都存在技术伪造的痕迹。” “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 “对方的技术非常高明,我们需要时间,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公开辟谣。” 陈老的手指,在棋子上轻轻敲击着。 “时间?” “公众的愤怒,等得起时间吗?” “萧家的声誉,等得起时间吗?” 赵卫国低下了头。 “老师,我明白。” “我已经准备,先对萧氏集团的相关产业进行查封,以平息舆论。” “等我们找到证据后,再为他们恢复名誉。” 这是常规操作。 也是最稳妥的操作。 先安抚公众情绪,再慢慢调查真相。 然而。 “啪!” 陈老手中的棋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盘上。 发出一声脆响。 “糊涂!” 陈老抬起头,看着赵卫国。 他的眼神,像刀一样。 “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赵卫国身体一震。 “老师,我……” “这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舆论战吗?” 陈老的声音,带着怒气。 “这是战争!” “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信息领域的战争!” “敌人,已经把炮弹,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 “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测试我们的底线!” “他们想看看,我们龙国的顶梁柱,到底有多硬!” “而你!” 陈老指着赵卫国。 “你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反击,不是把敌人的炮弹给我打回去!” “而是先把自己的家人,绑起来,交给敌人当人质!” “你这是在告诉敌人,我们怕了!我们软了!” “你这是在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 赵卫国被骂得满脸通红。 他想辩解,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老师说的,是对的。 他确实,只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棘手的社会舆情事件来处理。 他没有站到更高的高度。 “老师,我错了。” 他承认。 “我立刻撤销对萧家的调查计划。” 陈老冷哼一声。 “晚了。” “你的计划,已经不需要撤销了。” 赵卫国一愣。 “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龙老,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 他拿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的一个角落。 “意思是,这场戏,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该插手。” “我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看着就行了。” 赵卫国更糊涂了。 “龙老,您的意思是……” 龙老看着棋盘,没有看他。 “那个林家的小子,和他背后的伊甸园,选错了试探的对象。” “也选错了地方。” “京都的水,很深。” “不是他一条外来的江龙,能趟的。” 陈老接过了话头。 “卫国啊。”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记住,有些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需要我们亲自下场。” “我们国家,养了一些特殊的刀。” “这些刀,平时都放在鞘里,不见天日。” “因为它们太锋利了。” “锋利到,一出鞘,就会见血。” “只有在面对这种,已经威胁到国家根本的毒瘤时。” 陈老抬起头,看着赵卫国。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这把刀,才会真正出鞘。”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别挡着刀的路。” “明白了吗?” 赵卫国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那把刀。 是萧辰吗? 他想起了在会展中心,那个年轻人的一个电话。 想起了林天宇瞬间崩塌的商业帝国。 他咽了一口唾沫。 “我……明白了。” 龙老微微一笑。 “那就好。” “回去吧。” “守好你的岗位,别让下面的人,乱动。” “是!” 赵卫国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陈老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 龙老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好事。” “就怕,这后浪,太猛了。” 陈老拿起一枚黑子,落下。 “猛一点,也好。” “这个世界,也该听一听,我们龙国新一代的声音了。” …… 萧家庄园。 书房里。 萧辰面前的屏幕上,已经不再是林天宇的发布会。 而是一张巨大的,不断有数据流闪过的网络拓扑图。 破军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先生,天网系统已经完成了最终锁定。” “林天宇及其背后使者的所有通信记录,资金流向,人员网络,以及可能的逃跑路线,已经全部被标记。”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覆盖全球的地图。 地图上,有无数个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与林天宇有关的目标。 然后,无数条蓝色的线,从一个位于京都的点,延伸出去。 连接了那些红点。 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随时可以收网。” 破军说。 萧辰看着那张网。 他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林天宇,和他背后的那些人,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 等他们的狂欢,达到顶点的时候。 再把这张网,猛地收紧。 让他们,在最幸福的瞬间,坠入最深的绝望。 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这是庄园的内线。 “爷爷。” 电话那头,传来萧振国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辰儿。” “集团那边,怎么样了?” 萧辰问。 “还能怎么样。” 萧振国苦笑一声。 “墙倒众人推。” “现在,整个京都,都把我们萧家,当成了瘟疫。” “不过你放心,这点风浪,还打不垮萧家。” “爷爷撑得住。” 萧辰听着电话里,老人故作坚强的声音。 他知道,爷爷和父亲,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爷爷。” 萧辰说。 “您和爸,还有妈,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 “睡一觉。” “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但平静之下,是无法撼动的力量。 “一切,都会结束的。” 第258章 收网了,一条鱼都别想跑 夜色深沉。 京都却无人入眠。 林天宇也没有睡。 他站在自己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灯火。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酒液像血。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成功了。 他用一天的时间,就将一个屹立数十年的豪门,踩在了脚下。 这种感觉,比任何事情都让他着迷。 他的手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从晚上到现在,手机一直在响。 有京都各大世家家主打来的。 有商界巨鳄打来的。 有官方的某些人物打来的。 电话的内容,都差不多。 祝贺,示好,以及……投诚。 他一个电话都没接。 他享受这种感觉。 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像狗一样,等着他的垂青。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仿佛已经看到。 明天,萧家就会宣布破产。 萧振国和萧长风,会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他的原谅。 而苏婉,那个高傲的女人,会被无数的官司和唾骂淹没。 还有萧辰。 那个用卑劣手段偷袭他的年轻人。 他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林天宇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夜景。 “萧家。” 他轻声说。 “游戏,结束了。” …… 第二天。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这座城市的时候。 审判日,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京都的所有市民,在打开电视,或者手机新闻客户端的时候。 都看到了同一条推送。 “国家信息安全部、金融监管总局、税务总局,将于上午九点,召开联合紧急新闻发布会。” 这条新闻,很短。 但信息量,巨大。 三个国家级的强力部门,联合召开紧急发布会。 这在龙国的历史上,都极为罕罕。 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无数的记者,涌向了发布会的地点。 网络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呈几何级数增长。 整个国家,都在等待。 上午九点整。 发布会,准时开始。 三个部门的发言人,走上了发布台。 他们的表情,都异常凝重。 中间,来自信息安全部的发言人,走到了麦克风前。 他清了清嗓子。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观众。” “今天,我们在这里,向全国人民,通报一起,性质极其恶劣,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的特大网络案件。” 会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发言人拿出一份文件。 “近日,一个代号为‘伊甸园’的境外组织,通过其在龙国的代理人,林天宇。” “利用非法的,超越现有技术水平的手段,制造并散播了大量虚假信息。” “其目的,是恶意攻击我国的合法企业,扰乱金融秩序,撕裂社会共识,意图颠覆我国的舆论安全环境。” “其行为,已经触犯了《国家安全法》。” “经过我们多部门的联合行动,现已掌握其全部犯罪证据。” “主犯,林天宇,及其所有同伙,已被全部抓获。” 发言人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整个龙国,炸开了锅。 记者们疯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疯了。 什么? 林天宇? 那个昨天还被誉为“正义英雄”的林天宇? 他是境外组织的代理人? 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危害国家安全? 这反转,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的大脑,都反应不过来。 发布会上。 发言人没有停。 他按下一个按钮。 他身后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林天宇,和他背后那个“使者”的通话录音。 虽然声音经过处理,但内容,清晰无比。 他们如何策划这场舆论攻击。 如何利用先进技术,制造假证据。 如何计划,一步步搞垮萧家,从而在京都撕开一个口子。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紧接着。 屏幕上,又出现了第二份证据。 是天网系统,对那些虚假信息进行技术分析的过程。 一条条代码,一个个数据模型。 清晰地展示了,那些所谓的“证据链”,是如何被凭空捏造出来的。 铁证如山。 不容辩驳。 整个国家,都沉默了。 然后,是冲天的愤怒。 被欺骗,被利用,被当成傻子耍。 这种感觉,让每一个昨天还在咒骂萧家的人,都感到无地自容。 他们的愤怒,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于是。 所有的怒火,都调转枪头,射向了林天宇。 射向了那个,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骗子。 网络上,对林天宇的咒骂,比昨天对萧家的,还要猛烈百倍。 …… 京都。 某家五星级酒店。 总统套房里。 林天宇,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播。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发言人,一字一句地,宣判着他的死刑。 他看着那些,他以为绝对机密的通话录音,被公之于众。 他看着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技术,被一层层地剥开,展示在世人面前。 他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他脸上的得意,还凝固在那里。 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滑稽。 “不……”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这一定是假的……” “是萧家的阴谋……是他们伪造的……” 他还在自欺欺人。 就在这时。 他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砰!” 一声巨响。 一群穿着制服,表情冷峻的人,冲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赵卫国。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纸。 那张纸上,盖着一个,他只在最高级别的档案里,才见过的印章。 赵卫国走到林天宇的面前。 他展开那张纸。 “林天宇。”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因涉嫌叛国罪,危害国家安全罪。” “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叛国罪?” “危害国家安全罪?” 这两个词,像两道天雷。 劈在了林天宇的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赵卫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不解。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只是想和一个家族,掰一掰手腕。 怎么就,成了国家的敌人? 怎么就,成了叛国者? 他想反抗。 他想嘶吼。 但两个强壮的手臂,已经将他从沙发上架了起来。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 “不!”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是林家的人!我背后是‘伊甸园’!” “你们敢动我,你们会后悔的!” 他疯狂地挣扎着。 但没有任何用。 他被拖着,向门口走去。 经过赵卫国身边的时候。 他看到了赵卫国眼神里的东西。 那不是胜利者的炫耀。 也不是对罪犯的鄙夷。 那是一种,带着敬畏的,复杂的眼神。 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某个,更遥远,更恐怖的存在。 林天宇被拖出了房间。 走廊里,站满了酒店的员工和客人。 他们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林天宇的双腿,一软。 他再也站不住了。 他被两个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林天宇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他知道。 他完了。 彻底地,完了。 第259章 伊甸园的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京都。 某处不对外公开的高墙之内。 一间审讯室。 这里没有窗户。 只有一盏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灯光照在一张铁椅子上。 林天宇,就坐在这张椅子上。 他身上的西装,已经皱了。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血色。 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赵卫国。 另一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 看起来,像一个大学教授。 他是龙国最顶尖的审讯专家。 专门负责处理,这种级别的案件。 从林天宇被带进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没有人说话。 审讯室里,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每一声,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林天宇的心上。 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终于。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 “林天宇。”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林天宇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想表现出一点骨气。 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依仗,都已经被剥夺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囚犯。 一个,等待审判的叛国者。 他点了点头。 很轻。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很好。” “第一个问题。” “伊甸园,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林天宇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起了“使者”的警告。 泄露组织的任何信息,下场,会比死还难受。 他犹豫了。 中年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笑了笑。 “你是在担心,他们的报复吗?” 他站起身,走到林天宇的身边。 他弯下腰,凑到林天宇的耳边。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林天宇的身体,猛地一震。 是的。 他明白了。 从他被定性为“叛国者”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经,被这个国家,用最强大的力量,保护了起来。 “伊甸园”,再强大,也不可能,从这里把他带走。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我说。” 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我什么都说。”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林天宇,交代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 “伊甸园”,是一个由全球顶级财阀和古老家族组成的秘密联盟。 他们的目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力。 他们追求的,是人类的进化。 他们认为,现有的人类,是有缺陷的。 他们要通过科技手段,筛选和创造出完美人类。 然后,建立一个,由他们主导的,新世界秩序。 而林天宇。 不过是他们在龙国,挑选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试探和布局的棋子。 赵卫国在一旁听着。 他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如此疯狂而恐怖的组织。 审讯,还在继续。 “你们在龙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人问。 “不只是商业扩张,对吧?” 林天宇点了点头。 “是的。” “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寻找一件东西。” “一件,被称作龙脉之钥的古老物品。” “龙脉之钥?” 赵卫国和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林天宇摇头。 “这是组织的最高机密。” “我只知道,根据伊甸园的情报,这件物品的线索,就藏在京都的某处。” “线索,和一处需要被保护的文化遗产,有关。” 审讯室里,陷入了沉默。 赵卫国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文化遗产。 京都。 萧家。 苏婉的慈善基金会。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伊甸园”要选择林天宇。 为什么林天宇,要处心积虑地,针对苏婉的那个文化项目。 他们不是为了那块地。 也不是为了钱。 他们是为了,借着商业开发的名义。 名正言顺地,对那片区域,进行大规模的挖掘和搜寻。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萧家。 而是那个,神秘的,龙脉之钥。 …… 萧家庄园。 书房里。 萧辰,萧振国,还有龙老。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刚刚从审讯室,传出来的绝密文件。 文件上,记录着林天宇交代的,所有内容。 书房里的气氛,很凝重。 萧振国看完文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 “我们萧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的挡箭牌。” 龙老放下了文件。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已经,不是挡箭牌那么简单了。” 他看着萧辰。 “龙脉之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萧辰摇了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龙老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看着窗外的院子。 院子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阴云。 “有些传说,我本以为,永远都只是传说。” 龙老的声音,有些飘渺。 “看来,是我们太天真了。” “敌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萧振国问。 “龙老,这个龙脉之钥,到底是什么?” 龙老转过身。 “我不能说。”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你们可以了解的范畴。” “我只能告诉你们,它,关乎国运。” “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国运。 这两个字,太重了。 重到,让萧振国,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辰,却很平静。 他看着龙老。 “所以。” “林天宇的事件,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 龙老点了点头。 “是的。” “一次,成本极低的试探。” “他们用一颗废棋,就试探出了你的深浅,也确认了,我们官方,对这件事的态度。” 萧辰明白了。 “伊甸园”,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对手。 他们行事,谨慎,狠辣,而且不计成本。 林天宇,这颗棋子,虽然废了。 但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一部分。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萧辰,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他们也知道,官方的力量,已经介入。 那么。 他们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他们会派出更强大的棋子吗? 还是会,用更隐秘,更无法预料的方式,来继续他们的计划? 萧辰看着窗外。 他知道。 与“伊甸园”的真正较量。 现在,才刚刚开始。 龙老看着萧辰。 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年轻人。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孩子。” 龙老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 “看来,你接下来的担子,更重了。” “这已经,不是家族之间的争斗。” “这是,国运之战。”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很坚定。 仿佛在说。 放马过来吧。 第260章 那个老教授,好像不太友好 林天宇的事件在京都掀起的波澜,正在一点点平息。 媒体的头条换了新的内容。 人们的谈资有了新的方向。 萧家庄园。 清晨。 苏婉坐在餐厅的椅子上。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牛奶,一份三明治。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她滑动着屏幕,浏览着新闻。 萧长风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 他拉开椅子,坐在苏婉对面。 “今天天气不错。” 萧长风说。 “嗯。” 苏婉回应了一声,视线没有离开屏幕。 萧长风拿起一片苹果,放进嘴里。 他看着苏婉。 “还在看基金会的事情?” 他问。 “对,后续的收尾工作很多。” 苏婉说。 “林天宇留下的烂摊子,需要我们一个个去解决。” “那些被他煽动的合作方,需要安抚。” “被他破坏的声誉,需要时间去修复。” 萧长风点了点头。 “不急,慢慢来。” “这次的事情,也算是一次考验。”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苏婉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住了。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萧长风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怎么了?” 他问。 苏婉没有立刻回答。 她把平板电脑的屏幕放大。 她又读了一遍屏幕上的文字。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看这个。” 苏婉把平板电脑转向萧长风。 屏幕上是一篇文章的标题。 《关于京都西郊文化遗址历史断代的几点商榷》。 作者的名字,是王景明。 萧长风看着那个名字。 “王景明?” “是那个考古界的泰斗?” “是的。” 苏婉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凝重。 “就是他。” “龙国考古学会的名誉会长,终身教授。” “他在这个领域,就是权威。” 萧长风拿过平板电脑。 他开始阅读文章的内容。 文章的措辞很专业,充满了学术术语。 但核心的意思,却非常清晰。 王景明在文章里提出,根据他最新的研究。 他认为苏婉基金会正在保护的那片区域。 其历史价值,被严重高估了。 文章列举了三条主要的论据。 第一,地层样本分析,与现有的历史记载不符。 第二,出土碎片的碳十四测定,存在年代偏差。 第三,他认为那片区域,根本不是什么古文明的遗址。 而可能只是一个古代的采石场。 文章的最后,王景明提出了他的建议。 他认为,对于这种价值不高的“文化遗产”。 最好的保护方式,不是投入巨额资金进行原地封存。 而是进行“保护性商业开发”。 这样,既能保留一部分历史印记。 又能实现土地的经济价值。 萧长风看完了整篇文章。 他把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这……”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全盘否定了你们之前所有的工作。” 苏婉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牛奶已经凉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他的这篇文章,分量很重。” “他不是林天宇那种商人。” “他手里的武器,是学术,是权威。” “这种攻击,比商业上的打压,更麻烦。” 苏婉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基金会的助理。 苏婉接通了电话。 “喂,小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苏董,您看到王景明教授的文章了吗?” “看到了。” 苏婉说。 “现在情况很不好。” 助理的声音有些颤抖。 “文章刚发出来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基金会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全是各大媒体的记者。” “他们都在问,我们对王教授的质疑,有什么回应。” “还有几家之前说好要给我们捐款的企业,刚刚打电话过来。” “他们说,要重新评估项目的价值。” “捐款的事情,要暂时搁置。” 苏婉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知道了。” 她说。 “你先稳住大家的情绪。” “告诉记者,我们会在研究过王教授的文章后,给出正式的回应。” “至于那些企业,不用管他们。” “我来处理。” 苏婉挂断了电话。 她站起身,在餐厅里来回走动。 萧长风看着她。 “你打算怎么做?” “我必须联系上王景明。” 苏婉停下脚步。 “我要当面问清楚。” “他的那些数据,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那些结论,依据是什么。” “我不相信,我们整个专家团队,这么多年的研究,会是错的。” 苏婉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她通过自己的关系,试图找到王景明的联系方式。 过了十几分钟。 她终于拿到了王景明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这里是王景明教授办公室。” “你好,我是苏婉慈善基金会的苏婉。” “我希望,能和王教授约个时间见一面。” “就他今天发表的那篇文章,我想和他当面交流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那个年轻的声音用一种公式化的语气说。 “不好意思,苏女士。” “王教授最近的日程很满。” “他没有时间,接受私人的会面。” “而且教授也说了。” “学术的讨论,应该在学术的范畴内进行。” “他欢迎你们也发表一篇论文,来反驳他的观点。” “至于当面交流,他认为没有必要。” “他不想和非专业人士,浪费时间。”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 苏婉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力的神情。 …… 京都大学。 考古学系。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王景明挂断了电话。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电视台的记者。 “王教授,刚才的电话?” 记者小心翼翼地问。 王景明笑了笑。 “苏婉慈善基金会打来的。” “想找我当面谈谈。” “被我拒绝了。” 记者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那您对她们后续可能的回应,有什么看法?” 王景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能有什么看法?” “科学,是讲证据的。” “我的每一项数据,都经得起检验。” “我的每一个结论,都有严谨的逻辑支撑。” “她们可以反驳,但要拿出同样有分量的证据。” “而不是靠着一腔热情,或者所谓的理想。” 王景明放下茶杯,看着记者。 “我理解她们保护文化遗产的心情。” “但好心,有时候会办坏事。” “把一个古代的采石场,当成圣地一样供起来。” “浪费了纳税人多少钱?” “浪费了多好的土地资源?” “那片地,如果用来进行商业开发。” “能创造多少就业岗位?能带来多少税收?” “这才是对社会,对人民,最大的负责。” 王景明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记者连连点头。 “王教授,您说得太有道理了。” “您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我相信,您的观点,一定会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 王景明靠在椅背上。 他看着窗外。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这盘棋,他已经赢了。 第261章 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报告 傍晚。 萧家庄园。 苏婉回到了家。 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 她把手提包,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疲惫。 萧长风从客厅走过来。 “怎么样了?” 他问。 苏婉摇了摇头。 “很糟糕。” 她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今天一天,我见了五个部门的领导。” “跑了三个学术机构。” “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微妙。” “没有人直接否定我们。” “但也没有人,愿意再像以前那样支持我们。” “王景明的影响力,太大了。” “他的那篇文章,就像一道圣旨。” “现在,整个文化界,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萧长风递给苏婉一杯温水。 “别太难为自己了。” “这件事,透着古怪。” “那个王景明,早不出来晚不出来。” “偏偏在林天宇倒台之后跳出来。” “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 苏婉喝了一口水。 “我知道。” “但我没有证据。”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正直的学者。” “而我们,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这场仗,我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苏婉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她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 一个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萧辰走了下来。 他看到了沙发上的苏婉。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疲惫。 他走到沙发旁。 “妈。” 他轻声叫了一句。 苏婉睁开眼睛。 她看到萧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辰儿,你下来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 然后,他伸出手,拿走了苏婉手里的水杯。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他的动作很轻。 “妈。” 他又叫了一声。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苏婉愣了一下。 “什么?” “我说。” 萧辰看着苏婉的眼睛。 “那个老教授,那篇文章,还有那些媒体。” “所有让您不开心的东西。” “都到此为止了。” “您好好休息一晚。” “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一切,都会结束的。” 萧辰说完,站起身。 他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萧长风看着他的背影。 “辰儿,你……” 萧辰没有回头。 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伊甸园的第二步棋,落下来了。” “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第二天。 天色刚亮。 苏婉已经坐在了书房里。 她的面前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一台显示着王景明的论文。 一台显示着基金会项目的原始数据。 最后一台,则在不停刷新着最新的新闻页面。 一夜之间,事情发酵得更快了。 王景明的那篇文章,被十几家主流媒体转载。 标题被改得更加耸人听闻。 “考古泰斗揭露真相:所谓文化遗产或为一场骗局?” “耗资百亿的项目背后:是理想还是利益的驱动?” 网络上,无数的评论涌现出来。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王景明。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让他说的话,天然带有一种说服力。 苏婉的基金会,成了众矢之的。 电话铃声,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 基金会的员工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有几位年轻的员工,甚至提出了辞职。 萧长风端着一杯热茶,走进书房。 他把茶杯放在苏婉手边。 “先喝口水吧。” “你一晚上没睡了。” 苏婉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 “我睡不着。”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把我们所有的数据都核对了一遍。” “没有问题。” “我们的专家团队,也连夜开了会。” “他们可以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担保,我们的结论是正确的。” “那问题出在哪里?” 萧长风问。 “问题出在王景明身上。” 苏婉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他在撒谎。” “他的数据,是伪造的。”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而且,没有人会相信我们。” 萧长风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就在这时,苏婉的助理,又打来了电话。 苏婉接通。 “苏董。” 助理的声音,比昨天更加焦急。 “出事了。” “王景明教授,刚刚通过京都大学的官网,发布了一个通知。” “他要在今天下午,举办一场公开的学术研讨会。” 苏婉的心,沉了下去。 “研讨会?” “是的。” 助理说。 “地点就在京大的阶梯会议中心。” “他邀请了国内所有主流媒体。” “还邀请了文化部、文物局的领导。” “他说,他会在会上,公布他关于那片遗址的,最终勘探报告。” “他这是……” 苏婉的手,握紧了手机。 “他这是要开一场公开的审判会。” “把我们基金会,钉在耻辱柱上。” 助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问。 “苏董,那我们……要去吗?” 苏婉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不去,就是心虚默认。 她没有选择。 “去。” 苏婉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疲惫,只剩下一种决然。 “通知我们团队所有的专家。” “带上我们所有的原始资料。” “我们去。” “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报告。” 第262章 妈,这口气,我帮你出 下午两点。 京都大学,阶梯会议中心。 这里已经座无虚席。 闪光灯,像一片星海,不停地闪烁。 上百名记者,架起了长枪短炮。 文化界的名流,学术界的专家,都到场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苏婉带着她的团队,走进了会议中心。 她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们。 咔嚓。 咔嚓。 快门的声音,像子弹一样密集。 苏婉没有理会。 她带着团队,走到了会场预留的第一排位置。 那是留给她的位置。 也是留给“被告”的位置。 她坐了下来。 她的腰背,挺得很直。 两点半。 王景明,在万众瞩目中,走上了讲台。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体的中山装。 他的脸上,带着学者特有的儒雅和自信。 他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了掌声。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下午好。” 王景明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 “今天,我站在这里,心情很沉重。”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为整场研讨会,定下了基调。 “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我毕生的追求,就是探寻真相,守护历史。” “但是最近,我发现,有一些人,一些组织。” “正在打着保护文化的旗号,做着伤害文化的事情。” 他没有点名。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第一排的苏婉。 苏婉面无表情。 王景明继续说着。 “他们凭着一腔热情,或者说,凭着雄厚的资本。” “就对一个尚无定论的区域,进行大规模的封锁性保护。” “这不仅造成了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 “更是对科学,对历史的一种亵渎。” 王景明说着,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出现了一张张图表,一组组数据。 “这是我们团队,经过三个月的秘密勘探,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王景明指着屏幕。 “大家请看,这片区域的地层结构……” “还有这块碎片的质地分析……” “以及我们用最新的三维地质雷达,扫描出的地下结构图……” 他讲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用海量的,看似专业的证据,构建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他的结论,只有一个。 苏婉的基金会,错了。 错得离谱。 讲完之后,他看着台下。 “我的报告,说完了。” “我相信,证据,是不会骗人的。” “科学,是不会骗人的。” 台下,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景明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下面,是提问环节。” 立刻,就有几十只手举了起来。 王景明随手指了一位记者。 那位记者站起身。 “王教授您好,我是《京都新报》的记者。” “我想请问,您认为,对于这种好心办坏事的行为,我们社会应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 王景明笑了笑。 “我个人认为,热情,值得鼓励。” “但专业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否则,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他又点了一位学者。 那位学者站起身。 “王教授,您的报告,逻辑严谨,证据确凿,令人信服。” “我代表我们历史研究协会,对您的治学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 这不像提问,更像是表彰。 一连几个问题,都是如此。 整个研讨会,变成了一场王景明的个人表彰大会。 苏婉和她的团队,就像一群小丑,坐在那里。 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嘲讽。 终于。 一位胆子大一点的记者,把话筒对准了苏婉。 “苏董,请问您对王教授的报告,有什么要说的吗?” 唰。 所有的镜头,再次对准了苏婉。 苏婉站了起来。 她想说话。 她想告诉所有人,王景明在撒谎。 她想把她们的数据,也公之于众。 但是,当她站起来的那一刻。 当她看到台下那一张张带着审视、怀疑、甚至鄙夷的脸。 当她被那一片片刺眼的闪光灯包围。 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声音,被淹没了。 她的辩解,在所谓的权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到王景明,正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更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傲慢。 那一刻,苏婉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 回家的路上。 萧长风开着车。 苏婉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她只是看着窗外。 看着那些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萧长风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车开进了萧家庄园的院子。 他停好车,解开安全带。 他转过头,看着苏婉。 “婉儿,我们到家了。” 苏婉没有动。 她还是看着窗外。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没有哭出声。 她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萧长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认识苏婉这么多年。 他见过她坚强,见过她执着,见过她意气风发。 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无助和委屈。 …… 客厅里。 萧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 他看到了走进来的萧长风。 也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苏婉。 他看到了苏婉脸上的泪痕。 他手里的书,被他轻轻地合上了。 苏婉走进客厅。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为什么?” 她哽咽着,问着自己,也问着这个世界。 “我只是想做一点对的事情。” “我只是想为这个国家,留下一点东西。” “我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他们为什么要用谎言,来攻击我?” “为什么要毁掉我所有的努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萧长风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不怪你,婉儿,不怪你。” “是他们太坏了。” 他的安慰,显得那么笨拙。 萧辰站了起来。 他走到苏婉的面前。 他没有蹲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的母亲。 等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才伸出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苏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妈。”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您只是,太善良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 “您为了您的理想,已经付出了所有。” “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苏婉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看着母亲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力量。 “您受的委屈,您流的眼泪。” “我都会,一笔一笔,帮您讨回来。” “那个老教授,他不是喜欢站在聚光灯下吗?” “那我就,让他站在审判席上。” 萧辰的声音,很轻。 “妈,这口气,我帮你出。” 说完。 他转过身,走向书房。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破军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 他身上所有的温情,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冷酷。 “破军。” “是我。” “动用阎罗殿最高级别的情报权限。” “给我查一个人。” “王景明。” “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他的每一篇论文,每一个项目,每一个学生,每一个敌人。” “他的每一个银行账户,每一次海外通话,每一次见不得光的交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一份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报告。” “我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还要让他,亲口跪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骗子。” “一个,无耻的叛国者。” 第263章 一张大网,已经悄悄撒下 夜色,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整座京都。 王景明教授的家中,灯火通明。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庆功宴。 那是他的学生们,为了庆祝他今天研讨会的“巨大成功”而特意举办的。 宴会上,他听到了无数的恭维和赞美。 “老师,您今天真是力挽狂狂澜,为我们学术界正名了!” “是啊,王教授,您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脊梁!” “那个苏婉,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在文化领域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王景明端着酒杯,微笑着,接受着这一切。 他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掌控一切,被万人敬仰的感觉。 回到家中,酒意微醺。 他换上睡袍,给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 他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 从这里,可以俯瞰半个京都的夜景。 万家灯火,在他脚下,如同蝼蚁。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存储的海外号码。 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听不出男女。 “王教授,恭喜你。” “今天的表现,很完美。” 王景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份内之事。”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得。 “那个项目,现在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苏婉的基金会,彻底失去了公信力。” “下一步,只需要文化部那边发个函,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不要掉以轻心。” 那个声音提醒道。 “萧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尤其是那个萧辰。” “他不是林天宇那种蠢货。” 王景明不屑地笑了一声。 “萧辰?”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 “他能懂什么?” “商业上的手段,或许他很在行。” “但在学术领域,在我王景明的地盘上。” “他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我用的,是阳谋。” “我站在道德和科学的制高点上。” “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这就叫,知识的力量。” 王景明很自信。 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也被他说服了。 “很好。” “组织对你的能力,很满意。” “等你拿到那片土地的开发权,后续的设备和人员,会立刻到位。”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坐标。” “明白。” 王景明说。 “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了。 王景明喝了一口茶,感觉全身舒畅。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站在世界之巅的模样。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就在他享受着胜利喜悦的这一刻。 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整个地球的大网。 已经因为他,而悄然张开。 …… 同一片夜空下。 京都郊外,某处地下基地。 这里是阎罗殿在龙国的临时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一般,飞速地刷新着。 破军,正坐镇在中央的主控台前。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名顶级的技术人员。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只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 萧辰的命令,在半个小时前,传达到了这里。 最高级别的情报权限。 这意味着,阎罗殿在全球布下的所有情报网络、所有休眠的暗桩、所有渗透在各个领域的资源,都将被激活。 只为了一个目标。 王景明。 “天网系统,接入全球数据库。” 破军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目标锁定:王景明,龙国公民,身份证号……” “开始进行全维度信息检索。” “是!” 一名技术人员回应道。 环形屏幕上,王景明的个人资料,瞬间被调取出来。 从他出生的医院,到他上过的小学,再到他的大学,他的每一次升迁。 所有官方能查到的记录,都被清晰地罗列出来。 “太干净了。” 破军看着屏幕,自言自语。 “一份完美的履历。” “没有任何污点。” “这不正常。” 他敲击着键盘。 “启动第二方案。” “幽灵协议,激活。” “侵入国际学术期刊数据库、全球高校内部档案库、各国移民局后台系统。” “我要他发表的每一篇论文的原始手稿。” “我要他参与的每一次学术会议的全部录像。” “我要他每一次出入境的详细记录。” 指令下达。 屏幕上的数据流,变得更加湍急。 无数的信息,从世界各地,汇集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 第一份异常报告,出现了。 “报告!” 一名技术人员站了起来。 “发现异常。” “在牛津大学的内部档案库中,发现一份加密文件。” “文件的所有者,是三十年前,牛津大学考古系的亚当斯教授。” “文件内容,是一封未发出的举报信。” “举报的对象,正是当时在他手下做研究生的,王景明。” 破军的眼神,亮了一下。 “内容是什么?” “信中,亚当斯教授指控王景明,窃取了他关于古代文明地层分析的核心研究成果。” “并且,将这份成果,作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发表了。” “亚当斯教授在信中说,这是他一生中,最感耻辱和心痛的事情。” “后续呢?” 破军问。 “后续,亚当斯教授,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这封举报信,也就不了了之。” 破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突发心脏病?” “查。” “给我查亚当斯教授当年的死亡报告,尸检记录。” “还有,王景明在那段时间的行踪。” “是!” 又过了十分钟。 第二份异常报告,弹了出来。 “报告!” “发现异常。” “在瑞士联合银行的一个匿名账户中,发现了多笔可疑资金流入。” “时间跨度,从二十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上个月。” “总金额,超过五千万欧元。” “资金的来源……” 技术人员停顿了一下。 “来源,指向了几个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基金会。” “而这几个基金会,经过我们的数据穿透分析。” “最终的实际控制人,都与伊甸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破军点了点头。 “很好。” “把资金流水的每一笔记录,都给我打印出来。” “继续查。” “我要看看,这条大鱼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大网,正在一点点地收紧。 王景明过去几十年里,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每一个秘密,每一个罪证。 都在这台恐怖的情报机器面前,被无情地剥离出来。 他剽窃导师成果的原始对比文件。 他主持某次考古发掘时,伪造出土文物年代的现场监控录像。 他利用职权,打压排挤同行的邮件往来。 他与“伊甸园”的联络人,每一次的通话录音。 一条条,一件件。 铁证如山。 凌晨四点。 所有的调查,都结束了。 一份厚达三百多页的报告,被整理了出来。 报告的标题,只有一行字。 《关于王景明犯罪事实的调查报告》。 破军拿起报告,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合上报告。 他站起身,走到了指挥中心的落地窗前。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对于京都的普通市民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但对于王景明来说。 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黎明。 破军拿起了桌上的加密电话。 他拨通了萧辰的号码。 “先生。” “报告,已经完成了。” 电话那头,传来萧辰平静的声音。 “发给我。” “是。” 破军挂断电话。 他将报告的电子版,加密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说。 “各位,辛苦了。” “现在,可以休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该做的了。” “接下来,是审判时间。” 第264章 审判时间 王景明,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里,他成功地解读了坐标的秘密。 伊甸园,因此奖励了他无尽的财富和永恒的生命。 他成了新世界秩序的缔造者之一。 他站在了人类文明的顶端。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他有些恼怒地拿起手机。 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小李,这么早,什么事?”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老师!不好了!出大事了!” “您快看新闻!” “看什么新闻?” 王景明皱起了眉头。 “所有的……所有的新闻……” 助理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网上……全都爆了!” 王景明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挂断电话,打开了床头的电脑。 他点开了一个新闻门户网站。 网站的头版头条,是一个触目惊心的黑色标题。 《学术泰斗?还是窃国大盗?——揭开王景明教授的画皮!》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篇文章。 文章里,把他所有的罪证,都罗列了出来。 那封他以为早已化为尘埃的举报信。 那些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银行流水。 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伪造记录。 所有的一切,都被公之于众。 他关掉网页,又打开了另一个。 还是同样的头条。 他打开了微博,打开了论坛。 铺天盖地。 全都是对他的声讨和咒骂。 “骗子!无耻!” “窃取恩师的成果,他还有人性吗?” “叛国贼!滚出龙国!” 他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他所有的光环,所有的荣耀,所有的依仗。 都在这个清晨,化为了泡影。 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就在这时,他家的门铃,响了。 急促而有力。 一声接着一声。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门铃声,还在执着地响着。 一声,又一声。 像是死神的敲门声。 王景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电脑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咒骂,还在飞速地滚动着。 他关不掉。 他也逃不掉。 他家里的保姆,战战兢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先生,门外……” 王景明没有理会她。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那些秘密,明明已经被他用时间和权力,埋葬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全部被翻了出来?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萧辰?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王景明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一直以为,萧辰只是一个商人。 一个有点钱,有点背景的年轻人。 他以为,自己用学术和舆论布下的天罗地网,对方根本无法破解。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破解他的网。 对方直接掀了桌子。 用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绝对的力量。 将他,连同他的世界,一起碾得粉碎。 “砰!” 一声巨响。 他家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暴力撞开了。 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赵卫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景明。” 赵卫国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你涉嫌学术造假、商业欺诈、泄露国家机密,以及多项职务犯罪。” “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赵卫国说完,一挥手。 两个下属走上前,拿出了一副手铐。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王景明的手腕上。 那一刻,王景明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他被两个人架着,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他路过客厅。 他看到那个昨天还在采访他,对他满脸崇敬的记者。 此刻,正拿着相机,对着他不停地按着快门。 那闪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被带出了家门。 楼下,已经停满了警车和媒体的采访车。 无数的镜头,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王景明!你对网上的爆料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王教授!请问你真的窃取了你导师的成果吗?” “你跟境外组织伊甸园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涌来。 王景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被粗暴地塞进了一辆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车子启动。 他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越来越远。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第265章 学术界的泰山北斗?我看是学术界的耻辱! 京都大学。 昨天的学术研讨会,还被津津乐道。 今天,整个校园,就已经炸开了锅。 王景明的丑闻,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撼动了这座百年学府。 学生们在食堂里,在图书馆里,在宿舍里,议论纷纷。 “天呐!太颠覆三观了!” “我昨天还把他当偶像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考古系的办公室里,更是乱成了一团。 王景明的那些学生,那些昨天还为他摇旗呐喊的追随者。 此刻,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不敢出门。 他们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王景明的学生”,这个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标签。 现在,成了一个耻辱的烙印。 校长办公室。 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几位校领导,坐在一起,一言不发。 桌子上,放着一份份文件。 全是关于如何处理王景明事件的紧急预案。 过了很久。 校长才缓缓地开口。 “发公告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第一,成立专项调查组,对王景明的所有学术成果,进行重新审查。” “第二,撤销王景明在学校的一切职务和荣誉称号。” “第三,代表学校,向全社会,向亚当斯教授的家人,公开道歉。” 校领导们点了点头。 没有人有异议。 这是唯一的办法。 尽快切割,挽回学校的声誉。 …… 下午。 京都国家大剧院。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慈善晚宴。 主办方,是苏婉的慈善基金会。 这场晚宴,本来是早就定好的。 因为王景明事件,基金会内部,有人提议取消。 他们怕晚宴会受到影响,怕没有人来。 但苏婉,坚持要照常举办。 她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晚宴。 更是一场宣告。 宣告她们没有被打倒。 晚宴现场。 几乎所有收到了请柬的人,都来了。 包括那些前两天还对基金会避之不及的企业家。 包括那些在学术研讨会上,对苏婉冷眼旁观的文化名流。 他们今天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每一个人,都主动上前,跟苏婉打招呼。 他们的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苏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我就知道,清者自清!那个王景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董,我们公司决定,追加一笔捐款,支持你们的项目!” 苏婉微笑着,一一回应。 她的笑容,得体而疏离。 她知道,这些人的热情,不是因为她。 而是因为,他们背后的恐惧。 王景明倒台得太快,太彻底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快到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他们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但他们知道,这股力量,他们惹不起。 所以,他们来了。 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敬畏,和他们的站队。 晚宴进行到一半。 萧辰来了。 他没有从正门进来。 他从侧门,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苏婉的身边。 “妈。” 他轻声说。 苏婉回过头,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辰儿,你来了。” “嗯,过来看看您。” 萧辰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那些,昨天还对母亲冷嘲热讽,今天却满脸谄媚的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还习惯吗?” 他问。 苏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 “习惯了。” “商场,本就是如此。” “只是……” 苏婉顿了顿。 “只是,我不太喜欢。” 萧辰笑了笑。 “我知道。” “所以,您不用理会他们。” “您只需要,做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剩下的,都交给我。” 苏婉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突然发现,从昨天开始,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更加沉稳,更加深不可测。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也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辰儿。” 苏婉轻声问。 “王景明的事情……” 萧辰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说。 “妈,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把别人的善良,当成软弱。” “总有一些规则,是用来保护坏人,欺负好人的。” “对待这些人,对待这些规则。” “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把他们,连同他们信奉的规则,一起打碎。” 苏婉沉默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但她知道,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 晚宴的最后。 有一个特殊的环节。 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王景明。 他穿着囚服,坐在审讯室里。 他对着镜头,念着一份悔过书。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悔恨。 “我,王景明,愧对国家,愧对人民,愧对我的老师……” 他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窃取成果,伪造数据,与境外组织勾结。 他把他那篇攻击苏婉基金会的文章,每一个字,都自己推翻了。 “那篇文章,是我收了伊甸园的钱,故意捏造的。” “苏婉女士和她的基金会,是真正热爱这个国家,真正保护文化遗产的人。” “我对她们造成的伤害,罪该万死。” 视频的最后。 他抬起头,看着镜头。 他的脸上,老泪纵横。 “我对不起大家。”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视频播放完毕。 整个晚宴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女人。 苏婉。 他们再看她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同情,没有了谄媚。 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 站在他们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善良的慈善家。 更是一个,他们永远,都不能得罪的人。 萧辰走到苏婉身边。 他拿起一杯香槟,递给了她。 “妈。” “这杯,敬您。” “敬您的理想,从未蒙尘。” 苏婉接过酒杯。 她看着萧辰,笑了。 笑得,像窗外的月光一样,明亮,坦然。 她把酒杯,轻轻地,和萧辰的杯子,碰了一下。 “也敬你。” 她说。 “我的好儿子。”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苏婉知道。 只要有儿子在。 她的天,就永远不会塌下来。 而那个所谓的学术泰斗,王景明。 不过是她和儿子人生路上。 一颗被随手碾碎的尘埃。 第266章 龙脉之钥的秘密,不止一个 审讯室。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子,白色的灯光。 一切都是单调的颜色。 王景明坐在椅子上。 他身上的囚服,显得有些宽大。 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迅速地苍老下去。 他的对面,坐着赵卫国。 还有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王景明。” 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关于伊甸园,把你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王景明抬起头。 他的眼神,浑浊而空洞。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他的世界,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剩下的,只有麻木。 “我说。” 他的嘴唇动了动。 “我什么都说。”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王景明开始了他的交代。 他的叙述,比林天宇,要详细得多,也深入得多。 林天宇,只是伊甸园在商界推出来的一颗棋子。 而他,王景明,是伊甸园在学术界,精心培养和安插的一枚重要暗桩。 他与伊甸园的接触,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 在他去牛津留学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籍籍无名,但野心勃勃的穷学生。 伊甸园的人,找到了他。 他们看中了他的才华,也看中了他对名利的渴望。 他们为他提供了一切。 金钱,人脉,机会。 他们帮他窃取了导师的研究成果,让他一举成名。 他们帮他扫平了回国后,学术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他们把他,一步步地,推上了学术泰斗的神坛。 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为伊甸园服务。 在关键的时刻,利用他的身份和影响力,为伊甸园在龙国的计划,铺平道路。 “他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卫国问。 “不只是为了那个项目,那块地,对吧?” 王景明点了点头。 “是的。” 他的声音,像是在梦呓。 “那块地,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一个……他们怀疑的,坐标点。” “坐标?”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什么坐标?” “龙脉之钥的坐标。” 王景明说。 这个词,又一次出现了。 赵卫国和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 “林天宇也提到了这个东西。” 赵卫国说。 “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你知道吗?” 王景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这是伊甸园的最高机密。” “我只知道,龙脉之钥,不是一个实体的东西。” “比如,不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宝盒。” 中年男人插话道。 “那它是什么?” “它是一组……信息。” 王景明努力地回忆着。 “一组,非常古老,非常庞大的信息流。” “伊甸园的人认为,这组信息,记录着一种……可以改变人类基因序列的……终极密码。”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卫国的后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 改变人类基因序列?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但从王景明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真实。 “这组信息,被隐藏了起来。” 王景明继续说。 “用一种……我们现在的科技,还无法直接探知的方式。” “它被分散,编码,然后……烙印在了龙国的大地之上。” “与山川,河流,地脉的走向,融为了一体。” “所以,想要找到它,解读它。” “就必须找到那些,被烙印了信息的,关键的地理节点。” “那些节点,就是所谓的坐标。” 中年男人立刻明白了。 “所以,苏婉基金会保护的那片文化遗产。” “就是伊甸园怀疑的,其中一个坐标点?” “是的。” 王景明说。 “根据他们通过某种古老文献和星象推演出的结果。” “那片区域,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其中一个关键节点。” “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拿到那片土地的控制权。” “他们不是为了开发。” “他们是为了,动用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特殊设备。” “对那片区域,进行大规模的,地毯式的勘探和挖掘。” “从而,解读出那个坐标里,隐藏的信息。” 赵卫国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萧辰。 如果不是苏婉一直坚持。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那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中年男人抓住了王景明话里的重点。 “这意味着,伊甸园在龙国,还布局了其他的坐标点?” 王景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是的。” 他点了点头。 “这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够全部掌握的信息。” “但我知道,他们至少,在龙国,锁定了三个区域。” “京都西郊,是其中之一。” “另外两个……” 他停顿了一下。 “一个,在西北的戈壁深处,与一座废弃的古城有关。” “另一个,在西南的雨林之中,与一个少数民族的古老传说有关。” “为了找到这些坐标。” “伊甸园在龙国,布局了一张大网。” “他们安插的棋子,不止我一个。” “也不止林天宇一个。” “在商界,在学术界,在文化界,甚至……在其他的领域。” “都有他们的人。” “我们这些人,平时互不联系,各自潜伏。” “只在接到指令的时候,才会行动。” “用我们各自的身份,和手里的资源,为他们的计划,提供便利。” “就像……” 王景明想了想。 “就像一场多点开花的,无声的战争。”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赵卫国和中年男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也庞大得多。 他们不是在攻击一个点。 而是在攻击一个面。 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着这个国家的肌体。 第267章 他,是阎罗殿的主人 京都西山。 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疗养院。 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里。 龙老和陈老,正在对弈。 棋盘上,黑白两子,杀得正酣。 赵卫国,恭敬地站在一旁。 他将刚刚从审讯室里,拿到的第一手情报,向两位老人,做了详细的汇报。 书房里,很安静。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的声音。 啪。 龙老落下了一颗白子。 “釜底抽薪,好棋。” 陈老看着棋盘,赞叹了一句。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赵卫国。 “这个伊甸园,有点意思。”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反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用学术的外衣,包裹着侵略的内核。” “用商业的手段,实现着战略的目的。” “布局深远,行事隐秘。” “看来,我们是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了。” 龙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卫国啊。” 他看着赵卫国。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轻易去动萧家,去动那个叫萧辰的孩子了吧?” 赵卫国低下头。 “是,首长,我明白了。” 他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之前,他还觉得,萧辰的行事风格,太过霸道,太过凌厉。 觉得他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现在看来,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萧辰,哪里是什么不稳定因素。 他分明就是,一柄插在敌人心脏地带的,最锋利的尖刀! 林天宇,是他拔掉的。 王景明,也是他拔掉的。 如果没有他,他们这些人,到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还在为京都商界和学术界的一些小风波,而沾沾自喜。 根本不知道,敌人的刀,已经快要捅到国家的命脉上了。 “我们之前,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龙老放下茶杯,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们以为,守好了国门,就能高枕无忧。” “却没想到,敌人早就换了打法。” “他们不再用坚船利炮,而是用资本,用文化,用这些看不见的武器。” 陈老拿起一颗黑子,想了很久,才落下。 “防不胜防啊。” 他说。 “不过,也幸好。” “幸好,我们龙国,出了一个萧辰。” 他看着棋盘,又像是在看着整个龙国的棋局。 “这孩子,就像一个棋盘上的变数。” “一个,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最强的棋子。” “他不是在为某个家族,争名夺利。” “他也不是在为他自己,打打杀杀。” 龙老接过了他的话。 他看着赵卫国,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卫国,你记住了。” “萧辰这孩子,他是在替我们,替整个龙国,守国门。” “他现在,就站在抵御伊甸园的第一线上。” “他做的,是我们想做,但又碍于种种规则,不能放手去做的事情。” “所以,从现在开始。” “他的一切行动,你们不但不能干涉。” “还要,不惜一切代价,给他提供支持。” “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他要杀人,我们就帮他递刀。” “他要放火,我们就帮他浇油。”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卫国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未见过,龙老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下达一个命令。 这已经不是支持了。 这是,授权。 是国家最高层,给予萧辰的,一张可以先斩后奏的,空白授权书! “是!龙老!” 赵卫国挺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我明白了!” 龙老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棋盘上。 棋盘上的局势,已经豁然开朗。 “现在,轮到我们落子了。” 龙老看着窗外,轻声说。 “西北古城,西南雨林。” “既然敌人已经把棋盘摆了出来。” “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地下一盘。” 夜,深沉如水。 在地球的另一端。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处外表看起来像是中世纪古堡的建筑内。 这里,是伊甸园影子议会的秘密据点之一。 古堡的地下,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圆形会议室。 冰冷的金属墙壁,幽蓝色的灯光。 十二张黑色的座椅,环绕着一张圆形的会议桌。 此刻,其中六张椅子上,坐着六个模糊不清的全息投影。 他们,就是伊甸园最高决策层的部分成员。 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拥有恐怖影响力的古老家族或超级财阀。 会议室的气氛,压抑而冰冷。 圆桌的中央,悬浮着两份刚刚传送过来的,加密文件。 一份,是关于林天宇的。 另一份,是关于王景明的。 文件的下方,用鲜红的颜色,标注着两个醒目的单词。 “任务失败。” “目标清除。”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声音来自坐在主位上的那个投影。 他的代号,是守望者。 伊甸园影子议会的轮值主席。 “我们在龙国,连续损失了两颗重要的棋子。” “林天宇,虽然只是一个外围的测试品,但他的失败,让我们损失了数十亿美金的前期投入,和宝贵的布局时间。” “而王景明……” 守望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他是在我们身上,投注了三十年心血的,重要暗桩。” “他在龙国学术界的地位,无可替代。” “现在,他也被拔掉了。” “拔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们在京都的布局,可以说,已经全线崩溃。” “谁,来为这次的失败负责?” 会议室里,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 另一个听起来像是中年男人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的代号,是先知。 负责伊甸园在全球的情报和战略规划。 “这次的失败,责任在我。” 先知的声音,很平静。 “是我,低估了龙国的反击力量。” “更准确地说,是低估了一个人。” “萧辰。” 这个名字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又是他。” 一个代号为博士,听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幽灵之主那个废物,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我们辛苦建立的诺亚生物科技,也是被他摧毁的。” “现在,龙国的布局,又是因为他而失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我们之前的数据库里,关于他的信息,几乎是一片空白?” 先知回答道。 “我们已经动用了最高级别的权限,对他进行了重新评估。” “结果,很令人意外。”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龙国京都萧家的长孙。” “但他的真实身份,远比这个复杂。” “他,是阎罗殿的主人。” “阎罗殿?” 第268章 伊甸园的使者,亲自下场了? 这个名字,让在场的几个投影,都产生了一丝波动。 “那个在地下世界,号称禁忌的神秘组织?” “是的。” 先知说。 “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绝对的暴力机器。”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阎罗殿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中东和欧洲。” “没想到,他们的主人,竟然是一个龙国人。” “而且,还这么年轻。” 守望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阎罗殿,确实很麻烦。” “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我们伊甸园,还不至于,会怕了一个地下世界的杀手组织。” “问题的关键在于,萧辰这个人,行事毫无逻辑可言。” “他既不为钱,也不为权。” “他所有的行动,似乎都是出于最原始的……情感驱动。” “谁动了他的家人,他就毁了谁。” “这种人,最难预测,也最难控制。” 先知表示同意。 “是的。” “我们之前,用对付普通人的方法,来对付他,是错误的。” “商业打压,舆论攻击,这些手段,对他根本无效。” “他会用一种……更直接,更野蛮的方式,来回应我们。” “一种,掀翻棋盘的方式。”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这些自诩为“神”的人,第一次,在一个“凡人”身上,感到了棘手。 “计划,不能停止。” 守望者的声音,斩钉截铁。 “龙脉之钥,关系到我们人类进化的最终章。” “我们必须得到它。” “既然在京都的布局失败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 “既然外围的代理人,已经无法胜任。” “那就,让我们自己的人,亲自下场。” 守望者说完,看向了会议桌旁,唯一一个,不是全息投影,而是实体坐在这里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像黑曜石一样,冰冷而锐利的眼睛。 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擦拭着手里的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手枪。 “使者。” 守望者叫了她的名字。 女人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守望者。 “龙国的事情,由你,亲自去一趟。” 守望者下达了命令。 “你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重新整合我们在龙国的所有潜伏力量,稳住局面。” “第二,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推进龙脉之钥的搜寻计划。” “至于那个萧辰……” 守望者顿了顿。 “先不要主动去招惹他。” “这个人,是一头猛虎。” “在没有找到绝对的,可以一击致命的方法之前。” “我们只需要,避开他,绕着他走。” “我们的目标是钥匙,不是他。” 女人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她把手枪,收进了腰间的枪套里。 然后,她才缓缓地开口。 她的声音,像她的眼神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我的任务里,可不可以加上第三条?” “哦?” 守望者似乎有些意外。 “你说。” “我要亲手,杀了他。” 女人说。 “萧辰。”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先知开口劝道。 “使者,我建议你冷静一点。” “萧辰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主动与他为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女人转过头,看向先知的投影。 面具之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是在教我做事?” 先知立刻闭上了嘴。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伊甸园里,最不能招惹的疯子。 守望者沉默了许久。 “可以。”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给你这个权限。” “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影响到组织的整体计划。” “明白。” 女人站了起来。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她的背影,决绝,而又充满了杀意。 …… 京都。 萧家庄园。 书房里。 萧辰正在和破军,进行着视频通话。 屏幕上,是伊甸园那间地下会议室的,实时监控画面。 从会议开始的第一秒,到使者离开的最后一秒。 所有的对话,所有的内容。 都被阎罗殿的最高级情报系统,截获了。 “使者……” 萧辰看着屏幕上,那个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在伊甸园里,是什么级别?” 破军立刻回答道。 “先生,她是伊甸园的十二执行官之一。” “直接对影子议会负责。” “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都是最高机密。” “我们只知道,她的代号叫使者。” “以手段狠辣,和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而著称。” “她是伊甸园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萧辰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把他们,打疼了。” “已经开始,派核心成员,亲自下场了。” 破军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先生,这个女人,很危险。” “根据我们的情报,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其中,甚至包括几个国家元首级别的人物。” “她这次来龙国,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您来的。” 萧辰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他反而,笑了笑。 “冲我来的?” “那正好。” “我也觉得,总是一些小鱼小虾,没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看着窗外的夜色。 “让他们来吧。” “我也很想看看。” “伊甸园的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 “通知下去。” 萧辰的声音,变得平静而冷酷。 “把我们在京都的所有监控等级,都提到最高。” “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个从海外入境的可疑人员,我都要他最详细的资料。” “那条大鱼,已经准备上钩了。” “我们就把网,再织得密一点。” “我倒要看看。” “是她的刀快。” “还是,我的网,更结实。” 第269章 这位新朋友,来头不小啊 京都。 地下指挥中心。 金属地面反射着天花板的光源。 空气中只有服务器运行的声响。 一道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心展开。 破军的身影出现在投影中,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先生。” 破军的声音响起。 萧辰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目光注视着前方巨大的数据瀑布。 “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 “目标已进入龙国境内。” 破军报告。 “身份信息核对完毕。” “姓名,海伦娜·德·拉莫斯。” “国籍,法兰西。” “职业,艺术品鉴定师,欧洲古典史学者。” 屏幕上,一份档案浮现。 档案上有一张女人的照片。 “履历已进行深度核查。” 破军继续说道。 “牛津大学艺术史与考古学双学位。” “毕业后任职于佳士得拍卖行欧洲总部。” “职位是首席鉴定顾问。” “过去五年,主持过十七场大型艺术品拍卖会。” “经手交易总额超过三十亿欧元。” “所有记录均无异常。” “她的金融账户流水已经过三重筛查。” “每一笔收入与支出,都与其职业身份相符。” “她的全球出行记录,与公开的学术交流及拍卖活动完全吻合。” “我们动用了天网系统,回溯了她过去十年的所有电子痕迹。” “没有发现任何与伊甸园相关的关键词或加密通讯。” “结论是,这份背景,没有瑕疵。” 萧辰的手指在控制台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一下。 又一下。 整个指挥中心,只有这个声音和服务器的声音。 “入境目的。” 萧辰开口问。 “受邀参加苏婉慈善基金会举办的一场小型文化沙龙。” 破军回答。 “邀请人,是基金会的理事,京大历史系的刘教授。” “刘教授三年前在卢浮宫的一场学术研讨会上与海伦娜相识。” “此次沙龙主题,是关于古代丝绸之路的文化遗产保护。” “与海伦娜的专业领域高度重合。” “理由,同样没有瑕疵。” 萧辰停止了敲击。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女人的照片。 “她现在在哪里?” “京都君悦酒店,顶层套房。” 破军说。 “入住后,她没有进行任何可疑的通讯。” “只是向酒店客房服务点了一瓶勃艮第的红酒。” “然后就在房间里阅读基金会发给她的沙龙资料。” 萧辰站起身。 “继续监控。” “我需要她每一秒的动向。” “明白。” 破军的投影消失。 指挥中心恢复了安静。 …… 两天后。 苏婉慈善基金会的私人会馆。 一场小型文化沙龙正在进行。 会馆内聚集了京都文化界的一些人物。 学者,教授,还有几位企业家。 苏婉作为主人,正在与宾客们交谈。 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会馆内的交谈声,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女人向众人微笑,然后走向苏婉。 “苏女士,您好。” 她的声音传来。 “我是海伦娜。” 苏婉也微笑着回应。 “海伦娜小姐,欢迎你。” “很高兴你能来。” 刘教授走上前来,为两人做着介绍。 “苏女士,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欧洲艺术品鉴定领域的权威,海伦娜小姐。” “海伦娜,这位是我们基金会的创办人,苏婉女士。” 海伦娜伸出手。 “您的名字,我在欧洲也时常听到。” “您为龙国文化遗产保护所做的一切,令人敬佩。” 苏婉与她握手。 “你过奖了。” “我只是做了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 沙龙开始。 讨论的焦点,很快就集中到了海伦娜身上。 一位研究古代壁画的教授提出了一个关于颜料成分辨识的难题。 海伦娜听完他的问题。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思考了片刻。 然后开口。 “教授,您提到的那个时期的壁画,其红色颜料的来源,除了常见的朱砂和赭石。” “在小亚细亚地区,还存在第三种可能。” “一种从特定昆虫体内提取的有机染料。” “这种染料的显色反应,在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下,会呈现出一种非常独特的钡元素峰值。” “我建议您可以尝试从这个方向入手。” 教授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恍然大悟。 “对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 “钡元素峰值……对!” 他激动地拿出随身的记事本,开始记录。 另一位企业家,展示了一件他收藏的瓷器。 他希望海伦娜能帮忙鉴定一下。 海伦娜接过瓷器。 她没有使用任何工具。 她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瓶身。 感受着釉面的质感。 然后,她将瓶底翻转过来。 看着底部的款识。 “底款的笔锋,在收笔处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停顿和提笔的动作。” 她说道。 “这是那个时期,官窑画师独有的一种个人习惯。” “就好像一个人的签名。” “这件东西,是真的。” “而且,是官窑中的精品。” 企业家脸上的喜悦无法掩饰。 周围的宾客,都向海伦娜投去了赞叹的目光。 苏婉在一旁看着。 她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年轻学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好感。 沙龙的后半段。 海伦娜主动走到了苏婉的身边。 “苏女士。” “我看了您基金会关于城西那片古遗址的保护计划。” 她说。 “计划做得非常详尽,非常专业。” “我很感动。” 苏婉听到她提起这个项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暖意。 “谢谢你,海伦娜小姐。” “那是我们基金会目前最重要的项目。” 海伦娜的目光很诚恳。 “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讲。” 苏婉说。 “我看到计划书中,关于古代建筑木材的碳化加固技术,似乎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水平。” 海伦娜说道。 “这项技术,在欧洲,去年已经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德国的马克思·普朗克研究所,研发出了一种新的高分子聚合物渗透技术。” “可以在不破坏木材原有结构的情况下,将其强度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 苏婉的眼睛亮了。 “真的吗?” “这太重要了。” “我们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海伦娜微笑着。 “我与那个研究所的负责人,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联系。” “甚至,我可以邀请他们的团队,来京都进行一次技术交流。” 苏婉握住了海伦娜的手。 “海伦娜小姐。”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海伦娜摇了摇头。 “不用客气,苏女士。” “我也是在为保护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尽一份力而已。” “能认识您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沙龙结束时。 苏婉亲自将海伦娜送到门口。 “海伦娜,以后不要叫我苏女士了。” “叫我苏阿姨吧。” “好的,苏阿姨。” 海伦娜的脸上,是完美的笑容。 第270章 她以为是猎人,其实早就进了笼子 当晚。 萧家庄园。 书房。 破军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 他将白天沙龙的全部录像,呈现在萧辰面前。 包括海伦娜和苏婉的每一次对话。 “先生。” “目标已经成功获取了夫人的信任。” “她所提到的德国研究所和新技术,我们已经核实过,全部属实。” “她似乎,真的在为基金会提供帮助。” 破军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但,这不符合逻辑。” “一个伊甸园的执行官,不可能真的对文化保护感兴趣。” “她的行为,是一种更高明的伪装。” “通过提供真实的、有价值的帮助,来彻底麻痹目标的警惕心。” “我的建议是,立刻采取措施。” “切断夫人与海伦娜的一切联系。” “必要时,可以对海伦娜进行控制。” 萧辰一直安静地看着录像。 直到画面中,苏婉握住海伦娜的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时。 他的手指,才动了一下。 他关闭了录像。 “破军。” 他开口。 “你觉得,一个顶级的猎手,在面对猎物时,会做什么?” 破军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萧辰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庄园的夜色。 “她不会直接扑上去。” “她会观察,会等待。” “她会展示自己的无害,甚至会给予猎物一些好处。” “直到猎物,彻底放下戒备。” “走到她为它准备好的陷阱中。” 萧辰转过身,看着破军的投影。 “她现在,就在做这些事。” “她以为,我母亲是她的猎物。” “她以为,她自己,是那个猎手。” 破军似乎明白了什么。 “先生,您的意思是……” 萧辰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弧度。 “不用做任何事。” “不要切断她们的联系。” “也不要对她进行任何干涉。” “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 “她想帮忙,就让她帮。” “她想来庄园,就让她来。” “一个演员,已经登上了舞台。” “我们作为观众,总得让她把序幕唱完,不是吗?” 破军的投影,微微闪烁了一下。 “我明白了,先生。” “我会继续保持最高等级的监控。” “但是,不会进行任何干涉。” “很好。” 萧辰说。 “去吧。” 破军的投影消失。 书房里,只剩下萧辰一个人。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调出了海伦娜的那份,没有任何瑕疵的档案。 他的目光,在女人的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伊甸园的使者……” 他自言自语。 “让我看看,你准备了怎样一出大戏。” 一周后。 萧家庄园的会客厅。 阳光穿过落地窗,在地板上留下光斑。 空气中,有淡淡的茶香。 苏婉和海伦娜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汝窑茶具。 “苏阿姨,您尝尝。” 海伦娜提起茶壶,为苏婉的茶杯续上茶水。 “这是我托朋友,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大红袍母树茶叶。” “一年只有几两的产量。” 苏婉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 “好香。” 她赞叹道。 然后,她小啜了一口。 “入口甘醇,回味无穷。” “确实是好茶。” 海伦娜脸上带着微笑。 “您喜欢就好。” “这几天,多亏了您的帮忙。” 苏婉放下茶杯,看着海伦娜。 “德国的那个专家团队,已经和我们基金会取得了联系。” “他们下个月就会派人过来,进行技术指导。” “这解决了我们一个天大的难题。” 海伦娜摇了摇头。 “这只是举手之劳,苏阿姨。” “能为您和基金会做点事,我也很开心。”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会客厅里不经意地扫过。 观察着墙角的安保探头。 感受着空气中几不可闻的电流声。 这是顶级特工的本能。 她在评估这座庄园的安全等级。 “对了,海伦娜。” 苏婉想起一件事。 “上次你说,想参观一下我的私人收藏室。” “今天正好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吧。” 海伦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真的吗?苏阿姨。” “那真是太好了。” “我早就想见识一下您的收藏了。” 苏婉站起身。 “跟我来吧。” 她带着海伦娜,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苏婉在门边的识别器上,输入了密码,又按下了指纹。 金属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巨大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董。 字画,瓷器,青铜器。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海伦娜走进收藏室,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赞叹。 “天哪……” “苏阿姨,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 她走到一幅山水画前。 “这是……宋代范宽的真迹?” 苏婉点了点头。 “是的。” “是我先生早年拍下来的。” 海伦娜又走到一个青铜鼎前。 “这个……是西周的毛公鼎的仿制品吗?” “不,它的纹饰和铭文,似乎比毛公鼎还要古老。” 苏婉的脸上,露出一丝欣赏。 “海伦娜,你的眼光真准。” “这不是仿制品。” “这是商代的器物。” “比毛公鼎还要早几百年。” 海伦娜在收藏室里,慢慢地走着,看着。 她对每一件藏品的年代,材质,工艺,都说得头头是道。 展现出了她作为顶级鉴定师的专业素养。 她没有去触碰任何一件藏品。 也没有对房间的安保系统,表现出任何过度的关注。 她的所有行为,都符合一个艺术爱好者应有的表现。 一个小时后。 两人走出了收藏室。 “苏阿姨,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海伦娜由衷地说道。 “谢谢您的慷慨。” 苏婉微笑着。 “你喜欢就好。” “以后想看,随时可以来。” 两人回到会客厅。 海伦娜看了看时间。 “时间不早了,苏阿姨。” “我也该告辞了。” “好的。” 苏婉说。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叫了车。” 海伦娜拿起自己的手包。 在起身的那一刻,她看似无意地,用戴着戒指的右手小指,在茶壶的壶盖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个比灰尘还要细小的,透明的颗粒,从戒指的夹层中滑落。 无声无息地,掉进了茶壶里。 颗粒遇水即溶。 没有颜色。 没有味道。 这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 由伊甸园的生物实验室,专门为她定制。 剂量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一次摄入,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的影响。 甚至在常规的体检中,也无法被检测出来。 但长期服用,它会像水滴石穿一样,慢慢地侵蚀人的神经系统。 削弱人的意志力。 让人变得更容易被催眠,被操控。 这是她计划中的关键一步。 她要将苏婉,变成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刺向萧辰的刀。 “苏阿姨,再见。” “路上小心。” 海伦娜走出庄园大门,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轿车。 车子驶离。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萧家庄园。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第271章 放心,这药方专治各种不老实 当晚。 萧家庄园,地下指挥中心。 萧辰站在巨大的屏幕前。 屏幕上,是海伦娜今天在庄园内的全部监控录像。 每一个画面,都被放大了数倍。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破军的全息投影,站在萧辰身边。 “先生。” “目标今天在庄园内停留了两个小时零十七分钟。” “其中,在收藏室停留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她的所有行为,都符合其伪装身份。”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破军报告道。 萧辰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锁定在海伦娜离开会客厅前的最后一个动作上。 他让系统将那个画面,定格。 然后,无限放大。 直到能看清海伦娜小指上的那枚戒指。 以及从戒指上滑落的那颗,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颗粒。 “这是什么?” 萧辰问。 破军立刻调出了相关的分析数据。 “先生。” “庄园的空气循环系统,内置了纳米级的生化监测器。” “在目标离开后三分钟,监测器在会客厅检测到了微量的未知有机化合物。” “成分分析已经完成。”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复杂的化学结构式。 “这是一种结构非常特殊的慢性神经毒素。” “我们将其命名为遗忘之水。” “根据数据模拟,这种毒素的毒理作用,与我们数据库中伊甸园的一种早期实验药品低语者非常相似。” “但它的隐蔽性,和靶向性,都强了百倍以上。” “它可以绕过人体的血脑屏障,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 “长期摄入,会导致记忆力衰退,意志力薄弱,情感认知出现障碍。” “最终,会让受害者变成一个,只听从特定指令的傀儡。” “最关键的是。” 破军顿了顿。 “它的代谢速度非常快。” “在进入人体十二小时后,就会被完全分解。”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常规的医学检测手段,无法发现。” “这是一种,完美的,无法被追查的毒药。”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破军看着萧辰的侧脸。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温度,在急速下降。 “先生。” “需要立刻对夫人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并对海伦娜,采取强制措施。” 萧辰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眼神,却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不用。” 他开口。 声音平静得可怕。 “检查,会打草惊蛇。” “强制措施,会中断她的计划。” “她想玩,我就陪她玩下去。” 萧辰走到控制台前。 接通了一个加密通讯。 屏幕上,出现了张济民的脸。 “萧辰?” 张济民有些意外。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张神医。” 萧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想请您帮个忙。” “明天,来我家里一趟。” “就说,是来为我母亲,做一次例行的身体调理。” 张济民愣了一下。 他从萧辰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你母亲的身体,出问题了?” “没有。” 萧辰说。 “她的身体很好。” “但是,我希望她能更好一点。” 他将那份毒素的分析报告,加密后,传送给了张济民。 “这份资料,您看一下。” “然后,帮我开一副方子。” “方子的作用,只有一个。” “中和它。” “要用一种,最温和,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就当是,日常的滋补。” 张济民看着屏幕上传来的数据流。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以他的专业知识,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份资料的分量。 “我明白了。” 他沉声说。 “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有劳了。” 萧辰挂断了通讯。 他重新看向巨大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是海伦娜坐上轿车后,那张冰冷的脸。 萧辰看着她。 就好像在看一个,已经写好了结局的故事。 “你想把我母亲,变成你的武器。” 他轻声说。 “你以为,她是我的弱点。” “你错了。” “她不是我的弱点。” “她是我的底线。” “而你,已经碰了我的底线。” “游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月。 京都的天气,渐渐转凉。 海伦娜与萧家的关系,却在持续升温。 她成了萧家庄园的常客。 每周至少会来两到三次。 有时,是来和苏婉探讨基金会项目的进展。 德国专家团队的到来,为古遗址的保护工作,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海伦娜在其中穿针引线,功不可没。 苏婉对她,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深度的信任和依赖。 有时,她会带来一些欧洲的艺术品资讯。 或是陪萧长风,聊一些关于国际金融市场的话题。 她知识渊博,谈吐优雅。 就连一向不喜交际的萧长风,也对她赞赏有加。 她表现得完美无缺。 一个善良,博学,热心,且能力出众的年轻朋友。 她也从未停止过她的小动作。 每一次来访,她都会用各种看似无意的方式,将“遗忘之水”投入到苏婉的饮食中。 有时,是她带来的限量版茶叶。 有时,是她亲手烘焙的法式甜点。 有时,甚至只是一瓶她声称有益健康的矿泉水。 她的手法,愈发隐蔽,也愈发自信。 因为她通过秘密渠道,获取了苏婉最近的体检报告。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这让她彻底放下了心。 她认为,自己的计划,正在天衣无缝地进行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 每一次,在她离开庄园后。 张济民都会准时出现。 他会为苏婉进行一次细致的脉象诊断。 然后,调整他开出的那副药方。 药方里的每一味药材,都经过了精心的调配。 它们的作用,不是排毒。 而是中和。 像春雨润物般,无声无息地,将遗忘之水的毒性,化解于无形。 苏婉只觉得,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她把这一切,归功于张神医的精心调理,和海伦娜带来的好心情。 整个萧家庄园,仿佛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 只有萧辰,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幽灵。 他很少出现在海伦娜面前。 即使偶尔碰面,他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言语不多,表情冷淡。 在海伦娜眼中,这位萧家的长孙,就是一个被家族光环保护得很好的年轻人。 有些孤傲,有些神秘。 但,也仅此而已。 她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情报,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萧辰的力量,源于他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阎罗殿。 而他本人,更像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 一个坐在王座上,发号施令的君主。 而不是一个亲临战场的战士。 这种判断,让她对萧辰的警惕,降到了最低。 她甚至觉得,萧辰的这种疏离感,恰恰印证了他的软弱。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需要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 这种致命的轻视,让她决定,是时候收网了。 第272章 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这天下午。 海伦娜再次来到萧家庄园。 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苏阿姨。” 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 苏婉微笑着问。 “还记得我跟您提过的,欧洲的文化守护者慈善基金会吗?” 海伦娜说。 “当然记得。” 苏婉点头。 那是欧洲最顶级的,由几个古老王室共同发起的慈善组织。 影响力巨大。 “他们的主席,菲利普亲王,看到了我们基金会的项目报告。” 海伦娜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他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并且,他决定,邀请您参加下周在摩纳哥举办的一场线上慈善拍卖会。” “这次拍卖会,将会通过全球卫星进行直播。” “届时,会有很多欧洲的王室成员和顶级富豪参加。” “亲王殿下,特意为您留出了五分钟的发言时间。” “他希望您能借这个机会,向全世界介绍我们的文化保护项目。” “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国际支持。” 这个消息,让苏婉激动得站了起来。 “真的吗?海伦娜?”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能在这样一个顶级的国际舞台上发声,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当然是真的,苏阿姨。” 海伦娜拿出了一份烫金的电子邀请函。 “邀请函已经发到我的邮箱了。” “时间,就在下周三的晚上八点。” “因为是线上会议,您不需要亲自飞去欧洲。” “只需要在基金会的办公室,通过专业的设备接入就可以了。” “设备和技术支持,我都会帮您安排好。” 苏婉看着邀请函上,那象征着王室的徽章。 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海伦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你为基金会,为我,做得太多了。” 海伦娜握住苏婉的手。 “苏阿姨,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她顿了顿,又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苏阿姨。” “听说,萧辰先生最近好像很忙?” 苏婉点头。 “是啊。” “他最近经常去西山那边的一个基地。” “听他父亲说,是军方的一个重要会议。” “好像要持续好几天。” “下周三晚上,他应该也不在家。” 这段对话,看似平常。 却是海伦娜精心设计好的。 军方的会议,是她通过一个被伊甸园腐蚀的低阶军官,故意泄露给萧家的假情报。 目的,就是为了将萧辰支开。 现在,苏婉亲口证实了这一点。 海伦娜的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时间,地点,人物。 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具备。 一个完美的,为苏婉量身定做的陷阱,已经布置完成。 她要做的,就是在下周三的晚上。 将这位她眼中最完美的“猎物”,轻松地收入囊中。 …… 海伦娜离开后。 萧辰从二楼的书房走了下来。 苏婉正激动地,和萧长风分享着刚才的好消息。 “辰儿,你来得正好。” 苏婉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快看,这是欧洲王室发来的邀请函。” “妈妈终于可以,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全世界听了。” 萧辰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份邀请函。 然后,他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 他的声音很轻。 “您真的很开心,是吗?” 苏婉用力地点头。 “当然。” “这是妈妈一辈子的梦想。” 萧辰微笑着。 “那您就放心地去准备吧。” “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好。” 苏婉没有察觉到儿子笑容背后,那深不见底的寒意。 当晚。 地下指挥中心。 破军的全息投影,准时出现。 “先生。” “目标已经开始了她的最后部署。” “我们监测到,她通过加密渠道,启动了潜伏在京都的三个行动小组。” “代号分别是秃鹫,毒蝎,和幽灵。” “总人数,二十一人。” “全部是伊甸园的精锐特工。” “他们的任务是,在下周三晚上八点,对基金会大楼,发起突袭。” “行动方案显示,他们将使用军用级别的电磁脉冲设备,瘫痪大楼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和通讯信号。” “制造一个绝对的信息黑洞。” “然后,由她亲自带队,潜入大楼,控制夫人。” 破军的汇报,清晰而冰冷。 屏幕上,二十一个红点,在京都的地图上,从不同的位置,向着市中心的基金会大楼,缓缓移动。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先生,我们是否需要提前行动?” 破军问。 “将这些行动小组,逐一清除?” “不。”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那样太没意思了。” “她为我准备了这么大一场戏。” “我总得,让她把最精彩的部分,演完才行。” 他走到巨大的地图前。 看着那些移动的红点。 眼神,像是在看一群,主动跳进蛛网的飞蛾。 “通知七杀和贪狼。” 他说。 “让他们准备好。” “下周三晚上,基金会大楼,就是他们的舞台。” “还有。” 萧辰顿了顿。 “给海伦娜,再送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先生?” 破军问。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她不是以为,我正在西山开会吗?” “那就让那个被她收买的军官,再给她发一条消息。” “就说,会议临时增加了一项重要议程。” “我需要,多留一天。” “让她彻底相信,她的猎物,已经被牢牢地关在了笼子里。” “我明白了,先生。” 破军说。 “我会立刻安排。” …… 行动前夜。 君悦酒店顶层套房。 海伦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 窗外,是京都璀璨的夜景。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确认无法离开基地。行动窗口延长至24小时。” 海伦娜看着这条信息。 嘴角,勾起一丝胜利的冷笑。 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萧辰……” 她轻声自语。 “你以为你藏在背后,就很安全吗?” “明天晚上,我就会让你知道。” “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我会把你最珍视的东西,捏在手里。” “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它捏碎。” 第273章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忙活一场 夜色如墨。 京都国际金融中心,顶层。 苏婉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苏婉坐在镜头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的面前,是一套专业的远程会议设备。 屏幕上,显示着摩纳哥王宫那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妈,别紧张。”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的休息室传来。 萧辰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 “您和平时一样就好。” 苏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我没事,辰儿。” “就是,有点激动。” 她看着儿子,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你不是去西山开会了吗?怎么回来了?” 萧辰微笑着。 “会议提前结束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要回来陪着您。” “再说,爸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他为母亲整理了一下衣领。 “加油,妈。” “全世界,都在等着听您的故事。” 苏婉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力量。 萧辰退回到休息室,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他戴上一只微型耳机。 “情况如何?” 破军的声音,立刻在耳机中响起。 “先生,所有目标均已就位。” “秃鹫小组,负责外围警戒,已控制大楼周边三个制高点。” “毒蝎小组,负责技术支持,他们的电磁脉冲车,停在地下车库B3层。” “幽灵小组,是主攻部队,由海伦娜亲自带领,共七人,已经通过消防通道,潜入顶层。” “他们正在等待最后的行动指令。” 萧辰走到休息室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夜景。 “七杀和贪狼呢?” “已在预定位置。” 破军回答。 “贪狼在消防通道的出口。” “七杀在安全出口的另一端。” “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交叉火力点。” “很好。” 萧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让这场戏,开始吧。” …… 与此同时。 顶层的消防通道内。 海伦娜和她的六名手下,如同黑夜中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们全身都穿着黑色的战术服,脸上戴着夜视仪。 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装有消音器的武器。 海伦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手表。 时间,指向了晚上八点整。 她对着喉部的微型通讯器,下达了指令。 “毒蝎,开始行动。” “收到。” 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 地下车库B3层。 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内。 代号“毒蝎”的男人,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瞬间从货车内释放出来。 以金融中心大楼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方圆五百米内。 所有的电子设备,屏幕瞬间熄灭。 所有的通讯信号,瞬间中断。 路灯,广告牌,办公室的灯光。 一片接着一片地,陷入了黑暗。 整片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现代文明中,硬生生地抠了出去。 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孤岛。 “电磁脉冲已启动。” “信息黑洞已形成。” “持续时间,十五分钟。” 毒蝎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海伦娜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幽灵,行动。” 她一挥手。 身后的六名队员,立刻如同猎豹般,冲向了消防通道的门。 没有任何声音。 特制的门锁,在他们手中,就像一块豆腐。 门被无声地打开。 走廊里的应急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七个人,贴着墙壁,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向着基金会的办公室,快速逼近。 他们的脚步,轻得像猫。 他们的呼吸,融入了空气。 他们是伊甸园最顶尖的杀戮机器。 是行走在阴影中的死神。 办公室的门,近在咫尺。 海伦娜打了个手势。 两名队员上前,在门上安装了一个微型定向炸药。 三,二,一。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 门锁被精准地破坏。 海伦娜第一个冲了进去。 然而。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远程会议设备,屏幕一片漆黑。 苏婉,消失了。 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瞬间攥住了海伦娜的心脏。 “不对!” 她厉声喝道。 “撤退!立刻撤退!” 但,已经晚了。 轰隆—— 一声巨响。 身后走廊的两端,厚达三十厘米的合金闸门,轰然落下。 将整个顶层,彻底封死。 紧接着。 天花板上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然后。 刺目的血红色灯光,猛然亮起。 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欢迎来到我的猎场。” 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墙壁内的广播系统,在整个楼层回荡。 是萧辰的声音。 海伦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陷阱。 一个为她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敌袭!” “准备战斗!” 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七名队员,立刻背靠背,围成一个防御圈。 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四周的黑暗。 但,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血红色的光,和自己因恐惧而急促的心跳。 然后。 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沉重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脚步声,从消防通道的方向传来。 不急不缓。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脏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任何战术服。 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 是贪狼。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 “杂碎们。”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在摩擦。 “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开火!” 一名队员,因为极度的恐惧,率先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疯狂地闪烁。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贪狼。 然而。 贪狼只是抬起了他的手臂。 用他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小臂,挡在了身前。 叮叮当当! 密集的子弹,打在他的手臂上。 就像是冰雹砸在了铁板上。 被尽数弹开。 连他的皮肤,都未能划破。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 贪狼放下了手臂。 手臂上,只有一些浅浅的白点。 他笑了。 笑容,狰狞而恐怖。 “就这点力气?” “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 下一秒。 他动了。 他的身体,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冲进了七人的防御圈。 惨叫声,立刻响起。 那是人类,在面对绝对的,无法抗衡的力量时,所发出的,最原始的悲鸣。 骨骼碎裂的声音。 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在空旷的走廊里,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海伦娜甚至没能看清贪狼的动作。 她只看到,自己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地,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向空中。 然后,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上。 变成一滩滩,模糊的血肉。 不到十秒钟。 战斗,结束了。 除了海伦娜,所有人都死了。 贪狼站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已经瘫软在地的海伦娜走去。 海伦娜绝望地,向后挪动着身体。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作为伊甸园最锋利的刀。 她见过无数的死亡。 也亲手制造了无数的死亡。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一种,毫无尊严的方式,迎接死亡。 就在贪狼的手,即将抓住她的脖子时。 另一个声音,从走廊的另一端响起。 “够了,贪狼。” “他,是先生要的人。”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安全出口的位置。 是七杀。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短刃。 刃上,没有一丝血迹。 贪狼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海伦娜。 “好吧。” 他咧了咧嘴。 “算你运气好。” 七杀走到海伦娜面前。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伸出手。 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在海伦娜的颈后,轻轻一劈。 海伦娜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引以为傲的计划,她所依仗的精锐部队。 在阎罗殿的绝对实力面前。 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第274章 来,给你看点有意思的录像 冰冷。 刺骨的冰冷。 海伦娜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慢慢复苏。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束缚。 手腕,脚踝,腰部,甚至脖颈。 都被冰冷的金属镣铐,牢牢地固定在一张椅子上。 这张椅子,很奇特。 不是普通的椅子。 它的材质,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黑色合金。 表面光滑,却坚硬无比。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她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 作为伊甸园的执行官,她的身体,经过了最高等级的基因强化。 但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力量。 身体,像一滩烂泥。 软弱,无力。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适应着眼前昏暗的光线。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空间。 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和椅子一样的黑色合金。 没有窗户,没有门。 像一个,完全封闭的,金属坟墓。 这里是……哪里?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金融中心顶层那片血红色的地狱。 以及那个魔神般的男人,和鬼魅般的影子。 恐惧,再一次,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她面前的墙壁,无声地,亮了起来。 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高清的屏幕。 一个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是萧辰。 他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里。 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姿态,悠闲,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就好像一个,正在欣赏舞台剧的,帝王。 “醒了?” 萧辰的声音,通过房间内隐藏的扬声器,清晰地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海伦娜的心脏上。 海伦娜看着屏幕里的萧辰。 她的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声带,似乎也被某种力量麻痹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 萧辰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间审讯室,是专门为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超人准备的。” “椅子里的微电流,会持续抑制你的神经元活性。” “让你无法调动任何,超越常人的力量。” “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无寸铁的女人。”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萧辰。” “我想,我们应该算是,认识了。” 海伦娜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她死死地盯着萧辰。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萧辰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 萧辰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 出现的是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的地点,是京都国际机场的入境大厅。 画面中,海伦娜穿着一身优雅的风衣,拉着行李箱,自信地,走出了通道。 “这是你踏入龙国的第一秒。” 萧辰的声音,像一个冷静的旁白。 画面再次切换。 君悦酒店的套房。 海伦娜在喝着红酒,阅读着沙龙的资料。 “这是你在酒店的监控。” 画面又一次切换。 苏婉慈善基金会的沙龙。 海伦娜侃侃而谈,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 “这是你在沙龙上的,精彩表演。” 画面不断地切换着。 萧家庄园的会客厅。 海伦娜将毒药,投入茶壶。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金融中心的地下车库。 她的手下,启动了电磁脉冲。 顶层的消防通道。 她带领着队员,准备发起最后的突袭。 每一段录像,都像是她亲身经历的回放。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她头皮发麻。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小丑。 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伪装,所有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对方的眼中,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公开的,透明的表演。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让她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录像,播放完了。 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内容。 那是一间,她非常熟悉的,地下会议室。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全息投影。 守望者,先知…… 伊甸园的影子议会。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 那个戴着银色面具,擦拭着手枪的,冷酷的自己。 “龙国的事情,由你,亲自去一趟。” 守望者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响起。 “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自己那冰冷而狂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萧辰。” 海伦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 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可笑。 原来,连她们最机密的会议,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她们自以为是神。 却不知道,在真正的神眼中。 她们,连蝼蚁都不如。 会议的录像,也播放完了。 屏幕,重新变回了萧辰的脸。 他依旧坐在那里。 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但他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 他放下酒杯。 站起身。 慢慢地,走到了屏幕前。 他的身影,在屏幕上,被放得巨大。 仿佛一尊,俯瞰着凡人的神祇。 “现在。”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觉得,你的刀,很锋利吗?” 海伦娜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尊严,骄傲,信仰。 所有支撑着她的东西,都在这诛心般的审判中,被碾得粉碎。 她不再挣扎。 也不再怨恨。 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萧辰看着她。 “我不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关心,你有什么样的过去。”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 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伊甸园在西北戈壁,和西南雨林的那两个坐标点。” “告诉我。” “这是你作为一把刀,最后的一点价值。” 海伦娜没有睁开眼睛。 也没有回答。 她选择了沉默。 萧辰看着她。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处境。” 他抬起手。 打了个响指。 审讯室的灯光,瞬间变了。 不再是昏暗的微光。 而是刺目的,惨白色的强光。 房间的四面墙壁上,伸出了无数的机械臂。 机械臂的顶端,是各种各样,闪烁着寒光的,医疗器械。 手术刀,注射器,电极片…… “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 萧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比如,我可以,一点一点地,切开你的皮肤,你的肌肉,你的神经。” “让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分解的。” “或者,我可以直接刺激你的大脑皮层。” “让你体验到,这个世界上,所有最极致的痛苦。” “相信我。” “那会是一种,让你永生难忘的,体验。” “你所坚守的,那点可怜的忠诚,在那种痛苦面前,一文不值。” 海伦娜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不是怕死。 她是怕,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睁开眼睛。 眼中,终于,露出了哀求。 她张开嘴,艰难地,发出了几个,沙哑的音节。 “我……说……” 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等着她,说出那串,他想要的数字。 …… 半个小时后。 萧辰关闭了通讯。 审讯室的屏幕,重新变回了冰冷的黑色合金墙壁。 他坐回到沙发上。 破军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先生,坐标已确认。” “与我们之前通过其他渠道,获取的情报,完全吻合。” “可以确定,她没有说谎。” “很好。” 萧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墙壁的方向。 “她,怎么处理?” 破军问。 “一个失去了所有价值的工具。” “应该去它该去的地方。”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明白。” 破军的身影,消失了。 萧辰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的夜色。 伊甸园。 龙脉之钥。 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275章 有些垃圾,该去大西北倒一下了 京都西郊。 军用机场。 一架黑色专机,在夜幕的掩护下,安静地停在跑道上。 机身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 这是阎罗殿的最高级别座驾,幽灵号。 它拥有全球最顶尖的隐形技术和巡航能力。 可以在不被任何雷达发现的情况下,抵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机舱门打开。 萧辰的身影,出现在舷梯上。 他的身后,跟着如同铁塔般的贪狼。 两人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一身轻便的黑色作战服,让他们看起来,像是融入了夜色中的影子。 “先生。” 破军的声音,通过萧辰的战术耳机传来。 “航线已经规划完毕。” “预计飞行时间,两小时四十分钟。” “目的地,西北戈壁,阿尔金山脉无人区。” “当地的气象数据显示,未来十二小时内,将有强沙尘暴过境。” “能见度,会降到五米以下。” “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掩护。” 萧辰走下舷梯,踏上了停机坪的地面。 “七杀那边呢?” 他问。 “七杀大人,已于半小时前,乘坐另一架专机魅影号出发。” 破军回答。 “他的目标,是西南雨林的坐标点。” “根据我们的情报,那里的情况,比西北戈壁,要复杂得多。” “不仅有伊甸园的武装力量,还有当地一些,背景不明的土著部落。” “七杀大人,一个人,足够了。” “明白。” 萧辰点了点头。 他对七杀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任。 “先生,还有一件事。” 破军的声音,顿了一下。 “就在您出发前五分钟,我接到了陈老的加密通讯。” “他问我,您是否需要军方的支援。” “西北战区,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他们的侦察卫星,也注意到了目标区域的异常能量波动。” “他们怀疑,那里,可能存在,境外的秘密军事基地。”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走向不远处,一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军用越野车。 “你怎么回复的?” 他问。 “我告诉他,您正在处理一些,对国家有害的垃圾。” 破军说。 “很好。” 萧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贪狼也跟着上了车。 “陈老那边,什么反应?” 萧辰发动了车子。 “他沉默了很久。” 破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知道了。” “接着,就挂断了通讯。” “但是,在那之后,西北战区的所有军事调动,都停止了。” “他们所有的侦察卫星,也都巧妙地,避开了我们的航线和目标区域。” “他还通过总参,下达了一道命令。” “命令西北战区,为您提供一切,必要的,非直接性的便利。” “包括,后勤补给,情报共享,以及,在您需要的时候,进行战术掩护。” 越野车,驶离了机场。 汇入了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 萧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陈老的决定,他并不意外。 这些站在龙国权力顶端的老人,每一个,都是人精。 他们或许不知道阎罗殿的存在。 但他们清楚地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他们也明白,有些事情,由他们来做,会束手束脚。 而由他来做,则可以,百无禁忌。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告诉陈老。” 萧辰开口。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次,不用了。” “一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而已。” “我自己处理,更干净。” “明白,先生。” …… 与此同时。 数千公里之外。 西北戈壁。 一片被黄沙掩埋的古城遗址。 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风,在废墟间穿行。 发出呜咽的,如同鬼哭般的声音。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 但在古城的地下深处。 却隐藏着一个,与地面上的荒凉,截然不同的世界。 巨大的地下空间。 灯火通明。 无数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员,在各种精密的仪器前,忙碌地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这里,就是伊甸园在龙国的,西北基地。 基地的最中心。 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下沉式大厅。 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米的,银白色金属仪器。 仪器的形状,像一根,直插天际的探针。 无数粗大的缆线,从仪器的底部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墙壁上的超级计算机。 仪器的顶端,正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能量波纹。 向着地层深处,渗透而去。 这就是伊甸园的龙脉勘探仪。 他们最核心的,也是最机密的技术结晶。 此刻。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正站在勘探仪下方的控制台前。 他叫学者。 伊甸园十二执行官之一。 也是这个基地的最高负责人。 他痴迷地,看着控制台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狂热。 “快了……” 他喃喃自语。 “就快了……” “龙脉之钥的第三段信息编码,马上就要,被我们破译了……” “人类进化的新纪元,就要,由我亲手开启了……”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基地卫队长,快步走到他身后。 “学者大人。” 他低声报告。 “气象部门传来消息。” “一场特大沙尘暴,正在快速接近。” “预计半小时后,抵达我们上空。” “地面上的所有设备和人员,都需要立刻撤回地下。” 学者,头也没回。 他的眼睛,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屏幕。 “知道了。”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按规矩处理就行。” “不要来打扰我。” 卫队长犹豫了一下。 “可是,大人……” “这次的沙尘暴,等级非常高。” “可能会对我们基地的,外部伪装设施,造成永久性的损坏。” “基地的位置,有暴露的风险。” 学者,终于,转过了身。 他的眼神,冰冷,而不悦。 “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比开启新纪元,更重要吗?” 他质问道。 卫队长立刻低下了头。 “没有,大人。” “那就去执行你的命令。” 学者冷冷地说。 “不要再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浪费我的时间。” “是。” 卫队长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学者,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屏幕。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痴迷的笑容。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在他身后,大厅入口的阴影里。 两个不速之客,已经悄然降临。 就好像,从虚空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们看着大厅里,这片繁忙而又充满未来感的景象。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萧辰的声音,很轻。 但他身边的贪狼,还是听到了。 贪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发出了咔吧咔吧的,骨骼爆响声。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先生。” 他舔了舔嘴唇。 “哪一个,是学者?”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控制台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身影上。 “那个,最碍眼的,老东西。” “好嘞。” 贪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弯下膝盖。 脚下的合金地面,都因为他恐怖的力量,而微微下陷。 下一秒。 他的身体,像一颗黑色的流星。 拖着长长的残影。 瞬间,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 向着大厅的中心,爆射而去。 第276章 就这点本事,还想当神? 轰! 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在巨大的地下大厅内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惊愕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大厅中心,那座巨大的“龙脉勘探仪”前方的合金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的深坑。 蛛网般的裂纹,以深坑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而深坑的中央,站着一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是贪狼。 他缓缓地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脸上,是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嗨。” 他朝着四周,那些目瞪口呆的研究人员,挥了挥手。 “打扰一下。” 警报声,在这一刻,才迟钝地响起。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基地。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地闪烁。 “敌袭!敌袭!” “不明身份人员,入侵核心区域!” “所有安保人员,立刻前往A区大厅!” 卫队长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大厅四周的合金墙壁上,滑开数十个暗门。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卫队士兵,如同潮水般,从暗门中涌出。 他们手中的高斯步枪,枪口闪烁着幽蓝色的电光。 在卫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将贪狼,死死地围在了中间。 “开火!” 卫队长没有丝毫犹豫,下达了攻击命令。 他知道,能以这种方式,突破基地的层层防御,直接出现在核心大厅的人。 绝对不是善类。 任何的警告和试探,都是在浪费时间。 咻咻咻咻! 密集的幽蓝色能量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射向贪狼。 形成了一张,由纯粹的能量,编织而成的死亡之网。 然而。 面对这张死亡之网。 贪狼,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 任由那些,足以洞穿坦克装甲的能量弹,轰击在他的身上。 砰砰砰砰! 能量弹,在他的身上,炸开一团团,耀眼的能量火花。 但,也仅此而已。 贪狼的身体,纹丝不动。 他的皮肤上,甚至连一丝焦黑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仿佛,那些能量弹,只是,夏夜的萤火虫。 温柔,而又无力。 所有人都看呆了。 包括,下达开火命令的卫队长。 他看着眼前这,完全违背了物理学常识的一幕。 大脑,彻底宕机。 “就这?” 贪狼,抖了抖肩膀。 仿佛在抖落,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向那些,已经停止了射击,脸上写满了恐惧的士兵。 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说。 然后。 他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 下一秒。 他已经出现在了,最近的一队士兵面前。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他们只听到,一连串,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骨骼碎裂声。 然后。 他们就看到,那些穿着高强度合金装甲的士兵,连同他们手中的高斯步枪。 像纸糊的一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揉成了一团团,不规则的,血肉模糊的废铁。 贪狼,就像一头,冲入了羊群的史前暴龙。 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血腥的屠杀。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他的拳头,他的手肘,他的膝盖,他的脚。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最致命的杀器。 每一次攻击都简单直接,而又充满了毁灭性的暴力美学。 装甲,被轻易地撕开。 血肉,被残忍地践踏。 生命,被无情地收割。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 响彻整个大厅。 但都无法,让这头已经陷入了杀戮狂欢的野兽有丝毫的停顿。 那些之前还自以为是基地守护神的士兵。 此刻,他们的信仰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转身就跑。 但,他们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快得过贪狼。 杀戮,依旧在继续。 鲜血,染红了银白色的合金地面。 …… 而在大厅的入口处。 萧辰,一直安静地,站在阴影里。 他看着眼前这片,由贪狼,一手制造的人间地狱。 眼神,平静如水。 仿佛,他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他的目光,越过了混乱的战场。 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控制台前,一动不动的老者身上。 那个,名叫学者的,伊甸园执行官。 学者没有去看,那场血腥的屠杀。 他的眼睛,从贪狼出现的那一刻起。 就死死地,盯住了萧辰。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好奇。 就好像一个生物学家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从未见过的物种。 “你……” 他开口。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就是,萧辰?” 萧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穿过血流成河的战场。 走向学者。 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士兵,看到他走来。 都吓得拼命地,向两边爬去。 为他让开了一条,通往学者面前的血路。 “你,认识我?” 萧辰,走到了学者的面前。 两人,相距不到三米。 “当然。” 学者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我研究过你。” “你的基因序列,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它打破了,所有已知的,遗传学定律。” “它完美地,融合了,两种看似完全对立的,古老血脉。” “一种,代表着,极致的生命力。” “另一种,代表着,绝对的,毁灭。” “你是,一个,行走的神迹。” “是开启,人类进化,新纪元的,最完美的,钥匙!” 学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萧辰。 “加入我们吧,萧辰!” 他高声喊道。 “以你的基因,加上我们的技术。” “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没有疾病,没有衰老,没有死亡的,完美世界!” “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创世神!” 萧-辰,安静地,听他说完。 然后,他笑了。 笑容里,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创世神?” 他看着学者。 就像在看一个,可怜的,疯子。 “就凭你们这些,躲在阴影里,靠着偷窃和谎言,苟延残喘的老鼠?” 学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说什么?” 萧辰,没有再理会他。 他转过身。 走向,那座,巨大的,银白色的勘探仪。 “住手!” 学者,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发疯似的,冲向萧辰。 “不准碰它!” “那是,神迹!” “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圣器!” 然而。 他还没能,靠近萧辰。 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贪狼。 他已经,结束了,他的杀戮盛宴。 他一把,掐住学者的脖子。 将他,像抓小鸡一样,单手,提了-起来。 “老东西。” 贪狼的声音,充满了煞气。 “再吵,我就捏碎你的喉咙。” 学者,被掐得,满脸通红。 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蹬踹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辰,走到了勘探仪的面前。 萧辰,抬起手。 轻轻地,放在了勘探仪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他闭上眼睛。 似乎在感受着,仪器内部,那股,庞大的能量流动。 数秒钟后。 他睁开了眼睛。 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然后。 他握紧了拳头。 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的能量,在他的拳头上,汇聚。 “不——!” 被贪狼提在空中的学者,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萧辰,一拳,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的,轻响。 仿佛,只是,敲碎了一个,鸡蛋。 但是。 那座,由伊甸园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心血,打造而成的所谓的圣器。 那座,承载了学者一生梦想的神迹。 从萧辰拳头落下的那个点开始。 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然后。 裂纹像闪电一样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蔓延。 只是一瞬间。 就布满了整个高达数十米的仪器表面。 紧接着。 整座勘探仪在一片耀眼的电光中。 无声地解体了。 化作了漫天的银白色的金属粉末。 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无数珍贵的数据。 学者一生的心血。 他所谓的,新世界的希望。 在这一拳之下。 灰飞烟灭。 学者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停止了挣扎。 眼中的狂热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 “我的……神……” 他喃喃自语。 贪狼松开了手。 学者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萧辰走到他面前。 从他那已经被冷汗浸湿的白色研究服口袋里。 搜出了一块黑色的加密数据芯片。 他看了一眼芯片。 然后看向地上的学者。 冷冷地说道。 “你的神,在我这里。” “连垃圾,都不如。” 第277章 这个“学者”,知道的还不少 风沙卷过地面。 金属的残骸发出声响。 贪狼从一堆扭曲的构件后方走出。 他的手上拖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学者。 学者的白色研究服已经变成灰色。 他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迹。 贪狼走到萧辰面前。 他松开手。 学者像一个破布袋一样摔在地上。 “人在这里。” 贪狼开口,声音里没有情绪。 萧辰的视线从远处的地平线收回。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学者。 学者浑身颤抖。 他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声音。 他抬头,看到萧辰的眼睛。 他立刻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别……别杀我……” 学者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还有用……我什么都知道……我可以帮你……” 贪狼抬起脚,踩在学者的后背上。 学者的身体紧贴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哼。 “闭嘴。” 贪狼说。 萧辰没有说话。 他蹲下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体。 物体很小,是黑色的。 他将物体贴在学者的太阳穴上。 学者身体一僵。 冰冷的触感让他停止了颤抖。 “破军。” 萧辰开口。 一个声音从那个黑色物体中传出。 声音很平稳,听不出男女。 “先生,我已就位。” “开始。” 萧辰只说了一个字。 “啊——!” 学者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四肢开始抽搐。 他的眼睛翻白。 口中流出涎水。 贪狼的脚还踩在他的背上,让他无法挣脱。 “正在接入神经中枢。” 破军的声音响起。 “绕过意识防火墙。” “正在读取表层记忆数据。” 学者的抽搐更加剧烈。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有抵抗。” 破军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大脑植入了防护程序。” 萧辰看着学者痛苦的脸。 他伸出手指,在那个黑色物体上按了一下。 “加大功率。” “啊啊啊啊啊啊——!” 学者的尖叫变得不像人声。 他的身体在地面上弹动。 贪狼加重了脚上的力量。 金属地面发出轻微的凹陷声。 “防护程序已被击穿。” “正在进入深层记忆区。” “信息提取开始。” 破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学者的尖叫停止了。 他的身体瘫软下来。 只有胸口还有起伏。 贪狼看着这一幕,嘴角动了动。 “这东西,比打断他全身的骨头还有趣。” 萧辰没有理会他。 他看着地上的学者。 “伊甸园。” 他开口。 地上的学者身体抖了一下。 他用尽力气,抬起头。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伊甸园……是人类的未来……是进化的终点……” 他的声音空洞,像是在背诵。 “组织架构。” 萧辰打断了他。 “十二……十二执行官……” 学者喃喃自语。 “我们是新世界的支柱……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说名字。” “我……我是学者……负责勘探和研发……” “使者……负责传播福音和招募……” “先知……负责规划和预测……” 学者的语速开始变快。 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嘴。 “还有谁?” 萧辰问。 “行动的核心是谁?” “判官……” 学者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又开始颤抖。 “是他……判官……” 破军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先生,检测到目标在提及判官一词时,心率瞬间飙升,肾上腺素水平达到峰值。” “他的大脑皮层呈现出极度恐惧的反应。” 贪狼用脚碾了碾学者的后背。 “看来这个判官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他跟我们不一样……” 学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是为了创造……是为了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 “而他……他只喜欢毁灭……他享受毁灭的过程……” “他把那称之为……审判……” “他在哪里?” 萧辰问。 “西南……西南雨林……” 学者回答。 “那里的进度……比我们这里快……快很多……” “为什么?” 破军的声音传来。 “先生,根据现有数据推断,西南区域的地质结构更为复杂,勘探难度应远高于西北戈壁。他的话存在逻辑矛盾。” 萧辰看着学者。 “回答。” “素材……是素材……” 学者语无伦次。 “他找到了……完美的素材……” “说清楚。” “一个部落……一个与世隔绝的古老部落……” 学者的呼吸变得急促。 “判官成了他们的神……他蛊惑了他们……” “他用那些部落的人……做实验……” “活体实验……” “他说……那是进化的捷径……他说那是神赐的荣耀……” “他说……只有最纯粹的生命体……才能承载龙脉的信息……” 萧辰蹲在那里,没有动。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五指收拢。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破军。” “先生,我在。” “西南区域的卫星数据。” “正在调取。发现一处高频能量异常区域,位于边境线附近的原始雨林深处。该区域已被军事禁区信号屏蔽。正在尝试破解。” “他用那些人……解码龙脉?” 萧-辰的声音很平静。 学者感觉到踩在背上的力量消失了。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是的……是的……判官说,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伟大的事业……” 他试图为自己的组织辩解。 他没有注意到,萧辰已经站了起来。 他也没有注意到,贪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信息提取完毕了吗?” 萧辰问。 “先生,已获取他大脑内所有关于伊甸园的资料。包括组织架构,已知据点,成员信息,以及部分核心计划的碎片化数据。已全部存档。” 破军回答。 “很好。” 萧辰说。 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的学者。 他向着基地的废墟外走去。 学者看着萧辰的背影。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我都说了……” “你答应过……你会放过我……”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给了贪狼一个眼神。 贪狼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连串骨骼的声响。 他走向学者。 “轮到我了。” 贪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快。 学者惊恐地看着他。 他手脚并用,在地上向后退。 “不……你不能……”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学者……我是宝贵的财富……” 贪狼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学者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贪狼拖着他,走向远处的风沙。 “救命!救命啊!” “我是伊甸园的执行官!你们杀了我,组织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声音在风中变得越来越小。 风沙很快吞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片刻之后。 风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贪狼一个人从风沙中走了回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沙土。 “垃圾清理干净了。” 他对萧辰说。 萧辰停下脚步。 他拿出一个通讯器。 通讯器是银色的,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他按下一个按钮。 “七杀。” “先生。”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简短的回应。 声音和七杀本人一样,没有温度。 “准备迎接客人。” 萧辰说。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 “我们来给你清理垃圾了。” 第278章 雨林里的神,也得给我跪下 西南。 边境线。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味。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色彩鲜艳的毒蛙从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下跳出,落在湿滑的苔藓上。 它鼓动着喉咙,准备发出叫声。 一道影子从它头顶掠过。 毒蛙的动作停住了。 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钻回了叶片之下。 七杀的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落在粗壮的树干上。 他的脚尖在树皮上轻轻一点,身体再次向上跃起。 他穿梭在树冠之间。 他的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下方的雨林里,一队人正在行进。 他们皮肤黝黑,身上画着白色的图腾。 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长矛和吹筒。 他们是乌卡族的巡逻队。 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他举起手。 队伍停了下来。 男人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阿木哥,怎么了?” 一个年轻的族人小声问。 “有陌生的气味。” 阿木回答。 他的视线扫过头顶的树冠。 那里很安静。 只有几只猴子在远处荡来荡去。 “可能是山风带来的。” 另一个族人说。 阿木没有放松警惕。 他再次检查了周围的环境。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继续前进。” 他下令。 巡逻队继续向雨林深处走去。 七杀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上,静静地看着。 他的目光跟随着那队人,直到他们消失在雨林的尽头。 他没有动。 他在等待。 太阳从正午移动到西斜。 雨林里的光线变得昏暗。 七杀的身体融入了树影之中。 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一阵奇异的声响从雨林深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某种乐器,低沉而悠远。 七杀的眼睛动了一下。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是乌卡族部落的圣地。 也是那个“山神”的居所。 七杀的身体从树干上滑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向着圣地的方向潜行而去。 圣地建造在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上。 周围的树木被全部砍伐。 空地中央,是一座用巨石搭建的祭坛。 祭坛的造型古老而粗犷。 此刻,祭坛周围燃起了数十个火堆。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虔诚的脸。 整个乌卡族的族人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围绕着祭坛,跪在地上。 他们的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一个男人站在祭坛的最高处。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就是乌卡族的“山神”。 伊甸园的执行官,判官。 判官张开双臂。 部落的歌声停止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用狂热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孩子们。” 判官开口。 他的声音通过一个微小的扩音设备,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是神拣选的日子。” “最勇敢的战士,将得到神的赐福。” “他们的灵魂,将升入神国,获得永生。” 判官的话语充满了蛊惑。 部落的民众发出了欢呼。 他们高喊着“山神”的名字。 大祭司站在祭坛下,他的脸上画着复杂的油彩。 他手中的权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将祭品,献给伟大的山神!”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十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他们赤裸着上身,肌肉结实。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荣耀和期待。 阿木走在最前面。 他是部落的第一勇士。 他们走到祭坛前,单膝跪下。 判官走下祭坛。 他挨个抚摸着这些年轻人的头顶。 “神,为你们感到骄傲。” 他说。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 但七杀在远处的阴影里,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 判官带着那十个年轻人,走向祭坛后方的一座石屋。 那里是圣地的核心。 也是他的实验室。 七杀悄无声 息地跟了上去。 石屋的守卫森严。 判官的手在一个不起眼的石壁上按了一下。 石门无声地滑开。 判官带着人走了进去。 石门随即关闭。 七杀没有靠近。 他知道里面有监控。 他绕到石屋的后方。 那里有一个隐蔽的通风口。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微型探测器。 探测器像一只金属蜘蛛,顺着墙壁爬进了通风口。 七杀戴上一个单片眼镜。 眼镜的镜片上,出现了石屋内部的画面。 画面有些晃动,但很清晰。 他看到了那十个部落勇士。 他们被带进一个巨大的空间。 空间的墙壁不是石头,而是某种金属。 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仪器和管线。 判官脱掉了他的白色长袍。 露出了里面的研究服。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完美的素材……” 判官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通过探测器传到七杀的耳朵里。 “比西北那些废物强多了……” 几个穿着同样研究服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将阿木等人带到一个个金属台前。 用束缚带将他们牢牢固定住。 阿木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开始挣扎。 “山神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大声问。 判官没有回答他。 他走到一个控制台前,按下了几个按钮。 一个巨大的机械臂从天花板上降下。 机械臂的前端是密密麻麻的针头。 “不要怕,孩子。” 判官转过头,对阿木露出一个笑容。 “这只是赐福的仪式。” “很快……你们就会成为神的一部分。” 机械臂缓缓下降。 阿木的眼中出现了恐惧。 他和其他九个勇士开始疯狂地挣扎,发出怒吼。 但是束缚带纹丝不动。 七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指在手腕上的一个设备上轻轻敲击。 他将这段画面,连同声音,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他看到针头刺入了那些年轻人的身体。 他看到透明的液体被注入。 他看到那些强壮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皮肤下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 肌肉以不正常的方式隆起又萎缩。 他听到了那些年轻人从怒吼变成惨叫,又从惨叫变成非人的嘶吼。 判官站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 他的脸上是痴迷的神情。 “对……就是这样……” “基因链正在崩溃……然后重组……” “多么美妙的景象……” “你们将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七杀关闭了录制。 他收回了探测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转身,消失在阴影之中。 他回到部落的外围。 找到了大祭司的住所。 大祭司正一个人坐在火堆前。 他的脸上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七杀出现在他的身后。 大祭司猛地站了起来,抓起身边的长矛。 “谁!” 七杀没有说话。 他将一个平板电脑放在大祭司面前的地上。 然后他退后了几步,隐入黑暗。 大祭司警惕地看着那个会发光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 平板电脑上,开始播放视频。 那是刚刚在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 大祭司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看到了他的孙子阿木。 他看到了那些部落最优秀的年轻人。 他看到了他们正在经受的折磨。 他听到了判官那些冰冷的话语。 “神……不……” 大祭司跪倒在地。 他手中的权杖掉在一旁。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判官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对守卫说。 “今晚的实验很成功。” “明天准备下一批素材。” 守卫恭敬地低下头。 “是,山神大人。” 判官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到祭坛上,看着下方依旧在祈祷的部落民众。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被当成神一样崇拜的感觉。 他向上级汇报了这里的进展。 “我很快就能破解出第一组完整的龙脉密码。” 他在通讯中说。 “这里的实验素材,简直是完美的宝藏。”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他没有注意到。 祭坛下方的人群中,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也更没有注意到。 一个身影,已经悄无声声地,站在了大祭司的身边。 第279章 你的蛊虫,喂不饱我的兄弟 夜色笼罩着雨林。 祭坛上的火光摇曳。 判官结束了通讯。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喜欢这里。 喜欢这些愚昧的原始人看向他时,那种混合着敬畏与恐惧的眼神。 他挥了挥手。 下方的人群中,大祭司颤抖着站了起来。 “伟大的山神……” 大祭司的声音沙哑而空洞。 “明天……我们还需要祭品吗?” 判官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当然,我的孩子。” “神的荣光,需要更多勇敢的灵魂来承载。” “去准备吧。” “挑选十个最优秀的勇士,在明天的晨光中,接受神的赐福。” 大祭-司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遵命……我的……神……” 他一字一句地说。 判官满意地点点头。 他准备转身返回石屋。 就在这时。 他感觉到了什么。 一股微弱的,却极度危险的气息,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如刀锋般扫向下方。 人群依旧跪伏在地。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错觉吗?” 判官皱了皱眉。 不。 不是错觉。 他看到了。 在大祭司的身边,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完全融入在黑暗里。 如果不是他经过基因强化后的视觉,根本无法发现。 “谁在那里!” 判官厉声喝道。 他的声音让下方的族人一阵骚动。 他们顺着判官的目光看去。 却什么也看不到。 大祭司没有动。 他身边的那个影子,也没有动。 判官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感觉到了一丝挑衅。 在这个他一手建立的王国里,竟然有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出来!” 他再次喝道。 “还是……要我请你出来?” 他的手伸进长袍。 几只黑色的甲虫从他的袖口爬出。 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 在火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噬心蛊……” 大祭司看到那些甲虫,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只要一只,就能在瞬间让一头野牛化为脓水。 判官的手一挥。 那些甲虫振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响。 它们像黑色的闪电,射向大祭司身边的黑暗。 然而。 就在甲虫即将触碰到那片黑暗的时候。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很干净,手指修长。 它只是随意地在空中一抓。 所有的甲虫,都被捏在了掌心。 判官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那只手缓缓收回黑暗。 然后,他听到了轻微的,像是炒豆子一样的声音。 片刻之后。 那只手再次伸出,摊开。 一捧黑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滑落。 随风飘散。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们看到了他们所信仰的“山神”,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是七杀。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不起眼的黑色作战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大祭司的身边,站定。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祭坛上的判官。 “你……” 判官看着七杀,眼中充满了警惕。 “你是谁?” 七杀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宣告着“神”的戏剧,该落幕了。 “抓住他!” 判官对着下方的部落民众下令。 “他是恶魔!是来亵渎神灵的!” “抓住他,献给山神!” 然而。 这一次,没有人动。 部落的民众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平静的七杀,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判官。 他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 判官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发现,他失去了对这些“绵羊”的控制。 “一群蠢货!” 他怒骂一声。 “看来,需要给你们一点教训!”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骨笛。 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尖锐而刺耳。 随着笛声响起。 周围的雨林开始骚动起来。 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地面开始震动。 树木摇晃。 “是蛊虫大军!” 一个族人惊恐地大叫起来。 “山神发怒了!” 黑压压的虫潮,如同墨色的洪水,从雨林中涌出。 蝎子,蜈蚣,毒蛇,蜘蛛…… 各种各样的毒物,汇聚成一股死亡的洪流。 向着祭坛中央的人群席卷而来。 部落的民众彻底陷入了恐慌。 他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 但虫潮的速度太快了。 瞬间就将最外围的几个人吞没。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判官站在祭坛上,看着这片混乱的景象。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这就是背叛神灵的下场!” “你们这些卑微的生命,都将成为我孩儿们的食粮!” 他看向七杀。 “还有你!” “我会让你看着这些人全部死光,然后,再把你撕成碎片!” 七杀依旧站在原地。 他看着汹涌而来的虫潮,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他似乎对周围的惨剧,无动于衷。 就在虫潮即将淹没他和大祭司的时候。 一声巨响,从天而降。 轰! 一个巨大的身影,如同陨石般砸落在祭坛的中央。 地面剧烈震动。 坚硬的石制祭坛,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 冲击波将靠近的虫潮直接掀飞。 烟尘散去。 一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缓缓从坑中站起。 是贪狼。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真热闹啊。”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惊恐的毒虫和人群。 判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认得这个人。 他在西北基地的资料里,看到过这个怪物的影像。 那个徒手撕裂合金装甲,视高斯步枪为无物的魔鬼。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贪狼没有理会判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蛊虫上。 他的鼻子用力嗅了嗅。 “好香啊……”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这么多……高蛋白……” 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呆了。 包括判官。 贪狼动了。 他张开嘴。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口中产生。 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 那些凶猛的蛊虫,瞬间失去了控制。 它们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抓住,身不由己地飞向贪狼的嘴。 无论是飞在天上的,还是爬在地上的。 无一幸免。 贪狼的嘴就像一个无底洞。 成千上万的蛊虫,被他尽数吸入口中。 他咀嚼着。 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 就像在吃一盘香脆的零食。 判官彻底傻眼了。 他引以为傲的蛊虫大军,他用来控制和屠杀的利器。 在这个怪物的面前,竟然成了……食物? 贪狼咀嚼了几下,然后眉头一皱。 噗。 他吐出一口黑烟。 那黑烟带着一股焦糊和腥臭的味道。 “呸呸呸。” 贪狼擦了擦嘴。 “味道不怎么样。” 他看向祭坛上的判官,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就这点毒物,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判官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 而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 第280章 神的圣地?我看是屠宰场! 判官的脸色一片惨白。 他手中的骨笛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贪狼,就像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你……你们……”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干涩。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贪狼没有回答他。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的目光在判官身上扫过,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你就是那个叫判官的?” 他问。 “口气不小。” “就是不知道,骨头够不够硬。” 判官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他曾经施加在无数人身上的东西。 现在,轮到了他自己。 “站住!” 他尖叫一声。 “别过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遥控器。 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我警告你们!” “我的圣地周围,布满了高能激光炮塔!” “还有我最得意的作品,那些基因改造过的凶兽!”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他试图用同归于尽来威胁对方。 他指着下方那些惊魂未定的部落民众。 “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也不在乎这些蝼蚁的命吗!” 他嘶吼着。 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他以为,这最后的底牌,至少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然而。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部落人群的后方响起。 “哦?” “是吗?”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萧辰缓步走出。 他甚至没有看祭坛上的判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因为恐惧而蜷缩在一起的族人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片平静。 “你的游戏,结束了。” 萧辰淡淡地说道。 判官看着萧辰。 这个看似最没有威胁的年轻人,却让他感到了比贪狼和七杀加起来还要沉重的压力。 “你是谁!” 判官问。 “你又是谁派来的!” 萧辰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抬了抬手。 一个极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电磁波动,瞬间扫过整个区域。 雨林中。 那些刚刚被激活,炮口闪烁着幽能光芒的自动炮塔,突然全部熄火。 炮塔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那些隐藏在暗处,正准备扑向人群的基因凶兽,身体猛地一僵。 它们眼中的红光迅速褪去。 然后,一头接着一头,倒在了地上。 它们的生命维持系统,被瞬间切断。 判官脸上的疯狂神色,一点一点地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遥控器。 他疯狂地按着那个红色的按钮。 一遍,又一遍。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雨林里一片死寂。 他最后的依仗,他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 在对方一个抬手的动作下,变成了一堆废铁。 “怎么……可能……” 判官喃喃自语。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你太吵了。” 萧辰终于将目光转向他。 那目光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判官接触到那个目光,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来自远古的巨龙盯住了。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转身就跑。 向着祭坛后方的石屋,那个他的“圣地”,疯狂地跑去。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魔鬼。 贪狼刚想动身去追。 萧辰的声音响起。 “让他去。” 贪狼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萧辰。 “先生?”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萧辰说。 “他的归宿,早就注定了。” 萧辰的目光,转向了那些依旧处在震惊和迷茫中的部落民众。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和一丝丝燃起的希望。 他走上前几步。 站在了祭坛的下方。 他看着那些黝黑的面孔。 然后,他开口了。 他说的是一种古老的,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语言。 是乌卡族的语言。 “他不是神。”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是一个骗子。” “一个屠夫。” “他用谎言和虚假的奇迹,骗取你们的信仰。” “然后,把你们最优秀的儿郎,当成实验的牲畜。” “在那个所谓的圣地里,残忍地折磨,杀害。” 所有族人都震惊地看着萧-辰。 他们没想到,这个外来者,竟然会说他们的语言。 大祭-司在此时站了出来。 他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 将屏幕对准所有的族人。 “这是真相!”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这是那个恶魔的罪行!” “我们的孩子……阿木……他们……” “他们都被这个恶魔害死了!” 视频开始播放。 实验室里血腥而残酷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看到了阿木的挣扎。 听到了那些勇士们的惨叫。 也听到了判官那冰冷而疯狂的话语。 人群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些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兄弟的族人,痛苦地捶打着地面。 信仰崩塌的痛苦,和失去亲人的悲伤,交织在一起。 愤怒的火焰,在每个人的眼中燃起。 他们手中的长矛,被紧紧握住。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石屋。 那个曾经的“圣地”。 如今的屠宰场。 萧辰看着这一切,眼神依旧平静。 他知道,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复仇的种子,已经种下。 第281章 审判时刻 石屋内。 判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重重地关上石门。 然后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大口地喘着气。 他还活着。 他逃出来了。 他一边喘气,一边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想杀我?” “没那么容易!” 他走到主控制台前。 快速地操作着。 “只要我启动了核心的自毁程序……” “整个圣地都会被炸上天!” “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控制台上的所有指示灯,都是灰色的。 他无法启动任何程序。 “怎么回事!” 他用力拍打着控制台。 “为什么没有反应!” 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因为,这里的控制权,已经不属于你了。” 判官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转过头。 他看到,萧辰和七杀,正静静地站在他不远处。 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判官惊恐地问。 石门明明已经关上了。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实验室。 他的目光,落在了几个巨大的玻璃培养仓上。 里面浸泡着一些已经不成形的人体。 “真是个……肮脏的地方。” 萧辰说。 他走向控制台,无视了旁边的判官。 他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地划过。 一行行数据和资料,被他调取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 判官想要上前阻止。 七杀的身影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了判官。 判官的身体立刻僵住,不敢再动弹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辰,像主人一样,翻阅着他所有的研究成果。 “原来如此。” 萧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若有所思。 “利用活体基因的共鸣,来放大勘探信号的强度……” “确实是个……天才的想法。”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伸出手,拿走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数据存储芯片。 那是判官所有的研究心血。 “你不能拿走它!” 判官尖叫起来。 “那是我的!是属于伊甸园的!” 萧辰将芯片放进口袋。 他转过身,走向实验室的深处。 在那里,有一个被铁链牢牢锁住的巨大金属笼。 笼子里,关着一个怪物。 那怪物还有着人形的轮廓。 但它的身体极度扭曲。 身上长满了增生的肌肉和骨刺。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它的眼睛,是浑浊的血红色。 但依稀还能看出,那是属于乌卡族人的面孔。 “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判官看到那个怪物,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我融合了十个勇士的基因!” “它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 “它会把你们都撕成碎片!” 萧辰看着笼中的怪物。 他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痛苦和哀求。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对身后的七杀说。 “让他解脱。” 七杀点了点头。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秒。 他已经出现在了金属笼的前方。 判官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金属切割声。 那个由超强度合金打造的笼子,被无声地切开了一个口子。 笼中的怪物咆哮着冲了出来。 它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七杀。 七杀没有躲。 一道银光,在空中闪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怪物的动作,停住了。 它的拳头,停在了七杀的面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它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但是,它的头颅,已经冲天而起。 鲜血,喷涌而出。 怪物的脸上,没有了痛苦和疯狂。 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安详。 它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判官最后的依仗,被如此轻易地解决。 他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辰走到了他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伊甸园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们算。” “至于你……”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留给那些,被你伤害的人来审判吧。” 他说完,不再看判官一眼。 转身,向实验室外走去。 七杀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出了石屋。 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乌卡族人,都手持着长矛和石斧,围在石屋的门口。 他们的眼中,是血红的,复仇的火焰。 当他们看到萧辰和七杀走出来时。 当他们看到石屋的大门敞开时。 当他们看到那个瘫倒在地的,昔日的“山神”时。 压抑到极点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呜啊啊啊啊——!” 无数的族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们高举着武器,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进了那个屠宰场。 惨叫声,随之响起。 第282章 清理门户,从边境开始 石屋内的惨叫声,尖锐而短促。 很快,就被淹没在乌卡族人愤怒的咆哮声中。 萧辰没有回头。 他缓步走下祭坛。 贪狼跟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神情。 “先生,就这么把他交给那些土著?” “太便宜他了。” 贪狼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候他全身的骨头。”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顿。 “死,有很多种方式。” “有时候,身体上的死亡,是最仁慈的一种。” “让他死在自己一直蔑视的蝼蚁手中,死在信仰崩塌后的怒火里,才是对他最大的审判。” 贪狼想了想,咧开嘴笑了。 “先生说的是。” “那种绝望,肯定比骨头断了还难受。” 七杀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边。 他的短刃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都处理干净了。” 他说。 萧辰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部落民众。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惊恐和迷茫。 判官死了。 那个带给他们荣耀又带来灾难的神死了。 可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大祭司拄着权杖,步履蹒跚地走到萧辰面前。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萧辰,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最终,他弯下腰,准备行一个大礼。 萧辰伸手扶住了他。 “不用谢我。” 萧辰说。 “我只是在清理一些垃圾。” 大祭司抬起头,嘴唇颤抖。 “恩人……您……您才是真正的山神……” 萧辰摇了摇头。 “我不是神。” “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什么神。” “能拯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他松开手,看了一眼那座已经变成坟墓的石屋。 “你们的勇士,是被他害死的。” “你们的仇,已经报了。” “接下来要怎么走,是你们自己的事。” 他说完,不再停留。 转身向着雨林深处走去。 贪狼和七杀,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 三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乌卡族的人们,和一座沾满了鲜血与罪恶的祭坛。 大祭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将彻底改变乌卡族的命运。 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族人。 他们的眼中,不再有盲目的狂热。 取而代之的,是经历过痛苦洗礼后的清明。 “把‘圣地’……烧了吧。” 大祭司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 “把我们的孩子……带回家。” …… 京都。 西山。 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疗养院深处。 一间古朴的茶室里。 两位老人正在对弈。 一位身穿中山装,气度沉稳。 是龙老。 另一位身穿旧式军装,眼神锐利。 是陈老。 棋盘上,黑白两子厮杀正酣。 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赵卫国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很轻,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他走到两位老人身边,敬了一个军礼。 “首长。” 陈老没有抬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棋盘上。 “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西南边境,有情况。” 赵卫国汇报道。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的边境雷达监测到一处军事禁区内,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初步判断,像是大规模电子脉冲武器启动的迹象。” 龙老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军事禁区?” “那里不是只有一片原始雨林吗?” “是的,首长。” 赵卫国回答。 “那片区域一直被列为最高级别的禁区,对外宣称是生态保护区。” “但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禁令,是很多年前,由更高层直接下达的。” 陈老的眉头皱了起来。 “更高层?” “也就是说,连我们都无权过问?” 赵卫国点了点头。 “能量波动之后呢?” 龙老问。 “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赵卫国说。 “我们的卫星图像显示,那片区域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 他顿了顿。 “我们在外围的观察哨报告,说听到了禁区深处,传来了像是……某种野兽咆哮和人类惨叫的声音。” “但声音很短暂,很快就消失了。” 茶室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过了许久。 陈老才缓缓开口。 “派人去查了吗?” “查不了。” 赵卫国苦笑一声。 “禁令没有解除,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而且,那片雨林地形复杂,瘴气弥漫,贸然进入,伤亡会很大。” “我们只能在外围加强警戒。” 陈老拿起一颗黑子,重重地落在棋盘上。 吃掉了龙老的一大片白子。 “不用查了。” 他说。 赵卫国和龙老都看向他。 “这盘棋,已经有人替我们下了。” 陈老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那个小子,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龙老恍然大悟。 “你是说……萧辰?”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动静,还能让我们找不着一点痕迹?” 陈老放下茶杯。 “西北的沙子还没扫干净,西南的林子又被他给捅了。” “伊甸园在龙国的这两颗钉子,就这么被他悄无声息地拔了。” 赵卫国听得心惊肉跳。 他知道萧辰不简单。 但他没想到,萧辰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那可是国家的最高级军事禁区。 他竟然说进就进,说打就打。 而且,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卫国忍不住问。 “他不是在帮我们吗?” “帮我们?” 陈老冷哼一声。 “他是在清理门户。” “那些东西,在他眼里,只是占了他家院子的垃圾而已。” “顺手扫出去罢了。” 龙老看着棋盘,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都小看他了。” “也小看了那个叫伊甸园的组织。” “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我们的国土上,布下这么深的棋子……” “他们的图谋,绝对不小。” “现在,棋子被萧辰拔了,他们肯定会有所反应。” 陈老点了点头。 “暴风雨,快要来了。”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乌云。 “卫国。” 陈老开口。 “是,首长!” 赵卫国立刻立正。 “给下面的人传个话。” “关于西南禁区的一切异常,都列为最高机密。” “任何人不得议论,不得调查。”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 赵卫国虽然不解,但还是坚决地执行了命令。 “还有。” 陈老看向龙老。 “我们……也该做点准备了。” “这小子在前面冲锋陷阵,替我们挡风遮雨。” “我们这些老家伙,总不能就在后面看着。” “至少,得把家里的篱笆,给他扎牢了。” 龙老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 绝地反击。 “你说得对。” “是该让某些人知道知道。” “这龙国的天,到底是谁的天。” 两位老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一场席卷整个龙国高层的无声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 萧辰正坐在一架幽灵号隐形专机上。 他看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 手中,把玩着那枚从判官那里得到的数据芯片。 “破军。” 他开口。 “先生,数据已破译完成。” 破军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伊甸园在龙国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除了西北和西南这两个勘探点。” “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据点。” “在哪里?” 萧辰问。 “魔都。” 破军回答。 “资料显示,伊甸园的下一个目标,是寻找‘龙脉之心’。” “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里。” 萧辰的眼神,微微一凝。 “看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第283章 魔都的风,比京都更嚣张 幽灵号专机的机舱内没有声音。 萧辰站在舷窗前,看着下方。 他没有动作,只是站着。 一道光线投射在机舱的地板上,随后汇聚成一个人的形态。 是破军。 “先生。” 破军开口。 萧辰没有回头。 “说。” “我们已抵达魔都空域,预计五分钟后在私人机场降落。” 破军汇报道。 “伊甸园在魔都的据点信息已确认。” “伪装身份为创世纪集团,一家跨国高科技公司。” “董事长顾正雄,魔都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现任家主。” “是伊甸园在龙国的重要合作者。” 萧辰转过身,看着破军的光影形态。 “顾家。” 他重复了一遍。 “是的,先生。” “顾家在魔都的势力渗透官方与民间,行事方式比京都的世家更加直接。” “他们寻找龙脉之心的行动,以一个名为外滩之星的超级商业综合体项目为掩护。” “项目地点位于一片历史老城区,计划将该区域全部推平。” 破军的声音没有起伏。 “目前,该项目已通过所有审批流程,拆迁工作即将开始。” “明白了。” 萧辰说。 “先生,是否需要启动A计划,直接对创世纪集团进行金融打击?” 破军询问。 “不。” 萧辰走向机舱内的衣柜。 “让贪狼和七杀在外围待命,不要进入市区。” “你继续监控顾家和创世纪集团的所有通讯和资金动向。” “不要惊动他们。” “是,先生。” 破军回答。 萧辰打开衣柜的门。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在一边。 他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 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决策者。 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先生,您的意图是?” 破军问。 “我要去那片老城区看看。” 萧辰说。 “亲自去感受一下,他们想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完,他走向机舱的出口。 舱门缓缓打开。 他走了出去,融入了魔都的空气中。 破军的光影形态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后消散。 … 魔都,老城区。 这里的建筑没有统一的高度,这里的道路没有笔直的线条。 人们在巷子里穿行。 店铺的招牌挂在门口。 食物的香气从窗户里飘出。 萧辰走在石板路上,脚步很慢。 他听着周围的声音。 车辆的鸣笛声。 商贩的叫卖声。 邻居的交谈声。 他穿过一条巷子,又转过一个街角。 最后,他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三个字:静心观。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 一个须发皆白的人正在用一把竹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动作缓慢而有节奏。 萧辰的进入没有打扰到他。 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是院子里唯一的声音。 萧辰走到一旁,站着。 他看着那人扫地。 过了很久,那人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向萧辰。 “这位居士,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路过这里,进来看看。” 萧辰回答。 “道观虽小,欢迎香客。” 老道长将扫帚靠在墙边。 “请自便。” 萧辰的目光落在道观墙壁上一个红色的圈。 圈里写着一个字:拆。 “这里要拆了?” 萧辰问。 “是的。” 老道长回答。 “城市要发展,旧的东西,总要给新的东西让路。” 他的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接受。 “这是谁的决定?” “一个叫顾家的家族,一家叫创世纪的公司。” 老道长说。 “他们要在这里建一座很高很亮的楼,叫外滩之星。” “他们给出的条件,你们不满意?” 萧辰继续问。 “贫道对钱财没有概念。” “这里的居民们,只是舍不得这片地方。” “这座道观,在这里有五百年了。” “它看着一代代人出生,也看着一代代人离去。” “它不是贫道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 陆守真道长看着萧辰。 “我们抗议过,也申诉过。” “但我们的声音太小了。” “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们和地上的落叶,没有区别。” “一阵风吹来,就散了。” 就在这时,道观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推开。 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七八个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的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疤。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里全是不耐烦。 “老东西,想清楚了没有?” “今天再不签字,明天就让你们连人都一起埋了!” 工头大声喊道。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手里拿着铁棍,面露凶光。 他们环顾着院子,目光充满了破坏欲。 陆守真道长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宁静。 “怎么,哑巴了?” “我告诉你,我们老板顾少说了,这是给你们的最后机会!” “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工头把手里的文件摔在石桌上。 “识相的,拿了钱滚蛋!” “不识相的,我们就帮你搬家!” 一个手下走上前,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香炉。 香灰洒了一地。 陆守真道长的眉毛动了一下。 他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去扶起香炉。 工头冷笑一声。 “还想捡?砸了!” 两个手下举起铁棍,就要朝香炉砸下去。 一道身影移动了。 萧辰站到了陆守真道长的身前。 他挡住了那两个准备动手的男人。 工头的目光落在了萧辰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你谁啊?” “想多管闲事?” 萧辰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看着那两个举着铁棍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小子,我跟你说话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我们是创世纪集团的!是顾家的人!” “在魔都,得罪了顾家,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工头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萧辰终于转过头,看向工头。 他的眼神里没有情绪。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工头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 “你让我滚?” “兄弟们,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 他身后的手下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在小小的道观里回荡。 陆守真道长站在萧辰身后,轻声说。 “居士,这是贫道的事,不要牵连你。” 萧辰没有回应。 工头的笑声停了。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给脸不要脸。” “行,既然你想当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给我把他两条腿打断,扔到黄浦江里喂鱼!” 他对手下下令。 几个男人狞笑着,举着铁棍朝萧辰围了过来。 萧辰没有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这地方,你们动不了。” 第284章 一座破庙,也配挡我的路? 魔都,MUSE私人会所。 顶层的包厢内,音乐的声音震动着地板。 顾云飞坐在沙发最中间的位置。 他一只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端着酒杯。 杯中的液体是琥珀色的。 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围在他的身边。 一个女人正小心翼翼地为他点燃雪茄。 房间里还有七八个年轻人,都是魔都有头有脸的家族子弟。 他们的话题围绕着顾云飞。 “云飞哥,外滩之星这个项目一启动,你们顾家在魔都的地位就彻底无人能及了。” 一个染着金发的年轻人举杯说道。 “是啊,听说那片老城区的地,好几家公司都盯着,最后还是被云飞哥你拿下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 顾云飞吐出一口烟圈,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笑意。 “几只苍蝇而已,也想跟我抢食?” “在魔都这块地界上,我顾云飞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那是,谁敢跟云飞哥你争啊。” “听说还有个什么破道观,不肯搬?” 有人好奇地问。 “一个老不死的和一个破庙,也配挡我的路?” 顾云飞冷哼一声。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 “他要是识相,就拿着钱滚蛋。” “要是不识相……” 顾云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我就让他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众人听了,都发出了奉承的笑声。 就在这时,顾云飞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拆迁队的工头。 他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工头邀功的声音,而是一阵急促而惊恐的喘息。 “顾……顾少……” “出……出事了!” 工头的话语里带着颤抖。 顾云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包厢里的音乐声被他一个手势叫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手机上。 “出什么事了?” “连个老东西都搞不定?” 顾云飞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是啊,顾少!” “是……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 “他……他一个人,把我们十几号兄弟都给放倒了!” “什么?” 顾云飞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他身边的女人被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一个人?” “他是什么来头?练家子?” “不知道啊,顾少!” “那小子邪门得很!我们连他衣服都没碰到!” “就……就感觉眼前一花,人就飞出去了!” “阿虎的胳膊都断了!” 工头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包厢里一片寂静。 刚才还在吹捧顾云飞的富二代们,此刻都面面相觑。 顾云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在魔都,在他的地盘上,他的人被人打了。 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废物!” 他对着手机怒吼。 “连个小混混都解决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顾少,那小子不是普通混混啊!他……” “闭嘴!” 顾云飞打断了他的话。 “他在那没走?” “没……没走,他就站在那,让我们滚。” “好,很好。” 顾云飞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告诉他,让他等着。”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云飞哥,要不要我叫人过去?” 一个年轻人试探性地问。 “不用。” 顾云飞站起身。 “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用不着你们。” 他拿起外套,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个想借机敲诈的跳梁小丑罢了。” “我会让他明白,在魔都,挑衅我顾云飞,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包厢。 … 静心观内。 十几个男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工头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惊恐地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萧辰。 萧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守真道长走到萧辰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居士,你快走吧。” “他们是顾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为了贫道,惹上这样的麻烦,不值得。” 萧辰摇了摇头。 “道长,这件事,已经不只是你的事了。”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门口。 他知道,真正的主角,快要登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道观门口。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迅速下车,将整个道观包围了起来。 最后,顾云飞从中间那辆劳斯莱斯上走了下来。 他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迈步走进道观,目光直接锁定了萧辰。 “就是你,打了我的人?” 顾云飞的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淡淡地说。 “是你,要拆这座道观?” 顾云飞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他冷笑一声。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我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跪下,给我的人磕头道歉。” “然后自断双臂,从这里滚出去。”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否则……” 他的眼神变得残忍。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萧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的话,说完了?” “你找死!” 顾云飞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向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 “废了他!” 十几个专业保镖立刻朝萧辰冲了过去。 陆守真道长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 他睁开眼,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些气势汹汹的保镖,在冲到萧辰面前时,一个个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撞上,纷纷倒飞出去。 他们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而萧辰,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分毫。 顾云飞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在发抖。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他一步一步地,朝顾云飞走去。 顾云飞被他的气势压迫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给你三天时间。” 萧辰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开口。 “取消拆迁计划,向道长和这里的居民公开道歉。” “把所有非法占用的土地,全部还回来。” “做不到……” 萧辰停顿了一下。 “……顾家,就从魔都消失吧。” 说完,他不再看顾云飞一眼,转身扶着陆守真道长,走进了道观的主殿。 顾云飞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看着萧辰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 顾云飞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顾家大宅。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亲顾正雄。 顾正雄听完,沉默了许久。 “爸,那小子太嚣张了!他竟然敢威胁我们顾家!” 顾云飞不甘心地说。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正雄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一个能轻易解决掉你十几个专业保镖的人,你觉得他会是普通人?” “那……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他的?” “听他的?” 顾正雄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在魔都,还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我顾正雄做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不是要玩吗?我陪他玩。” “立刻联系媒体,把静心观塑造成贪得无厌的‘钉子户’。” “我要让全魔都的人都唾骂他们。” “再去找市里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强制拆迁令给我办下来。” “我要办一场盛大的项目启动仪式,就在那个道观门口。” “我要当着全魔都媒体的面,用推土机,把它碾成平地!” 顾正雄的声音里充满了狠辣。 “爸,高明!” 顾云飞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权力和资本面前,他那点拳脚功夫,就是个笑话!” “三天后,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是如何被我一点点摧毁的!”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笑声阴冷。 一场针对萧辰和静心观的舆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魔都。 与此同时,萧辰在离开道观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贪狼。” “先生,有何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顾家想用舆论压我。” 萧辰的语气很平淡。 “那就让全魔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舆论。” 第285章 听说你要办庆功宴?我来给你送份大礼 三天后。 魔都国际会展中心广场。 人声鼎沸。 数不清的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商界名流、社会贤达穿着精致的礼服,端着香槟,在搭建好的会场内谈笑风生。 今天,是顾家“外滩之星”项目的正式启动仪式。 顾云飞站在后台的休息室里,从镜子中看着自己。 他身穿一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白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镜中的他,容光焕发,意气风发。 这三天,他动用了顾家所有的媒体资源。 一篇篇精心炮制的文章,一个个剪辑过的视频,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散播开来。 静心观和陆守真道长,被成功地塑造成了贪婪、顽固、阻碍城市发展的负面形象。 舆论被彻底引爆。 网络上,对静心观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顾家的“创世纪集团”,则成了受害者和城市建设的推动者,赢得了无数赞誉。 他成功了。 他用资本和权力,轻松地扭转了局势。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和那个顽固的老道士,此刻应该正承受着千夫所指的痛苦吧。 顾云飞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场景。 “顾少,时间差不多了。” 助理敲门进来,恭敬地提醒道。 “嗯。” 顾云飞整理了一下领结,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他迈开脚步,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走向了那个属于他的舞台。 广场的中央,一座巨大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成。 背景板上,“外滩之星,点亮魔都未来”的字样格外醒目。 顾云飞走上舞台,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他微笑着向台下的来宾挥手致意,享受着众人的瞩目。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上午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广场。 “今天,我们齐聚于此,共同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外滩之星项目,不仅是创世纪集团的里程碑,更是我们魔都迈向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一步!” 他的演讲慷慨激昂,充满了煽动性。 台下,掌声雷动。 “然而,在城市发展的道路上,我们总会遇到一些阻碍。” 顾云飞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痛心的表情。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为了个人的私利,罔顾城市的大局,成为了时代进步的绊脚石。”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媒体的镜头立刻转向了广场的另一侧。 在那里,一座古老的道观静静地矗立着。 道观的周围,拉起了高高的警戒线。 几台巨大的推土机,如同钢铁巨兽一般,停在警戒线外,蓄势待待。 陆守真道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独自一人站在道观的门口。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推土机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而孤单。 他承受着无数镜头的审视,和周围人群指指点点的目光。 “但是,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顾云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力量。 “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清除这颗阻碍魔都发展的毒瘤!” 他又一次赢得了满堂喝彩。 他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甚至安排了一个特殊的环节。 他对着身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立刻带着几个保安,穿过人群,走到了警戒线前。 “老先生,我们顾少请您上台,有几句话想当着大家的面问您。” 助理的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守真道长看着他,没有动。 “怎么,不敢吗?” “做了亏心事,怕被大家知道?” 助理开始用言语刺激他。 周围的记者们立刻将镜头对准了陆守真。 他们期待着一场好戏。 陆守真道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上去,明天媒体的报道会更加不堪。 他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舞台走去。 顾云飞看着他走上台,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击垮这个老人的尊严。 “老先生,我问你,我们集团给出的拆迁补偿款,是市场价的三倍,你为什么不接受?” 顾云飞质问道。 “贫道说过,这座观,不是贫道一个人的。” 陆守真平静地回答。 “好一个不是你一个人的!” 顾云飞冷笑。 “我看你就是贪得无厌,想借机敲诈一笔吧!”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就是愚昧无知,阻碍城市发展!” 顾云飞的声音越来越大。 “今天,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当着全魔都人民的面,承认你的错误,然后拿着钱离开。” “否则,我就会让你亲眼看着,这座你誓死守护的破庙,是如何化为一片废墟的!”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 台下的众人,都在等待着陆守真的屈服。 然而,陆守真只是摇了摇头。 “道,不可辱。”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好!好一个道不可辱!” 顾云飞被彻底激怒了。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在我的推土机面前,你的‘道’,值几个钱!” 他转身,拿起麦克风,准备宣布拆迁正式开始。 他要让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在绝望中看着自己的信仰崩塌。 就在这一刻。 舞台后方,以及广场四周所有的大屏幕,突然间画面一转。 原本播放着项目宣传片的屏幕,瞬间变成了雪花点。 滋滋的电流声,让全场为之一静。 顾云飞愣住了。 “怎么回事?技术部的人呢?干什么吃的!” 他对着后台怒吼。 然而,还没等技术人员反应过来。 所有的屏幕,同步亮起。 出现的,不再是宣传片。 而是一份份清晰无比的文件扫描件。 《创世纪集团海外秘密账户资金流水》 《顾氏家族与市政官员通话录音文本》 《“外滩之星”项目环境评估报告伪造证据》 一份又一份,如同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眼前炸开。 全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屏幕上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 那些商界名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些媒体记者,忘记了按下快门。 顾云飞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 那些都是顾家最核心、最机密的商业罪证!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掉!快给我关掉!” 他疯狂地嘶吼着。 但屏幕的画面,仍在继续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文件。 而是一段段高清视频。 视频的场景,是在一个装修奢华的私人派对上。 视频的主角,正是顾云飞本人。 画面中,他眼神迷离,行为放浪,正在和一群人吸食着某种白色的粉末。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议论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了一片巨大的声浪。 顾云飞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感觉自己的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舞台上。 就在全场陷入一片混乱之时。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顾少,这份贺礼,还喜欢吗?”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年轻人,缓缓地走来。 他的身边,跟着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在他们的身后,是那位刚刚被羞辱的老道长,陆守真。 萧辰走到了舞台前。 他看着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的顾云飞。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来了。 来送上他为顾家精心准备的,一份大礼。 第286章 魔都的天,该换个颜色了 萧辰的出现,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穿着很普通,与周围盛装出席的宾客格格不入。 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眼前这场足以掀翻整个魔都商界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顾云飞瘫坐在冰冷的舞台上,仰着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萧辰。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他的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骄傲。 就是这个人。 三天前,在那个破旧的道观里,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说要让顾家从魔都消失。 当时,他只当那是一个笑话。 一个无知者狂妄的呓语。 他以为,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将对方连同那个破道观一起碾碎。 可现在,他才明白。 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那些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是顾家花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隐藏起来的、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有些东西,甚至连他这个继承人都不知道。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 顾云飞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词也说不出来。 萧辰没有理会他。 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走到舞台边,向依旧站在台上的陆守真道长伸出了手。 “道长,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广场上,却格外清晰。 陆守真道长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有震惊,有感激,也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敬畏。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将自己苍老的手,搭在了萧辰的手上。 萧辰扶着陆守真道长,转身,准备离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踏上那个为顾云飞搭建的华丽舞台。 仿佛多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站住!” 一声嘶吼,从背后传来。 顾云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你不能走!” “你毁了我们顾家!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失去了所有风度,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 萧辰停下了脚步。 但他没有回头。 “我给过你机会。” 他淡淡地说道。 “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机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我机会!” 顾云飞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你以为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打倒我们顾家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爸是顾正雄!魔都的天!” “他会让你死!他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他的咆哮声响彻广场之时。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所有人再次一惊,纷纷向广场入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七八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直接冲开了会场的入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停在了舞台前方。 车门打开。 一群身穿深色制服,神情肃穆,眼神锐利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不是普通的警察。 他们身上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压抑和敬畏。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人,国字脸,目光如鹰。 他径直走上舞台,无视了疯狂的顾云飞,也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媒体镜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 “顾正雄在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台下,人群中。 一个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颤。 他就是顾家之主,顾正雄。 他本想在幕后看着儿子表演,享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 却没想到,自己成了被审判的对象。 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他也知道,那份文件,意味着什么。 他想躲,想逃。 但在那些锐利的目光扫视下,他知道自己无处可藏。 他艰难地迈开脚步,脸色惨白地走上了舞台。 “我……我就是顾正雄。”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国字脸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那份文件。 “根据最高联合调查组的命令,创世纪集团涉嫌多项重大经济犯罪、危害国家信息安全、恶意操纵市场。” “顾正雄,你作为主要负责人,现在正式被逮捕。” “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说完,他收起文件。 两个制服人员立刻上前,拿出冰冷的手铐,铐在了顾正雄的双手上。 “不!爸!” 顾云飞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最后的依仗,他心中的天,塌了。 顾正雄没有反抗。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台下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过江龙。 而是一尊,足以翻江倒海的神。 “带走。” 国字脸男人冷冷地下令。 顾正雄被押解着,走下舞台。 经过萧辰身边时,他停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他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辰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扶着陆守真道长,向静心观的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就在这时,那些商界名流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 “什么?和创世纪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我们银行要立刻冻结顾家所有的信贷账户?违约金我们承担?” “股价……股价跌停了!所有的资金都在疯狂外逃!”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如同催命符一般。 宣告着一个商业帝国的瞬间崩塌。 一场精准、高效、毫无悬念的绞杀。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便已尘埃落定。 顾云飞听着那些电话的内容,最后一点精神支柱也彻底垮了。 他双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萧辰扶着陆守真道长,重新踏入了静心观的院子。 他将那只被踢翻的香炉,重新扶正,摆好。 然后,他点燃了三炷清香,插进了香炉里。 青烟袅袅升起。 观外的喧嚣,警笛声,人群的骚动,仿佛都与这里隔绝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先生。” 破军的声音,在萧辰的脑海中响起。 “伊甸园在魔都的根,已经被我拔了。” “龙脉之心的线索,应该就在顾家的保险库里。” “立刻派人去查。” 萧辰在心中回应。 “是,先生。” 萧辰做完这一切,转过身,看着陆守真道长。 老道长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贫道,谢过居士。” 萧辰伸手扶住了他。 “道长不必客气。” “我说过,这地方,他们动不了。” 他看着这座古老的道观,眼神深邃。 而此刻,整个魔都的上流社会,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陷入了巨大的震动和恐慌之中。 他们不断地打探着消息,试图弄清楚那个神秘年轻人的身份。 但他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一片空白。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魔都的天,从今天起,要换一种颜色了。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顾家,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第287章 这庙里的水,比黄浦江还深 会展中心的喧嚣已经远去。 警笛声,人群的骚动,媒体的追逐,都消散在魔都的夜色里。 静心观的院落中,只剩下三炷清香燃烧。 青烟笔直向上,没有一丝风。 陆守真道长站在香炉前,看着那缕烟。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 他的呼吸很慢。 萧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 院子里的石板地面,还留着之前打斗的痕迹。 一个工头吐出的血,已经干涸。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三分之一。 陆守真道长转过身。 他面对萧辰。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 他躬身,双手交叠,行了一个道门大礼。 他的腰弯到了极致。 他的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居士,请受贫道一拜。”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浑浊。 萧辰伸出手,托住了他的手臂。 一股力量传来,让陆守真无法再拜下去。 “道长不必如此。” 萧辰开口。 陆守真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萧辰的眼睛。 “贫道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还望居士海涵。” 萧辰摇了摇头。 “道长守护此地,心有戒备,是本分。” “我并未放在心上。” 陆守真叹了一口气。 “数十年了。” “贫道见过无数觊觎此地之辈。” “有商贾,有权贵。” “他们或威逼,或利诱。” “贫道都一一挡了回去。” “今日顾家之势,远超往昔。” “贫道本以为,静心观百年传承,就要断送在贫道手中。” “未曾想,居士以雷霆之势,力挽狂澜。” “此等恩情,贫道没齿难忘。” 萧辰的表情没有变化。 “顾家,只是棋子。” “拔掉它,解决不了根源问题。” 陆守真道长的眼神一凝。 “居士的意思是……” 萧辰说:“他们的目标,不是这块地。” “也不是这座观。” “而是这观下面,镇压的东西。” 陆守真道长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他沉默了很久。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居士,请随贫道来。” 他说完,转身走向三清殿的后方。 萧辰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殿堂,来到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 耳房里很暗。 陆守真没有点灯。 他走到一面墙壁前。 墙壁由青砖砌成。 他伸出干枯的手,在墙壁上按动。 他的动作遵循着某种特定的顺序。 上三,下七,左五,右二。 每一次按动,砖石都纹丝不动。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 “咔嚓。” 一声轻响传来。 整面墙壁,向内缓缓退去,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 一股气流从洞口涌出。 其中没有尘土的味道。 “此地,贫道这一脉,守护了数百年。” “除了每一代的观主,从未有外人踏足。” “今日,贫道为居士破例。” 陆守真道长率先走了进去。 萧辰没有犹豫,跟了进去。 墙壁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耳房内,再次恢复了原样。 通道是一条向下的石阶。 石阶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发出微光的石头。 光芒将通道照亮。 他们走了很久。 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扇金属门前。 门上没有锁。 门的正中,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陆守真道长将自己的手,按了上去。 “嗡……” 金属门发出低沉的声音。 它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空间,让陆守真自己都停住了脚步。 萧辰的目光,也投向了门内。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空间的中心,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池子。 池子里,有光芒在流动。 那光芒不是刺眼的光。 它在池底缓缓盘旋,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这……便是静心观镇守的秘密。” 陆守真道长的声音带着颤抖。 “根据祖师手札记载,此物名为‘龙脉之心’。” “它并非实物。” “而是一股沉睡的能量之源。” 萧辰静静地看着那个池子。 他能感受到那股能量。 那股能量很纯粹。 也很庞大。 陆守真继续说道:“祖师爷曾留下训诫。” “此物乃国运之基石,不可妄动。” “一旦被唤醒,或是被心术不正之辈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顾家背后的那个组织,他们的目的,就是它。” 萧辰开口问:“他们想怎么利用?” 陆守真摇了摇头。 “贫道不知。” “守护者的职责,只是守护。” “至于它的功用,手札中并未详述。” “只提到,它能改变……很多东西。” 就在这时。 萧辰的脑海中,响起了破军的声音。 “先生。” 萧辰的眼神没有动。 他在心中回应:“说。” 破军的声音继续响起。 “顾正雄在魔都的所有秘密资产,已经全部清查完毕。” “其中一个位于外滩地下的秘密保险库,有些异常。” 萧辰问:“怎么异常?” “保险库里,没有存放任何金银财物。” “只有一个保险箱。” “箱子里,放着一批图纸和一份加密文件。” “图纸的材质很特殊,不是纸,也不是丝绸。” “上面的纹路,不像是画上去的。” “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脉络。” “文件已经让天网核心进行破解。” “结果出来了。” 萧-辰说:“念。” 破军的声音变得严肃。 “文件内容,是伊甸园的一份B计划。” “他们很早就知道,强拆静心观可能会失败。” “所以,他们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方案的核心,就是利用这些图纸,绕开静心观的地面建筑,直接从地下定位‘龙脉之心’的核心。” “这份计划的授权人,级别很高。” “远在顾正雄之上。”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陆守真的身上。 “把图纸的影像,传送过来。” “是,先生。” 下一秒。 萧辰的眼前,空气微微波动。 一个全息投影装置,在他掌心浮现。 一道光束射出。 半空中,出现了一幅立体的图像。 那正是破军所说的那批图纸。 它们在空中缓缓旋转。 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陆守真道长看到图纸的瞬间,脸色大变。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不……不可能!” 他失声喊道。 “这……这是‘镇龙秘图’!” 萧辰问:“你认识?” 陆守真道长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空中的影像。 “这是我静心观守护者一脉,代代相传的秘图!” “它记录了龙脉之心的所有能量节点和阵法枢纽!” “此图,世间只有一份,就存放在贫道的静室之内!” “顾家……伊甸园……他们怎么可能拥有!”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萧辰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有了判断。 “看来,伊甸园里面。” “有比你更了解这里的人。” 陆守真道长的身体一僵。 他明白了萧辰的意思。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守护者一脉,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或者说,曾经的某一代守护者,背叛了使命?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他一直以为,敌人只是来自外部的贪婪之辈。 他从未想过,最大的威胁,可能来自内部。 “先生,文件还提到。” 破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张秘图的最终指向,就是您目前所在位置的正下方。” “深度,三百米。” “那里,就是能量核心。” 萧辰看着脚下的地面。 陆守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变得惨白。 “三百米……” “那里是……‘龙穴’所在……” 他喃喃自语。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这个存在了数百年的道观,它水面之下的部分,远比黄浦江还要深。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远比顾家这种角色,要可怕得多。 第288章 新来的邻居,好像不太友好 地下空间里,光芒依旧在池底流动。 陆守真道长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看着空中的秘图投影,又看看脚下的地面。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内鬼……” “我守护者一脉,竟然出了内鬼……”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数百年的传承,数百年的坚守。 他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原来早就从内部被蛀空了。 萧辰收回了手掌。 空中的全息投影消失。 “这个组织,行事缜密。” “他们不会把希望只寄托在一个顾家身上。” “拔掉顾家,他们很快会派出新的人。” 陆守真道长抬起头,看向萧辰。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居士,贫道该如何是好?” 他一生都在遵循祖训,守护此地。 如今,面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庞大敌人,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萧辰说:“等。” 陆守真愣住了。 “等?” 萧辰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既然知道这里,就一定会再来。” “我们只需要等着,看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来。” 他说完,转身走向那扇金属门。 “此地暂时安全。” “我们先上去。” 陆守真看着萧辰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慌乱。 他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地面。 耳房的墙壁缓缓合拢,恢复了原样。 院子里,夜色更深了。 萧辰没有在道观停留。 他离开了。 陆守真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看着三清殿,一夜无眠。 …… 三天后。 魔都的金融圈和地产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家名为“天正文化集团”的公司,横空出世。 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显示,它刚刚成立不到一个月。 但是,它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在短短七十二小时内。 天正文化集团动用了无法估量的资金,以雷霆手段,收购了静心观周边区域的所有地块。 无论是商业楼盘,还是老旧民居。 它给出的价格,都高到让人无法拒绝。 整个魔都的老城区,都因为这家公司的出现而震动。 紧接着,天正文化集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项目的总负责人,魏玄,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面对无数媒体的镜头,他侃侃而谈。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来宾,大家好。” “我是天正文化集团的魏玄。” “很多人都好奇,我们天正文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 “我们不是为了商业开发。” “我们是为了保护,为了传承。” 他指向身后大屏幕上静心观的照片。 “这座道观,是魔都这座城市的根。” “是我们的文化瑰宝。” “我们天正文化集团,将斥巨资,启动‘魔都老城区文化复兴项目’。” “我们将以静心观为核心,打造一个集历史,文化,艺术于一体的街区。” “我们不会拆掉一砖一瓦。” “我们只会修缮,只会保护。” “我们要让这座古老的道观,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他的演讲,赢得了满堂喝彩。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 魏玄的个人履历也被挖了出来。 国际著名风水大师。 古建筑学专家。 多个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的顾问。 他的每一个头衔,都闪闪发光。 一时间,魏玄和他的天正文化集团,成为了魔都传统文化的“守护神”。 社会各界,好评如潮。 没有人再去质疑他们的动机。 …… 又过了一天。 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静心观的门前。 车门打开。 魏玄带着几名助手,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道观的牌匾。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他迈步,走上了台阶。 陆守真道长站在院门口,看着他。 他的表情很平静。 他的身边,站着萧辰。 萧辰穿着一身布衣,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他看上去,就像是道观里一个普通的杂役。 “是陆守真道长吗?” 魏玄走到门前,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容。 他主动伸出了手。 “晚辈魏玄,久仰道长大名。” 陆守真没有伸手。 他只是行了一个道家的稽首礼。 “魏先生,有何贵干?” 魏玄也不尴尬。 他自然地收回手,同样回了一个礼。 “道长,想必您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天正文化集团,希望能为静心观的修缮,尽一份绵薄之力。” 陆守真说:“道观清净,不劳魏先生费心。” 魏玄笑了笑。 “道长误会了。” “这不是费心,这是责任。” “静心观是属于整个魔都的,属于所有龙国人的。” “我们有责任,让它得到最好的保护。” “我这次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他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文件。 他递给了陆守真。 “道长请看,这是我们的初步修缮方案。” “我们计划,投入五亿资金,对道观进行整体加固和翻新。” “所有的材料,都将采用古法工艺。” “所有的工匠,都将是国内最顶尖的古建筑修复专家。” “我们保证,修缮之后,静心观只会比现在更好。” 陆守真没有接那份文件。 “无功不受禄。” “贫道心领了。” 魏玄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 “道长,您是出家人,不图名利,晚辈十分敬佩。” “但是,传承文化,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使命。” “而且……” 他的话锋一转。 “晚辈也听说了前几天,顾家在这里做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道长,时代变了。” “有些事情,光靠您一个人,是扛不住的。” “您需要一个有实力,并且真正尊重文化的朋友。” “我们天正集团,愿意成为您最坚实的朋友。” 他的话,说得很诚恳。 他的眼神,也很真挚。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底细,任何人都会被他的表演所打动。 “所以,我今天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289章 这份敬意,与商业无关 魏玄看着陆守真。 “我们希望,能聘请道长您,担任我们文化复兴项目的总顾问。” “我们需要您的智慧,您的经验,来为我们指引方向。” “只有您来掌舵,我们才能保证,这个项目不会走偏。” 陆守真沉默了。 这个提议,他无法拒绝。 一旦拒绝,在外界看来,就是他不配合文化保护工作。 天正集团可以立刻利用舆论,给他扣上无数顶帽子。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让他无法挣脱的阳谋。 魏玄的目光,在此时,落在了旁边一直沉默扫地的萧辰身上。 他的镜片后面,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道长,这位是?” 陆守真看了一眼萧辰。 “他是观里的一位居士。” 魏玄点了点头,主动向萧辰走近两步。 “这位先生,你好。” “我叫魏玄。” 萧辰停下了扫地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了魏玄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你好。” 他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他便低下头,继续扫地。 仿佛魏玄这个名字,和他脚下的落叶,没有任何区别。 魏玄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来这位先生,也是一位潜心修道的高人。” “失敬了。” 他说完,又转向陆守真。 “道长,关于总顾问的事情,您不必急着答复。” “您可以慢慢考虑。” “我过几天,再来拜访。” “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将一张烫金的名片,放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然后,他再次行礼。 “晚辈告辞。” 说完,他便带着助手,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风度。 他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君子。 看着他们一行人上车,离开。 陆守真道长脸上的平静,终于消失了。 他走到萧辰身边。 “这个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比顾云飞,要可怕一百倍。” “顾云飞是豺狼,獠牙露在外面。” “而他,是毒蛇。” “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 萧辰将最后一片落叶扫进簸箕。 他直起身,看着魏玄车队消失的方向。 “蛇,也有弱点。” “只要打蛇打七寸,它就动不了了。” …… 黑色的轿车内。 魏玄靠在座椅上。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思索。 “老板。” 旁边的一名助手,低声开口。 “那个老道士,好像不太好对付。” 魏玄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 “意料之中。” “守护者一脉,如果这么容易屈服,也传承不到今天。” “不过,他没有选择。” “舆论的网,已经撒下去了。” “他要么合作,要么身败名裂。”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助手点了点头。 “那……观里那个年轻人呢?” “需要调查一下吗?” 魏玄的脑海中,浮现出萧辰那双平静的眼睛。 “查。” “用最高权限去查。” “我总感觉,那个人不简单。” “顾家覆灭得太快,太蹊跷了。” “魔都这里,除了我们,应该还有别的棋手入场了。” “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是,老板。” 魏玄放下水瓶,闭上了眼睛。 一场新的棋局,已经在魔都展开。 他自信,自己才是那个最终的执棋者。 他不知道的是。 他自以为是的棋局,从一开始,就在别人的棋盘之上。 他这个邻居,不是不太友好。 而是来送死的。 魏玄离开后的第二天。 魔都官方新闻频道,在晚间黄金时段,播出了一条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天正文化集团助力,老城区文化复兴项目正式启动》。 画面中,出现了魔都市府的会议室。 几位身穿正装的领导,正与魏玄亲切握手。 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说道:“今日,我市重点文化工程,老城区文化复兴项目,获得市府专项小组的全票通过。” “该项目由天正文化集团全权负责,预计总投资五十亿元。” “市领导表示,要全力支持天正文化集团的工作,共同将静心观这张文化名片,打造成魔都的新地标。” 静心观内。 一个小道童拿着手机,将这条新闻递到陆守真道长面前。 “师父,您看。” 陆守真道长正在抄写经文。 他抬起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魏玄的笑脸,占据了中心位置。 陆守真道长放下毛笔。 他看着屏幕,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我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 “去吧,继续做你的功课。” 小道童收起手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陆守真一人。 他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 又过了两天。 静心观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上午九点。 十几辆挂着媒体牌照的采访车,停在了道观门前。 长枪短炮的记者,将小小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魏玄的车队到了。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 他换上了一身素雅的中式服装。 他从车上下来,手中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他走到记者们面前。 闪光灯立刻亮成一片。 “各位,今天我不是以天正集团负责人的身份来的。” “我是一个普通的文化爱好者。” “我来,是为静心观,为陆守真道长,献上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他说完,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托盘上,是一张巨大的支票道具。 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 “伍仟万圆整。”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魏玄将支票高高举起。 “这笔钱,将作为静心观的专项修缮基金。” “由道长全权支配。” “我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我们的文化瑰宝,能够得到最好的传承。” 一个记者立刻将话筒递了过去。 “魏先生,您为什么要以个人的名义捐赠这笔巨款?” 魏玄微笑着回答。 “因为我对道长的风骨,对静心观的历史,充满了敬意。” “这份敬意,与商业无关。” “它很纯粹。” 他说完,捧着支票,走上台阶。 第290章 一场捧杀,不见刀光只见血 记者们簇拥着他,跟了上去。 陆守真道长站在院门口。 他看着眼前的阵仗。 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这么多媒体面前,一旦他拒绝这笔捐款,明天的新闻标题,就会变成《静心观观主固步自封,拒绝社会好意》。 “道长。” 魏玄走到他面前,将支票递了过去。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的眼神,充满了诚恳。 “请您务必收下。” “这不只是我的心意。” “更是整个魔都人民,对您的敬意。” 陆守真沉默地看着他。 最后,他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张道具支票。 “贫道,代静心观,谢过魏先生。” 他的声音,很平静。 闪光灯再次疯狂亮起。 这一幕,被定格。 成为了第二天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 捐款仪式结束的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亮。 一阵沉重的轰鸣声,就从道观外传来。 几辆重型卡车,停在了山门前的空地上。 车上,装满了蓝色的金属围挡板。 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开始卸货。 紧接着,十几名穿着黑色安保服,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了道观四周。 他们拉起了警戒线。 他们开始驱散早起准备上香的信众。 “这里要施工了,闲人免进。” 一个保安拦住了一位提着香火的老太太。 老太太问:“施工?好好的道观,施工做什么?” 保安面无表情地回答:“保护性施工。” “上面有文件。” “地质勘探,古建筑安全评估。” “期间,道观暂停对外开放。” 老太太还想再问。 保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回吧。” “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越来越多的信众被拦在外面。 工人们开始动作。 他们将一块块金属围挡板立起。 电钻声,锤击声,响成一片。 陆守真道长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切。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的道童。 他们的脸上,带着不安。 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高大的蓝色围挡,就将整个静心观,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 只留下一个供人员进出的狭窄通道。 通道口,有四名保安,日夜站岗。 静心观,成了一座孤岛。 …… 下午。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通道口。 魏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政府部门制服的中年男人。 两人穿过通道,走进了道观。 陆守真道长正在殿前打坐。 “道长。” 魏玄的声音传来。 陆守真缓缓睁开眼睛。 “魏先生又来了。” 魏玄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中年男人。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文化局的李处长。” 李处长上前一步,对陆守真点了点头。 “陆道长,你好。” 魏玄接着说:“道长,市里临时要召开一个关于传统文化保护的紧急研讨会。” “市领导亲自点名,希望您能出席。” “您的经验,对我们这次会议非常重要。” 李处长也开口。 “是的,陆道长。” “这次会议级别很高,很多专家学者都会参加。” “还请您务必赏光。” 陆守真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知道,这是调虎离山。 这也是他无法拒绝的“邀请”。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 “何时出发?” 魏玄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车就在外面等着。” “现在就走。” …… 魔都,环球金融中心顶层。 魏玄的办公室内。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他的助手,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老板,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静心观的外部封锁已经完成。” “没有我们的许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陆守真已经被我们的人‘请’到了西郊的会议中心。” “未来一周,他都会有参加不完的‘研讨会’和‘文化交流活动’。” 魏玄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观里的物资供应呢?” 助手回答:“已经切断了他们原有的渠道。” “现在,只有我们指定的供应商,可以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水。” “每天的供应量,都由我们严格控制。” “不多不少,饿不死,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舒服。” 魏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很好。” “他是一个倔强的老头。” “对付这种人,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要把他和他守护的东西,一起放进一个笼子里。” “然后,慢慢地抽走笼子里的空气。” “当他感到窒息的时候,他就会明白,谁才是笼子的主人。” “他会主动来求我。” “他会亲手,把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到我手上。” 助手佩服地说:“老板英明。” 魏玄喝了一口酒。 他想起了那个扫地的年轻人。 “那个人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 助手低下头。 “老板,很奇怪。” “我们动用了伊甸园在龙国的所有情报网络。” “但是,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户籍系统里没有他。” “出入境记录里没有他。” “他就像一个……幽灵。” “我们只查到,顾家覆灭那天,他也在现场。” 魏-玄的眉头,微微皱起。 “幽灵?” 他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幽灵。” “他总会露出马脚的。” “继续查。” “不管他是什么人,在魔都这块地盘上,都翻不起浪。” “等我拿到‘龙脉之心’,别说是一个幽灵,就算是真正的神,也得在我面前跪下。”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城市,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 京都,萧家庄园。 一间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房间里。 萧辰正看着眼前的几块屏幕。 屏幕上,同步显示着静心观四周,以及西郊会议中心的实时监控画面。 破军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先生,魏玄的捧杀计划,已经全面实施。” “陆守真道长的处境,不太乐观。” “我们需要介入吗?” 萧辰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不必。” 他的声音很轻。 “告诉陆守真,安心‘开会’。” “让他演。” “把戏台子搭得越高越好。”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当他从戏台子上摔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破军的声音传来。 “遵命,先生。” 第291章 让他演,戏台子搭得越高越好 西郊,国际会议中心。 一间豪华套房内。 陆守真道长独自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很安静。 窗外,是精心修剪过的园林。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果盘和茶点。 这里的一切,都与静心观的清苦截然不同。 两天了。 他被“请”到这里,已经两天了。 白天,他被安排参加各种名目的会议。 《魔都古代道教文化源流考》。 《城市发展与历史建筑保护的平衡与探索》。 会议的主题,听上去都很有分量。 参加的人,也都是魔都文化界的头面人物。 但是,陆守真很清楚。 这些会议,没有任何实质内容。 每个人都在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空话。 而他,作为“总顾问”,被安排在最尊贵的位置。 人们向他请教问题。 媒体对他进行专访。 他就像一个被精心包装的偶像,被推到了舞台中央。 晚上,他被送回这个套房。 门口,有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二十四小时守候。 他们说,是保护他的安全。 他知道,那是监视。 他的手机,可以正常使用。 他可以打电话,可以上网。 但他打给观里,接电话的道童总是告诉他,一切都好。 他知道,道童们在撒谎。 他们被迫撒谎。 他就像一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的鸟。 魏玄给了他体面,给了他尊重。 却剥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自由。 陆守真闭上眼睛。 他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但是,心乱如麻。 他担心观里的弟子。 他更担心地下的“龙脉之心”。 魏玄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消磨。 他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他的袖口传来。 陆守真猛地睁开眼睛。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道袍袖口。 那里,藏着一个比黄豆粒还小的通讯器。 是两天前,萧辰派人悄悄送到他手上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假装观赏风景。 他背对着门口。 他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那个通讯器。 萧辰的声音,清晰地在他的耳中响起。 “道长,安心‘开会’。” 声音很平静。 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陆守真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反击的计划。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些具体的指示。 但他只等来了这五个字。 安心开会? 他皱起眉头。 他不明白萧辰的意思。 难道,要他就这样一直被软禁下去? 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魏玄的阴谋得逞? 他想再问。 但是,通讯已经中断了。 萧辰那边,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陆守真站在窗前,久久没有动。 他反复咀嚼着那五个字。 安心……开会…… 突然,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想起了萧辰在顾家覆灭前那几天的平静。 他想起了萧辰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明白了。 萧辰不是无计可施。 萧辰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等待魏玄自己,把戏台子搭到最高。 而他,陆守真,需要做的,就是配合这场演出。 想到这里,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转身,走回沙发。 他重新坐下。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道德经》。 他翻开。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 京都,萧家庄园。 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对应着一个监控视角。 有静心观的。 有西郊会议中心的。 还有天正文化集团总部的。 魏玄的一举一动,都在萧辰的掌控之中。 破军的全息投影,站在萧辰的身边。 “先生,陆守真道长那边,已经收到您的指令。” 萧辰点了点头。 “魏玄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破军回答:“他刚刚结束了与伊甸园高层的秘密通讯。” 屏幕上,一个窗口被放大。 画面中,是魏玄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场景。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旁边的声纹识别系统和唇语解读系统,已经将通话内容,完整地转换成了文字。 【魏玄:主席阁下,请放心。】 【魏玄:魔都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魏玄:那个老道士,已经是一只笼中鸟。】 【魏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屈服。】 【魏玄:至于那个叫萧辰的年轻人,他没有任何动作。】 【魏玄: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他无法抗衡的阳谋。】 【魏玄:最多一周,我保证,‘龙脉之心’的精准坐标,就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 【魏玄:届时,萧辰将彻底沦为一个笑柄。】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萧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破军开口:“先生,需要我切断他的通讯,或者给他一些警告吗?” 萧辰摇了摇头。 “不必。” “让他继续自信下去。” “一个自大的敌人,比一个谨慎的敌人,要好对付得多。” 破军说:“是。” “天网那边,进展如何?” 萧辰问。 破军的投影前,出现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络图。 图的中心,是魏玄。 从他身上,延伸出无数条线。 连接着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公司,一个个银行账户。 “先生,魏玄的底细,已经全部查清。” “他的真实身份,是伊甸园十二执行官之一,代号‘工匠’。” “负责为伊甸园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文化渗透和资产布局。” “他名下的天正文化集团,其资金来源,全部指向几个离岸的空壳公司。” “这些公司,都与伊甸园有关。” “我们还查到,他伪造了大量的学术履历和身份证明。” “他口中所谓的‘古建筑学专家’,‘风水大师’,都是假的。” “另外……” 破军指向关系图中的几条特殊的线。 “他还与魔都市府的个别官员,存在非法的利益输送。” “所有的转账记录,通话录音,我们都已经截获。” “证据链,已经完整。” 萧辰看着那张巨大的网络图。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张早已被他织好的网。 而魏玄,就是那只一头撞进来的飞蛾。 “很好。” 萧辰淡淡地说道。 “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 “等。” 破军问:“先生,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指挥中心角落的一个倒计时器上。 上面显示着:四天,十二小时,三十七分钟。 “等他把奠基仪式的舞台,搭好的时候。” “我要让他最风光的那一刻,变成他最绝望的时刻。” “我喜欢看小丑,从最高处摔下来的样子。” 破军躬身。 “遵命,先生。”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魏玄的计划,进展得异常顺利。 他以“地质勘探”为名,成功地将一批伊甸园的特殊设备,运进了静心观旁边的项目工地。 这些设备,伪装成普通的钻井机和探测仪。 但它们的真正功能,是扫描和定位地下的高能反应。 设备在深夜,悄悄启动。 庞大的数据,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回天正集团的后台。 魏玄站在主控室的屏幕前,看着上面逐渐清晰的能量分布图。 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找到了……” “龙脉之心的核心……就在那个位置……”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闪烁的红点。 红点的位置,正是静心观三清殿的正下方。 “主席阁下说的没错。” “这个老道士,果然把最重要的秘密,藏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旁边的技术人员报告:“老板,精准坐标已经锁定。” “随时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魏玄摆了摆手。 “不急。” “直接动手,太没有艺术感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助手。 “去,对外宣布。” “两天后,也就是本周五上午十点。” “我们‘文化复兴项目’,将正式举办奠基仪式。” “把请柬发出去。” “魔都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我请来。” “媒体,也要越多越好。” “我要让整个魔都,都来见证我的成功。” 助手有些疑惑。 “老板,我们已经拿到了坐标,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魏玄冷笑一声。 “你不懂。” “拿到坐标,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我要做的,不只是拿到东西。” “我还要彻底摧毁那个叫萧辰的年轻人的信心。” “我要让他看着我,用最风光,最合法的方式,把他守护的东西,从他眼皮子底下拿走。” “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才叫胜利。” 助手恍然大悟。 “老板高明!” 魏玄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知会议中心那边。” “告诉他们,周五的奠基仪式,陆守真道长,必须到场。” “他将作为特邀嘉宾,为我们的项目,亲自奠基。” 挂掉电话,魏玄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快意的光芒。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 当陆守真被迫为他的项目铲下第一锹土时,会是怎样绝望的表情。 他也想看到。 那个叫萧辰的年轻人,在得知这一切后,会是怎样无能狂怒的反应。 第292章 奠基仪式?我看是你的葬礼! 周五,上午九点半。 魔都老城区,静心观外的项目工地上,人声鼎沸。 一个巨大的舞台,在几天之内拔地而起。 舞台的背景板上,用醒目的字体写着——“魔都老城区文化复兴项目奠基仪式”。 红色的地毯,从入口一直铺到舞台前方。 数不清的鲜花和彩带,将现场装点得喜庆而隆重。 舞台下方,数百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椅子,座无虚席。 魔都的商界名流,文化名人,政府要员,几乎悉数到场。 国内外的上百家媒体,架起了长枪短炮,将镜头对准了舞台。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典礼。 整个魔都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后台,一间临时的休息室内。 魏玄正在整理自己的仪表。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白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他将以一个“文化守护神”的姿态,站在这座城市的巅峰。 他将完成伊甸园多年来都未能完成的任务。 他将彻底碾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老板。” 助手推门进来,神情激动。 “宾客已经全部到齐了。” “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也刚刚抵达。” “媒体直播已经开始,在线观看人数,突破了五百万。” 魏玄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他问:“陆守真道长呢?” 助手回答:“已经安排在第一排的贵宾席就坐了。”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魏玄冷笑一声。 “精神能好才怪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被别人拿走,还要被迫为敌人站台喝彩。” “这种感觉,一定很美妙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让他好好看着。” “今天的这场大戏,他也是主角之一。” “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出去吧。” 魏玄迈开脚步,向着舞台走去。 每一步,都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 贵宾席第一排。 陆守真道长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身边的座位,都坐满了魔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们都在热情地交谈着。 只有他,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眼神,看着远方,似乎有些空洞。 很多人都在偷偷观察他。 他们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老道士,脸都白了。” “能不白吗?道观都要被人‘保护’起来了,他这个观主,以后就是个摆设了。” “听说他一开始还不同意,后来被魏先生的诚意打动了。” “什么诚意,我看是手段吧。这年头,谁胳膊能拧得过大腿?”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对于这些议论,陆守真充耳不闻。 他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安心开会。” 这是萧辰给他的指令。 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信念。 他不知道萧辰会怎么做。 他甚至不知道萧辰会不会来。 但他选择相信。 无条件地相信。 就在这时,现场的音乐声,变得激昂起来。 主持人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宣布:“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项目的总负责人,天正文化集团董事长,魏玄先生,上台致辞!” 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 魏玄面带微笑,走上了舞台。 他站在舞台中央,对着话筒,张开了双臂。 他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 掌声,经久不息。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们。” “大家上午好!” “今天,站在这里,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因为今天,我们即将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一个关于传承,关于守护,关于新生的时刻!” 他指向身后的静心观。 “这座古老的道观,它承载了这座城市的记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变得脆弱,变得需要我们的呵护。” “我们天正文化集团,有幸能够承担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们将用最先进的技术,最虔诚的态度,让这份文化瑰宝,重焕荣光!” 他的演讲,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魏玄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那些名流崇拜的眼神。 他看到了那些官员赞许的目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一排的陆守真身上。 他看到陆守真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开始,送上自己为陆守真准备的“特别礼物”了。 “当然,这个伟大的项目,离不开一个人的支持。” “他,就是静心观的守护者,我们尊敬的陆守真道长!” 魏玄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广场。 所有的镜头,瞬间都对准了陆守真。 “在项目筹备之初,我与道长有过很多次的交流。” “我被道长守护文化的决心,深深地打动。” “今天,我们也非常荣幸地,将道长请到了现场。”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陆守真道长,上台来,为我们说几句!” 这是捧杀。 也是羞辱。 他要把陆守真拉到台上,让他当着全魔都的面,亲口承认这个项目的“正当性”。 这比任何手段,都更能摧毁一个守护者的意志。 陆守真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抬起头,看向舞台上的魏玄。 他看到了魏玄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残忍。 他知道,他躲不掉了。 他缓缓站起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为魏玄搭建的华丽舞台。 他走到魏玄的身边。 魏玄亲热地扶住他的手臂。 “道长,请。” 一个工作人员,将话筒递到了陆守真的面前。 陆守真握着冰冷的话筒。 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看到那些闪烁的镜头。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该说什么? 说他心甘情愿? 那是谎言。 说他被迫无奈? 那只会让他和静心观,沦为更大的笑柄。 他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魏玄站在他身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就是要看陆守真这副为难的样子。 他就是要享受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就在陆守真准备开口的瞬间。 突然。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现场所有的音响中爆出。 紧接着。 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原本播放着项目宣传片的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第293章 这场葬礼,结束了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设备故障?” “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会出这种低级失误?” 魏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回头,对着后台的工作人员,投去一个愤怒的眼神。 然而,没等他发作。 黑下去的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但上面出现的,不再是宣传片。 而是一个人的脸。 魏玄的脸。 画面中,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打着一通电话。 紧接着,一段清晰的录音,通过现场所有的音响,响彻全场。 【魏玄:主席阁下,请放心。那个老道士,已经是一只笼中鸟。】 【魏玄:最多一周,我保证,龙脉之心的精准坐标,就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 这段录音,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舞台上,魏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股冰冷的恐惧,从他的脊椎,直冲天灵盖。 这……这是…… 他与伊甸园主席的秘密通话!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被播放出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一段隐蔽摄像头拍摄的录像。 地点,是魔都一家高档会所的包厢内。 画面中,魏玄正将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推到了市文化局李处长的面前。 【魏玄:李处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以后项目上的事,还要您多多关照。】 【李处长:魏总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为魔都的文化事业做贡献嘛!】 视频播放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是,它带来的冲击力,比刚才的录音,还要强烈十倍。 台下,坐在前排的几位市领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个李处长,更是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瘫了下去。 全场,彻底炸开了锅。 “天呐!行贿!” “原来这个项目背后,还有这种交易!” “什么文化守护神,根本就是个骗子!” 媒体的镜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对准了舞台上的魏玄。 魏玄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通。 这些东西,都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对方,究竟是怎么拿到的? 就在全场陷入一片混乱之时。 屏幕,第三次切换。 这一次,上面出现的是一份文件。 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国际刑警组织文件。 文件上,是魏玄的照片。 照片下方,是一行醒目的红色文字。 【红色通缉令】 【姓名:魏玄(化名)】 【真实身份:国际犯罪组织“伊甸园”十二执行官,代号“工匠”】 【涉嫌罪名:危害国家安全,间谍罪,跨国金融犯罪……】 当这份通缉令出现的时候。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间谍? 犯罪组织? 这个一直以文化名人自居的男人,竟然是……一个被全球通缉的罪犯? 舞台上,魏玄看着那份通缉令,最后一点精神支柱,也彻底崩塌了。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 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从天空传来。 三架黑色的直升机,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悬停在了广场上空。 舱门打开。 一道道绳索垂下。 数十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特别行动队员,从天而降。 他们动作迅猛,落地后立刻封锁了整个会场。 为首的一名队长,大步走上舞台。 他走到瘫软在地的魏玄面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盖着国安部印章的逮捕令。 “魏玄。” 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间谍罪、重大商业贿赂。” “现在,我正式宣布,你被逮捕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 台下。 人群的最后方。 萧辰扶着不知何时已经走下舞台的陆守真道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陆守真道长的眼中,充满了震撼。 他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玄,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 他看着这场精心策划的奠基仪式,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审判。 他终于明白,萧辰那句安心开会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场戏的主角,从来都不是魏玄。 真正的导演,一直都隐藏在幕后。 他看向身边的萧辰。 年轻人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布衣。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仿佛眼前这场足以掀翻整个魔都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居士……” 陆守真道长想说些什么。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萧辰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道长。” “我们回去吧。” “这场葬礼,结束了。” 第294章 龙脉之心,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奠基仪式的现场,一片狼藉。 宾客们惊魂未定,媒体记者们则疯狂地按动着快门,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魏玄被两名特战队员架着,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他被押解着,穿过人群。 再也没有人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取而代之的,是鄙夷,是愤怒,是恐惧。 从万众瞩目的文化名人,到人人唾弃的国际罪犯,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这场从云端到地狱的坠落,太过迅速。 几位涉事的市府官员,也被行动小组的人员带走调查。 一场针对魏玄背后利益链的清洗,正式拉开序幕。 魔都的天,真的变了颜色。 …… 萧辰扶着陆守真道长,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 他们穿过混乱的人群,回到了静心观。 道观四周的蓝色围挡,已经被特战队员拆除。 那些监视的保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光,重新照进了这座古老的院落。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只是一场幻梦。 两人走进三清殿。 萧辰将殿前的香炉重新摆正。 陆守真道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拥有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不是凡俗世界的财富或者权力。 那是一种,足以制定规则,审判一切的力量。 “居士。” 陆守真道长终于开口。 “今日之事,若非有你,静心观百年基业,危在旦夕。” “贫道……不知该如何谢你。” 萧辰转过身。 “道长言重了。” “我并非为你,也并非为这座道观。” “伊甸园是我必除之敌。” “魏玄,只是其中一颗棋子。” “我所做的,只是清理门户罢了。”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 但陆守真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深意。 清理门户。 这四个字,何等的霸气。 他需要站到何等的高度,才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陆守真深吸一口气。 “贫道,有一事相求。” 萧辰说:“道长请讲。” “贫道想请居士,随我再入一次禁地。” 陆守真道长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今日之事,让贫道意识到。” “被动守护,已经无法应对眼前的危机。” “有些秘密,或许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了。” 萧辰看着他。 他知道,陆守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点了点头。 “好。” …… 两人再次来到殿后的耳房。 陆守真开启机关。 他们顺着石阶,一路向下。 再次来到那扇金属门前。 陆守真将手掌按上凹陷处。 金属门缓缓开启。 门后,那巨大的地下空间,依旧如故。 能量池中,光芒缓缓流动。 陆守真道长带着萧辰,走到了能量池的边缘。 他指着池底那团柔和的光芒。 “居士,你上次所见,只是‘龙脉之心’的表象。” “它的真正核心,藏于池底的‘龙穴’之中。” “而想要进入龙穴,并非易事。” 萧辰静静地听着。 陆守真继续说道:“根据祖师手札记载,龙脉,并非只有魔都这一处。” “整个龙国的龙脉,共分为三部分。” “此地,为‘心’。” “另外两处,分别为‘脊’与‘魂’。” 萧辰的眼神,微微一动。 “脊在何处?魂在何方?” 陆守真摇了摇头。 “手札中并未明说。” “只提到,‘脊’藏于万山之祖,‘魂’镇于九朝帝都。” “昆仑,与京都。” 萧辰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地名。 “祖师爷还留下警示。” 陆守真道长的声音,变得愈发凝重。 “三脉一体,互为根基。” “只有集齐三者,才能揭开龙脉的终极秘密。” “也只有那样,才能彻底阻止伊甸园的计划。” “他们想要的,不只是这里的‘龙脉之心’。” “他们想要全部。” 萧辰问:“终极秘密,是什么?” “贫道不知。” “手札中只用了八个字来形容。” “‘重塑乾坤,再造神州’。” 陆守真道长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贫道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但贫道知道,这股力量,一旦落入伊甸园之手,必将是生灵涂炭。” 萧辰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能量池。 “如何才能取出‘龙脉之心’?” 陆守真道长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也是贫道今日请居士下来的原因。” “开启龙穴封印,取出龙脉之心,需要的不是钥匙,也不是机关。” “而是一种……血脉。” “一种特定的血脉。” “只有拥有这种血脉之人的鲜血,才能引动封印,与之共鸣。” “否则,任何强行闯入者,都会被龙脉之心的能量,瞬间撕成碎片。” 萧辰的眉头,微微蹙起。 “血脉?” “是的。” 陆守真道长看着萧辰。 “贫道守护此地数十年,一直以为,这种血脉,早已断绝。” “但是,从伊甸园的种种举动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拥有这种血脉的人。” “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志在必得。” “他们很可能,就是想先定位龙穴,然后再带着那个拥有特定血脉的人,前来取宝。” 萧辰沉默了。 这个信息,非常关键。 它将伊甸园的目标,从一个虚无缥缈的“宝物”,具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伊甸园的更多线索。 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个人,设下一个更大的陷阱。 就在他思索之际。 破军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先生,有紧急情报!” 萧辰心中回应:“说。” “刚刚,国安的行动小组,对魏玄在魔都的秘密据点,进行了突击搜查。” “地点是环球金融中心顶层,天正集团总部的下方,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秘密楼层。” “那里,是一个高科技实验室。” “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份加密等级极高的研究报告。” “天网核心已经完成了破解。” “报告的名字,叫做——《神隐血脉一号实验体观察日志》。” 萧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神隐血脉?” “是的,先生。” 破军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根据报告内容,伊甸园一直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一种极其罕-见的古代血脉。” “他们称之为‘神隐血脉’。” “这种血脉的拥有者,对某些特定的古老能量源,有着天生的亲和力与共鸣。” “他们认为,这是开启‘进化之门’的钥匙。” “而这份报告里,详细记录了他们对找到的第一个实验体的所有研究数据。” “包括基因序列,能量反应,血液活性等等。” 萧辰打断了他。 “实验体,是谁?” 破军停顿了一下。 似乎接下来的这个名字,连他都感到意外。 “先生。” “报告中提到的那个关键人物……” “是……冷月。” “她就是伊甸园找到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拥有‘神隐血脉’的人。” …… 地下空间里,一片寂静。 陆守真道长还在为伊甸园可能已经找到血脉传承者而忧心忡忡。 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萧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冷月。 那个神秘的女人。 那个与他有过合作,又似乎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女人。 她竟然,就是开启龙脉之心的“钥匙”。 一瞬间,萧辰想通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冷月会对伊甸园如此了解。 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幽灵之主,关于施耐德家族的秘密。 为什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摧毁伊甸园。 原来,她自己,就是伊甸园最大的猎物。 她的所有行动,名为复仇,实为自救。 萧辰也明白了,为什么伊甸园会如此轻易地被他拔除在欧洲的据点。 那很可能,本身就是一场苦肉计。 是伊甸园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为了将冷月这个最重要的“钥匙”,送到他身边来监视的一步棋。 好一招棋。 好深的算计。 萧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了远方。 那个方向,是昆仑。 “破军。” 他在心中下令。 “立刻定位冷月现在的位置。” “同时,给我调出昆仑山脉的所有卫星图像和地质资料。” “通知七杀和贪狼。” “下一个目标。” “昆仑。” 第295章 那个女人,比昆仑山还难找 萧辰的指令通过一个加密信道,传达到阎罗殿遍布全球的节点。 一张网络针对昆仑山脉,无声地铺开。 指挥中心内,屏幕上的数据流以极快的速度刷新。 破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萧辰面前。 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先生,第一个报告。” 破军的声音响起。 “情况有变。” 萧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冷月失踪了。” 破军继续报告。 “就在我们确认她是‘神隐血脉’的同一时间,她切断了所有主动联系方式。” “她在欧洲的所有已知活动痕迹,都被抹除。” “她从我们的监控网络中消失了。” 指挥中心内,只有设备的运行声。 萧辰走到一面巨大的电子地图前。 地图上显示的是欧洲大陆。 他看着地图,思考着。 两种可能存在。 第一,冷月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主动隐藏自己。 第二,伊甸园在魔都的据点被拔除,他们启动了紧急预案,目标是回收或者控制冷月这把“钥匙”。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给昆仑之行增加了巨大的变数。 萧辰转身,面对破军的影像。 “动用天网最高权限。”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推演她所有可能的去向。” “建立行为模型,分析她的心理状态和行动逻辑。” “就算她躲进地核里,也给我把坐标算出来。” 破军的影像点头。 “指令已收到,天网系统开始演算。” 萧辰没有停下。 他按下一个通讯按钮。 七杀和贪狼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先生。” “你们两人,先行一步。” 萧辰下达命令。 “前往昆仑山脉外围的军事管制区。” “进行渗透,收集一切关于当地异常活动的情报。” “等待我的后续指令。” “是,先生。” 通讯结束。 萧辰没有在指挥中心多做停留。 他要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是关于伊甸园内部,关于冷月的蛛丝马迹。 …… 京都郊外,一处不对外公开的疗养院。 这里的戒备等级是龙国最高。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所有人员都持有特殊通行证。 萧辰的车辆在门口停下。 数名卫兵上前,进行身份核验。 确认无误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车辆驶入。 疗养院内部,安静得听不到任何杂音。 医生和护士穿着白色的制服,在走廊里穿行。 他们的步伐很轻。 萧辰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孤狼正坐在窗边。 他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头。 看到是萧辰,他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萧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来了。” 萧辰走到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需要一些信息。” 萧辰直接开口。 “关于伊甸园,关于一个女人。” 孤狼的身体微微一颤。 “女人……” “很多面孔……” “很多痛苦……” 他的记忆仍旧处于混乱状态。 “冷月。” 萧辰说出这个名字。 孤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 “我记得这个名字……” “又好像不记得……” “她很特殊,在基地里……” 萧辰看着他。 “不要去想她的名字。” “想一想,在伊甸园的实验室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或者代号。” “与她有关的任何事。” 孤狼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额头上渗出汗珠。 那些被改造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萧辰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过了很久,孤狼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清明。 “有一个计划……” 他断断续续地说。 “一个……培育计划……” “代号……是一个神的名字……” “月亮……” “狩猎的女神……” 萧辰的眼神一凝。 “阿尔忒弥斯?” 孤狼的身体放松下来。 “对。” “就是这个名字。” “月神计划。” 他似乎想起了更多。 “这个计划,只有一个实验体。” “他们说,那个实验体……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一些很古老的东西。” “一种能量,他们这么称呼。” “她对那种能量,有天生的感应。” 萧辰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谁负责这个计划?” 孤狼的脸上露出了困惑。 “一个女人。” “一个很厉害的基因科学家。” “她……好像是冷月的……母亲。” “对,是她的母亲。” “‘月神计划’,就是由她的母亲主导的。” 所有线索在萧辰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冷月失踪,不是为了躲避伊甸园的追捕。 也不是为了躲避自己。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昆仑。 那里有“龙脉之脊”。 那里有她母亲研究了一生的古老能量源。 她不是在躲藏。 她是在抢时间。 第296章 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指挥中心内,天网系统的核心处理器正在全速运转。 无数的数据流汇聚成一条信息。 破军的全息影像,向萧辰报告。 “先生,演算已完成。” “根据孤狼提供的情报,结合全球范围内的资金流向、人员调动以及加密通讯的痕迹……” “天网系统锁定了百分之九十三概率的唯一目标。” 一张三维地图在萧辰面前展开。 地图的焦点,是昆仑山脉的西部。 一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 “‘月神之泪’天文观测站。” 破军的声音继续。 “位于昆仑山西麓,海拔四千三百米。” “二十五年前由欧洲一个私人基金会出资建立,主导人是伊莎贝拉·里德。” “也就是冷月的母亲。” “十年前,该观测站宣布项目资金断裂,所有人员撤离,设施半废弃。” “但我们的卫星数据显示,该观测站的地下能源系统,在七十二小时前被重新激活了。” 萧辰看着那个红点。 他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他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 …… 戈壁滩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越野车在行驶。 车轮卷起尘土。 天空没有云。 太阳在头顶。 车内只有一个人。 是萧辰。 他握着方向盘,眼神看着前方。 车辆行驶了很久。 地平线上,出现了山脉的轮廓。 车辆继续前进。 地面不再平坦。 车辆驶上了一条崎岖的山路。 路的两侧,是岩石和峭壁。 数小时后,车辆在一个平台的边缘停下。 前方,一座白色的穹顶建筑出现。 建筑的表面有些斑驳。 这里就是“月神之泪”天文观测站。 萧辰熄灭了引擎。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走向观测站的入口。 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门上布满了锈迹。 他伸出手,放在门上。 他用力一推。 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萧辰侧身,走了进去。 …… 观测站的主厅,空间很大。 一些废弃的仪器设备摆放在角落,上面覆盖着一层尘土。 但大厅的中央区域,却很干净。 数台正在运行的电脑屏幕,亮着幽光。 冷月就站在那片光芒之中。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头发束在脑后。 她的身边,站着四个人。 四个男人。 他们同样穿着作战服,身上带着武器。 他们的站位很有讲究,互为犄角,可以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当萧辰走进来的那一刻,那四个男人同时动了。 他们的身体绷紧。 他们的手,都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他们的眼神,锁定在萧辰身上。 冷月抬起一只手。 一个制止的手势。 四个男人停下了动作,但他们的戒备没有丝毫放松。 主厅内,陷入了寂静。 萧辰的脚步声,是唯一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厅的中央。 他在离冷月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伊甸园在找你。” 萧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大厅里回响。 “或者说,在找一把叫‘神隐血脉’的钥匙。” 冷月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僵硬。 但她的表情没有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冷。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她的骨灰,我想撒在这片她最爱的地方。” 萧辰看着她。 “你母亲的遗愿?” “你的演技不错。” “但对我没用。” 冷月握紧了拳头。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萧辰没有理会她的话。 他缓缓伸出手,伸进自己的风衣内侧。 那四个护卫的肌肉瞬间再次绷紧。 他们的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只要萧辰拿出来的是武器,他们会在零点一秒内开火。 萧辰的手拿了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他向前走了几步。 护卫们下意识地后退,枪口对准了他。 萧辰没有停下。 他走到一张金属工作台前。 他将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 “啪。” 一声轻响。 他看着冷月。 “你自己看。” 冷月盯着那个文件袋,又看了看萧辰。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她犹豫了几秒钟。 最终,她还是迈开脚步,走到了工作台前。 她拿起文件袋。 她的手指,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厚度。 她撕开了封口。 她从里面,抽出了十几页文件。 文件的页眉上,印着伊甸园的标志。 最上面的一行标题,写着一行字。 《神隐血脉一号实验体观察日志》。 冷月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的呼吸,停止了。 她的手开始颤抖。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 上面是她的全部信息。 她的基因序列图谱。 她在不同环境下的能量反应曲线。 她的血液活性分析报告。 甚至,有她童年时期每一次生病的详细记录。 伊甸园,像研究一只小白鼠一样,研究了她整个人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复仇的猎手。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笼子里的猎物。 她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或许都在对方的观察和记录之中。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辱和恐惧。 她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还要我念给你听吗?” 萧辰的声音,像一把锥子,刺进她的脑海。 “你的所有秘密,都在这里。” “伊甸园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冷月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的身体在发抖。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混乱,愤怒,还有绝望。 突然,她动了。 她的手闪电般地伸向腰间。 一把手枪出现在她的手中。 “咔哒。” 保险被打开。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萧辰的眉心。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你想怎么样?” 她的手指,死死地扣在扳机上。 只要她轻轻一动,子弹就会出膛。 那四个护卫也同时举起了枪,四个枪口,从不同角度锁定了萧辰。 萧辰面对着五个枪口。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看那把指着自己的枪。 他的目光,只是看着冷月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挣扎和痛苦。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别动!” 冷月嘶吼道。 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绷紧。 萧辰没有停下。 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离枪口的距离,不到三米。 “我叫你别动!” 冷月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萧辰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穿透了她的防御。 让她感觉自己赤身裸体,无所遁形。 萧辰再次向前。 一步。 又一步。 他走到了冷月的面前。 枪口,几乎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 他停下脚步。 他看着她。 整个大厅里,死一般地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想怎么样……” 萧辰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取决于你想怎么样。” 他看着冷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继续当伊甸园的猎物……” 他停顿了一下。 让这句话,在空气中发酵。 “……还是,成为猎人的刀?” 第297章 昆仑山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枪口抵在萧辰的额头。 金属的触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冷月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胸口在起伏。 她的眼神里,是风暴。 那四个护卫的枪口,也稳稳地锁定着萧辰。 他们的呼吸已经屏住。 只要冷月下令,或者萧辰有任何异动,子弹就会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萧辰没有动。 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冷月的眼睛。 “你的选择,决定了我的行动。”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冷月的嘴唇动了动。 她想说什么。 她想问他是谁。 她想问他为什么。 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嘀——嘀——嘀——” 一种刺耳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主厅。 声音的频率很高,穿透力很强。 主厅四周的墙壁上,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 一明一暗。 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出一种颜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冷月握枪的手,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怎么回事?” 她对着身后的护卫喊道。 一名护卫立刻转身,冲向中央的控制台。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报告!” 他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外部警报系统被触发!” “有大量不明目标正在高速接近!” 控制台的主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雷达扫描图。 地图的中心,是观测站的位置。 而在地图的边缘,数十个红色的光点出现。 这些光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中心移动。 它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放大图像!” 冷月下令。 她的枪口,已经从萧辰的额头移开。 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盯着屏幕。 画面被放大。 红点变成了具体的车辆轮廓。 是越野车。 数量还在增加。 三十……四十……五十…… “是伊甸园的人吗?” 另一个护衛问道。 “不是。” 冷月立刻否定。 “伊甸园的行动,不会这么张扬。” “他们的行进路线,没有战术规划,只有蛮横的包围。” “这不是专业队伍的作风。”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红点。 “这是本地的势力。”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 “是昆仑的‘守山人’。” “莫家。” 听到这个名字,她身边的一名护卫,脸色变了。 “莫家?”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冷“这个家族,盘踞在昆仑山脚下数百年。” 冷月的声音很沉。 “他们自诩为昆仑神山的守护者。” “实际上,他们是这里最大的地头蛇。” “行事狠辣,无法无天。” “传闻他们和境外的势力有勾结,倒卖文物,走私矿产,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做。” “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冷月转过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萧辰身上。 “伊甸园雇佣了他们。” “他们是来抓我的。”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观测站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猛烈地向内凹陷。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踹在了大门的中央。 金属门被彻底踹开。 门板向两边飞去,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群人,从门外涌了进来。 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砍刀,有钢管,甚至有猎枪。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野蛮和嚣张。 人群分开。 一个年轻人,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他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 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粗大的金链子。 他的嘴角,叼着一根雪茄。 他走进主厅,环顾四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电脑设备,扫过那四名持枪的护卫。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冷月的身上。 他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萧辰。 仿佛萧辰只是一团空气。 他上下打量着冷月。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啧啧。” 他发出声音。 “就是这个女人?” “伊甸园的‘使者’先生,点名要的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 “长得还真不赖。” 他向冷月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很随意,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气焰。 “跟我走一趟吧。” 他走到冷月面前,伸出手,似乎想去挑她的下巴。 “我们莫家,会让你体验到昆仑山最热情的待客之道。” 他身后的那群打手,发出一阵哄笑。 冷月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她身边的四名护卫,同时举起了枪。 枪口,对准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脚步停下了。 但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着那四个黑洞洞的枪口,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用枪指着我?” “在昆仑,还没有人敢这么做。” 他缓缓抬起手。 他身后的打手们,也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动了。 萧辰向前走了一步。 他走到了冷月和那个年轻人之间。 他挡住了年轻人的视线。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萧辰的声音响起。 很轻。 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那个年轻人,莫无畏,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萧辰。 他皱了皱眉。 他绕着萧辰,走了一圈。 他的目光,在萧辰的身上来回扫视。 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哦?” “你的人?” 他发出嗤笑。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白脸,也敢在昆仑的地盘上撒野?” 莫无畏走回萧辰的面前。 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萧辰的鼻子。 “小子,我给你三秒钟。”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 “一,跪下。” “二,给我磕三个头。” “三,滚出去。” “否则……” 他凑到萧辰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的尸体,就留下来,给这里的狼当晚餐。” 第298章 比谁更嚣张?你还不够格! 莫无畏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脸上的轻蔑,还凝固在那里。 他身前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扭曲。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是萧辰。 下一秒。 莫无畏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他整个人的身体,向后方飞去。 速度很快。 像一颗被击出的炮弹。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莫无畏的后背,撞在了观测站主厅的承重墙上。 墙体表面,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粉尘簌簌落下。 莫无畏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 他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他的嘴巴张开。 一口鲜血,混杂着白色的碎块,从他口中喷出。 那是他的牙齿。 在他飞出去的瞬间,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那是他下颚骨碎裂的声音。 主厅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莫家打手们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辰站立的位置。 不。 萧辰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他现在,站在莫无畏刚才站立的地方。 仿佛他们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下位置。 冷月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身边的四名护卫,握着枪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他们没有看清萧辰的动作。 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残影。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莫无畏倒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萧辰抬起自己的手。 他轻轻甩了甩。 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他转过头。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十名目瞪口呆的打手。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像是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石块。 “我说过。” 他开口了。 声音很平淡。 “我的人。” “你们动不了。” 他的话,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 萧辰缓缓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动作和刚才莫无畏的,一模一样。 “我给你们三秒钟。” “带着这个废物。” “从我眼前消失。” 那几十名莫家的打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站在那里的萧辰。 他们的眼神里,出现了恐惧。 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没有人敢上前。 没有人敢说话。 就在这时。 地上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嘶吼声。 是莫无畏。 他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挣扎着从唐装的口袋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 他的半边脸已经肿起。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给……给我上!” 他用漏风的嘴,疯狂地喊道。 “弄……弄死他!” “伊甸园的‘使者’大人……马上就到!” “谁……谁杀了他!” “赏金……一千万!” “一千万!” 这三个字,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打手。 他们眼中的恐惧,瞬间被另一种东西所取代。 是贪婪。 是疯狂。 在昆仑这片无法无天的地方,一千万,足以让他们做任何事。 一个离萧辰最近的壮汉,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举起手中的钢管,朝着萧辰的头顶,猛地砸了下去。 有了第一个。 就有第二个。 “杀了他!” “钱是我的!” 所有打手,都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嘶吼着,像潮水一般,朝着萧辰涌了过去。 冷月的四名护卫,立刻举枪,准备射击。 “不用。” 萧辰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回头。 他的身体,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的姿态。 第一个壮汉的钢管,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带着呼啸的风声。 萧辰没有动。 他的脚,还站在原地。 他的左手,动了。 他的手向上抬起。 速度不快。 却精准地,抓住了那根落下的钢管。 “嗡——” 钢管的震动,戛然而止。 壮汉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无法让钢管再前进一分一毫。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萧辰的手指,动了。 他轻轻一扭。 “咔嚓!” 一声脆响。 壮汉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 他的腕骨,被直接捏碎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壮汉的口中发出。 他手中的钢管,脱手掉落。 萧辰没有停。 他的脚,动了。 他向前,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正中壮汉的膝盖。 “咔嚓!” 又是一声骨裂的声响。 壮汉的膝盖,向反方向弯曲。 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跪倒在地。 第二个人,已经冲到了萧辰的身侧。 他手中的砍刀,划出一道弧线,劈向萧辰的脖子。 萧辰的头,微微一偏。 刀锋,擦着他的耳边划过。 带起几根断裂的发丝。 萧辰的右肘,向后一顶。 “砰!” 一声闷响。 肘尖,精准地撞在了那人的肋骨上。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人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向侧面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喷出了一口血雾。 第三个人,从正面冲来。 第四个人,从背后偷袭。 第五个人,第六个人…… 整个主厅,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 但这场战斗,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萧辰的身体,就像一个精密的杀戮机器。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没有华丽的招式。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 一拳。 一掌。 一肘。 一膝。 一脚。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每一次攻击,都必然有一个人倒下。 倒下的人,都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能力。 他们的手断了。 他们的腿折了。 他们的骨头碎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求饶声,开始响起。 但是,没有用。 萧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冷月和她的四名护卫,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们握着枪,站在原地。 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他们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那不是战斗。 那是审判。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 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间。 不到一分钟。 当最后一名打手,被萧辰一脚踹断了脊椎骨,倒在地上抽搐之后。 整个主厅,再次恢复了寂静。 寂静中,只有几十个男人躺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呻吟。 血,开始在地面上蔓延。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萧辰,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 他的风衣,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呼吸,没有一丝紊乱。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躺在地上的莫无畏,已经停止了嘶吼。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辰。 那眼神里,不再有嚣张和怨毒。 只剩下,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 他招惹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魔鬼。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观测站外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 是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被踹开的大门外,倒灌进来。 吹起了地上的尘土和血腥。 莫无畏那张充满恐惧的脸,突然变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病态的狂喜,出现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 “他来了!他来了!” “使者大人来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看向萧辰。 他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了怨毒的火焰。 “你死定了!” “你死定了!” “我的救星来了!你的死期到了!” 第299章 你的靠山,在我面前只是个笑话 直升机的轰鸣声,压过了大厅内所有的呻吟。 巨大的旋翼掀起气流。 气流卷着沙尘,从门口灌入。 整个观测站的建筑,都在这声音中微微颤动。 灯光闪烁。 莫无畏脸上的狂喜,变得更加扭曲。 他看着萧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直升机开始下降。 它的影子,覆盖了观测站前方的空地。 最终,起落架接触地面。 螺旋桨的速度减缓。 但轰鸣声依旧。 舱门,缓缓打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个人,穿着一身银色的作战服。 作战服的材质很特殊,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 他的身材很高。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 他从机舱内,一步迈出。 他的脚,落在了昆仑的土地上。 他没有立刻走向观测站。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适应这里的空气。 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他的步伐很稳。 每一步的距离,都完全一样。 他走向那扇被踹开的大门。 他走向这个充满了血腥和哀嚎的地方。 莫无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想去迎接他的救星。 但他身上的骨头断了太多。 他只能在地上蠕动。 “使者……使者大人……” 他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我……救我……” 那个穿银色作战服的男人,走到了门口。 他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内的景象。 他看到了满地的打手。 他看到了他们断裂的四肢。 他看到了地面上蔓延的血迹。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似乎是对这里的脏乱,感到一丝不悦。 他抬起脚,跨过了门槛。 他踩着一个莫家打手的手臂,走了进来。 他没有低头。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脚下那个正在惨叫的人。 仿佛那只是一块石头。 莫无畏蠕动着,爬到了他的脚边。 他伸出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裤脚。 “使者大人……救我!” 他哭喊着。 “就是那个家伙!” 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萧辰。 “他……他打伤了我们!” “他还想抢您要的人!” 那个被称作“使者”的男人,终于低下了头。 但他看的,不是莫无畏。 他的目光,越过了莫無畏的頭頂,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 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几秒钟后,他收回了目光。 他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 “东方人。” 他开口了。 他的龙国话说得很标准,但语调很奇怪。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你的身手,不错。” 他像是给出了一个评价。 “但是。” “你不该插手伊甸园的事。” 他抬起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冷月。 “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然后,他的手又指向萧辰自己。 “然后,自断一臂。” 他看着萧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可以,饶你不死。” 他的话,在大厅里回响。 不是商量。 不是谈判。 是命令。 是宣判。 莫无畏听到这些话,脸上的痛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快意。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期待。 他想看到萧辰恐惧。 他想看到萧辰求饶。 他想看到萧辰像狗一样,跪在使者大人的面前。 然而。 萧辰没有恐惧。 也没有求饶。 他甚至没有愤怒。 他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嘲讽。 “判官。” 萧辰开口了。 他叫出了那个男人的代号。 “我们又见面了。” 穿着银色作战服的男人,也就是判官,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他脸上的倨傲,凝固了。 他的瞳孔,出现了一丝变化。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记性不太好?” 萧辰的笑容,更深了。 “上次在西南雨林。” “你的那些手下,好像不太经打。” “怎么。” “这次本尊亲自来了,就以为自己行了?” “西南雨林”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判官的心脏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 一种不敢相信。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的嘴唇,动了动。 一个名字,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不是疑问。 而是带着颤音的,绝望的陈述。 “阎……罗……” 这个名字,是伊甸园所有高层,刻骨铭心的噩梦。 是他们计划中,最大的那个变数。 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在龙国的布局,搅得天翻地覆的魔鬼。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魔都的据点会覆灭。 为什么京都的计划会失败。 为什么西南雨林的实验基地会人间蒸发。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招惹了这尊煞神。 判官脸上的血色,在迅速褪去。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握着莫无畏裤脚的手,猛地松开。 莫无畏脸上的快意,也僵住了。 他不明白。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尊贵无比,神明一般的使者大人,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 判官没有给他解释。 判官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立刻! 马上! 离开这里! 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他猛地转身。 他不再有任何高手的风范。 他不再有任何使者的威严。 他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直升机的方向,疯狂地跑去。 他只想回到那个铁壳子里。 他只想立刻升空。 他只想逃离这片让他感到窒息的土地。 然而。 当他冲到门口的时候。 他的脚步,猛地停下了。 他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直升机的舱门口。 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两道身影。 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个身材很高,肌肉虬结,像一座铁塔。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暴虐的,毁灭一切的气息。 另一个身材修长,手里握着一把短刃。 他的存在感很低,像一道影子。 但他的眼神,比昆仑山顶的万年寒冰,还要冷。 是贪狼。 是七杀。 他们就像两尊门神,堵住了判官唯一的生路。 他们冷冷地,看着他。 判官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 他跑不掉了。 第300章 昆仑的天,今天必须变个颜色 判官的身体,僵在门口。 他的前面,是贪狼和七杀。 他的后面,是萧辰。 三个人,三个方向,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他成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 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银色的作战服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跳动,都像鼓槌一样,敲击着他的胸腔。 他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很慢,很僵硬。 他再次面向大厅。 面向那个站在血泊中的男人。 “阎罗……” 判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想怎么样?” 萧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让判官感到恐惧。 莫无畏躺在地上,看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幕。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他眼中的神明,伊甸园的使者,此刻却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这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判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知道,等待,就是一种折磨。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是伊甸园的十二执行官之一。 他是判官。 他有他的尊严。 他不能像一个懦夫一样,站在这里等死。 “既然不肯放过我……”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那就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 他的身体,动了。 他没有再试图逃跑。 他选择了攻击。 他的目标,是萧辰。 他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他的身体,像一颗出膛的子弹,朝着大厅中央的萧辰,爆射而去。 他的速度,突破了常人视觉的极限。 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残影。 他与萧辰之间的距离,在瞬间被拉近。 他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变成了爪形。 银色作战服的手套上,弹出五根锋利的合金利爪。 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他要用这一击,撕碎萧辰的心脏。 他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冷月和她的四名护卫,脸色剧变。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举枪。 但他们的动作,根本跟不上判官的速度。 就在判官的利爪,即将触碰到萧辰胸口的那一刻。 一道黑色的影子,动了。 比判官的速度,更快。 那道影子,原本站在门口。 现在,它出现在了判官和萧辰之间。 是贪狼。 他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大厅的中央。 他挡在了萧辰的身前。 他面对着判官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 贪狼没有闪躲。 他甚至没有看判官的利爪。 他只是,抬起了他的拳头。 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出拳。 他的拳头,迎向了判官的胸口。 没有风声。 没有音爆。 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 判官的脸上,还带着疯狂的表情。 他的眼中,是即将成功的快意。 然后。 贪狼的拳头,和他的胸口,接触了。 “砰。” 一声闷响。 很轻。 像是用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沙袋。 但是。 判官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眼中的快意,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停顿了零点一秒。 然后。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他的胸口,爆发开来。 他身上的银色作战服,以拳头接触点为中心,瞬间碎裂。 无数的碎片,向四周飞溅。 他整个人的身体,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向后倒飞出去。 他飞行的轨迹,比来的时候,更快。 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轰隆!” 观测站的地面,是用高强度水泥浇筑的。 此刻,却像一块脆弱的饼干。 以判官的落点为中心,地面瞬间塌陷下去。 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蛛网状坑洞,出现在大厅的中央。 判官,就躺在那个坑洞的最深处。 他的胸口,完全凹陷了下去。 他的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 他的眼睛,还睁着。 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神采。 大厅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一种比刚才,更加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冷月和她的护卫们,张大了嘴巴。 他们握着枪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看着站在坑洞边缘的贪狼。 像是在看一个来自远古神话中的怪物。 躺在地上的莫无畏,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到了他的神,被对方的仆人,一拳轰进了地里。 他的大脑,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 他的眼睛一翻。 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贪狼收回了拳头。 他看都没看坑里的判官一眼。 他转身,走回萧辰的身后。 他低下头,站好。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七杀的身影,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走到昏死的莫无畏身边。 他弯下腰,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莫无畏拎了起来。 他拖着他,走到了一个角落,扔下。 然后,七杀也走到了萧辰的身后,站定。 萧辰,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他看着坑里的判官。 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坑洞的边缘。 他顺着斜坡,走了下去。 他走到了判官的身边。 他蹲下身。 他看着判官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 判官还没有死。 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毁了。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我来昆仑。” 萧辰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 “只为办一件事。” 他看着判官的眼睛。 “告诉我。” “‘龙脉之脊’,在哪。” 判官的嘴唇,动了动。 他似乎想笑。 但他的面部肌肉,已经不受控制。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作为伊甸园的执行官,他有他的忠诚。 萧辰看出了他的犹豫。 萧辰没有威胁他。 也没有折磨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目光,比任何酷刑,都更具穿透力。 判官的心理防线,在那种目光下,一寸一寸地瓦解。 他知道。 任何谎言,任何拖延,都是徒劳的。 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他求死不能。 他放弃了抵抗。 “在……” 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在……莫家的……祖地……” “‘万山之心’……” “那里……有一个……天然的能量场……” “莫家……世代……守护……” “只有……莫家的血脉……和伊甸园……提供的……特殊设备……” “才能……开启……入口……” 他说完这些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头,歪向一边。 他的眼中,最后的光芒,熄灭了。 就在这时。 萧辰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了一声轻响。 一道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破军。 “先生。” 破军的声音响起。 “根据对判官和莫家所有通讯记录的破解,我们已经锁定了‘万山之心’的坐标。” “位置,与判官所说的一致。” “另外。” 破军继续报告。 “国安的赵卫国,在一分钟前联系我。” “他称,昆仑军区监测到,莫家祖地区域,有大规模的非法武装集结,和异常的能量波动。” “他们已经按照最高预案,将整个区域封锁。” “但是,他们不敢贸然进入。” “赵卫国请示您,下一步的指示。” 萧辰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判官的尸体。 他转身,走出了坑洞。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弧度里,带着冰冷的杀意。 “告诉赵卫国。” 萧辰对着破军的投影说道。 “封锁线保持不变。” “任何人,不得进出。” “里面的事。” “我来处理。” 通讯结束。 全息投影消失。 萧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七杀和贪狼。 他下达了命令。 “清理这里的所有垃圾。” “然后。” “我们去莫家祖地。” “收回,本该属于龙国的东西。” 昆仑的风,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凛冽。 天空的颜色,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一场审判,即将开始。 第301章 欢迎来到我的审判场 昆仑山脉深处。 群山环绕着一片盆地。 这片盆地,被莫家称作“万山之心”。 这里是莫家的祖地。 这里也是莫家的禁地。 盆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 祭坛的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 莫家家主,莫啸天,正站在这座祭坛的前方。 他的身后,站着几位莫家的长老。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家主,无畏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一位长老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莫啸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讯器。 屏幕是黑的。 “不用急。” 莫啸天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判官大人亲自出手,不会有任何意外。” “那个叫冷月的女人,就是我们莫家崛起的钥匙。” 另一位长老抚着胡须,脸上露出笑容。 “等拿到了伊甸园承诺的基因技术,我们莫家,就不再是这昆仑山下的守护者了。” “我们将是昆仑之王。” “整个龙国的西北,都将听从我们的号令。” “说得对。” 莫啸天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判官大人已经承诺,只要我们帮他找到‘龙脉之脊’的入口,他就会将第一批‘神力药剂’交给我们。” “到时候,我们莫家的护卫队,将成为一支无敌的军队。” 他们在这里等待着。 等待着莫无畏和判官,带着那个叫冷月的女人回来。 等待着他们称霸昆仑,走向辉煌的未来。 他们对观测站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少主,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所敬畏的判官大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就在这时。 一种奇怪的声音,出现在盆地的上空。 不是风声。 也不是鸟鸣。 那是一种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声音。 “什么声音?” 一位长老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天空。 莫啸天也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头。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 但是,天空之中,多了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在迅速放大。 声音,就是从那个黑点传来的。 几秒钟后。 他们看清了那个黑点的模样。 那是一架飞行器。 一架他们从未见过的飞行器。 它的通体,是纯粹的黑色。 它的表面,不反射任何光线,像一个可以吸收光明的黑洞。 它的外形,充满了棱角和攻击性。 它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它像一个来自未来的幽灵。 飞行器没有机翼,也没有螺旋桨。 它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了青铜祭坛的正上方。 刚才那刺耳的音爆声,消失了。 现在,它静得像一块悬在空中的石头。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 笼罩了整个盆地。 莫啸天脸上的自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警惕。 “什么人!” 他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怒吼。 “敢闯我莫家禁地!”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但天空中的那个黑色幽灵,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 “咔。” 一声轻响。 飞行器的腹部,打开了一道舱门。 一束光,从舱门内射出,照亮了下方的青铜祭坛。 四道身影,出现在光束之中。 他们从天而降。 他们的脚,轻轻地落在了祭坛的表面。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神情冰冷的女人,还有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和一个如同影子的男人。 正是萧辰,冷月,贪狼,和七杀。 莫啸天看着这四个不速之客。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冷月的脸上。 “是你!” 他认出了她。 这个女人,就是他们计划中,最重要的那把钥匙。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判官大人呢? 无畏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莫啸天的心头。 他看向为首的那个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杀意。 “判官大人在哪?我的儿子莫无畏在哪?” 萧辰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回答莫啸天的问题。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 他打了一个响指。 “啪。” 声音很清脆。 就在这声响指落下的瞬间。 整个盆地,突然亮了。 环绕着盆地的巨大岩壁上。 一处,两处,三处…… 数百个光点,同时亮起。 那些光点,迅速扩展成一块块巨大的屏幕。 全息投影屏幕。 这些屏幕,将整个盆地,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审判庭。 莫啸天和莫家的长老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后退了一步。 他们惊骇地看着四周的岩壁。 他们不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下一秒。 所有的屏幕,同时亮起。 画面出现。 第一个画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莫啸天正坐在一张豪华的办公桌后。 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判官。 “判官大人,只要您能帮我们莫家成为昆仑之王,别说一个‘龙脉之脊’的入口,就算您要整个昆仑山,我们也能想办法给您弄来。” 视频里,莫啸天卑躬屈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莫啸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 第二个画面,是一份银行的转账记录。 一笔来自境外秘密账户的巨额资金,转入了莫啸天儿子的私人账户。 收款附言上写着:伊甸园预付款。 第三个画面,是一组照片。 照片上,是莫家的护卫队,正在将一些从古墓中盗掘出来的珍贵文物,装进集装箱。 第四个画面,是一段更加触目惊心的视频。 一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内。 一些被抓来的当地人,被绑在实验台上。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在给他们注射不明的液体。 那些人的身体,在痛苦中扭曲,变异。 而莫家的一个长老,就站在旁边,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 一段段视频。 一张张照片。 一份份文件。 莫家几十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罪行。 他们与伊甸园的勾结。 他们对国宝的走私。 他们对同胞的残害。 所有的证据,都以一种最直观,最无法辩驳的方式,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铁证如山。 莫家的那些长老,身体开始摇晃。 有的人,已经站不稳,瘫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所有的秘密,他们所有的罪恶,都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响彻了整个盆地。 那声音,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它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来自天空,来自大地,来自每一块岩石。 那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机器一般的声音。 是破军的声音。 “莫啸天。” “以及所有莫家核心成员。” “你们,勾结境外势力,出卖国家利益。” “你们,走私国宝,破坏文化传承。” “你们,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残害无辜生命。” “罪无可恕。” “现在。”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 然后,用一种无可置疑的,神明般的语调,宣布道。 “我代表阎罗殿。” “对你们。” “进行最终审判。” “轰!”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劈在了每个莫家人的头顶。 他们彻底崩溃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一些莫家的护卫,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 整个盆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慌。 莫啸天看着天空中的萧辰。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扭曲。 他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阎罗……阎罗殿……” 他嘶吼着。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昆仑!” “是我的地盘!” 他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 “就算你是阎罗!” “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座巨大的青铜祭坛,发出了一声咆哮。 “启动!” “‘山神’!”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整个盆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青铜祭坛,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蛮荒的,暴虐的气息,从祭坛的下方,缓缓升起。 第302章 你管这玩意儿叫山神? 莫啸天喊出那句话。 “启动!” “山神!” 他的声音在盆地里回响。 地面开始震动。 最开始,震动很轻微。 站在地上的人能感觉到脚底的麻木。 然后,震动变强了。 碎石从山壁上滚落。 祭坛前方的几位莫家长老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一位长老扶住旁边的人,脸上带着惊慌。 “家主,这是……” 莫啸天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狂热。 他张开双臂,感受着脚下土地的脉动。 “是神!”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是我们莫家真正的神!” “他醒了!” “轰隆隆——” 一声巨响从他们面前的青铜祭坛传来。 那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祭坛,从中心裂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有光透出。 那光不是金色,也不是白色。 是一种幽蓝色的光。 光线照在莫啸天和他身后长老们的脸上。 他们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和贪婪的神情。 祭坛裂开的速度加快了。 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 “嘎吱——” “咔——” 两半祭坛,向着两侧缓缓退开。 一个深不见底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震动,就是从这个入口的深处传来的。 “跪下!” 莫啸天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长老们发出一声命令。 他自己第一个跪了下去,对着那个洞口,五体投地。 长老们不敢有丝毫犹豫,跟着跪倒一片。 他们口中开始念诵着古老的祷文。 声音低沉,充满了仪式感。 萧辰站在祭坛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贪狼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骨骼的响声。 七杀的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冷月看着那个深邃的洞口,眉头微皱。 震动的源头,正在从洞口深处,向上移动。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一只手。 一只完全由金属构成的手。 那只手抓住了洞口的边缘,五根金属手指深深嵌入青铜地面。 地面上留下了五个印记。 然后,是第二只手。 接着,一个金属的头颅,从黑暗中缓缓升起。 那个头颅上没有五官。 只有两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观测器,如同眼睛。 那双“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 所有被它扫过的莫家人,都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不敢直视神明。 “恭迎山神!” 莫啸天高声喊道。 “恭迎山神!” 长老们跟着齐声呼喊。 那个金属造物,用双手支撑着地面,将自己庞大的身躯,从地底的洞口中拉了出来。 它站直了身体。 它的高度超过了十米。 它站在那里,像一座小山。 它的身体,由古老的青铜和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构成。 体表上,不是符文,而是一道道能量回路。 那些回路中,有幽蓝色的光在流动。 在它的胸口位置,有一个核心。 核心里,能量在涌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股压力,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 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 莫啸天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造物,眼中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他转过身,看向祭坛上的萧辰。 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炫耀和得意。 “这就是我莫家的底牌!” “这就是我们守护了千年的神!” 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触摸着金属造物冰冷的腿部。 “你以为,靠几个人,靠一些小把戏,就能挑战我莫家?” “你以为,昆仑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他仰头看着“山神”,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是什么?” “你只是一只蝼蚁!” 金属造物动了。 它向前迈出了一步。 “咚!” 整个盆地,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 尘土飞扬。 莫啸天没有理会这些。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萧辰。 “入侵者!” “在神的面前,跪下!” “忏悔你的罪过!” 萧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金属造物。 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普通的商品。 莫啸天看到他这个眼神,心中的怒火开始升腾。 “怎么?” “吓傻了?”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凡人见到神明时的正常反应。” “我理解。” 他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现在,跪下求饶。” “我可以让神,赐予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是你的荣幸。” “能够死在神的手里,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他身后的长老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嘲弄。 仿佛萧辰已经是一个死人。 萧辰终于有了动作。 他收回了打量金属造物的目光。 他看向莫啸天。 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说道。 “原来只是个铁疙瘩。” 这句话,声音不大。 但在这片被嗡鸣声和狂热呼喊声充斥的盆地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盆地里,突然安静了。 长老们的念诵声,停了。 莫啸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莫家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萧辰。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侮辱。 这是对神明最严重的侮辱。 莫啸天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然后,是滔天的愤怒。 “你……” 他的手指着萧辰,因为愤怒,指尖在发抖。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辰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莫啸天。 这种眼神,彻底点燃了莫啸天心中的炸药桶。 “找死!” 莫啸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你竟敢侮辱我族山神!” “你罪该万死!” “我要你死!” “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那台巨大的金属造物,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命令。 “杀了他!” “把他!” “给我碾成粉末!”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 那台被称为“山神”的金属造物,有了回应。 它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杀意,从它的身上弥漫开来。 它肩部的武器舱,缓缓打开。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祭坛上的萧辰。 炮口之中,能量开始聚集。 发出越来越尖锐的鸣响。 第303章 不好意思,它的系统归我了 武器舱打开了。 能量炮口对准了萧辰。 嗡鸣声越来越响。 空气中的能量粒子开始变得活跃。 莫啸天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他看着萧辰,眼神像是在看一滩即将被蒸发的烂泥。 “感受绝望吧!” “这就是你亵渎神明的下场!” “你的身体,你的骨头,你的一切,都会被这道光彻底净化!” “连一丝灰烬都不会留下!” 他身后的长老们,也露出了狂热的表情。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萧辰被能量炮轰成虚无的画面。 那是神罚。 是对异端最严厉的审判。 祭坛上,冷月的手握紧了。 七杀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只有萧辰和贪狼,依旧站在原地。 萧辰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贪狼则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台巨大的金属造物。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微笑。 是一种看到玩具的兴奋。 “先生。” 贪狼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请战的意味。 萧辰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莫啸天的脸上。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用。” 他说。 “看戏就好。” 就在他们对话的瞬间。 能量炮的充能,已经达到了顶点。 刺目的光芒,在炮口中凝聚成一个光球。 光球的表面,电弧在跳动。 周围的空间,因为能量的聚集,都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死吧!” 莫啸天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下一秒。 光球即将发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影子,动了。 是贪狼。 他的身体,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从祭坛上一跃而下。 他的目标,不是莫啸天,也不是那些长老。 而是那台巨大的金属“山神”。 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莫啸天只觉得眼前一花,祭坛上就少了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看清贪狼的动作。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攻城锤撞击城墙的声音。 贪狼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山神”的右腿膝盖关节上。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用的,就是他那经过基因强化、堪比合金的肉体。 巨大的冲击力,让“山神”那条如同巨柱般的金属腿,向后猛地一折。 “咔嚓——”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响起。 “山神”庞大的身躯,因为失去平衡,向一侧倾斜。 它肩部武器舱里,那颗已经凝聚到极致的能量光球,也在这一刻发射了出去。 但是,因为身体的倾斜,炮口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一道直径超过一米的光束,擦着祭坛的边缘,射了出去。 “轰!” 光束击中了盆地远处的山壁。 没有爆炸。 只有寂静。 山壁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洞口。 洞口的边缘,岩石被高温融化,变成了赤红色的结晶体。 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所有莫家的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熔洞。 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一炮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莫啸天也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敢用肉身去撞击“山神”。 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成功了。 他看向贪狼。 贪狼站在“山神”的脚下,甩了甩自己的肩膀。 他的身上,毫发无伤。 而就在贪狼发动攻击的同时。 另一道身影,也动了。 是七杀。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神”的身后。 他沿着“山神”巨大的背部,向上高速移动。 他的脚尖,在金属外壳上轻轻一点,身体就能跃起数米高。 他的动作,轻盈得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 但他的目标,却无比明确。 是“山神”背部的能量传导线路。 他手中的短刃,在复杂的金属结构中穿梭。 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切断一根关键的线路。 火花四溅。 “山神”的身体,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抖动。 莫啸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到了七杀的动作。 “阻止他!” 他对着身边的护卫队发出了命令。 “开火!把他打下来!” 护卫队的成员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但是,他们迟疑了。 因为七杀的位置,紧贴着“山神”的身体。 开火,很有可能会误伤到他们的“神”。 “废物!” 莫啸天怒吼道。 “我让你们开火!” “出了事我负责!” 护卫们不再犹豫,扣动了扳机。 火舌喷吐。 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七杀。 但是,没有用。 七杀的速度太快了。 他的身体,在“山神”的背部,如同一个跳跃的幽灵。 所有的子弹,都落空了。 打在了“山神”的金属外壳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除了溅起一些火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台机器的防御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没用的东西!” 莫啸天看着这一切,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山神”和护卫队,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看向祭坛上的萧辰。 萧辰依旧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仿佛他只是一个来看戏的观众。 这种无视。 这种轻蔑。 让莫啸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再次抓起通讯器。 “山神!启动近身防御系统!” “碾碎他们!把他们全部碾碎!” 他疯狂地嘶吼着。 但是。 “山神”没有回应。 它那条被贪狼撞断的腿,让它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七杀的破坏,让它的能量供应出现了问题。 它胸口的核心,光芒开始忽明忽暗。 它就像一个陷入泥潭的巨人,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施展。 就在这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阎罗殿临时指挥中心。 破军坐在主控台前。 他的面前,是数十块虚拟屏幕。 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昆仑盆地内的所有数据。 “先生。” 破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了萧辰的战术目镜中。 他的声音,和萧辰一样,平静而没有感情。 “目标单位的外部扫描已完成。” “其操作系统,基于一套古老的封闭式协议。” “存在底层逻辑漏洞。” 破军的双手,开始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 他的手指,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屏幕上,无数的代码,如同瀑G布一般,飞速刷过。 “给我十秒钟。” 破军的声音响起。 昆仑盆地。 莫啸天还在对着通讯器疯狂地咆哮。 “动啊!” “为什么不动!” “我命令你!动起来!” 他发现,“山神”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 越来越僵硬。 最后,它彻底不动了。 它那双红色的“眼睛”,也失去了光芒。 它就像一尊巨大的、没有生命的雕像,矗立在那里。 贪狼停止了攻击,退到了一旁。 七杀也从“山神”的背上跳了下来,回到了萧辰的身后。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十秒钟。 时间到了。 破军的声音,再次在萧辰的目镜中响起。 “先生。” “权限已接管。” “这台‘山神’,现在听您的了。” 萧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抬起眼,看向依旧在咆哮的莫啸天。 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第304章 你的神,好像不太听话 战场陷入了寂静。 莫啸天还在对着通讯器嘶吼。 他的声音,因为力竭而变得沙哑。 “动啊!” “废物!你这个废物!” “我命令你……” 他的吼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台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山神”,又动了。 不是局部的动作。 是整个身体,都动了起来。 它那双熄灭的红色“眼睛”,再次亮起。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代表杀戮的红色。 而是和之前一样的,幽蓝色。 莫啸天的脸上,露出一丝狂喜。 “哈哈!动了!它终于动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命令起了作用。 他以为神明终于回应了他的祈祷。 他转过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萧辰。 “看到了吗?” “这就是神的力量!” “你以为你赢了?”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山神!给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台巨大的金属造物,缓缓地,转动了它那颗巨大的头颅。 它的目光,没有看向贪狼,也没有看向七杀。 而是,落在了萧辰的身上。 然后。 在莫啸天,以及所有莫家人的注视下。 它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个让他们信仰崩塌,世界观碎裂的动作。 萧辰站在祭坛上。 他看着那台巨大的金属造物。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缓缓地抬起手,伸出食指。 然后,对着“山神”,轻轻地向下一压。 他没有说话。 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下一秒。 那台被莫家奉为神明的巨型机械。 那台被莫啸天视为最后希望的战争机器。 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嘎吱——” “轰——” 它那两条如同擎天之柱般的金属腿,开始弯曲。 它的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大地,再次震动。 尘土,冲天而起。 它跪下了。 单膝跪地。 跪在了萧辰的面前。 它那颗巨大的头颅,也缓缓地垂下。 像一个臣子,在向他的君王行礼。 像一个造物,在向它的主人致敬。 整个盆地,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莫家护卫队手里的武器,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长老们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们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莫啸天,脸上的狂喜和狰狞,还凝固在那里。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那个跪在敌人面前的“神”。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信仰。 尊严。 希望。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跪之下,被碾得粉碎。 “不……” 莫啸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不……可能……”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噗通”一声。 他瘫倒在地。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涣散。 他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萧辰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从那台跪地的“山神”身上移开。 他看向瘫倒在地的莫啸天,以及那些失魂落魄的长老们。 他的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啪。” 声音很清脆。 响指声落下的瞬间。 环绕着盆地的巨大岩壁上。 那些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再次亮起。 画面,切换了。 不再是莫家的罪证。 而是一个个冰冷的名字。 莫啸天。 莫长云。 莫远山。 …… 所有莫家核心成员的名字,都出现在了屏幕上。 在每个名字的后面,都跟着一行红色的字。 “叛国罪。” “反人类罪。” “非法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罪。” …… 一条条罪名,罗列出来。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在所有罪名的最下方。 是最终的审判结果。 “判处,死刑。” “立即执行。” 这几个字,像一把把重锤,砸在了每个莫家人的心上。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们淹没。 “不!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求饶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那些之前还高高在上的长老们,此刻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他们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已经被恐惧碾碎。 萧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怜悯。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瘫倒在地的莫啸天,突然像回光返照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的脸上,是一种疯狂的,扭曲的表情。 “是你!” 他指着萧辰的背影,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都是你!”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他猛地冲向那台跪地的“山神”。 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遥控器。 他按下了遥控器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那是“山神”的自毁程序。 是他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底牌。 他要引爆这台战争机器胸口的核心反应堆。 他要让整个盆地,都化为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 他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一起死吧!” “都给我去死吧!” 然而。 他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台“山神”,依旧静静地跪在那里。 它胸口的核心反应堆,光芒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莫啸天的笑声,停了。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遥控器。 又看了看那台毫无反应的“山神”。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无法理解。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这是他同归于尽的手段。 为什么,也失效了? 萧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转身。 只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忘了告诉你。” “它的系统,现在归我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莫啸天的头顶浇下。 让他从头到脚,凉了个通透。 他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怨毒,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最纯粹的绝望。 他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所有的底牌,在对方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只是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 而对方,是那个决定他生死的,唯一的观众。 “不……” 莫啸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在原地又哭又笑。 萧辰没有再理会他。 他对着身后的贪狼和七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清理干净。” 说完,他便带着冷月,向着盆地的出口走去。 他们的身后。 贪狼和七лаш杀的身影,化作了两道死神的镰刀。 惨叫声,在盆地里响起。 然后,又归于沉寂。 萧辰走到盆地边缘的时候。 破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 “资料已经打包,发送给了龙老和陈老。” “他们问,昆仑这边,需不需要军方介入处理后续。” 萧辰的脚步没有停。 他看着远方的雪山,淡淡地说道。 “告诉他们。” “昆仑的垃圾,我顺手清理了。” 第305章 龙脉之脊,原来是这个东西 莫家的闹剧结束了。 当萧辰和冷月走出盆地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只有风,吹过空旷的祭坛。 贪狼和七杀的身影,一左一右,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的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盆地的入口外。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等待。 他们的手臂上,是昆仑军区的特殊臂章。 为首的,是一名肩扛将星的中年军官。 他的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看到萧辰走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对着萧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萧先生!”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奉上级命令,昆侖军区特别行动队,前来接管现场!” 萧辰点了点头。 “里面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 “是!” 中年军官再次敬礼。 然后,他一挥手。 身后的士兵们,立刻以战斗队形,冲进了盆地。 他们看到了那台跪在地上的巨大机械造物。 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也看到了那些已经失去生命的莫家核心成员。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无法想象,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一场多么可怕的战斗。 中年军官没有进去。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他接到的命令,是无条件配合这位萧先生的一切行动。 他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真实身份。 但他知道,能让龙老和陈老亲自下令的人,绝对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萧先生,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封锁了整个区域。” “后续的调查和清理工作,会严格按照保密条例执行。” “请您放心。” 萧辰嗯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着停在一旁的黑色飞行器走去。 冷月,贪狼,七杀,跟在他的身后。 中年军官看着他们登上那架充满科幻感的飞行器。 然后,飞行器悄无声息地升空。 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一个士兵跑出来向他报告,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盆地深处。 又看了一眼天空。 他感觉,昆-仑的天,似乎要变了。 …… 黑色飞行器,幽灵号。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这里不像驾驶舱,更像一个移动的指挥中心。 萧辰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正显示着盆地内的三维结构图。 “先生。” 破军的声音响起。 “根据对‘山神’系统数据的解析,已经定位到莫家禁地的真正入口。” “就在那座青铜祭坛的正下方。” 萧辰看着屏幕。 屏幕上,祭坛的位置被放大。 一个隐藏的入口,被标记了出来。 “他们守护的,应该就是‘龙-脉之脊’。” 冷月站在一旁,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莫家的覆灭,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快感。 因为她知道,莫家,也只是伊甸园的一颗棋子。 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下去看看。” 萧辰下达了命令。 飞行器在空中一个盘旋,再次返回了盆地上方。 它悬停在青-铜祭坛的正上方。 一道光束,从飞行器的腹部射下。 照亮了祭坛。 萧辰,冷月,贪狼,七杀,四道身影,再次从天而降。 落在了祭坛的表面。 萧辰走到祭坛的中心。 他抬起脚,在地面上轻轻一踏。 “轰——” 整个祭坛,再次震动起来。 地面,向着两侧裂开。 露出了一个通往地底的,深邃的通道。 和之前的洞口不同。 这个通道,不是粗糙的岩石。 而是一种光滑的,如同黑曜石般的材质。 墙壁上,同样刻满了纹路。 这些纹路,和那台“山神”身上的能量回路,非常相似。 一股古老而纯粹的能量气息,从通道的深处,扑面而来。 “走吧。” 萧辰没有犹豫,第一个走了下去。 通道很长,一路向下倾斜。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穹顶般的地下空间。 这里,不像是一个洞穴。 更像是一个超时代科技的遗迹。 空间的墙壁,天花板,都由那种黑色的未知材质构成。 表面上,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芒。 整个空间,被这些光芒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 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长达百米,直径约有十米的巨大晶体。 晶体是半透明的。 内部,有金色的能量在流动。 那些能量,如同岩浆,又如同星河。 缓缓地,有节奏地,在晶体内部循环。 每一次循环,整个地下空间,都会跟着发生一次轻微的能量共鸣。 站在这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仿佛在和这股能量产生呼应。 “这就是……” 冷月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龙-脉之脊’。” 萧辰接过了她的话。 他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凝重。 他能感觉到。 眼前这根巨大的能量晶体里,蕴含着多么庞大,多么纯粹的本源能量。 这种能量,不是电力,也不是核能。 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接近生命本源的力量。 “伊甸园……” 萧辰缓缓开口,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他们想要这个东西,不是为了制造什么‘神力药剂’。” 他说着,伸出手。 一道虚拟屏幕,出现在他的面前。 屏幕上,是破军根据现有情报,推演出的模型。 “他们是想,把‘龙-脉之脊’,作为能量核心。” “驱动一个,足以覆盖整个龙-国的超级仪器。” “从而,激活所有他们布下的‘龙-脉之钥’坐标点。” “一举,窃取整个国运。” 冷月看着那个复杂的模型,心头一震。 她终于明白了伊甸园真正的图谋。 那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 他们不是要征服。 他们是要窃取一个文明的根基。 “不能让他们得逞。” 冷月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 萧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对着空中下达了命令。 “破军。” “启动幽灵号的能量收集装置。” “准备进行核心能量样本的安全转移。” “明白。” 破军的声音,从上方的通道传来。 很快。 一个精密的,如同金属蜘蛛般的仪器,从通道口缓缓降下。 仪器伸出数条机械臂,靠近了那根巨大的能量晶体。 机械臂的顶端,是特殊的能量探针。 探针,即将接触到晶体的表面。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那根原本平静流转的能量晶体,突然光芒大放。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晶体内部爆发出来。 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 “嗡——” 能量收集仪器,被这股力量猛地弹开。 重重地撞在了远处的墙壁上。 “警报!” “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场!” “收集装置无法靠近!” 破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 萧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龙-脉之脊”,竟然还有自主防御的意识。 他看着那道能量屏障。 他能感觉到,那道屏障,充满了排斥性。 它在排斥所有外来的,不属于它的东西。 “先生,需要强行突破吗?” 贪狼上前一步,问道。 他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浮现出战斗时的纹路。 萧辰摇了摇头。 “不行。” “强行突破,可能会导致它内部的能量结构失衡。” “到时候,引起的连锁反应,无法预料。” “最坏的结果,是整个昆-仑山脉,都会被夷为平地。” 冷月也开口了。 “传说中,‘龙-脉之脊’,是这片大地的本源。” “它有自己的意志。” “只有得到它认可的人,才能靠近它。” “认可?” 萧辰看向冷月。 “怎么得到它的认可?” 冷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莫家的古籍里,没有记载。” “他们只知道守护,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萧辰沉默了。 他再次看向那根巨大的能量晶体。 看着那道无形的能量屏障。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认可…… 意志…… 本源…… 突然。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 他对着空中,再次下达了命令。 “破军。” “关闭所有仪器的能量反应。” “贪狼,七杀,冷月。” “你们退后。” 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很快,整个地下空间,只剩下萧辰一个人,还站在这片区域。 萧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脚,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 他走向了那道无形的能量屏障。 第306章 原来,这才是回家的感觉 地下空间里,只有能量流动的声音。 萧辰对三人下达了命令。 “你们退后。” 冷月看着萧辰的背影,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贪狼的身体肌肉紧绷,他向前踏出半步。 七杀伸出手,按住了贪狼的肩膀。 贪狼转头,看向七杀。 七杀摇了摇头。 贪狼的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 他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向后退去,离开了这片区域的中心。 整个空间,只剩下萧辰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面对着前方的空无一物。 他知道,那里有一道屏障。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 他抬起脚,向前走。 第一步,落下。 地面传来轻微的回响。 第二步,落下。 他的身影,离那道看不见的界线越来越近。 冷月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贪狼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定在萧辰身上。 七杀的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武器上。 萧辰停下了脚步。 他距离屏障,只有一步之遥。 他抬起右手,手臂伸直。 他的指尖,向前探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冷月停止了呼吸。 贪狼停止了思考。 萧辰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点。 没有预想中的冲击。 没有能量的爆发。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看不见的屏-障,像是水面。 当萧辰的手指接触到它时,一圈圈开始扩散。 能量没有排斥他。 能量包裹住了他的手指。 然后是他的手掌,他的手腕,他的手臂。 一股力量,从屏障上传来,不是推力,是拉力。 它在邀请他。 萧辰没有抗拒。 他向前,迈出了最后一步。 他的整个身体,没入了那道光幕之中。 然后,他消失了。 在冷月、贪狼和七杀的视野里,萧辰的身影,就那样凭空不见了。 “先生!” 贪狼发出一声低吼,就要冲上前去。 “站住。” 七杀的声音响起,他拦在了贪狼面前。 “他进去了。” 冷月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们怎么办?” 贪狼问。 “等。” 七杀只说了一个字。 他的目光,依然看着萧辰消失的地方。 他相信,先生会回来。 …… 萧辰的意识,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不再身处那个地下的科技遗迹。 脚下,是坚实的土地。 头顶,是无垠的天空。 风吹过他的脸颊。 他站在一座高山之巅。 山下,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平原上,有部落。 人们围着篝火,跳着古老的舞蹈,口中吟唱着对天地的敬畏。 一个画面,在他的眼前破碎。 新的画面,重组。 他站在一座雄伟的城墙上。 城墙下,是百万兵马。 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组成一个个方阵。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战鼓声,响彻云霄。 “风!风!大风!” 士兵们的呐喊,震动着他的耳膜。 画面,再次破碎。 他身处一座繁华的都城。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孩童在巷子里追逐嬉戏。 书生在学堂里朗诵诗篇。 工匠在作坊里敲打锤炼。 一派盛世的景象。 画面,又一次破碎。 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 炮火,摧毁了城市的安宁。 屈辱的条约,摆在桌案上。 山河破碎,国将不国。 他听到了哭声,听到了怒吼,听到了不屈的抗争。 无数的画面,如同历史的长河,在他的意识中奔涌而过。 他看到了这片土地的诞生。 他看到了文明的兴衰。 他看到了人民的苦难与荣耀。 一股意志,古老,磅礴,从这片土地的深处苏醒。 它不是一个人。 它不是一个神。 它是这片土地上,所有历史,所有生命,所有精神的总和。 这股意志,进入了萧辰的意识深处。 它在审视他。 它看到了他在北境的风雪中,一个人,守一座城。 它看到了他面对敌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它看到了他心中,那份对家国的绝对守护。 它感受到了他身上,那枚“龙魂勋章”所代表的重量。 一个念头,不需要语言,直接传递到了萧辰的灵魂深处。 “守护者。” “欢迎……回家。” 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 萧辰的意识,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缓缓睁开眼睛。 他已经不在屏障之外。 他站在了那个巨大的能量晶体面前。 那道无形的屏障,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能量,不再是冰冷的,陌生的。 它们变得亲切,温和,如同家人。 他面前的巨大晶体,内部的金色能量,正在以一种全新的频率缓缓流动。 那是一种充满喜悦和认可的律动。 萧辰伸出右手。 他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了晶体的表面。 晶体的表面,触感温润。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本源能量,从晶体中流出,通过他的手掌,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没有改造他的身体。 它没有增强他的力量。 它只是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了一个印记。 一个共鸣的印记。 一个承认的印记。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外来者。 他,是这片大地意志的代行者。 他,是龙脉之脊的新任守护者。 一股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涌上心头。 原来,这才是回家的感觉。 他收回手,对着巨大的晶体,微微点头。 这是一种承诺。 然后,他转过身。 他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道无形的屏障,在他面前,如水波般荡开,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他一步,踏了出去。 …… “他出来了!” 贪狼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冷月和七杀的目光,瞬间集中。 萧辰的身影,从空无一物的空间里,重新出现。 他还是他。 穿着同样的衣服,神情同样平静。 但冷月却感觉到,他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那种气息,仿佛与整个昆仑山脉,都融为了一体。 “先生!” 贪狼迎了上来。 “您没事吧?” 萧辰摇了摇头。 “里面怎么样了?” 冷月走上前,开口问道。 萧辰的目光,看向冷月,又扫过贪狼和七杀。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凝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没事了。” 他开口说道。 “龙脉之脊,很安全。”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三人。 “走吧。” “我们回家。” 第307章 东西到手了,有人却坐不住了 萧辰从“龙脉之脊”的核心区域走出。 他的手中,握着一小块晶体碎片。 这块碎片不大,只有掌心大小。 它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光芒不刺眼,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地明灭。 这就是“核心能量样本”。 它既是用于研究的素材,也是一种信物。 代表着他得到了龙脉意志的承认。 他走到通道的入口处。 上方的幽灵号飞行器,投下了一道牵引光束。 一个微型的无人机,顺着光束缓缓降下。 无人机通体漆黑,造型如同机械蜻蜓,飞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悬停在萧辰的面前。 机身下方,打开了一个小型的收纳仓。 萧辰将手中的晶体碎片,放入了收纳仓中。 仓门缓缓关闭。 他对着无人机,下达了指令。 “破军。” “以最高保密等级,送往一号基地。” 无人机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 像是收到了命令。 随后,它调转方向,顺着光束,迅速回到了飞行器内部。 萧辰看着无人机消失,然后抬起手,按住了耳边的微型通讯器。 线路接通了。 电话的另一头,很安静。 没有人说话。 但萧辰知道,他们在听。 “龙老,陈老。” 他开口,声音平静。 “昆仑无虞。” “龙脉之脊,已入我手。” 通讯器里,依然是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 久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龙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龙国……交给你了。” 没有多余的话。 没有过多的询问。 只有这一句,沉甸甸的托付。 这句话,意味着一种身份的转变。 萧辰,不再仅仅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一把“国之利刃”。 从今天起,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真正的守护者。 他是“国之根基”。 “明白。” 萧辰回答了两个字。 然后,他切断了通讯。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冷月、贪狼和七杀。 “走吧。” 四道身影,被牵引光束笼罩。 缓缓升空,回到了幽灵号飞行器之中。 飞行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调转方向,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昆仑山脉的夜色里。 …… 与此同时。 地球的另一端。 一处无法在任何地图上被标记的秘密基地。 这里,是伊甸园的影子议会所在地。 巨大的圆形会议室内,灯光昏暗。 十二道全息投影,围绕着一张黑色的圆桌,静静地坐着。 每一道投影的身后,都代表着一个足以撼动世界格局的古老家族或庞大势力。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压抑的气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就在刚才,他们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他们的心头。 “昆仑据点,彻底失联。” “执行官‘判官’,失陷。” “执行官‘学者’,失陷。” “合作家族莫家,被连根拔起。” “所有派往昆仑的人员,无一生还。” “龙脉之脊的勘探计划,彻底失败。” 连续的失败,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议会成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其中一道投影,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不带任何感情。 他是伊甸园十二议员之一,代号“构筑者”。 “物理打击,已经失败了。” “阴谋诡计,也失败了。”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拥有国家意志加持的庞然大物。” 构筑者的话,让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另一道身影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丝傲慢。 她是议会中最年轻的成员,代号“先知”。 “构筑者,你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吗?” “我们伊甸园的计划,从未失手过。” 构-筑者看向先知,他的投影没有任何表情。 “先知,你的情报出现了严重失误。” “你告诉我们,萧辰只是一个有点武力的莽夫。” “但现在看来,他所拥有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不仅摧毁了我们在龙国的两个重要据点,还让我们的两个执行官人间蒸发。” “这不是莽夫能做到的。” 先知冷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 “龙脉之脊还在那里,我们总有机会。” “不。” 构筑者打断了她。 “龙脉之脊,已经不在‘那里’了。” “根据我们最后的信号反馈,昆仑的能量场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这意味着,萧辰很可能已经控制了龙脉之脊。” “什么?!” 这一次,不止是先知,其他的几道投影,也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控制龙脉之脊? 那是他们谋划了上百年的目标。 那是他们实现“人类进化”最终计划的核心。 现在,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捷足先登了? “这不可能!” 先知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龙脉之脊有自己的意志,它不可能被任何人控制!” “除非……” 构筑者的声音,缓缓响起。 “除非,他得到了龙脉意志的承认。”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良久。 构筑者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 “既然,我们无法从龙脉节点上直接夺取。” “那么……” “我们就从根源上,动摇龙国的‘国运’。” 其他的投影,都看向了他。 “什么意思?” 构-筑者缓缓说道。 “一个国家的国运,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能量。” “它还体现在最实际的地方。” “比如……经济。” “萧辰的力量再强,他终究是一个人。” “他可以守护昆仑,但他能守护住整个龙国的金融市场吗?” 构-筑者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道投影。 “我要启动‘尘埃’计划。” “动用我们伊甸园在全球金融市场的所有力量。” “以萧家的萧氏集团为突破口,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 “我要让龙国的经济,在三天之内,彻底崩溃。” “我要让萧辰看到,他所守护的一切,是如何在他的面前,化为尘埃。” “我倒要看看。” “当他失去了国家的支撑,失去了人民的信仰。” “他这个所谓的‘守护者’,还剩下什么。” 构筑者的话,在会议室里回荡。 一场针对龙国的战争,在这一刻,悄然打响。 第308章想玩金融战?你的钱够烧吗? 伊甸园的报复,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它没有硝烟,没有炮火。 但它的杀伤力,却足以让一个庞大的经济体,在瞬间崩塌。 龙国,京都时间,凌晨四点。 当整座城市还在沉睡之中时,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已经从大洋彼岸席卷而来。 纽约,华尔街。 交易大厅的灯光,徹夜通明。 无数身穿昂贵西装的交易员,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双眼放光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无数条曲线正在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向下俯冲。 “做空!做空一切与‘萧氏’相关的股票!” “把所有的杠杆,都给我加到最大!” “快!快!快!不要停!” 嘶吼声,命令声,键盘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疯狂的交响乐。 伦敦,金融城。 古老的建筑里,同样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无数资本巨鳄,仿佛接到了同一个指令,将他们手中庞大的资金,化作一支支利箭,精准地射向同一个目标。 ——萧氏集团。 东京,交易所。 亚洲的资本市场,刚刚开盘,便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 恐慌性的抛售,如同病毒一般,迅速蔓延。 与萧氏集团相关的产业链股票,成为了这场灾难的中心。 上游的稀土矿产公司。 下游的高新科技企业。 甚至是那些与萧氏集团有深度合作的海外合作伙伴。 所有与“萧家”这个名字沾边的商业实体,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毁灭性的狙击。 无数条绿色的瀑布,在全世界的金融屏幕上,倾泻而下。 萧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三十。 开盘不到一个小时,市值已经凭空蒸发了数千亿。 这个数字,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扩大。 京都商界,一片哀嚎。 那些跟风投资萧氏集团的家族和企业,在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他们的财富,在屏幕上变成了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数字,然后迅速清零。 无数人,在这一刻破产。 整个龙国的金融市场,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而剧烈动荡。 社会的恐慌情绪,开始悄然蔓延。 …… 伊甸园,秘密基地。 构筑者站在巨大的屏幕前,看着屏幕上那些不断下跌的曲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一场用金钱和数字,来摧毁一个国家的游戏。 他的身边,站着几名助手。 “报告!萧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破了百分之四十的关口!” “报告!龙国股市已经触发了三次熔断机制!” “报告!我们已经成功击穿了他们的第一道金融防线!” 一条条汇报,不断传来。 构筑者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知道,萧辰再强,也只是一个武夫。 面对现代商业文明的终极武器——金融,他将不堪一击。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此刻的萧辰,是何等的焦头烂额,何等的无能为力。 “继续。” 构筑者下达了命令。 “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要在天亮之前,让‘萧氏’这两个字,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是!” 助手们领命而去。 风暴,愈演愈烈。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们引以为傲的猎场,早已被真正的猎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 龙国,京都。 萧氏集团总部大楼。 顶层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公司的所有高管和董事,都聚集在这里。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恐慌。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上。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萧氏集团股价的曲线,还在一路向下,看不到任何止跌的迹象。 “完了……全完了……” 一名董事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我们的市值,已经蒸发了一半……” “海外的合作方,刚刚打来电话,单方面终止了所有的合同。” “银行那边,也开始催缴我们的贷款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攻击!对方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死!” 绝望的情绪,在会议室里蔓延。 萧长风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 作为萧氏集团的掌舵人,他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商业竞争。 这是战争。 一场他看不见敌人的战争。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试图查出幕后的黑手。 但所有的线索,都石沉大海。 对方的力量,强大到让他感到窒串。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萧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神情平静。 他的出现,让会议室里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有疑惑,有不解,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萧辰没有看那些焦虑的董事。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父亲萧长风的身上。 他走到萧长风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父亲的肩膀。 “爸。”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累了吧?” 萧长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回去休息。” 萧辰继续说道。 “这里,交给我。”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辰儿……” 萧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次的对手,不简单……” 萧辰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一场游戏而已。” 他说。 “他们投入的越多,只会输得越惨。” 说完,他抬起手腕,对着腕间的通讯器,下达了一个简单的指令。 “破军。” “让‘饕餮’准备开饭吧。” “告诉它,这次的食物很充足。” …… 阎罗殿,全球地下数据中心。 这里,是这个星球上最神秘,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无数台超级计算机,在这里日夜不停地运转。 破军站在巨大的数据瀑布前,神情专注。 当他收到萧辰的指令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伸出手,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了一行指令。 “激活‘饕餮’系统。” “锁定所有攻击性资本源。” “反向追踪,数据建模。” “准备……收网。” 随着他指令的下达。 数据中心的深处,一个独立的系统,被唤醒了。 这个系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饕餮。 它是萧辰耗费了无数资源,倾尽了阎罗殿最顶尖的技术力量,打造出的终极武器。 一个专门用于监控和反制全球金融流动的,超级人工智能。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饕餮”系统,一直处于静默状态。 它没有进行任何防御。 它只是像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伊甸园的资本,在全球市场上肆虐。 但同时,它也在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速度,分析着每一笔资金的流向,每一个交易的指令。 它顺着敌人的攻势,悄无声息地,在对方庞大的资本链条中,布下了无数个后门和数据陷阱。 构筑者和他的团队,还在为自己的战果沾沾自喜。 他们还在不断地加码,不断地投入更多的资金,企图一举击溃龙国的经济防线。 他们却不知道。 自己,早已成为了瓮中之鳖。 那只名为“饕餮”的上古凶兽,已经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第309章 爸,他们吃进去多少,就得双倍吐出来 萧氏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气氛依旧凝重。 所有的董事和高管,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萧辰。 他们听到了萧辰对着手腕说出的那几句奇怪的话。 “饕餮?” “开饭?” 这些词语,他们一个都听不懂。 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的继承人,或许是被眼前的危机,刺激得有些不正常了。 “胡闹!” 一名年长的董事,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是公司的元老,也是萧长风的叔伯辈。 “长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集团都快要破产了,他还有心情在这里玩游戏?” “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萧长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想为儿子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也不明白,萧辰到底要做什么。 萧辰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那名年长的董事。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王董。” 他开口,声音不大。 “您年纪大了。” “接下来的场面,可能对您的心脏不太好。” “我建议您,还是先回去休息。”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辰的手指,都在颤抖。 “目无尊长!狂妄自大!” “萧家要是交到你这种人手里,迟早要完蛋!” 其他的董事,也纷纷附和。 “就是!萧董,你得管管他!”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萧辰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走到父亲的身边,语气柔和了一些。 “爸。” “相信我。” 萧长风看着儿子平静而自信的眼睛,心中的焦虑,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 他不知道儿子要做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从他回来之后,每一次,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输的时候,他都赢了。 而且,赢得干净利落。 萧长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董事。 “各位。”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丝沉稳。 “从现在开始。” “萧氏集团的所有事务,全权由我的儿子,萧辰,接管。” “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的反应,转身向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长风!你疯了!” 王董在身后大喊。 但萧长风没有回头。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萧辰。 “辰儿。” “爸……等你。” 萧辰点了点头。 “放心。” 萧长风走了。 会议室的门,缓缓关上。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了萧辰,和一群目瞪口呆的董事。 萧辰走到主位上,坐下。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大屏幕。 屏幕上,那条绿色的曲线,还在不断地向下延伸。 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各位。” 萧辰开口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 “你们害怕自己手里的股票,变成一堆废纸。” “你们害怕自己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向你们保证。”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王董冷笑了一声。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用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饕餮’吗?”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 “看他们是怎么把吃进去的东西,双倍,吐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 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变。 原本那条单一的股价曲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覆盖了全球的金融动态图。 无数条代表着资金流向的光线,在地图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如同人体的血管。 而在这些光线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漩涡。 那个漩涡,就是伊甸园的资本核心。 它像一颗心脏,不断地将资金输送到全球各地,用来攻击萧氏集团。 董事们看着这幅他们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 “我们公司的系统,什么时候有这种功能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 萧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戏,要开场了。” …… 伊甸园,秘密基地。 构筑者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坐在他的指挥中心里。 屏幕上,萧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破了百分之六十。 胜利,唾手可得。 “构筑者先生。” 一名助手走上前来,躬身汇报道。 “我们的总攻,已经准备就绪。” “最后一笔,也是最大的一笔资金,随时可以投入。” “只要这笔资金砸下去,龙国的金融市场,将会彻底崩溃。” 构筑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 他举起酒杯,对着屏幕示意了一下。 “萧辰。” “为你的愚蠢,干杯。” 说完,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总攻,开始。” “是!” 助手领命,转身就要去执行。 然而,就在这一刻。 异变,突生。 指挥中心里,所有的屏幕,在同一时间,闪烁了一下。 然后,所有的曲线,所有的数字,所有的动态图,都静止了。 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回事?” 构筑者眉头一皱。 “报告!我们的系统,失去了对市场的响应!” “报告!所有的交易指令,都无法执行!” “报告!我们的资金……我们的资金被冻结了!” 惊慌失措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构筑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主控台前。 他看着屏幕上静止的画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重启系统!快!” 他大吼道。 然而,已经晚了。 静止的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三秒之后。 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一条条原本绿色的曲线,以一种违反了所有金融学原理的角度,瞬间垂直拉升。 那些代表着他们投入资金的数字,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上跳动。 不,那不是跳动。 那是蒸发。 “这……这是……” 构-筑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精心构建的资本网络,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撕碎。 他看到,自己投入的数百亿,数千亿的资金,如同被黑洞吞噬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不见。 他看到,那幅全球金融动态图上,那个代表着他们资本核心的红色漩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 而在漩涡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新的,小型的漩涡。 那些漩涡,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们的血肉。 “不……不可能……” 构-筑者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金融帝国,在他最自信的领域,被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摧毁。 这已经不是金融战了。 这是降维打击。 …… 萧氏集团,会议室。 所有的董事,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场神迹。 一场足以载入人类金融史册的神迹。 他们看到,那颗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心脏,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萧氏集团的股价曲线。 那条曲线,以一种比坠落时更夸张,更疯狂的角度,冲天而起。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百。 百分之两百。 涨幅,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数字来衡量。 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王董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他终于明白,萧辰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狂妄。 那是陈述一个事实。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只是一个笑话。 萧辰从主位上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屏幕。 因为结果,已经注定。 他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拉开门。 他对门外的秘书说道。 “通知下去。” “今天晚上,公司聚餐。” “我请客。” 第310章 收网时刻,全世界都听到了钱碎的声音 构筑者的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助手,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立在原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钟前的自信和狂热。 但现在,只剩下了茫然和恐惧。 屏幕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红,还在持续。 他们的金融帝国,已经不是在崩塌。 是在被……吞噬。 每一秒钟,都有天文数字般的财富,从他们的账户中消失,流向未知的深渊。 构筑者站在主控台前,身体僵硬如石。 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他赖以生存的计算能力,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想不明白。 他完全想不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是谁? 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就在这时。 他面前的主屏幕上,所有的红色数据,都消失了。 取而代て?之的,是一行黑色的,冰冷的文字。 “我的猎场,禁止喧哗。” 没有署名。 没有来源。 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 但构筑者在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如遭雷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名字,一个他不愿意去想,却又无法回避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萧辰。 是他。 一定是他。 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切。 “噗——” 一股腥甜的液体,从构筑者的喉咙里涌出。 他一口鲜血,喷在了冰冷的控制台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他的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 同一时间。 全世界的金融中心,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震惊之中。 华尔街。 那些刚才还在疯狂庆祝的交易员们,此刻都像是见了鬼一样,面无人色地看着自己的屏幕。 “爆仓了!我们爆仓了!” “所有的资金……都没了!” “上帝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魔鬼!一定是魔鬼!” 哀嚎声,哭喊声,响彻了整个交易大厅。 无数人,在这一瞬间,从亿万富翁,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伦敦金融城。 瑞士苏黎世。 所有参与了这场针对龙国金融攻击的资本方,都遭遇了同样的末日。 他们的财富,在短短三分钟内,被洗劫一空。 这场突如其来的,无法用任何经济学理论来解释的金融异象,被后来的历史学家,称为——“神迹日”。 而在这一天,全世界的媒体,都用同一个标题,报道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件。 《华尔街日报》的头版,用加粗的,血红的字体,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上帝之手,凭空收割了半个世界的财富。” …… 龙国,京都。 西山,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疗养院。 龙老和陈老,正在一棵古松下,对弈。 棋盘上,黑白二子,厮杀正酣。 一名秘书,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度震惊,甚至有些惊恐的表情。 他走到两位老人的身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说。” 龙老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落在棋盘上。 秘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报告……首长。” “刚刚……刚刚收到国家外汇管理局的紧急报告。” “我们……我们的外汇储备……”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结巴。 陈老抬起头,皱了皱眉。 “外汇储备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 秘书咽了一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打印出来的报告。 他将报告,递到了两位老人的面前。 “您……您们自己看吧。” 龙老和陈老,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张薄薄的A4纸。 纸上,只有一行数字。 但就是这一行数字,让两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同时愣住了。 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 握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是一串,他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零的数字。 那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为之疯狂的数字。 “这……这是……” 陈老的声音,有些干涩。 “报告上说……就在一个小时前。” 秘书的声音,依然带着颤抖。 “这笔资金,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国家账户里。” “来源……不明。” “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龙老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棋子。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良久。 他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感叹。 “这个小子……” “又送了我们一份,天大的礼物啊。” 陈老也放下了棋子。 他看着棋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他不是国之利刃。” “他就是……国运本身。” …… 萧氏集团,总部大楼。 聚餐的通知,已经下达。 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员工们欢呼着,拥抱着。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危机解除了。 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工作。 会议室里。 那些董事们,还像雕塑一样,坐在原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震惊。 萧辰已经走了。 但他留下的那份震撼,却永远地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王董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对萧辰说的那些话。 “目无尊长。” “狂妄自大。” “萧家迟早要完蛋。” 现在想来,那些话,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无知。 他不是狂妄。 他是真的有那个资本。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他所谓的“元老”身份,所谓的“尊长”资历,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边。 他看着楼下,那片欢庆的海洋。 他知道。 从今天起。 萧家的天,变了。 京都的天,也变了。 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全新的时代。 到来了。 …… 伊甸园,秘密基地。 医疗团队,正在对昏迷的构筑者,进行紧急抢救。 其他的议会成员,通过全息投影,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没有人说话。 失败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一次的失败,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几个据点,几个执行官。 他们失去的,是伊甸园赖以生存的根基。 ——财富。 那笔天文数字般的损失,足以动摇他们整个组织的运转。 良久。 先知的投影,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输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只剩下了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他是议会中最年长的成员,代号“守望者”。 “尘埃计划,失败了。” “构筑者,也废了。” “我们……严重低估了那个男人的力量。” “他不是猎物。” “他……是猎人。” “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猎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议员问道。 “撤退。” 守望者毫不犹豫地说道。 “立刻停止在龙国的一切行动。” “所有人员,全部撤离。” “在没有找到他的弱点之前,绝对不能再招惹他。” “我们……需要时间。” 守望者的话,得到了所有议员的认同。 他们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们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抗拒的,如同神明一般的力量。 然而。 就在他们准备结束会议,下达撤退指令的时候。 构筑者的安全终端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那是一个匿名的ID,发来的一条消息。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311章 这钱烫手,接还是不接? 京都,西山疗养院。 古松之下,棋盘依旧。 棋子未动。 龙老的手指停在半空,没有落下。 陈老坐在对面,双眼看着棋局,心思却不在棋上。 一个小时前,秘书送来的那张报告,还放在石桌的一角。 纸上的数字,像一团火,让两位老人的心无法平静。 “老陈。” 龙老开口,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嗯。” 陈老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这笔钱,你怎么看?” 龙老问。 “钱是好钱。” 陈老的手指在石桌上敲击,一次,又一次。 “但也是烫手的钱。” 龙老接话。 “何止是烫手。” 陈老拿起一颗黑子,又放下。 “这是一座火山。现在就放在我们的国库门口。开门,我们可能会被烧死。不开门,全世界都会看着我们,问我们为什么不开门。” 秘书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这一次,他的脚步里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只有一种沉重。 他走到石桌旁,站定。 “说。” 龙老的声音没有起伏。 秘书递上一份文件。 文件很厚。 “这是国家信息安全中心和外交部,在一小时内汇总的全球舆论动向简报。” 秘书的声音很低。 陈老拿过文件,翻开第一页。 他的瞳孔收缩。 龙老也探过身子。 文件第一页的标题,是一个问题。 “谁的钱?谁的战争?” 下面是一行小字。 来源:《华尔街日报》,金融版头条。 陈老继续翻页。 “上帝之手还是魔鬼契约?东方神秘资本引发全球金融恐慌。” 来源:路透社,全球经济观察。 “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收割,龙国是受益者还是下一个目标?” 来源:英国《金融时报》。 每一页,都是一个来自世界顶级媒体的标题。 每一个标题,都像一把刀子。 陈老的手指停住了。 他看着龙老。 “他们动手了。” “比我们预想的要快。” 龙老回答。 “他们不关心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他们只想告诉全世界,这笔钱有问题。” 陈主说。 “他们想把一份礼物,变成一份罪证。” 龙老端起茶杯,手没有一丝颤抖。 “萧辰这个小子,给了我们一份天大的礼物。现在,有人想让我们为这份礼物,付出天大的代价。” “代价就是国家信誉。” 陈老合上文件,把它放在桌上。 “如果我们承认这笔钱,就必须解释来源。我们怎么解释?说我们有一个年轻人,凭一己之力,在三分钟内,收割了半个世界?谁会信?” “他们不会信。他们只会说,这是龙国的国家行为,是一场金融侵略。” 龙老说。 “如果我们不承认,保持沉默。他们就会说,看,龙国自己都心虚了。这笔来路不明的钱,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一个连国家都无法掌控的资本巨鳄,已经把手伸进了龙国的核心。” 陈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无论我们怎么选,都是错的。”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龙老看向秘书。 “国内有什么动静?” “报告首长,暂时还没有。消息刚刚传回国内,还没有大范围发酵。但几个主要的财经门户网站,已经开始转载外媒的报道。” 秘书回答。 龙老挥了挥手。 “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 秘书转身离开。 石桌旁,又只剩下两位老人。 “这盘棋,比棋盘上的要难下得多。” 陈老叹了口气。 龙老没有说话。 他看着远方的天空。 天空之上,有肉眼看不见的网络,正在覆盖过来。 那是一张用信息和谎言编织的网。 …… 伊甸园,某处未知坐标的秘密基地。 一个男人坐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心。 四周的墙壁,是流淌着数据光芒的屏幕。 他手中端着一个酒杯。 杯中的液体,是红色的。 他面前的一块主屏幕上,正显示着构筑者指挥中心崩塌的最后画面。 血红的数据,惊恐的面孔,还有最后那一口喷出的鲜血。 男人看着画面,嘴角上扬。 他按下一个按钮。 屏幕切换,变成了构装者躺在医疗舱里的实时监控画面。 “废物。” 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愉悦。 “用蛮力去撞墙,这就是你的智慧?构筑者?真是个笑话。” 他轻轻晃动酒杯。 “力量,不是用来毁灭的。是用来引导的。” “真正的艺术,是让敌人自己走向毁灭,并且至死都以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划。 构筑者医疗舱的画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龙国西山疗养院的外部监控画面。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能看到秘书一次又一次地匆匆赶来。 他能想象到那两位老人此刻的表情。 “看看,多有趣。” 男人自言自语。 “一份天大的财富,现在成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萧辰,你送给你的国家一把最锋利的剑。但现在,这把剑的剑柄,却握在了我的手里。” “我可以让它刺向你的敌人,也可以……让它刺向你的国家,刺向你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空间的中央。 “构筑者输掉的,只是钱。” “我要赢回来的,是整个棋局。”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下达指令。 “启动‘毒苹果’计划。” 他顿了一下。 “第一阶段,目标,全球舆论。” “我要让全世界都相信,龙国收到的不是礼物,是毒药。”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那笔钱,正在腐蚀他们的国家主权。” 他的指令,化作无数的数据流,瞬间涌向全球的网络节点。 他看着数据在屏幕上奔流。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萧辰,你听到了吗?” “这是我的开场白。”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 京都,萧家庄园。 萧辰正在陪母亲苏婉修剪花园里的花草。 他拿着一把剪刀,动作很慢,很认真。 苏婉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 “辰儿,你爸这两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苏婉说。 “嗯。” 萧辰应了一声,剪下一片枯叶。 “都是来问集团股价的事情。有几个老朋友,还旁敲侧击地问,那笔钱……是不是和我们萧家有关系。” 苏婉的语气里,有一丝担忧。 “妈,不用理他们。” 萧辰说。 “我相信你。可是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了。” 苏婉拿起一条毛巾,给萧辰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今天看了新闻,国外那些媒体,说得很难听。” “他们只是在害怕。” 萧辰放下剪刀,接过母亲手里的毛巾。 “害怕什么?” “害怕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力量。” 萧辰看着花园里的玫瑰。 “所以他们就要把它定义成邪恶的,危险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攻击它,摧毁它。” “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婉问。 第312章 借刀杀人 萧辰笑了笑。 “妈,您觉得,一头狮子,会在意一群绵羊的议论吗?” “可他们不是绵羊,他们手里有枪。” 苏婉说。 “他们有枪,但他们不知道该朝哪里开枪。” 萧辰的眼神,看向远方。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在哪里。” “而我,知道他们的一切。” 就在这时,破军的身影,出现在花园的入口处。 他没有走近,只是静静地站着。 萧辰看到了他。 他对苏婉说: “妈,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去吧。” 苏婉点点头。 萧辰走向破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庄园的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 破军的全息投影设备启动。 一个巨大的地球模型,出现在书房中央。 地球模型的表面,无数条红色的线条正在亮起,从北美和欧洲,像病毒一样,蔓延向龙国的方向。 “先生,‘毒苹果’计划已经启动。” 破军的声音没有感情。 “目标是信息舆论,手段是认知作战。他们正在试图重塑全球对‘神迹日’的定义。” “嗯。” 萧辰看着那些红线,表情没有变化。 “我们的AI,有什么发现?” “‘饕餮’已经锁定了信息源头。一个代号‘魔术师’的伊甸园执行官。” 破军回答。 “他的风格和构筑者完全不同。他没有动用任何金融或者物理手段,只用了信息。他正在全球范围内,散播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 “金融主权沦陷。” 破军说。 “他让全世界相信,您转移给龙国的资金,是一个‘特洛伊木马’。一旦龙国官方接受,就等于承认自己的经济命脉,被一个无法掌控的神秘力量所控制。” 萧辰走到地球模型前。 “有点意思。” “更高明的是,他已经开始将这股舆论,引向国内。” 破军的手指在空中一划。 地球模型上,龙国版图内部,也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红色光点。 “一些国内的学者,大V,已经开始附和他们的观点。民众的恐慌和质疑,正在被点燃。” “他想让龙国,从内部乱起来。” 萧辰说。 “是的,先生。” “他想用我们自己人的手,来质疑您,攻击您。他想把您送给国家的礼物,变成悬在国家头顶的剑。” “他想借刀杀人。” 萧辰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红色的线条。 “他想让我,成为国贼。”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萧辰开口。 “破军。” “属下在。” “让‘饕餮’继续追踪,不要打草惊蛇。把他布下的所有棋子,都给我找出来。每一个水军账号,每一个被收买的学者,每一笔资金流向,我都要看到。” “是。” “他想搭一个舞台,唱一出大戏。” 萧辰的嘴角,露出一个弧度。 “那就让他搭。” “舞台越大越好,演员越多越好。” “等他觉得,所有观众都为他鼓掌的时候。” 萧辰的眼神,变得深邃。 “我们就上去,把他的舞台,连同演员和观众,一起拆了。” 夜。 京都。 一座位于金融街顶层的豪华公寓。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灯火。 王思明,龙国财经界一位知名的评论家,粉丝数千万的网络大V,此刻正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窗前。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笑容。 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他刚刚发布的一篇长文。 标题很醒目。 《警惕“天降横财”背后的金融殖民陷阱》。 文章里,他没有指名道姓。 但他巧妙地引用了大量西方媒体的“分析”和“数据”。 他用一种忧国忧民的口吻,向他的千万粉丝,描绘了一幅可怕的图景。 一个神秘的、富可敌国的超级资本,正在用一种“馈赠”的方式,悄无声息地侵蚀龙国的经济主权。 他警告民众,不要被民族主义的狂热冲昏头脑。 他呼吁官方,必须对这笔巨额财富的来源,进行最严格的审查。 文章发布的短短一个小时内,点赞过百万,评论数十万。 评论区里,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王教授说的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细思极恐!这不会是新的《广场协议》吧?” “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三天前还喊着神迹,今天就可能变成国殇!” “支持王教授!必须彻查!这笔钱烫手,我们不能要!” 王思明看着这些评论,满意地喝了一口酒。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进了公众的心里。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棵足以动摇信任的参天大树。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境外的加密号码发来的短信。 “王教授,文章写得很好。第一笔款项,已经打入您的瑞士账户。” 王思明删掉短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魔都。 一所著名大学的经济学院院长办公室。 刘成栋院长,刚刚结束了一场与境外某知名智库的线上研讨会。 会议的主题,正是神迹日后的全球金融新格局。 在会议上,刘成栋作为龙国经济学界的代表,发表了“审慎而客观”的观点。 他认为,这次金融异象,虽然客观上让龙国外汇储备增加,但其破坏性的操作手法,和无法解释的资金来源,对现有的全球金融秩序构成了严重挑战。 他强调,龙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绝不会接受这种不义之财。 他的发言,获得了与会西方学者的一致赞誉。 他们称赞刘院长,是“龙国经济学界理性的声音”。 会议结束后,刘成栋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他不仅在国际学术界获得了声望,也向国内的某些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陈老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老秘书的声音。 “我是刘成栋,我想就最近的金融事件,向陈老当面汇报一下我的几点看法……” 他想抢占先机。 他想让最高层,听到他这种“理性”的声音。 第313章 英雄?我看是国贼! 网络上。 现实中。 相似的一幕,正在龙国各地不断上演。 被“魔术师”选中的棋子们,开始登台表演。 他们有的是学者,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媒体人。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他们的话语,通过网络,通过媒体,像水银泻地一般,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怀疑的氛围,开始弥漫。 恐慌的情绪,正在发酵。 那场三天前还被举国欢庆的伟大胜利,正在被迅速地污名化。 而那个被无数人视为英雄的神秘“上帝之手”,也开始被描绘成一个包藏祸心的“金融国贼”。 …… 萧家庄园。 书房。 萧长风的脸色,很难看。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正是王思明那篇刷屏的文章。 “爸,您看这个王思明,简直是一派胡言!” 萧长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萧振国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两颗核桃,面无表情。 “他不是胡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冲着我们萧家来的。” 萧振国说。 “我就是不明白!辰儿为国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为什么还会有人要这样污蔑他?” 萧长风无法理解。 “因为他动的,是别人的蛋糕。而且,是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萧振国一针见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希望我们好。以前,他们是在外面喊。现在,他们是让里面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喊。”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这么喊下去吗?集团的股价今天又开始跌了!好几个合作方都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和那笔钱有关系!” 萧长风显得有些焦躁。 他不是没见过风浪。 但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敌人不在商场上。 敌人在人心里。 这是他最不擅长的战场。 “长风。” 萧振国开口。 “你急了。” 萧长风一愣。 “爸……”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萧振国放下核桃,端起茶杯。 “天塌不下来。” “因为辰儿在这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信任。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萧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外界的风暴,与他无关。 “爸,爷爷。” 他打了声招呼。 “辰儿,你来了。” 萧长风看到儿子,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外面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萧辰走到茶几旁,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文章。 “跳梁小丑而已。” 他给出的评价,只有这六个字。 “可就是这些小丑,现在快要把天给闹翻了!” 萧长风说。 “爸。” 萧辰看着父亲。 “您相信我吗?” 萧长风看着儿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点了点头。 “我信。” “那就好。” 萧辰拿起茶壶,给萧长风和萧振国的茶杯里,都续上了水。 “让他们闹。” “闹得越大越好。” “声音喊得越响亮越好。” “这样,等我们把他们从台上拽下来的时候,他们才会摔得更疼。” 萧辰的语气很平淡。 但萧长风和萧振国,却从中听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是一种,视天下风云为无物的绝对掌控力。 萧振国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个孙子,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高度。 萧家的未来,京都的未来,甚至龙国的未来。 或许,都系于他一人之身。 …… 伊甸园,秘密基地。 “魔术师”看着屏幕上,来自龙国国内的舆论报告,露出了微笑。 “看到了吗?” 他对身旁的空气说。 “这就是语言的力量。” “我不需要一颗子弹,不需要一分钱的资本。” “我只需要一些聪明人,一些意见领袖,就能让他们自己,去攻击他们的英雄。” “我甚至,都不需要去编造谎言。” “我只需要提出问题,引导怀疑。” “人类的恐惧和不信任,会替我完成剩下的一切。”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屏幕上,出现了萧辰的照片。 “萧辰,我承认,你在力量的层面上,是构筑者无法匹敌的怪物。” “但战争,从来都不只是力量的对抗。” “这是一场,关于人心的战争。” “而在这个战场上,我,是神。”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一个鲜红的,看起来完美无缺的苹果。 他用一把银色的小刀,在苹果上,切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口子。 然后,他将一滴黑色的液体,滴了进去。 “完美的苹果,只需要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能从内部,开始腐烂。” “你的国家,就是这个苹果。” “而你,亲手把这道伤口,递到了我的手上。” 他看着那滴黑色的液体,慢慢渗入苹果的果肉。 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 京都,西山疗养院。 龙老和陈老,已经沉默了很久。 石桌上的棋局,还是没有动。 “老龙。” 陈老终于开口。 “我们不能再等了。” “舆论的发酵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再这样下去,民心会乱。” “嗯。” 龙老应了一声。 “必须有人站出来,给出一个说法。” 陈老说。 “谁站出来?” 龙老反问。 “我们吗?我们怎么说?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会有新的角度来攻击。” “那……让萧家出面?” 陈老有些犹豫。 “更不行。” 龙老摇头。 “这会把萧家,把萧辰,彻底推到火上烤。这正是敌人想看到的。” 陈老皱起了眉头。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 龙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已经凉了。 就在这时,龙老的私人加密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经过了数次跳转的号码。 龙老看了一眼号码,眼神微微一动。 他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又沉稳的声音。 “龙老,是我,萧辰。” 龙老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小子,你终于肯打电话来了。” “外面的戏,看得差不多了。我再不打电话,怕您和陈老,真要睡不着觉了。” 电话那头的萧辰,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你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龙老也笑了。 “天大的事,到了你这里,好像都不是事。” “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萧辰说。 “龙老,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和陈老,讨一个准信。” “你说。” “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官方,能不能做到,绝对的静默?” 萧辰问。 “绝对的静默?一句话都不说?” 龙老有些意外。 “对。不辟谣,不解释,不表态。” 萧辰的语气很肯定。 “就让他们,把这场戏,唱到最高潮。” 龙老沉默了。 他在思考。 这步棋,太险了。 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我需要一个理由。” 龙老说。 “理由就是,您和陈老,还有这个国家,愿意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萧辰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清晰,而又有力。 龙老看了一眼对面的陈老。 陈老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是同样的询问。 龙老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电话,缓缓说出三个字。 “我信你。” 第314章 全网讨伐?正好请君入瓮! 三天。 整整三天。 龙国官方,对外界的滔天舆论,保持了令人窒APRIL, 2024 息的沉默。 外交部的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面对外媒记者连珠炮般的提问,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们注意到了相关的报道和猜测,对此不予置评。” 国家金融监管总局,面对无数财经媒体的问询函,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沉默,像一瓢滚油,浇进了本已沸腾的舆论大锅里。 “魔术师”的计划,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他所引导的“金融主权沦陷”论,已经成为了全球舆论场的主流。 而在龙国国内,王思明和刘成栋这些“意见领袖”,更是将这场狂欢推向了顶峰。 王思明连发三篇长文。 从《沉默背后,是默认还是恐惧?》到《谁在绑架国家信誉?一个经济学家的泣血追问》,再到《我们距离下一次国门洞开,还有多远?》。 每一篇文章,都精准地踩在大众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的粉丝数量,在这三天里,突破了五千万。 他被无数网民,奉为“敢说真话的良心学者”,“为国为民的吹哨人”。 刘成栋则组织了一场五十名国内顶尖经济学家的联名签署活动。 他们联名上书最高层,请求立即成立独立调查组,对“不明资金”进行彻查,并冻结相关账户,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 这份联名信,被泄露到了网上,再次引爆全网。 民众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了。 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愤怒和恐慌。 一场针对萧家,针对那个神秘“上帝之手”的全网讨伐,已经形成。 “萧家滚出京都!” “严查萧氏集团,还我国家主权!” “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滚出来!” 萧氏集团总部门口,甚至开始出现小规模的抗议人群。 他们举着横幅,喊着口号。 虽然很快被安保人员驱散,但相关的视频和图片,却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传播。 萧家,这个曾经在京都备受敬仰的家族,此刻,正处在风暴的最中心。 …… 京都,西山疗养院。 陈老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短短三天,他抽掉了平常一个月的烟。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赵卫国站在办公桌前,脸色凝重。 “陈老,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今天下午,萧氏集团总部门口的聚集,虽然规模不大,但性质很恶劣。” “这是有人在故意煽动线下对抗。” “而且,根据我们监控到的情报,明天上午,王思明和刘成栋他们,准备在京都国际酒店,召开一个民间的‘真相研讨会’,并且会进行全网直播。”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要公审萧家吗?” 陈老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彻底闹大,逼我们表态。” 赵卫国说。 “一旦形成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龙老那边,还是那句话吗?” 陈老问。 “是的。” 赵卫国点点头。 “龙老说,要我们……相信萧辰。” “相信?怎么相信?” 陈老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现在敌人的刀,都已经架到我们脖子上了!萧辰那个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被这帮人这么泼脏水吗?”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赵卫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理解陈老的心情。 这三天,对于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们手中明明有雷霆万钧之力,却被一道无形的命令束缚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兴风作浪。 这种感觉,比真刀真枪地打一仗,还要憋屈。 “陈老。” 赵卫国还是开口了。 “我相信萧先生。” 陈老停下脚步,看着他。 “为什么?” “直觉。” 赵卫国说。 “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他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的人。” “他现在的沉默,一定是在准备着什么。” “准备什么?准备到什么时候?” 陈老的声音,依旧充满疑虑。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龙老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陈老的焦虑,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老陈,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龙老的声音很平稳。 “老龙,你来了。” 陈老看到龙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但语气里的火气未消。 “我能不发火吗?你看看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我们再不出手,就要出大乱子了!” “乱不了。” 龙老走到办公桌旁,拿起陈老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辰那小子,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 陈老和赵卫国的眼睛,同时亮了。 “他说了什么?” 陈老急切地问。 龙老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他让我转告你,让你把烟戒了,对身体不好。” 陈老一愣,随即吹胡子瞪眼。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龙老笑了。 “他还说,让我和你,明天上午,准备好最好的茶。” “干什么?” “看戏。” 龙老放下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说,明天上午十点以后。” “龙国境内,网络之上。” “不会再有任何关于此事的噪音。” …… 伊甸园,秘密基地。 “魔术师”正站在他的球形指挥中心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四周的屏幕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龙国国内对萧家的讨伐之声。 视频,文章,评论。 愤怒的,恐慌的,咒骂的。 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而他,就是这场交响乐的指挥。 “完美。” 他端起酒杯,对着屏幕上的混乱,遥遥一敬。 “萧辰,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 “脆弱,善变,容易被煽动。” “你的力量再强大,也敌不过亿万人的口水。” “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民,当成国贼来唾骂。” “这种感觉,一定比死还难受。” 他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一个下属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 “主人。” 下属恭敬地躬身。 “王思明和刘成栋,已经准备就绪。明天上午十点的直播,预计在线观看人数,将突破两亿。” “很好。” “魔术师”点点头。 “这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让这场直播,成为一场对萧辰的公开审判。” “我要让龙国的民众,亲手将他们的英雄,送上断头台。” “主人英明。” 下属奉承道。 “还有一件事。” 下属补充说。 “我们的情报显示,龙国官方和萧辰本人,至今没有任何应对措施。他们……好像放弃了。” “放弃?” “魔术师”笑了。 笑声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回荡。 “不,他们不是放弃了。” “他们是无计可施了。” “在这场人心的战争里,他们没有任何武器可以用来反击。” “他们输了。” “通知下去,让所有的棋子,明天都动起来。” “我要一场最盛大的狂欢。” “是,主人。” 下属的全息投影消失。 “魔术师”走到主屏幕前。 屏幕上,是萧氏集团总部门口,抗议人群的画面。 他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些愤怒的面孔。 “萧辰,明天过后,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你的家族,你的声望,还有你守护的这个国家对你的信任。” “都将,不复存在。” “而我,将是你永远的噩梦。” …… 同一时间。 龙国,某个无法被任何雷达探测到的地下数据中心。 这里是阎罗殿的临时指挥部。 也是超级人工智能“饕餮”的核心所在。 整个空间,安静得只能听到服务器运行的嗡嗡声。 破军站在巨大的数据光幕前。 他的身后,是数十名顶级的技术人员,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着。 光幕上,一张巨大的网络拓扑图,覆盖了整个龙国。 图上,有无数个红色的光点,正在闪烁。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魔术师”控制的舆论节点。 一个水军头目,一个被收买的媒体,或者一个带节奏的大V。 在这些红色光点的周围,一张由蓝色线条组成的,更加精密,更加庞大的网络,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它们,全部包围。 “先生。” 破军通过加密通讯,向萧辰汇报。 “所有目标,均已锁定。” “饕餮已经取得了对方所有服务器的最高控制权限。” “我们随时可以掐断他们的网络,删除他们的言论,封禁他们的账号。” 电话那头,传来萧辰平静的声音。 “不用。” “让他们说。” “让他们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 破军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会执行命令。 “是。” “饕餮的数据分析,有结果了吗?” 萧辰问。 “有了。” 破军的手在空中一划。 光幕上,瞬间出现了一份详尽的报告。 报告的核心,是一个名字。 “魔术师。” 下面是他的全部资料。 真实姓名,国籍,履历,甚至包括他从小到大的所有心理评估报告。 “和他合作的所有国内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之间所有的资金往来,通讯记录,也都已经整理完毕。” 破军说。 “很好。” 萧辰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明天上午十点,王思明他们,要搞一场直播?” “是的,先生。” “把直播的信号,也接管过来。” 萧辰下达了指令。 “我要给他们,也给全国的观众,送一份大礼。” “明白。” 破军说。 “先生,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 萧辰说。 “让兄弟们,准备收网吧。”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电话挂断。 破军转过身,面向他身后的团队。 他的眼神,冰冷如铁。 “传先生令。” “收网行动,代号‘清道夫’。” “目标:清除网络环境中,所有的垃圾。” “行动开始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整。” “是!” 整个指挥中心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回应。 一场无声的风暴,即将在黎明之后,席卷整个龙国。 而那些即将被清扫的“垃圾”们,此刻,还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 他们不知道。 审判的钟声,已经为他们敲响。 第315章 真相,有时候比子弹还伤人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京都国际酒店,金色宴会厅。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直播演播室。 数百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 台下,座无虚席。 来自社会各界的“名流”、“专家”和“正义人士”,齐聚一堂。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 王思明和刘成栋,坐在主席台的最中央。 他们穿着考究的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享受着全场的目光。 闪光灯,像星海一样,在他们面前不断亮起。 后台的导播,对着耳麦大声倒数。 “各单位注意!直播倒计时,还有三十秒!” “二十秒!” “十,九,八……” 王思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沉痛而又坚毅的表情。 他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开场白。 那将是一篇,足以载入史册的檄文。 “三!” “二!” “一!” “直播开始!” 导播的手势落下。 全球,超过两亿的观众,在同一时间,涌入了直播间。 屏幕上,出现了王思明那张特写的大脸。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然而,就在他嘴唇微张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所有人的手机屏幕,电脑屏幕,以及现场那块巨大的LED主屏幕。 画面,都毫无征兆地,黑了下去。 不是信号中断。 是一种,纯粹的,死寂的黑暗。 “怎么回事?” “导播!导播!信号呢?” 现场一片混乱。 王思明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刘成栋惊慌地看向后台。 后台的导播和技术人员,此刻都像见了鬼一样,疯狂地敲击着键盘,拨弄着设备。 “没用!我们的控制权被抢了!” “见鬼!是什么人干的!” “信号源被一个无法追踪的地址接管了!”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那片黑暗的屏幕上,缓缓亮起了一行血红色的,冰冷的文字。 “清算时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的开头,是伊甸园构筑者的指挥中心。 构筑者那张自信而又狂热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紧接着,是他的声音,通过精心配上的字幕,清晰地传遍了全世界。 “启动‘尘埃’计划!目标,龙国金融市场!” “我要让他们,在三个小时内,回到二十年前!” 画面切换。 无数的数据流,像蝗虫一样,涌向龙国的股市和汇市。 屏幕上,代表龙国金融指数的绿色线条,开始断崖式下跌。 直播间里,亿万观众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就是那场金融风暴的源头! 这就是敌人攻击我们的铁证! 视频继续。 构筑者指挥中心里,响起了疯狂的庆祝声和香槟开启的声音。 “干杯!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 “龙国人现在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哈哈哈!” 这些刺耳的,充满蔑视的言论,通过直播,传到了每一个龙国人的耳朵里。 愤怒! 无法遏制的愤怒! 在每一个人的胸中燃烧。 原来,这就是真相! 这就是那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而王思明他们,这几天,却在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自己人设下的陷阱! 视频的节奏,突然加快。 就在构筑者的金融帝国,即将完成收割的那一刻。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庞大的数据洪流,从一个未知的深渊中,奔涌而出。 画面上,只剩下了一片刺目的血红。 那是构筑者的金融帝国,在被瞬间吞噬,瞬间瓦解的画面。 之前流入他们账户的每一分钱,都被连本带利,甚至百倍千倍地,被“拿”了回来。 视频的最后。 画面定格在一行数字上。 那是最终,流入龙国国家账户的,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紧接着,一行更大的,血红色的字幕,缓缓浮现,占据了整个屏幕。 “这不是馈赠,是赔偿!” “犯我龙国者,虽远必诛!” 轰——! 整个龙国的网络,在这一瞬间,彻底沸腾了。 之前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恐慌,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并且转化成了更加磅礴,更加炽热的情感。 那是骄傲! 是自豪! 是扬眉吐气! “好!好!好!太他妈的解气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我们差点就冤枉了好人!” “犯我龙国者,虽远必诛!说得好!”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这是我们龙国的守护神啊!” 弹幕,像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崩,淹没了所有的直播平台。 而在京都国际酒店的现场。 已经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记者,所有的“名流”,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屏幕。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王思明和刘成栋,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们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在这段无法辩驳的真相视频面前,被撕得粉碎。 他们从“为民请命的英雄”,瞬间,变成了“为虎作伥的国贼”。 然而。 这,还不是结束。 这只是,第一幕。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一转。 第二幕,上演了。 标题,同样是血红色的,冰冷的四个字。 “幕后黑手。” 这一次,主角,换成了“魔术师”。 他的照片,他的个人资料,他在伊甸园的代号和职位,被清晰地展示在屏幕上。 紧接着。 是他启动“毒苹果”计划的指令录音。 是他,和王思明的加密通话记录。 “王教授,事情办得很好。这是第一笔酬金。” “放心,只要你们能把龙国的水搅浑,后续的资金,源源不断。” 是他,和刘成栋的线上会议视频。 “刘院长,你的发言很有分量。伊甸园需要你这样,在龙国学术界有影响力的人。” “我们合作,未来,整个龙国的经济学界,都将以你为尊。” 一段又一段的证据。 一笔又一笔的转账记录。 一份又一份的合作协议。 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画面最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网络的中心,是“魔术师”。 从他身上,延伸出无数条线。 连接着王思明,连接着刘成栋,连接着那五十个联名上书的经济学家,连接着每一个在网络上带节奏的大V,连接着每一个在境外摇旗呐喊的媒体。 一张完整的,卖国求荣的群丑图。 清晰,详尽,无可辩驳。 整个金色宴会厅,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主席台上那几个,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人。 那些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崇拜和敬仰。 只剩下了,无尽的鄙夷,和燃烧的怒火。 “叛徒!” 台下,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 “国贼!” “把他们抓起来!” “打死这帮汉奸!” 愤怒的声浪,像海啸一样,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厅。 台下的记者们,反应了过来。 他们疯了一样,将镜头,对准了主席台上那几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闪光灯,再次亮起。 但这一次,它不再是荣耀的光环。 而是,审判的电光。 王思明看着台下那些,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听着耳边那些,震耳欲聋的咒骂。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他完全想不明白。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是谁? 是谁拥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能拿到伊甸园内部的绝密录音? 能监控他所有的加密通讯? 能将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此赤裸裸地,展现在全世界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 却不知道,从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在幕后,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切。 “噗通。” 刘成栋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王思明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审判场。 但,他无路可逃。 宴会厅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男人,堵住了。 为首的,是赵卫国。 他一步一步,穿过混乱的人群,走上主席台。 他走到王思明的面前,拿出一张盖着国徽印章的逮捕令。 “王思明。” 赵卫国的声音,冰冷如霜。 “你,以及你名单上的所有人。” “因涉嫌颠覆国家安全罪,泄露国家机密罪,叛国罪。” “被正式逮捕。” 王思明看着那张逮捕令,双腿一软。 也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而在那块巨大的,依旧亮着的屏幕上。 所有的视频和证据,都消失了。 只剩下,最后一行字。 那行字,仿佛是对这场闹剧,最终的盖棺定论。 “跳梁小丑,自有国法严惩。” “清道夫,行动结束。” 第316章 魔术师先生,你的戏法变完了吗?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一座伪装成气象观测站的建筑内。 这里是“魔术师”在全球的众多安全屋之一。 也是他此刻的藏身之所。 球形的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魔术师”还保持着端着酒杯的姿势。 他的身体,僵硬如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屏幕。 屏幕上,正显示着龙国国家电视台的新闻画面。 新闻里,主持人正用义正辞严的语气,播报着“王思明等人叛国案”的最新进展。 画面上,王思明、刘成栋等人,戴着手铐,被执法人员押出京都国际酒店。 他们脸上那绝望和恐惧的表情,被高清镜头,清晰地捕捉。 “魔-术-师”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自己的代号。 仿佛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酒杯,从他的手中滑落。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摔得粉碎。 红色的酒液,流了一地。 他输了。 输得,比构筑者还要彻底。 构筑者输掉的,只是一场金融战争,只是钱。 而他,输掉的是自己的所有。 他的智慧,他的谋略,他引以为傲的“人心之战”,在刚才那短短十分钟里,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潜入到伊甸园的最高层网络,拿到构筑者的内部录音。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监控了他所有的秘密通讯。 他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将这一切,变成了一场全球直播的,对他的公开处刑。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手段了。 这是……神魔之力。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是神。 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神的,凡人。 而他,招惹了一个,真正的神魔。 逃! 这是他脑海里,现在唯一的念头。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已经被暴露的安全屋! 他猛地转身,冲向指挥中心的控制台。 他要启动基地的自毁程序。 他要抹掉这里所有的数据。 然后,通过紧急逃生通道,消失在阿尔卑斯山的茫茫雪海之中。 他还有机会。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伊甸园还在,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的手指,疯狂地在控制台上敲击。 输入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自毁程序启动,授权码:********” “身份验证:虹膜扫描。” 一道红色的光束,从控制台上射出,扫描着他的眼睛。 然而。 屏幕上,却弹出了一个,让他亡魂皆冒的提示框。 【权限不足。】 “什么?” “魔术师”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再次输入指令。 屏幕上,依旧是那冰冷的四个字。 【权限不足。】 “不……不可能……” 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个基地的最高权限,明明就在他手里! 他就是这里的“神”! 就在这时。 他身后的合金大门,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那扇,足以抵御核弹攻击的,重达数十吨的大门,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双眼中,燃烧着暴虐的火焰。 一个身形削瘦如鬼魅,手中,把玩着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刃。 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温度,都仿佛下降到了冰点。 贪狼。 七杀。 “魔术师”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看过这两个人的资料。 阎罗殿,两大神卫。 是那个男人,最锋利的刀。 他们……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基地外围数十道防御系统的? “魔术师先生。” 七杀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他一边说,一边迈步,缓缓地,走进了指挥中心。 贪狼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的戏法,变完了吗?” 七杀走到“魔术-师”的面前,停下脚步。 他的眼睛,看着“魔术师”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该……该我们上场了。” “魔术师”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啊”的一声大叫,像个疯子一样,转身从控制台上,拔出了一把高能粒子手枪。 这是他最后的防身武器。 他将枪口,对准了七杀。 “别……别过来!” 他嘶吼着,身体抖得像筛糠。 “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七杀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近乎于怜悯的表情。 他没有停下脚步。 依旧是那么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 一步。 又一步。 仿佛那把足以将一头大象瞬间汽化的武器,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孩童的玩具。 “我叫你别过来!” “魔术师”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他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然而。 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个冰冷的,铁钳一样的东西,猛地攥住。 他睁开眼。 看到七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七杀的手,正握着他的手腕。 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让自己的手指,动弹分毫。 “你的手,太脏了。” 七杀说。 “不配,握着武器。” 他的话音落下。 “咔嚓”一声脆响。 “魔术师”的手腕,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指挥中心里。 粒子手枪,掉落在地。 “魔术师”抱着自己那只,已经变了形的手,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七杀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上面,随意地敲击了几下。 很快。 指挥中心四周的墙壁上,那些流淌着数据的屏幕,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是萧辰的脸。 他依旧坐在萧家庄园的书房里。 他的身后,是窗外的阳光和绿树。 他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跨越半个地球的审判。 而是在,进行一场悠闲的视频通话。 他看着屏幕下方,那个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魔-术-师”。 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魔术师先生。” 萧辰开口了。 他的声音,通过指挥中心的音响系统,清晰地响起。 “初次见面。” 地上的“魔术师”,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地面,惊恐地看着屏幕上的萧辰。 “是……是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是我。” 萧辰点点头。 “很意外吗?” “你……你到底是谁?” “魔术师”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我是谁,不重要。” 萧辰说。 “重要的是,你输了。” “你精心策划的,所谓的人心之战,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场,搬不上台面的,小丑的独角戏。” 萧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插进“魔术师”的心里。 “你自以为,掌控了人心。” “但你连你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在第五层。” “其实,你连门都还没进来。” “魔术师”看着萧辰,眼神里,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疯狂。 “你杀了我吧!” 他嘶吼道。 “你赢了!你杀了我!” “杀了你?” 萧辰笑了。 “太便宜你了。” “构筑者,现在还躺在医疗舱里,生不如死。” “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好吗?” 萧-术-师”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玩弄人心吗?” 萧辰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会把你,送进阎罗殿最深处的‘忏悔室’。” “在那里,你会看到,你这一生,所有因为你的‘智慧’,而家破人亡,痛苦死去的冤魂。” “他们会陪着你。” “一天,又一天。” “直到,你自己的精神,彻底崩溃。” “直到,你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忏悔自己的罪孽。” “不……不……” “魔术师”疯狂地摇着头。 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场景。 那比直接杀了他,要残忍一万倍。 “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他开始哀求。 萧辰没有再理会他。 他对着屏幕里的七杀和贪狼,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带他走。” “清理干净这里。” “是,先生。” 七杀和贪狼,躬身领命。 屏幕,黑了下去。 贪狼走到“魔术师”的面前,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魔术师”还在不停地挣扎,哀嚎。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被贪狼,拖向了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七杀则走回控制台。 他输入了一行新的指令。 【自毁程序启动。】 【倒计时,十秒。】 他转过身,和贪狼一起,走出了指挥中心。 合金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十秒后。 阿尔卑斯山脉的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座伪装成气象站的建筑,连同它地下的所有秘密。 都在一场剧烈的爆炸中,化为了齑粉。 一场大雪,随之落下。 很快,就将这里的一切痕迹,都掩埋得干干净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317章 京都病了,药在西方? 瑞士,雪山深处。 一个房间内,只有一张环形会议桌。 桌子的表面,亮起数道光芒。 每一道光芒中,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坐在主位的人影,轮廓最为清晰。 他代号“守望者”。 “构筑者,失败了。” 守望者的声音响起。 “他动用了伊甸园三分之一的流动资本,试图从金融上摧毁萧家,摧毁龙国的根基。” “结果,那些资本,成了龙国的礼物。” 他停顿了一下。 桌旁,一个人影开口。 “魔术师也失败了。” “他动用了我们渗透在龙国舆论界数十年的棋子,试图从信仰上瓦解民众。” “结果,那些棋子,成了他自己的绞索。” 房间内,一片沉默。 没有人说话。 “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 守望者再次开口。 “我们试图用我们擅长的方式去击败他。” “财富,权术,人心。” “但我们忽略了一点。” “在龙国那片土地上,萧辰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这些规则。” “他本身,就是规则。” “那您的意思是?” 一个人影问。 “既然无法用规则战胜他,那就破坏规则赖以生存的土壤。” 守望者说。 “土壤是什么?” “是人。” “是这个国家,十四亿稳定而健康的民众。” “只要土壤出现了问题,再坚固的规则,也会崩塌。” 他抬起手。 桌子中央,浮现出一个三维的全息影像。 那是一个复杂的双螺旋结构。 “启动‘潘多拉’计划。” “让我们的朋友,去给京都送一份小礼物。” “一份,他们无法拒绝,也无法治愈的礼物。” 守望者的声音落下。 光芒,逐一熄灭。 房间,重归黑暗。 半个月后。 京都,第一人民医院。 李医生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 他皱起眉头。 他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 最后,他把报告放在桌上。 他对面前的女人说。 “女士,你先生的所有指标,全部正常。” 女人站了起来。 “不可能!” “他已经连续低烧一个星期了!” “每天昏昏沉沉,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检查!” 李医生拿起报告。 “血常规,正常。” “CT,正常。” “核磁共振,正常。” “所有已知的流感病毒检测,全部为阴性。” “我们甚至做了基因筛查,没有任何异常。”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你的先生,非常健康。” 女人指着病床上的男人。 “一个健康的人,会是这个样子吗?” 男人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湿毛巾,眼皮都抬不起来。 李医生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 因为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他已经接诊了超过三十个这样的病人。 症状完全一样。 检查结果,也完全一样。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看着楼下。 医院的门诊大厅,挤满了人。 他知道,那些人,都是来看这种怪病的。 一种,医生都查不出来的病。 恐慌,正在这座城市里蔓延。 又过了三天。 京都国际机场。 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舱门打开。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脸上带着微笑。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银色手提箱的团队。 机场外,龙国卫生部门的官员,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握住男人的手。 “安德森博士,欢迎您来到龙国。” 男人微笑。 “不必客气。” “我带来了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的诚意。” “也带来了,解决问题的钥匙。” 当天下午。 一场高级别的新闻发布会,在京都国际会展中心举行。 安德森博士,站在了发布台的中央。 他面对着数百个摄像头和记者。 他打开了那个银色的手提箱。 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蓝色的药剂。 “这就是‘神谕一号’。” 安德森拿起一支药剂,展示给所有人看。 “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耗时十年,投资百亿美金的最高成果。” “它,能够治愈京都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代表公司宣布,第一批十万支‘神谕一号’,将全部免费提供给京都的患者。” “因为,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赚钱的。” 发布会现场,响起了掌声。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救世主”的标题,在下一秒,就登上了所有新闻媒体的头版。 京都第一人民医院,特别病区。 李医生,拿着一支蓝色的药剂,手有些颤抖。 他面前,躺着上个星期那个男人的妻子。 她也病倒了,症状和她丈夫一模一样。 安德森博士,就站在李医生的身边。 他微笑着说。 “医生,请吧。”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李医生点点头。 他将药剂,缓缓注入女人的静脉。 病房里,所有人都盯着心电监护仪。 上面的体温数字,开始变化。 38.5。 38.2。 37.8。 37.1。 36.5。 数字,停了下来。 一个,完全正常的数字。 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的浑浊,消失了。 她坐了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李医生,看着安德森。 “我……我好了?” “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气。” 李医生张大了嘴。 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种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怪病。 一支药剂,十分钟,就治好了? 这不是医学。 这是神迹。 安德森拍了拍李医生的肩膀。 “医生,科学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他转身,面对着病房外的媒体镜头。 他张开双臂。 仿佛在拥抱这个世界。 萧家庄园。 客厅里。 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安德森博士在医院接受采访的画面。 新闻里,他被民众包围。 人们高呼着他的名字。 称他为“行走的上帝”。 萧辰坐在沙发上。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 他喝了一口茶。 茶水,温热。 他把茶杯,放回桌上。 整个过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屏幕。 看着那个,被奉为神明的男人。 他身旁的空间,一阵波动。 破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客厅里。 “先生。” 破军躬身。 “说。” 萧辰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 “总部位于美国特拉华州,典型的离岸公司,股权结构复杂,无法追溯到最终持有人。” “安德森,医学博士,履历完美,毕业于哈佛医学院,是基因工程领域的顶尖专家。” “‘神谕一号’,成分不明,被列为最高商业机密。” “他们进入龙国市场的所有手续,都在三天内被特批完成,背后有巨大的能量在推动。” 破军汇报着信息。 每一条,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 “先生。” “他们,就是您说的,伊甸园的新一轮攻势吗?” 破军问。 萧辰没有回答。 他拿起遥控器。 关掉了电视。 客厅,恢复了安静。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看着窗外,庄园里的花草树木。 他平静地开口。 “一场瘟疫,一个救世主。” “完美的剧本。” “通知下去。” “让他们,尽情地表演。” “戏,才刚刚开始。” 第318章 张神医,时代变了,你得认! 普罗米修斯公司,成了京都最耀眼的名字。 安德森博士,也成了这座城市最受欢迎的人。 他频繁出现在电视上,网络上,以及各种高端的医学论坛上。 他谈论基因,谈论未来,谈论科学如何改变人类的命运。 他的演讲,总是能获得最热烈的掌声。 “我们必须承认,人类的进化,伴随着疾病的进化。” 安德森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台下数千名医学界的精英。 “古老的智慧,值得尊敬。” “比如龙国的中医,它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守护了这个民族的繁衍。”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他先是给予了赞美。 台下的许多中医界代表,露出了微笑。 “但是。” 安德森话锋一转。 “我们也必须看到,面对基因层面,面对分子层面诞生的新威胁,古老的经验,有时候会显得力不从心。” “这不是谁的错。” “这是时代的进步。” “就像我们不能再用马车去追赶飞机一样。” “在生命科学的赛道上,我们需要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打击。” “‘神谕一号’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话,说得彬彬有礼。 但每一个字,都在传递一个信息。 中医,过时了。 台下,那些之前还在微笑的中医代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而那些西医领域的专家们,则发出了会心的笑声和掌声。 京都,城南,一家古朴的医馆。 张济民坐在问诊台后,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的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他从早上坐到中午,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来看病的,全都是感染了那种“京都流感”的患者。 他们大多是相信中医的老人,或者是不愿意去大医院排队的普通市民。 张济民为病人搭脉。 他仔细地询问着症状。 然后,开出一张药方。 “三碗水,煎成一碗。” “每日三次,饭后服用。” “七天一个疗程。” 他耐心地嘱咐着。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药方,脸上带着疑虑。 “张神医,您这药,真能治好吗?” “我邻居,去医院打了一针那个什么‘神谕一号’,半个小时就好了。” “您这药,得喝七天?” 张济民抬起头,看着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中医治病,讲究的是调理根本,扶正祛邪。” “快,不一定就是好。”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拿着药方,将信将疑地走了。 张济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人心已经乱了。 在“高效”和“奇迹”面前,传承千年的道理,显得那么苍白。 深夜,医馆后院的药房里。 灯火通明。 张济民和他的几个徒弟,围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古代医书和现代的病毒学资料。 “师父,这种病邪,前所未见。” 大徒弟说。 “它潜伏在人体经络的细微之处,常规的方剂,很难触及。” “我试了几种驱寒解毒的方子,效果都不理想。” 张济民点点头。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 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他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邪入骨髓,非猛药不能攻之。” “但患者体虚,猛药又恐伤及其本元。” “这,就是两难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小徒弟拿着手机,匆匆跑了进来。 “师父,您快看!” 他把手机递给张济民。 手机屏幕上,是一篇刚刚发布的新闻稿。 标题是:“国医圣手束手无策,传统医学面临世纪难题。” 文章里,详细描述了张济民医馆的“门庭冷落”,和他开出的药方“疗效缓慢”。 然后,用大量的篇幅,对比了普罗米修斯公司的“神谕一号”是如何的高效和神奇。 文章的最后,还配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安德森博士自信的微笑。 和他身后,那些被治愈的患者送来的锦旗。 “欺人太甚!” 大徒弟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们这是在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张济民看着那篇文章。 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一生行医,救人无数。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一个“反面教材”。 他所守护了一生的东西,正在被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攻击和瓦解。 第二天,上午。 医馆的门,被人推开。 安德森博士,带着一群记者,走了进来。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谦和的微笑。 “张老先生,冒昧打扰了。” 他走到问诊台前。 张济民抬起眼,看着他。 “安德森博士,有何贵干?” 他的声音,很平静。 安德森微笑着,从助手手里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我听说您最近为了研究新流感,日夜操劳,十分辛苦。” “特地带来了一些我们公司出品的营养剂,给您补补身体。” “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把礼盒放在桌上。 周围的记者,立刻按下了快门。 闪光灯,在小小的医馆里,亮成一片。 张济民没有去看那个礼盒。 他的目光,直视着安德森的眼睛。 “无功不受禄。” “安德森博士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安德森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拒绝。 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就在张济民的对面。 他看着医馆里古朴的陈设,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药香。 “张老先生,我一直很敬佩龙国的传统文化。” “尤其是中医。” “用一些花花草草,就能调理人的身体,这本身就是一门了不起的艺术。” 他说着“艺术”,而不是“科学”。 “但是。” 他又一次用到了这个词。 “时代,总是在变化的。” “您看,现在是信息时代,是基因时代。” “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他们需要的是更直接,更高效的解决方案。” “生病了,打一针,明天继续上班。” “这,就是现实。” 张济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表演。 安德森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 “张老先生,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给您一个真诚的建议。” “承认吧,在这次的新型流感面前,中医的作用,确实有限。” “这不丢人。” “承认落后,才能更好地进步,不是吗?”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那些记者,正疯狂地记录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知道,明天的新闻标题,他都已经想好了。 “西医巨擘登门拜访,国医圣手默认技不如人。”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他看着依旧沉默的张济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 “张老先生,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面对人类的未来,有时候,我们必须承认旧有智慧的局限性。” 他说完,转身离去。 留给张济民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和满屋子,刺眼的闪光。 那光芒,像是要把这位老人,和他守护了一生的东西,彻底吞没。 第319章 一场赌上国粹的豪赌,你接不接? 安德森离开了。 记者们也潮水般退去。 医馆里,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番话语带来的冰冷。 几个徒弟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担忧。 “师父,这个安德森,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徒弟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这是当着全天下的面,在打您的脸,在打我们中医的脸!” “何止是打脸。” 二徒弟咬着牙说。 “他这是要掘了我们的根!” “您看看外面那些新闻,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开始质疑中医了?” “再让他这么闹下去,以后谁还信我们?” 张济民摆了摆手。 他示意徒弟们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里。 院中,种着几株上了年份的草药。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株草药的叶片。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疲惫,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他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名声。 他担心的是,这传承了数千年的东西,真的会在他这一代人手里,走向没落吗? 当晚。 安德森的“拜访”,果然成了所有媒体的头条。 “世纪对话:当传统遇上未来,国医圣手为何沉默?” “安德森博士:我们应以科学的态度承认局限性。” “一个时代的落幕?中医在新型流感面前的困境。” 一篇篇报道,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向了中医的心脏。 舆论,彻底被点燃了。 网络上,支持安德森和普罗米修斯公司的声音,形成了一边倒的态势。 中医,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落后、顽固、不合时宜的代名词。 第二天上午。 普罗米修斯公司,通过龙国最权威的媒体平台,发布了一份公开声明。 声明中,安德森博士再次表达了对张济民老先生的“尊敬”。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一个,让整个龙国都为之震动的建议。 “为了促进中西医的交流与进步,也为了给广大民众一个更清晰、更客观的答案。” “我,安德森,代表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 “在此,向张济民老先生,发起一场公开的医学挑战。” “我们将各自选取十名确诊的新型流感患者。” “在国家级医疗机构的全程监督下,在全国媒体的全程直播下,同时进行治疗。” “让事实说话,让疗效证明。” “看到底是‘神谕一号’,还是传统中药,更能守护人民的健康。” 这份声明,如同一颗重磅炸弹。 一场,赌上国粹尊严的豪赌。 安德森,把张济民,把整个中医界,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接,还是不接? 接,就是走进一个必输的陷阱。 “神谕一号”那神迹般的疗效,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用需要七天疗程的中药,去对抗十分钟见效的特效药? 这根本不是比赛,这是自取其辱。 不接,就等同于不战而降。 等于向全世界承认,中医,怕了,输了。 从此以后,中医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张济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有中医界的同仁,劝他千万不要冲动。 “张老,这是阳谋啊!我们不能上当!” 有卫生部门的领导,隐晦地提醒他,要顾全大局。 “张老,这件事影响太大,要慎重考虑。” 甚至连他最疼爱的小孙女,都哭着打电话给他。 “爷爷,您不要跟他们比,我们输不起……” 张济民坐在书房里。 他关掉了手机。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悬壶济世”。 那是他师父传给他的。 他看了一辈子,也践行了一辈子。 可现在,他却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知道,安德森赢了。 从他发起挑战的那一刻起,无论自己接与不接,中医的尊严,都已经受到了重创。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淡淡的茶香,飘了进来。 萧辰端着一套茶具,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将茶具放在桌上。 洗杯,温壶,冲泡。 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都与他无关。 他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张济民面前。 茶汤清亮,热气袅袅。 “张老。” 萧辰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茶要趁热喝。” 张济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那颗纷乱了一天的心,不知为何,竟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流进心里。 “萧辰啊。” 张济民放下茶杯,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是不是,真的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萧辰摇了摇头。 “时代,从来没有抛弃过智慧。” “只是有些时候,会被一些障眼法,暂时蒙蔽了眼睛。” 张济民苦笑一声。 “障眼法?” “人家的‘神谕一号’,是实实在在的疗效。” “我这几日,呕心沥血,开出的方子,却只能勉强缓解症状。” “这不是障眼法,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场挑战,我若是接了,便是将中医数千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我,愧对祖师爷啊。” 老人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 萧辰又为他续上一杯茶。 “张老,您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解药,会比病毒,先一步来到这座城市?” “为什么,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他们却能拿出百分之百有效的特效药?” 张济民愣住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他行医一生,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是啊。 这不合常理。 太不合常理了。 萧辰看着他,眼神深邃。 “有些人,喜欢自己放火,然后再扮演救火的英雄。” “他们享受的,是世人的顶礼膜拜。” “他们搭建了一个华丽的戏台,邀请所有人来看戏。” “您说,我们是该在台下看着,还是该上去,把这个戏台给拆了?” 张济民的心,猛地一跳。 他看着萧辰。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视天下规则如无物的淡然。 和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你的意思是……” 张济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说。 “张老,接下吧。” “有些人搭好了戏台,不让他唱完,他怎么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丑。” “您只管,按照您的医道,去救人。”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张济min的心中炸响。 他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看着萧辰,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阎罗殿,全球地下数据中心。 破军的全息影像,悬浮在无数数据流的中央。 “先生。” “说。” 萧辰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了过来。 “‘饕餮’已经完成了对普罗米修斯公司全球所有服务器数据的深度扫描和分析。” “找到了。” “病毒和解药的基因序列,完全同源。” “他们在三年前,就已经成功研发出了这种病毒,代号‘潘多拉’。” “而‘神谕一号’,就是与之匹配的,唯一的‘钥匙’。” “他们,既是纵火犯,也是消防员。” 破军的汇报,印证了萧辰所有的猜测。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窗外,京都的夜景。 “把网收紧点。” “等鱼跳得最高的时候,再拉。” “我不仅要拆了他的戏台。” “我还要让他,和他背后的所有人,都成为这场戏里,最可悲的祭品。” 第320章 救世主的真面目,比病毒还恶心 张济民应战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清晨,通过官方渠道正式公布。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龙国,都沸腾了。 支持者,认为这是国粹最后的尊严之战,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反对者,则痛心疾首,认为张济民是以卵击石,拿中医的未来做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 而更多的普通民众,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期待着这场“世纪对决”的上演。 普罗米修斯公司总部。 安德森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新闻。 他的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他居然真的接了。” 安德森端起一杯红酒,对着空气轻轻一碰。 “真是个可敬又可悲的老头子。” “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尊严,甘愿走进我为他准备的坟墓。” 他身旁的一位金发助理,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博士,挑战的地点和规则已经确定了。” “就在京都第一人民医院,顶层的特别隔离病区。” “由龙国卫生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和京都公证处,三方联合监督。” “全程向全国,乃至全球,进行网络直播。” 安德森点点头,十分满意。 “很好。” “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亲眼看着。” “看着那些古老而腐朽的东西,是如何被现代科学,碾得粉碎。” “去准备吧。” “把我们最好的设备,最上镜的团队,都带过去。” “这不仅是一场医学挑战。” “这是我们普罗米修斯公司,在龙国,乃至全世界的,加冕典礼。” 三天后。 挑战,正式开始。 京都第一人民医院,已经被无数的媒体和安保人员,围得水泄不通。 顶层的特别病区,更是布置得如同一个高科技的演播厅。 无数高清摄像头,对准了病区的每一个角落。 全国数以亿计的观众,正守在手机和电视屏幕前,等待着这场对决的开始。 安德森团队,率先入场。 他们一行十二人,全都穿着洁白的定制工作服。 每个人都精神饱满,脸上洋溢着自信。 他们推着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精密仪器,仿佛一支即将踏上战场的未来军团。 直播弹幕上,瞬间被“帅气”、“专业”、“科技感”的赞美刷屏。 随后,张济民也到了。 他还是穿着那身朴素的中山装,身后只跟着两个徒弟。 他们手里,没有精密的仪器,只有一个古朴的药箱,和一口用来煎药的铜锅。 与安德森团队相比,显得那样的单薄和“落后”。 弹幕的风向,立刻变了。 “这就是中医的全部家当?笑死我了。” “感觉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还没开始比,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双方进入了各自的准备区。 二十名经过严格筛选的患者,也被送进了隔离病房。 他们被随机分成两组,每组十人。 随着公证人员宣布挑战开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德森这边,动作快如闪电。 他的团队分工明确,采血、分析、配药、注射,一气呵成。 蓝色的“神谕一号”药剂,被一支支精准地注入患者体内。 整个过程,充满了现代医学的严谨和高效。 不到二十分钟,所有十名患者,全部完成了注射。 而张济民这边,则显得“慢条斯理”。 他一个一个地为患者搭脉,望闻问切。 每一个过程,都一丝不苟。 然后,他回到准备区,亲自为每一位患者,调配不同的药方。 他的徒弟们,则在旁边生火,煎药。 浓郁的药香,很快弥漫了整个病区。 但这种古老的方式,在追求效率的现代人看来,却显得那么的“笨拙”。 弹幕上,嘲讽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这一套?” “等他药煎好,那边的人都出院了吧。” “我宣布,比赛已经结束了。” 一个小时后。 张济民的第一碗汤药,才终于煎好,送到了第一位患者的手中。 而此时,安德森那边的十名患者,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们额头的高烧,开始退去。 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心电监护仪上的体温数据,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正常值靠拢。 又过了半个小时。 第一个患者,坐了起来。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笑容。 “我感觉好多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两个小时,安德森负责的所有十名患者,体温全部恢复正常,精神状态良好。 奇迹,再次上演。 直播间里,彻底沸腾了。 礼物和赞美,如同火山一样爆发。 “神迹!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普罗米修斯牛逼!安德森博士牛逼!” “中医可以彻底滚出历史舞台了。” 反观张济民这边。 十名患者,喝下了汤药后,虽然症状有所缓解,但退烧的速度,却慢了许多。 所有人的体温,依旧在38度左右徘徊。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安德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他走到镜头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发表那篇他早已准备好的,宣告“一个时代结束”的演讲。 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直播现场,所有的大屏幕,包括全国亿万观众正在观看的直播画面。 突然之间,全部黑了下去。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信号中断了吗?” “关键时刻掉链子?”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 漆黑的屏幕,又重新亮起。 但出现的,不再是病区的实时画面。 而是一段,从未有人见过的,充满了科技感的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一个巨大的标志。 ——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A级绝密档案。 画面切换。 一个高度戒备的地下实验室里。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在操作着复杂的仪器。 一个培养皿中,一个双螺旋结构正在被人工编辑,重组。 视频的画外音,是一个冰冷的,不带感情的合成声音。 “‘潘多拉’病毒,基因序列构建完成。” “具备高传染性,低致命性,可绕过现有免疫系统及检测手段的特点。” “项目,进入活体实验阶段。” 画面再次切换。 阴暗的囚室里,一个被绑在实验台上的男人,正在痛苦地嘶吼。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 研究人员,将一支绿色的液体,注入他的体内。 男人的嘶吼,渐渐停止。 但他眼中的神采,也随之消失。 “‘潘多拉’病毒,活体实验成功。” “无解,除非使用与之匹配的基因‘钥匙’。” 画面一转。 安德森博士,出现在了镜头前。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的报告板前。 脸上,带着兴奋而狂热的表情。 他对着镜头,仿佛在向某人汇报。 “我们成功了!” “我们创造了一种,只有我们能治愈的疾病!” “下一步,就是把它,投放到我们选定的目标城市。” “我们将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 “我们将收获他们的感激,他们的信任,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们整个国家的,医疗主权。” “‘潘多拉’计划,第一阶段,圆满成功!” 视频,到此结束。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直播现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屏幕上,安德森那张定格的,扭曲的笑脸。 直播间里,数亿观众,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滔天怒火! “骗子!魔鬼!”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的!” “他们是罪犯!是恐怖分子!” “杀了他们!” 愤怒的弹幕,几乎要将服务器撑爆。 病区里。 安德森的身体,在筛糠般地颤抖。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这是最高机密……你们是怎么……” 他瘫倒在地,语无伦次。 他无法理解,他引以为傲的防火墙,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如何被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全世界面前。 病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萧辰,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赵卫国,和一队,眼神冰冷,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 萧辰走到瘫软在地的安德森面前。 他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脸。 “博士先生。” 萧辰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你的加冕典礼,结束了。” “现在,该上演我的剧本了。” 第321章 送瘟神,顺便问问他老板是谁 特战队员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金属鞋底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回响。 每一个声音,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安德森和他的团队成员心上。 那些刚才还意气风发,自诩为科学精英的人,此刻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被特战队员用冰冷的枪口指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赵卫国走到萧辰身边,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萧先生,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 “现场,也已经封锁。” 萧辰点点头。 他的目光,从那些蹲在地上的“科学家”身上扫过。 最后,落回到安德森的脸上。 安德森抬起头,看着萧辰。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自信。 只剩下,无尽的困惑和恐惧。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计划,是完美的……” “我的安保系统,是世界顶级的……”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萧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张济民的面前。 老人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反转,与他无关。 他正在为最后一名患者,仔细地包好药材。 “张老。” 萧辰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辛苦您了。” 张济民抬起头,看着萧辰。 他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异常明亮。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辛苦。” “我只是做了,一个医者该做的事。” “倒是你。” 老人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辰笑了笑。 “我只是,把一些藏在阴沟里的东西,拿到了阳光下而已。” 他转身,对赵卫国说。 “把他们,都带走吧。” “这里,该恢复医院本来的样子了。” 赵卫国再次敬礼。 “是!” 他一挥手。 特战队员们,像拎小鸡一样,将安德森和他的团队成员,一个个从地上拎了起来。 用特制的束缚带,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然后,押送着,离开了病区。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他们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安德森被两名队员架着,经过萧辰身边时。 他挣扎着,停了下来。 他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萧辰。 “告诉我!” 他嘶吼着。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有人能攻破‘摇篮’的防火墙!” “除非……除非你们是魔鬼!” 萧辰看着他。 眼神,平静如水。 “博士先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墙。” “只有,不够锋利的矛。” 他说完,不再看他一眼。 安德森被拖走了。 他绝望的嘶吼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病区里,恢复了安静。 赵卫国留下了几个人处理现场。 他走到萧辰面前,递过来一个加密的军用平板。 “萧先生,龙老和陈老的紧急通讯。” 萧辰接过平板。 屏幕上,出现了龙老和陈老两位老人严肃的面孔。 他们的背景,是一个高度机密的作战指挥室。 “萧辰。” 龙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我们,都看到了。” “这次,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你提前预警,并且拿到了这铁一般的证据。” “后果,不堪设设想。” 陈老也点点头,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也不是文化冲突了。” “这是一场,针对我们整个国家的,生物恐怖袭击。” “性质,极其恶劣!” 萧辰看着屏幕里的两位老人。 “龙老,陈老。” “这,只是开始。” “伊甸园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龙老和陈老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 “他们制造这场瘟疫,又扮演救世主。” “为的,是制造一场全国性的医疗系统混乱。” “而混乱,只是手段。”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想趁乱,潜入一个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地方。” 萧辰说。 “什么地方?” 陈老追问。 “龙国,国家基因库。” 萧辰吐出了这几个字。 指挥室里,龙老和陈老,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站在这个国家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国家基因库”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这个民族,最核心的生命密码。 是国之重器,不容有失。 “他们想干什么?” 龙老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 “偷东西。” 萧辰说。 “一份,被他们称为‘龙脉之源’的原始基因样本。”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份样本,是解开我们这个民族强大潜力的关键。” “也是伊甸园,开启他们所谓‘新神’时代的,最后一块拼图。” 指挥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龙老和陈老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杀意。 “伊甸园……” 龙老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传我命令!” “国家安全系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彻查普罗米修斯公司在龙国的所有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外交部,立刻向其母国,提出最严正的抗议和交涉!” “我不管他们是谁,敢把手伸到这里来。” “就必须,把它给我剁了!” 萧辰静静地听着。 等龙老下达完命令,他才再次开口。 “龙老,这些,都只是后续。”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个安德森,只是一个执行者。” “我们需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伊甸园的影子议会里,负责‘潘多拉’计划的,到底是哪一个。” 陈老点点头。 “没错。” “不把这条毒蛇的头揪出来,我们就永无宁日。” “审讯工作,我们会让最顶尖的专家来负责。” 萧辰摇了摇头。 “不必了。”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精英’。” “我有更直接的办法。” 他说完,关闭了通讯。 半个小时后。 京都,西山,某秘密审讯室。 安德森被绑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椅子上。 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精英”式的傲慢。 他看着面前,负责审讯的赵卫国。 “赵将军,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是美国公民,我享有外交豁免权。” “你们没有权力审问我。” “我的律师团队,很快就会赶到。” “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客客气气地,把我送回大使馆。” 赵卫国冷冷地看着他。 “安德森博士,你涉嫌的,是反人类罪和恐怖袭击罪。” “任何国际公约,都保护不了你。” 安德森笑了起来。 “证据呢?” “你们所谓的视频?那是伪造的,是污蔑。” “在法庭上,根本站不住脚。”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开了。 萧辰,走了进来。 他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安德森的对面。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安德森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但他还是强撑着。 “你……你就是那个萧辰?” “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靠这种心理战术,就能让我开口?” “太天真了。” 萧辰,还是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了一个视频。 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安德森。 视频里,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正在一个花园里,陪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玩耍。 阳光,草地,秋千。 画面,温馨而美好。 安德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萧辰,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安德森博士。” “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告诉我,伊甸园里,谁是你的老板。” “第二……” 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钮。 视频里,花园的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他走到了那对母子的身边。 然后,停下脚步。 他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是一些冰冷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 萧辰收回手机。 他看着安德森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来做选择。” “我的耐心,不太好。” 第322章 精英的软肋,一捏就碎 审讯室。 安德森的眼睛固定在手机屏幕上。 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时间仿佛凝固。 视频里,那个男人打开了箱子。 箱子内部,金属物件反射着光。 他的妻子还在笑。 他的孩子伸手去抓母亲的头发。 萧辰的手指动了。 他收回了手机。 屏幕暗了下去。 “你,还有两分五十秒。” 萧辰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安德森的胸膛开始起伏。 他大口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 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滑过他的眉骨,进入他的眼睛。 他没有眨眼。 “你不能这么做。” 他的声音干涩。 “这是战争罪。” “这是违反公约的行为。” “他们是平民。” “他们是无辜的。” 萧辰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卫国站在墙边,双手背在身后,同样没有说话。 整个空间里,只有安德森自己的呼吸声。 “你想要什么?” 安德森问。 “钱?我可以给你钱。” “很多钱。” “我所有的研究专利,都可以转给你。” “那是一笔你无法想象的财富。” “放了他们。” 萧辰的表情没有变化。 “两分二十秒。” 安-德森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 束缚带勒进他的肉里。 “魔鬼!” “你是个魔鬼!” 他喊叫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会找到你!” “他们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和你所有在乎的人,都会……” 他的声音停住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想到了那个箱子。 “不……” 他发出了一个音节。 绝望从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涌出。 他维持的骄傲,他信奉的准则,他作为精英的尊严,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他不再是一个博士。 他不再是一个组织的成员。 他只是一个丈夫。 一个父亲。 “求你。” 他低下了头。 “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我什么都说。”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萧辰还是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一分三十秒。” “织命者!” 安德森脱口而出。 “是织命者!” “他是我的老板!” “伊甸园影子议会成员,代号‘织命者’!” 他说完,抬头看着萧辰。 他希望从萧辰的脸上看到一点反应。 一点点证明他提供的信息有价值的反应。 萧辰的脸如同石刻。 安德森的心沉了下去。 他开始恐惧。 恐惧自己提供的信息没有价值。 恐惧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妻子身边。 恐惧那个箱子已经被打开。 “他……他负责‘潘多拉’计划的全部策划。” 安德森的声音变得急促。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制造病毒,寻找中医当替罪羊,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推广我们的药物。” “这一切,都是为了制造混乱。” “他说,只有在足够大的混乱中,我们才有机会进入那个地方。” “国家基因库。” “偷走‘龙脉之源’。” 赵卫国的身体站得更直了一些。 他的目光锁定在安德森身上。 萧辰依旧没有动作。 安德森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片深渊。 他不知道深渊想要什么。 他只能不断地把东西扔进去。 希望能够填满它。 “织命者……他是议会里最特殊的一个。”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从不亲自执行任何任务。” “他像一个幽灵。” “他擅长布局,擅长玩弄人心。” “他认为人性本身,就是最大的武器,也是最大的漏洞。” “他……” 安德森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萧辰。 “他说,这次计划的失败,在他的预料之中。” 萧辰的眉毛,第一次有了轻微的移动。 “说下去。” 他开口。 这两个字,对安德森来说,如同天籁。 他看到了希望。 “是……是的。” “他说,安德森博士,你去吧,你去执行这个计划。” “但你很可能会失败。” “因为我们的对手,是那个叫萧辰的男人。” “我说,为什么还要执行?” “他说,棋子有棋子的作用。” “哪怕是一枚注定被吃掉的棋子。” “他说,偷到‘龙脉之源’,是目标之一。” “但不是唯一的目标。”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就是测试你。” 安德森指着萧辰。 “测试你的反应模式。” “测试你的底线。” “测试你在面对不同威胁时的应对策略。” “他说,你很强大,但你有一个弱点。” “一个所有人类都有的弱点。” “情感。” “他说,你对身边的人,保护得太好了。” “这种保护,就是你的铠甲,也是你的软肋。” “他要收集关于你的一切数据。” “他要找到你的软肋。” “然后,用最小的力量,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潘多拉计划,就是一次大型的数据采集行动。” “我,我的团队,整个普罗米修斯公司,都是诱饵。” “都是用来采集数据的耗材。” 审讯室里,陷入了寂静。 赵卫国的后背,感到一阵寒意。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个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和数据的对手。 安德森看着萧辰。 他的话已经说完。 他把自己知道的,最有价值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我……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关于织命者,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他的身份,他的位置,我们这些执行者,根本无权知晓。” “我说的都是真的。” “求求你。” “放过我的家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开始哭泣。 一个男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一个跨国公司的负责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过他的脸颊。 萧辰站了起来。 他走到安德森面前。 安德森抬起头,用充满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萧辰拿出手机。 他按下了几个键。 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 “你家人的安全,取决于你后续的合作。” 萧辰说。 “以及你今天所说信息的真实价值。” “如果我发现任何一句谎言。” “或者,你失去了作为信息源的价值。” “那么,瑞士的风景很美。” “很适合,作为一处安息之地。” 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不……” 安德森发出了嘶吼。 “你答应过我的!” “你不能……” 萧辰没有回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关上。 赵卫国跟了出来。 他看着萧辰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见过很多审讯专家。 有利用心理学的。 有利用测谎仪的。 有利用药物的。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萧辰没有用任何技巧。 他只是把安德森最在乎的东西,放在天平的一端。 然后,把安德森的性命,放在另一端。 不。 他甚至没有把安德森的性命放上去。 他让安德森自己看着那杆天平。 看着他最珍视的一切,被一点点加上毁灭的砝码。 这已经不是审讯。 这是诛心。 “萧先生。” 赵卫国走到萧辰身边。 “这个人,怎么处理?” “先关着。” 萧辰说。 “他还有用。” “织命者……” 萧辰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想把我当棋盘上的对手。” “想采集我的数据。” “很好。” “我会给他一个,他永远也分析不完的数据包。”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赵卫国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他知道。 当这个男人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 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又将有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要从猎手,变成猎物了。 第323章 织命者,欢迎来到我的棋盘 一个男人走在一条走廊里。 走廊的一侧是石头。 另一侧是玻璃。 透过玻璃,外面是山。 山上覆盖着雪。 天空是灰色的。 男人的脚步没有声音。 他走到一扇门前。 门自动打开。 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房间。 房间的中心,有一个平台。 平台上放着一株植物。 植物上开着一朵花。 男人走到平台前。 他拿起一把剪刀。 剪刀是银色的。 他看着那朵花。 他伸出手,调整了一下花的位置。 他的动作很慢。 他举起剪刀。 剪刀的刃靠近植物的一片叶子。 他没有剪。 他只是停在那里。 房间里很安静。 一个声音响起。 “先生。” 声音来自房间的四壁。 “报告已经生成。” 男人没有回头。 他的眼睛还在看着那株植物。 “说。” 他的声音很平。 “目标‘潘多拉’计划,失败。” “执行官安德森,已被捕。” “团队所有成员,已被捕。” “普罗米修斯公司在龙国的所有资产,已被冻结。” “所有相关人员,已被控制。” 男人手中的剪刀,动了。 剪刀的刃,切断了那片叶子的一角。 一小块绿色,掉落在白色的平台上。 “安德森开口了么?” 男人问。 “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那个声音回答。 “他的心理档案显示,家庭是他唯一的结构性弱点。” “对手是萧辰。” “这个弱点会被利用。” “他会说出一切。” 男人放下了剪刀。 他拿起一块布,擦拭着剪刀的刃。 “失败,也是一种数据。” 男人说。 “我需要数据。” “把安德森在被捕前传回的所有信息,都呈现出来。” 男人面前的空气,开始波动。 一个屏幕出现。 屏幕上是无数的数据流。 有音频。 有视频。 有生物特征信号。 有环境分析参数。 数据流动的速度很快。 男人看着屏幕。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就像在看一份天气报告。 “分析对手的行动模式。” 男人命令道。 “正在分析。” 声音回答。 “信息采集……四小时。” “决策生成……十二分钟。” “资源调动……三分钟。” “行动开始……一分钟。” “从威胁出现,到威胁被完全清除,总用时,四小时十七分钟。” “结论:对手的行动具备极高的效率,以及绝对的控制力。” 男人走到一张椅子前。 他坐了下来。 “这个结论,没有价值。” 他说。 “我要的不是结果的描述。” “我要的是过程的拆解。” “他动用了什么资源?”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重组。 一张关系网出现。 中心点是萧辰。 无数的线条从中心点延伸出去。 连接着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部门。 “军方特战部队。” “国家安全系统。” “最高级别的两位老人,龙老,陈老。” “他可以直接调动国家机器。” “这不合理。” 声音说。 “根据我们的数据库,龙国不存在这样的个人授权。” “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男人说。 “我们的对手,本身就是一个不合理的变量。” “继续。” “他破解了‘摇篮’系统。” “‘摇篮’的防火墙,由十三层量子加密构成。” “理论上,无法被攻破。” “理论,是用来被打破的。” 男人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 他给自己倒了水。 “安德森的自信,源于他对技术的迷信。” “他以为他建造了一堵完美的墙。” “但他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有些矛,可以无视墙的存在。” “这个萧辰,就是这样的一根矛。” 他喝了一口水。 “他对安德-森的审讯视频,有么?” “没有。” 声音回答。 “最后的信号,在医院消失。” “之后,安德森被带往一个无法被锁定的地点。” “没有视频,就进行行为预测。” “他会用什么方法,让安德森开口?” 屏幕上的数据再次变化。 无数的方案开始模拟。 药物注射。 心理诱导。 物理施压。 虚拟现实构建。 百分之九十九的模拟结果,都指向一个方向。 “他会利用安德森的家人。” 声音说。 “这是最高效,最直接,也最符合他行为模式的方法。” “他习惯于用绝对的力量,攻击最薄弱的环节。” “是的。” 男人说。 “他和我,在这一点上很像。” “我们都喜欢,找到那个支撑一切的关键点。” “然后,轻轻一推。” 男人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一下。 又一下。 “安德森是一枚棋子。” “他完成了他的任务。” “他成功地,为我采集到了我想要的数据。” “这个萧辰,他的力量体系,不是建立在个人武力,或者商业财富之上。” “他的力量,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 “一种,可以制定规则,并且无视规则的力量。” “和他进行国家层面的对抗,是愚蠢的。” “普罗米修斯公司,就是证明。” “和他进行技术层面的对抗,是无效的。” “‘摇篮’系统,就是证明。” 他站了起来。 他再次走到那株植物前。 “所以,我们必须改变棋盘。” “不能在他的棋盘上,和他下棋。” “我们要把他,拉到我们的棋盘上来。” 他看着那朵花。 “他最大的弱点,安德森已经替我验证了。” “情感。” “他对家人的保护,是一种本能。” “这种本能,让他变得强大。” “也让他,有了可以被预测的轨迹。” “就像一颗行星。” “无论它多巨大,它的轨道,都是可以被计算出来的。” “我要做的,不是去阻挡这颗行星。” “而是要,在他的轨道上,放一颗钉子。” “一颗,他无法躲开的钉子。” “一颗,从他内部,将他撕裂的钉子。” 男人转身,看着那个全息屏幕。 “启动‘重生’计划。” “计划已启动。” 声音回答。 “需要确定,计划的目标载体。” “载体,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她必须和萧辰有过深刻的纠葛。” “这种纠葛,最好是包含着背叛与悔恨。” “因为,这两种情绪,最容易被塑造,也最容易被利用。”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她必须已经跌入谷底。”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对‘救赎’,抱有最虔诚的信仰。” “也才会,对给予她‘救赎’的人,抱有最绝对的忠诚。”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她必须被萧辰,以及他身边所有的人,彻底遗忘。” “只有被遗忘的棋子,重新回到棋盘上时,才能造成最大的混乱。” “OraCle。” 男人叫出了那个声音的名字。 “根据以上条件,检索数据库。” “搜索范围,江城。” “时间范围,萧辰回归之前。” “关键词,林家。” 屏幕上的数据,疯狂闪动。 无数的资料被调取,被筛选,被比对。 几秒钟后。 所有的信息消失。 屏幕上,只剩下一张女人的照片。 女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骄傲。 照片的旁边,是她的名字。 林雪。 男人看着这个名字。 他看着照片上的人。 他嘴角的肌肉,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笑容。 “就是她了。” 他说。 “这枚废棋,现在有了新的主人。” “联系我们的人。” “去江城,找到她。” “告诉她,神,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是,先生。” 屏幕熄灭。 男人拿起那把银色的剪刀。 他走到那株植物前。 他看着那朵盛开的花。 他举起剪刀。 刃口,对准了花朵下方的茎。 他轻轻合拢了剪刀。 咔。 花朵,从茎上断开。 男人用手接住了下落的花。 他把花,放在了平台上。 就在那片被剪下的叶子旁边。 “萧辰。” 他对着空气,说出了这个名字。 “欢迎来到我的棋盘。”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第324章 一枚废棋,也有了新主人 江城。 出租屋里很暗。 窗帘拉着。 唯一的亮光,来自一台没有信号的旧电视。 雪花点在屏幕上跳动。 林雪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 她看着电视屏幕。 她的眼睛没有焦点。 房间里有一股味道。 是食物腐坏的味道。 还有灰尘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 和无尽的悔恨。 桌上放着一个手机。 手机屏幕是碎的。 那是上次她试图联系叶家,被保安扔出来时摔碎的。 她看着那个手机。 她想到了叶辰。 她想到了他回来时的样子。 她想到了他在林家寿宴上的话。 她想到了林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脑子里。 她闭上眼睛。 可是没有用。 那些画面,在黑暗里变得更加清晰。 她开始发抖。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想哭。 但是眼泪已经流干了。 就在这时。 一阵声音响起。 是敲门声。 咚。 咚。 咚。 敲门声很有节奏。 不急不缓。 林雪的身体僵住了。 她抬起头。 看着那扇破旧的木门。 谁会来找她? 房东吗? 她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 她把身体缩得更紧。 她不想开门。 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敲门声停了。 林雪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 一个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林雪女士,我知道你在里面。” 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平静。 很有礼貌。 “我没有恶意。” “我来,是想为你提供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 雪的身体没有动。 她不相信。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给她机会了。 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的家族,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骄傲。” “我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 “绝望,悔恨,还有恐惧。” “但是,林雪女士,你有没有想过。”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林雪的身体,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 “你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做出了一个符合当时情况的选择。” “你没有错。” “错的是那个,用绝对的力量,摧毁你一切的人。” “错的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 精准地,插进了林雪心中最隐秘的锁孔里。 她一直认为,是自己错了。 是自己当初瞎了眼,背叛了叶辰。 是自己愚蠢,才导致了林家的覆灭。 但现在,有个人告诉她。 你没有错。 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在黑暗的深海里,看到了一丝光。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腿有些麻。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她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她走到了门前。 她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是冰冷的。 “你是谁?” 她问。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用过。 “我是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 门外的男人说。 “打开门,林雪女士。” “你的人生,将从这一刻,重新开始。” 林雪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 光线涌了进来。 林雪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等她适应了光线,她看清了门外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脸上带着微笑。 他的微笑,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同样穿着西装。 “你好,林雪女士。” 戴眼镜的男人伸出手。 “你可以叫我,陈先生。” 林雪没有动。 她只是看着他。 “我是一个海外慈善基金会的代表。” 陈先生收回手,并不觉得尴尬。 “我们的基金会,致力于在全球范围内,寻找那些被不公命运伤害的女性。” “为她们提供帮助。” “帮助她们,重新找回自我,建立新的人生。” “我们,关注你很久了。” “你的经历,很符合我们基金会的援助标准。” “我们认为,你是一个可以被‘重塑’和‘救赎’的典型案例。” 林雪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为什么是我?” 她问。 “因为你的故事,足够有代表性。” 陈先生说。 “也因为,你的内心,还存有不甘。” “这种不甘,是改变命运,最重要的燃料。” 陈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一张黑色的卡。 他把卡递给林雪。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 “是你的启动资金。” 林雪看着那张卡。 她的呼吸停顿了。 一千万。 这个数字,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只是开始。” 陈先生说。 “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 “一个在瑞士注册的合法公民身份。” “我们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帮助你走出过去的阴影。” “我们还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导师。” “教你礼仪,教你商业知识,教你上流社会的生存法则。” “我们会把你,培养成一个真正的精英。” “一个独立,自信,强大的新时代女性。” 林雪的手,在颤抖。 她看着陈先生。 她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 但是没有。 他的眼神很真诚。 他的微笑很温暖。 “我需要……付出什么?” 林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 陈先生笑了。 “我们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 他说。 “我们基金会的宗旨,就是行善。” “当然,如果你未来成功了。” “我们希望,你也能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去帮助更多,像你一样的人。”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要求。” 林雪的心,跳得很快。 她看着那张黑色的卡。 她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生活。 阴暗,潮湿,绝望。 没有未来。 然后,她想到了陈先生描述的未来。 财富,身份,知识,尊重。 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还有选择吗? 她没有。 抓住这根稻草,她可能会死。 但不抓住,她现在就会死。 她伸出手。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张卡。 卡是冰冷的。 但她感觉,像是抓住了一团火。 “我……我答应。” 她说。 陈先生的笑容,更深了。 “明智的选择,林雪女士。” 他做了一个手势。 他身后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箱子。 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请换上衣服。” 陈先生说。 “我们为您准备了干净的住所。” “从现在开始,你叫安娜。” “你的过去,已经死了。” “今天,是你重生的第一天。” 林雪看着他们。 她点了点头。 她接过了衣服,走进了房间里唯一还算干净的卫生间。 几分钟后。 她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她脸上的污垢被简单地清洗过。 虽然依旧憔悴,但已经能看出原来的轮廓。 陈先生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走吧,安娜小姐。” “你的新人生,在等着你。” 林雪跟着他们,走出了这间她住了几个月的出租屋。 当她走到门口时。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暗的房间。 看了一眼那个雪花跳动的电视屏幕。 她的眼中,没有留恋。 只有决绝。 她转过头,跟着陈先生,走进了阳光里。 她没有看到。 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陈先生的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如同看着一件工具的,冰冷的眼神。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鱼,已上钩。” 第325章 她以为是重生,我看是送死 三个月后。 京都。 阎罗殿,地下指挥中心。 萧辰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 屏幕上,分成数十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显示着一个不同的画面。 有股票市场的实时数据。 有全球新闻的滚动播报。 有卫星云图。 有城市交通的监控。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里被监控,被分析。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影像出现在萧辰面前。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疤。 是破军。 “先生。” 破军的声音响起。 他的影像微微躬身。 “目标人物‘安娜’,已经进入京都。”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屏幕。 破军继续汇报。 “安娜,女,二十六岁。” “法籍华裔。” “毕业于索邦大学经济系。” “履历显示,她曾是欧洲多家知名投行的精英顾问。” “三个月前,她辞去所有职务,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 “公司名为‘重生资本’。” “一周前,她抵达京都。” “至今,已经参与了三场顶级的商业酒会。” “并成功主导了两起小型的并购案。” “手段干净利落,眼光独到。” “目前,她在京都的商界,已经引起了一些关注。” 破军的汇报很简洁。 每一个字,都是经过处理的情报。 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资料。 照片上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 她的眼神里,带着自信。 嘴角,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她看上去,和一个真正的商业精英,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残留着熟悉的轮廓。 很难将她和三个月前,那个蜷缩在出租屋里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另一个影像,出现在萧辰的另一侧。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贪狼。 “先生。” 贪狼的声音有些不屑。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换了个名字,换了身衣服,就以为自己脱胎换骨了?” “需要我带人去处理掉她吗?” “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让她和她的‘重生资本’,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萧辰抬起手。 贪狼立刻闭上了嘴。 “破军。” 萧辰开口。 “她的背景资料,查得怎么样?” “回先生。” 破军回答。 “这个安娜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她的出生证明,她的学历,她的工作履历,甚至是她在社交网络上的每一个点赞。” “我们都查过了。” “所有的文件,都真实有效。” “所有的环节,都天衣无缝。”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身份。” “但是……” 破军停顿了一下。 “这种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一个活了二十六年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污点和灰色地带。” “她的履历,是被精心设计和制造出来的。” 贪狼在一旁插话。 “那还等什么?” “直接抓起来,让她开口不就行了。” “织命者费了这么大功夫,在她身上投资。”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必了。” 萧辰说。 “这样会打草惊蛇。” 破军表示赞同。 “先生说得对。” “这个林雪,现在只是一枚棋子。” “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棋子。” “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 “实际上,她只是从一个泥潭,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我们对她的资金流向,进行了追踪。” “虽然对方做了几十层的防火墙和跳板。” “但最终的源头,还是指向了一个我们正在监控的账户。” “这个账户,属于织命者麾下的一个代理人。” “所以,我们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确定。” “这个所谓的‘安娜’,就是织命者放在棋盘上的一颗新棋子。” “林雪。” 萧辰看着屏幕上女人的脸。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是在念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符号。 贪狼有些不解。 “先生,我不明白。” “织命者为什么要用她?” “林家已经完了。” “林雪也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把这样一枚废棋,重新捡起来,擦干净,放到您的面前。” “他想干什么?” “恶心您吗?” “不。” 萧-辰摇了摇头。 “织命者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 “他让林雪回来,不是为了恶心我。” “他是想用林雪,来影响我身边的人。” 萧辰的手指,在空中划过。 全息屏幕的画面变化。 出现了苏婉的照片。 “苏婉?” 贪狼愣了一下。 “先生,您的意思是,他的目标是夫人?” “林雪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没有关系。” 萧辰说。 “但织命者,会为她们创造关系。” “林雪了解我,也了解苏婉。” “她知道苏婉的性格,知道她的喜好。” “她知道,苏婉善良,心软。” “一个浪子回头,自强不息的女性形象,最容易获得苏婉的好感。” “一旦林雪取得了苏婉的信任。” “她就等于,在我的心脏旁边,埋下了一颗炸弹。” “这颗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贪狼的脸上,露出了杀气。 “他敢!”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 “先生,下命令吧。” “我亲自去,把这颗炸弹拆了。” “不急。”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 “织命者想看戏。” “我就陪他演。” “他以为自己是导演。” “但他不知道,演员和观众,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萧辰看向破军。 “破军。” “是,先生。” “对林雪,进行二十四小时无痕监控。” “我要知道她每天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次呼吸的频率。” “但不要让她,以及她背后的人,有任何察觉。” “明白。” 破军的影像消失。 萧辰又看向贪狼。 “贪狼。” “在,先生。” “放开对‘重生资本’的所有商业限制。” “她想投资什么项目,就让她投。” “她想见什么人,就让她见。” “甚至,可以在暗中,给她提供一些便利。” “让她在京都的发展,畅通无阻。” 贪狼皱起了眉头。 “先生,这是为什么?” “这不是在帮她吗?” “织命者想看到一个结果。” 萧辰说。 “那就是,他布下的这颗棋子,正在顺利地发挥作用。” “我要给他,创造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只有当猎物,以为自己是猎人的时候。” “他才会,彻底地暴露在我的枪口之下。” 贪狼明白了。 先生这是要,将计就计。 不仅要解决掉林雪这枚棋子。 还要顺着这条线,把织命者这个棋手,也一起拖下水。 “我明白了,先生。” 贪狼的影像也消失了。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萧辰一个人。 他看着屏幕上,林雪那张自信的脸。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在江城。 这个女人,也曾用这样的表情,对他说过话。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但有些东西,似乎永远不会变。 比如,愚蠢。 和自以为是。 “她以为是重生。” 萧辰轻声说。 “在我看来,是送死。” 他关掉了全息屏幕。 指挥中心,陷入了黑暗。 只有无数服务器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 像一片,冰冷的星空。 第326章 一出英雄救美,演给你看 京都,一家私人会所。 安娜坐在沙发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气质温婉。 是苏婉。 “安娜小姐,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的商业头脑。” 苏婉微笑着说。 “你投资的那个助学基金项目,我看了计划书,非常有远见。” 安娜也笑了。 “苏董过奖了。” “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事。”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您。” “如果不是您的基金会愿意合作,这个项目也不会这么顺利。” 她的语气很谦虚。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这一个月来,她就是用这种方式,一步步地接近苏婉。 她参加了所有苏婉会出现的慈善晚宴。 她向苏婉的基金会,捐赠了一大笔钱。 她还主动提出,要和基金会合作,共同发起一个针对贫困女童的助学项目。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精准地,迎合了苏婉的喜好。 这些信息,都是陈先生提供给她的。 陈先生告诉她,苏婉,是打开京都上流圈子大门的钥匙。 只要取得了苏婉的信任,她在京都,就再也没有阻碍。 现在看来,陈先生说的是对的。 苏婉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安娜,我很喜欢你。” “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也是这样,对所有事都充满热情。” “以后,如果不介意,就不要叫我苏董了。” “叫我婉姐吧。” 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 “真的吗?婉姐。” “当然。” 苏婉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周末,城郊有一个文化沙龙。” “是几个老艺术家办的,环境很不错。” “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散散心。” 安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这是关键的一步。 陈先生给她的计划里,详细描述了这次沙龙。 也详细描述了,她接下来,该做什么。 “好啊。” 她回答道。 “能和婉姐一起,是我的荣幸。” 周末。 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在通往城郊的山路上。 苏-婉坐在后排。 司机是萧家的老司机,很稳重。 车开得很平稳。 苏婉看着窗外的风景。 山路两旁,都是绿色的树木。 空气很好。 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她想起了安娜。 那个努力又谦虚的女孩子。 她很庆幸,能认识这样的朋友。 车子转过一个弯道。 前方,是一段下坡路。 司机开始踩刹车,准备减速。 突然。 司机的脸色变了。 “夫人,坐好!” 他喊了一声。 他的脚,在刹车踏板上用力踩着。 但是,车速没有减慢。 反而,因为下坡的惯性,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 苏婉问。 “刹车失灵了!” 司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他试图挂低档,用车子的发动机来制动。 但是没有用。 车速已经太快了。 前方的弯道,越来越近。 如果以这个速度冲过去,车子一定会冲出护栏,掉下悬崖。 苏婉的脸色也白了。 她抓紧了身边的扶手。 司机猛打方向盘。 他想让车子去撞击山体。 用碰撞来强行停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从侧后方,猛地冲了上来。 它的速度更快。 它超过了苏婉的轿车。 然后,一个甩尾,横在了轿车的前方。 砰! 一声巨响。 黑色的轿车,重重地撞在了白色越-野车的侧面。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安全气囊全部弹开。 苏婉的头,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她有些眩晕。 她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冲到了她的身边。 是安娜。 “婉姐!” “婉姐,你没事吧?” 安娜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她的额头上,有一道血痕。 显然是刚才撞击造成的。 但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她解开苏婉的安全带,把她从车里扶了出来。 “司机!快叫救护车!” 她对着那个同样受了伤的司机喊道。 她扶着苏婉,走到路边坐下。 “婉姐,你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摇了摇头。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看着安娜。 她看着那辆几乎被撞得变形的白色越野车。 她明白了。 是安娜,用自己的车,挡住了她的车。 是安娜,救了她的命。 “你……” 苏婉开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危险了。” 安娜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我只是看到你的车有危险。” “我就冲上来了。” “婉姐,你没事,就好。” 远处,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安娜的助理,也开着另一辆车赶到了现场。 很快,现场就被处理干净。 苏婉和安娜,被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两人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并无大碍。 萧家的保镖,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神秘女投资人,舍身救下萧家女主人。” 这个新闻,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都。 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个叫安娜的女人,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和萧家,建立了最牢固的联系。 病房里。 苏婉拉着安娜的手。 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安娜,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 “不要这么说,婉姐。” 安娜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苏婉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 “是。” “我们是朋友。” “安娜,你放心。”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苏婉的亲妹妹。” “在京都,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你撞坏的车,我赔你一辆新的,不,十辆。” “你的公司,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安--娜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看上去,很感动。 “谢谢你,婉姐。” 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甚至比计划的,还要完美。 陈先生说得对。 苏婉,就是那把钥匙。 现在,她已经握住了这把钥匙。 萧家的大门,已经向她敞开。 她甚至在想。 或许,她真的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一个属于安娜的人生。 而不是一枚属于织命者的棋子。 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开了。 萧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病床前。 他先是看了看苏婉。 “没事吧?” 他问。 “我没事。” 苏婉摇了摇头。 “多亏了安娜。” 她拉过安娜的手。 “老公,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安娜,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萧辰的目光,落在了安娜的脸上。 安娜的心,猛地一跳。 她抬起头,迎向萧辰的目光。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然。 显得平静。 “你好,萧先生。” 她说。 萧辰看着她。 他看了很久。 久到安娜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久到病房里的空气,都开始变得凝固。 终于。 萧辰开口了。 “谢谢你。” 他说。 “救了我妻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娜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她过关了。 “不客气,萧先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 萧辰点了点头。 “作为感谢。” 他说。 “我邀请你,到家里做客。” “不知道,安娜小姐,是否愿意赏光?” 安娜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去萧家庄园。 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但是,她没有理由拒绝。 “当然。” 她微笑着回答。 “这是我的荣幸。” 在安娜看不到的角度。 瑞士。 那个种着兰花的房间里。 织命者看着屏幕上传回的画面。 他看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 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 “将军了,萧辰。” 他轻声说。 他相信。 这颗他亲手打磨的棋子。 已经成功地,进入了萧辰的腹地。 他相信。 萧辰现在,一定陷入了情感与理智的挣扎之中。 他正在享受着,这种操纵对手命运的快感。 他不知道。 在阎罗殿的指挥中心。 破军的全息影像,正站在萧辰的面前。 “先生。” “所有证据,都已锁定。” “策划车祸的团队,连同他们的家人,都已控制。” “织命者与安娜通讯时使用的加密线路,已被我们反向追踪。” “我们已经锁定了,他在全球的十三个秘密据点,以及三十四名核心代理人。” “随时可以收网。” 破军的声音,冰冷而高效。 萧辰点了点头。 “很好。” “等她到了庄园。” “就让她,看一出好戏吧。” 第327章 收网了,这次连导演一起抓 萧家庄园。 客厅里很安静。 安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她没有喝。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她坐得很直。 这是她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她曾经梦寐以求,却又恨之入骨的地方。 庄园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还要奢华。 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婉就坐在她的旁边。 苏婉拉着她的手。 “安娜,别紧张。” “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苏婉的声音很温柔。 安娜笑了笑。 “谢谢你,婉姐。”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居然,能坐在这里。” 她的话半真半假。 苏婉拍了拍她的手背。 “傻丫头。” “你救了我的命。” “这里,永远都欢迎你。” 两人正说着话。 萧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 一件深灰色的衬衫。 他走到沙发前,在苏婉的另一边坐下。 “聊什么呢?” 他问。 他的语气很随意,就像在和家人闲聊。 “我在和安娜说,让她以后常来玩。” 苏婉说。 萧辰点了点头。 他看向安娜。 “安娜小姐。” “在京都,还习惯吗?” 安娜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每一次和萧辰对视,她都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审视。 那种目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还好。”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京都很好。” “商机也很多。” “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 萧辰说。 “生意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开口。” “毕竟,你是苏婉的救命恩人。” “萧家,不会亏待你。” 他的话,听上去很客气。 也很疏远。 安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 客厅墙壁上,那块巨大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原本是关闭的,像一面黑色的镜子。 苏婉愣了一下。 “咦?” “怎么自己开了?” 安娜也看向那块屏幕。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是一个昏暗的仓库。 仓库里,有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 他们在喝酒,在吹牛。 “老大,这次的活儿,干得真漂亮。” 一个光头男人说。 “那个姓安娜的女人,给钱真痛快。” “尾款一分没少。” “那当然。”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喝了一口酒。 “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局。” “刹车失灵的时间,撞击的角度,还有我们撤退的路线。” “我都是精确计算过的。” “保证,能把那场戏,演得天衣无缝。” “英雄救美,嘿嘿。” “那些有钱人,就吃这一套。” 客厅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苏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慢慢地,松开了拉着安娜的手。 她转过头,看着安娜。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安娜的身体,变得僵硬。 她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 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 画面切换。 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是陈先生。 他正在把一个箱子,交给那个老大。 “这里是尾款。” 陈先生说。 “事情办得不错。” “我们老板,很满意。” 画面再次切换。 是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的地点,正是事故发生的那段山路。 在事故发生前十分钟。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就停在了不远处的岔路口。 车里的人,正是安娜。 她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地,看着手表。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 屏幕,重新变回了黑色。 但它带来的冲击,却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安娜……” 苏婉开口。 她的声音,在颤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安娜没有回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被撕得粉碎。 她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她抬起头,看向萧辰。 萧辰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安娜明白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什么棋手。 她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只是一个诱饵。 一个,被萧辰用来钓鱼的,可怜的诱饵。 她所有的行动,她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她以为的重生。 只是一场,被精心安排的,送死之旅。 “为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无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辰站了起来。 他缓缓地,走到安娜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在你以为,自己重生的第一天。” “林雪。” 当这个名字,从萧辰的嘴里说出来时。 安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瘫软在沙发上,浑身发抖。 “戏,演完了吗?” 萧辰问。 “你的新主人,有没有告诉过你。” “在我的棋盘上。” “棋子,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命运的。”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空气说。 “贪狼。” “把她带下去。” “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我要知道,织命者给了她什么后续计划。” 贪狼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客厅里。 他走到安娜面前,像拎一个小鸡一样,把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安娜没有反抗。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和勇气。 她被拖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萧辰和苏婉。 苏婉还坐在那里。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看着萧辰。 眼神里,有后怕,有不解,还有一丝委屈。 萧辰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 他说。 “让你受惊了。” 苏-婉靠在他的胸口。 她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把她当朋友……” “她不是安娜。” 萧辰说。 “她是林雪。” “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她的背后,有一个更麻烦的对手。” 就在萧辰安抚苏婉的时候。 全球,多个地点。 一场无声的战争,同时打响。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那个种着兰花的房间里。 织命者正端着酒杯,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突然。 房间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 “OraCle系统,遭到未知来源的入侵!” “第一层防火墙,已被攻破!” “第二层防火墙,已被攻破!” 织命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OraCle的防御系统,是绝对安全的!” “入侵源在哪里?” “无法锁定!” 那个被称为OraCle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对方的算力,在我们之上!” “第十三层量子加密,已被攻破!” “核心数据库,正在被对方接管!” “不!” 织命者冲到控制台前。 他试图手动切断网络。 但是,已经晚了。 房间里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雪花。 然后,所有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个相同的画面。 是萧辰的脸。 萧辰正坐在萧家庄园的客厅里。 他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织命者本人。 “织命者。” 萧辰开口了。 “你不是喜欢下棋吗?” “现在,轮到我了。” “将军。” 话音落下。 全球,十三个被锁定的秘密据点。 阎罗殿的特工,如同从天而降的死神。 破门而入。 三十四名核心代理人,在同一时间,被控制,或者,被清除。 织命者经营了数十年的情报网络,在短短几分钟内,被连根拔起。 房间里。 织命者看着屏幕上萧辰的脸。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设计的棋局,从一开始,就成了一个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 到头来,他才是那个,被引入陷阱的猎物。 “你……你到底是谁……” 他喃喃自语。 屏幕上。 萧辰站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织命者的问题。 他只是对着镜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游戏,结束了。” 说完。 屏幕,黑了下去。 第328章 输家的独白,与胜者的棋局 萧家庄园的客厅里,空气仿佛还凝固着。 安娜,或者说林雪,被贪狼像拖着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带走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缓缓散去。 苏婉还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挥之不去的茫然。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了。 一个她真心相待,视为妹妹和朋友的人,一个救了她性命的“恩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主角。 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萧辰没有发现这一切,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萧辰走回她身边,重新坐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妈,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都过去了。” 苏婉靠在儿子的肩膀上,身体还有些微的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我只是想不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她无冤无仇,我甚至……” 她的话里带着委屈。 是啊,她真心实意地对安娜好,欣赏她的才华,同情她的“遭遇”,把她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换来的,却是致命的背叛。 一直沉默的萧长风,此时也开了口,他的脸色同样凝重。 他看着萧辰,沉声问道:“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林雪的……我记得是江城那个……” “爸,妈,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萧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当然,他不可能说出伊甸园和织命者的存在,那些东西太过黑暗,只会徒增父母的恐慌。 他选择了一个他们能够理解,也足以解释一切的版本。 “林雪背后的人,是我们在海外的一个商业对手。” “他们手段很脏,之前在金融市场上被我们重创,损失惨重,所以怀恨在心。” “他们找到了穷途末路的林雪,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来接近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报复,顺便窃取萧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所谓的英雄救美,车祸,都是他们一手导演的戏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对方的动机,也掩盖了背后那场看不见的战争。 萧长风眉头紧锁:“商业竞争,已经到了这种不择手段的地步了吗?” “对某些人来说,没有底线可言。”萧辰淡淡地说。 苏婉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那……他们还会不会有别的手段?我们……” “放心吧,妈。” 萧辰看着母亲,眼神坚定而温暖。 “这条线,已经被我彻底斩断了。” “导演、演员、后台,所有参与这场戏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们。”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自信,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苏婉和萧长风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的不安,终于渐渐平复了下去。 他们知道,只要有萧辰在,这个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与此同时。 京都郊外,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秘密设施内。 这里是阎罗殿设在龙国的秘密据点之一,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 地下三层,一间纯白色的审讯室里。 灯光惨白,将一切都照得毫无阴影。 林雪,已经换下了一身名贵的定制套装,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露出了原本憔悴的面容。 她不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商界精英安娜。 她又变回了那个阴暗、绝望的林雪。 不,她甚至连林雪都不是了。 她只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贪狼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那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种沉默,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压迫感。 终于,林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 “他总是通过一个……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和我联系。”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自杀……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贪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她继续。 林雪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 “他说,他可以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说,过去的林雪已经死了,他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安娜’。” “他给了我钱,给了我新的身份,找了全世界最好的老师教我礼仪、商业、格斗……他把我打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人。” “他告诉我,我以前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不够强大,依附于男人。而他,要让我成为自己的神。” 说到这里,林雪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狂热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真的信了。” “我以为,那是我的新生。” “我以为,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包括……包括萧辰。” “他告诉我,接近苏婉,获得萧家的信任,只是一个开始。” “那是一场考验。” “只要我能完成,他就会给我更大的舞台,让我真正站在世界之巅。” 贪狼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他给了你什么后续计划?” 林雪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要等我彻底融入萧家之后,才会开启下一步。” “他很谨慎,从来不会提前透露任何信息。” “在我眼里,他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他的剧本在演……” 贪狼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枚棋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所知道的,仅限于此。织命者把她保护得很好,或者说,把她隔绝得很好。 她只是一个提线木偶,甚至不知道牵动她丝线的人,究竟在何方。 第329章 饕餮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那间种着珍稀兰花的房间里。 织命者猛地将手中的水晶酒杯摔在地上,殷红的酒液,像鲜血一样四溅开来。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怒吼。 房间内,所有的屏幕上都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 “警报!与十三号据点失去连接!” “警报!与三十四名核心代理人失去联系!” “警报!OraCle系统核心数据库权限被锁定!” 一条条冰冷的电子音,像一把把尖刀,刺进他的心脏。 他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 但是,屏幕上弹出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拒绝访问。 他的信息网络,他经营了数十年的情报帝国,在短短几分钟内,土崩瓦解。 他被彻底隔绝了。 成了一座信息孤岛里的囚徒。 最后,所有的屏幕都暗了下去。 紧接着,又同时亮起。 屏幕上不再是警报,而是出现了一行由古朴的象形文字组成的代码。 那两个字,他认识。 【饕餮】 “饕餮……” 织命者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惨白。 他知道这个名字。 那是只存在于地下世界最顶层传说中的,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传闻它能吞噬一切数据,是网络世界绝对的君王。 原来……它在萧辰手里。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OraCle系统,在饕餮面前,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织命者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如此可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笑。 “杀了我啊……” 他对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低声嘶吼。 “你赢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知道,萧辰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一颗精准的导弹,一支渗透进来的暗杀小队……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警报停了,通讯断了,然后,就是死寂。 织命者明白了。 萧辰不是不想杀他,而是不屑于杀他。 将他所有的爪牙全部拔除,将他所有的骄傲全部粉碎,然后,把他一个人关在这座他亲手打造的、奢华的牢笼里。 让他活着,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帝国是如何崩塌的。 这比死亡,是更大的羞辱。 这是胜者,对败者,最极致的蔑视。 …… 在某个无法被任何雷达探测到的虚拟空间里。 一场最高级别的会议,正在进行。 这里是伊甸园的影子议会。 一张巨大的圆形黑曜石桌旁,坐着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他们被黑暗笼罩,只能看到一个个轮廓。 构筑者、魔术师、织命者……这些曾经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名字,如今,代表他们的座位,已经有两个,彻底黯淡了下去。 而织命者的那个位置,也正在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气氛,压抑得可怕。 沉默了很久,终于有一个身影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愤怒。 “又失败了!” “构筑者的金融风暴,被对方当成了提款机!” “魔术师的舆论战争,成了对方清理门户的舞台!” “现在,织命者的渗透计划,更是在第一步就被连根拔起!我们损失了经营数十年的情报网络!” “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样的一个怪物作对!” 另一个身影冷哼一声。 “我们都低估了他。我们用对付普通凡人的规则,去衡量一个已经跳出棋盘的存在。从一开始,我们的策略就错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直接动用天基武器,把整个京都从地图上抹去吗?那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 就在这时。 一个始终沉默的身影,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和在场所有人的愤怒、急躁都不同。 那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味道。 “各位,你们都错了。” “洪水,是无法被堵住的,你越是筑起高墙,它积蓄的力量就越是恐怖,直到最后冲垮一切。” “对付洪水最好的办法,是疏导。”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喧嚣的议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愤怒的声音问道:“什么意思?‘牧羊人’,你有新的计划了?” 被称作“牧-羊人”的身影,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我们之前的手段,都太粗暴了。” “毁灭,只会激起更顽强的抵抗。” “龙国那片土地,之所以数千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强大的凝聚力和排外性。你越是想从外部摧毁他们,他们就越是团结。”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当一个入侵者呢?” “牧羊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们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 “我们,可以成为他们的‘救世主’。” “当他们主动敞开大门,迎接我们进去的时候。” “当他们将我们视为未来的希望,顶礼膜拜的时候。” “到那时,我们还用得着,去偷,去抢吗?” “整个国家,都会心甘情愿地,变成我们的牧场。” 京都依旧车水马龙,繁华如初。 人们照常上班,下班,为了生活而奔波。 谁也不知道,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巨大危机,在悄无声息中被化解。 对萧家而言,生活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萧辰陪着父母,过着悠闲的日子,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是苏婉在面对陌生人的善意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那场骗局,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时间,就在这种波澜不惊中,过去了半个月。 直到一天清晨。 一则重磅新闻,像一颗核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引爆了全球的舆论场。 “特大新闻!世界顶尖科技联盟‘乌托邦集团’正式宣布,将在龙国京都,启动一项史无前例的未来城市项目——‘明日之城’!” “据悉,该项目总投资预计将超过三万亿龙国币,集结了全球超过三百家顶尖科技公司的核心技术,涵盖人工智能、生物医疗、清洁能源、量子通讯等数十个前沿领域!” “‘乌托邦集团’创始人,被誉为‘科技先知’的神秘企业家亚瑟先生表示:‘明日之城’的目标,是打造一个没有疾病、没有贫穷、资源近乎无限、人类与科技完美共生的城市样板,它将是人类文明迈向下一个纪元的里程碑!” 这条新闻,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瞬间席卷了全世界所有的媒体平台。 电视、网站、社交媒体……目之所及,全都是关于“明日之城”的报道。 起初,很多人以为这是个玩笑,是某个科技公司的炒作噱头。 三万亿的投资? 没有疾病的城市?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但是,当龙国官方新闻频道,在黄金时段,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正式确认并报道了此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质疑的嘴巴。 紧接着,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出现在了“乌托邦集团”的合作方名单上。 微软、谷歌、西门子……几乎囊括了全球所有行业的巨头。 这一下,全世界都沸腾了! “我的天!这是真的!我们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三万亿啊!这得是多少钱?砸下来能把京都地面加高一米吧!” “没有疾病?这怎么可能做到?难道以后得了癌症也能治好?” “楼上的兄弟,你格局小了!人家的目标是让你根本不得病!基因层面的预防和修复!” “太疯狂了!如果真的建成,那住在里面的人,不就等于生活在天堂里吗?” 网络上,讨论的热度呈几何级数飙升。 明日之城这个词,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登上了全球所有国家的热搜榜首。 人们兴奋、好奇、憧憬,仿佛一个触手可及的乌托邦,即将降临人间。 而对于龙国的人民来说,这种感觉,更是混杂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和自豪。 为什么是京都? 为什么这个足以改变人类未来的项目,会选择落户在龙国? 这本身,就是对国家实力最好的认可! 一时间,民族自豪感空前高涨。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巨大无比的馅饼。 一个能让国家科技水平实现跨越式发展,让人民生活品质得到质的飞跃的,天大的机遇! 第330章 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萧家庄园。 餐厅里,一家人正在吃着早餐。 电视里,正在循环播放着关于“明日之城”的新闻。 画面中,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发布会的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显得儒雅而随和。 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与真诚的光芒。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充满亲和力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就是“乌托邦集团”的创始人,那个被无数媒体和科技迷奉为偶像的“科技先知”——亚瑟。 “……我知道,很多人会觉得,明日之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我想说,人类的每一次进步,都源于一个伟大的梦想。” “我们所做的,不是要对抗自然,而是要用科技,更好地理解生命,延续生命。” “在明日之城,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一个孩子,从出生起,就远离遗传疾病的困扰;让每一位老人,都能拥有一个健康、有尊严的晚年。” “这不是神话,这是科学赋予我们的,责任与权力。” 亚瑟的声音富有磁性,他的演讲极具感染力,每一个词,都仿佛能敲击在听众的心弦上。 “说得真好啊。” 苏婉看着电视,忍不住感叹道。 “如果真能建成这样的城市,那得是多大的功德啊。”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一辈子都在和疾病作斗争,深知健康的可贵。 亚瑟描绘的那个没有病痛的世界,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萧长风也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凝重。 “这个亚瑟,不简单。” 他从一个企业家的角度,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合如此庞大的资源,撬动这么大的资本,还没有引起任何负面舆论,这个人的手腕和能量,简直深不可测。” “乌托邦集团……这个名字我以前竟然从未听说过,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说着,看向了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辰。 从新闻开始播放起,萧辰就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但在这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辰儿,你怎么看?”萧长风问道。 萧辰收回目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他淡淡地评价道。 “故事?”苏婉有些不解,“这不都是真的吗?官方都确认了。” “妈,有时候,越是听上去完美无缺的故事,里面藏着的陷阱,就越是致命。” 萧辰的声音很轻。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就算掉了,也只会砸死人。” 萧长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立刻明白了萧辰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这个‘乌托邦集团’,有问题?” 萧辰没有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 “爸,还记得织命者吗?” “当然记得。” “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组织。” 萧辰的话,让萧长风和苏婉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阴险歹毒的织命者,竟然和眼前这个被捧上神坛的“科技先知”,是同伙? 这怎么可能! 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玩弄阴谋,一个站在世界之巅描绘未来。 这两种形象,反差实在太大了! “可……可他们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啊!”苏婉难以置信地说。 “这才是他们最高明的地方。” 萧辰转过身,看着父母震惊的表情,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之前的构筑者、魔术师、织命者,他们用的手段,是‘破坏’。” “金融攻击、舆论抹黑、阴谋渗透……这些手段虽然恶毒,但痕迹太重,很容易引起我们的警惕和反击。” “而事实证明,他们都失败了。” “所以,他们换了一个更聪明的玩法。”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个叫亚瑟的‘牧羊人’,他用的手段,不再是‘破坏’。” “而是‘给予’。” “他不再试图从我们这里抢走什么,而是要‘送’给我们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 “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救世主,一个先知,一个能带领我们走向辉煌的引路人。” “他要用一个无法拒绝的‘善意’,让我们主动放下所有防备,敞开怀抱,迎接他的到来。” “当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神明来崇拜的时候,他再想做什么,还有谁会去质疑?又有谁能去阻拦?” 萧辰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萧长风和苏婉心中,因那宏伟蓝图而燃起的激动和向往。 他们顺着萧辰的思路想下去,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是啊。 如果一个强盗,拿着刀冲进你家,你会反抗。 可如果一个“天使”,带着微笑,捧着金山来敲你家的门,你只会感恩戴德地请他进来。 至于他进门之后,是想当主人,还是想把你连骨头带肉一起吞掉,那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这……这也太可怕了。”苏婉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一种攻心之术。”萧长风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人不见血的阳谋。” “没错。”萧辰点了点头,“伊甸园,这次派来了一个真正厉害的对手。” “他不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要从根源上,瓦解我们的意志,窃取我们的未来。” “‘明日之城’,呵……” 萧辰轻笑一声,眼神里尽是嘲讽。 “好大的一张画饼。” “只可惜,画饼充不了饥。” “他以为他换了一身光鲜的皮囊,我就认不出来了?” “藏在羊皮底下的,终究还是那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想玩阳谋?” “我倒要看看,他这张网,到底能织多大。” 第331章 想当我妈的偶像?你配吗? 明日之城项目,就像一台马力全开的超级引擎,从宣布启动的那一刻起,便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京都轰轰烈烈地推进起来。 乌托邦集团的执行力强得可怕。 短短几天时间,从项目选址、规划设计,到第一批设备和人员的入驻,所有流程都进行得井然有序,滴水不漏。 仿佛他们为此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而亚瑟本人,也彻底成了京都,乃至整个龙国最耀眼的明星。 他不像那些深居简出的传统富豪,反而极其高调地活跃在公众视野之中。 他频繁地接受顶级媒体的专访,出席各种高端的经济论坛和科技峰会。 他甚至还走进龙国最高学府的殿堂,为莘莘学子们带来一场场关于未来的精彩演讲。 每一次公开亮相,亚瑟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学识渊博,谈吐优雅,从量子物理到东方哲学,他都能信手拈来,深入浅出。 他描绘的未来蓝图,宏大而又充满了人文关怀,总能轻易地撩动起人们心中最美好的向往。 最重要的是,他表现出了对龙国文化异乎寻常的尊重和热爱。 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甚至能引用古诗词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龙国是一个拥有古老智慧的伟大国度,明日之城选择在这里生根发芽,正是希望现代科技能与东方智慧完美结合,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文明之花。” 这一番番言论,无疑极大地满足了民众的民族自豪感。 很快,亚瑟便凭借其无懈可击的个人魅力和宏大的理想,俘获了无数人的心。 人们对他的称呼,从亚瑟先生,变成了亚瑟老师,甚至有人开始狂热地称他为“引领时代的先知”。 他的粉丝遍布各个年龄层和社会阶层,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身居高位的政商界名流,也对他推崇备至,将其奉为座上宾。 一时间,亚瑟的风头,在京都无人能及。 他就像一颗璀璨的太阳,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光和热。 而当所有人都沐浴在这片“阳光”之下,心甘情愿地为之赞叹时,亚瑟的下一步棋,精准而又狠辣地,落向了萧辰最在意的地方。 他的软肋——母亲,苏婉。 事情的起因,是一场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举办的全球线上慈善晚宴。 这场晚宴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名流、企业家和慈善家,旨在为全球贫困地区的儿童募集善款。 苏婉作为龙国慈善界的代表人物之一,自然也受邀参加。 晚宴上,当主持人介绍到苏婉以及她所创办的“暖阳基金会”,讲述了基金会十几年如一日,帮助无数失学儿童和重病患儿的故事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而就在这时,作为晚宴特邀嘉宾的亚瑟,主动拿起了话筒。 “请等一下,主持人。” 他的声音通过网络,清晰地传遍了全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苏婉女士的事迹,我早有耳闻。” 亚瑟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比真诚的敬意。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能有这样一位女士,始终坚守着内心的善良,用自己的力量去温暖那些不幸的孩子,这让我深受感动,也无比敬佩。” 他顿了顿,碧蓝色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我创立明日之城的初衷,就是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孩子因为贫穷而失学,不再有家庭因为疾病而破碎。” “我希望每一个像苏婉女士一样善良的人,都不必再为了他人的不幸而奔波劳累,因为那个时候,不幸本身,将不复存在。” 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辉,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震惊的决定。 “我在此,以乌托邦集团的名义,向苏婉女士的‘暖阳基金会’,捐赠十亿龙国币。” “哗——!” 此言一出,全球哗然。 十个亿! 这绝对是当晚,乃至近年来全球慈善晚宴上,数额最大的一笔个人捐赠! 网络直播的弹幕,瞬间爆炸了。 “疯了吧!十个亿!亚瑟老师也太有魄力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慈善家!格局!什么叫格局!” “呜呜呜我哭了,亚瑟老师不仅有智慧,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苏婉女士也是个伟大的人,他们两个的理念简直不谋而合!” 就连苏婉自己,也愣在了屏幕前。 她完全没有想到,亚瑟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然而,这还没完。 在所有人的震惊和赞叹中,亚瑟又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他看着屏幕中苏婉的方向,发出了一个无比诚挚的邀请。 “苏婉女士,您的善良和坚持,正是‘明日之城’最需要的核心精神。” “我在此,正式邀请您,出任我们‘明日之城’核心医疗区项目的终身荣誉顾问。” “我希望,您能将您的爱心与经验,融入到我们的事业中,与我们一同,去打造一个真正没有病痛的未来。” “请您,务必接受我的请求!” 说完,他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先是用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将自己和苏婉的理念绑定在一起,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再是用一笔无法拒绝的巨额捐款,表达自己的“诚意”与支持。 最后,再用一个充满了荣誉和光环的职位,发出“阳谋”式的邀请。 这一手“捧杀”,玩得炉火纯青。 他几乎是将苏婉,用鲜花和掌声,直接架到了一个神坛之上。 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婉的身上。 接受,还是不接受? 这似乎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人家又送钱,又送荣誉,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如果你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就是辜负了“科技先知”的一片善心,甚至是在阻碍人类迈向美好未来的伟大事业。 到时候,恐怕都不用亚瑟开口,那些狂热的民众和媒体,就能用口水把苏婉淹死。 …… 萧家庄园。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苏婉看着电视里,那个彬彬有礼,笑容真诚的亚瑟,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当然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萧辰早就提醒过她,这个亚瑟,是比织命者更危险的敌人。 可现在,对方把戏台搭在了全世界面前,让她骑虎难下。 “这个混蛋!” 萧长风一拳砸在茶几上,气得脸色铁青。 “他这是在逼宫!” “他知道我们了解他的底细,不可能跟他合作,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把舆论的压力全部推到你身上!” “一旦你拒绝,他就可以顺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一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圣人’,博取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好恶毒的计策!” 苏婉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我现在该怎么办?” “长风,要不……我还是称病,暂时避开吧?” “不行!” 萧辰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他换了一身居家的便服,缓缓走了下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或者愤怒。 “妈,你不能避。” “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你,你一躲,就等于向他示弱了,正中他的下怀。” 苏婉一脸为难:“可要是不躲,难道我真的要去当他那个什么‘荣誉顾问’吗?我一想到要跟这种人打交道,就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呢?” 萧辰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想演戏,我们就陪他演。” “他不是喜欢站在聚光灯下吗?那我们就把灯光调得再亮一点,让他好好地表演。” “妈,你不仅要答应他,还要答应得风风光光。” “他送来的钱,我们照单全收,正好拿去做慈善。” “他给的职位,我们也欣然接受,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他那个‘明日之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长风和苏婉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萧辰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辰儿,这……这不是与虎谋皮吗?”萧长风有些担心。 “爸,你放心。” 萧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老虎,是不会跟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去做交易的。” “他想把我妈当成他博取名声的工具,当成他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萧辰放下茶杯,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也配?” “一个靠着虚伪面具和谎言堆砌起来的偶像,也敢动我的人?” “他真以为,在京都这片地界上,他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吧。”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现在爬得有多高,被捧得有多神。” “等他那张虚伪的面具被我亲手撕下来的那一天。” “他就会摔得,有多惨。” 第332章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在萧辰的授意下,苏婉很快便通过“暖阳基金会”的官方渠道,对亚瑟的邀请做出了正式回应。 回应的声明写得滴水不漏,堪称公关范本。 声明中,苏婉首先对亚瑟先生的慷慨捐赠表达了诚挚的谢意,并承诺会将这笔巨款全部用于贫困地区儿童的医疗和教育事业。 随后,她谦逊地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慈善工作者,亚瑟先生给予的“终身荣誉顾问”头衔,实在受之有愧。 但考虑到“明日之城”项目对于全人类的福祉有着非凡的意义,她愿意接受这份邀请,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最后,声明还特意强调,苏婉女士期待能与亚瑟先生这样富有远见和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共同为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 这篇声明一经发布,立刻引来了全网的一片赞誉。 “苏婉女士太有格局了!谦逊又大方!” “这才是强强联合!善良与智慧的完美结合!” “哭了,我已经开始想象‘明日之城’建成后的美好了!”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将苏婉和亚瑟塑造成了一对为了人类未来而携手的“慈善圣人”。 亚瑟的目的,看起来完美达成了。 他不仅成功地将自己的形象与备受尊敬的苏婉深度绑定,还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龙国民众心中的“救世主”地位。 然而,在这场看似双赢的舆论狂欢背后,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一周后。 一场由龙国官方牵头,旨在促进国内外顶尖企业交流合作的座谈会,在京都国际会议中心隆重举行。 这场座谈会的规格极高,受邀出席的,无一不是国内外商界的顶级大佬。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两个人。 一个是萧氏集团的董事长,如今龙国商界当之无愧的巨擘——萧长风。 另一个,则是风头正劲,被誉为“科技先知”的乌托邦集团创始人——亚瑟。 当这两个身份、背景、风格迥异,却同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即将进行首次正式会面时,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媒体记者们更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早早地就将会议中心围得水泄不通。 下午三点,座谈会正式开始。 萧长风和苏婉夫妇,在众人的注视下,步入了会场。 几乎是同时,亚瑟也带着他的团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亚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容。 他主动迎了上来,伸出双手。 “萧先生,苏婉女士,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荣幸之至!” 他的中文说得字正腔圆,姿态放得极低,充满了晚辈对前辈的尊敬。 萧长风毕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将,虽然心中对亚瑟充满了警惕和厌恶,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伸出手,与亚瑟轻轻一握。 “亚瑟先生客气了,你才是年少有为,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被拍在沙滩上了。” 一番商业互吹,场面显得其乐融融。 “苏婉女士,您的风采,比电视上更胜三分。” 亚瑟又转向苏婉,碧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欣赏与敬意。 “您能接受我的邀请,担任‘明日之城’的荣誉顾问,是我,也是整个项目的荣幸。” “亚瑟先生过誉了。”苏婉按照萧辰事先交代的那样,微笑着回应,“能为这样伟大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也是我的荣幸。”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座谈会上,亚瑟再次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口才和个人魅力。 他引经据典,妙语连珠,将“明日之城”的宏伟蓝图,以一种更具象、更激动人心的方式,展现在了所有与会者面前。 他的发言,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在场的许多企业家,都被他描绘的未来所深深吸引,甚至当场就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意向。 会议的后半段,是自由交流环节。 亚瑟端着酒杯,很自然地走到了萧长风和苏婉的面前。 “萧先生,我一直非常钦佩萧氏集团。” 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微笑着说道。 “贵集团是龙国实体经济的基石,为这个国家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点,毋庸置疑。” 话锋一转。 “但是……” 亚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恕我直言,时代在变。” “传统的制造业、地产业、金融业……这些在过去支撑起一个商业帝国的支柱,在未来的浪潮中,恐怕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人工智能将取代绝大部分的重复性劳动,新能源将彻底改变世界的能源格局,基因科技将重新定义我们对生命和财富的认知……” 他看着萧长风,语气像是最诚恳的朋友,在提出善意的建议。 “萧先生,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在‘明日之城’的未来体系中,您现在所拥有的很多商业模式,都将被彻底颠覆,甚至……很快就会被淘汰。” 这番话,说得极其高明。 表面上,他是在为萧氏集团的未来“担忧”,是在分享自己的“远见”。 但话语里,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文明,对落后文明的俯视。 仿佛在说:你们现在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们眼里,都不过是即将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古董。 萧长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苏婉,却先笑了起来。 “亚瑟先生真是高瞻远瞩。” 她端起一杯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不过,我倒觉得,无论时代怎么变,科技怎么发展,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 “哦?”亚瑟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愿闻其详。” “比如,‘人’的价值。” 苏婉的眼神平静而清澈。 “科技是工具,是为人服务的。如果科技的发展,最终只是让一部分人,站在云端,去俯视另一部分所谓的‘被淘汰者’,那这样的未来,不要也罢。” “我们萧氏集团做的,或许都是些‘传统’的生意,但我们为成千上万的人,提供了工作的岗位,让他们能够有尊严地养家糊口。” “我们盖的房子,或许不够智能,但它能为无数家庭,遮风挡雨,带来一个温暖的家。” “这些,就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和价值。我相信,无论未来如何,这一点,都不会变。” 苏婉的话,说得不卑不亢,温柔而有力。 像一记绵里藏针的耳光,不带脏字,却精准地打在了亚瑟那副“救世主”的脸上。 亚瑟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婉如水的女人,言辞竟会如此犀利。 他碧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儒雅的笑容,甚至还鼓起了掌。 “精彩!苏婉女士的见解,真是发人深省。” “您说得对,‘以人为本’,这正是我创立‘明日之城’的核心理念。看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高度的共识。” 他轻描淡写地,就将苏婉的反击,曲解成了对自己的认同。 这份心机和城府,让萧长风都感到心惊。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但随时都可能亮出致命的毒牙。 …… 就在亚瑟与萧长风夫妇进行着“友好”交流的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阎罗殿全球地下数据中心。 破军正坐在一排排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服务器矩阵前。 他的面前,是数十块巨大的全息屏幕。 屏幕上,无数行瀑布般的数据流,正在以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速度,飞快地滚动着。 而在所有屏幕的最中央,一个由亿万数据符文构成的,狰狞而贪婪的巨兽虚影,正在缓缓成型。 【饕餮】 “殿主。” 破军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直接传入了萧辰的耳机里。 此时的萧辰,正独自一人,坐在萧家庄园书房的顶层露台上,俯瞰着京都的夜景。 “说。” “对‘乌托邦集团’的深度信息挖掘,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破军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哦?”萧辰挑了挑眉。 “这个集团,太干净了。” 破军沉声说道。 “它的所有公开资料,每一笔资金的来源与去向,旗下所有子公司的技术专利和商业合同……我都用‘饕餮’进行了最深度的溯源分析。” “结果是……完美无瑕。” “没有任何污点,没有任何漏洞,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交易。” “它干净得,就像一张用最高级的程序,凭空绘制出来的白纸。” 萧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就是最大的疑点吗?” “是的。”破军表示认同,“一个体量如此庞大的跨国集团,不可能在发展的过程中,不留下任何‘脏’的痕迹。除非……” “除非,有人在它诞生之初,就为它披上了一件完美的天衣。” 萧辰接过了他的话。 “饕餮也无法撕开这层伪装?” “对方很强。”破军坦言道,“他们拥有一个极其先进的AI系统,我暂时称之为‘神谕’。它构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信息茧房’,将乌托邦集团所有真实的核心数据,都包裹在了里面。” “‘饕餮’对这个‘茧房’发动了数万次攻击,都被它用一种‘数据镜像’的方式化解了。” “它就像一面镜子,你用什么方式攻击它,它就完美地复制你的攻击,再反弹回来。” “有点意思。” 萧辰的眼中,闪烁起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还是第一次,有对手,能在信息层面上,与“饕餮”抗衡到这种地步。 “不过……” 破军的语气一转。 “镜子,终究是镜子。” “它能模仿,却不能创造。” “就在刚才,‘饕餮’已经捕捉到了‘神谕’系统在进行数据镜像时,产生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延迟’。” “虽然只有0.0001纳秒,但已经足够了。” “给我一点时间。” 破军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最多三天。” “我会让这面镜子,彻底碎裂。” “到时候,乌托邦集团所有最肮脏、最核心的秘密,都将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您的面前。” 萧辰点了点头,他从不怀疑破军的能力。 “很好。”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那条狐狸,自以为把尾巴藏得很好。” “但他不知道。” “猎人,早就已经看到了。” 第333章 你以为你在第五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时间,在平静与暗流的交织中,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明日之城”的热度,在亚瑟和乌托邦集团近乎不计成本的宣传攻势下,被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各种关于未来科技的宣传片,制作精良,画面震撼,轮番轰炸着所有人的眼球。 从“永生计划”到“全民智脑”,一个个听上去匪夷所思的概念,被包装成触手可及的未来,不断冲击着公众的认知。 狂热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人们对亚瑟的崇拜,几乎达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奉为真理;他描绘的每一个场景,都被视为即将降临的神迹。 在这种全民狂欢的氛围下,任何一丝质疑的声音,都会被瞬间淹没在唾骂的海洋里。 所有人都坚信,他们正在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而这个时代的开启仪式,就是即将在京都郊区,“明日之城”项目选址上,隆重举行的全球奠基大典。 这场奠基大典的规格,堪称史无前例。 乌托邦集团向全球上百个国家的政要、王室成员、商界巨擘、科技精英,都发出了邀请函。 届时,全球将有超过五百家主流媒体,进行同步现场直播。 亚瑟要的,就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加冕”。 他要当着全世界的面,亲手为自己戴上“救世主”的皇冠,将自己的声望,推向人类历史的顶点。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奠基大典的现场,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临时搭建的观礼台,绵延数公里,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贵宾。 无数的摄像机和无人机,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场地中央那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巨大舞台。 舞台的背景,是一块堪比IMAX银幕的巨型全息投影屏。 此刻,屏幕上正播放着气势恢宏的宣传片,引来台下阵阵惊叹。 后台的专属休息室内。 亚瑟正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他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定制西装,纤尘不染,衬托得他愈发像一个降临凡尘的神明。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个金发碧眼的助理,恭敬地走了进来。 “亚瑟先生,萧长风和苏婉夫妇,已经到场了,就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 “很好。” 亚瑟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就是要让这对夫妇,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将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踩在脚下的。 他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降维打击”,什么是无法抗拒的“时代洪流”。 “萧辰呢?他来了吗?”亚瑟随口问道。 “没有。”助理摇了摇头,“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今天一直待在萧家庄园,没有出门。” “呵,意料之中。” 亚瑟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一个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的家伙。” “面对我这堂堂正正的阳谋,他除了当一只缩头乌龟,还能做什么?” “他现在,恐怕正躲在家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都成了我计划的点缀,却又无能为力,气得发抖吧?”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对方明知是陷阱,却又不得不一步步走进来的快感。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站在了第五层,俯瞰着还在第一层挣扎的萧辰。 助理恭维道:“先生您的智慧,无人能及。萧辰在您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亚瑟最后整理了一下领口,转身向外走去。 “准备好,迎接全世界的欢呼吧。” “今天过后,我,亚瑟,将成为这个时代,唯一的‘神’!” …… 上午十点整。 奠基大典,正式开始。 在激昂的交响乐和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亚瑟,在一束追光的映照下,缓缓走上了舞台的中央。 他张开双臂,微笑着,享受着来自全世界的崇拜和敬仰。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我的朋友们!” 他的声音,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向了全世界。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庆祝一座建筑的开工。” “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见证一个新纪元的诞生!” “一个没有疾病,没有饥饿,没有战争的纪元!” 他的演讲,充满了激情与煽动力。 他将“明日之城”描绘成了一个人间天堂,一个所有人类终极梦想的集合体。 台下的观众,情绪被彻底点燃。 欢呼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坐在第一排的苏婉,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萧长风,丈夫的脸上,同样是凝重无比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萧辰究竟有什么安排。 但他们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们就像是两个最沉得住气的观众,静静地看着小丑在舞台上,进行着最癫狂的表演。 终于,亚瑟的演讲,进入了最高潮。 “现在,我宣布!” 他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 “人类的新纪元,‘明日之城’项目,奠基仪式,正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 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原本播放着“明日之城”宏伟蓝图的画面,突然一闪。 紧接着,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取而代 F替之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现场的音乐,戛然而止。 亚瑟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全场数万名观众,和全世界数十亿的直播观众,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直播事故?设备故障? 亚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回头看了一眼屏幕,随即对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修复。 然而,没等工作人员做出反应。 那片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不是宏伟的蓝图,也不是激昂的宣传片。 而是一份份,布满了密密麻麻数据的……绝密文件! 文件的标题,触目惊心。 【“牧羊人计划”——龙国基因数据库窃取方案】 【“上帝之眼”——全民终极监控网络构架】 【“达摩克利斯之剑”——国家能源命脉瘫痪后门协议】 一份又一份,代表着最黑暗、最恶毒阴谋的绝密文件,被清晰无比地,展示在了全世界的面前! “哗——!”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亚瑟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关掉!快给我关掉它!” 他对着后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的技术团队,也疯了一样地敲击着键盘,试图夺回控制权。 但是,没用! 他们的所有指令,都石沉大海。 那个他们引以为傲的“神谕”系统,此刻就像一堆废铁,毫无反应! 屏幕上的内容,还在继续。 画面切换,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场景,是在一个充满未来感的虚拟会议室里。 伊甸园的影子议会。 虽然所有人的身影都被黑暗笼罩,但亚瑟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却清晰地响了起来。 “……龙国人是愚蠢的,也是最好操控的。” “你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国梦’,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他们的基因,他们的隐私,甚至是他们的未来。” “我的‘牧羊人计划’,就是要成为他们顶礼膜拜的‘神’。” “当他们把自己的命运,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时候。” “这个国家,就将成为我们伊甸园,最肥沃的一片牧场!” “而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我们圈养的,羔羊!” …… 录音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现场,以及全世界所有龙国人的脸上! 愤怒! 滔天的愤怒!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爆发了! “骗子!他是个骗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他们想把我们当牲口一样圈养!” “杀了他!杀了这个恶魔!” 现场彻底失控了! 愤怒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向着舞台涌去! 安保人员拼死阻拦,才没有让疯狂的民众冲上舞台。 而此时的亚瑟,已经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自信、优雅、从容,荡然无存。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完了。 他精心构建的一切,他在全世界面前树立的“神”的形象,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摔得稀烂! 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通过现场所有的扩音设备,清晰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审判的威严。 “牧羊人先生。” “你的新世界演讲,说完了吗?” 亚瑟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虽然他没有看到人。 但他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萧辰! 是他!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缩头乌龟! 他从一开始,就在大气层,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小丑,在第五层进行着自以为是的表演! 他不动,只是在等。 等自己爬得最高,飞得最远,在最风光、最荣耀的时刻…… 再一枪,把自己从云端,狠狠地打下来! “不……不可能……” 亚瑟喃喃自语,彻底崩溃了。 他的话音未落。 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队队身穿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龙国特种部队士兵,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兵,迅速包围了整个会场。 领头的,是国安部的最高长官,赵卫国。 他面沉如水,径直走到舞台上,在亚瑟面前站定。 “亚瑟先生。” 赵卫国看着地上这个失魂落魄的“科技先知”,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以及你乌托邦集团的所有核心成员,因涉嫌危害龙国国家安全,颠覆国家政权,反人类等多项罪名。” “现在,我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334章 救世主倒了,烂摊子谁来收拾? 奠基大典现场的狂欢,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演变成了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当那些触目惊心的绝密文件,和亚瑟那段充满蔑视与恶毒的内部讲话,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时,整个星球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滔天怒火。 “骗子!世纪大骗子!” “牧羊人计划?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圈养的牲口!” “上帝!我们竟然在崇拜一个魔鬼!” 现场彻底失控。 愤怒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脆弱的安保防线,朝着舞台中央那个瘫软如泥的身影涌去。 如果不是赵卫国带来的龙国特种部队反应迅速,用人墙死死地挡住了人群,亚瑟恐怕会在一分钟内,就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 即便如此,现场依旧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的矿泉水瓶、手机、甚至皮鞋,如下雨般砸向舞台。 那些前一秒还对亚瑟顶礼膜拜的各国政要、商界巨擘,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避之唯恐不及,在保镖的护卫下狼狈地试图离场。 他们怕的不是愤怒的民众,而是怕自己和这个世纪骗局扯上任何关系。 全球的新闻媒体,更是彻底疯了。 “震惊全球!‘明日之城’竟是惊天阴谋!‘救世主’亚瑟的真实面目曝光!” “‘牧羊人计划’浮出水面,乌托邦集团旨在窃取龙国基因,控制全球命脉!” “世纪审判!亚瑟及其核心团队在龙国被捕,全球投资人血本无归!” 一条条加粗加红的标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霸占了所有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 亚瑟的“加冕大典”,最终以一种最讽刺、最彻底的方式,变成了他的“公开处刑”。 这位差一点就被封神的男人,在短短半小时内,就从云端跌落,摔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与外界的惊涛骇浪相比,萧家庄园内,却是一片安宁。 客厅的巨大电视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奠基仪式现场的混乱景象。 直升机的轰鸣声,人群的怒吼声,记者声嘶力竭的报道声,混杂在一起,仿佛要冲出屏幕。 苏婉看着电视里那些疯狂而愤怒的面孔,眼中满是担忧。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正悠闲品茶的儿子。 “小辰,这……这次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虽然她知道亚瑟是罪有应得,但眼前这幅席卷全球的混乱场面,还是让她这个心善的妇人感到有些不安。 “一个精心包装的世纪骗局,被当众戳穿,动静当然小不了。” 萧辰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一旁的萧长风眉头紧锁,他的关注点和妻子不同。 作为萧氏集团的掌舵人,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场风暴背后,那更加恐怖的经济海啸。 “何止是动静大。”萧长风沉声道,“‘明日之城’这个项目,捆绑了全球上百个国家的顶级财团和主权基金,总投资额是个天文数字。现在亚瑟倒了,项目黄了,这笔烂账,最后肯定要算到我们龙国头上。” 他看着儿子,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小辰,你这一手虽然漂亮,但也相当于把一个马蜂窝给捅穿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对的,是来自全世界的压力。” 苏婉一听,更加担心了:“那……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逼我们赔钱?” “赔钱?” 萧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重新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神深邃。 “妈,爸,你们不用担心。”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举办一场饕餮盛宴,准备把我们整个国家都吞下去。” “我只不过是在他们动刀叉之前,提前把桌子给掀了而已。” 萧辰顿了顿,看着父母依旧忧虑的脸,轻笑一声,安抚道: “放心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道餐前开胃菜,还合胃口吗?” “真正的大餐,还没上呢。” …… 京都,西山疗养院。 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内,气氛却与萧家的平静截然不同。 龙老和陈老并排坐着,看着面前大屏幕上,赵卫国亲自押解着失魂落魄的亚瑟上车的画面,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龙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这小子,干得真是漂亮!当着全世界的面,把那个什么狗屁‘救世主’的底裤都给扒了个干干净净!我倒要看看,伊甸园那帮藏头露尾的家伙,这次脸往哪儿搁!” 陈老也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满意地点着头。 “釜底抽薪,一击毙命。在敌人最得意、最猖狂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打击。这确实是阎罗殿的风格。” “没错!”龙老激动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一次,我们不仅打掉了伊甸园伸进国内的一只黑手,还缴获了他们全套的‘明日之城’技术资料,甚至连那个号称世界第一的‘神谕’AI服务器,都被我们整个端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收获!” 然而,就在两位老人为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而击节叫好时,会议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了。 一位机要秘书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手里捧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几乎是冲了进来。 “首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龙老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天塌下来了?” “首长……您还是自己看吧。” 机要秘书喘着粗气,将手中的文件分别递给了两位老人。 文件袋上,“特急”、“绝密”的红色印章,刺眼夺目。 龙老和陈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们打开文件,只看了第一页,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 这是一份由外交部、商务部、金融安全委员会等多个核心部门,在短短三小时内联合呈报上来的紧急报告。 报告的内容,触目惊心。 ——亚瑟被捕后一小时内,龙国驻外大使馆,收到了超过三十个国家的紧急外交照会,措辞强硬,要求龙国立刻释放亚瑟,并保证其国民在本国的投资安全。 ——两个小时内,一个由全球上百家跨国集团、王室主权基金、科技巨头组成的“‘明日之城’项目全球债权人联盟”,宣布成立。他们声称,在“明日之城”项目上的总投资额,高达数万亿美金,要求龙国必须对此事负全部责任。 ——三个小时内,全球股市、汇市、大宗商品市场,出现剧烈震荡。大量国际热钱开始恐慌性地从龙国市场撤离,龙国在全球的商业信誉指数,正在以断崖式的速度暴跌。 一份份报告,如同一盆盆冰水,将两位老人心中胜利的火焰,浇得一干二净。 “混账!” 龙老将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颠倒黑白吗?亚瑟是个罪犯,他的项目是个骗局,我们是受害者!他们不去找伊甸园的麻烦,反倒跑来向我们施压?” 陈老将文件缓缓放下,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伙计,你还没看明白吗?” “他们不是在讲道理。” “他们是在用他们制定的‘规则’,来逼我们就范。” 陈老拿起其中一份文件,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跨国公司和基金会的名字,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们是打倒了一个‘救世主’,但这个‘救世主’倒下之后,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恐怕比那个‘救世主’本人,还要难对付啊。” 第335章 想赖账?全世界的律师函都来了! 龙老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外交部的最高负责人,一位在国际舞台上以铁腕著称的老将。 然而此刻,这位一向沉稳如山的老将,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疲惫。 他甚至来不及敬礼,便快步走到两位首长面前,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烫金信函,放在了桌上。 “首长,这是‘债权人联盟’通过瑞士大使馆,递交过来的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 陈老皱着眉,拿起那封制作精美的信函。 信封用的是最顶级的荷兰麻布纸,封口处烙着一个由上百个企业LOGO组成的复杂徽记,显得既正式又傲慢。 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的内容不长,是用最标准、最冰冷的外交辞令写成的,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信的核心内容只有两条: 一,要求龙国在4?小时内,无条件释放亚瑟·冯·海因里希先生,并公开道歉,恢复其名誉。 二,要求龙国即刻解封乌托邦集团在龙国境内的所有资产,并由该联盟派出的国际审计团队接管,同时赔偿因此次“恶意执法事件”给全球投资者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 信的末尾,还有一句加粗的警告: “若上述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得不到满足,联盟将视为龙国政府主动选择了与整个自由市场经济体系为敌。届时,联盟将启动所有可用的法律与金融手段,捍卫全球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放屁!” 龙老看完,气得直接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他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地上的纸团怒吼道:“什么狗屁‘合法权益’?一群助纣为虐的帮凶,现在反倒装起受害者来了?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龙国是吓大的?” 外交负责人苦涩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首长,现在不是我们怕不怕的问题。问题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某个国家,也不是某个组织,而是他们经营了上百年的……全球金融与法律体系。”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就在刚才,联盟已经通过其掌控的全球媒体,向全世界发布了这份通牒。同时,他们聘请了来自全球排名前十的律师事务所,组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国际律师天团’,准备在海牙、纽约、伦敦、日内瓦等地的国际法庭,同时对我们提起诉讼。” “诉讼?”龙老冷笑一声,“让他们去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告出个什么名堂来!” “首长,事情没那么简单。” 外交负责人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的法务专家团队,连夜做出的风险评估报告。结论是……如果我们真的对簿公堂,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 “什么?!” 这一次,连一直保持冷静的陈老都坐不住了。 “为什么?证据确凿,亚瑟的罪行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因为他们根本不跟我们谈‘正义’。”外交负责人叹了口气,“他们只跟我们谈‘程序’和‘契约’。” “根据我们和乌托邦集团签署的投资引进协议,以及我国加入世贸组织时承诺的各项条款,我们在处理外资企业时,必须严格遵守国际商业仲裁法案。亚瑟在龙国的投资,手续齐全,合同完备,受国际法保护。” “我们这次逮捕他,虽然有理有据,但在‘程序’上,绕过了国际商业法庭,属于‘单方面执法’。这就是他们抓住的最大的把柄。” “他们会以‘国家安全’为借口恶意侵吞外资、破坏自由市场规则为由起诉我们。而那些国际法庭的法官,几乎都来自他们那个体系。到时候,无论证据多么充分,判决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龙老和陈老都沉默了。 他们戎马一生,面对过最凶残的敌人,经历过最险恶的战场,从未有过丝毫的畏惧。 但此刻,他们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无力。 就好像一个力能扛鼎的猛士,却被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给捆住了手脚,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对方不跟你拼刺刀,不跟你玩谋略。 他们就用自己制定了上百年的“规则”,堂堂正正地,一步一步地,把你逼进死角。 这是一种阳谋。 一种让你明知是陷阱,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的阳谋。 “伊甸园……好一个伊甸园……” 陈老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组织能成为悬在全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了。 暗杀、恐吓、颠覆……这些都只是他们最不入流的手段。 真正可怕的,是他们对这个世界“规则”的渗透与掌控。 “那帮混蛋……他们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张用纸编织的网里!”龙老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满是血丝。 …… 与此同时。 在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古堡内。 伊甸园影子议会的紧急会议,正在进行。 巨大的圆形会议桌旁,一个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正默默地听着一个优雅男人的发言。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英式手工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古典贵族的儒雅气质。 他就是伊甸园影子议会的另一位核心成员,代号“执棋者”。 他不像“牧羊人”亚瑟那样张扬,也不同于“织命者”那般诡秘,他很少出现在台前,却是整个伊甸园金融与法律帝国的实际掌控者。 此刻,他正端着一杯价值连城的勃艮第红酒,轻轻地摇晃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各位,我知道,‘牧羊人’的失败,让大家感到很沮丧,甚至有些愤怒。” 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如同大提琴般醇厚。 “但是,我认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至少让我们看清了一个事实——那个所谓的‘阎罗’,那个叫萧辰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个只懂得使用暴力的莽夫。” 他抿了一口红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他以为,靠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黑客技术,和一点点藏在阴影里的暴力,就能挑战我们建立的秩序。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阴影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执棋者,不要轻敌。构筑者、魔术师、织命者,还有现在的牧羊人,他们都倒在了这个萧辰的手里。” “不,你错了。” 执棋者放下酒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他们不是倒在萧辰的手里,而是倒在了自己的傲慢与愚蠢之下。他们试图用自己不擅长的方式,去巨龙的巢穴里挑衅,结果被龙息烧成了灰烬,这很正常。”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壮丽山脉。 “但是,我不同。” “我从不与野兽肉搏,我只会用最文明、最优雅的方式,为它套上最坚固的锁链,然后慢慢地,将它驯养成听话的宠物。”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遥远的东方。 “那个叫萧辰的阎罗,他或许能打碎锁链,但他能打碎‘规则’本身吗?” “他能对抗一个国家,但他能对抗全世界吗?” “我现在,就给了他一个选择题。要么,乖乖地把他吃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然后跪地求饶。要么,就让他亲眼看着,他誓死守护的那个国家,是如何被我用一张张轻飘飘的纸,给活活压垮,困死。” “在真正的文明世界里,我亲爱的同僚们……” 执棋者转过身,张开双臂,脸上带着神祇般的微笑。 “规则,才是至高无上的武器。” “而我,就是手握这件武器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那些原本因亚瑟失败而动摇的影子议会成员们,眼中重新燃起了信心。 他们相信,在“执棋者”布下的这个天罗地网面前,那个东方的阎罗,除了束手就擒,别无选择。 第336章 你们的钱,我收了,连科技也一并笑纳 西山疗养院,最高级别的保密会议室内。 空气仿佛凝固了。 龙老和陈老坐在红木椅上,一言不发,但紧锁的眉头和沉重的呼吸,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十几份来自不同部门的紧急报告。 每一份报告,都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两位老人的心头。 股市持续震荡,外资恐慌性出逃的规模,已经打破了历史记录。 国际上,超过五十个国家的外交代表,联合向龙国发出了措辞严厉的抗议。 全球主流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对龙国“背信弃义”、“破坏规则”的口诛笔伐。 “执棋者”布下的那张大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在整个国家的上空。 “老伙计……” 许久,龙老才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你说……我们这次,是不是真的玩脱了?” “几十年来,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一次……我怎么感觉,浑身是劲儿,却一拳都打不出去?”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陈老端起面前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我们还是低估了伊甸园。我们总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躲在暗处的恐怖分子,只要把他们揪出来,就能一拳打死。” “现在看来,我们错了。” “他们早就不是什么‘恐怖分子’了。他们已经把自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 “我们现在要对抗的,是他们用上百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一整套看似公平,实则处处都是陷阱的国际秩序。” “除非……我们有能力掀翻整个棋盘。”陈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否则,就只能在他们的规则里,跟他们玩下去。” “可怎么玩?”龙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牌都在他们手里!我们手里有什么?除了那些能证明亚瑟是罪犯的证据,我们什么都没有!可人家根本不跟你谈这个!” “是啊……” 陈老也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的要像对方要求的那样,放人、道歉、赔款? 那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经济损失,更是对国家主权和尊严的巨大践踏! 这个头一旦开了,龙国未来在国际上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任人宰割! 可如果不妥协,国家正在经历的经济动荡和外交孤立,又该如何收场? 两难! 这是一个真正的两难之境! 就在两位老人一筹莫展,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平息这场风波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陈老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门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萧辰。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仿佛外界那场足以颠覆世界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小辰?你怎么来了?” 龙老看到他,有些意外。 “两位老爷子为了我的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我再不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辰拉开一张椅子,很自然地在两位老人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文件。 “情况,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陈老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龙老也猛地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萧辰。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 “办法嘛,倒也算不上。” 萧辰的语气依旧平淡。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平静地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只确认一件事。” “乌托邦集团在我们境内投资的所有实体资产,包括他们在京都郊区那个‘明日之城’项目的地皮、设备,还有那个号称世界第一的‘神谕’人工智能系统的所有服务器硬件……现在,是不是都在我们的绝对控制之下?” “是。”陈老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回答道,“在赵卫国带人查封现场的第一时间,军方的信息工程部队就已经进驻,将整个数据中心物理隔绝了。别说一只苍蝇,就是一个字节的数据,都别想传出去。” “很好。” 萧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冰冷,且充满了侵略性。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两位满脸困惑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决定。 “赔偿?” “为什么要赔偿?” “不仅一分钱不给,我还要请两位老爷子,以龙国最高决策层的名义,向全世界发布一个公告。” “什么公告?”龙老和陈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犹如俯瞰猎物的恶狼。 “公告的内容很简单。” “就说——” “因乌托邦集团及其创始人亚瑟,涉嫌严重危害我国国家安全、从事间谍活动、以及策划颠覆国家政权等多项重罪,证据确凿。” “依据龙国《国家安全法》及《反间谍法》相关条款,现决定:” “依法没收,乌托邦集团在我国境内的一切有形及无形资产,全部收归国有!” “轰——!” 萧辰的话,就像一道九天惊雷,在两位老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龙老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辰,嘴唇都在哆嗦。 “小……小子!你……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收?全部收归国有?!” “这……这不是在跟他们讲道理了,这是在直接向全世界宣战啊!” 陈老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原以为萧辰会有什么破局的妙计,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给出的方案,竟然是……直接掀桌子! 而且还是用最暴力、最不讲理的方式! “执棋者”不是要玩规则吗? 好啊,我不跟你玩了。 我直接动用国家主权,用我自己的“规则”,把你所有的赌注,全部吃掉! “小辰,这太冒险了!这简直是……是在火上浇油!”陈老急声劝道,“他们现在只是用经济和舆论向我们施压,我们要是这么干了,就等于把所有借口都送到了他们手上!到时候,他们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我们进行全面的军事封锁!” “军事封锁?” 萧辰闻言,不屑地轻笑一声。 “陈老,您觉得,就凭他们那群乌合之众,现在还有这个胆子吗?” “至于其他的……” 萧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们想用他们制定的规则来绞杀我们,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除了遵守,别无选择。” “那我就要让他们看清楚。” “在龙国这片土地上,到底谁,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看着萧辰那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的背影,龙老和陈老,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疯狂! 这个决定实在是太疯狂了! 但不知为何,看着萧-辰那双平静而自信的眼睛,他们心中那团被憋屈压抑了许久的火焰,竟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是啊! 凭什么我们要一直被动挨打? 凭什么我们要遵守他们那套处处都是陷阱的狗屁规则? 这里是龙国! 是我们的家! “好!” 龙老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苍老的脸庞上,重新燃起了当年金戈铁马的豪情。 “就这么干!” “憋屈了这么久,老子也受够了!不就是跟全世界掰掰手腕吗?谁怕谁啊!” “我这就去起草声明!” 陈老看着已经“上头”的老伙计,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萧辰,最终,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罢了,罢了。” “我这条老命,今天就陪你们两个疯子,赌上这一把!” 看到两位老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萧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一旁,拿起了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一个加密线路。 电话很快被接通,另一头传来了破军恭敬的声音。 “殿主。” 萧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破军,给你一个新任务。” “乌托邦集团的‘神谕’AI核心服务器,现在就在你脚下。” “我要你动用‘饕餮’的全部算力,不惜一切代价,在三天之内,把它的底层代码,给我全部破解、吸收、消化掉!” 电话那头的破军,微微一愣,随即兴奋地应道: “是!殿主!” 挂断电话,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执棋者……” “你想用规则玩死我们?” “那我就先吃了你的脑子。” “然后再亲手,掀了你的棋盘!” 第337章 开个全球直播,教教你们怎么玩规则 当龙国那份措辞强硬、内容霸道到近乎蛮横的官方声明,通过各大官方渠道,向全世界发布时,整个星球都为之失声了。 所有人都懵了。 无论是正在观望事态发展的各国政要,还是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等着龙国低头服软的“债权人联盟”成员,甚至是普通吃瓜的网民,在看到这份公告的第一时间,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收? 全部收归国有? 面对着史无前例的国际压力和高达数万亿美元的索赔威胁,龙国非但没有丝毫妥协,反而用一种掀桌子式的手段,进行了最狂暴的反击。 这已经不是在打“执棋者”的脸了。 这是直接冲上去,左右开弓,把全世界所有参与者的脸,都给抽肿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全球舆论,彻底引爆! “疯了!龙国人彻底疯了!” “这是自二战以来,最严重的国际财产侵占事件!他们正在公然挑衅整个世界的秩序!” “强盗!彻头彻尾的强盗行径!他们不仅抓了人,现在连钱和技术都要一口吞下!” 西方媒体像是被打了鸡血,用尽了所有最恶毒、最耸人听闻的词汇,疯狂地攻击着龙国的“流氓行为”。 “债权人联盟”更是暴跳如雷。 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愚弄。 就好像一群手持法律文书的贵族,去向一个乡野村夫讨债,结果那个村夫非但没给钱,反而直接亮出了腰间的柴刀,说连你们身上的衣服,我也一并笑纳了。 这简直是流氓见了都要流泪的野蛮操作!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古堡内。 “啪嚓!” 一只价值数十万美金的古董水晶杯,被“执棋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优雅微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狰狞。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金丝眼镜下的双眸,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光。 “那个萧辰!那个东方的野蛮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做?!” 他引以为傲的“规则”牢笼,他精心布置的阳谋棋局,在对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氓打法面前,瞬间变得像个笑话。 “他这是在自取灭亡!他这是在逼着我们,对他进行全面的战争!” 一名影子议会的成员,在虚拟投影中沉声说道。 “没错!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另一人附和道,“执棋者,立刻启动最终方案吧!联合所有成员国,对龙国实行最高级别的经济制裁和技术封锁!我要让他们一夜之间,退回到石器时代!” “对!制裁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群情激愤。 “执棋者”停下脚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愤怒,但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知道,萧辰敢这么做,绝不仅仅是匹夫之勇,背后一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依仗。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场由他亲手挑起的“规则之战”,必须分出胜负。 “好!” “执棋者”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既然他们想把事情闹大,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走到通讯器前,沉声下令:“立刻通知联盟主席,卡洛斯·安德森先生,我们的计划,提前启动!” “原定于48小时后在日内瓦召开的全球新闻发布会,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我要他当着全世界的面,正式宣布,对龙国启动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全面经济制裁!” “我要让他们的股市,在今天闭市前,彻底崩盘!” “我要让他们的货币,变成一堆废纸!” “我要让那个狂妄的萧辰,跪在地上,为他今天的愚蠢,付出血的代价!” …… 下午三点,瑞士,日内瓦。 联合国欧洲总部,万国宫的新闻发布厅内,座无虚席。 来自全球超过五百家主流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发布台。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深刻地影响未来世界的格局。 在无数闪光灯的簇拥下,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上了发布台。 他就是“债权人联盟”的主席,卡洛斯·安德森。 一位在全球金融界叱咤风云数十载,被誉为“华尔街之王”的传奇人物。 他站在台前,面色沉痛,眼神中充满了“正义”的怒火。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媒体朋友们。”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向了全世界。 “今天,我怀着无比沉痛和愤怒的心情,站在这里。” “因为我们共同见证了一个现代文明社会,最黑暗、最可耻的一幕。” “一个主权国家,竟然可以公然践踏国际法,无视契约精神,像一个中世纪的海盗一样,用最野蛮的方式,侵吞属于全球投资者的合法财产!” 他义正辞严的控诉,极具煽动力。 现场的记者们,纷纷点头,镜头下的表情,也充满了对龙国的愤慨。 卡洛斯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准备进入今天发布会最核心的环节。 “这种强盗行径,是对我们共同建立的全球自由市场经济体系,最严重的挑衅!” “我们绝不能容忍!也绝不会退缩!” “因此,我在此,代表‘明日之-城’项目全球债权人联盟,正式宣布!” “从这一刻起,我们将对龙国,启动最高级别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 发布厅内,所有的大屏幕,包括主席台后方那块巨大的LED背景墙,以及全球数亿人正在观看的直播信号画面…… 在同一瞬间,突然“滋啦”一声,全部变成了雪花屏!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技术故障?” “快!快切换备用信号!” 导播间里乱成了一团。 然而,无论技术人员如何操作,所有的信号,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 那些布满了雪花点的屏幕,突然间,又全都亮了起来。 画面中出现的,不再是发布会现场。 而是一个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神秘王座。 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听不出男女,却充满了金属质感和无上威严的声音,通过现场所有的音响设备,以及全球的直播线路,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各位债-权人,你们好。” “我是那个,你们口中的‘强盗’。” “在你们宣布制裁之前,我想先给各位看点……有趣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卡洛斯·安德森更是脸色剧变,心中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段段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视频录像。 视频的场景,是在各种豪华的私人会所、隐秘的古堡、或是加密的线上会议室里。 视频的主角,正是“债权人联盟”里,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金融大鳄、科技巨头、王室代表。 而视频的内容,是他们与伊甸园核心成员,包括“牧羊人”亚瑟,甚至“执棋者”本人,秘密会晤的完整记录! 一段视频里,一位德意志银行的董事,正谄媚地对亚瑟说:“请您放心,我们银行注入‘明日之城’的五十亿欧元,名义上是投资,实际上,就是我们献给‘牧羊人计划’的启动资金!” 另一段视频里,一位中东王室的亲王,正通过视频,向“执棋者”汇报:“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说服了另外三个主权基金加入。我们对伊甸园的忠诚,日月可鉴!” 更震撼的是,一份份带有电子签名的绝密资金流水账单,被清晰地展示了出来! 每一笔所谓的“投资”,其真实的资金来源,最终都指向了伊甸园控制的,遍布全球的秘密账户! 真相,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揭开了! 所谓的“全球投资”,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业行为! 而是伊甸园策划的一场,旨在颠覆龙国的,全球规模的金融协同作战! “哗——!” 全世界,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开了锅! 那些原本还在同情“投资者”的民众,此刻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我的天!原来他们才是一伙的!” “这哪是什么债权人?这根本就是一群叛国的帮凶!” “伊甸园……这个组织到底有多么可怕?!” 发布会现场,更是彻底乱了套。 记者们疯了一样地将镜头对准了台上早已面如死灰的卡洛斯·安德森。 而此时,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出现的,正是卡洛斯本人,与“执棋者”在书房里密谋的完整录音。 只听见“执棋者”那优雅的声音响起:“卡洛斯,我的老朋友,这次就由你来扮演那个被激怒的正义化身,给龙国,施加最后的压力。” 而卡洛斯则恭敬地回答道:“请您放心,我的主人。我一定会在全世界面前,演好这场戏,让他们知道,违逆您的意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轰!” 这段录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卡洛斯·安德森两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发布台上。 而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审判意味。 “各位。” “现在,你们还想制裁谁?” 第338章 新的“明日之城”,龙国制造 日内瓦,万国宫新闻发布厅。 当那段致命的录音,通过全球直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发布厅内,死寂一片。 数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记者,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眼神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魔幻大戏。 剧情的反转速度,快到他们的职业素养都完全跟不上了。 前一秒,他们还在同仇敌忾,准备用最犀利的笔杆,声讨那个东方的“强盗国家”。 下一秒,他们就亲眼见证了自己心目中的“正义化身”、“华尔街之王”,是如何卑躬屈膝地,称呼另一个神秘人为“主人”。 这戏剧性的冲击力,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都要震撼一万倍! “我的……主人?” 一个法国记者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整个发布厅,就像一颗被投入了炸药的深水炸弹,瞬间爆了! “上帝啊!我听到了什么?” “卡洛斯·安德森……他竟然是伊甸园的走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债权人联盟,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由伊甸园操控的犯罪集团!” “快!快!抢头条!这是本世纪最劲爆的新闻!” 记者们疯了! 他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潮水般地冲向了主席台,将那个瘫软在地的银发老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德森先生!请问您和伊甸园是什么关系?” “我的主人是谁?是伊甸园的执棋者吗?” “你们所谓的投资,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配合伊甸园的牧羊人计划?” “请您解释一下!” 无数的问题,如同炮弹般砸向卡洛斯·安德森。 然而,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金融大鳄,此刻却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精心维护了一辈子的光辉形象,他在全球金融界建立的崇高声望,在短短几分钟内,被那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强盗”,用最残忍、最彻底的方式,撕得粉碎! 就在现场乱作一团的时候,发布厅的几扇大门,被“砰”的一声,猛地从外面撞开。 一队队身穿黑色制服、荷枪实弹的瑞士特警,如同猎豹般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口。 领头的,是一名面色冷峻的国际刑警组织高级探员。 他径直走到台上,无视周围疯狂的记者,在卡洛斯·安德森面前站定,冷冷地亮出了手中的红色通缉令。 “卡洛斯·安德森。” 探员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因涉嫌资助国际恐怖组织、操纵全球金融市场、以及危害多国国家安全等多项罪名,现在,我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名特警上前,粗暴地将卡洛斯从地上架起,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一场原本旨在审判龙国的全球发布会,最终,以主审官自己被当众逮捕的闹剧,滑稽收场。 而那个神秘的强盗,在放出所有证据,完成这记惊天动地的回旋踢之后,便悄然隐去,深藏功与名。 只留下一个烂摊子,和一个被彻底颠覆的世界观,让所有人风中凌乱。 …… 这场惊天反转,所带来的后续影响,是核爆级的。 所谓的债权人联盟,在发布会结束后的半小时内,便宣告土崩瓦-解。 那些被曝光的成员,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再也顾不上去向龙国讨要什么赔偿了,此刻他们想的,是如何撇清自己和伊甸园的关系,如何应对接下来各国安全部门的调查。 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与政治大清洗,拉开了序幕。 而龙国,则在这场风暴中,从被告席,一跃成为了高坐云端的审判官。 之前所有对龙国的负面舆论,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个神秘黑客上帝之手的敬畏与猜测,以及对龙国深不可测的信息掌控力的,深深忌惮。 全世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已经不再是百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弱者了。 今天的龙国,不仅有锋利的爪牙,更有足以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 谁要想再把它当成棋盘,就得先做好被它连人带棋子一起吞掉的准备。 …… 风波平息后,京都,西山疗养院。 还是那间保密会议室。 但此刻的气氛,与几天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龙老和陈老并排坐着,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香茶,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 “痛快!痛快啊!” 龙老一拍大腿,笑得胡子都在抖。 “我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舒坦的仗!那帮孙子,前几天还耀武扬威,要把我们往死里整,现在呢?一个个哭着喊着,托人来说情,想把那笔投资,改成对我们国家的无偿捐赠!” “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陈老也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笑意。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就是个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妖孽。” “执棋者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棋局,被他反手一掏,直接把人家的老底都给掀了。这手段,真是……啧啧,神鬼莫测啊。” 两位老人正感慨间,会议室的门开了。 萧辰缓步走了进来。 “小辰来了!快坐!” 龙老热情地招呼着,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你小子,这次可是又给我们,也给整个国家,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啊!” 萧辰接过茶杯,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哦?”陈老闻言,神色一动,“你是指……伊甸园?” “伊甸园只是其一。” 萧辰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了会议桌上,轻轻推到了两位老人的面前。 “两位老爷子,请看。” 龙老和陈老对视一眼,疑惑地拿起了文件。 当他们看清文件封面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时,呼吸,瞬间为之一滞。 【龙脉计划——国家超级未来工程规划草案】 他们翻开文件,一页页地看了下去。 越看,心跳得越快。 越看,眼神中的震惊就越是难以掩饰。 这份规划方案,宏大到了超乎他们想象的地步! 方案的核心提议,就是利用这次从乌托邦集团手中没收过来的全部资产和技术,再加上阎罗殿的超级人工智能饕餮,吞噬并升级神谕AI后形成的全新智能核心…… 由国家牵头,在明日之城的原址上,启动一个真正属于龙国人自己的,史无前例的超级工程! 这个工程,将不再是亚瑟那种虚无缥缈的乌托邦。 它集合了目前人类已知的所有顶尖科技:可控核聚变、量子通讯、基因工程、人工智能、空天技术…… 旨在从能源、信息、生命、国防等所有层面,构建一个领先于全世界的,绝对安全的,并且能不断自我进化的未来城市样板!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城市建设项目了。 这是一个,旨在为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铸造一条通往未来的,龙脉的伟大计划! “好……好!好一个龙脉计划!” 龙老看完最后一行字,激动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眼中甚至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他指着这份方案,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没错。”萧辰点了点头,“伊甸园的牧羊人计划,想偷走我们的基因,窃取我们的未来。” “那我们就亲手,创造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甚至连仰望都看不到的未来!” “用我们自己的技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打造一座永不陷落的理想之城!”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之力,重重地敲击在两位老人的心上。 “好!” 陈老也站了起来,苍老的脸庞上,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 “就叫龙脉计划!” “他们想斩断我们的龙脉,我们就亲手,为这个国家,重铸一条更加坚不可摧的,科技龙脉!” 这一刻,会议室里,三代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一个由萧辰在幕后推动,将彻底改变国家命运,乃至世界格局的伟大时代…… 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339章 这么大的项目,总得有人出来挡挡道 龙脉计划这四个字,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就成了整个龙国最炙手可热的词汇。 在西山疗养院那间小小的保密会议室里,由萧辰提出,龙老和陈老拍板定下的宏伟蓝图,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走完了所有的最高层审批流程。 当晚七点整,国家新闻台用长达十五分钟的时间,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正式公布了这一史无前例的超级工程。 消息一出,举国沸腾! “我的天!龙脉计划!光听名字就燃起来了!” “在明日之城的废墟上,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之城!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可控核聚变、量子通讯、人工智能……这他妈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吗?国家要来真的了?” “支持!无条件支持!我愿意捐出我全部积蓄!” 网络上,民间的热情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形成燎原之势。无数的民众,尤其是年轻人,被这份规划中所描绘的壮丽未来彻底点燃了爱国热情。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在各大社交媒体上,为龙脉计划摇旗呐喊,将整个舆论氛围推向了顶峰。 龙国,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能够凝聚起十四亿人共同梦想的伟大工程了。 它不仅是一个城市建设项目,更是一个宣告,一个象征。 象征着这个古老的民族,在经历了百年的沉沦与奋起之后,终于要亲手铸造一条通往世界之巅的,永不陷落的科技龙脉! 然而,理想的宏伟,总会遭遇现实的骨感。 就在全国上下一片欢腾,无数工程师、科学家、建设者摩拳擦掌,准备为这个伟大时代贡献力量的时候,第一块,也是最硬的一块硬骨头,出现了。 …… 龙脉计划项目临时指挥部。 这个由活动板房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部,此刻却成了整个京都权力运转的核心节点之一。 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项目总指挥,一位鬓角斑白、身经百战的副国级领导,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报告。 “也就是说,其他九成以上的土地征收工作,都在顺利进行,甚至有很多企业和个人主动表示愿意无偿转让,唯独卡在了郑家这里?” 坐在他对面,负责具体执行工作的国土资源部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是的,首长。郑家……是个老大难了。” “郑家,哪个郑家?”旁边一位从军方调来,负责项目安保工作的将军沉声问道。 “还能是哪个郑家,”国土部的负责人苦笑一声,“就是那个靠着传统实业和地产起家,在京都盘踞了半个多世纪的郑家。” “哦,我想起来了,”将军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郑建功那个老家伙的家族吧?听说在京都关系网深得很,黑白两道都有些香火情。” “何止是有些香火情,”负责人叹了口气,“郑家就像一棵老树,根须遍布京都的地下。几十年来,多少项目都因为他们家的地,要么改道,要么追加天价补偿。他们家那个族长郑建功,更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跟你打交道,永远都是笑呵呵的,一副全力支持国家建设的样子,可一到具体问题上,就给你来软的,今天说祖宗的地不能丢,明天说补偿标准不合理,后天又煽动旗下的那些小企业和租户出来闹事……软刀子磨人,让你有力气也使不上。” “哼,我看就是欠收拾!”将军一拍桌子,火气上来了,“国家战略工程,岂容一个地方豪强出来挡道?依我看,直接派人,给他推平了就完事了!” “老李,别冲动。”总指挥抬起头,敲了敲桌子,“现在龙脉计划是全球瞩目的焦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我们必须依法依规,不能授人以柄,更不能让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境外势力抓到把柄。” 他顿了顿,看向国土部的负责人:“郑家提出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他们没提具体要求,”负责人摇了摇头,“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他们嘴上说着一切都好商量,但就是拖着不签字。我们派去的人,连郑建功的面都见不着,每次都是他那个嚣张跋扈的孙子郑浩宇出面,阴阳怪气地说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哼,典型的待价而沽,想拿这个项目,狠狠地敲一笔竹杠!”总指挥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们真以为,这个项目和以前那些商业开发一样吗?” “恐怕在他们眼里,还真没什么不一样。”负责人无奈道,“他们觉得自己捏住了我们的七寸,认为我们为了项目进度,最终一定会妥协。”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郑家这块钉子,已经成了龙脉计划启动前,必须拔掉,却又极其棘手的一根刺。 …… 与此同时,京都西郊,郑家大院。 这座占地数十亩的中式园林宅邸,亭台楼阁,古色古香,与周围的现代化建筑格格不入,却也彰显着主人家与众不同的底蕴和地位。 书房内,紫檀木的茶海边,郑家现任族长,年近七十的郑建功,正慢条斯理地冲泡着一壶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 他的对面,坐着他唯一的儿子郑博,和最受他宠爱的孙子郑浩宇。 “爸,今天国土那边又来人了,还是被我打发了。”郑浩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得意。 “他们那点补偿款,打发叫花子呢?还真以为我们郑家是泥捏的,他们说拆就拆?” 郑建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淡淡地问道:“还是没见到管事的?” “没有,”郑浩宇撇了撇嘴,“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连跟您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看他们也就是来探探我们的口风。” 一旁的郑博显得有些担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爸,这次的项目,毕竟是国家挂帅的,动静太大了。我们这么一直拖着,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麻烦?” 郑建功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浑浊但精明的眼睛扫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越是这种万众瞩目的项目,他们就越不敢乱来!程序、舆论、国际影响,哪一样都得顾及到。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 “想当年,你爷爷就是靠着一股子韧劲,才在这京都扎下了根。我们郑家的地,每一寸都是祖宗传下来的。他们想要?可以!但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爷爷说得对!”郑浩宇立刻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崇拜,“这叫什么?这就叫奇货可居!现在全世界都盯着这块地,他们急,我们不急!拖得越久,我们的价码就越高!到时候,别说他给的那点补偿了,我还要让他在龙脉之城里,给我们郑家留一块最好的地,建一座郑氏大厦!” “浩宇有魄力!”郑建功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孙子的眼神里满是欣赏,“我们郑家,就是要出这样的人物!” 他又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儿子郑博,摇了摇头,说道:“你啊,就是太瞻前顾后了。记住,生意场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郑家不偷不抢,这是我们自己的地,我们有权决定它的价值。他们想建设,我们支持,但不能让我们吃亏,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可是……我听说,这次的项目,背后有萧家的影子。”郑博还是有些不放心,“萧家那位……可不是好惹的。” “萧家?”郑浩宇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哪个萧家?哦,你说那个刚认祖归宗的萧辰?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罢了!他懂什么叫商业?懂什么叫人脉?他也就只能在外面耍耍威风,到了京都这地界,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没错。”郑建功放下茶杯,语气笃定。 “萧家是强,但他们现在是项目的承建方,是运动员。而我们,是场地的主人!运动员,还能强迫主人把场地卖给他不成?他萧辰再厉害,也得按规矩来办事!” “规矩”,是郑建功这辈子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两个字。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站在规矩之内,占据着道理,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跟他坐下来慢慢谈。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把对方的锐气,一点点磨光,直到对方主动递上他满意的价码。 这套玩法,他用了几十年,从未失手过。 他相信,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祖孙三代,在书房里达成了一致,脸上都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讨论的,根本不是一场可以用规矩和道理来衡量的商业谈判。 他们即将面对的,也不是一个需要遵守游戏规则的运动员。 而是一个,可以直接掀翻棋盘的,制定规则的人。 第340章 老子地盘上的钉子,谁敢拔? 龙脉计划指挥部的会议开了一整天,最终也没能讨论出一个能立刻解决郑家这个钉子户的有效方案。 强硬手段不能用,常规谈判又被对方用拖字诀搞得毫无进展。 这让一群习惯了雷厉风行、解决大问题的领导们,都感到一阵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 会议的最后,总指挥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氏集团代表,沉声问道:“萧长风董事长今天没来吗?” 那位代表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回答:“首长,我们董事长正在协调全球供应链的事情,今天的会,由我代为参加。董事长的意思是,关于郑家地块的问题,萧氏集团会尽力协助解决。” “尽力协助?”总指挥眉头一挑,“现在不是尽力的问题,是必须解决。这颗钉子一天不拔,我们的所有大型设备就一天进不了场,整个工期都要受影响。” 那位代表面露难色,正想说些什么,会议室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秘书快步走到总指挥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总指挥的脸色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对秘书说:“知道了。”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满屋子的人说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关于郑家的问题,大家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军方那位李将军有些不解,“首长,这……” “执行命令。”总指挥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宣布散会。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能服从。 只有萧氏集团的那位代表,在听到总指挥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他隐约猜到,这背后,恐怕是那位年轻的少东家要亲自出手了。 …… 第二天上午,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郑家大院的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萧氏集团地产部的副总裁,王明。 王明在商场上也是一员干将,以谈判风格犀利、手腕强硬著称。这次萧长风派他亲自出马,显然也是希望能打开局面。 然而,当他递上名片,说明来意后,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老爷今天身体不适,不见客。”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身体不适?”王明皱了皱眉,“那我见见郑博总经理,或者郑浩宇先生也行。” 保安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浩宇少爷说了,让您在会客厅等着。” 王明心里憋着一股火,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一个下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郑家那间专门用来待客的偏厅。 厅堂布置得古香古色,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里燃着沉香,处处透着一股子老钱家族的底蕴和傲慢。 王明独自一人,在冰冷的红木椅子上坐了足足半个小时,连口热茶都没有。 就在他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才从门外传来。 “哟,这不是萧氏集团的王总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只见郑浩宇穿着一身真丝的居家服,趿拉着拖鞋,嘴里还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一脸的桀骜不驯。 王明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站起身,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郑少,我是代表我们董事长,特地来跟郑老先生商谈一下关于‘龙脉计划’征地补偿的方案。我们这次带来了非常大的诚意,在原有基础上,又上浮了……” “停停停!” 郑浩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用下巴指了指王明手里的那份厚厚的方案书。 “拿来我看看。” 王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恭敬地将方案书递了过去。 郑浩宇接过方案书,却连翻都懒得翻开,直接随手往地上一扔。 啪嗒! 精美的文件夹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王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郑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浩宇非但没有道歉,反而伸出脚,用他那双价值不菲的定制拖鞋,在方案书上不轻不重地踩了踩,仿佛在碾死一只讨厌的蟑螂。 他抬起眼皮,轻蔑地看着王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萧家的这点东西,在我眼里,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你!”王明气得浑身发抖,这辈子,他还从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我什么我?”郑浩宇站起身,走到王明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不管是姓萧的还是姓什么的,别他妈拿个鸡毛当令箭!” “什么狗屁‘龙脉计划’,听着名字挺唬人,在我看来,不过是某些人想捞政绩、某些公司想发国难财的噱头罢了!” “这片地,是我郑家的根!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风水宝地!想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充满了狂妄和不屑。 “先问问我爷爷同不同意!问问我身后这几百号靠郑家吃饭的人同不同意!” “别以为你们搭上了国家项目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在京都这地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我们郑家不想点头,谁来了都没用!” 这番话,说得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完全没把萧氏集团,甚至没把“龙脉计划”这个国家级工程放在眼里。 王明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郑浩宇,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郑浩宇则像是欣赏一出好戏的观众,看着王明憋屈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叫萧辰亲自来跟我谈!哦,我忘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女……哦不,靠祖宗荫庇的废物罢了,他有这个胆子吗?” 他故意把话说得极具羞辱性,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彻底激怒萧家。 在他看来,萧家越是愤怒,就越证明他们在乎,就越证明自己拿捏住了他们的命脉。 “滚吧!”郑浩宇笑够了,厌恶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没准备好一百个亿的现金,外加市中心一块不小于一万平的地,就别再派人来我这里丢人现眼!” 王明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他死死地盯着郑浩宇那张狂妄的脸,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份被踩踏过的方案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郑家大院。 他知道,跟这种疯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而这场羞辱,必须原原本本地,带回到那位真正能做主的人面前。 …… 王明走后,郑浩宇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后院的书房。 郑建功正闭目养神,听到孙子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怎么样了?” “爷爷,都按您的吩咐办了。”郑浩宇兴奋地说道,“我把他们带来的那份破玩意儿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踩!那个姓王的副总,脸都气绿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滚了!” “嗯。”郑建功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郑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爸,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一旁的郑博还是有些担心,“这等于彻底把萧家得罪死了。” “得罪死?”郑浩宇不屑地冷笑一声,“爸,您就是胆子太小了。现在是他们求着我们,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我不把姿态摆得高一点,他们怎么会知道疼?怎么会乖乖地把钱和地送上门来?” “浩宇说得对。”郑建功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这就叫敲山震虎。我们震的,不止是萧家,更是项目指挥部里的那些人。要让他们明白,想顺利推进项目,就必须先过我们郑家这一关!” “而且……”郑建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就是要让浩宇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为什么?”郑博不解。 郑建功放下茶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因为动静闹大了,这件事就不再是简单的征地问题了。它会变成一个社会事件,一个舆论焦点。到时候,我们再找人运作一下,把自己包装成对抗强权的‘受害者’,博取大众的同情。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还敢用强硬手段吗?” 郑博听完,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爸,还是您高明!” “哈哈哈,”郑建功得意地笑了起来,“跟他们玩,光有胆子不行,还得有脑子。” 而就在郑家祖孙三代为自己的“高明”计策而沾沾自喜时,他们不知道的是,郑浩宇羞辱王明的整个过程,包括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嚣张的表情,都被王明西装纽扣上的一枚微型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并且,这段视频,已经在第一时间,被传送到了萧辰的手机上。 郑家精心导演的这场敲山震虎的大戏,在真正的猎人眼中,不过是一场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 第341章 给你脸了是吧?那就撕烂它! 萧家庄园,书房内。 萧辰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画面中,郑浩宇那张狂妄到扭曲的脸被特写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踩踏方案书的动作,他戳着王明胸口的嚣张气焰,以及他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清晰地被记录了下来。 当视频播放到最后,郑浩宇那句一个靠祖宗荫庇的废物时,站在一旁的破军,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周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好几度。 “殿主,我现在就去,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破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于这些将萧辰视若神明的阎罗殿战士而言,任何对萧辰的侮辱,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然而,萧辰的脸上却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关掉视频,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淡淡地开口道:“一只急着蹦跶的蚂蚱而已,踩死他,太便宜他了。” “那您的意思是?”破军有些不解。 “让他再跳一会儿。”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跳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他不是觉得,把事情闹大,就能占据主动吗?那就帮他一把,让这场戏,闹得比他想象中更大一些。” 萧辰转头看向破军,眼神深邃如夜空。 “通知‘饕餮’,把这段视频,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泄露出去。记住,要处理得干净,看起来就像是郑家自己人为了炫耀,不小心传出来的。” “明白。”破军点了点头。 “另外,”萧辰继续说道,“让贪狼那边准备一下,把郑家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烂事,都给我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我要一份最完整的‘罪证清单’,从侵吞国有资产,到官商勾结,再到暴力拆迁,一件都不能漏。” “是!”破军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萧辰看着窗外,眼神淡漠。 对于郑家这种自以为是的“地头蛇”,他连亲自去踩一脚的兴趣都没有。 他要做的,只是轻轻地推一把,然后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如何在自己亲手搭建的舞台上,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 当天下午,一段时长仅有三十秒的短视频,开始在京都上流圈子的各个私密聊天群里,病毒式地传播开来。 视频的内容,正是郑浩宇在自家会客厅里,脚踩方案书,嚣张跋扈地羞辱王明的那一段“高光时刻”。 视频的拍摄角度有些刁钻,画面也略有晃动,看起来就像是当时在场的某个保镖或者下人,偷偷用手机录下来的一样。 而视频的配文更是充满了炫耀的意味:“浩宇少爷霸气!什么狗屁萧氏集团,在咱们郑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正是“饕餮”的手笔。 它完美地模拟了一个愚蠢又忠心的下人,在目睹主子“威风”后,忍不住向外人炫耀的心理。 视频一出,瞬间引爆了整个京都的圈子。 “我靠!真的假的?郑浩宇这小子疯了吧?敢这么跟萧家叫板?” “何止是叫板,这简直是把萧家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牛逼!我早就看那个萧辰不爽了,一个野路子回来的,凭什么在京都这么横?还是郑少有种!” “有种?我看是找死!你们忘了前段时间宋家和顾家是怎么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吗?” “那不一样!宋家和顾家是主动去惹萧辰,郑家这次是占着‘理’呢!地是人家的,人家不想卖,你还能强抢不成?” 一时间,各种议论甚嚣尘上。 有人觉得郑浩宇胆大包天,迟早要玩火自焚。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同样对萧辰心怀嫉妒和不满的老牌家族子弟,却把郑浩宇当成了敢于挑战权威的“英雄”,在暗地里为他摇旗呐喊。 郑浩宇很快也看到了这段视频。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把家里的下人全部叫过来,挨个审问是谁干的。 但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可骂着骂着,他却发现,事情的走向,似乎对自己越来越有利了。 随着视频的扩散,他发现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竟然无形中被抬高了许多。 以前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少,现在都主动给他发信息,言语间满是吹捧和恭维。 “浩宇哥,你太牛了!简直是我们京都年轻一代的偶像!” “解气!早就该有人治治那个萧辰了!” “郑少威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些追捧,让郑浩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那被酒精和吹捧喂养大的大脑,开始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作死,而是在做一件“正确”且“伟大”的事情。 他不再去追究视频是谁泄露的,反而觉得,泄露得好,泄露得妙! 于是,在虚荣心的驱使下,郑浩宇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开始默许甚至主动推动这段视频的传播,享受着成为风云人物的快感。 紧接着,他更是按照爷爷郑建功的剧本,开始动用家族的媒体资源,在网络上大肆炒作。 很快,一篇篇精心炮制的文章,开始出现在各大网络平台上。 《百年祖宅面临强拆,老牌实业家泣血控诉!》 《天价工程的背后:谁在用国家的名义,强取豪夺?》 《我们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家园,这有错吗?》 这些文章,巧妙地避开了郑浩宇的嚣张行为,只字不提他们索要天价补偿的真实目的。 而是将郑家,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守护祖产,不畏强权,勇敢对抗资本和权力巨兽的弱势群体。 文章配上了一些郑家老宅斑驳的墙壁、郑建功老人忧心忡忡的照片,极具煽动性和欺骗性。 一时间,网络上无数不明真相的网民,被这些文章成功地带偏了节奏。 “太过分了!打着国家工程的旗号,就能随便抢老百姓的房子吗?” “支持郑家!必须维权到底!” “那个萧氏集团,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在发国难财!” “抵制‘龙脉计划’!先彻查背后的利益输送!” 舆论,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开始发酵、转向。 原本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硬生生被郑家抹黑成了一场“官商勾结,与民争利”的丑闻。 “龙脉计划”的公众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害。 国内外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更是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下场,添油加醋地进行报道,将矛头直指龙国政府的公信力。 一时间,项目指挥部承受了巨大的舆A论压力。 龙老和陈老也接到了无数个电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当前局势的担忧。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郑浩宇决定,给自己这出大戏,再添一把最猛的火。 他高调宣布,将以郑氏家族及所有被征收方的名义,召开一场面向全网直播的居民维权新闻发布会。 他要站在聚光灯下,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萧氏集团的暴行,并扬言,要聘请国际上最顶尖的律师天团,和龙国政府,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世纪官司! 这个消息一出,全网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发布会上。 郑浩宇,这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豪门大少,俨然成了无数网民心中的“孤勇者”和“民间英雄”。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舆论,将萧家和政府逼到了墙角。 接下来,就是他作为胜利者,收获战果的时刻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当萧辰低着头,亲自上门求他的时候,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接受他的道歉和求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当他站在聚光灯下,准备开始自己最精彩的表演时,那张为他精心编织的,名为绝望的大网,也将在同一时刻,轰然收紧。 第342章 全网直播?行,我帮你上头条 京都,郑家老宅。 这里曾经是这一片区最气派的院落,如今因为拆迁工程推进到了一半,周围已经是断壁残垣。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显得格外萧瑟。 但在老宅那还算完好的正厅前,此时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几十个补光灯架设在四周,将中间的一块空地照得如同白昼。 数名扛着专业摄像机的人员正在调试设备,旁边还站着一堆拿着反光板、收音麦克风的工作人员。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什么苦情大戏。 “化妆师!化妆师死哪儿去了?!” 一声尖锐的咆哮打破了现场的忙碌。 坐在轮椅上的郑浩宇,此刻正一脸不耐烦地冲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吼叫。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洞的旧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抹着几道灰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乞丐。 但这副“凄惨”的模样,显然让他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很不适应。 “哎哟,郑少,您别乱动啊,这‘憔悴妆’还没定型呢!” 一个打扮时髦的化妆师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粉扑,小心翼翼地在郑浩宇脸上补着暗色的粉底,试图让他的眼窝看起来更加深陷,脸色更加蜡黄。 “轻点!弄疼本少爷了!” 郑浩宇一把推开化妆师的手,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棉袄。 “这衣服谁找来的?一股子霉味儿!为了演这场戏,本少爷真是遭老罪了。” 站在旁边指挥现场的公关团队负责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忙凑上前赔笑道: “郑少,您忍忍,忍忍。这就叫细节决定成败!您想啊,咱们要博取全网的同情,那就得惨,越惨越好!这衣服是特意去旧货市场淘来的,那叫一个原汁原味。” 郑浩宇撇了撇嘴,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打着石膏、缠着厚厚绷带的右腿——那是昨晚让私人医生连夜弄上去的“道具”。 其实他的腿好着呢,别说断了,连皮都没蹭破一块。 但在那个只有三十秒的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他受伤的画面。 为了把戏做足,为了把萧辰和萧氏集团彻底钉在“暴力欺压百姓”的耻辱柱上,这点苦肉计是必须的。 “各部门注意!还有五分钟开播!” 金丝眼镜男看了看表,拿着对讲机喊道。 “群演呢?那些‘街坊邻居’到位了吗?” “到位了到位了!” 不远处,七八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老头老太太被领了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早就背好的台词本,一个个神情紧张。 “待会儿直播一开始,镜头给到你们,你们就开始哭,明白吗?谁哭得最惨,谁喊得最响,结束后盒饭加个大鸡腿,每人再多发五百块红包!” 金丝眼镜男大声给这些临时雇来的“群演”做着最后的动员。 一听到有五百块红包,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老头老太太们,瞬间眼睛放光,情绪酝酿得比专业演员还快。 “放心吧老板,哭丧我们在行!” “就是,我孙子上次没考上大学我都没哭这么惨,看我的!” 一切准备就绪。 郑浩宇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悲愤和无助。 “三、二、一!开播!” 随着导播的一声令下,直播间的画面瞬间亮起。 标题更是起得惊悚且吸睛——《泣血维权!京都百年世家,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跪求一条生路!》 几乎是在开播的瞬间,早就安排好的数千个水军账号涌入直播间,热度瞬间被顶了起来。 画面中,郑浩宇未语泪先流。 他颤抖着手,指着身后那斑驳的墙壁和满地的碎瓦,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各位网友,各位家人们……我是郑浩宇。” “或许你们曾经听说过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是个让人讨厌的纨绔子弟……” “没错,以前的我是不懂事。但今天,我只是一个想保住祖宗基业,想给家里八十岁爷爷一个安稳晚年的孙子!” 说到这里,郑浩宇猛地咳嗽了几声,仿佛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镜头适时地拉近,给了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一个大大的特写。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不肯在霸王条款上签字的下场!” 郑浩宇声泪俱下,那演技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 “就在昨天,萧氏集团的人……那个叫萧辰的,带着一群黑衣保镖冲进我家,把我和我爷爷按在地上打!” “他们说,这块地他们看上了,不管我们同不同意,都要推平!如果不签合同,就要把我们全家都埋在废墟底下!” “我这条腿……就是被那个萧辰,亲手打断的!” “呜呜呜……太惨了啊!” 旁边那几个群演大妈看准时机,立马扑了上来,围在郑浩宇轮椅旁边,哭得那是惊天动地。 “没天理啊!萧家这是要逼死人啊!” “我们这些老街坊都看在眼里啊,郑家这孩子多孝顺啊,就被打成这样了!”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逼啊!”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如果不看ID,会发现这些弹幕的出没规律出奇的一致,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水军。 “畜生!萧氏集团就是吸血鬼!” “太黑暗了!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 “萧辰是谁?人肉他!让他社会性死亡!” “抵制龙脉计划!这种沾着人血的工程,我们坚决不答应!” 看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以及那飞速上涨的在线人数——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郑浩宇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 他在心里狂笑:萧辰啊萧辰,你再能打有什么用?你再有钱有什么用? 在舆论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面前,你就是个弟弟! 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身败名裂,让你那几千亿的项目彻底停摆! …… 与此同时。 萧家庄园,书房内。 这里的安静,与直播间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明前龙井,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播放着郑浩宇那场声泪俱下的表演。 看着郑浩宇指着那条根本没断的腿,哭诉着是被自己打断的时候,萧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吹了吹茶杯上的浮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啧,这演技,不去演戏可惜了。” 萧辰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小品。 站在一旁的破军,却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这位曾经在北境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铁血硬汉,此刻看着满屏辱骂萧辰的弹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殿主!这小子简直是在找死!” 破军咬着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他这是在造谣!是在污蔑!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把那个破直播间砸了,把他的嘴撕烂!” 对于破军来说,萧辰就是神,是绝对不可亵渎的信仰。 如今看到一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竟然敢当着几百万人的面,往殿主身上泼脏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急什么?” 萧辰放下茶杯,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砸了直播间?那岂不是正好坐实了我们‘心虚’、‘暴力’的罪名?” “可是……”破军急得脸红脖子粗,“难道就让他这么骂?您看看这些弹幕,都要把咱们祖宗十八代问候遍了!” “骂就骂吧,不痛不痒的。” 萧辰神色平静,眼底却闪烁着深邃寒冷的光芒。 “现在的热度还不够。” “什么?”破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不够?殿主,这都在线三百万人了,热搜前十占了三个!” “太少了。” 萧辰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得让人心惊。 “才三百万人看,怎么够他郑浩宇‘社死’呢?我要让全龙国,甚至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这场猴戏。” 萧辰转过椅子,看向破军,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通知‘饕餮’。” “啊?”破军愣住了。 “给郑浩宇的直播间,再买两个亿的热度。”萧辰语出惊人,“帮他上头条,上全网第一的头条。” 破军彻底傻眼了,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殿……殿主,您这是要干嘛?嫌他骂得不够响亮,还要给他递个喇叭?” 这不是资敌吗? 这不是疯了吗? 萧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清冷: “你不懂。” “这就叫捧杀。” “他不是想演戏吗?那我就给他搭一个最大的舞台。” “现在的他,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为自己掌握了舆论的尚方宝剑,正得意着呢。” 萧辰回过头,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人啊,只有在最得意、最疯狂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最丑陋、最致命的弱点。” “把他捧得越高,让他觉得自己赢定了,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他才会肆无忌惮地露出獠牙,把心里的贪婪彻底释放出来。” “等到那个时候……” 萧辰伸出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狠狠抓握的动作。 “再把梯子撤了。” “那种从云端直接摔进地狱的感觉,才叫真正的绝望。” 破军看着萧辰那冰冷的侧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明白了。 殿主这不是在帮郑浩宇,这是在给他挖坟啊! 而且是那种深不见底、一旦掉进去就永世不得超生的巨坑! “明白了!” 破军眼中的怒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和残忍的光芒。 “我这就去办!保证让这小子的直播间,火爆到服务器都瘫痪!” …… 直播现场。 郑浩宇哭得正起劲,嗓子都快喊哑了。 突然,旁边的金丝眼镜男激动得手舞足蹈,拿着手机冲了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喊道: “郑少!郑少!爆了!彻底爆了!” “什么爆了?”郑浩宇趁着擦眼泪的功夫,小声问道。 “流量爆了!就在刚刚,直播间人数突然翻倍!直接冲到了一千万人在线!” “而且,微博、抖音、快手……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全都是咱们的话题!” “这流量,简直恐怖啊!比顶流明星出轨还要猛十倍!” 郑浩宇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千万人在线? 全网第一? 即使是他这种见过世面的富二代,也被这个恐怖的数据给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能有个几百万人关注,给萧家施施压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效果竟然好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郑浩宇内心狂喜,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他以为这是民意,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根本想不到,这泼天的流量背后,是那个他想要搞垮的男人,亲手送给他的一份“厚礼”。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字的弹幕,感受着那种被千万人关注、被无数人奉为“英雄”的快感,郑浩宇彻底飘了。 他的肾上腺素飙升,理智开始逐渐被狂热和贪婪吞噬。 既然闹得这么大,那原本计划的那些条件,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一百亿? 哼,一百亿那是刚才的价! 现在这行情,得加钱! 郑浩宇对着金丝眼镜男使了个眼色,示意把镜头拉近。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和贪婪,对着镜头,缓缓开口: “家人们,谢谢你们的支持,真的谢谢你们……” “但是,光有支持还不够。萧家的势力太大了,我怕我和爷爷今天晚上就会被……” “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公开向萧氏集团提出我们最后的诉求!” “这不仅是为了我们郑家,更是为了全天下所有被资本欺压的老百姓!” 书房里的萧辰,看着屏幕里图穷匕见的郑浩宇,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终于,忍不住要狮子大开口了吗?” “来吧,让我听听,你的命,到底值多少钱。” 第343章 这哪里是维权,简直是明抢 直播间内,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最高潮。 一千万在线人数,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相当于整个京都十分之一的人口,此刻都盯着这块小小的手机屏幕。 弹幕密密麻麻,快得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片模糊的白色洪流刷屏而过。 “正义必胜!” “打倒恶霸萧辰!” “支持郑家维权到底!” 看着这些被带了节奏的弹幕,郑浩宇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世界的中心,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 那种被千万人追捧的虚荣感,让他原本就膨胀的内心彻底失去了边界。 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那张涂满了暗色粉底的脸看起来更加“大义凛然”。 “各位家人们,刚才很多人在弹幕里问我,萧家这么欺负人,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郑浩宇叹了口气,眼神“忧郁”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废墟。 “说实话,钱对我们郑家来说,真的不重要。” “我们郑家在京都几十年,虽然比不上那些顶级豪门,但也算是个书香门第,有点积蓄,不差那三瓜两枣。”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视金钱如粪土。 旁边的金丝眼镜男适时地递上一张纸巾,郑浩宇接过,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但是!”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带着几分“悲愤”的颤音。 “萧氏集团这次不仅是要拆我们的房子,更是要挖我们的祖坟,断我们的根啊!” “大家都知道,我们郑家这老宅,那是有说法的。这是当年一位风水大师亲自点的穴,叫‘金蟾望月’,是保佑子孙后代的风水宝地!” “而且,这地底下,那是镇压着这一片的龙气!” 郑浩宇越说越玄乎,反正隔着屏幕,怎么吹都行。 “萧辰他为了那个什么狗屁‘龙脉计划’,就要毁了这块风水宝地,这就是在断我们郑家的香火,是在杀人诛心!” “所以,为了维护尊严,为了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郑浩宇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们要的赔偿,不多。” “现金,一百亿。” 此言一出,哪怕是那些拿着钱办事的水军,手里的键盘都稍微停顿了一下。 一百亿? 这特么叫不多?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拆迁标准,郑家这块地撑死了也就值个两三亿。 这一百亿,简直就是把“抢劫”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但郑浩宇显然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甚至觉得这个数字还少了点。 毕竟,现在有一千万人在给他撑腰呢! “大家别觉得这个数字大。”郑浩宇一脸严肃地解释道,“这一百亿里,包含了房屋价值、风水破坏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也被萧辰打断腿的医药费和误工费!” “而且,这只是其一。” 郑浩宇还没说完,他的眼中闪烁着更加贪婪的光芒。 “其二,鉴于这块地的重要性,我们郑家要求,未来‘龙脉之城’建成后,这块地皮上建起来的所有商业设施,必须交由我们郑氏家族全权运营!” “并且,我们要拥有‘龙脉之城’核心区百分之三十的永久分红权!” 这一下子,连直播间里的一些路人网友都听傻了。 “卧槽?这哥们儿是喝了多少啊?还要运营权和分红权?” “这一百亿也就是一次性买卖,这分红权可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啊!” “这哪里是维权,这简直是明抢啊!” “楼上的闭嘴!人家祖宅被强拆,要点补偿怎么了?这是人家应得的!” “就是!萧氏集团那么有钱,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给点怎么了?” 在水军的疯狂洗地下,那一点点质疑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郑浩宇看着屏幕上那一面倒的支持声,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舆论在他这边,他相信,迫于压力的萧家,最后一定得捏着鼻子认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画面外传来。 “咳咳咳……咳咳咳……” 镜头一转,只见几个保姆推着一辆更加豪华的电动轮椅走了过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形销骨立的老人。 正是郑家的家主,郑建功。 老爷子为了今天的出镜,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 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腿上盖着一条旧毛毯,手里还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虽然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烁着精明和怨毒的光。 “爷爷!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 郑浩宇立马影帝附体,一脸“惊慌”地扑过去,握住老爷子的手,那叫一个孝子贤孙。 “我……我不出来……我不出来看着咱们郑家被人欺负死吗?” 郑建功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苍老而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他对着镜头,浑浊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好心人……我是郑建功,是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了。” “我这辈子,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从来没干过一件亏心事。” “可我没想到啊,临了临了,竟然碰上了这样的强盗!” 郑建功用拐杖狠狠地戳着地面,发出一阵“笃笃”的声音。 “那个萧辰的父亲萧长风,当年在京都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那时候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仗着自己有点钱,有点势,就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啊!” “强拆民宅,殴打老人,甚至还要挖我郑家的祖坟!” “这萧家,哪里是什么豪门,分明就是土匪窝!就是强盗团伙!” “我看啊,他们萧家祖上就是积德不够,才生出这么个祸害东西!” 郑建功越骂越起劲,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那骂人的词汇量之丰富,中气之十足,让旁边举麦克风的工作人员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天爷不开眼啊!让这种恶人当道!” “我郑建功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想要我的地,除非从我这把老骨头的尸体上跨过去!” “不给一百亿,不给分红权,我就一头撞死在这老宅门口,让全世界都看看萧家是怎么逼死人的!” 说完,老爷子还真就做出一副要往墙上撞的架势。 “爷爷!使不得啊爷爷!” 郑浩宇那是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老爷子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您要是走了,孙儿也不活了!” “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爷孙俩抱头痛哭,旁边的那群“街坊邻居”也跟着抹眼泪,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直播间里,无数不知真相的网友被这一幕感动得稀里哗啦。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萧辰去死!萧家倒闭!” “一百亿都少了!应该赔一千亿!” “这种丧尽天良的企业,必须滚出龙国!” 看着这群情激愤的场面,郑浩宇把头埋在爷爷怀里,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狞笑。 稳了! 这次彻底稳了! 萧辰,你就等着身败名裂,跪着来求我吧! ……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这一切的丑态,都通过高清摄像头,一丝不差地传到了萧家庄园的书房里。 萧辰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手里的茶杯已经空了,但他没有再续。 他看着屏幕上那抱头痛哭、实则各怀鬼胎的爷孙俩,眼神冷漠得就像是在看两坨不可回收的垃圾。 “精彩。” 萧辰轻轻鼓了两下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真的是精彩绝伦。” “一个敢要,一个敢演。” “一百亿现金?还要龙脉之城的商业运营权和永久分红?” 萧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维权,这分明是觉得我萧家的金库大门忘了关,想直接开着卡车进来拉钱啊。” 站在一旁的破军,此刻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 刚才郑建功骂萧长风教子无方,骂萧家祖上积德不够的时候,破军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拔刀的冲动了。 “殿主!这老东西嘴太脏了!” 破军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竟然敢辱骂您的父亲,还敢侮辱萧家的先祖!我现在就去,把那老东西的牙一颗颗拔下来!” 萧辰摆了摆手,示意破军稍安勿躁。 “老而不死是为贼。” 萧辰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厌恶。 “他既然这么喜欢倚老卖老,这么喜欢拿‘积德’说事,那我就帮他好好算算,他们郑家这些年,到底积了多少‘阴德’。” 萧辰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几乎是瞬间就被接起,传来贪狼那带着几分嗜血兴奋的声音: “老大,我都看完了,这爷孙俩演得挺嗨啊。” “嗯。”萧辰应了一声,“看得差不多了,该关电视了。” “明白!”贪狼嘿嘿一笑,“早就准备好了,那些料,随便抖出来一条,都够这爷孙俩把牢底坐穿的。” “那就开始吧。” 萧辰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判官。 “别一下子全放出来,那是便宜了他们。” “先给他们看点‘开胃菜’。” “我要看着他们从云端跌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收到!” 电话挂断。 萧辰放下手机,再次看向屏幕。 此时,直播间里的郑浩宇还在煽情,还在对着镜头展示他那张并不存在的伤残鉴定书,扬言要发起全网众筹,聘请国际律师团和萧家死磕到底。 “各位家人们,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为爷爷,为我们郑家讨一个公道……” 郑浩宇的声音充满了悲壮。 萧辰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公道?” “好,我就给你公道。” “贪狼,动手。” 随着萧辰的话音落下。 原本流畅无比的直播画面,突然莫名其妙地卡顿了一下。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花点。 郑浩宇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金丝眼镜男正在疯狂地拍打着设备。 “怎么回事?怎么卡了?网线被人拔了吗?” “不知道啊郑少,信号明明是满格的啊!” 直播间里的千万网友也一脸懵逼,纷纷刷屏: “怎么黑屏了?” “是不是萧家动手了?” “肯定是萧家把网线掐了!太卑鄙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是直播事故,或者是萧家动用特权封锁了直播间的时候。 原本满是雪花点的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 画面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但出现在屏幕上的,不再是郑家那破败的老宅,也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卖惨的郑浩宇。 而是一个装修极其奢华、灯红酒绿的包厢。 巨大的屏幕上,一段高清且收音极好的视频,突兀地开始播放。 视频的左下角,赫然显示着时间。 正是昨天晚上! 而视频的主角,赫然是那个刚刚还在哭诉自己腿被打断、生活不能自理的——郑浩宇! 第344章 反转来得太快,闪了谁的腰? “来来来!喝!今天谁不喝趴下谁就是孙子!” 巨大的屏幕上,那个在直播间里“断腿残疾”、坐着轮椅哭诉的郑浩宇,此刻正生龙活虎地站在ktv包厢的茶几上。 他手里举着一瓶价值几万块的路易十三,脸色红润,声音洪亮,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视频中,郑浩宇穿着一身名牌西装,那条所谓的“断腿”,此刻正灵活地踩着一个跪在地上的服务生,甚至还能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抖动。 “郑少威武!郑少霸气!” 旁边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依偎在他脚边,娇声吹捧。 “那是!” 郑浩宇把酒瓶子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片四溅。 他一脚把那个跪在地上的服务生踹翻,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的!让你给老子倒酒是看得起你!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告诉你!老子就算明天要去演戏装瘸子,今天照样能弄死你!” “老子这腿是好好的,但只要我想,我说它断了,它就是断了!全网那帮傻逼网友都会信,你信不信?” 视频里的郑浩宇嚣张到了极点,那副嘴脸,简直比恶霸还要恶霸。 而那个被他踹倒的服务生,满脸是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至极。 这一幕,通过那个拥有一千万在线人数的直播间,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还在疯狂刷屏辱骂萧辰、同情郑浩宇的弹幕,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屏幕前的一千万网友,全都傻眼了。 这……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刚才那个声泪俱下、哭诉自己被打断腿、全家被欺负的“受害者”,和视频里这个嚣张跋扈、把人当狗一样踩的恶少,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这是昨天晚上的视频?” “卧槽!他腿没断?还能踩人?” “演戏装瘸子?全网那帮傻逼网友都会信?他在骂我们是傻逼?”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紧接着,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只不过,这一次的风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骗子!大骗子!” “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相信这种人渣!” “还特么维权?这分明就是敲诈勒索!” “刚才谁说要给郑家众筹的?赶紧出来走两步!” “恶心!太恶心了!把我们当猴耍呢?” 愤怒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个网络。 那些原本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支持郑家的人,此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那种被愚弄的愤怒,远比一开始被带节奏时的愤怒要强烈百倍! …… 郑家老宅前。 郑浩宇正准备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众筹演讲,突然发现金丝眼镜男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抖得像是帕金森发作。 “怎么了?又卡了?” 郑浩宇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道。 “不……不是……”金丝眼镜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郑少……您……您昨晚去夜总会的事……被人……被人爆出来了……” “什么?!” 郑浩宇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他一把抢过手机,当看到屏幕上那熟悉的包厢画面,以及自己那嚣张跋扈的嘴脸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这……这是谁干的?!这是谁拍的?!” 郑浩宇尖叫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他明明记得昨晚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了啊!怎么还会流出这种视频? 而且,这视频是怎么直接切进他的直播画面的? “关掉!快把它关掉啊!” 郑浩宇疯狂地戳着屏幕,想要切断直播信号。 可是,无论他怎么操作,手机就像是死机了一样,那个视频依旧在循环播放,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郑少……没……没用啊!手机好像被黑客锁定了!”金丝眼镜男都要哭了。 就在这时,更加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随着那段视频播放完毕,屏幕上的画面并没有切回直播现场,而是变成了一个类似ppt的界面。 上面只有几个血淋淋的大字——《郑氏家族罪恶实录》。 紧接着,一张张图片、一份份文件,开始自动轮播。 第一张,是一份泛黄的借贷合同。 借款人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借款金额只有五万,但利息却高得吓人。 旁边配了一张照片,是一群大汉拿着铁棍,正在打砸孤儿院的画面,孩子们惊恐地缩在角落里哭泣。 标题:【高利贷逼死孤儿院院长,强拆福利院只为建私人会所】 第二张,是一份关于郑建功早年行贿的转账记录,金额高达数百万。 旁边是一份被篡改的土地产权转让书,原本属于国家的土地,就这样被低价转到了郑家名下。 标题:【侵吞国有资产,行贿官员,窃取国家利益】 第三张,是一张触目惊心的伤情鉴定报告。 受害者是一个因为拒绝搬迁而被郑家保镖打成终身残疾的普通工人。 旁边还有一段录音,点击播放后,传来了郑建功那苍老却恶毒的声音:“给他两条腿打断!我看他还怎么当钉子户!出事了我兜着!” 标题:【暴力拆迁,致人伤残,只手遮天】 …… 一条条罪证,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郑家人的脸上。 也抽在了那些刚才还在为郑家叫屈的网友脸上。 原来,所谓的“书香门第”,不过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窝。 所谓的“本分做事”,不过是靠着巧取豪夺、行贿受贿发家的黑历史。 所谓的“受害者”,其实是手里沾满了鲜血的施暴者! “这……这都是假的!都是p的!是污蔑!是萧辰那个混蛋污蔑我!” 郑浩宇看着屏幕上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据,彻底慌了神。 他疯狂地对着镜头大喊大叫,试图挽回局面。 可是,现在的他,在网友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污蔑?人家连转账记录和录音都有,你跟我说是污蔑?” “那个孤儿院的事我知道!当年就在我们要饭那条街上,院长是个大好人,后来突然就上吊自杀了,原来是被这帮畜生逼死的!” “天啊!太可怕了!这郑家简直就是黑社会啊!” “必须严查!这种毒瘤不除,天理难容!” “萧辰这是为民除害啊!我们刚才竟然还骂他?我有罪!我给萧总道歉!” 舆论的风向,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萧辰和萧氏集团,从人人喊打的“恶霸”,瞬间变成了揭露黑暗、惩恶扬善的“英雄”。 而郑家,则被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坐在轮椅上的郑建功,此刻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桩桩往事,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些他以为早就被金钱和关系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罪恶,那些被他深埋在地底下的秘密,竟然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暴露在了全天下人的面前。 “完了……全完了……” 老爷子喃喃自语,手里的龙头拐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原本还闪烁着精明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知道,郑家,这次是真的完了。 …… 萧家庄园,书房。 萧辰看着屏幕上那彻底崩溃的爷孙俩,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是一个冷酷的棋手,看着对手在自己布下的棋局中垂死挣扎。 “反转来得太快,闪了谁的腰?” 萧辰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淡漠。 “他们不是喜欢玩舆论吗?不是喜欢把自己包装成弱者吗?” “那就让他们好好尝尝,被自己亲手点燃的舆论之火反噬的滋味。” 站在一旁的破军,此刻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殿主,您这一手实在是太高了!” “不仅洗清了咱们的嫌疑,还直接把郑家给锤死了!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看着弹幕里那一排排的“给萧总道歉”、“萧总威武”,破军只觉得浑身舒畅,比刚才想打人都爽。 “别急着高兴。”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还只是开胃菜。” “既然要清算,那就得算个彻底。” “那些被埋在地底下的冤魂,还在等着重见天日呢。” 萧辰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片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如渊。 “备车。” “去哪儿?”破军一愣。 “去郑家老宅。”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作为导演,我怎么能不在现场看着他们谢幕呢?” “而且……”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赵卫国那边,应该也到了吧。” …… 就在郑浩宇还在对着那台已经不受控制的手机无能狂怒,试图用更加疯狂的谎言来掩盖真相的时候。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呜——呜——呜—— 红蓝交织的警灯光芒,瞬间撕裂了夜色,将郑家老宅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数十辆警车,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呼啸而至。 “不许动!全部不许动!”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伴随着威严的喊话声,全副武装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现场,迅速将郑浩宇、郑建功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工作人员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辆警车车门打开。 身穿制服、一脸正气的赵卫国大步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台巨大的挖掘机,那高高扬起的机械臂,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郑建功!郑浩宇!” 赵卫国走到那爷孙俩面前,手里举着一张刚刚签署的逮捕令,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你们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故意伤害、行贿受贿、侵吞国有资产等多项罪名!” “现在,我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看到这一幕,郑浩宇吓得腿一软,直接从轮椅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误会……赵局长,您听我解释……” “解释?留着去审讯室解释吧!” 赵卫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手一挥。 “来人!把这两个嫌疑人给我带走!” “是!” 几名特警冲上前,不由分说地给这对曾经不可一世的爷孙俩戴上了锃亮的银手铐。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停在了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神色淡漠。 在无数闪光灯和摄像头的注视下,萧辰一步步走进了包围圈。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浩宇和瘫在轮椅上的郑建功。 那种气场,那种眼神,仿佛是来自九天的神明,在俯视两只卑微的蝼蚁。 郑浩宇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 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他,就是那只自以为聪明,实则早就掉进了陷阱里的死老鼠。 “萧……萧辰……” 郑浩宇颤抖着声音,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萧辰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那两台巨大的挖掘机。 然后,在全网一千万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郑家老宅那所谓的“风水宝地”——后院的祖宗祠堂。 “赵局长。” 萧辰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挖开它。” “让大家都看看,这所谓的‘金蟾望月’底下,到底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345章 挖开地基看看,底下埋着什么? “挖开它?” 赵卫国微微一愣,虽然他对郑家也没什么好感,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祖宗祠堂。 按照龙国的传统观念,挖人祖坟那是大忌,搞不好会引起民愤的。 “萧总,这……”赵卫国有些犹豫,“这是郑家的祠堂,虽然他们犯了法,但这底下……” “赵局长,相信我。” 萧辰打断了赵卫国的话,目光依旧平静地盯着那座看起来庄严肃穆的祠堂。 “那底下,埋的不是祖宗,是罪恶。”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笃定。 此时,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开始疯狂刷屏。 “挖!必须挖!萧总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对!这郑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这祠堂指不定是用来镇压什么冤魂的呢!” “支持萧总!把郑家的遮羞布彻底扯下来!” 看着群情激愤的网友,再看看一脸坚定的萧辰,赵卫国咬了咬牙,对着挖掘机师傅大手一挥。 “挖!” “轰隆隆——” 两台巨大的挖掘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漆黑的机械臂如同两只钢铁巨兽,狠狠地砸向了郑家的祖宗祠堂。 “不——!不能挖啊!不能挖啊!” 原本已经瘫软在地的郑建功,看到这一幕,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冲过去阻拦挖掘机,却被两名特警死死地按住。 “那是我们郑家的根啊!你们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萧辰!你不得好死!你断人风水,你会断子绝孙的!” 郑建功嘶吼着,浑浊的老泪纵横,那模样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痛苦百倍。 郑浩宇也吓傻了,跟着一起哭嚎: “别挖了!求求你们别挖了!那是爷爷最看重的地方啊!” 看着这爷孙俩如此反常的反应,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如果只是普通的祖坟,虽然被挖了会心痛,但不至于恐惧成这样吧? 这爷孙俩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恐惧大于悲愤。 就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即将被曝光一样。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祠堂那厚重的围墙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烟尘。 挖掘机的铲斗毫不留情地铲向了地基。 第一铲下去,带上来的全是泥土和碎砖。 第二铲,第三铲…… 随着坑越挖越深,那股原本就不怎么好闻的霉味中,突然夹杂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现场的特警和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捂住了口鼻。 “停!快停下!” 突然,站在坑边负责指挥的一名刑警大队长大喊了一声。 挖掘机立刻停止了动作,铲斗悬停在半空中。 大队长跳下深坑,拿着强光手电往刚才铲过的地方照去。 只见在那黑褐色的泥土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东西。 不像是树根,也不像是石头。 那是……骨头。 人的骨头。 “赵局!有情况!” 大队长脸色凝重地抬起头,声音都在颤抖。 “下面……下面有人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直播间里的弹幕更是瞬间炸锅。 “卧槽!真有人骨?” “这特么是祖坟变乱葬岗了?” “不对啊,祖坟里虽然有骨头,但那都是装在棺材里的,怎么可能随便埋在土里?” “细思极恐!这不会是……” 赵卫国闻言,脸色骤变,立刻带着几名法医冲了下去。 经过简单的清理和辨认,法医很快给出了初步结论。 “赵局,这不是自然死亡后的埋葬。” 法医指着那截白骨,语气沉重。 “骨骼上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而且……这几具尸骨是被水泥浇筑封存在地基下面的。” “根据骨骼的发育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水泥封尸。 一家三口。 这几个字眼,如同重磅炸弹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啊——!” 听到法医的话,郑建功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而郑浩宇则是吓得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个失踪的钉子户一家……” 赵卫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昏迷不醒的郑建功,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当年郑家扩建老宅,有一户人家死活不肯搬,后来突然全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警方查了很久都没线索,最后只能按失踪人口处理。”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被你们这群畜生,活生生地砌在了自家祠堂底下!” 真相大白。 原来,郑家所谓的“风水宝地”,所谓的“金蟾望月”,竟然是用一家三口的性命和鲜血堆砌而成的! 他们死守着老宅不肯搬迁,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情怀,也不是为了什么祖宗基业。 仅仅是因为,他们害怕这个惊天的罪恶被发现! 他们害怕一旦这里被开发,那些深埋地下的冤魂就会重见天日,向他们索命! “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 赵卫国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狠狠地踹了郑浩宇一脚。 “你们郑家,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你们还有脸说是书香门第?还有脸要一百亿赔偿?” “我呸!” 直播间里,愤怒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 原本还剩下的一点点理中客,此刻也彻底闭嘴了。 满屏都是“死刑”、“枪毙”、“下地狱”的诅咒。 谁能想到,在这光鲜亮丽的京都,在这所谓的豪门大宅底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 如果不是萧辰坚持要挖开这里,这桩陈年旧案,恐怕永远都要沉冤海底了。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萧辰,突然开口了。 他指了指深坑的另一侧。 “赵局长,让人继续挖那边。” “那边埋着的,是郑家这些年走私文物的罪证。” 赵卫国一愣,随即立刻让人继续挖掘。 果不其然。 几分钟后,挖掘机从那个角落里挖出了几个密封严实的大铁箱。 撬开铁箱,里面赫然是一件件精美的青铜器、瓷器、玉器…… 全都是国家明令禁止买卖和出境的珍贵文物! 原来,这郑家不仅杀人越货,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物走私贩子! 他们利用老宅作为掩护,将这些盗墓得来或者非法收购的国宝藏在这里,然后再通过地下渠道倒卖到海外,以此来攫取暴利。 所谓的“积蓄”,所谓的“书香门第”,全都是建立在对国家、对人民的掠夺之上的! 这一刻,郑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撕了个粉碎。 “带走!统统带走!” 赵卫国红着眼睛,下达了命令。 “封锁现场!连夜突审!我要把这郑家上上下下,连只蟑螂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特警们押着昏迷的郑建功和瘫软的郑浩宇,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们拖上了警车。 周围的围观群众,不再是之前被雇来的群演,而是闻讯赶来的真正街坊邻居。 他们看着这一幕,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愤怒唾骂,甚至有人拿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往警车上砸。 “活该!报应啊!” “苍天有眼啊!终于把这窝害人精给收了!” “萧总好样的!您这是为民除害啊!” 面对众人的欢呼和赞誉,萧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废墟前,看着那几个被挖出来的大坑,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 “厚葬那一家三口。” 萧辰对身后的破军吩咐道。 “费用算我的。” “是,殿主。”破军恭敬地领命。 随后,萧辰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直播的手机镜头。 此时,直播间里已经没有了谩骂,只有满屏的敬佩和道歉。 “对不起萧总,我们错怪你了!” “萧总才是真正的良心企业家!” “路转粉了!以后萧氏集团的产品我买爆!” 萧辰对着镜头,并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衣领,留下了一个让无数人铭记终生的背影,以及那句冷漠而霸气的话: “我说过,给你脸你得要。”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去监狱里好好反省下半辈子吧。” 说完,他转身上车,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驶离了这片罪恶之地。 只留下身后那的一片狼藉,以及还在夜风中回荡的警笛声。 …… 郑家倒台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乃至全国。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拆迁纠纷,更是一场关于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萧氏集团的名声,非但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受到影响,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龙脉计划”更是因此扫清了最后的障碍,成为了全民关注和支持的重点工程。 几天后,萧辰再次来到了项目现场。 这里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废墟模样。 数百台工程机械正在日夜不停地轰鸣,数千名工人挥汗如雨。 高楼大厦的地基已经打好,未来的“龙脉之城”,正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 萧辰戴着安全帽,在一群工程师和高管的陪同下,视察着工地的进展。 “萧总,按照目前的进度,一期工程预计明年年底就能完工。” 项目负责人一边拿着图纸,一边兴奋地向萧辰汇报。 “很好。” 萧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脉。 那是龙国的龙脉所在,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工地的和谐。 只见一辆挂着黑色外交牌照的加长版劳斯莱斯,无视门口保安的阻拦,强行冲破了警戒线,一路扬尘,嚣张地停在了萧辰等人的面前。 车门打开。 一个金发碧眼、穿着考究西装的外国男人,在几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傲慢地走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周围的工人和管理人员一眼,径直走到萧辰面前,用一口生硬的中文说道: “你就是萧辰?” 萧辰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是。” “很好。” 外国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像扔垃圾一样扔向萧辰。 “我是国际文化遗产保护协会的理事长,查尔斯。” “经过我们的评估,你的这个‘龙脉计划’严重破坏了当地的风水格局和文化多样性,违反了国际公约。” 查尔斯抬起下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现在,我代表协会,正式勒令你们——” “立刻停工!接受整改!” 萧辰看着飘落在脚边的那份文件,又看了看查尔斯那副高高在上、仿佛是来宣读圣旨的模样。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那是充满了嘲讽和不屑的笑声。 “国际文化遗产保护协会?” 萧辰抬起脚,在那份文件上狠狠地碾了碾,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伊甸园的狗,什么时候学会叫得这么文雅了?” “既然硬的不行,就开始玩这种‘文化渗透’的软刀子了吗?” 查尔斯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萧辰竟然敢这么直接地羞辱他,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口道破了他背后的主子。 “你……你说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查尔斯有些慌乱地掩饰道,“我是在跟你谈文化,谈保护!” “谈文化?” 萧辰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势逼得查尔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好啊。”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强盗,到底有什么资格,在龙国的土地上,跟我谈文化。” 第346章 跪下也没用,进去踩缝纫机吧 查尔斯被萧辰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的伪装在对方眼中都无所遁形。 但他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有着“国际友人”这层身份做护身符,他不信萧辰真的敢对他怎么样。 “萧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查尔斯整理了一下领带,强装镇定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带着诚意和专业建议来的。你们龙国有一句古话,叫‘兼听则明’,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国际友人的态度吗?” “国际友人?” 萧辰嗤笑一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如果你是带着美酒来的朋友,我萧辰自然欢迎。但如果是带着毒药来的豺狼……” 萧辰的眼神骤然变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 查尔斯气结,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萧辰!你别太嚣张了!这份整改令是有国际法律效力的!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是在与整个国际社会为敌!” 查尔斯开始搬出大帽子来压人,试图用所谓的“国际舆论”来恐吓萧辰。 “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多家国际知名媒体,如果你不配合,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萧氏集团是一个藐视文化、破坏传统的野蛮企业!” “到时候,我看你的‘龙脉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我看你们龙国的国际形象还要不要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这一招,查尔斯以前在其他国家屡试不爽。 只要祭出“国际形象”和“文化保护”这两面大旗,那些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和政府往往都会乖乖低头,任由他们摆布。 可惜,这一次,他遇到了萧辰。 一个从不按套路出牌,更不屑于遵守所谓“西方规则”的男人。 “说完了吗?” 萧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说完就滚吧,这里是工地,灰大,小心弄脏了你这身从义乌批发的西装。” “你……你说谁的西装是从义乌批发的?!” 查尔斯气得脸都绿了,这可是他找意大利名匠手工定制的! “破军。” 萧辰根本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喊了一声。 “在!”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破军,立刻像铁塔一样挡在了查尔斯面前。 “送客。” 萧辰转过身,继续看向远处的工地,连多看查尔斯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有狗赖着不走,那就打断腿扔出去。” “是!” 破军捏着拳头,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一步步逼向查尔斯。 “喂!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外宾!我有外交豁免权!你们不能碰我!” 查尔斯看着破军那沙包大的拳头,终于慌了神,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豁免权?” 破军冷笑一声,一把揪住查尔斯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在龙国的土地上,在殿主面前,你只有挨揍权!” “啊——!放手!救命啊!野蛮人!一群野蛮人!” 在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中,查尔斯被破军直接扔出了工地大门,摔了个狗吃屎。 那一身“定制”西装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萧辰!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查尔斯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工地大门疯狂叫嚣。 但回应他的,只有挖掘机轰隆隆的作业声,以及破军那冰冷不屑的眼神。 …… 夜晚,京都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盘古大酒店。 这里今晚灯火辉煌,豪车云集。 一场名为“东西方文化交流与保护”的慈善晚宴,正在这里隆重举行。 发起人,正是白天在工地上吃了瘪的查尔斯。 虽然他在萧辰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但在京都的上流圈子里,这层“国际理事长”的身份还是相当好使的。 许多附庸风雅的富商、名流,以及一些所谓的“文化公知”,都以能收到查尔斯的邀请函为荣。 就连苏婉,也收到了邀请。 本来苏婉是不想来的,她向来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应酬。 但是听说这次晚宴的主题是关于“国宝回归”,而且查尔斯声称会在晚宴上展出一幅流失海外多年的宋代名画,这让一直致力于慈善和文化保护事业的苏婉动了心。 于是,在萧辰的陪同下,母子二人来到了晚宴现场。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查尔斯换了一身崭新的燕尾服,手里端着红酒杯,正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哎呀,查尔斯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不仅学识渊博,还这么热衷于文化保护,真是让我们敬佩!” “是啊是啊,这次能把国宝带回来,查尔斯先生可是我们龙国的大恩人啊!” 一群人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把查尔斯夸得天花乱坠。 查尔斯一脸享受地听着这些吹捧,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门口。 当看到萧辰和苏婉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好戏,要开场了。 “诸位!诸位请安静一下!” 查尔斯走到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上,轻轻敲了敲酒杯。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非常感谢各位今晚能来参加这个晚宴。” 查尔斯操着那一后生硬的中文,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知道,龙国是一个拥有五千年文明的伟大国家,这里有着令人着迷的历史和文化。” “但是!” 查尔斯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却有一些人,为了金钱,为了所谓的‘现代化’,正在肆意地破坏着这些珍贵的遗产!” “他们强拆古建筑,破坏风水格局,甚至对我们这些真心想要保护文化的国际友人,进行野蛮的驱赶和羞辱!” 说着,查尔斯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了站在人群后方的萧辰。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萧辰。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哎呀,这不是萧总吗?听说他那个‘龙脉计划’最近闹得挺大啊。” “是啊,刚才查尔斯先生说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啧啧啧,连国际友人都得罪了,这萧辰也太狂了吧?”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萧辰面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心帮母亲整理了一下披肩。 苏婉则是有些生气,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萧辰轻轻按住了手背。 “妈,别急,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萧辰低声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舞台上,查尔斯见萧辰没有反应,心中更加得意。 他觉得萧辰这是心虚了,不敢在这么多名流面前造次。 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开始攻击。 “所谓的‘贵族精神’,不仅仅是拥有财富,更是要懂得尊重,懂得敬畏!” “而在某些人身上,我只看到了暴发户的粗鄙和野蛮!” “这种人,根本不配谈文化,更不配拥有未来!”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仿佛他是正义的化身,是文明的灯塔。 台下的一些“公知”和慕洋犬们,更是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带头鼓掌叫好。 “说得好!查尔斯先生说得太对了!” “我们龙国就是缺这种真正的贵族精神!” “某些企业就是太没素质了,简直是丢我们龙国人的脸!” 苏婉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慈善晚宴”,竟然变成了查尔斯攻击自己儿子的批斗大会。 “各位!” 查尔斯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为了让大家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化,什么才是真正的尊重。” “今晚,我特意带来了一件我花费了巨大代价,从海外一位私人收藏家手里抢救回来的龙国国宝——” “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真迹,《清明上河图》的姊妹篇——《东京梦华图》!”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张择端的真迹? 《清明上河图》的姊妹篇? 这可是国宝中的国宝啊!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两个保镖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走了上来。 查尔斯戴上白手套,郑重其事地打开盒子,取出了一卷泛黄的古画。 随着画卷缓缓展开,一股沧桑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画中描绘的,正是北宋汴京的繁华景象。 亭台楼阁,车水马龙,人物栩栩如生,笔触细腻入微,确有几分张择端的神韵。 “天啊!这画工,这意境,绝对是真迹啊!” “太美了!简直是神作!” “查尔斯先生真是太伟大了!竟然能把这样的国宝带回来!” 现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那些所谓的“专家”们,更是围上去,拿着放大镜装模作样地鉴定了一番,然后纷纷给出了一致的好评。 “没错!这就是宋画!看这纸张,这墨色,没个一千年沉淀不出来!” “无价之宝!绝对的无价之宝啊!” 看着众人那痴迷和崇拜的眼神,查尔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幅画,原本是被一位海外富商收藏的,他本来打算捐给他们国家的博物馆。” “是我!苦口婆心地劝说,甚至不惜变卖了自己的家产,才最终感动了他,让他同意把这幅画送回龙国!” 查尔斯说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虽然我也为此背负了巨额的债务,但我无怨无悔!” “因为我知道,这幅画的根,在龙国!它的魂,在龙国!” “啪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 不少名媛贵妇都被感动哭了。 “查尔斯先生太伟大了!我们都要向您学习!” 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煤老板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查尔斯先生!这幅画,我买了!” “不管您花了多少钱,我出双倍!我要把它捐给故宫博物院!” “我出三倍!”另一个房地产大亨也不甘示弱。 “我出五亿!” “我出八亿!” 一时间,现场变成了拍卖会,价格一路飙升。 查尔斯看着这群像傻子一样争相送钱的龙国富豪,心里乐开了花。 这帮蠢猪,真是太好骗了! 就在价格被叫到十个亿,即将成交的时候。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辰,突然动了。 他缓缓推开人群,径直走上了舞台。 “萧辰!你想干什么?” 查尔斯看到萧辰上来,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护住了那幅画。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出去!” “出去?”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把按住了那幅画的卷轴。 “这么好的一出戏,我还没看完呢,怎么能走?” “你……你放手!”查尔斯大怒,“这可是国宝!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国宝?” 萧辰眼神中满是嘲弄。 “查尔斯,你是觉得我们龙国人都是瞎子,还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这幅画,真的是宋代的?” “废话!这么多专家都看过了,还能有假?”查尔斯色厉内荏地吼道。 “专家?” 萧辰扫了一眼台下那群刚才还在吹捧的“专家”,冷哼一声。 “一群拿钱办事的狗而已,也配叫专家?” “你——!你这是在侮辱我们!”专家们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辰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旁边桌子上的一杯红酒。 然后,在全场数百双惊恐的目光中。 他端起酒杯。 手腕一翻。 “哗啦——” 一杯猩红的红酒,毫不留情地泼在了那幅价值“十个亿”的“国宝”上! “啊——!” 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尖叫。 所有人都疯了。 那是国宝啊!那是十个亿啊! 就这样……被泼了?! “萧辰!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查尔斯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萧辰咆哮。 “你毁了国宝!我要告你!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我要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赔?” 萧辰随手扔掉酒杯,看着那幅被红酒浸湿的画卷,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别急啊,查尔斯先生。” “是不是国宝,是不是真迹……” “让这杯酒,替我们验一验。” 话音刚落。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古朴沧桑的画卷,在红酒的浸泡下,竟然开始……掉色了! 那些精美的亭台楼阁,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就像是劣质的水彩画一样,化作了一团团模糊的墨迹。 而随着表面的“古画”脱落,露出了下面那洁白如新的……现代宣纸! 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纸张上那机器压制的工业纹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掉……掉色了? 宋代的古画,被红酒一泼,居然掉色了? 这特么就算是地摊上的假画,也不至于这么次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要出十亿买画的煤老板,此刻脸都绿了。 他差点就花十个亿买了一张废纸回去! “这……” 查尔斯看着那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的“国宝”,整个人都傻了。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哗哗地往下流。 完了。 穿帮了。 “这就是你说的国宝?” 萧辰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紫光手电,打开开关,照在了画卷的角落里。 只见在那紫光的照射下,一行微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防伪编码,赫然显现出来: 【义乌小商品城批号:2023-10-15】 “噗——” 台下有人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2023年? 这特么是上个月刚出厂的“宋代古画”啊! 连特么防伪码都没撕干净! “所谓的艺术品,原来是赝品啊。” 萧辰收起手电,看着已经面无人色的查尔斯,声音如刀。 “查尔斯先生,看来你的‘贵族精神’,也不过是从义乌批发的廉价货啊。” “而且……” 萧辰转过身,看向大屏幕。 “破军,给大家看看这位‘国际友人’的真面目。” “是!” 大屏幕亮起。 一段段查尔斯与南方造假团伙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以及他在国际上打着“保护文物”幌子进行诈骗、洗钱的罪证,如同幻灯片一样开始播放。 全场哗然。 那个风度翩翩、满口仁义道德的“慈善家”,瞬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国际巨骗! “骗子!大骗子!”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原来是来坑钱的!” “把钱还给我!我之前捐的五百万还给我!” 刚才还在吹捧查尔斯的那群人,此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纷纷跳出来指责谩骂。 查尔斯瘫坐在地上,看着那铁证如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我是外宾!我是为了文化交流!这是一场误会!” “萧辰!你这是在陷害我!我要见大使馆的人!我要投诉你!” “投诉?” 萧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丧家之犬。 “在龙国的土地上,坑蒙拐骗,还敢跟我谈投诉?” “你不是喜欢穿定制西装吗?” “那我就送你一套,只有在监狱里才能穿的‘定制款’。” “带走!” 随着萧辰一声令下。 早就等候多时的赵卫国带着特警冲了进来。 这一次,查尔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他被冰冷的手铐拷住双手,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经过萧辰身边时,他听到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滚回你的老家去。” “这里,不养大爷,更不养洋垃圾。” 第347章 走了个流氓,来了个“贵族” 查尔斯被带走的时候,那身“定制”的燕尾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像是一层油腻的抹布贴在身上。 他那张原本高傲的白人面孔,此刻扭曲得像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野蛮人”、“不懂艺术”之类的废话。 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特警们的脚步声和周围宾客的唾弃声淹没了。 “呸!什么玩意儿!亏我还叫他一声先生!” “就是!骗钱骗到咱们头上来了,真当咱们人傻钱多啊?” “幸亏萧总火眼金睛,不然今天咱们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刚才那些差点被骗的富商们,此刻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踹查尔斯两脚。 苏婉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既解气又有些后怕。 “小辰,还好你发现了,不然妈今天要是真把这画买回去……” 苏婉想想都觉得脸红,她一辈子谨慎,没想到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妈,这不怪您。” 萧辰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眼神温柔。 “这些人就是抓住了你们这种爱国心切的心理,专门设局。” “不过……” 萧辰转过头,看向宴会厅角落里几个正准备偷偷溜走的“专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外面的骗子好抓,里面的内鬼,也不能放过。” 那几个“专家”被萧辰这一眼瞪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赵局长。” 萧辰淡淡地喊了一声。 还没走远的赵卫国心领神会,大手一挥:“把这几个同伙也带回去!好好审审,看看他们这些年到底坑了多少人!” “冤枉啊!萧总冤枉啊!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啊!” 专家们鬼哭狼嚎地被拖走了,宴会厅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经过这么一闹,这所谓的“慈善晚宴”自然是办不下去了。 萧辰带着母亲离开了酒店。 回到萧家庄园,萧长风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电视上正在播放查尔斯被捕的画面,标题是《国际巨骗落网!京都再掀“打假”风暴!》。 “哈哈哈!好!打得好!” 萧长风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得直拍大腿。 “这个洋鬼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整天端着个架子,到处指手画脚,这次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爸,这只是个开始。” 萧辰脱下风衣递给佣人,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查尔斯不过是个探路的小卒子。” “他背后的伊甸园,既然敢把手伸到龙脉计划上来,说明他们已经急了。” “急了好啊!”萧长风冷哼一声,“狗急了才会跳墙,跳墙才会露破绽。这帮孙子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头了。” “对了,小辰。” 萧长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查尔斯虽然是个骗子,但他那个什么‘国际文化遗产保护协会’的身份,倒也不全是假的。” “我收到消息,西方那边已经开始在媒体上造势了。” “说我们龙国不尊重国际友人,野蛮执法,甚至……说我们在搞排外主义。” 萧辰闻言,不仅没有担忧,反而轻笑了一声。 “排外?” “我们排的是‘害’,不是‘外’。” “他们愿意叫,就让他们叫去吧。嗓门大不代表有理,更不代表能吓住人。” “而且……” 萧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打‘文化牌’,那我就给他们上一课。” “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文化自信。” …… 几天后。 龙脉计划工地。 查尔斯的风波虽然平息了,但工程进度却并没有因此加快。 反而因为之前查尔斯的那份“整改令”,导致一些不明真相的国际合作方产生了动摇,纷纷发函询问情况,甚至有的还要暂停供货。 这让项目负责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萧辰再次来到了工地。 这一次,他没有带大队人马,只带了破军一个人。 工地上,几台关键的大型设备因为缺少进口的核心零件,已经趴窝好几天了。 “萧总,这……这可怎么办啊?” 项目经理愁眉苦脸地汇报,“德国那边的供应商说,因为涉及到‘文化遗产保护争议’,他们的出口许可证被暂时扣押了。” “还有法国那边,也是同样的理由。” “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 萧辰看着那些停摆的机器,神色平静。 “伊甸园的手伸得还挺长。” “既然他们想用技术封锁来卡我们的脖子……” 萧辰冷笑一声,“那就把这脖子上的枷锁,砸个粉碎。” 就在这时。 一辆造型复古、极其拉风的银色敞篷跑车,伴随着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停在了工地门口。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墨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长相阴柔俊美,甚至有点像个女人。 但他身上的那股气场,却比查尔斯那种装出来的“贵族范”要真实得多,也危险得多。 那是从小在权力漩涡中浸泡出来的,真正的上位者的气息。 “哟,这么热闹啊?” 年轻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辰。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龙脉计划’?” “怎么?才刚开始,就熄火了?” 萧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眼神微微一凝。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他在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和幽灵之主、和维克托、和卡米尔……一模一样的味道。 伊甸园的味道。 “你是谁?”破军上前一步,挡在萧辰身前,警惕地问道。 “别紧张,大个子。” 年轻男人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并没有灰尘的手指,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我叫该隐。” “该隐·冯·罗斯柴尔德。” 罗斯柴尔德! 听到这个姓氏,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萧辰,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传说中控制了半个地球财富的隐世家族啊! 他们的名字,往往只出现在那些最顶级的金融杂志,或者最惊悚的阴谋论小说里。 没想到,今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里! “原来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少爷。” 萧辰淡淡地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惊讶,更没有半点敬畏。 “怎么,你们家族的钱多得没处花,跑到这儿来视察工地了?” 该隐听到萧辰的语气,眉毛微微一挑。 他本以为报出自己的名号,会让这个东方男人大惊失色,或者至少表现出一点尊重。 但萧辰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隔壁王二狗的名字一样平淡。 这让他很不爽。 “萧辰,你很狂。” 该隐收起手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查尔斯那个蠢货,确实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 “打败一条狗,并不代表你能战胜它的主人。” 该隐走到一台停摆的机器前,伸手拍了拍那冰冷的钢铁外壳。 “听说,你们缺零件?” “这台盾构机的核心轴承,是德国克虏伯公司特制的吧?全球独家,无可替代。” “还有那个智能控制系统,是法国阿尔斯通的专利。” 该隐如数家珍地说着这些设备的关键部位,然后转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萧辰。 “真不巧。” “这几家公司,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持有控股权。” “只要我一句话,这些零件,你一辈子都别想买到。” 图穷匕见。 该隐这次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文化”,也不是为了什么“风水”。 他是直接来摊牌的。 他要用资本的力量,用技术的壁垒,硬生生地把龙脉计划给掐死在摇篮里! “所以呢?” 萧辰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你是来谈条件的?” “聪明。” 该隐打了个响指。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条件很简单。” 该隐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龙脉计划的股权,我们要百分之五十一。” “第二,‘龙脉之脊’下面的东西……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国运’,我们要带走研究。” “只要你答应这两个条件。” 该隐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不仅这些零件马上就会运到,我们还会提供千亿美金的无息贷款,甚至……可以让你加入伊甸园,成为我们的一员。” “那是真正的神之领域,是凡人无法想象的荣耀。” 说完,该隐一脸自信地看着萧辰。 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技术、资金、地位……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然而。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笑。 “噗——” 萧辰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带走国运?加入伊甸园?” 萧辰摇了摇头,看着该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 “该隐少爷,你在家是不是经常做白日梦?” “你——!”该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一。” 萧辰伸出一根手指。 “龙脉计划,是龙国的计划,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都姓龙。你们这些强盗,连一根毛都别想染指。” “第二。” 萧辰伸出第二根手指。 “国运,那是我们祖宗留下的命根子。谁敢动,我就剁了谁的手。” “至于第三……” 萧辰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了。 “加入伊甸园?” “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配谈什么神之领域?” “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一件事。” 萧辰一步步走向该隐,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该隐碾压过去。 “我不需要你们的技术。” “更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你们以为卡住了脖子,就能让我低头?” “真是天真。” 该隐被萧辰的气势逼得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到了跑车上才停下来。 他脸色铁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需要技术?哈!真是笑话!” 该隐像是听到了什么最荒谬的言论,怒极反笑。 “没有克虏伯的轴承,没有阿尔斯通的系统,你这堆废铁怎么动?” “难道你要靠人力去挖吗?” “萧辰,别死鸭子嘴硬了!现在的世界,是科技的世界!没有我们西方的技术,你们什么都不是!” “是吗?” 萧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项目经理。 “把那个东西拿出来。” 项目经理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激动地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仓库。 没过多久。 几个工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走了出来。 木箱上,印着一行鲜红的大字——【龙国制造】。 “那是什么?”该隐皱眉问道。 萧辰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工人打开箱子。 “砰!” 箱盖被撬开。 一个闪烁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巨大轴承,静静地躺在里面。 它的做工之精细,表面之光滑,甚至比原装进口的那个还要完美! “这是……”该隐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们龙国自主研发的‘龙魂’系列超高精度轴承。” 萧辰的声音铿锵有力。 “硬度比克虏伯的高百分之三十,耐磨性提升百分之五十,而造价……” 萧辰伸出五根手指。 “只有他们的五分之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该隐大叫起来,像是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种技术,你们怎么可能掌握?这是我们要再过十年才打算解密的技术!” “再过十年?” 萧辰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那是你们的速度。” “在我们龙国,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还有那个什么控制系统。” 萧辰打了个响指。 只见旁边一台电脑屏幕亮起,一行行复杂而流畅的代码飞速滚动。 “这是‘饕餮’基于量子算法编写的新一代智能工控系统。” “比那个阿尔斯通的破烂玩意儿,领先了至少两代。” 萧辰看着已经彻底傻眼的该隐,淡淡地说道: “该隐少爷。” “时代变了。” “你们以为的技术壁垒,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张废纸。” “你们引以为傲的垄断,在我们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现在……” 萧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带着你的傲慢,滚回你的古堡去做梦吧。” “这里,不欢迎没有实力的装逼犯。” 第348章 穿个西装就是绅士?我看是斯文败类 该隐那张原本阴柔俊美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一张揉皱的白纸。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闪烁着银色光泽的“龙魂”轴承,又看了看屏幕上飞速滚动的量子算法代码,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那一丝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怎么可能?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情报网遍布全球,连哪个国家总统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 可他们竟然不知道,龙国什么时候掌握了这种超越时代的工业技术? 这已经不是弯道超车了,这是直接坐着火箭飞过去了! “假……假的!一定是假的!” 该隐指着那个轴承,声音尖锐得有些失真。 “你们一定是偷了我们的图纸!或者是把旧零件翻新了一下拿来骗人!” “龙国的工业水平我最清楚!你们只会造衣服鞋子,只会组装手机!这种核心技术,给你们一百年也造不出来!” 该隐的歇斯底里,在萧辰看来,更像是一种无能的狂怒。 “偷?” 萧辰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 “如果说偷,你们西方这几百年来,从全世界偷了多少东西?抢了多少资源?” “现在看到别人比你们强了,就开始泼脏水?”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风度?” 萧辰摇了摇头,对这种双标狗简直懒得废话。 “破军。” “在!” “送客。”萧辰的语气冰冷,“如果这位少爷还不肯滚,那就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龙国制造’。” 破军早就手痒了,他捏着拳头,一脸狞笑地走向该隐。 “小子,刚才把你扔出去那个查尔斯,是不是没把摔疼的感觉告诉你?” “要不要你也体验一下?” 该隐看着破军那宛如铁塔般的身躯,吓得连连后退,刚才那股嚣张劲儿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萧辰!你给我等着!” 该隐一边往跑车上钻,一边色厉内荏地叫嚣。 “技术只是其实之一!就算你有技术,没有钱,没有市场,我看你怎么玩!” “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有的是办法搞死你!” “轰——” 跑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带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狼狈地逃离了工地。 “呸!什么玩意儿!” 破军冲着车尾灯狠狠地啐了一口。 “穿个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怂包!” 萧辰看着该隐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 他知道,该隐的威胁并不是空话。 罗斯柴尔德家族作为世界金融霸主,他们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正面硬刚,而是用无形的资本大手,在背后掐断你的资金链,封锁你的市场。 “萧总,这该隐……不会真的要对我们进行金融封锁吧?” 旁边的项目经理有些担忧地问道。 虽然技术问题解决了,但如果资金链断了,这庞大的龙脉计划照样得趴窝。 “封锁?”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让他们封。”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钱多,还是我们的命硬。” …… 几天后。 该隐的报复,果然如期而至。 而且来势汹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狠辣。 一则重磅消息,突然引爆了全球金融市场。 以罗斯柴尔德家族为首的数十家国际顶级财团,联合发布了一份《投资风险预警报告》。 报告中,将龙国的经济评级直接下调至“负面”,并将萧氏集团列入了“高风险黑名单”。 理由是:萧氏集团涉嫌技术窃取、破坏市场规则,且龙脉计划存在巨大的环境和债务风险。 这份报告一出,全球资本市场瞬间哗然。 紧接着,一系列连锁反应开始出现。 萧氏集团在海外的数个大项目被紧急叫停,合作银行纷纷抽贷,原本谈好的数百亿美金融资也被单方面撕毁协议。 甚至,连国内的一些银行和投资机构,在看到这份报告后,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不敢再轻易给萧氏集团放款。 股市上,萧氏集团的股价更是遭遇了断崖式下跌,短短两天内蒸发了近千亿市值。 “太狠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萧氏集团总部,会议室内。 一群高管看着大屏幕上那绿得发慌的股价,一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萧总,现在外面的谣言满天飞,说我们资金链已经断了,很多人都在抛售我们的股票。” “还有那些供应商,也开始催款了,如果不给钱,就要停止供货。”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龙脉计划恐怕撑不过下个月啊!”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萧长风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他虽然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这次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那是掌握了全球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啊! “小辰,你怎么看?” 萧长风转头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神色淡然的萧辰。 萧辰手里拿着那份所谓的《风险预警报告》,像是看笑话一样翻了两页,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废纸一张。” 萧辰淡淡地评价道。 “废纸?” 在场的高管们都愣住了。 这可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联合几大财团发布的报告啊!在国际金融界那就是圣旨一般的存在!怎么到了萧辰嘴里就成了废纸? “他们说我们有风险,我们就有风险?” 萧辰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会议室。 “他们下调评级,我们就得乖乖认怂?” “什么时候,我们龙国企业的命运,要由这群外国佬来决定了?”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可是萧总,现在资金确实紧张啊……”财务总监苦着脸说道。 “资金?” 萧辰笑了笑。 “他们不是想封锁我们吗?不是想让我们没钱花吗?” “那就换个玩法。” 萧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车水马龙的京都街道。 “他们既然不愿意带我们玩,那我们就自己建个局。” “通知下去。” 萧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芒。 “萧氏集团将发行‘龙脉债券’。” “不面向海外机构,只面向龙国百姓。” “每张一百元起购,年化收益率百分之五,并且……” 萧辰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每一张债券,都可以兑换未来龙脉之城的一平米优先购房权!”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高管都张大了嘴巴,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萧辰。 直接面向百姓发债? 还要送购房权? 这……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玩法啊! “萧总,这……这能行吗?” “一百元起购,这能筹到多少钱啊?” 有人质疑道。 “多少钱?” 萧辰笑了。 “你们太低估龙国百姓的力量了。” “也太低估他们对这个国家的信任了。” …… 第二天。 当萧氏集团的公告一经发出,瞬间引爆了整个龙国。 一百元起购? 这门槛低得就像是在发福利! 而且还有龙脉之城的购房优先权? 要知道,龙脉之城可是国家级战略工程,未来的发展潜力不可估量,那里的房子绝对是寸土寸金啊! 这哪里是买债券,这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卧槽!萧总牛逼!这一手玩得太溜了!” “一百块钱就能参与国家大项目?还能买房?冲啊!” “本来还担心萧氏集团被外国佬整垮了,现在看来,萧总这是要反杀啊!” “支持国产!支持萧总!我就不信咱们十四亿人凑不出这点钱!”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银行网点、萧氏集团的APP,全都被挤爆了。 大爷大妈们拿着退休金,年轻人们拿着工资,甚至连小学生都拿着压岁钱,疯狂地抢购“龙脉债券”。 “我要买一万!” “给我来十万!” “我有五十万存款,全买了!” 短短一天时间。 首批发行的一千亿债券,被抢购一空! 第二天,追加的两千亿,再次秒空! 第三天,五千亿…… 不到一周的时间,萧氏集团竟然硬生生地从民间筹集到了近万亿的资金! 这恐怖的吸金能力,让全球金融界都看傻了眼。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那份《风险报告》,在这万亿资金面前,真的变成了一张废纸! …… 京都,某豪华别墅内。 “啪!” 一个精致的水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该隐看着平板电脑上那不断跳动的销售数据,气得浑身发抖,那张原本阴柔的脸此刻狰狞得像个厉鬼。 “疯了!这群龙国人都疯了吗?!” 该隐咆哮着,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那种垃圾债券也有人买?他们就不怕萧氏集团倒闭吗?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他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在西方的金融逻辑里,资本是逐利的,也是最胆小的。 面对如此巨大的风险,面对国际评级机构的警告,理性的投资者应该早就跑光了才对。 可这群龙国人,为什么反而在这种时候,像飞蛾扑火一样冲上去? “少……少爷……” 旁边的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据分析,这不仅是投资行为,更是一种……一种情绪宣泄。” “情绪?” “是的。”管家低着头,“您之前的封锁行为,激起了龙国人的……爱国热情。” “爱国?” 该隐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哈哈哈!爱国?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 “真是愚蠢!无可救药的愚蠢!” 该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那笑声中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大棒,在这一刻,竟然被一群手里只有几百块钱的普通老百姓,给硬生生地折断了! “好!很好!” 该隐止住笑声,眼神变得阴毒无比。 “既然钱这招不管用,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萧辰,你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吗?” 该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喂,是我。” “启动‘暗夜’计划。” “我要让那座所谓的龙脉之城,变成一座死城!” …… 龙脉之城工地。 随着资金问题的解决,工程进度再次提速。 工人们干劲十足,机器轰鸣声日夜不绝。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深夜。 月黑风高。 几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工地深处。 他们身手矫健,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巡逻保安,直奔那个存放着“龙魂”轴承和核心设备的高保密仓库而去。 “动作快点!” 领头的黑衣人低声喝道。 “安放炸药,把这里夷为平地!” 几名手下迅速从背包里拿出C4炸药,熟练地贴在仓库的承重柱和设备箱上。 就在他们即将设置引爆器的时候。 “啪嗒。” 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在寂静的仓库里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簇幽蓝的火苗亮起,照亮了一张略带慵懒的脸庞。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儿搞爆破?” “几位,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萧辰靠在仓库门口的一个货箱上,嘴里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黑衣人们大惊失色,猛地转身,手中的消音手枪瞬间对准了萧辰。 “你是谁?!”领头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我是这儿的老板啊。”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一脸的轻松写意。 “看来该隐那个废物,除了玩钱,也就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找死!” 领头黑衣人眼中杀机一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枪响。 然而,预想中萧辰倒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见萧辰身形一晃,竟然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秒。 “啊——!” 一声惨叫响起。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痛,手中的枪已经不翼而飞。 紧接着,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水泥地摩擦。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萧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正好,工地上还缺几个搬砖的苦力。” “我看你们几个身强力壮的,挺合适。” 其余几个黑衣人见状,顿时慌了神,纷纷举枪射击。 但在萧辰面前,他们那点引以为傲的特工身手,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打架。 不到半分钟。 几个黑衣人全都躺在了地上,一个个断手断脚,哀嚎不已。 “就这?” 萧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脸的嫌弃。 “这就是伊甸园的精英?怎么跟该隐那个少爷一样,都是样子货?” 就在这时,破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 “殿主!您没事吧?” “没事,几只小老鼠而已。” 萧辰指了指地上那几个黑衣人。 “把他们绑起来,还有那些炸药,都给我挂在工地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挂起来?”破军一愣。 “对。”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明天一早,我要让该隐少爷好好看看,他派来的人,是怎么给我们‘看大门’的。” “顺便,也给全世界看看。” “所谓的西方绅士,背地里干的都是些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穿个西装就是绅士?我看是斯文败类!” 第349章 想教我做事?你算哪根葱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龙脉计划的工地上时,早起上班的工人们被门口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那气派的工地大门上方,原本用来挂横幅的地方,此刻竟然倒吊着五六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像是一串风干的腊肉,随着晨风微微晃动。 而在他们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伊甸园特派“拆迁队”】 旁边还贴心地附上了他们在仓库里安装炸药时的监控截图,以及每个人身上搜出来的C4炸药、微型冲锋枪等违禁武器的照片。 这一幕,简直比任何电影海报都要震撼。 “卧槽!这什么情况?” “这些人是恐怖分子吗?怎么还带着炸药?” “伊甸园?这是什么组织?听着不像好人啊!” 围观的工人和路过的市民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不到半小时,这组“腊肉照”就火遍了全网。 标题更是起得耸人听闻: 《震惊!神秘组织深夜潜入龙脉工地安放炸药!》 《恐怖袭击?萧氏集团挫败一起重大阴谋!》 《这就是所谓的“绅士”?扒开西方财团的遮羞布!》 舆论瞬间炸锅。 之前该隐和查尔斯营造的所谓“文明”、“保护”的人设,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彻底崩塌。 这就是你们说的保护?带着炸药来保护? 这就是你们说的贵族精神?背后搞恐怖袭击? “太无耻了!这简直就是流氓行径!” “支持萧总!把这帮洋垃圾赶出去!” “必须严惩!这可是危害公共安全罪!” 在全网的声讨浪潮中,该隐所在的那个豪华别墅,此时已经被愤怒的记者和示威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 别墅内。 “混蛋!废物!一群废物!” 该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气得把手里昂贵的红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猩红的酒液顺着墙壁流下,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暗夜”行动,竟然会失败得这么彻底,还被人当成了笑话挂在门口示众! 这不仅仅是行动失败的问题,更是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少……少爷,现在外面全是人,我们出不去了……” 管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汇报。 “出不去?那就叫直升机来接我!” 该隐咆哮道,“难道还要我在这儿等着被那群泥腿子扔臭鸡蛋吗?” “可是……萧辰那边已经把证据提交给了警方,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 “什么?!” 该隐脸色一变。 他虽然有着外交豁免权,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搞恐怖袭击。 一旦这种罪名坐实,就算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也保不住他! “该死!该死!” 该隐像是一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那个来电显示,该隐原本暴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那是来自家族核心长老会的号码。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该隐……” “废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人如坠冰窟。 “家族派你去龙国,是让你去摘桃子的,不是让你去丢人现眼的。” “爷爷,我……” “闭嘴。” 老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辩解。 “你的愚蠢,已经给家族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现在,全球的舆论都在指责我们。”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三天。” “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解决掉萧辰,拿到龙脉的核心秘密……”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该隐绝望的话。 “你就不用回来了。” “家族不需要一个失败者,哪怕他身上流着罗斯柴尔德的血。” “嘟——嘟——” 电话挂断。 该隐握着手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颤抖。 不用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在这个冷酷的家族里,失败者往往只有一种下场——被彻底抹除。 “萧辰……萧辰!” 该隐咬着牙,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绝望的光芒。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既然你想玩,那我们就玩把大的!” …… 萧氏集团总部。 萧辰正在听取破军的汇报。 “殿主,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那几个黑衣人虽然嘴很硬,但在铁证面前,他们抵赖不了。” “不过……” 破军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个该隐毕竟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警方那边可能会有些顾虑,恐怕很难直接抓他。” “抓他?” 萧辰笑了笑,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 “抓他多没意思。” “我要让他自己把自己送进去。” “让他自己送进去?”破军有些不解。 “一个已经走投无路、又极度自负的赌徒,为了翻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萧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龙脉之城。 “他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而且这一次,会比之前更加疯狂。”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萧总,前台有位客人想要见您。” “谁?” “他说他叫安德烈,是世界能源协会的副主席。” 世界能源协会? 萧辰微微一愣。 这又是什么路数?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白人走了进来。 他不像查尔斯那样装模作样,也不像该隐那样阴柔傲慢,反而带着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和霸气。 “萧辰先生,幸会。” 安德烈大步走到萧辰面前,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 “幸会。”萧辰淡淡地跟他握了握手,“不知安德烈副主席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是为了龙脉计划中的可控核聚变项目而来的。” 安德烈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听说,你们在龙脉之城的设计中,规划了一个小型的可控核聚变反应堆,作为城市的能源核心?” “没错。”萧辰点头。 “这很危险。” 安德烈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可控核聚变技术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不成熟,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 “一旦发生意外,这就不仅仅是一个工地的问题,而是整个京都乃至整个龙国的灾难!” “所以?”萧辰挑了挑眉。 “所以,作为世界能源协会的副主席,我代表协会,要求你们立即停止这个危险的实验项目。” 安德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拍在桌子上。 “这是我们的评估报告,以及……停工令。” 又是停工令? 萧辰看着那份文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西方人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 “先是文化保护,然后是金融封锁,现在又来个能源安全?” “是不是下次还得来个什么‘外星人入侵风险评估’啊?” 安德烈的脸色沉了下来。 “萧先生,请不要开玩笑!这关乎到全人类的安全!” “我们协会有着监管全球能源项目的权利,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将联合国际原子能机构,对你们进行制裁!” “制裁?” 萧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挂个‘国际’的牌子,就能跑到别人家里指手画脚了?” “监管全球?谁给你们的权利?” 萧辰拿起那份文件,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滋滋滋——” 随着碎纸机的声音响起,安德烈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你这是在挑衅整个国际能源界!” “挑衅?” 萧辰走到安德烈面前,那种久经沙场的杀气微微释放,瞬间让这个魁梧的大汉感到一阵窒息。 “安德烈,别装了。” “你身上那股子伊甸园的臭味,隔着八百米我都闻到了。” 萧辰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之所以这么紧张这个项目,不是因为什么安全隐患。” “而是因为,你们害怕。” “害怕我们真的搞成了。” “害怕我们掌握了无限能源的钥匙,彻底打破你们西方在能源领域的垄断霸权!” 被戳穿心思的安德烈,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强硬。 “一派胡言!我们是为了全人类!” “而且,就算你们想搞,你们有那个技术吗?” “可控核聚变的核心材料——超导磁体,全世界只有我们掌握!没有我们的授权,你们连个螺丝钉都造不出来!” 又是技术封锁。 这帮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超导磁体?” 萧辰转身,从办公桌后面的展示柜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 “你是说这个吗?” 安德烈看了一眼那个晶体,不屑地冷哼一声。 “别拿个玻璃球来忽悠我!真正的超导磁体需要在极低温下才能工作,你这……” 话还没说完,安德烈突然闭嘴了。 因为他看到,萧辰手中的那个晶体,竟然悬浮了起来! 在没有任何外部设备辅助的情况下,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常温……常温超导?!” 安德烈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 “理论?” 萧辰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悬浮的晶体。 “在我们龙国,理论就是用来实现的。” “安德烈副主席,你刚才说你们掌握了核心技术?” “不好意思,那是上一代的技术了。” “现在,这玩意儿,我们已经可以量产了。” “量……量产?!” 安德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常温超导材料量产?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人类能源革命的奇点已经到来了! 而开启这个奇点的,竟然是他们一直瞧不起的龙国人! “所以。” 萧辰收起晶体,看着已经彻底傻眼的安德烈。 “想教我做事?” “你也配?”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再派这种阿猫阿狗来试探了。” “再有下次,我就不是把文件扔碎纸机,而是把人扔进去了。” 安德烈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办公室,像是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回去,将会引起怎样的地震。 西方的能源霸权,完了。 …… 看着安德烈离去的背影,萧辰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该隐的疯狂,伊甸园的底牌,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会因为这次的“常温超导”曝光而彻底发狂。 “殿主,您把这个底牌亮出来,会不会太早了?” 破军有些担忧地问道。 “早吗?” 萧辰摇了摇头。 “不亮底牌,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呢?” “而且……”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只有把鱼饵撒得足够大,才能钓到那条最大的鱼。” 就在这时,萧辰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条匿名短信。 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今晚十二点,龙脉工地,我送你一份大礼。——该隐】 看着这条短信,萧辰嘴角微微上扬。 “看吧,大鱼上钩了。” “通知贪狼和七杀,今晚有活干了。” “是!” …… 夜幕降临。 龙脉工地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探照灯在夜色中扫射。 十二点整。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天空中传来。 萧辰站在在建的龙脉大厦顶层,抬头望去。 只见几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工地上空。 舱门打开。 一个个全副武装、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士兵,顺着绳索滑降而下。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而在领头的一架直升机上,该隐正坐着舱门口,手里拿着扩音器,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萧辰!” “你不是说我不配教你做事吗?”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这些‘死神卫队’,每一个都注射了伊甸园最新的基因药剂,每一个都是杀人机器!” “我看你的那些保安,能不能挡得住!” “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该隐一声令下,那些身穿装甲的士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朝着工地冲去。 然而。 面对这恐怖的攻势,萧辰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拿起对讲机,轻声说道: “贪狼,七杀。” “该吃饭了。” “好嘞!” 黑暗中,传来两声兴奋的回应。 下一秒。 两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冲入了那群钢铁士兵之中。 一场真正的猎杀,开始了。 第350章 所谓的艺术品,原来是赝品啊 夜色如墨,工地上空的几盏探照灯将这片区域切割得光怪陆离。 该隐坐在直升机的舱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 在他眼里,这不仅仅是一场突袭,更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些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死神卫队”,是他从伊甸园总部调来的王牌。每一个士兵都经过残酷的基因改造,力大无穷,不知疼痛,再加上那身能抵挡重机枪扫射的合金装甲,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推土机。 “萧辰,好好享受这份绝望吧。” 该隐抿了一口红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到,原本应该是一边倒屠杀的战场,此刻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两个身影,就像是两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那钢铁洪流之中。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如熊,浑身肌肉贲张,正是贪狼。 他根本没用什么武器,甚至连躲都不躲,直接迎着一名装甲士兵冲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 那是肉体与合金装甲碰撞的声音。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被撞飞的竟然是那个重达几百斤的装甲士兵! 只见那士兵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十几米远,胸口的装甲深深凹陷下去一个拳印,里面的电路火花四溅。 “这……这怎么可能?!” 该隐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酒杯差点掉下去。 这可是连反器材狙击枪都打不穿的特种合金啊!竟然被人一拳给打瘪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另一边的七杀也动了。 相比于贪狼的狂暴,七杀的动作则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 他手中握着两把漆黑的匕首,身形在装甲士兵的缝隙中穿梭。 每一次寒光闪过,必定有一名士兵倒下。 而且倒下的位置出奇的一致——全是装甲连接处的薄弱点! 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罐头,在七杀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 “该死!这就是萧辰手下的实力吗?” 该隐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虽然听说过阎罗殿的威名,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吹出来的。毕竟在他看来,再厉害的人类,也不可能对抗科技和基因的双重力量。 可现在,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所有人!集中火力!先干掉那两个人!” 该隐拿着对讲机疯狂咆哮。 底下的“死神卫队”立刻调整战术,十几把重机枪同时调转枪口,对着贪狼和七杀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打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土。 “嘿嘿,来得好!” 贪狼不惊反喜,随手抄起旁边一根两人合抱粗的钢梁,像挥舞大棒一样抡了起来。 “铛铛铛铛!” 子弹打在钢梁上火星四溅,却根本伤不到贪狼分毫。 他就这样顶着弹雨,像一辆人形坦克一样冲进了人群,手中的钢梁所过之处,装甲士兵就像是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一样,倒了一大片。 而七杀则是利用地形,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阴影中,然后突然出现在敌人的背后,精准收割。 不到五分钟。 该隐引以为傲的“死神卫队”,竟然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士兵虽然还在顽抗,但那种被支配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开始动摇了。 “这就是所谓的死神?” 萧辰站在大厦顶端,看着下面的战况,摇了摇头。 “看来伊甸园的技术也不过如此。” 他抬起头,看向空中那架该隐所在的直升机。 “既然来了,就别只在上面看着。” 萧辰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 然后,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嗖——” 那颗普通的石子,在萧辰手中竟然爆发出堪比狙击子弹的速度,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啸。 “砰!” 直升机的尾翼瞬间被击穿,冒出一股黑烟。 “警报!警报!尾翼受损!正在失去控制!” 驾驶员惊恐的声音传来,直升机开始在空中剧烈摇晃,像是个喝醉了酒的醉汉。 “混蛋!稳住!给我稳住!” 该隐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抓住扶手,刚才那种高高在上的从容荡然无存。 “少爷!必须迫降!不然就要坠毁了!” 驾驶员大喊着,拼尽全力控制着操纵杆,让直升机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面落去。 “轰隆!” 直升机重重地砸在工地的一片空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该隐狼狈不堪地从机舱里爬出来,那身名贵的白色西装沾满了机油和灰尘,脸上也多了几道擦伤。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看着周围那些倒地不起的卫队士兵,还有正一步步朝他逼近的贪狼和七杀,眼中充满了恐惧。 “别……别过来!” 该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黄金手枪,胡乱地指着前方。 “我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我是伊甸园的使者!你们不能杀我!” “杀你?” 一个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该隐猛地抬头,只见萧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直升机的残骸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杀你太便宜你了。” 萧辰轻轻一跃,落在该隐面前。 “我想,有些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 萧辰打了个响指。 破军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一张张高清的照片,还有一段段详细的数据分析。 照片的主角,正是那些被贪狼和七杀击倒的“死神卫队”士兵。 只不过,这些照片不是战场实拍,而是……解剖图。 “这……这是什么?” 该隐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图片,胃里一阵翻涌。 “这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基因战士的内部构造。” 萧辰指着其中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心脏部位的特写。 “看到这个了吗?这是你们植入的所谓‘能量核心’。” “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极其劣质的微型核电池。” “而且……” 萧辰滑动屏幕,展示出一段检测报告。 “这玩意的辐射泄漏极其严重。这些士兵,就算不被我们打死,最多也活不过三个月。” “他们不是超级战士,他们只是一群被当作消耗品的行尸走肉。” 该隐愣住了。 这些机密,连他这个家族继承人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这真的是什么划时代的基因科技,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残忍和拙劣的产物! “不……这不可能!家族不会骗我的!” 该隐拼命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家族?” 萧辰冷笑一声。 “你那个所谓的家族,为了追求力量和永生,早就已经疯了。” “他们骗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全世界。” 萧辰继续滑动屏幕,这次出现的,是一份名为《伊甸园伪造技术清单》的文件。 “看看这个。” “你们吹嘘的‘量子通讯技术’,其实是在传统卫星信号里加了个加密壳。” “你们的‘纳米医疗机器人’,其实就是一种强效兴奋剂,透支生命力来制造治愈的假象。” “还有这个……” 萧辰指着最后一张图,那是该隐之前提到的“超导磁体”。 “你们所谓的全球独家技术,其实是五十年前的老古董了,效率低下,成本高昂。” “而我们龙国的常温超导……” 萧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晶体,在手里抛了抛。 “这才是真正的未来。” “所谓的艺术品,原来全是赝品啊。” 萧辰看着已经彻底崩溃的该隐,声音如刀,字字诛心。 “你们伊甸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集团。” “靠着谎言、恐吓和垄断,维持着你们那可笑的霸权。” “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该隐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黄金手枪“啪嗒”一声掉落。 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那身为“神之子民”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萧辰无情地粉碎成了渣滓。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以为自己是在俯视凡人,其实他只是个被人操控的小丑。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该隐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萧辰。 “因为我要你活着。” 萧辰蹲下身,直视着该隐的眼睛。 “我要你带着这些真相,回到那个所谓的伊甸园去。” “告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们的骗局,结束了。” “龙国,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滚!” 萧辰站起身,一声暴喝。 该隐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跑去,甚至连那架坠毁的直升机都不敢多看一眼。 看着该隐狼狈逃窜的背影,贪狼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 “老大,就这么放这小子走了?太便宜他了吧?”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萧辰看着夜空,眼神深邃。 “该隐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杀了他没什么用。” “但他带回去的恐慌和猜疑,会像病毒一样在伊甸园内部蔓延。” “当他们开始互相怀疑,开始为了推卸责任而内斗的时候……” “才是我们真正收网的时候。” …… 第二天。 该隐连夜逃回了欧洲。 而萧辰,则再次成为了全球的焦点。 不仅是因为他挫败了一场恐怖袭击,更是因为他随手展示的那个“常温超导”晶体。 世界能源协会副主席安德烈回去后,虽然极力想要掩盖真相,但那个悬浮晶体的视频还是被有心人流传了出来。 全球科学界瞬间炸锅。 无数顶尖物理学家、能源专家像疯了一样涌向龙国,想要亲眼见证这个奇迹。 “龙国掌握了无限能源的钥匙!” “西方科技霸权即将终结!” “新的工业革命将在东方爆发!”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占据了全球各大媒体的头条。 萧氏集团的股票,更是在一天之内暴涨了百分之两百,直接熔断! 之前那些抛售股票的机构和散户,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而那些买了“龙脉债券”的老百姓,则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才几天啊,手里的债券价值就翻了好几倍!而且还能在未来的龙脉之城买房!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 然而,就在举国欢腾的时候。 萧辰却接到了一个来自龙老的紧急电话。 “小辰,你这次可是捅破天了。” 电话里,龙老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但也透着一丝凝重。 “常温超导这东西,太敏感了。” “现在不仅仅是伊甸园,连一些国家的官方力量都坐不住了。” “刚才,美盟那边发来了照会,要求我们共享这项技术,否则就要对我们进行全方位的科技制裁。” “制裁?” 萧辰笑了笑,语气轻松。 “龙老,您告诉他们。” “想学技术?可以啊。” “交学费。” “而且……” 萧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们不收美元,不收欧元。” “只收龙币。” “或者是……” “让他们拿那些当年从我们这里抢走的国宝来换。” “一件国宝,换一页图纸。” “爱换不换。” 电话那头的龙老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好小子!够狂!够解气!” “行!老头子我就陪你疯一把!” “这回,咱们不仅要把技术拿捏住,还要把当年丢的面子,全都给找回来!” 挂断电话,萧辰走到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那座日新月异的城市,看着远处那巍峨的昆仑山脉。 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而在那个遥远的西方。 一场关于谎言与真相、霸权与反抗的风暴,正在酝酿。 伊甸园的那些“神”们。 你们的末日,到了。 第351章 滚回你的老家,这里不养大爷 萧辰的一句“一件国宝换一页图纸”,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美盟那边的大使听到这个条件时,脸都绿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这哪里是技术交流,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勒索! 而且还是那种拿着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文化底蕴”来勒索! 要知道,那些躺在他们博物馆里的龙国国宝,哪一件不是当年靠着坚船利炮抢来的?现在居然要让他们乖乖送回去?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面子的问题! “无耻!强盗逻辑!这是对国际秩序的践踏!” 美盟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歇斯底里地咆哮,口水喷了下面的记者一脸。 然而,萧辰对此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强盗说别人是强盗?这笑话有点冷。” “不换拉倒,反正缺电的不是我们。” 这一句话,直接把美盟怼得哑口无言。 因为随着常温超导技术的应用,龙国的能源成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工厂电费减半,居民用电几乎免费,甚至连高铁、磁悬浮列车的运行成本都降到了白菜价。 这种巨大的能源优势,正在转化为恐怖的工业竞争力。 许多跨国巨头为了降低成本,纷纷开始把工厂往龙国搬迁。 原本还在制裁龙国的那些西方企业,现在一个个哭着喊着要来龙国投资。 形势,彻底逆转。 …… 而就在萧辰忙着跟这帮外国佬斗智斗勇的时候。 京都,国际机场。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该隐一脸阴沉地走了下来。 他并没有回欧洲。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家族不需要失败者,尤其是像他这种把脸丢到全世界的失败者。 他必须翻盘! 必须在龙国,在萧辰的地盘上,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少爷,我们……真的不回去吗?” 管家提着行李,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去干什么?送死吗?” 该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只要这张牌打好了,萧辰必死无疑,罗斯柴尔德家族也会重新跪在我脚下!” 该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喂,是我。” “计划可以开始了。” “我要让整个京都,变成一座死城!” …… 几天后。 京都突然爆发了一种奇怪的“流感”。 起初只是几个人出现发烧、咳嗽的症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很快,感染人数呈几何级数增长。 医院的发热门诊人满为患,甚至连过道里都挤满了挂水的病人。 最可怕的是,这种“流感”似乎对所有的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都免疫! 病人的病情恶化极快,短短两三天就会出现呼吸衰竭,甚至多脏器功能衰竭。 恐慌,开始在城市中蔓延。 “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治不好啊?” “我听说是从那个龙脉工地传出来的!是萧辰搞出来的病毒!” “胡说!那是伊甸园投毒!” 各种谣言满天飞,人心惶惶。 萧氏集团也受到了波及,不少员工因为染病无法上班,龙脉计划的工程进度再次受到了影响。 “萧总,情况不太妙。” 萧辰的办公室里,张济民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一份检测报告。 “这种病毒……我从来没见过。” “它的结构非常复杂,而且变异速度极快。更诡异的是……” 张济民指着显微镜下的图像。 “它似乎……是有针对性的。” “针对性?”萧辰皱眉。 “没错。”张济民点了点头,“它专门攻击具有龙国人特有基因片段的细胞。”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基因武器!” 基因武器! 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反人类的罪行啊! “伊甸园。” 萧辰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除了那个疯狂的组织,没有人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该隐那小子,还没走?”萧辰转头问破军。 “没有。”破军摇头,“这几天他一直躲在京都的一个地下掩体里,周围全是高强度的信号干扰,我们很难定位。” “躲?” 萧辰冷笑一声。 “既然他想玩生化危机,那我就让他尝尝真正的恐惧。” “张老,疫苗的研发需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张济民叹了口气,“而且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一个月? 太久了。 按照现在的传播速度,一个月后,京都恐怕真的要变成死城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张济民犹豫了一下,“如果有原始毒株的样本,或者……解药的配方,我就能在三天内搞定。” 原始毒株?解药配方? 这两样东西,肯定都在施毒者的手里。 “破军。”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个该隐不是喜欢玩躲猫猫吗?” “通知全城的‘阎罗殿’暗桩,就算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另外……” 萧辰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让‘饕餮’接管全城的监控系统,我要知道每一只老鼠的动向。” “是!” …… 深夜。 京都某废弃的防空洞内。 该隐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支试管,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 这就是那种恐怖病毒的解药。 也是他最后的筹码。 “哈哈哈!萧辰,你不是狂吗?你不是有常温超导吗?” 该隐看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感染人数,发出了病态的狂笑。 “我看你怎么救这一城的人!” “只要等到明天,等到死亡人数突破一万……” “我就站出来,以‘救世主’的身份,拿着解药出现。”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跪下来求我!所有的荣誉、财富、权力,都会是我的!” 该隐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万人敬仰的画面。 然而。 就在他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 “轰!” 一声巨响,防空洞那扇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轰飞! 烟尘散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走了进来。 “该隐少爷,做梦做得挺美啊。” 萧辰的声音冷漠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 “谁?!” 该隐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里的试管差点掉在地上。 “萧……萧辰?!”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里可是地下三十米的防空洞啊!而且周围全是信号屏蔽器,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很难找吗?” 萧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身上的那股人渣味,隔着几百米我都闻到了。” “你……你别过来!” 该隐举起手中的试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这是解药!唯一的解药!” “如果你敢动我,我就把它摔碎!让这一城的人给我陪葬!” “陪葬?” 萧辰停下脚步,眼神玩味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会给你摔碎它的机会吗?” “你……你什么意思?” 该隐的手开始颤抖。 “意思就是……” 话音未落。 萧辰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该隐只觉得手腕一痛,那支试管已经不翼而飞。 而他整个人,已经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提到了半空中。 “咳咳咳……放……放开我……” 该隐拼命挣扎,双脚乱蹬,脸色憋得通红。 萧辰另一只手拿着那支蓝色的试管,轻轻晃了晃。 “这就是你所谓的底牌?” “一支只能救几个人的解药?” “你是不是太小看张老的医术,也太小看我们龙国的力量了?” “只……只能救几个人?” 该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神迷茫。 “张老早就分析出了病毒的结构。” 萧辰淡淡地说道。 “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我们在等你。” “等你拿出这个原始样本,来验证我们的推测。” “现在,样本有了。” “你,也就没用了。” “不……不!” 该隐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生死的上帝,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萧辰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萧辰!我是罗斯柴尔德……”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该隐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萧辰毫不留情地扭断了。 他的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位不可一世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少爷,伊甸园的所谓“神之子”,就这样像条死狗一样,死在了这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 萧辰随手将该隐的尸体扔在地上,就像扔一袋垃圾。 “罗斯柴尔德?” 萧辰冷哼一声。 “在龙国,只有龙的传人。” “没有你们这些洋垃圾的位置。” …… 三天后。 随着张济民团队根据原始样本研发出的特效药投入使用,那场席卷京都的恐怖“流感”,奇迹般地消退了。 医院里,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纷纷康复出院。 城市的恐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萧辰、对张济民的无限感激。 “萧总万岁!张神医万岁!” “这就是龙国速度!这就是龙国力量!” “那些搞破坏的洋鬼子,看到没有?我们龙国人是不好惹的!” 而该隐的死讯,也很快传回了欧洲。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古堡内,一片死寂。 那位曾经在电话里训斥该隐的老人,此刻正看着手中的情报,手抖得连拐杖都拿不稳。 “死了……就这么死了……” 老人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恐。 该隐虽然是个废物,但他毕竟是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萧辰竟然敢这么干脆利落地杀了他? 这不仅是在打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脸,更是在向整个伊甸园宣战! “这个萧辰……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人咆哮着,声音嘶哑。 “传令下去!全面收缩在龙国的业务!所有人员撤离!” “还有……通知伊甸园的其他人。” “如果不解决掉这个萧辰,我们的计划……全都要完蛋!” …… 京都,萧家庄园。 萧辰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手里端着一杯清茶。 经过这一连串的斗争,伊甸园在龙国的势力,基本上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查尔斯入狱,该隐身死,那些被收买的公知专家也被一网打尽。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相反,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萧辰知道,伊甸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接下来的反扑,一定会更加疯狂,更加隐蔽。 “殿主。” 破军走了过来,低声汇报。 “罗斯柴尔德家族那边有了动静,他们在抛售资产,似乎准备撤离龙国。” “撤离?” 萧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我们龙国是什么地方?公共厕所吗?” “传令下去。” 萧辰放下茶杯,眼中寒芒一闪。 “所有涉嫌参与这次投毒事件的外资企业,资产全部冻结!” “该隐虽然死了,但他欠下的债,得有人来还。” “罗斯柴尔德家族不是有钱吗?” “那就让他们拿钱来赎人,赎资产。” “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走出龙国的大门!” “是!” 破军领命而去,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这才是他们的殿主! 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彻底,赢得霸气! “对了。” 萧辰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破军。 “那个查尔斯,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听说……挺惨的。”破军嘿嘿一笑,“那里面的老哥们都很‘热情’,特别是知道他是骗子还侮辱龙国文化后,每天都要给他‘上课’。” “嗯,那就好。” 萧辰点了点头。 “告诉狱长,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 “比如……刷厕所?” “刷厕所太累了。” 萧辰摸了摸下巴。 “让他去踩缝纫机吧。” “听说最近那玩意儿挺火的。” “而且,他不是喜欢穿定制西装吗?” “让他自己给自己做一套囚服,这才叫‘工匠精神’嘛。” 破军一愣,随即爆笑出声。 “哈哈哈!殿主,您这招太损了!” “不过……我喜欢!” …… 随着该隐事件的落幕,龙脉计划再次步入正轨。 而且因为这次的生化危机,让萧辰和萧氏集团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甚至连国家层面,都开始公开表彰萧辰的贡献,授予了他一枚特制的“国士无双”勋章。 这在和平年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殊荣。 然而,萧辰并没有被这些荣誉冲昏头脑。 他很清楚,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 他那个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龙脉之脊”系统,突然收到了一条神秘的讯息。 讯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昆仑】。 而发送讯息的坐标,竟然来自那个传说中的…… “万山之祖,昆仑虚”。 第352章 山里钻出来的老古董,谱还没多大 京都,萧氏集团大厦顶层。 落地窗前,萧辰手里夹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目光深邃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昆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威胁,没有解释,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这就像是有人往你家门口扔了一块写着名字的石头,告诉你:我来了,你看着办。 “昆仑……”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 如果是换做以前,或者换做别人,看到这两个字恐怕得吓得尿裤子。 毕竟在龙国的传说里,那地方可是神仙住的,是万山之祖,是神秘和强大的代名词。 但在萧辰眼里? 那是这帮老不死的藏污纳垢的地方罢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破军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色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脏东西。 “殿主,出事了。” 萧辰转过身,随手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怎么,天塌了?还是罗斯柴尔德那帮洋鬼子又杀个回马枪?” “都不是。” 破军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既好笑又愤怒:“是机场那边。来了一群……奇葩。” “奇葩?”萧辰挑眉。 “一群穿着长衫,留着长头发,打扮得跟刚从古装剧组里跑出来的群演一样的人。” 破军比划了一下,“这帮人坐着私人飞机来的,没有报备航线也就罢了,落地后拒绝接受任何安检,也不出示身份证。” “机场安保人员上去阻拦,结果……” 破军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被他们打伤了十几个,甚至还有一个安检的小姑娘,脸都被扇肿了。” “哦?” 萧辰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森然的寒意。 “理由呢?” “理由?”破军冷笑一声,“那领头的小子说,凡夫俗子没资格碰他的身体,还说让京都的负责人……也就是您,立刻滚过去接驾。” “原话是:让那个叫萧辰的小娃娃,三步一叩首地过来,否则就是大不敬。” 听到这话,萧辰被气笑了。 真的笑了。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三步一叩首?还要我去接驾?”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活在大清朝的古董?” “殿主,这帮人自称来自昆仑莫家。”破军补充道,“看来就是给您发短信的那拨人。” “莫家?” 萧辰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优雅而有力。 “既然是山里钻出来的,不懂规矩也正常。” “不过,到了我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至于老鼠……”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寒芒乍现。 “那就直接踩死。” “破军。” “在!” “带上人,去机场。”萧辰淡淡道,“他们不是要排场吗?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排场’。” “记住,要以礼相待。” 萧辰特意在“礼”字上加重了读音。 破军心领神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明白!属下一定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宾至如归’!” …… 京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 此刻,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井然有序的贵宾通道,现在被一群身穿复古青色长衫的人给堵得严严实实。 周围围满了举着手机拍照的吃瓜群众,而在人群中央,躺着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一个个捂着胸口或胳膊,痛苦地呻吟着。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地勤,正捂着红肿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要强忍着委屈说道:“先生,真的不行……这是国家规定,任何人入境都必须接受安检和身份核验……”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那女地勤直接被抽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丝。 动手的是一个站在前面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一脸的傲慢与不屑。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嫌弃地擦了擦刚才打人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聒噪。” 中年男子随手将手帕丢在地上,冷哼道:“哪里来的贱婢,也敢挡我家少爷的路?” “规矩?在龙国,我家少爷的话就是规矩!” 在他身后,一张不知道从哪搬来的太师椅上,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就是莫云飞。 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面如冠玉,长发束起,卖相确实不错,颇有几分古风公子的味道。 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 仿佛在他眼里,周围这些人根本不是同类,而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福伯,别跟这种下等人废话。” 莫云飞合上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叫萧辰的还没来吗?” “回少爷,已经让人通知了。” 叫福伯的中年男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躬身道:“估计是吓傻了,正忙着准备仪仗队呢。” “哼,算他识相。” 莫云飞冷笑一声,“我昆仑莫家隐世百年,这次出山,本就是为了整顿这乌烟瘴气的世俗界。” “这萧辰若是乖乖听话,当个马前卒,本少爷或许还能赏他口饭吃。” “若是敢有半点怠慢……” 莫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本少爷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周围的围观群众听得目瞪口呆。 “卧槽,这人谁啊?这么狂?” “不知道啊,穿得跟拍戏似的,还少爷、贱婢的,脑子有病吧?” “嘘,小声点!没看见保安都被打趴下了吗?这帮人好像真的会功夫!” “会功夫了不起啊?这是法治社会!打了人还想让萧总来接驾?我看他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哒哒哒哒……” 那是军靴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动。 围观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 只见破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卫队,面无表情地大步走来。 没有鲜花,没有红毯,只有冰冷的枪械和肃杀的气势。 莫云飞见状,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哟,看来这萧辰还算有点眼力见。” 莫云飞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傲然道:“虽然没有红毯净街,但这仪仗队倒也勉强凑合。” “那个领头的。” 莫云飞用折扇指了指破军,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既然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少爷磕头请安?”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莫云飞。 这哥们是不是在山里待久了,脑子缺氧? 那是破军! 那是萧辰手下的头号杀神! 让他磕头请安? 破军停下脚步,站在莫云飞面前三米处,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就是那个……什么云飞?” 破军掏了掏耳朵,语气轻蔑。 “放肆!” 旁边的福伯大喝一声,指着破军骂道:“竟敢直呼少爷名讳!还不跪下!” 说着,福伯身形一晃,竟带出一道残影,抬手就朝破军的膝盖抓去。 这一抓带着劲风,显然是练过多年鹰爪功之类的功夫,若是普通人被抓中,膝盖骨当场就得粉碎。 “跪下说话!”福伯厉喝。 然而,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并没有想象中破军被抓碎膝盖的画面,反倒是那个气势汹汹的福伯,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飞了出去! “哐当!” 福伯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安检机器上,直接把机器砸了个稀巴烂,口吐鲜血,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抽搐。 而破军,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缓缓收回了那只穿着军靴的脚。 “花拳绣腿。” 破军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速度太慢,力量太弱,还没我家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带劲。” “你——!” 莫云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福伯。 福伯可是家族里的外门高手,虽然比不上核心长老,但在世俗界绝对是横着走的存在啊! 居然被人一脚踹废了? “你……你竟敢动手?” 莫云飞指着破军,手指都在颤抖:“我是昆仑莫家的人!我是带着昆仑令下山的!你敢打我的人,就是在挑衅整个昆仑!” “挑衅?” 破军嗤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帮装神弄鬼的东西!” “还昆仑令?哪怕是你把玉皇大帝的圣旨拿来,在龙国这块地界上,你也得给我遵守法律!” 破军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哭泣的女地勤,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凶狠。 “刚才谁打的她?”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在公共场合行凶?!” 被破军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气势一冲,莫云飞身后的那群跟班吓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地往后退。 莫云飞也感觉呼吸一窒,但他骨子里的傲慢让他无法低头。 “是我让人打的,又如何?” 莫云飞硬着头皮吼道:“不过是个下贱的庶民,打了也就打了!本少爷没要她的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你这莽夫,既然知道我是莫家的人,还不赶紧给萧辰打电话?让他滚过来给我赔罪!” “否则,我莫家一旦发怒,整个京都都要……” “啪!” 一声比刚才还要响亮百倍的耳光声,瞬间打断了莫云飞的叫嚣。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 莫云飞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两圈半,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半边脸瞬间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几颗带着血丝的牙齿直接飞了出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啊——!” 莫云飞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的牙!我的脸!你……你敢打我?!” 他从小养尊处优,在家族里谁不是把他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破军甩了甩手,一脸嫌弃:“脸皮真厚,震得老子手都麻了。” “来人!” 破军一声令下。 身后的黑衣卫队瞬间冲了上去。 “把这帮装大爷的孙子给我全部拷起来!” “敢反抗的,只要不打死,随便招呼!” “是!”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莫家众人,在训练有素的黑衣卫队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什么内功,什么身法,在枪托和军靴面前都是笑话。 不到一分钟,这群“古装爱好者”就全部被按在了地上,手上戴上了银手铐,脑袋被狠狠地压在地板上摩擦。 莫云飞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脸贴着冰冷的地砖,还在疯狂挣扎: “放开我!我是莫家少爷!你们这是死罪!死罪啊!” “我要见萧辰!我要让他杀了你们全家!” 破军走过去,蹲下身,用枪口拍了拍莫云飞肿胀的脸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莫云飞瞬间闭上了嘴,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 “省省力气吧,莫大少爷。” 破军冷笑道:“你要见我们殿主?” “放心,会有机会的。”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我们要送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包吃包住,还有免费的‘思想教育’课。” “带走!” 破军大手一挥。 “把这帮垃圾清理干净,别脏了机场的地!”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莫云飞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他的那把折扇,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过,瞬间变成了一堆废纸。 …… 半小时后。 萧氏集团。 破军推门而入,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气的畅快。 “殿主,搞定了。” “那帮孙子现在全在局子里蹲着呢。” “那个叫莫云飞的小子,一开始还嘴硬,被扔进拘留室跟几个惯偷关在一起后,现在估计已经老实多了。” 萧辰依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神色平静。 “没亮身份?” “亮了。”破军耸耸肩,“一直在那喊什么莫家不可辱,还说要让家里长辈带人来平了京都。” “呵呵。” 萧辰轻笑一声,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平了京都?” “好大的口气。”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打了小的来老的’那一套……” 萧辰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那就让他们来。”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隐世家族,到底有多少斤两。” “另外……” 萧辰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告诉局里那边,给我好好‘关照’一下这位莫少爷。” “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那就别让他失望。” “只要留口气,别弄死了就行。” 破军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明白!” “我会让人给他安排个‘雅间’,保证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下山!” 萧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夜色渐深,霓虹闪烁。 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喧嚣,完全不知道一场来自古老山脉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对于萧辰来说。 这不过是另一场狩猎的开始罢了。 第353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算哪根葱? 京都看守所,拘留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酸味、脚臭味和某种不可名状的潮湿霉味。 这对于一直生活在昆仑山云深不知处、喝露水吃灵果长大的莫云飞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下贱的蝼蚁!知道我是谁吗?!” 莫云飞抓着铁栏杆,那张原本肿得像猪头的脸此刻更是狰狞扭曲,原本用来装逼的青色长衫已经被扯破了好几处,沾满了污渍。 “我是昆仑莫家的少爷!我是带着昆仑令下山的特使!” “把你们局长叫来!让他跪着来见我!还有那个萧辰,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相反,身后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 “嚷嚷什么呢?大半夜的叫魂啊?” 说话的是同屋的一个光头壮汉,满身纹身,正侧躺在硬板床上抠脚。 他斜眼瞥了莫云飞一眼,一脸的嫌弃:“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地界是你家开的?” 莫云飞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怒火:“混账!你个卑贱的囚犯,也敢跟本少爷谈规矩?” “我是莫云飞!未来的莫家家主!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光头乐了。 他坐起身,随手把刚抠下来的死皮弹向莫云飞。 “莫家?没听说过。卖馍馍的?” “还一根手指头碾死我?来来来,你碾一个我看看。” 光头站起来,接近两米的身高像座铁塔一样压了过来。 莫云飞下意识地想运功,想用家传的“排云掌”给这个凡夫俗子一点教训。 但他刚一运气,就感觉丹田处一阵剧痛——那是之前被黑衣卫队按在地上摩擦时,不知谁给他打了一针强效麻醉剂,到现在药劲还没过,一身内力根本提不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是……” “啪!” 光头根本不听他废话,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虽然没有破军那么大力,但也打得莫云飞眼冒金星,原本就肿的脸再次遭受重创。 “少跟老子扯那些没用的!”光头恶狠狠地骂道,“进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再敢吵老子睡觉,把你脑袋塞进马桶里!” 莫云飞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 他是谁? 他是天之骄子!是昆仑墟的未来! 现在居然被一个满身脚臭味的流氓打了? 就在他心态崩塌,准备不管不顾拼命的时候,拘留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302号,莫云飞,出来!” 狱警冷冷地喊了一声。 莫云飞一愣,随即狂喜。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敢关我!” 他指着那个光头,眼神怨毒:“你给我等着!等本少爷出去,第一个就让人来弄死你!” 光头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躺下睡觉。 …… 看守所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早已停在那里。 车旁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中年胖子,正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看到莫云飞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胖子眼睛一亮,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哎哟!莫少爷!莫少爷您受苦了!” 胖子一脸的痛心疾首,仿佛受苦的是他亲爹一样。 莫云飞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陌生的胖子,警惕道:“你是谁?” “鄙人孙德海,是京都孙家的家主。” 孙德海连忙自我介绍,腰弯成了九十度:“听说莫少爷蒙难,我是特意赶来保释您的!这帮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关押您这样的神仙人物,简直是大逆不道!” 孙家? 莫云飞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估计也就是世俗界的一个小家族。 但他现在正是落魄的时候,有人送上门来当狗,他自然不会拒绝。 “嗯,算你有点眼力见。” 莫云飞立刻端起了架子,虽然脸肿得像猪头,衣服破得像乞丐,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却丝毫不减。 “既然是你救了我,这笔人情,本少爷记下了。” “车里有干净衣服吗?这身衣服沾了俗气,穿着恶心。” “有有有!都给您准备好了!”孙德海连忙打开车门,“最好的丝绸唐装,还有最好的酒宴,都在酒店备着呢!” 看着莫云飞钻进车里,孙德海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孙家在京都一直被萧氏集团压着打,早就想找机会翻身了。 这次听说那个神神秘秘的昆仑莫家出山找萧辰的麻烦,他立刻嗅到了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抱紧这条大腿,说不定就能把萧辰那个狂妄的小子拉下马! …… 京都大酒店,顶层豪华包厢。 经过一番洗漱和换装,莫云飞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样。 他穿着一身名贵的紫金色唐装,坐在主位上,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 但他吃相却一点都不优雅,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毕竟在山里清修,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偶尔吃个野果都算是加餐,哪里见过这么多现代烹饪的美食? “这……这是什么肉?竟如此鲜美?”莫云飞夹起一块红烧肉,满嘴流油。 “回莫少,这是极品黑猪肉。”孙德海在旁边殷勤地倒酒,“您要是喜欢,我让人天天给您做!” “哼,马马虎虎吧。” 莫云飞擦了擦嘴,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比起我昆仑山的灵兽肉,还是差了点火候,杂质太多。” “是是是,凡间的食物哪里能跟仙山的比。”孙德海顺势拍马屁,“莫少爷,那萧辰实在是太嚣张了,不仅不来接驾,还让人把您……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了啊!” 提到萧辰,莫云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摔。 “咽?本少爷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我原本想给他个机会,让他当我在世俗界的一条狗,没想到这狗居然敢咬主人!” 莫云飞眼中杀意涌动:“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笔墨伺候!” 孙德海一愣:“笔墨?” “写信!下战书!”莫云飞冷哼一声,“本少爷要给他下最后通牒!” 很快,服务员找来了文房四宝。 莫云飞提起毛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他写得极快,字迹狂草,透着一股子狂妄的杀气。 片刻后,一封洋洋洒洒的“传唤函”便写好了。 内容大致是:斥责萧辰数典忘祖,目无尊长,限他明日午时之前,带着龙脉项目的所有资料和印章,跪爬到酒店门口请罪,否则就要动用昆仑令,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写完,莫云飞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随手把毛笔一扔。 “孙家主,麻烦你派个人,把这东西给那个姓萧的送去。” “告诉他,这是本少爷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接了这令,就是接了生路。” “若是敢拒……” 莫云飞狞笑一声,手指用力一捏,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为齑粉。 “这就是下场!” 孙德海看着那堆粉末,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心中狂喜。 这才是高手啊! 这一手功夫,萧辰那个只会仗势欺人的家伙怎么挡得住? “莫少放心!我这就让人送过去!保证一定要送到他手里!” …… 萧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萧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关于昆仑莫家的调查报告。 破军站在一旁,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军刀。 “殿主,查清楚了。” “这个莫家,确实是在昆仑山里窝了几百年。不过与其说是隐世家族,不如说是土皇帝。” “他们控制了周边好几个贫困县的资源,那些村子里的人还得定期给他们进贡,跟封建地主没什么两样。” “而且……”破军顿了顿,露出一丝鄙夷,“他们所谓的‘古武’,确实有点门道,但更多的是靠药物堆出来的。那个莫云飞,体内就有长期服用某种兴奋类草药的痕迹。” 萧辰冷笑一声,随手翻了一页报告。 “一群靠着吸血维持优越感的寄生虫罢了。” “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推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萧总,楼下……来了个人,说是来送信的。” “送信?”萧辰头也不抬。 “是……说是代表昆仑特使莫云飞少爷,给您送……传唤函。”秘书说到“传唤函”三个字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萧辰和破军对视一眼。 “让他上来。”萧辰淡淡道。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西装、留着大背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人是孙德海的心腹,虽然心里有点怵萧辰,但想到背后有莫家少爷撑腰,腰杆子顿时挺直了不少。 他手里捧着那个卷起来的宣纸卷轴,也没跟萧辰打招呼,直接走到茶几前,把卷轴往桌上一拍。 “萧辰!这是莫少爷给你的手谕!” 那人昂着头,用鼻孔看着萧辰:“莫少爷说了,让你好好读读,明天午时之前去酒店门口跪着!否则……” “否则什么?” 破军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幽幽地问了一句。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破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就是那个在机场把福伯一脚踢飞的狠人啊! “否……否则后果自负!”那人强撑着胆子喊道,“莫家可是有昆仑令的!那是……” “行了,别背台词了。” 萧辰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伸手拿起那个卷轴。 哗啦一声展开。 一股刺鼻的墨臭味扑面而来。 看着上面那一堆之乎者也、狗屁不通的文言文,还有那一个个歪七扭八仿佛鸡爪子刨出来的毛笔字。 萧辰没忍住,直接气乐了。 “这也叫字?” “我还以为是哪家精神病院的病人涂鸦呢。” “你——!你敢侮辱莫少爷的墨宝?!”送信的人瞪大了眼睛。 萧辰懒得理他,转头看向破军:“这上面写的什么玩意儿,你给我翻译翻译?” 破军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哟,殿主,这还是篇檄文呢。” “大概意思是说,您是个忘恩负义的孙子,占了他们莫家的风水宝地。让您把公司交出来,然后滚过去磕头,他还能赏您个全尸。” “哦,对了,最后这句‘勿谓言之不预也’,还挺有文化的。” 萧辰听完,脸上连一丝生气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觉得好笑。 真的好笑。 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人拿着这种鸡毛当令箭?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那台碎纸机旁。 然后,当着那个送信人的面,把那张所谓的“手谕”,那张被莫云飞视为圣旨的宣纸,直接塞进了碎纸机的进纸口。 “嗡——” 伴随着机器的运转声。 那张承载着昆仑莫家威严的宣纸,瞬间变成了无数细长的纸条,像雪花一样落进了垃圾桶里。 送信的人彻底傻眼了。 “你……你居然敢撕了莫少爷的手谕?!你疯了吗?!” 萧辰拍了拍手上的纸屑,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他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送信的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回去告诉那个什么莫少爷。” 萧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人心口上的重锤。 “我的公司就在这,跑不了。” “他要是想见我,就去楼下大厅挂号排队。” “现在是流感高发期,让他戴好口罩,别把那股子棺材板里的霉味带出来熏着我的员工。” 说到这,萧辰转头看向破军。 “送客。” “记得,别让他走电梯,让他走楼梯滚下去。” 破军嘿嘿一笑,一把揪住那人的后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听见了吗?我们萧总让你滚!” “这可是三十六楼,慢慢滚,注意安全啊!” “啊——!放开我!萧辰!你会后悔的!莫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伴随着渐行渐远的惨叫声,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萧辰重新点了一根烟,看着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莫测。 “孙家……” 他吐出一个烟圈,低声自语。 “看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既然想当狗,那就别怪我连人带狗一起打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查一下京都孙家最近的资金链。” “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看到孙家破产的消息。” “对,就是那个给莫云飞买单的孙家。” 挂断电话,萧辰看着碎纸机里的那堆废纸,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既然你们喜欢讲规矩。 那我就教教你们,什么叫新时代的规矩。 第354章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京都大酒店,总统套房。 空气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是雷雨前的闷热午后。 那个被破军让人“滚”回来的信使,此刻正鼻青脸肿地跪在地毯上,浑身哆嗦得像是在筛糠。他是真的滚下来的,三十六层楼梯,虽然没一直滚,但也摔得七荤八素。 “他……他是这么说的?” 莫云飞坐在太师椅上,手里那两个盘得油光锃亮的核桃被捏得嘎吱作响。 “是……是的少爷。”信使带着哭腔,“那个萧辰太猖狂了,他把你写的……手谕,当面塞进了碎纸机,还说……还说要去见他也行,得去……得去挂号排队……” “挂号排队?” 莫云飞气极反笑,笑声阴森恐怖。 “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了?去医院看病的病人吗?!” “砰!” 手中的核桃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瞬间炸裂开来,碎片崩了一地。 旁边站着的孙德海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想开口拍两句马屁缓和一下气氛,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他不耐烦地掏出一看,是公司财务总监打来的。 “没看我正陪莫少爷吗?有什么破事……” 孙德海接起电话刚骂了一句,那边的声音却像杀猪一样尖叫起来: “家主!完了!全完了!” “就在刚才,银行突然冻结了我们所有的贷款!几大供应商同时宣布断供!还有税务、消防、工商……全都上门来查账了!” “我们的股价在一分钟内跌停了!孙家……破产了!” “什么?!” 孙德海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怎……怎么可能?这才几分钟……” 萧辰的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回响:*既然想当狗,那就别怪我连人带狗一起打了。* “怎么?孙家主,这就吓尿了?” 莫云飞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孙德海,眼中满是鄙夷。 “不过是世俗界的一点小钱罢了,没了就没了,至于这就副死样子?” “只要跟着本少爷,等我拿下了龙脉,这点钱算个屁!” 孙德海张了张嘴,想哭都哭不出来。 那是几百亿的家产啊!那是孙家几代人的心血啊!在你嘴里就是“一点小钱”?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死死抱住莫云飞的大腿。 “莫……莫少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肯定是萧辰干的!他在向您示威啊!” “示威?” 莫云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崭新的紫色长衫,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好,很好。” “既然他不来跪我,那本少爷就亲自去‘看望’他。”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四个一直沉默不语、穿着灰袍的老者。 这是莫家这次随行的核心护卫,真正的内家高手,每一个拉出去都能在地下黑拳界横着走。 “四位长老,随我去一趟萧氏集团。” “既然他给脸不要脸,那今天这桌子,我就给他掀了!” …… 萧氏集团总部。 顶层会议室,一场严肃的高层战略会议正在进行。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展示着龙脉项目的最新进度图和未来十年的商业规划。 萧辰坐在首位,手里转着一支钢笔,神情专注。 在他两边,坐着几十位集团的高管和顶尖专家,大家都在认真记录着要点。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商界的精英,接受过高等教育,信奉的是数据、逻辑和契约精神。 整个会议室里只听得见翻动文件的沙沙声和主讲人的汇报声。 突然—— “轰!” 一声巨响。 那扇厚重的、据说能防弹的会议室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巨大的红木门板脱离了门框,重重地砸在会议桌的一角,木屑横飞,茶杯翻倒。 “啊!” 几个离门口近的女高管吓得尖叫起来,文件撒了一地。 紧接着,几个满脸是血的保安被人像扔沙包一样扔了进来,痛苦地在地上呻吟。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门口。 只见烟尘散去,莫云飞手持折扇,在一群灰袍老者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看都不看周围那些惊恐的目光,径直走到会议桌前,一脚踩在一把空椅子上,仰着下巴,用鼻孔对着萧辰。 “萧辰,你好大的架子啊。” “本少爷让你跪着来接令,你居然躲在这儿开会?” 萧辰手里的钢笔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被破坏的大门,又看了一眼地上受伤的保安,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莫云飞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 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 “你知道这扇门多少钱吗?”萧辰淡淡地问道。 莫云飞一愣,随即狂笑起来。 “哈哈哈!钱?你这满身铜臭味的贱商,死到临头了还在心疼钱?” “本少爷告诉你!今天我不光要拆了你的门,还要拆了你这座楼!拆了你这把贱骨头!” 他把折扇往桌子上一拍,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发黑、甚至快要掉渣的旧纸。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莫云飞把那张破纸抖得哗哗作响。 “这是我莫家先祖在一千年前留下的地契!” “这整个京都的龙脉基址,乃至这方圆百里,自古以来就是我莫家的私产!” “你们现在搞的这个什么龙脉项目,是在侵占我莫家的祖业!是在挖我莫家的祖坟!”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面面相觑,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有的想笑又不敢笑,有的则是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法务部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实在没忍住,开口道:“这位先生,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您拿张宋朝的废纸来说事儿?根据现行法律……” “闭嘴!” 莫云飞一声暴喝,身后的灰袍老者猛地一挥袖子。 一股无形的气劲飞出,直接将法务总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掀飞,砸在了墙上,零件碎了一地。 “法律?那是给你们这些凡人定的规矩!” 莫云飞狞笑着环视四周:“在我昆仑莫家眼里,拳头就是法律!祖宗的规矩就是天条!” 他重新看向萧辰,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萧辰,本少爷今天不想大开杀戒,给你指条明路。” “第一,立刻停止龙脉项目的所有施工,把所有资料、图纸、核心技术全部移交给我莫家。” “第二,萧氏集团要拿出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作为这几年来侵占我莫家地皮的赔偿。” “第三……” 莫云飞指着萧辰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现在,立刻,跪下来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然后自废双手,滚出京都!” “做到这三点,本少爷或许可以考虑收你当个外门管事,赏你一口饭吃。”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萧辰,等待着对方痛哭流涕地求饶。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把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那个男人。 萧辰依然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呼——” 蓝色的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说完了?” 萧辰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门口。 “说完了就先把账结一下。” “定制的防爆门,一百二十万。” “保安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算你八十万。” “还有刚才那台电脑,以及吓到了我的员工……” 萧辰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凑个整,五百万。” “刷卡还是现金?” 莫云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极大的侮辱! 他在谈地契,谈祖制,谈几千亿的归属,谈生杀大权! 结果这小子在跟他谈修门的钱?! “你……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莫云飞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把掀翻了面前的会议桌一角。 “本少爷在跟你谈命!你在跟我谈钱?!” “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四大长老!给我废了他!” 莫云飞大手一挥,杀气腾腾。 “且慢。” 萧辰突然抬手。 莫云飞冷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除非你现在就把头磕破,把地板舔干净……” “不是怕。” 萧辰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缓缓站起身。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恐怖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如果说莫云飞的气场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狗,那萧辰此刻的气场,就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暴龙。 那些高管们只觉得呼吸困难,本能地往后缩。 萧辰理了理袖口,看着莫云飞,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我是觉得,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而且,那是我的会议桌,很贵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讲‘古武’,讲‘拳头’……” 萧辰解开西装的一粒扣子,动作优雅而从容。 “破军。” “在!” 一直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破军一步跨出,挡在了萧辰身前,手中的军刀挽了个刀花。 “带这几位‘老人家’去天台。”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听在莫云飞耳朵里,却像是死神的宣判。 “既然他们喜欢高高在上,那就从最高的地方把他们扔下去。” “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地心引力。” 莫云飞气极反笑:“好好好!去天台!本少爷今天就当着全京都的面,把你这所谓的战神踩在脚底下!” …… 萧氏集团大厦天台。 这里是京都最高的建筑之一,狂风呼啸,仿佛能把人吹跑。 莫云飞和四个灰袍长老站在一边,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着还真有几分绝世高手的风范。 而对面,只有萧辰和破军两个人。 “萧辰,你现在跪下还来得及。” 莫云飞站在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那种掌控一切的错觉再次涌上心头。 “我莫家的底蕴,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想象的。” “这四位长老,都是练气三十年的宗师!哪怕是子弹,他们也能徒手接住!” “你拿什么跟我斗?” 萧辰站在风中,点了一根烟,无奈地摇了摇头。 “徒手接子弹?” “你们莫家是不是没通网?不知道这年头有个东西叫‘狙击枪’吗?” “不过对付你们,确实用不着那种东西。”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对着破军摆了摆手。 “去吧,动作快点,我还有个会要开。” “别让这帮垃圾耽误了赚钱。” “好嘞!” 破军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爆声。 他看着对面那四个摆出起手式的灰袍老者,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老东西们,刚才那扇门,我会一笔一笔从你们骨头上讨回来的!” “上!” 随着莫云飞一声令下。 四个灰袍老者如同四只大鸟一般,带着凌厉的掌风,同时向破军扑了过来! 他们的配合极为默契,显然是练过某种合击阵法,封死了破军所有的退路。 掌风呼啸,甚至隐隐带着破空之声! 莫云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这四象阵法,就算是真正的武道宗师来了,也要脱层皮! 萧辰,你死定……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到了令他怀疑人生的一幕。 “砰!”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破军甚至连躲都没躲,直接迎着正面那个长老的掌力,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轰了过去! 这就是最简单的军体拳! 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花里胡哨。 “咔嚓!” 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清脆。 那个自称练气三十年、能开碑裂石的长老,手掌直接被打得弯折了九十度,整条手臂的骨头瞬间粉碎! 紧接着,破军的拳头势头不减,重重地轰在他的胸口。 “噗——!” 那长老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火车撞了一样,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倒飞出去。 然后,重重地砸在莫云飞的脚边。 胸口塌陷,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一拳。 秒杀。 破军收回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看着剩下三个吓得硬生生止住脚步的老头,一脸的失望。 “就这?” “这就是你们吹上天的古武?” “连我家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爷都比你们耐揍。” 破军勾了勾手指,眼神轻蔑至极。 “来,别浪费时间。” “一起上吧,赶着投胎呢。” 第355章 所谓的隐世高人,就是一群吸血虫 天台的风很大,呼呼地灌进人的耳朵里。 但莫云飞觉得,这风再大,也吹不散他心里的凉意。 他呆呆地看着脚边那个胸口塌陷、已经快断气的大长老,脑子里一片浆糊。 这可是莫家引以为傲的“奔雷手”莫大爷啊! 在昆仑山周边,那是能一掌拍死一头野牛的存在! 就这么……没了? 被一拳打废了? “你……你使诈!” 莫云飞指着破军,声音颤抖得像只受惊的鹌鹑:“你……你肯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暗器!或者是……是用了毒!” “我不信!我不信世俗界有人能打败奔雷手!” 破军翻了个白眼,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他扭了扭脖子,看向剩下那三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长老。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吗?” “既然不敢动手,那就自己跳下去吧,省得我还要洗手。” 那三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恐惧。 他们虽然久居深山,脑子有点轴,但不是傻子。 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那根本不是什么暗器,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力量和速度! 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杀人技! 跟这种怪物打?嫌命长吗? “莫少爷……要不……咱们先撤吧?”一个长老小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撤?往哪撤?” 莫云飞一巴掌扇在那长老脸上,“我莫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谁敢撤,我现在就动用家法处死他!” 他猛地转头看向萧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既然武力不行,那就换别的! 他就不信,这萧辰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萧辰!你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 莫云飞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打开直播软件。 “我要曝光你!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的暴行!”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的公司倒闭!让你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他举着手机,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 “家人们!快看啊!这就是所谓的萧氏集团!这就是所谓的龙脉守护者!” “他们不仅强占我们莫家的祖产,还把我想来讲道理的保镖打成这样!”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我莫家虽然隐世多年,但也为了龙国守护国宝,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呜呜呜……” 不得不说,这莫云飞虽然武功是个半吊子,但演戏的天赋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再加上他那身破烂的长衫,肿胀的脸颊,以及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视觉冲击力极强。 直播间的人气瞬间飙升。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萧辰这么黑?” “看着有点像真的啊,那老头吐血都吐得这么逼真……” “莫家?没听说过啊,难道真的是什么隐世高人被欺负了?” “太过分了!有钱就能随便打人吗?” 舆论的风向,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莫云飞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武力打不过你,我就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在这个网络时代,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更会卖惨! 萧辰站在风中,静静地看着莫云飞的表演,甚至还好心地没让破军打断他。 直到莫云飞演得差不多了,嗓子都哭哑了。 萧辰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演得不错,下次别演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舆论战……” 萧辰对着破军打了个响指。 “那就陪他玩玩。” “破军,把东西放出来。” “好嘞!” 破军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直接连上了天台那块原本用来展示公司LOgO的巨大LED屏幕。 下一秒。 莫云飞直播间的画面突然一闪,被切断了信号。 而在萧氏集团对面的几座大楼的户外大屏上,同时亮起了一组组触目惊心的画面。 画面里,是昆仑山深处的一座奢华庄园。 庄园里金碧辉煌,豪车遍地,美女如云。 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正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子饮酒作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甚至还有几只明令禁止捕杀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而镜头一转。 庄园外不远处的村落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破败的土坯房,衣衫褴褛的孩子,面黄肌瘦的老人。 几个穿着莫家服饰的恶霸,正拿着鞭子抽打着那些交不起“供奉”的村民,强行抢走他们仅有的一点口粮和牲畜。 “求求你们了……那是给孩子救命的钱啊……” 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少废话!莫家保佑你们风调雨顺,这点供奉都不想交?不想活了是不是?!” 这还没完。 画面继续切换。 是一段偷拍的视频。 昏暗的密室里,几个莫家的长辈正跟几个外国人进行交易。 他们从一个个精美的木箱里拿出一件件青铜器、瓷器,那都是真正的国宝级文物! “这批货可是宋代的真品,少了一千万美金免谈。” “放心,我们莫家有的是路子运出去,神不知鬼觉。” 这一幕幕,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所有看到的人心上。 原本还在网上同情莫云飞的那些网友,彻底炸锅了。 “这……这就是所谓的隐世高人?这就所谓的守护国宝?!” “这就是一群强盗!一群卖国贼!一群吸血鬼!” “我呸!刚才我还同情他,简直是瞎了眼!” “这莫家简直就是毒瘤!必须铲除!” 莫云飞看着对面大楼上循环播放的画面,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手机滑落在地,屏幕摔得粉碎。 “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这些事情你们怎么会知道?!” 他引以为傲的家族,他引以为傲的传承,在这一刻,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那些所谓的“高人风范”,不过是建立在剥削和罪恶之上的遮羞布! 萧辰走到莫云飞面前,捡起地上那个还在冒烟的手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在山里当土皇帝当久了,真以为这天下没人治得了你们?” “七杀的情报网,连美盟总统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查你们这点破事,很难吗?” 萧辰拍了拍莫云飞的脸,这次没用多大力气,却让莫云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现在,你还觉得你是受害者吗?” “还觉得我有钱就能随便打人吗?” 萧辰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雷霆炸响。 “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 “像你们这种趴在国家和人民身上吸血的蛀虫,我不光要打,还要把你连根拔起!” “破军!” “到!” “把这些证据全部移交司法机关!还有,刚才那个直播的账号,封了!顺便查查那些刚才在网上带节奏的水军,一并处理!” “是!” 莫云飞彻底瘫软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莫家的遮羞布被扯下来了,他们在世俗界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但他还不死心。 他还想着那是昆仑山,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自己能跑回去…… “想跑?” 萧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 “你觉得,得罪了我萧辰,这天下还有你能跑的地方吗?” “现在,轮到我给你两条路了。” 萧辰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带着你的人,滚去局子里自首,把你们莫家这些年干的烂事全部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第二……” 萧辰指了指天台边缘。 “从这儿跳下去。” “虽然有点污染环境,但起码能让你死得有点尊严,像个‘古武者’一样。” 莫云飞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楼下,双腿疯狂打颤。 跳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活够呢!他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没享受呢! “我……我选一!我选一!” 莫云飞哭着喊道,再也没有了半点嚣张气焰。 “我自首!我什么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莫家大少爷,此刻像条断脊之犬一样求饶。 萧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就是所谓的隐世家族? 剥去那层神秘的外衣,里面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小丑罢了。 “带走。” 萧辰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这种货色,多看一眼都嫌脏。” …… 三天后。 昆仑山脚下,莫家大本营。 莫家家主莫千山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里盘着一对价值连城的玉胆。 他今年八十有二,但保养得极好,鹤发童颜,看起来不过六十岁许。 “算算时间,云飞那孩子也该回来了。” 莫千山缓缓睁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那萧辰虽然有些本事,但在我莫家的昆仑令面前,量他也不敢不从。” “只要拿下了龙脉,我莫家就能再续百年辉煌,甚至……重回当年的巅峰!”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慌慌张张地撞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脸色惨白如纸。 “家……家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成何体统!”莫千山眉头一皱,呵斥道,“天塌下来有老夫顶着!” “真……真的塌了啊家主!” 管家把卫星电话递给莫千山,声音都在发抖。 “云飞少爷……被抓了!还有四大长老,也都……都被废了!” “而且……而且萧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咱们家这些年的……那些账本和视频,全都曝光了!” “现在网上全是骂咱们的!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莫千山手一抖,玉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还有官方的人!已经把山下的路封了!说是要彻查走私文物案!” “什么?!” 莫千山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他眼里只是个暴发户的萧辰,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仅敢抓他的人,还敢掀他的老底! “竖子!竖子尔敢!” 莫千山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碎了身边的茶几。 “欺人太甚!这是要绝我莫家的根啊!” “备车!我要下山!” “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要让他知道,惹怒一头沉睡的雄狮,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莫千山眼中杀机毕露。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既然世俗界的规矩玩不转,那就用江湖的规矩! 他要动用莫家所有的人脉,动用那些欠了莫家人情的大佬,动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死士! 他要让萧辰知道,这龙国的天,到底是谁在撑着! …… 与此同时。 京都,萧氏集团。 萧辰正看着平板上关于莫千山下山的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终于坐不住了吗?” “老乌龟终于肯出壳了。” 破军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道:“殿主,这个莫千山不简单。情报显示,他跟上头几位退下来的老领导交情匪浅,而且据说他本人也是个顶尖高手,比那个什么奔雷手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强?” 萧辰不屑地笑了笑。 “时代变了,大人。” “再强的高手,能扛得住导弹吗?能扛得住经济封锁吗?” “而且……” 萧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他所谓的那些‘交情’,在国家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那些老领导或许会念旧情,但他们更清楚,谁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破军。” “在!” “准备一下。”萧辰淡淡道,“既然老人家千里迢迢来送死,我们总得送点见面礼。” “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切断昆仑莫家所有的资金流。” “还有,查一下那些跟莫家有来往的所谓‘大佬’。” “谁敢伸手帮莫家,就把手给我剁了!” “我要让他看看,离了那座山,他莫千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 破军领命而去,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场针对隐世家族的全面围剿,正式拉开序幕。 而这场战争,注定不会有悬念。 因为这是一场降维打击。 是一场现代文明对封建残余的彻底碾压。 第356章 既然你们讲规矩,那我就教教你们新规矩 莫千山下山的消息,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京都的上流圈子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位传说中的莫家老太爷,据说活了八十多岁,经历过动荡年代,手里握着的人脉关系网那是盘根错节。不少豪门家主年轻时都受过他的“点拨”,甚至有些退下来的大人物,当年在困难时期也承过莫家的一饭之恩。 所以,莫千山一到京都,并没有直接去找萧辰拼命。 这只老狐狸很清楚,现在的萧辰正如日中天,硬碰硬那是莽夫才干的事。 他要借力打力。 京都最豪华的私人会所——紫金阁。 今晚这里豪车云集,几乎半个京都的权贵都来了。 莫千山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唐装,手持一根龙头拐杖,坐在主位上。虽然年过八旬,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莫老,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接您啊!” “是啊莫老,好多年没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一群平日里在商界政界呼风唤雨的大佬,此刻都像小学生一样围在莫千山身边,赔着笑脸,说着恭维话。 莫千山微微颔首,脸上挂着那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微笑。 “老朽这次下山,本不想惊动各位。” 他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实在是家门不幸啊!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云飞,带着一片好心想为国家做点事,结果却被那个叫萧辰的年轻人……唉!” 莫千山摇了摇头,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仅被打成了重伤,还被栽赃陷害进了局子!” “老朽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炸了锅。 “什么?萧辰竟然敢打莫少爷?”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莫家可是咱们龙国的传统文化瑰宝啊!” “莫老您放心!这事儿我们管定了!” 几个早就看萧辰不顺眼、或者想借机巴结莫家的大佬立刻跳了出来。 “那个萧辰仗着有点钱就目中无人,早就该整治整治了!” “我这就给有关部门打电话,必须严查萧氏集团!” “对!必须让他放人!还要给莫老磕头赔罪!”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莫千山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这就是人脉的力量。 这就是他莫家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 萧辰那个毛头小子,以为靠着几个打手和一点黑料就能扳倒莫家? 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喧闹的人群,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么热闹?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萧辰一身笔挺的西装,双手插兜,带着破军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仿佛根本没看到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 “萧辰?!你还敢来?” 一个想在莫千山面前表现的中年富商跳了出来,指着萧辰骂道:“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见到莫老还不赶紧跪下!” 萧辰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一挥。 “啪!” 破军像鬼魅一样出现在那人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 那个富商直接被抽得原地转了三圈,一头栽进了旁边的香槟塔里,酒水淋了一身,狼狈不堪。 “哪来的狗叫?” 破军擦了擦手,一脸嫌弃。 “你……你敢打人?!”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可是紫金阁!这里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萧辰居然敢在这里动手? 莫千山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萧辰。 “年轻人,好大的威风啊。” 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般压了过来。 “当着老夫的面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规矩?” 萧辰笑了。 他走到莫千山对面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规矩?” 萧辰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把烟雾吐向莫千山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 “既然莫老这么喜欢讲规矩,那咱们就来讲讲。” “不过,不是讲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规矩。” “而是讲讲……新时代的规矩。” 莫千山脸色一沉,挥了挥手散去眼前的烟雾,厌恶道:“什么新规矩?老夫只知道尊师重道,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你打伤我孙子,污蔑我家族,这就是坏了江湖规矩!” “江湖?” 萧辰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莫老,醒醒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江湖?” “现在是法治社会。” 萧辰打了个响指。 破军立刻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你们莫家这三十年来所有的偷税漏税记录。” “这是你们走私国家一级文物的交易清单。” “这是你们在昆仑山私设公堂、草菅人命的证据。” “还有这个……” 萧辰指了指最后一份文件。 “这是你们那个所谓的‘长寿丹’的化验报告。” “里面含有大量的重金属和成瘾性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神经系统坏死。” “这就是你们莫家引以为傲的‘仙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悬壶济世’?”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那些曾经花大价钱买过莫家丹药的大佬们,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莫千山的手开始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辰竟然掌握了这么多核心机密! 这些东西,莫家一直藏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家族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全貌! “一派胡言!全是污蔑!” 莫千山猛地一拍桌子,色厉内荏地吼道:“这些都是你伪造的!你想以此来要挟老夫?做梦!” “各位!这小子心肠歹毒,为了打击报复无所不用其极!大家千万不要信他!” 然而,这一次,周围的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附和。 大家都是人精,看着桌上那详实得可怕的证据,心里都已经犯了嘀咕。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莫家这艘船,可是要沉了啊! 这时候谁敢往上凑,那就是给莫家陪葬! 萧辰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莫千山,冷笑更甚。 “伪造?” “莫老,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科技有多发达?” “你以为把账本藏在山洞里,把交易记录烧了就没事了?” “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萧辰站起身,拿起那份文件,轻轻拍了拍莫千山的老脸。 “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辩论的。” “我是来通知你的。” “从现在开始,莫家在世俗界的所有产业,已经被全部查封。” “你们在海外的秘密账户,已经被冻结。” “至于你那些所谓的‘人脉’……” 萧辰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已经开始低头看手机、装作不认识莫千山的大佬们。 “你可以试试看,现在还有谁敢接你的电话。” 莫千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自认为最铁的“老战友”的电话。 “喂?老李啊,我是千山……” “嘟——嘟——嘟——” 电话那头直接挂断了。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个。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全是无法接通,或者直接挂断。 这群刚才还在对他阿谀奉承的人,此刻却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 莫千山彻底绝望了。 他引以为傲的关系网,在萧辰绝对的实力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你……你……” 莫千山指着萧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老,省点力气吧。” 萧辰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准备离开。 “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不动手。” “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接受法律的审判吧。” “对了。” 走到门口,萧辰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莫千山。 “这就是我教你的新规矩。” “在龙国,只有一种规矩。” “那就是——犯法必究。” “哪怕你是天王老子,哪怕你是所谓的隐世高人。” “只要触犯了底线,我就一定会把你拉下来。” “哪怕是把这天捅个窟窿!” 说完,萧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只留下莫千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宴会厅中央,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而那些宾客们,此刻看着萧辰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畏。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他不光有钱,有权,更有手段! 他不需要动刀动枪,仅仅是用这些“规则”,就玩死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莫家! …… 第二天。 一则重磅新闻引爆了整个龙国。 《隐世家族?还是隐世蛀虫?昆仑莫家涉嫌特大走私、诈骗案被立案调查!》 新闻里详细披露了莫家的种种罪行,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和数据,让全国人民都愤怒了。 “我靠!这就是所谓的大师?这就是所谓的传承?太恶心了吧!” “我爷爷还吃过他们的药!我说怎么身体越来越差!原来是毒药!” “打倒莫家!严惩凶手!” “萧总威武!萧总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敢于揭露这些黑暗!” 舆论一边倒地支持萧辰,痛骂莫家。 莫家的名声,彻底臭了大街。 那些原本依附于莫家的二流家族,一看风头不对,纷纷倒戈。 有的为了自保,主动向有关部门检举莫家的罪行;有的则赶紧跟莫家撇清关系,生怕被牵连。 短短三天时间。 那个屹立数百年的昆仑莫家,那个在世俗界拥有无数产业和人脉的庞然大物,就这样轰然倒塌了。 莫家的别墅被查封,豪车被拖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莫家族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带上了警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辰。 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 “殿主,莫家算是彻底完了。” 破军看着平板上的新闻,忍不住感叹道:“您这一手真是太绝了!兵不血刃啊!” “不过……” 破军犹豫了一下,“那个莫千山,好像还没死心。” “哦?”萧辰放下茶杯,“那老家伙还能翻起什么浪?” “情报显示,他并没有被抓,而是带着几个心腹连夜逃回了昆仑山。” 破军指着地图上那片红色的区域。 “而且,他好像在召集所有的‘古武死士’,甚至还联系了一些境外的雇佣兵。” “看来是准备死守老巢,跟我们鱼死网破了。” 萧辰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鱼死网破?” “他也配?” 萧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那座巍峨的昆仑山上。 “既然他不想体面。” “既然他想玩战争游戏。” “那我就陪他玩把大的。” “传令下去。” 萧辰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充满了杀伐之气。 “调集‘天罗地网’系统,封锁昆仑山莫家所在区域的所有通讯信号。” “通知军方,就说我们要在那附近进行‘军事演习’,封锁所有进山道路。” “再调两颗民用卫星过去,二十四小时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他想躲在龟壳里,那我就把那个龟壳变成一座孤岛。” “断水,断电,断网,断粮。” 萧辰狠狠地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叉。 “我看这帮神仙,能喝西北风喝几天!” 破军听得热血沸腾,猛地立正敬礼。 “是!” “属下这就去办!保证让那帮老东西连只苍蝇都吃不上!” …… 昆仑山深处,莫家祖宅。 这里是一片建在半山腰的古建筑群,气势恢宏,云雾缭绕。 但此刻,这里却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家主!不好了!” “没电了!发电机也没油了!” “电话打不通了!卫星电话也没信号了!” “山下的路被封了!说是军事演习,任何车辆不得进出!” “刚才我想派人从小路出去买点粮食,结果刚露头就被无人机发现了,直接扔了催泪弹回来!”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让莫千山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难看。 他站在大厅里,看着外面那漆黑一片的山林,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轰鸣声,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不是江湖仇杀。 这是现代战争! 萧辰这是要困死他们!把他们像老鼠一样困死在这个笼子里! “该死!该死啊!” 莫千山愤怒地咆哮着,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萧辰!你好狠的心!这是要灭我满门啊!” “家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旁边的一众族人早就吓破了胆,哭丧着脸问道。 “没吃没喝,咱们坚持不了几天啊!” “难道真要饿死在这里吗?” 莫千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 他看着祖宗牌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怕什么!” “咱们莫家还有底蕴!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去!打开后山的‘禁地’!” “把老祖宗留下的‘那个东西’请出来!” “我就不信,萧辰他能挡得住‘那个东西’!” 听到“禁地”二字,所有族人都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 那是莫家最大的秘密,也是莫家能屹立数百年的根本! 哪怕是到了这种绝境,只要那个东西还在,莫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是!这就去请!” 几个长老立刻转身向后山跑去。 而莫千山站在黑暗中,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萧辰,你想困死我?” “那就看看,最后死的到底是谁!” 第357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正好一锅端 昆仑山,夜色如墨。 莫家祖宅笼罩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风吹过古老檐角的呜咽声。 自从被萧辰断水断电断网后,这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神仙”们,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返璞归真”。 “饿死了……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别想了,厨房里连老鼠都饿跑了,哪还有吃的?” “我手机也没电了,我想刷抖音,我想看小姐姐跳舞呜呜呜……” 曾经那些不可一世的莫家子弟,此刻一个个瘫坐在院子里,毫无形象地哀嚎着。 他们身上那象征着高贵身份的长衫,已经变得皱皱巴巴,沾满了灰尘。 而莫家那些所谓的“高手”,也是一个个无精打采。 再高的武功,不吃饭也得饿趴下啊! 所谓“辟谷”,那特么都是骗人的!谁信谁傻逼! 就在这时,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某种巨兽苏醒的低吼。 紧接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莫千山站在祖宅大厅门口,感受着这股气息,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狂喜。 “出来了!” “老祖宗留下的‘镇山之宝’,终于出来了!” 只见几个长老灰头土脸地从后山跑回来,虽然狼狈,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身后,八个壮汉正嘿咻嘿咻地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那棺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古老而腐朽的味道,甚至隐隐还能看到一丝丝黑气在周围缭绕。 “这……这就是咱们莫家的底牌?” 年轻一辈的弟子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又恐惧地看着这口棺材。 “难道里面躺着的是咱们的老祖宗?还能诈尸帮咱们打架?” “闭嘴!没见识的东西!” 莫千山呵斥了一句,然后走到棺椁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莫家第一百三十代不肖子孙莫千山,恭请‘战魁’出世!” “如今莫家遭逢大难,被奸人所困,唯有请战魁出手,斩妖除魔,重振家威!” 说完,他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落在青铜棺椁的符文上。 “滋滋滋……” 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 那些符文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贪婪地吸食着鲜血,原本暗淡的铜锈色瞬间变得血红妖艳。 “轰!” 棺盖猛地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股浓郁的尸气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只长满黑毛、如同枯木般的大手,从棺材里缓缓伸了出来,抓住了棺材沿。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一个身高两米开外、浑身肌肉如同铁块般隆起、皮肤呈现青黑色的怪物,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它双眼赤红,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鬼火。 獠牙外翻,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那是符文吸收的血)。 这就是莫家的底牌——战魁! 也就是传说中的“僵尸王”! 莫家用秘法炼制了数百年的杀人机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好!好!好!” 莫千山看着这具恐怖的怪物,激动得浑身发抖。 “有此战魁在,什么萧辰,什么军队,通通都是土鸡瓦狗!” “孩儿们!带上家伙!” “跟着战魁杀下山去!” “杀了萧辰!抢回我们的地盘!抢回我们的女人和财富!” “杀!杀!杀!” 被饥饿和恐惧折磨了一周的莫家族人,此刻也被激发出了最后的兽性。 他们像一群饿狼一样,跟在那具恐怖的僵尸身后,嚎叫着冲向山下。 …… 山脚下,临时指挥部。 萧辰正坐在帐篷里,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热成像画面,看着山上那群移动的红点。 尤其是那个体型巨大、热量异常惊人的红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殿主,这是什么玩意儿?” 破军指着屏幕上的战魁,一脸懵逼。 “这热量反应……不像是人啊,倒像是一台小锅炉。” 萧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看来这就是莫家的底牌了。” “所谓的‘古武世家’,居然还玩这种赶尸的把戏。” 萧辰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 “不过,也挺好。” “既然他们把底裤都亮出来了,那我们也别藏着掖着了。” “传令下去。” “把那个大家伙放出来溜溜。” “是!” 破军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 “早就手痒了!正好拿这帮装神弄鬼的东西试刀!” …… 莫家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山脚下。 虽然那具战魁看起来很吓人,一路上撞断了不少大树,气势汹汹。 但当他们看到前面那严阵以待的“钢铁防线”时,心还是凉了半截。 只见几十辆装甲车排成一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他们。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自动步枪,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这群“野人”。 而在防线的最中央,停着一辆造型科幻、通体漆黑的巨型战车。 那战车足有三层楼高,履带比人还宽,上面架设着从未见过的能量武器和多管机炮。 这就是萧氏集团最新研发的“龙牙”重型机甲战车! 专门为了应对未来战争而设计的地面霸主! “这……这是什么怪物?” 莫千山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咽了口唾沫,刚才的豪情壮志瞬间消散了一半。 但他看了看身边那具刀枪不入的战魁,又有了底气。 “哼!什么铁疙瘩!在战魁面前就是一堆废铁!” “战魁!给我拆了它!” 莫千山手中的铃铛一摇。 “吼!” 那具僵尸王怒吼一声,双腿猛地一蹬地面。 “轰!” 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大坑。 它像一颗炮弹一样冲向了那辆“龙牙”战车! 速度快得惊人,甚至带起了音爆! “开火!” 指挥官一声令下。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倾泻而出,打在战魁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 但这怪物的皮确实够厚,普通子弹竟然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浅浅的白印,根本无法穿透!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莫家的神威!” 莫千山狂笑起来,“热武器?笑话!” 战魁顶着弹雨,瞬间冲到了防线前,随手一抓,竟直接将一辆装甲车的车门给扯了下来! 里面的士兵刚想反击,就被它一巴掌拍飞,连人带枪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吼!” 战魁更加兴奋,直接扑向了那辆最大的“龙牙”战车。 它举起那双枯木般的大手,想要像撕纸一样撕开这辆钢铁巨兽的装甲。 然而。 就在它的手即将触碰到战车的一瞬间。 “滋——!” 一道蓝色的电弧突然从战车表面弹射而出! 那是高压电磁护盾! “嗷——!” 战魁惨叫一声,被电得浑身冒烟,直接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什么?!” 莫千山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妖法?居然能伤到战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龙牙”战车的顶部舱门突然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外骨骼装甲的身影跳了出来。 正是破军! 此刻的他,身上穿着萧氏集团研发的第一代单兵外骨骼系统“修罗”,浑身流淌着蓝色的光晕,手里提着一把长达两米的合金斩舰刀。 “老东西,玩僵尸是吧?” 破军的声音经过外骨骼的扩音器放大,如同机械神音。 “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钢铁侠’!” “给我死!” 破军启动背后的推进器,整个人化作一道蓝色流光,瞬间冲向了刚爬起来的战魁。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合金斩舰刀狠狠地劈在战魁的肩膀上。 这一次,没有火星四溅。 只有那种利刃切入败革的声音。 “噗嗤!” 战魁那坚不可摧的皮肉,在这把高频振动的合金刀面前,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一条漆黑的手臂直接被斩飞! 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吼!!” 战魁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眼中的鬼火疯狂跳动。 它另一只手疯狂地抓向破军。 但破军在外骨骼的加持下,力量和反应速度早已超越了人类极限。 他一个灵活的侧身,躲过攻击,然后反手一刀。 “唰!” 战魁的另一条手臂也被齐根切断! “这……这不可能!” 莫千山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那可是莫家祭炼了几百年的僵尸王啊!连大炮都轰不死啊! 怎么在这个铁皮人面前,就像个被人随意肢解的玩具? “没什么不可能的。” 萧辰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莫千山猛地回头。 只见萧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拿着那把熟悉的手枪,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周围那些莫家弟子,早就被特种兵们像抓小鸡一样全部按在地上,抱头痛哭。 “莫老,时代真的变了。” 萧辰吹了吹枪口,看着远处正在被破军按在地上摩擦的战魁。 “你们还在玩几百年前的赶尸术,我们已经在玩外骨骼机甲了。” “这就叫——代差。” “你……你……” 莫千山指着萧辰,嘴唇发紫,心脏狂跳。 “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想要吞下去。 那是莫家的禁药“燃血丹”,吃下去能瞬间透支生命力,换取十倍的力量! 但他手刚抬到一半。 “砰!” 一声枪响。 莫千山的手腕直接被子弹打穿! 药丸掉在地上,滚进了泥土里。 “啊——!” 莫千山捂着手腕惨叫倒地。 萧辰走过去,一脚踩碎了那颗药丸。 “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还得活着去接受审判呢。” “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冤魂,还等着看你下地狱呢。”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破军最后一刀劈下,直接将那具战魁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颗恐怖的头颅滚到莫千山面前,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正好死死地盯着他。 莫千山看着这一幕,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这场所谓的“古武”与“科技”的对决,以莫家的完败而告终。 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 “殿主,搞定了。” 破军提着还在滴着黑血的合金刀走了过来,掀开面罩,一脸的意犹未尽。 “这玩意儿虽然皮厚点,但智商太低了,打起来没劲。” “下次能不能找个智商高点的对手?” 萧辰笑了笑,收起枪。 “别急。” “收拾了这群山里的猴子,真正的老虎还在后面呢。”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收到的情报。 那是关于魔都那个神秘女人的资料。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黑色旗袍、妖艳而危险的女人。 “黑寡妇……” 萧辰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既然你这么喜欢躲在背后玩阴的。” “那我就去魔都,把你这张网给撕个粉碎。” “收队!” 萧辰大手一挥。 “把这群垃圾打包带走,交给有关部门。” “我们去魔都。” “去见见那位……真正的幕后黑手。” 第358章 断水断电断网,我看你们还能狂几天 昆仑山脚下的硝烟散去,但那股肃杀之气却并未随风而逝,反而顺着网线和电话线,一路蔓延回了京都。 莫千山晕倒后被紧急送往了战区医院,当然,是在重兵看守之下。 而莫家那些还没来得及跑下山的残兵败将,此刻正躲在祖宅的深处,瑟瑟发抖。 “完了……全完了……” 一个莫家旁系长老瘫坐在祖师堂的蒲团上,手里攥着一个早已没电的卫星电话,两眼发直。 “家主被抓了,战魁被砍了,咱们……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别嚎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管事烦躁地踹翻了面前的供桌,“现在哭有个屁用!赶紧想办法联系外援啊!咱们在京都不还有那么多‘朋友’吗?还有那个孙家,那个李家……” “联系?” 长老惨笑一声,指了指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 “你看看天上,那是萧辰的卫星在盯着咱们!” “别说电话了,就连只信鸽飞出去都能被打下来!” “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是案板上的肉!”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萧辰说到做到。 整个莫家祖宅所在的区域,已经被彻底封锁。 没有电,夜晚的昆仑山冷得像冰窖,那些习惯了暖气空调的莫家人只能裹着棉被挤在一起取暖。 没有水,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只有空气,就连后山的那口古井,都被萧辰派人用无人机投了那种无毒但极苦的药剂,喝一口能吐三天。 没有网,这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可怕的是,没有粮。 厨房里的米缸早就见底了,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视为珍馐美味的山珍海味,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甚至有人饿极了想去后山挖点野菜,结果刚露头就被几架盘旋的无人机用扩音器警告:“前方军事禁区,擅入者后果自负!” 紧接着就是几发催泪弹,呛得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回来。 这就是萧辰的“绝户计”。 不费一兵一卒,仅仅是用最原始的生存压力,就让这群自命不凡的“神仙”彻底崩溃。 …… 而在京都,一场针对莫家外围势力的清洗也在同步进行。 萧氏集团总部。 萧辰坐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神情轻松。 地图上,一个个红色的标记正在被迅速抹去。 那是莫家在世俗界的所有产业,以及那些依附于莫家的二流家族。 “殿主,孙家那边已经搞定了。” 破军一边操作着平板,一边汇报:“孙德海那老小子还想转移资产跑路,结果在机场被我们的人截住了。现在正在局子里交代莫云飞这些年的黑料呢。” “嗯。”萧辰抿了一口咖啡,“李家呢?” “李家比较识相,主动交出了跟莫家往来的账本,还捐了一半家产做慈善。”破军撇了撇嘴,“算他们聪明。” “那就给他们留条活路。” 萧辰淡淡道,“毕竟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是强盗。” “不过……” 萧辰指了指地图上一个还在闪烁的红点。 “这个‘古韵斋’是怎么回事?还没拿下?” “古韵斋”是莫家在京都最大的古董交易行,也是他们洗钱和销赃的核心据点。 “有点麻烦。”破军皱眉道,“那地方的老板是个硬茬子,叫莫老三,据说手里有几件不得了的‘法器’,还养了一群亡命徒。我们的几波试探都被挡回来了。” “法器?” 萧辰放下咖啡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有意思。” “既然破军你搞不定,那我就亲自去看看。” “顺便,给那些还在观望的墙头草们,上一课。” …… 古韵斋位于京都最繁华的琉璃厂古玩街。 此时已经是深夜,整条街都静悄悄的,唯独古韵斋依旧灯火通明。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排穿着黑衣、手持甩棍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 店里,莫老三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脸上满是阴狠。 “三爷,听说莫家那边……出事了?”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个屁的事!” 莫老三骂了一句,“家主那是战略性撤退!等老祖宗出关,那个萧辰必死无疑!”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慌得一批。 但他不能乱。 古韵斋里藏着莫家几百亿的黑钱和无数见不得光的国宝,要是这里失守了,莫家就真的完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莫老三吼道,“谁敢来闹事,就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顶着!” “轰!”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 那扇价值几十万的梨花木大门,直接被人一脚踹成了碎片! 木屑飞溅中,萧辰带着破军,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谁?!” 莫老三吓了一跳,手里的骷髅头差点掉地上。 门口那两排保镖反应倒是快,怒吼着挥舞甩棍冲了上来。 “找死!” 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到萧辰面前。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破军如同虎入羊群,一拳一个小朋友。 那些看着凶猛的保镖,在他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倒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萧辰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莫老三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莫三爷是吧?” 萧辰点了一根烟,笑眯眯地看着他。 “听说你这里有好东西?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莫老三看着满地的手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但他毕竟是混江湖的老油条,强行镇定下来,冷笑道: “萧辰,你别太嚣张!” “这里可是京都!是天子脚下!你敢强闯民宅?” “强闯民宅?”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周围那些摆满古董的架子。 “你这里摆着的,哪一件不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哪一件不是带血的?” “这叫民宅?这叫贼窝。” “你——!” 莫老三脸色一变,猛地举起手中的黑色骷髅头。 “既然你知道这是贼窝,那就该知道规矩!” “给我死!” 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那骷髅头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化作一个狰狞的鬼脸,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直扑萧辰面门! 这就是莫老三的底牌——“噬魂降”! 中了这招的人,轻则精神失常,重则魂飞魄散! “雕虫小技。” 萧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一弹。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团看起来恐怖无比的黑烟,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那个黑色的骷髅头,也在莫老三手里炸成了粉末! “噗——!” 莫老三遭到反噬,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萎靡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 他满脸惊恐地看着萧辰,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这可是东南亚高僧加持过的法器啊!居然被一指头弹爆了? “还有吗?” 萧辰淡淡地问道,“没了的话,就该谈正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清单,扔在莫老三面前。 “这是你们古韵斋这十年的走私记录。” “另外,我已经通知了警方和文物局,他们还有五分钟到场。” “在这五分钟里,你可以选择交代所有赃物的藏匿地点,争取宽大处理。” “或者……” 萧辰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变成粉末的骷髅头。 “跟它一个下场。” 莫老三看着那堆粉末,又看了看萧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 莫老三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东西都在地下室的密室里!还有一部分运到了魔都!是那个女人安排的!” “那个女人?” 萧辰眼神一凝。 终于,提到那个女人了。 “哪个女人?” “我……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叫‘黑寡妇’!”莫老三颤抖着说道,“她是魔都地下世界的老大,这几年莫家的很多海外渠道都是她在打理……” “而且……而且这次针对您的行动,也是她在背后策划的!她说……她说您身上有龙脉的钥匙……” 龙脉的钥匙? 萧辰心中冷笑。 这群人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很好。” 萧辰站起身,拍了拍莫老三的肩膀。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那一指头就算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萧辰转身,对破军说道: “这里交给警察处理。” “我们回去。” “魔都那边,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 三天后。 随着古韵斋被查封,莫家在世俗界的最后一颗钉子也被拔除。 莫家的倒台,在京都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那些曾经跟莫家有过勾结的家族,一个个如坐针毡,纷纷主动找萧辰“投诚”。 萧辰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利用这个机会,彻底重组了京都的商业格局。 萧氏集团不仅吞并了莫家的产业,还借机整顿了整个行业的风气。 那些乌烟瘴气的潜规则,被萧辰的新规矩一扫而空。 京都的天,终于亮了。 而此时的昆仑山下。 莫千山已经从昏迷中醒来。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手被拷在床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空洞。 这几天,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噩梦。 “莫千山,有人来看你。” 病房门被推开,萧辰走了进来。 他没带破军,就一个人,手里提着一袋从路边买的水果。 莫千山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萧辰,眼中充满了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绝望。 “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吗?” 莫千山沙哑着嗓子问道。 “笑话?” 萧辰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拿出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莫老,你太高看自己了。” “在我眼里,你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 萧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莫千山,后者没接,他便自己咬了一口。 “你们莫家欠下的那些债,我已经帮你们还了。” “那些被你们抢走的文物,已经全部捐给了国家博物馆。” “那些被你们欺压的村民,我已经给他们修了路,通了电,还建了学校。” “这……这不可能!”莫千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那是几十亿啊!” “几十亿?” 萧辰笑了笑,嚼着苹果,语气轻松。 “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 “重要的是,这世道清静了。” “另外……” 萧辰凑近莫千山,低声说道: “告诉你那个魔都的主子一声。” “不用她来找我。” “我会去找她的。” “顺便,帮她把那张破网给收了。” 听到这话,莫千山浑身一震,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你知道黑寡妇?!” “你不能去!你会死的!那个女人是魔鬼!她是伊甸园的……” “嘘——” 萧辰竖起手指,打断了他的话。 “魔鬼?”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向门口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是阎罗。” “专门抓鬼的。” 说完,萧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只留下莫千山一个人,看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知道,莫家完了。 那个女人也完了。 凡是挡在这个男人面前的东西,无论是神是鬼,最终都会被碾成粉末。 …… 机场。 萧辰登上了前往魔都的私人飞机。 破军已经坐在里面,手里拿着那个从莫老三那里缴获的账本,一脸兴奋。 “殿主,这次去魔都,咱们是不是又要大干一场?” 萧辰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京都全貌,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大干一场?” “不。” 萧辰摇了摇头。 “这次,我们要把魔都的天,翻过来。” 飞机冲入云霄,向着东方那座更加繁华、也更加凶险的城市飞去。 而在魔都的一座摩天大楼顶层。 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正端着一杯红酒,看着窗外的黄浦江夜景。 她的身后,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手下。 “莫家败了?” 女人轻轻摇晃着红酒杯,声音慵懒而魅惑。 “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也好。” 她转过身,露出一张美艳得令人窒息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既然小老虎要来了。” “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希望他的血,比这红酒还要美味……” 第359章 求饶?对不起,我的字典里没这两个字 魔都,东方明珠下的不夜城。 这里是欲望的熔炉,是资本的修罗场,每一秒钟都有亿万财富在流动,每一分钟都有人从云端跌落,也有人一步登天。 萧辰的私人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时,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冲刷着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光,让地面上倒映出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 “殿主,这雨下得,有点阴沉啊。” 破军撑开一把黑伞,遮在萧辰头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阴沉?” 萧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还有那股只有魔都特有的、混合着香水和废气的奢靡气息。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吧,先去会会那只蜘蛛。” …… 魔都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夜阑听雨”。 这里是黑寡妇的大本营,也是魔都地下世界的权力中心。据说这里的每一块地砖下面都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晚,这里并不对外营业,却依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宴会厅里,坐满了魔都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大多神色紧张,窃窃私语,因为他们都接到了那个女人的邀请函,说是要“迎接一位从京都来的贵客”。 说是迎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宴会厅的主位上,坐着那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黑寡妇。 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着,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中,那双美艳的凤眼透着一丝玩味。 “人到了吗?”她轻声问道。 “回大姐头,刚下飞机,正往这儿赶呢。”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恭敬地回答,“要不要半路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颜色?” 黑寡妇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你觉得,能灭了莫家的人,会被你那点小把戏吓到?” “别丢人现眼了。” “打开大门,把红毯铺好。” “既然是贵客,就得有贵客的待遇。” “是!” …… 二十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会所门口。 车门打开,萧辰一身休闲西装,神情自若地走了下来。破军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眼神凶悍。 “欢迎萧先生光临!” 两排穿着旗袍的美女迎宾齐声鞠躬,声音娇媚入骨。 萧辰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踩着那条猩红的地毯,大步走进了宴会厅。 随着他的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京都萧辰?那个灭了莫家的狠人? 看起来……除了帅点,好像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啊。 萧辰无视了那些探究的目光,目光直接锁定了主位上的那个女人。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萧先生,久仰大名。” 黑寡妇站起身,摇曳着腰肢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杯红酒。 “初次见面,先干为敬?” 她递给萧辰一杯酒,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挑逗和挑衅。 萧辰接过酒杯,却没有喝,而是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侍者盘子里。 “我不跟死人喝酒。” 萧辰淡淡地说道。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黑寡妇!魔都地下世界的女王! 萧辰一上来就说她是死人?这也太狂了吧! 黑寡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花枝乱颤。 “呵呵呵……萧先生真幽默。” “不过,在魔都,话可不能乱说哦。” “小心闪了舌头。” 她眼神一冷,挥了挥手。 “既然萧先生不喜欢喝酒,那就上菜吧。” “我也给萧先生准备了一份‘大礼’。”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 几个彪形大汉推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走了进来。 笼子里关着的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人! 那人浑身是血,衣服破烂不堪,头发散乱,像条狗一样趴在笼子里。 但当萧辰看清那人的脸时,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那是……莫家的一个管事! 之前在莫家祖宅见过一面,算是比较配合交代罪行的一个。 “这就是莫家的叛徒。” 黑寡妇指着笼子里的人,语气冰冷。 “听说萧先生对他很照顾?还想给他减刑?” “可惜啊,在我这里,叛徒只有一种下场。” 她打了个响指。 “吼——!” 一声低吼。 从黑暗中窜出来两头体型硕大的藏獒,双眼赤红,流着口水,显然是饿了很久。 “放狗。” 黑寡妇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 笼子里的人发出了绝望的惨叫,“饶命啊!大姐头饶命啊!我不想死!” 那两头藏獒已经扑了上去,锋利的獠牙瞬间撕碎了他的衣服和皮肉。 鲜血四溅。 惨叫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在场的不少宾客都吓得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哪里是宴会,这简直就是屠宰场! 黑寡妇却像是欣赏一场美妙的表演一样,端着酒杯,一脸的陶醉。 “萧先生,怎么样?” 她转过头,挑衅地看着萧辰。 “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这就是下马威。 她在告诉萧辰: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哪怕你是萧辰,哪怕你灭了莫家,在我黑寡妇的地盘上,你也得守我的规矩! 萧辰静静地看着那血腥的一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表演完了?” 萧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 “表演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他转头看向破军。 “把箱子打开。” “是!” 破军把手里那个黑色的皮箱放在桌子上,“咔哒”一声打开。 里面没有钱,也没有武器。 只有一颗人头。 一颗用石灰腌制过的、面目狰狞的人头! 那是——莫千山! “啊——!” 看到这颗人头,黑寡妇终于变了脸色,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场的宾客更是吓得尖叫连连,四散逃窜。 “这……这是莫千山?!” “他不是被抓了吗?怎么……”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萧辰弹了弹烟灰,看着脸色煞白的黑寡妇,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这份回礼,还满意吗?” “你用一条狗的命来吓唬我。” “我用你主人的头来回敬你。” “很公平,不是吗?” 其实这颗头是假的,是用3D打印技术做的高仿真模型,真的莫千山还在局子里蹲着呢。 但这足以震慑全场。 黑寡妇死死地盯着那颗人头,胸口剧烈起伏。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辰竟然这么狠!这么绝! 这简直就是在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萧辰!你找死!” 黑寡妇彻底怒了,她猛地一拍桌子。 “给我杀了他!” “谁杀了他,赏金一亿!” “哗啦——!” 随着她一声令下,宴会厅四周的窗帘突然被拉开。 几十个手持冲锋枪的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萧辰和破军。 “哈哈哈!萧辰!你以为这里是京都吗?” 黑寡妇狂笑道,“这里是魔都!是我的地盘!”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是枪!” “给我打成筛子!”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起,火舌喷吐,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向萧辰。 然而。 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 萧辰和破军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或者说,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烟雾给掩盖了! 那是破军扔出的特制烟雾弹! “咳咳咳……怎么回事?” “人呢?打中了吗?” 枪手们顿时失去了目标,只能盲目地扫射。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在烟雾中亮起。 那是破军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小型电磁干扰器,瞬间瘫痪了宴会厅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灯光! “滋滋滋……” 灯光熄灭,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漆黑。 只有不断的惨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啊!我的手!” “鬼啊!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救命!别过来!” 黑暗中,萧辰和破军就像是两个来自地狱的收割者。 萧辰不需要外骨骼,他的速度和力量本身就是非人类的。 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倒下。 破军则更加残暴,军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短短三分钟。 枪声停了。 惨叫声也停了。 当备用电源启动,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衣枪手,每个人都断手断脚,失去了战斗力。 而那几十把冲锋枪,全部变成了扭曲的废铁,散落一地。 萧辰和破军依然站在原地,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到。 萧辰甚至还在抽那支烟,烟灰正好掉在地上。 “啪嗒。” 这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黑寡妇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如同修罗场般的地面,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引以为傲的精锐死士,她精心布置的必杀局…… 就这样被破了? 这就是战神的实力吗? “现在,能好好聊聊了吗?” 萧辰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向黑寡妇。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黑寡妇看着越来越近的萧辰,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你……你想怎么样?” “我警告你,我是伊甸园的人!如果你杀了我,伊甸园不会放过你的!” “伊甸园?” 萧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正好。” “我正愁找不到路呢。” “带路吧。” “去见见你背后的那些‘神’。” “否则……” 萧辰指了指那个还在笼子里哀嚎的莫家管事。 “你也进去陪陪他?” 黑寡妇浑身一颤,看着那两头还在撕咬尸体的藏獒,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 “别杀我!” “他们在‘深海’!在公海的一艘游轮上!” “那里是伊甸园的亚洲总部!” 萧辰松开手,嫌弃地擦了擦手指。 “深海?” “看来这次要下水抓鱼了。” 他转头对破军说道: “通知海军那边。” “这几天公海可能会有点‘风浪’。” “让他们准备好收网。” “是!” 破军咧嘴一笑,看着瘫软在地的黑寡妇,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大姐头,别怕。” “我们殿主很温柔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让你死得很安详。” 萧辰走出宴会厅,身后的雨还在下。 但这次,雨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雷鸣。 那是暴风雨真正来临的前奏。 魔都只是个跳板。 真正的决战,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上。 …… 第二天。 黑寡妇被萧辰“请”走了。 魔都地下世界一夜之间易主。 那些曾经依附于黑寡妇的势力,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萧氏集团雷霆扫穴般地清理干净。 萧辰没有兴趣当什么地下皇帝,他只是把这颗毒瘤彻底挖了出来。 而此时,公海之上。 一艘名为“波塞冬号”的超豪华巨型游轮,正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 这艘船表面上是富豪们的游乐场,实际上却是伊甸园在亚洲最隐秘的据点。 船舱深处,一个满头银发、穿着白色西装的老人正端着红酒,看着墙上的大屏幕。 屏幕上,正是萧辰血洗“夜阑听雨”的监控画面。 “有点意思。” 老人轻轻晃了晃酒杯,眼中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这个萧辰,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看来,普通的手段对他已经没用了。” “博士,你的‘那个东西’准备好了吗?” 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狂热的笑容。 “放心吧,议员阁下。” “‘海妖’已经饥渴难耐了。” “只要他敢踏上这艘船……” “我就让他变成‘海妖’最完美的食物。”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那就发邀请函吧。” “邀请这位战神阁下,来参加我们的……死亡派对。” …… 三天后。 萧辰收到了那封来自“深海”的邀请函。 信封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金色的三叉戟标志。 内容很简单: 【诚邀萧辰先生莅临波塞冬号,共赏深海奇观。如果你想知道关于你母亲身世的秘密,请独自前来。】 又是这一套。 萧辰把信扔在桌子上,冷笑一声。 “母亲的身世?” “这帮人还真是会抓痛点啊。” 破军有些担心地说道:“殿主,这摆明了是陷阱啊!而且还是在公海上,那是他们的地盘,咱们的支援很难及时赶到。” “陷阱?” 萧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 “对于猎人来说,陷阱只是猎物最后的挣扎。” “既然他们把舞台搭好了。” “那我就去唱这出压轴戏。” “不过……” 萧辰眼中寒芒一闪。 “这次我不光要唱戏。” “我还要拆了他们的台!” “破军,让‘龙鲨’小队准备。” “既然是在海上,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海王’。” “是!” 一场惊天动地的海上风暴,即将在公海上演。 而萧辰,就是那个驾驭风暴的男人。 第360章 杀鸡儆猴,京都还有谁不服? 魔都的风暴虽然看似平静下来,但萧辰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把战场从陆地转移到了海上。 在前往公海赴约之前,他必须先回一趟京都。 因为莫家的倒台虽然让京都的局势明朗了不少,但总有一些不长眼的跳蚤,趁着他在魔都收拾黑寡妇的时候,在背后搞小动作。 比如那个所谓的“京都商会联盟”。 这帮人以前被莫家压着,不敢造次。现在莫家倒了,萧辰又去了魔都,他们觉得自己行了,开始联合起来抵制萧氏集团,甚至还在暗中收购萧氏集团的散股,妄图搞一场“逼宫”大戏。 “呵,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萧辰坐在私人飞机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破军递过来的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帮人是不是忘了,老虎虽然出门了,但爪子还在?” “殿主,要不要直接让暗部的人把他们……”破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 萧辰摆了摆手,把情报扔在一边。 “杀人是最低级的手段。” “对于这帮把利益看得比命还重的商人来说,让他们倾家荡产,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且,我这次要玩把大的。” “我要把莫家私藏的那些国宝,连同这帮跳梁小丑的家底,一起‘献’给国家。” …… 京都,萧氏集团旗下的“天工拍卖行”。 今天这里被布置得金碧辉煌,安保级别更是提升到了最高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因为今天有一场举世瞩目的“文物归还仪式”。 萧辰将把自己从莫家、古韵斋以及黑寡妇那里缴获的数千件流失国宝,无偿捐献给国家博物馆。 这可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各大媒体早就架好了长枪短炮,国内外各界名流也纷纷到场,想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当然,那帮“京都商会联盟”的大佬们也来了。 他们穿着考究的西装,端着红酒,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中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兴奋。 “听说萧辰这次要在仪式上宣布什么重大决定?” “哼,还能有什么?肯定是撑不住了呗!莫家虽然倒了,但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资金链肯定断了!” “没错!咱们联合起来压价,就不信他不低头!” “到时候咱们把萧氏集团瓜分了,这京都就是咱们说了算!” 这帮人正做着春秋大梦呢,宴会厅的大门突然缓缓打开。 聚光灯瞬间聚焦。 萧辰一身黑色中山装,身姿挺拔如松,在破军和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大步走上台。 他没有穿西装,而是选择了这身最具龙国气韵的中山装,显得格外庄重而霸气。 全场掌声雷动。 萧辰走到麦克风前,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在那群商会大佬身上停留了一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感谢各位莅临。” 萧辰的声音沉稳有力,通过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今天,不仅是国宝回家的日子。” “也是京都商界……洗牌的日子。”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洗牌?什么意思? 那群商会大佬更是脸色一变,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萧辰没有解释,而是挥了挥手。 身后的巨型屏幕亮起,展示出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国宝。 青铜鼎、唐三彩、宋瓷、明清字画……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有些甚至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孤品! “这些,都是我不久前从一些‘蛀虫’手里拿回来的。” 萧辰指着屏幕,语气平淡。 “它们本该属于国家,属于人民,却被某些人私藏,甚至想倒卖到国外。” “今天,我把它们交还给国家。” “分文不取。” 哗——!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 分文不取!这可是价值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财富啊! 这份魄力,这份胸襟,谁人能比? 就在大家都在感叹萧辰的高风亮节时,萧辰的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 萧辰眼神一冷,目光再次锁定了那群商会大佬。 “在清理这些蛀虫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有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企业家,背地里却在跟这些蛀虫勾结,甚至……还在想方设法地给蛀虫输血。” 说着,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变。 不再是国宝,而是一张张银行转账记录、秘密协议书,以及偷拍的视频! 视频里,正是这群商会大佬跟莫家、跟黑寡妇手下密谋的场景! “王总,只要你们莫家能帮我搞定那块地,这五千万就是你的!” “赵会长,这批文物要是能运出去,咱们五五分账!” …… 铁证如山! 台下那群刚刚还在做美梦的大佬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发抖,酒杯都拿不稳了。 “这……这是污蔑!这是造谣!” 一个秃顶的胖子跳了出来,指着萧辰大喊,“萧辰!你这是侵犯隐私!我要告你!” 他是商会联盟的副会长,也是叫得最欢的一个。 萧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告我?” 萧辰笑了。 “好啊,欢迎去告。”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你应该先跟这几位聊聊。” 萧辰拍了拍手。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 一群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带头的亮出证件,直接走到那个胖子面前。 “王建国是吧?你涉嫌商业贿赂、洗钱以及参与走私文物,现在被正式逮捕了!” “带走!” 咔嚓! 银手铐直接拷在了胖子的手腕上。 “不!我是副会长!你们不能抓我!我有钱!我可以……” 胖子拼命挣扎,但哪里是这帮训练有素的人员的对手?直接被按倒在地,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在视频里露了脸的大佬,一个接一个地被点名带走。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商会小圈子,转眼间就被清空了一大半! 剩下的那些没被抓的,此刻也是吓得两股战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庆幸自己胆子小,没敢跟莫家走得太近,否则现在的下场就是他们!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萧辰这雷霆手段给震慑住了。 这不是归还仪式,这是公开处刑啊! 萧辰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在这个京都,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等到抓人的风波平息,萧辰才重新拿起麦克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一点小插曲,大家不要介意。” 萧辰整理了一下衣领,笑容温和。 “我们继续。” “正如我刚才所说,今天是商界洗牌的日子。” “那些被带走的人,他们的公司已经资不抵债,面临破产。” “作为京都商界的一份子,萧氏集团有责任维护市场的稳定。” “所以……” 萧辰打了个响指。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收购计划书。 “萧氏集团将全资收购这十几家涉案企业,并承担他们的债务和员工安置。” “当然,价格嘛……” 萧辰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资本家的微笑。 “按市场价的一折收购。” 轰——! 全场再次炸锅。 一折!这简直就是抢劫啊! 但这可是合法的“抢劫”! 而且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抢”! 那些原本还想趁火打劫的其他家族,此刻全都熄了火。 谁敢跟萧辰抢? 没看见刚才那些人的下场吗? 这萧辰,简直就是商界的阎罗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萧总威武!” “萧总大义!”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紧接着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大家都被萧辰的手段和魄力彻底折服了。 这一手,不仅清理了敌人,还吞并了资产,甚至还赢得了名声! 一石三鸟! 高!实在是高! …… 仪式结束后,萧辰并没有在庆功宴上多做停留。 他把那些繁琐的应酬交给了手下的高管,自己则带着破军悄悄来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殿主,这一仗打得漂亮!” 破军兴奋地搓着手,“那帮孙子估计在局子里肠子都悔青了!一折收购,咱们这次可是赚翻了!” “钱不重要。” 萧辰脱下中山装,换回了一身轻便的冲锋衣。 “重要的是,后方稳了。” “没了这些捣乱的苍蝇,我们就可以专心去对付海上的那条大鲨鱼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让萧辰意想不到的人。 是莫家那个一直躲在背后搞鬼的“老三”,也就是古韵斋的老板。 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嚣张,穿着一身囚服,手上戴着手铐,由两名特警押送着。 “萧……萧先生。” 莫老三看着萧辰,眼神复杂,既有恐惧,也有一丝解脱。 “听说你要去公海?” “哦?”萧辰挑眉,“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我……我有样东西,想交给您。” 莫老三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 那玉佩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图腾,隐隐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气。 “这是?”萧辰眼神一凝。 “这是‘黑寡妇’给我的信物。” 莫老三低声说道,“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就把这个交给能打败我的人。” “拿着这个,就能打开波塞冬号上最底层的‘潘多拉魔盒’。” “那里……藏着伊甸园最大的秘密。” 萧辰接过玉佩,入手冰凉刺骨。 潘多拉魔盒? 看来这趟公海之行,比想象中还要有趣啊。 “为什么要给我?”萧辰问道。 “因为……” 莫老三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因为我想看着那个女人死。” “我想看着伊甸园覆灭。” “他们把我们莫家当狗,用完了就扔,甚至还想杀人灭口。” “既然我活不成了,那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萧辰看着他那扭曲的脸,点了点头。 “放心。” “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带下去吧。” 看着莫老三被带走,萧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玉佩。 这块玉佩,或许就是解开那个“母亲身世”谜题的关键。 “殿主,这玩意儿看着有点邪门啊。”破军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邪门才好。” 萧辰把玉佩收进贴身口袋。 “说明这帮人确实藏了不少好东西。” “走吧。” 萧辰拿起那个黑色的背包,大步走出休息室。 “去机场。” “今晚,我们就出海。” …… 与此同时。 公海,波塞冬号。 这艘巨大的游轮灯火通明,仿佛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移动城市。 甲板上,正在举行一场奢华的假面舞会。 男男女女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疯狂扭动着身体。 而在游轮的最顶层,那间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入的豪华套房里。 那个银发老人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狂欢的人群,手中依然端着那杯红酒。 “他来了吗?” “来了。” 那个叫“博士”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卫星显示,一架私人飞机刚刚从京都起飞,目的地正是这片海域。” “而且……我们的声纳探测到,水下似乎也有东西在靠近。” “哦?” 老人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看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也好。” “人多才热闹。” “通知下去。” 老人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派对……” “正式开始!” “把‘海妖’放出来!” “让这片大海,染成红色!” “是!” 博士狂热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轰——!” 游轮底部的巨大闸门缓缓打开。 几个巨大的黑影,从黑暗的船舱深处游了出来,潜入了深海之中。 它们有着类似鲨鱼的身躯,却长着人类的手脚,身上覆盖着钢铁装甲,双眼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这正是伊甸园研发的生化兵器——海妖! 一场前所未有的海上猎杀,即将拉开帷幕。 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 飞机上。 萧辰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这一次,没有支援,没有退路。 那是真正的孤岛求生。 但他并不害怕。 相反,他的血液在沸腾。 因为他知道,这艘船上,藏着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关于母亲,关于龙脉,关于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伊甸园。 所有的谜题,都将在今晚揭晓。 “殿主,到了。” 破军的声音传来。 萧辰睁开眼。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方那艘灯火辉煌的巨轮,如同一只盘踞在海面上的发光巨兽。 “准备跳伞。” 萧辰站起身,背上伞包,拉开了舱门。 狂风呼啸而入,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乱他坚定的眼神。 “伊甸园。” “我来了。” 纵身一跃。 萧辰像一只黑色的鹰隼,扑向了那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深海。 第361章 躲在背后的女人,终于舍得露头了? 波塞冬号,公海上的钢铁巨兽。 萧辰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强烈的气流如同无数把利刃刮过脸颊。他并没有像普通跳伞那样早早开伞,而是像一颗黑色的流星,笔直地坠向那艘游轮的后甲板。 “殿主!高度两千米!该开伞了!” 耳机里传来破军焦急的声音。 “再等等。” 萧辰盯着下方越来越清晰的游轮,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不仅要登船,还要给这帮自以为是的“神”一个见面礼。 五百米。 三百米。 “就是现在!” 萧辰猛地拉开伞绳。 “蓬!” 黑色的降落伞瞬间在夜空中绽放,巨大的拉力让他下坠的速度骤减。 但他并没有选择在宽敞的停机坪降落,而是操控着伞绳,精准地落向了游轮尾部的露天泳池派对。 此时,泳池边正是一片糜烂的景象。 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们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早已失去了理智。 没人注意到头顶那个急速降临的黑影。 直到—— “轰!” 一声巨响。 萧辰如同天神下凡,重重地砸进了泳池中央! 巨大的水花溅起十几米高,直接把周围那些正在热舞的人群浇了个透心凉。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懵了,傻傻地看着那个从泳池里缓缓站起来的男人。 萧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湿透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水袋,取出那包还没湿的烟,点燃。 “这泳池的水,有点脏啊。”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现场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谁?!” 一个穿着燕尾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居然拿着一把镶钻的左轮手枪。 “敢搅了本少爷的雅兴?想死吗?” 他是这艘船上的高级会员,也是某个小国的王子,平日里嚣张惯了。 萧辰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泳池边的吧台,拿了一瓶看起来最贵的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口。 “我是来找人的。” “闲杂人等,最好滚远点。” “找死!” 王子被无视,顿时大怒,抬手就要开枪。 “砰!” 枪声响了。 但倒下的不是萧辰,而是那个王子! 只见一颗子弹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腕,那把镶钻左轮直接飞了出去,掉进了泳池里。 “啊——!” 王子捂着手腕惨叫倒地。 开枪的不是萧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层栏杆上的破军。 他手里端着一把改装过的狙击步枪,正一脸戏谑地吹着枪口的青烟。 “我们殿主说了,闲杂人等滚远点。” “听不懂人话吗?” 这下,现场彻底乱了。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富豪名媛们,此刻像受惊的鸭子一样四散逃窜。 萧辰并没有理会这群小丑。 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扔,目光看向了游轮顶层的那扇落地窗。 那里,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银发老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博士。 四目相对。 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那股火药味已经浓烈到了极点。 “欢迎光临,阎罗阁下。” 游轮的广播里突然响起了那个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优雅的傲慢。 “我是这艘船的主人,你可以叫我‘议员’。” “虽然你的出场方式有点……粗鲁,但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勇气。” “既然来了,那就上来吧。” “顶层套房,我等你。” 萧辰冷笑一声,对着那个窗口比了个中指。 “等我?” “希望能等到我把你脑袋拧下来的那一刻。” 说完,萧辰对破军打了个手势。 “清理杂鱼,我去顶层。” “好嘞!” 破军咧嘴一笑,从二层直接跳了下来,手中的军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这帮没见过血的温室花朵,就交给我来修剪吧。” 萧辰转身走进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 数字开始跳动。 10……20……30…… 就在电梯即将到达顶层的时候。 “咔嚓!” 电梯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头顶的灯光熄灭,红色的应急灯亮起,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轿厢。 “滋滋滋……” 广播里再次传来那个博士狂热的声音: “萧辰,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这么容易上来吗?” “这可是波塞冬号!是科技与生物学的结晶!” “在见到议员之前,你得先陪我的小宝贝们玩玩!” “轰隆!” 电梯底部的钢板突然裂开,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萧辰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下面不是电梯井,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海水的透明水箱! 这水箱足有三层楼高,四周都是强化玻璃,里面游弋着几个巨大的黑影。 正是那些经过生化改造的“海妖”! “噗通!” 萧辰落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让他呼吸一滞。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道红色的激光束就扫了过来! 那是海妖眼睛里发射的探测光束! “吼——!” 虽然是在水里,但萧辰依然听到了那种低沉的、如同深海巨兽般的咆哮声。 三头海妖同时向他冲了过来! 它们的速度极快,就像水下的鱼雷,钢铁利爪在水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白浪。 “有点意思。” 萧辰屏住呼吸,眼神冷静得可怕。 他没有慌乱,而是迅速调整姿态,双腿在水中一蹬,借力向后游去。 “当!” 一头海妖的利爪狠狠抓在玻璃壁上,直接抓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这要是抓在人身上,瞬间就能把人撕成两半! “这就是所谓的生化兵器?” 萧辰在心中冷笑。 虽然力量和速度确实惊人,但在他眼里,依然只是没有脑子的野兽。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特制的水下匕首。 这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萧氏集团最新研发的“震荡匕首”,刀刃可以产生高频震荡,足以切开钢铁! “来吧!” 萧辰不退反进,竟然主动冲向了那头海妖! 海妖显然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敢反击,愣了一下,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但就在它的牙齿即将触碰到萧辰的一瞬间。 萧辰的身形在水中诡异地一扭,就像一条灵活的泥鳅,贴着海妖的身体滑了过去。 “刷!” 匕首划过。 一道血线在水中绽放。 那头海妖的腹部直接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那些精密的机械零件和生化组织瞬间暴露在海水中。 “滋滋滋……” 海水涌入伤口,引发了短路,海妖发出了痛苦的抽搐,身体开始冒出蓝色的电火花。 “解决一个。” 萧辰没有任何停留,借着反作用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第二头海妖。 那头海妖见同伴受创,立刻举起装有高压水炮的手臂,对着萧辰轰了过来! “轰!” 一道高压水柱擦着萧辰的肩膀飞过,直接把后面的强化玻璃轰出了裂纹! 萧辰险之又险地避开,顺手抓住了水箱里的一根铁链,用力一荡。 整个人像人猿泰山一样,从上方绕到了海妖的背后。 “咔嚓!” 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海妖后颈的控制芯片位置! 那头海妖浑身一僵,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像块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仅仅不到一分钟。 三头被博士吹上天的“完美兵器”,就被萧辰废了两头! 广播里那个博士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这不可能!这是在水里!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比海妖还快?!” “他是人吗?!” 萧辰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看向最后一头海妖。 但这头海妖似乎学乖了,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远处游弋,似乎在等待机会。 “想拖延时间?”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你不上来,那我就送你一程。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从莫老三那里得到的黑色玉佩。 没错,就是那块据说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玉佩。 萧辰发现,这块玉佩在水里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而且那头海妖看到这光芒后,居然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果然是个好东西。” 萧辰举着玉佩,一步步向那头海妖逼近。 海妖步步后退,最后竟然缩到了水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连攻击都不敢了。 萧辰趁机游过去,一刀结果了它。 解决了所有麻烦,萧辰游到水箱顶部,用匕首切开了那个早已生锈的检修口。 “哗啦!” 萧辰钻出水面,爬上了游轮的通风管道。 此时的他,虽然浑身湿透,但身上的杀气却比刚才还要浓烈百倍。 “博士,你的小宝贝们好像不太经打啊。” 萧辰对着通风口的监控探头冷笑一声。 “接下来,轮到你了。” …… 顶层套房。 博士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一地的海妖残骸,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那可是耗资百亿研发的终极兵器啊……” “废物。” 那个叫议员的老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端着红酒的手依然稳如泰山。 “我就知道,靠这些玩具是挡不住他的。”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 “目的?”博士一愣。 “消耗他的体力,试探他的底牌。” 议员指着屏幕上萧辰手中的那块发光的玉佩。 “看到了吗?那就是莫家的钥匙。” “只要有了它,再加上我手里的这一半……” 议员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佩,两块玉佩的形状正好互补,显然是一对。 “我们就能打开那个‘门’了。” “那个关于长生不老,关于世界起源的门!”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准备启动‘自毁程序’。” “什么?!”博士大惊失色,“您要炸了这艘船?可是我们还在船上啊!” “蠢货。” 议员按下了墙上的一个隐蔽开关。 只见房间的地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架小型的逃生潜艇。 “我们要带着钥匙离开。” “至于萧辰……” 议员看了一眼监控里正在快速逼近的萧辰,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就让他和这艘船一起,沉入海底吧。” “这才是给他准备的真正的坟墓。” …… “轰!” 萧辰一脚踹开了顶层套房的大门。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以及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红色屏幕。 【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03:00】 “该死!” 萧辰暗骂一声,冲到落地窗前。 只见一艘小型的潜艇已经脱离了游轮,正在快速下潜。 而那个议员,正隔着潜艇的窗户,对着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想跑?” 萧辰眼中寒芒大盛。 他没有去管那个倒计时,而是直接转身冲向了甲板。 “破军!那个大家伙准备好了吗?!” 萧辰对着耳机大吼。 “早就在水里候着了!”破军兴奋的声音传来,“龙鲨小队已经锁定目标!” “给我轰他娘的!” 萧辰跳上甲板,看着那艘已经潜入深海的潜艇。 “轰!轰!轰!”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窜出几艘快艇。 不,那不是快艇! 那是萧氏集团研发的半潜式无人攻击艇——“龙鲨”! 它们就像一群嗜血的鲨鱼,带着长长的白色尾迹,直扑那艘逃生潜艇! “滴滴滴!” 潜艇内,警报声大作。 “议员阁下!我们被锁定了!有鱼雷!” 博士吓得脸都绿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议员终于慌了,“这是公海!他怎么会有这种重型武器?!” “因为我有钱。” 萧辰站在甲板上,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他能想象到那两个老东西现在的表情。 “而且,我很记仇。” “发射!” 萧辰一声令下。 “嗖——!” 几枚微型超空泡鱼雷从龙鲨艇上射出,在水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 这种鱼雷的速度是普通鱼雷的三倍,根本无法拦截!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深海传来。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那艘载着议员和博士的潜艇,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各种残骸和油污浮上水面。 那个妄图长生不老、妄图掌控世界的议员,就这样带着他的野心,喂了真正的鲨鱼。 “搞定。” 萧辰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破军,撤!” 萧辰拉起旁边已经吓傻了的几个幸存者,直接跳进了海里。 而在不远处,一艘接应的救援船早已等候多时。 “轰——!!!” 一分钟后。 波塞冬号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化作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缓缓沉入海底。 这艘承载着罪恶与贪婪的巨轮,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结。 …… 救援船上。 萧辰披着毛巾,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海面,手里把玩着那块黑色的玉佩。 议员虽然死了,但他手里的那块白玉佩也随着爆炸沉入了海底。 不过没关系。 只要人还在,线索就断不了。 “殿主,这次咱们可是把伊甸园在亚洲的根都给拔了啊。” 破军递过来一杯热咖啡,一脸的敬佩。 “不过……那个关于您母亲的秘密,好像还是没解开。” “不。” 萧辰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解开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刚才在潜艇爆炸前截获的加密数据图。 那是议员发给某个神秘号码的最后一条信息。 【钥匙已拿到,目标锁定:龙国,苏杭。】 “苏杭?”破军一愣。 “没错。” 萧辰收起手机,望向遥远的东方。 “我母亲的家乡,就在苏杭。” “而且……那个一直躲在背后,连议员都要汇报的真正的大BOSS。” “那个女人。” 萧辰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就在苏杭。”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江南了。” “去看看这烟雨朦胧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第362章 下了船别急着走,先喝杯茶解解渴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有些缠绵。 细细密密的雨丝像是扯不断的愁绪,笼罩着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 苏杭,龙国的鱼米之乡,人间天堂。 与公海上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相比,这里的空气湿润而安宁,仿佛两个世界。 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苏杭的主城区,最后在西湖边的一条老街口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只穿着黑色战靴的脚踩在了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萧辰下了车,没有打伞。 他微微仰头,任由细雨落在脸上,那股子从公海带来的硝烟味,似乎终于被这江南的烟雨给冲刷干净了。 “殿主,这就是夫人日记里提到的地方?” 破军跟在身后,撑开一把黑伞,遮在了萧辰头顶。 “嗯。” 萧辰目光深邃,看向老街尽头。 那里有一栋二层的小木楼,飞檐翘角,古色古香,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独有一番韵味。 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听雨轩。 “听雨轩……” 萧辰低声呢喃。 母亲留下的那半块玉佩,以及日记里只言片语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地方。 二十多年前,苏婉在离开苏杭北上京都之前,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里。 据说,这里的茶,能让人忘忧。 “走吧,去喝杯茶。” 萧辰迈步向前。 然而,还没等两人走近,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就打破了这条老街的宁静。 “轰隆隆——!” 几台黄色的挖掘机正停在茶楼门口,巨大的铲斗高高举起,像是一只只择人而噬的钢铁怪兽,随时准备将这栋脆弱的小木楼撕成碎片。 茶楼门口,并没有茶客。 取而代之的,是七八辆乱停乱放的豪车,以及几十个穿着黑背心、露着花臂的壮汉。 他们手里拿着钢管和棒球棍,嘴里叼着烟,一个个凶神恶煞,把茶楼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有不少街坊邻居在围观,一个个指指点点,但脸上都写满了畏惧和无奈,没人敢上前一步。 “老东西!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道嚣张的骂声从人堆里传了出来。 “吴少看上你这块地,那是你祖坟冒青烟!给你三百万拆迁款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要在这儿倚老卖老?” 说话的是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正踩着一张倒在地上的太师椅,手里拿着一份合同,咄咄逼人。 而在他对面,一个穿着长衫、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瘫坐在地上。 老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显然是刚挨了一顿毒打。 但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块牌位,眼神倔强得像头牛。 “我不签!打死我也不签!” 老人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子决绝,“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要是毁在我手里,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而且……而且这里的茶,是留给故人的!要是茶楼没了,故人回来了去哪儿喝茶?” “故人?” 光头大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什么狗屁故人?我看你是死人!” “啪!” 光头大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老人脸上。 老人本来就虚弱,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得身子一歪,差点昏死过去。 “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 光头大汉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吴少说了,今天你要是不签,这茶楼我们强拆!至于你,哼哼,要是被倒下来的柱子砸死了,那就算你倒霉!” “到时候,别说三百万,你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 周围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声,一个个满脸戏谑。 在苏杭这地界,吴家就是天。 吴家要的地,就没有拿不下来的。 别说是个破茶楼,就是个市政大楼,只要吴少喜欢,那也得乖乖腾地方。 “造孽啊……”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小声叹息。 “这听雨轩都在这儿开了几十年了,老板是个好人啊,怎么就惹上吴家这群煞星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那是吴德发吴少的人!吴家可是咱们苏杭的土皇帝,得罪了他们,以后怎么在苏杭混?” “哎,可惜了这老字号……” 众人的议论声虽然小,但还是传进了萧辰的耳朵里。 萧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殿主,要不要清场?” 破军上前一步,声音低沉,手已经按向了腰间。 那群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不急。” 萧辰摆了摆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是来喝茶的,又不是来杀人的。” “再说了,刚下船,总得让人喘口气。” 说完,萧辰径直走了过去。 他没有绕路,而是直直地冲着茶楼大门走去,仿佛那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根本不存在一样。 “让让。” 萧辰走到人墙后面,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平静。 几个正围着看热闹的混混一愣,回过头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萧辰。 “哟呵?哪来的愣头青?” 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上下打量了萧辰一眼,见他穿着普通,也没什么名牌,顿时一脸不屑。 “没看见这儿正办事吗?滚一边去!” “就是!想找死啊?” 另一个混混挥了挥手里的棒球棍,威胁地比划了两下。 萧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再说一遍,让让。” “我草?给脸不要脸是吧?” 黄毛混混被萧辰这副淡定的样子激怒了,他在这一片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这是吴少的……” “砰!”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被疾驰的火车撞了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五六米外的一辆宝马车引擎盖上。 “哗啦!” 挡风玻璃瞬间碎裂,警报声刺耳地响了起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那个正踩着太师椅的光头大汉,也愣住了,手里拿着合同僵在半空中。 谁动的手? 没人看清。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黄毛就飞出去了。 而萧辰,依然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 “这下,路宽了。” 萧辰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迈步跨过地上的警戒线,走进了茶楼。 破军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手里依然撑着那把黑伞,伞面上连一滴水珠都没有溅到。 “你……你站住!” 光头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了,气急败坏地吼道。 “反了天了!敢打吴少的人?兄弟们!给我上!弄死这小子!”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那几十个混混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个怒吼着举起武器,像潮水一样朝萧辰涌了过去。 “不知死活。” 破军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黑伞猛地合拢。 他并没有拔刀。 对付这种货色,用刀简直是侮辱了他的兵器。 他只是把那把黑伞当成了棍子,随手一挥。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打击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混混,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惨叫着倒飞出去,把后面的人撞倒了一大片。 破军就像是一尊门神,守在萧辰身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萧辰,已经走到了瘫在地上的老人面前。 他弯下腰,伸手将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老人浑身哆嗦,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年轻人,你快走吧!你惹大祸了!那是吴家的人啊!他们会杀了你的!” “吴家?”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转过身,随手拉过一张还没坏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的烟,抽出一根点燃。 “吴家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呼——”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空荡荡的茶桌。 “老板,来壶龙井。” “要最好的,雨前的那种。” 这番话一出,整个茶楼内外,鸦雀无声。 就连那些被打翻在地的混混,都忘了惨叫,一个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萧辰。 这也太狂了吧? 打了人,不跑也就算了,还敢坐下来点茶? 这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好好好!有种!” 光头大汉从太师椅上跳下来,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 他没想到,在苏杭这块地界上,居然还有人敢不给吴家面子。 “小子,你是外地来的吧?行,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你想喝茶,那老子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不过,是敬酒还是罚酒,那得看吴少的心情了!” 说完,光头大汉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吴少!茶楼这儿出事了!有个不开眼的练家子把兄弟们打了……对!点名要喝龙井!还说没听说过吴家!” “好!好!我这就把门堵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挂断电话,光头大汉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他看着正悠闲抽烟的萧辰,阴恻恻地说道:“小子,你有种别跑。吴少就在附近,马上就到。” “等会儿吴少来了,我看你这壶茶,是喝进肚子里,还是从鼻子里灌进去!” 萧辰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神色平静。 他看着还在发愣的老人,敲了敲桌子。 “老板,茶呢?” 老人看着萧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原本的恐惧竟然消散了几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却又蕴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仿佛在他眼里,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混混,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哎……哎!这就来!这就来!” 老人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反正这茶楼也保不住了,临了能碰上这么个有骨气的年轻人,也算是缘分。 他颤巍巍地走进柜台,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茶叶。 那是他珍藏了许久的极品狮峰龙井,平时根本舍不得拿出来。 很快,水开了。 老人熟练地烫壶、温杯、投茶、注水。 动作行云流水,虽然手还有些抖,但那股子茶人的精气神还在。 片刻后,一股清幽淡雅的茶香,在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年轻人,请。” 老人将一杯碧绿清澈的茶汤放在萧辰面前,叹了口气。 “这茶喝了,你就快走吧。这听雨轩有后门,趁着他们还没把后面堵死……” 萧辰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香。” “是那个味道。” 他并没有喝,而是将茶杯重新放下,转头看向门口。 此时,门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几辆漆黑的迈巴赫,像是一群黑色的鲨鱼,撕开雨幕,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挖掘机的旁边。 车门打开。 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迅速下车,撑开一把把黑伞,在中间开辟出一条通道。 紧接着,一双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白色定制西装、梳着大背头、脖子上挂着玉牌的年轻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嘴里叼着一根古巴雪茄,脸上带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慢。 正是吴家旁系的少爷,吴德发。 “妈的,谁啊?” 吴德发吐出一口烟雾,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阴冷。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本少爷的人?还说没听说过吴家?” “活腻歪了是吧?” 光头大汉一见救星来了,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吴少!您可来了!就是里面那个坐着的小子!太狂了!不但打了咱们的人,还在这儿装大爷喝茶呢!” 吴德发顺着光头的手指看去。 只见茶楼的大堂中央,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手里端着茶杯,似乎正在品茶。 而那个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像铁塔一样的壮汉。 “呵,有点意思。” 吴德发冷笑一声,推开保镖的伞,大步走了进去。 “在苏杭,敢跟我吴德发叫板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他走到萧辰的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辰,抬起脚,“咣”的一声,直接踩在了萧辰面前的茶桌上。 那双沾满泥水的皮鞋,距离萧辰的茶杯,只有不到两厘米。 “小子,听说你想喝茶?” 吴德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他拿起那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对着壶嘴,“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进去。 然后,他把茶壶重重地顿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来,喝。” “这是本少爷赏你的。” “喝完了,跪下给老子把鞋舔干净,然后自己打断两条腿爬出去。” “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依然端坐不动的年轻人。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然而,萧辰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惋惜。 “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吴德发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上。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刚才说,让我打断谁的腿?” 吴德发被这眼神盯得心里一毛,但随即勃然大怒。 “草!聋了是吧?老子让你……”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啊——!!!” 没人看清萧辰是怎么出手的。 大家只看到,吴德发那条踩在桌子上的腿,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了九十度! 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直接刺破了昂贵的西裤,露了出来。 “我的腿!我的腿啊!” 吴德发疼得整个人向后倒去,捂着断腿在地上疯狂打滚,鼻涕眼泪瞬间流了一脸。 “少爷!” 那群保镖吓傻了,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别动。” 萧辰拿起桌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声音平淡得让人发指。 “谁动,谁死。”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惨叫的吴德发,又指了指旁边的破军。 “太吵了。” “让他闭嘴。” “是!” 破军狞笑一声,一步跨出,像抓小鸡一样,一把掐住了吴德发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 吴德发双脚离地,脸憋成了猪肝色,两条腿在空中无助地乱蹬。 萧辰重新倒了一杯茶,这次是老人刚才悄悄换的新杯子。 他轻轻吹了吹浮沫,浅尝一口。 “茶不错。” “就是这喝茶的环境,太脏了点。”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那群已经吓得不敢动弹的保镖,最后落在那台巨大的挖掘机上。 “拆茶楼?” 萧辰笑了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有点意思。” “既然这么喜欢拆,那不如……” “先把这几辆车,给我拆了吧。” 第363章 苏杭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几条狗乱叫了? 雨,越下越紧。 原本缠绵的江南烟雨,此刻却像是受了某种惊吓,变得急促而凌乱,噼里啪啦地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听雨轩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上,以及那个像死狗一样被提在半空中的吴家少爷。 刚才那一声“拆车”,像是一道惊雷,炸得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你……你说什么?” 吴德发虽然脖子被掐着,脸色涨红,但那双充血的眼睛里依然写满了不可置信。 拆车? 拆谁的车? 那可是他的迈巴赫! 全球限量款! 光是那一个车标,就抵得上这破茶楼一年的收入! “听不懂?” 萧辰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只粗糙的紫砂茶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破军,教教他。” “是!” 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他随手一挥,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把手里提着的吴德发扔了出去。 “砰!” 吴德发重重地摔在积水的泥地上,正好摔在自己的断腿上,疼得他又是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弓成了虾米,满地打滚。 紧接着,破军动了。 他没有用什么工具,只是大步走到那辆停在最前面的黑色迈巴赫面前。 那是吴德发的座驾,嚣张地横在路中间,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破军深吸一口气,抬起脚。 那只穿着黑色特战靴的大脚,在雨幕中划过一道残影。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声音,简直比刚才挖掘机的轰鸣声还要恐怖! 只见那辆价值近千万的迈巴赫,车头像是被一颗陨石砸中了一样,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引擎盖扭曲变形,精密的发动机舱直接报废,冒出一股刺鼻的黑烟和火花。 但这还没完。 破军面无表情,甚至连手都没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只是简单粗暴地抬脚、踹下。 “砰!” 车门飞了。 “砰!” 挡风玻璃炸成了粉末。 “砰!” 整个车顶直接塌陷! 短短不到十秒钟。 那辆刚才还不可一世、象征着吴家权势与地位的豪车,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冒着黑烟,孤零零地瘫在雨水中。 “咕咚……” 围观的混混们齐齐咽了一口唾沫,手里的钢管都在发抖。 这他妈还是人吗? 这可是防弹改装过的车啊! 几脚就给废了? “你……你……” 趴在地上的吴德发看傻了。 他顾不上腿疼,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爱车变成废铁,心脏都在滴血。 这不仅仅是一辆车的问题。 这是在打他的脸! 是在把苏杭吴家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踩! “疯子……你们这两个疯子!” 吴德发嘶吼着,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你们完了!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们!” “敢在苏杭动我?敢砸我的车?”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部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吴德发就带着哭腔咆哮起来: “张队!你是死人吗?!” “老子在听雨轩被人废了!腿断了!车也被人砸了!” “带人来!把队里所有人都给我带过来!带枪!带所有的枪!” “我要把这两个王八蛋打成筛子!我要把这破茶楼夷为平地!我要杀了他全家!!!” 电话那头似乎被这通咆哮给吓懵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应答声。 挂断电话,吴德发抬起头,那张沾满泥水和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至极的笑容。 他死死盯着坐在茶楼里悠闲喝茶的萧辰,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子,你有种。” “既然你这么能打,那我就让你看看,在苏杭这地界,拳头硬没用!” “权势!人脉!这才是王道!” “等张队来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萧辰依然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淡淡地说了一句: “看来,一辆不够啊。” 破军闻言,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向第二辆豪车。 “轰!” “轰!” “轰!” 接下来的几分钟,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那些价值不菲的跑车、轿车,在破军脚下就像是纸糊的玩具一样,一辆接一辆地报废。 碎片横飞,警报声响成一片。 直到最后一辆保时捷变成废铁,破军才停下脚步,拍了拍裤腿上的雨水,重新走回萧辰身后,撑开了那把黑伞。 全场死寂。 只有雨声,和吴德发那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像是催命的符咒。 “呜——呜——呜——!” 十几辆闪烁着红蓝爆闪灯的巡逻车,呼啸着冲进了老街。 车还没停稳,一大群穿着制服、荷枪实弹的治安队员就冲了下来。 领头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帽子歪戴着,一脸横肉,手里拎着根橡胶棍,正是这片辖区的治安大队队长,张虎。 “谁?!哪个王八蛋敢在我的辖区闹事?!” 张虎一下车,就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他这一吼,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发抖的混混们,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个个腰杆子都挺直了。 “张队!您可算来了!” “这小子无法无天啊!不但打了我们,还把吴少的腿给打断了!” “您看那车!都给砸成废铁了!” 混混们七嘴八舌地告状,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他们才是受害者。 张虎顺着众人的手指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魂给吓飞了。 只见满地都是豪车的残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发生了一场车祸。 而吴家那个宝贝少爷吴德发,正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泥水里,一条腿诡异地弯曲着,看起来惨不忍睹。 “哎哟我的天!吴少?!” 张虎吓得脸上的肥肉一抖,连忙冲过去想要扶起吴德发。 “吴少!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把您伤成这样?这是要造反啊!” 吴德发一把推开张虎,疼得龇牙咧嘴,指着茶楼里的萧辰吼道: “别他妈废话了!就是那个穿黑风衣的!还有那个大个子!” “那是恐怖分子!是暴徒!” “张虎,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两个人给我弄死,回头我堂哥饶不了你!” 张虎一听“堂哥”两个字,浑身一激灵。 吴天豪! 那可是吴家未来的继承人,在苏杭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也是他张虎最大的金主和靠山。 要是得罪了这尊大佛,他这个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吴少您放心!在苏杭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张虎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原本谄媚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无比。 他转过身,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队员,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茶楼。 “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张虎一进门,就拿着橡胶棍指着萧辰,厉声喝道。 “光天化日之下,寻衅滋事,故意伤人,损毁他人财物!数罪并罚,够你把牢底坐穿了!” “来人!给我铐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队员立刻掏出亮银色的手铐,就要上前拿人。 “慢着。” 萧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虎,就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你就不问问,事情的经过?” “问个屁!” 张虎一瞪眼,唾沫星子横飞。 “老子眼睛不瞎!吴少躺在地上,车被砸得稀烂,这就是铁证!”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经过?经过就是你这种外地来的暴徒,仇富心理变态,袭击尊贵的外商投资代表!” 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一旁的茶楼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颤巍巍地站出来说道: “这位长官!话不能这么说啊!” “明明是吴少带人来强拆我的茶楼,还要打死我这把老骨头!这位年轻人是路见不平……” “啪!”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张虎抬手就是一棍子,狠狠抽在老人的肩膀上。 “啊!” 老人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 “老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虎恶狠狠地骂道:“我看你也是同伙!包庇罪犯!信不信连你一块抓?!” “你!”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虎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是苏杭的官?” 萧辰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的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他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将老人扶了起来,交给身后的破军照看。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张虎。 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重一分。 那种久居上位、杀伐果断的压迫感,让张虎这种欺软怕硬的老油条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 “你……你想干什么?” 张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着橡胶棍的手心全是汗。 “袭警可是重罪!你要是敢乱来,我有权当场击毙你!” 哗啦! 周围的队员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防暴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萧辰。 萧辰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张虎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比张虎高出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眼神冰冷刺骨。 “苏杭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几条狗在这里乱叫了?” “你说什么?!” 张虎勃然大怒,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给我拿下!要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萧辰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凉薄。 他伸出双手,并拢在一起,伸到了张虎面前。 “想抓我?” “行。” “只要这副手铐,你能戴得稳。” 张虎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刚才还狂得没边的家伙,居然突然服软了? 他心里虽然有些犯嘀咕,但转念一想,这可是自己的地盘,这么多把枪指着,这小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浪花来。 估计是看到真家伙,怂了。 “哼!算你识相!” 张虎冷哼一声,掏出手铐,“咔嚓”一声,拷在了萧辰的手腕上。 冰冷的手铐扣紧,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看到这一幕,门外的吴德发顿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刚才不是很狂吗?不是要断我的腿吗?” “怎么?现在不牛逼了?” “小子,进了局子,那就是老子的地盘了!”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吴德发被人扶了起来,一条腿拖在地上,脸上满是怨毒和快意。 萧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吴德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珍惜你这双腿。”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条老街。 “因为很快,它们就不属于你了。” “你……” 吴德发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慌,刚想骂回去,却发现萧辰已经转过身,跟着张虎向警车走去。 “殿主……” 破军想要上前,却被萧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照顾好老板。” 萧辰淡淡地吩咐道,“我去看看,这苏杭的水,到底有多浑。” 破军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殿主的意思。 殿主这是要钓鱼。 既然要钓鱼,那就得让鱼饵先下水。 只不过,这帮蠢货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钓上来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头能把整个江南都吞下去的深海巨兽。 “带走!” 张虎大手一挥,推搡着萧辰上了那辆印着“治安”字样的巡逻车。 警笛声再次响起,刺破了雨幕,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呼啸而去。 只留下满地的豪车残骸,和一脸呆滞的围观群众。 “完了……这小伙子完了……” 茶楼老板瘫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警车,老泪纵横。 “进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啊……都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破军站在雨中,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一条加密信息,瞬间发送了出去。 收件人:江南省总督府。 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殿主入局,位置:西湖分署。十分钟内,我要看到该来的人。】 发完信息,破军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那个还在叫嚣着要庆祝的吴德发,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老东西,别哭了。” 破军走到茶楼老板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轻轻放在桌上。 “把门关好,烧壶热水。” “等会儿殿主回来,还得接着喝茶呢。” 老板愣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还……还能回来吗?” 破军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自信和狂傲。 “放心吧。” “这世上,能困住我家殿主的笼子,还没造出来呢。” “至于那些想关他的人……” 破军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茶楼内炸响。 “他们该考虑的,是给自己选个什么样的墓地。” 第364章 吴家大少?那算个什么东西 西湖分署,审讯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在头顶晃悠,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四周的墙壁上贴着吸音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还有早已干涸的血腥气。 “哐当!” 厚重的铁门被重重关上。 张虎把橡胶棍往不锈钢桌子上一扔,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慢悠悠地走到墙角,伸手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开关。 “滴。” 监控探头的指示灯灭了。 “行了,别看了。” 张虎拉过一把椅子,反坐在萧辰对面,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狞笑。 “进了这扇门,外面的法律啊、规矩啊,就都失效了。” “在这里,老子就是法,老子就是天。” 萧辰坐在那张特制的“老虎椅”上,双手虽然被拷着,但姿态却依然闲适得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晒太阳。 他微微抬头,看了看那个熄灭的监控探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关监控?” “看来这种事,你没少干啊。”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 张虎一脚踹在萧辰的椅子腿上,震得铁椅子嗡嗡作响。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着会有律师来捞你?还是想着会有媒体曝光?” “做梦去吧!” 张虎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根点上,喷出一口浓烟,直接喷在萧辰脸上。 “得罪了吴家,你在苏杭这就是个死人。” “吴少刚才在救护车上发话了,要你的两条腿,还要你的一双招子。” “识相的,自己招了,免得皮肉受苦。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张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电话簿,又摸出一把沉甸甸的铁锤。 他拿着铁锤在电话簿上轻轻拍打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吗?” “把这书垫在你胸口,一锤子下去,外表看不出一丁点伤痕,但里面的心肝脾肺肾,能给你震得稀碎。” “法医鉴定都只能说是突发心梗。” 张虎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恶狼。 “怎么样?这滋味,想不想尝尝?” 萧辰看着那个铁锤,却突然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 “太低级了。” “什么?!”张虎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 与此同时。 苏杭市中心,最奢华的销金窟——“醉江南”私人会所。 这里是吴家的产业,也是整个江南上流圈子最顶级的社交场所。 没有会员卡,就算你有钱也进不来。 此刻,位于顶层的“帝王厅”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西湖夜景。 屋内,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正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 他长相英俊,但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子阴柔的狠戾,手里端着一杯价值连城的红酒,正漫不经心地摇晃着。 正是吴家的长孙,吴德发的堂哥,吴天豪。 “吴少,这一杯我敬您!祝吴家在江南的生意蒸蒸日上,一统江湖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端着酒杯,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 “那是自然。” 吴天豪抿了一口酒,嘴角挂着淡淡的傲意,“有那位大人物在背后支持,别说苏杭,就算是整个江南省,以后也是我吴家说了算。” “是是是!吴少威武!” “来来来!大家一起敬吴少一杯!” 周围的宾客纷纷起哄,巴结之词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吴天豪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德发?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吴德发凄厉的哭嚎声,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救护车的警笛声。 “哥!哥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的腿断了!被人给废了啊!” “那王八蛋不但废了我的腿,还把我的迈巴赫给砸成了废铁!这是在打咱们吴家的脸啊!” “什么?” 吴天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沉的寒意。 整个包厢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原本还在喧闹的宾客们察觉到不对劲,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 “在苏杭,还有人敢动我吴家的人?” 吴天豪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杀气。 “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 “不知道啊!”吴德发哭喊道,“就是个外地来的愣头青!穿个黑风衣,带个傻大个保镖!狂得没边了!他说……他说吴家算个什么东西,连听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 吴天豪冷笑一声,手中的高脚杯“啪”的一声被他捏得粉碎。 鲜红的酒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像是鲜血。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拿过侍者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是外地来的野狗,那就不用客气了。” “人现在在哪?” “在西湖分署!张虎已经把人带回去了!”吴德发喊道。 “行,我知道了。” 吴天豪随手将沾满酒液的手帕扔在地上,对着电话淡淡说道: “这点小事也要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 “既然进了张虎的笼子,那就别让他出来了。” “弄残了,装麻袋里,扔进太湖喂鱼。” “这种垃圾,不配脏了我的手。”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吴少,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兄弟们帮忙?”旁边的富商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吴天豪摆了摆手,重新端起一杯酒,对着众人举杯示意。 “踩死了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而已。”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 西湖分署,审讯室。 张虎接到了吴天豪的指示,脸上的狞笑更盛了。 有了吴家大少的亲口承诺,他这就不是在滥用私刑,而是在“替天行道”,是在为吴家办事! 这可是攀上吴家高枝的绝好机会啊! “小子,你的命数到了。” 张虎掂了掂手里的铁锤,一步步逼近萧辰。 “吴大少发话了,让你下辈子在太湖底下去做鬼。” “这辈子投错了胎,下辈子记得把眼睛擦亮一点,有些人,是你这辈子都惹不起的神!” 说着,他将那本厚厚的电话簿狠狠按在了萧辰的胸口。 “忍着点,很快就结束了。” 张虎高高举起铁锤,对着电话簿就要狠狠砸下去! 这一锤子要是砸实了,萧辰的肋骨至少得断三根,内脏破裂是没跑了。 然而。 就在铁锤即将落下的瞬间。 “叮铃铃——”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这死寂压抑的审讯室里响了起来。 声音清脆悦耳,是一首很老的钢琴曲。 张虎的动作猛地一僵,铁锤悬在半空,愣住了。 谁的手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的。 再看其他几个负责按住椅子的手下,也都是一脸茫然。 声音……是从萧辰身上传出来的! “你……你身上怎么还有手机?!” 张虎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萧辰。 抓捕的时候,搜身不是第一道程序吗?这小子的手机怎么没被收走? 萧辰动了动被拷住的手腕,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他无视了张虎那要把人吃掉的眼神,竟然就那么用带着手铐的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部黑色的特制手机。 那些负责搜身的队员此刻一个个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他们明明搜过身了啊! 怎么可能漏掉了这么大一个手机? 还是说……这家伙刚才用了什么障眼法? “你他妈……” 张虎气急败坏,举起铁锤就要把手机砸烂,“谁让你打电话的!给我放下!” 萧辰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嘘。”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想全家死绝的话,就安静点。” 那个眼神,冰冷、淡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袛在俯视一只蝼蚁。 张虎被这眼神一激,那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感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举着铁锤的手竟然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没敢砸下去。 萧辰按下了接听键。 并且,十分贴心地按下了免提。 “喂。” 萧辰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是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惶恐: “殿……殿主?!” “我是江南省总督,赵世杰!” “破军先生刚才联系我,说……说您在苏杭遇到了麻烦?” “该死!我有罪!我这就带人过去!请问您现在在什么位置?” 总督! 江南省的一把手! 封疆大吏赵世杰! 听到这个名字,张虎手里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差点砸中自己的脚指头。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不是个外地来的愣头青吗? 怎么可能一个电话打给总督? 一定是假的! 对!一定是这小子找人演戏骗老子! 张虎在心里疯狂地安慰自己,可是看着萧辰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他腿肚子却开始止不住地转筋。 萧辰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张虎,对着电话淡淡说道: “我在西湖分署。” “你的手下很热情,关了监控,拿着铁锤,说是要给我松松骨。”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哪怕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赵总督那滔天的怒火和恐惧: “混账!!!反了天了!!!” “殿主您稍等!三分钟!给我三分钟!” “谁敢动您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他的皮!夷了他九族!!!”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忙音在回荡。 萧辰收起手机,看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的张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刚才你说,吴家大少发话了?” “要我两条腿,还要我一双招子?” 张虎此时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荷荷”的怪声。 恐惧。 无边无际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如果刚才那个电话是真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赵总督…… 那他张虎,别说这身皮保不住,恐怕连这百来斤肉,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 “吴家大少……” 萧辰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手指在铁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 “那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希望等会儿,他的骨头能有他的嘴那么硬。” 张虎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这哪里是什么外地来的野狗? 这分明是一条过江的狂龙啊! 而他,竟然傻乎乎地想要拿着铁锤去敲龙的逆鳞? “那个……大……大哥……爷……” 张虎哆哆嗦嗦地想要爬过来求饶。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审讯室那扇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了。 整个门框都在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门外,站着一群脸色铁青、气喘吁吁的大人物。 领头的,正是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的江南省总督,赵世杰! 他甚至连制服扣子都扣错了位,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而在他身后,苏杭市首、江南军部的将军、警务厅的厅长…… 整个江南省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此刻全都到齐了。 他们看着被拷在椅子上的萧辰,又看了看地上拿着铁锤的张虎。 那一瞬间。 张虎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大门,正在缓缓向自己打开。 第365章 进了这扇门,想出去可就难了 死一般的寂静。 审讯室那扇被踹得变形的铁门还在晃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门外涌进来的那群人,就像是一群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一个个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因为跑得太急,领带都甩到了肩膀后面。 为首的江南省总督赵世杰,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那双平时用来审阅文件、指点江山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拿着铁锤、瘫软在地上的张虎。 确切地说,是盯着张虎手里那把差点砸下去的铁锤。 “咣当!” 张虎手一松,铁锤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但他连叫都没敢叫一声。 因为他看到,赵总督那张脸,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扭曲得快要变形了。 “赵……赵总督?” 张虎哆嗦着嘴唇,脑子里一片浆糊,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敬礼,“您……您怎么来……” “我去你妈的!!!”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平时温文尔雅、在电视上总是笑眯眯的赵世杰,此刻却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 他根本没等张虎把话说完,几步冲上前,抬起那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狠狠地踹在了张虎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砰!” 这一脚,用尽了赵世杰毕生的力气。 张虎整个人像个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角的暖气片上,发出一声惨叫,几颗带着血的牙齿直接喷了出来。 “想死是不是?!你想死是不是?!” 赵世杰根本不解气,冲过去对着张虎就是一顿疯狂的输出,完全没有了封疆大吏的体面。 “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上老子!别拉上整个江南省陪葬!!!” “拿铁锤?啊?!你还要给他松骨?!” “老子先把你这一身贱骨头给拆了!!!” 每一脚下去,都伴随着张虎的哀嚎和赵世杰歇斯底里的咆哮。 站在门口的苏杭市首、警务厅长等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冷汗顺着额头哗哗往下流。 他们太清楚赵世杰为什么这么失态了。 那是阎罗啊! 那是连京都那位龙老都要以礼相待、甚至可以说是敬畏的国之利刃! 在他的地盘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区区一个治安大队的小队长,居然敢给阎罗殿主上私刑?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乌纱帽,他们这群人的脑袋都在脖子上挂不住! “别打了……别打了……总督大人饶命啊……” 张虎蜷缩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直到现在,他依然处于懵逼状态。 他不明白,为了一个外地来的“暴徒”,至于让堂堂总督大人发这么大的火吗? “呼……呼……” 赵世杰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整了整凌乱的衣领。 他转过身,看向依然坐在审讯椅上的萧辰。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凶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恭敬和惶恐。 “殿……殿主。” 赵世杰弯下腰,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颤抖: “下官赵世杰,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请殿主责罚!” 哗啦! 随着赵世杰这一鞠躬,身后那一群平时在苏杭呼风唤雨的大佬们,也齐刷刷地弯下了腰。 “请殿主责罚!” 声音整齐划一,在这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张虎趴在地上,透过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抽,直接吓尿了。 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完了。 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而且是带刺的那种钛合金铁板! 萧辰坐在椅子上,双手依然被拷在扶手上。 他看着面前这群鞠躬的大人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在看一群演戏的小丑。 “赵总督。” 萧辰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赵世杰浑身一颤。 “您说,您吩咐……”赵世杰头埋得更低了。 “你来得有点早啊。” 萧辰看了一眼地上的铁锤,语气玩味: “再晚来两分钟,这铁锤就该砸在我胸口上了。”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直接给我收尸,顺便给吴家发个好市民奖章,多好?” “噗通!” 赵世杰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主!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是误会!这全是下面这帮畜生擅作主张!我一定严查!严办!绝不姑息!” 赵世杰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警务厅长使眼色。 厅长会意,连忙擦着冷汗跑过来,掏出钥匙就要给萧辰解开手铐。 “殿主,让您受惊了,快!快打开!” 然而。 就在钥匙即将插进锁孔的一瞬间。 萧辰的手腕轻轻一缩,躲开了。 厅长的手僵在半空,愣住了。 “殿主,这……” 萧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摇晃的吊灯,慢条斯理地说道: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手铐,是刚才那位张队长亲手给我戴上的。” “他说,我是暴徒,是恐怖分子,是专门来苏杭破坏安定团结的。” “既然戴上了,那就别急着摘。” 萧辰转过头,目光落在赵世杰那张惨白的脸上。 “赵总督,你说呢?” 赵世杰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已经吓傻了的张虎,恨不得把这头猪生吞活剥了。 “殿主!那就是个屁!他懂个屁!” 赵世杰抬起头,满脸哀求,“您就别跟这种蝼蚁一般见识了,这手铐戴在您手上,那是打我们的脸啊!” “打脸?” 萧辰冷笑一声。 “我的脸,刚才已经被那个吴家少爷,还有这位张队长,放在地上踩烂了。” “现在想起来这是打脸了?” 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审讯室。 “这扇门,既然我进来了,想让我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世杰浑身一震,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如果不给出一个让这位爷满意的交代,恐怕整个江南官场都要来一场大地震。 “殿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赵世杰咬着牙说道,“不管是杀头还是坐牢,只要您一句话,我赵世杰绝不含糊!” 萧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我不杀头,也不让你坐牢。” “我这人,最讲道理。” 他指了指依然趴在地上装死的张虎。 “刚才他说,吴家大少发话了,要我的两条腿,还要我的一双招子。” “我这人记性好,别人说要我的东西,我得当面问问他,还要不要。” 赵世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明白了!” “那个吴德发,还有吴家的人,我这就让人抓过来!” 萧辰摇了摇头。 “抓?” “不不不,太粗鲁了。”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吴家在苏杭这么有面子,那就‘请’过来。” “告诉吴家,我在西湖分署等着他们。” “除了那个断了腿的废物,还有那个在背后指点江山的堂哥,叫什么……吴天豪?” “还有他们那个家主,吴震。” “让他们全家,整整齐齐地,都到这儿来。” 说到这里,萧辰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告诉他们,半小时内我看不到人。” “今晚过后,世上再无吴家。” 轰!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威胁。 这是宣判! 来自阎罗的宣判! “是!我这就去办!” 赵世杰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警务厅长和特警大队长吼道: “都听见了吗?!” “立刻行动!封锁‘醉江南’会所!” “把吴德发从医院里给我拖出来!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得给我抬到这儿来!” “还有吴天豪!吴震!告诉他们,十分钟不到,我就亲自带兵去平了吴家大院!” “是!!!” 一群大佬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而慌乱。 整个苏杭的暴力机器,在这一刻,因为萧辰的一句话,彻底运转了起来。 …… 苏杭,“醉江南”私人会所。 帝王厅内,歌舞升平。 吴天豪正搂着一个当红的小明星,手里拿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唱着情歌。 周围的富商们配合地鼓掌叫好,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吴少这嗓子,不去当歌星真是可惜了!” “就是!咱们吴少那是全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 “砰!” 那个富商的马屁还没拍完,包厢那扇镶金嵌玉的沉重红木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吴天豪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谁这么没规矩?不想干了?” 他转过头,刚想呵斥几句。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门口涌进来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特警,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包厢里的每一个人。 “不许动!抱头!蹲下!” “全部蹲下!” 原本还在醉生梦死的宾客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尖叫连连,抱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 那个小明星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缩在吴天豪怀里瑟瑟发抖。 “你们干什么?!” 吴天豪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心里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站了起来。 “我是吴家吴天豪!这是我的场子!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这儿撒野?!” “把你们领导叫来!我要给赵总督打电话!” 然而。 回答他的,是一只冰冷的枪托。 “砰!” 一名特警队长大步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枪托砸在吴天豪的肚子上。 “唔!” 吴天豪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了腰,手里的麦克风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啸叫声。 “吴少是吧?” 特警队长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悯。 “不用打了,赵总督就在分署等你。” “不过不是等你喝酒,是等你受审!” “带走!” 两个特警冲上来,一左一右架起吴天豪,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疯了吗?!我是吴家的人!” “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告你们!我要让律师告死你们!” 吴天豪疯狂地挣扎着,咆哮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优雅和从容。 但他不知道的是。 与此同时,苏杭市第一人民医院。 刚刚做完手术、腿上打着石膏的吴德发,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几个闯进病房的便衣直接从病床上架了起来。 “哎哟!我的腿!我的腿啊!” “你们干什么?我是伤员!我是吴少!” “闭嘴!” 便衣警察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他打懵了。 “吴少?过了今晚,你连条狗都不如!” “带走!赵总督有令,只要不死,抬也要抬过去!” …… 半小时后。 西湖分署,审讯室。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此刻挤满了人。 除了赵世杰等一众高官,地上还跪着三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左边,是腿打着石膏、鼻青脸肿的吴德发。 中间,是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淤青的吴天豪。 而右边,则是一个穿着唐装、满头银发的老者。 他就是吴家的现任家主,吴震。 此刻的吴震,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他看着坐在审讯椅上、手上依然戴着手铐的那个年轻人,又看了看站在两旁如同门神般的赵总督等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短短半个小时,那个在苏杭只手遮天的吴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咳咳……” 萧辰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审讯室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吓得地上的三人浑身一颤。 萧辰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地上的三人,最后落在中间那个依然一脸不服气的吴天豪身上。 “刚才,你说要把我装进麻袋,扔进太湖喂鱼?” 吴天豪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萧辰。 虽然他被抓来了,但他依然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真的能撼动吴家的根基。 他认为,这肯定是赵世杰在搞鬼,或者是什么政治斗争波及到了吴家。 “小子,我不知道你给赵总督灌了什么迷魂汤。” 吴天豪咬着牙,声音阴狠: “但我告诉你,吴家在苏杭屹立百年不倒,靠的不仅仅是钱!” “你今天动了我,明天就会有无数人找你麻烦!” “赵总督!你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外人,真的要跟我们吴家撕破脸吗?!”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他还想用吴家背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来施压。 然而。 赵世杰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撕破脸?” 萧辰笑了。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大少,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现在不是我在动你。” “而是我在给你们机会,给你们一个……留全尸的机会。” 说完,萧辰对身后的破军微微点了点头。 “破军,告诉他,我是谁。” 破军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重重地拍在吴天豪面前的桌子上。 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只刻着一个血红色的“阎”字。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看清楚了。” 破军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这位,是北境阎罗殿殿主,九国眼中的死神,你们口中那个……外地来的野狗。” 轰! 这句话一出,吴震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块令牌,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凝固了。 阎罗殿…… 那个传说中掌控着世界一半黑暗势力的阎罗殿?! 那个连各国首脑都要礼让三分的阎罗?! “你……你是阎罗?!” 吴震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们惹到的哪里是什么野狗? 这分明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啊! 第366章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把桌子掀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水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块漆黑的“阎罗令”静静地躺在不锈钢桌面上,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吴震瘫坐在地上,那双原本精明的老眼此刻充满了浑浊的恐惧,死死盯着那块令牌,嘴唇哆嗦得像是在风中凌乱的枯叶。 “阎……阎罗……”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绝望。 作为一个在江南商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他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黑暗世界的帝王。 是悬在所有权贵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而,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冷笑突然响了起来。 “呵……呵呵……” 发出笑声的,是被架在中间的吴天豪。 他此时虽然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被特警枪托砸出来的淤青,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演……接着演!” 吴天豪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萧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阎罗?什么殿主?” “一块破铜烂铁,随便刻个字就能吓唬人了?” “赵总督!您也是老江湖了,这种江湖骗子的把戏您也信?!” 他转头看向赵世杰,神色狰狞: “我知道了!这小子肯定是京都不知哪家大少爷的私生子吧?或者是您赵总督的私生子?” “所以你们才合起伙来演这出戏,想压我吴家一头?” “我告诉你们!没门!”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吴天豪的咆哮。 动手的不是赵世杰,也不是萧辰。 而是跪在地上的吴震。 老爷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窜起来,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脸上。 “畜生!你给我闭嘴!!!” 吴震气得浑身发抖,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想害死吴家全族吗?!那是阎罗令!那是真的!!!” 吴天豪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爷爷: “爷爷……您老糊涂了吗?这世上哪有什么阎罗殿?那都是小说里……” “哐当!”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但这回进来的,既不是特警,也不是大人物。 而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提着公文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手里提着两只沉甸甸的银色密码箱。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中年男人一进门,就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脸傲慢地扫视了一圈。 当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吴家祖孙三人时,眉头狠狠皱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职业化的愤怒。 “赵总督?您也在?” 律师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敬畏,反而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我是吴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王大状。” “我的当事人吴震先生、吴天豪先生,犯了什么法?为什么要给他们戴上手铐?甚至还让他们下跪?!” “这是严重的人权侵犯!是滥用职权!” “我现在正式代表吴氏集团,向你们提出严正抗议!并且,我要立刻保释我的当事人!” 说完,王律师转头看向吴震,递过去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吴董,您快起来,别怕。” “我已经联系了省里的几家主流媒体,如果他们不放人,明天早上的头条就是‘苏杭治安署暴力执法,迫害良心企业家’!” 看到王律师来了,吴震原本绝望的眼神里,竟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小火苗。 人就是这样。 在绝境中,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 虽然他知道萧辰身份恐怖,但他潜意识里还抱着一丝侥幸——阎罗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谈。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有力的谈判筹码,无非就是钱。 “王律师……” 吴震在王律师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唐装,试图找回几分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 “阎罗……殿主。” 吴震看着萧辰,拱了拱手,声音虽然还在抖,但已经带上了一丝谈判的口吻: “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真神。” “但我吴家在苏杭经营百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既然殿主您亲自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说着,他给王律师使了个眼色。 王律师会意,立刻让身后的保镖将那两个银色密码箱放在桌子上。 “咔哒!咔哒!” 密码箱打开。 满满当当的,全是绿油油的美金! 一捆一捆,整整齐齐,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油墨香气。 “这里是一千万美金。” 吴震指着箱子,咬着牙说道: “算是给殿主赔个不是,买茶钱。” “另外,我吴家愿意让出听雨轩那块地,并出资一亿,帮那位茶楼老板重修店面。” “德发那孩子的腿……断了也就断了,是他咎由自取,我们不追究。” 吴震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一千万美金可是现金流,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而且他也没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想息事宁人。 “殿主,您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跟我们这种地头蛇死磕到底吧?” “多个朋友多条路,您说呢?” 吴震说完,紧紧地盯着萧辰的脸,试图从那张冷漠的面具下看到一丝贪婪或者动摇。 一旁的王律师也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这位先生,拿了钱,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你要是执意要把事情闹大,虽然您身份尊贵,但这里毕竟是法治社会,真要鱼死网破,对大家都不好。” “我们吴家在海外也是有背景的……” “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笑声,打断了律师的喋喋不休。 萧辰靠在审讯椅上,笑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一箱子美金,又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吴震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律师。 “钱?” 萧辰伸出手,从箱子里拿起一捆美金。 “一千万?还是美金?” “吴家主好大的手笔啊。” 吴震心中一喜,以为有戏,连忙说道:“如果殿主嫌少,还可以再谈!只要您开口……” “哗啦!” 萧辰手腕一抖。 那一捆美金直接被他扔在了吴震的脸上。 纸币散开,像是一场绿色的雪,飘飘扬扬地落了满地。 “你拿这些废纸,来买你们全家的命?” 萧辰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审讯室。 “吴震,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有价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钱给够了,就可以践踏尊严,可以随意欺辱他人,甚至可以买通阎王的生死簿?” 吴震被钱砸懵了,脸上的笑容僵住:“殿……殿主,这是何意?嫌少?” 萧辰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 “咔嚓!” 手腕上的精钢手铐,在他起身的瞬间,就像是面条一样被崩断了。 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幕,看得王律师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徒手崩手铐?! 这是在变魔术吗?! 萧辰走到桌前,拿起那两个沉甸甸的密码箱。 “既然你这么喜欢钱。” “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萧辰双手一扬。 “哗啦啦——!” 两个箱子里的美金,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全部倒在了吴震的头上、身上。 “啊!” 吴震被这突如其来的“钱雨”砸得连连后退,最后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满地的钞票堆里。 狼狈至极。 “吃下去。” 萧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指。 “你说什么?”吴震坐在钱堆里,茫然地抬起头。 “我说,吃下去。” 萧辰指了指地上的钞票。 “既然你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那就把这些钱都吃了。” “吃完了,我就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你……你欺人太甚!” 吴震还没说话,那个王律师先炸了。 他指着萧辰怒吼道: “你这是侮辱人格!你这是……” “聒噪。” 萧辰眉头一皱,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王律师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三圈,然后“噗”地喷出一口血水,半边牙齿都飞了出来,直接昏死过去。 “现在,安静了。” 萧辰拍了拍手,重新看向吴震。 “吴家主,我的耐心有限。”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让人喂你吃?” 吴震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什么后果。 他就是来杀人的! 是来立威的! “你……你不能杀我!” 吴震此时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抓起一把钞票,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是吴家家主!我是苏杭商会的副会长!” “我背后有人!我有大靠山!” 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赵世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总督!您不能不管啊!我每年给省里交那么多税!我给苏杭做了那么多贡献!” “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羞辱我吗?!” 赵世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厌恶。 “吴震,到现在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吗?” “站在你面前的,是国之重器。” “别说是让你吃钱,就算是殿主现在要平了你们吴家祖坟,我也只会递铲子!” “你……” 吴震彻底绝望了。 他转过头,看向萧辰,眼中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怨毒。 “好!好!好!” “既然你们要把事情做绝,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 吴震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卫星电话。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是那个“通天大人物”留给他的保命符。 “我告诉你们!我背后站着的,是欧洲的超级财团!” “是伊甸园!” “你们敢动我,明天整个江南省的经济都会瘫痪!所有的外资都会撤走!” “萧辰!你再厉害,能扛得住国际压力吗?!” 吴震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慵懒而高傲的女声,带着浓浓的英伦腔调: “喂?吴?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要紧事不要打这个电话吗?” 听到这个声音,吴震像是听到了亲妈的呼唤,眼泪鼻涕瞬间流了下来: “夫人!救命啊!红夫人救命!” “有人要灭了吴家!有人要断了您在江南的财路啊!” “他就在我面前!他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我!” “哦?”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在苏杭,还有人敢动我的人?” “把电话给他。”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吴震大喜过望。 他知道,只要红夫人出手,这事儿就还有转机!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卫星电话递到萧辰面前,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得意: “小子,接电话!” “这是红夫人!是你在苏杭惹不起的神!” “识相的,现在跪下磕头,或许还能留条狗命!” 萧辰看着那个递过来的卫星电话,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 大鱼要咬钩了。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破军使了个眼色。 破军会意,走上前,一把夺过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我是萧辰。” 萧辰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穿透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紧接着,那个慵懒的女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和……兴奋? “萧辰?” “呵呵,原来是那个在公海上炸了我一条船的小家伙啊。”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苏杭来了。” “怎么?还没玩够?跑到我的后花园来撒野了?” 萧辰靠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捆美金,在手里掂了掂。 “撒野?” “不,我只是来清理垃圾的。” “顺便通知你一声。” 萧辰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吴震,对着电话淡淡说道: “你的这条狗,我要宰了。”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现在过来收尸。” “当然,如果你敢来的话。” 电话那头,红夫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咯……”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么多年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的男人,你是第一个。” “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 “你想杀吴震?可以。” “但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话音未落。 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从审讯室的墙壁上传来。 整面墙壁,竟然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撞塌了! 尘土飞扬中,一个身材瘦削、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如同一把利剑般站在废墟之上。 他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目光阴冷地盯着审讯室里的众人。 “红夫人有令。” 中年人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带吴家主走。” “阻拦者,杀无赦!” 看到这个人,原本已经绝望的吴震,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剑奴!是剑奴大人!” “哈哈哈哈!萧辰!你完了!” “这是红夫人的贴身护卫!江南第一剑客!” “你死定了!!!” 第367章 让你跪着听电话,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石阶盘旋向下,每一步都踩出沉闷的回响。 萧辰并没有真的让破军跟着下来,这种涉及苏家核心机密的地方,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独行。但他能感觉到,破军那大光头正趴在井口,探头探脑地往下瞅,像只看守领地的藏獒。 空气里那种陈腐的味道越来越重,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檀香。 走了约莫五分钟,脚踏实地。 面前是一扇更为厚重的石门,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掌印凹槽。萧辰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合上去。体内的真气微微一吐,石门发出“轰隆”一声低鸣,缓缓向内滑开。 在那一瞬间,萧辰做好了面对任何机关暗器,甚至是绝世凶兽的准备。 然而,当石门完全敞开,借着墙壁上突然亮起的几盏长明灯,看清里面的景象时,这位杀伐果断的阎君,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没有金银财宝,没有武功秘籍,也没有累累白骨。 这就只是一间大概二十平米的小屋。 但这小屋布置得太温馨了,温馨得像是一个……母亲为孩子准备的卧室。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虽然因为年深日久有些褪色,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墙壁上贴着暖黄色的壁纸,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满的那些相框。 萧辰颤抖着走过去。 第一张,是他刚满月时,在襁褓里哇哇大哭,一只温柔的手正拿着拨浪鼓逗他。 第二张,是他三岁骑在父亲脖子上,笑得没心没肺,母亲在一旁掩嘴轻笑。 第三张,是他七岁上小学第一天,背着大大的书包,一脸的不情愿。 …… 一直到他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意气风发地吹灭蜡烛。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备注: “辰儿满月,哭声洪亮,是个壮实的小老虎。” “辰儿三岁,第一次叫妈妈,开心得我一晚没睡。” “辰儿十岁,跟人打架输了,哭鼻子的样子真丑。” 萧辰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些冰冷的玻璃镜框,指尖有些发白。 那些记忆早已模糊,此刻却如潮水般涌来,撞击着他坚硬的心防。他一直以为母亲苏婉是个严厉的大家闺秀,却没想到,她在背后记录下了自己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目光下移,落在房间中央那张老旧的书桌上。 桌上干干净净,唯独摆着两样东西:一台九十年代的老式录像机,和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四个字:“吾儿亲启”。 字迹潦草,墨迹有些晕开,显得很是匆忙,甚至透着一股绝望后的决绝。 萧辰没有先拆信,他的目光被那台录像机死死锁住。鬼使神差地,他按下了播放键。 “滋滋滋……” 老式显像管投影出一片雪花,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 几秒钟后,画面抖动了一下,稳定下来。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光影之中。 “妈……” 萧辰喉咙哽咽,那个字眼脱口而出。 画面里的苏婉,比萧辰记忆中要憔悴得多。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那是萧辰从未见过的虚弱模样。她似乎身处一个极其简陋的环境,背景是一块黑布,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苏婉对着镜头,似乎在努力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辰儿,当你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不在苏杭了。” 苏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舍,“甚至……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萧辰的心脏猛地一紧。 “别哭,儿子,听妈把话说完。”苏婉像是能预知萧辰的反应,温柔地隔着屏幕安抚道,“接下来的话,你要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信!哪怕是你父亲,也不能告诉!” 萧辰瞳孔骤缩,神色瞬间凝重。 连父亲都不能信? “辰儿,外界都传闻我是病死的。其实……我是不得不死。”苏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因为我不死,他们就会把你抓走,把你抽筋扒皮,把你变成一个活死人!” “你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背生龙脊。那是传说中的‘至尊龙骨’,是武道界人人梦寐以求的圣物。为了掩盖你的气息,我用了苏家祖传的封印术,封住了你的经脉,让你看起来像个普通人,甚至是个练武废柴。” 萧辰浑身一震。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从小父亲逼着他练武,他却始终无法聚气,被同龄人嘲笑是苏家废物。 原来,不是他废,是被封印了! “但是,纸包不住火。”画面中,苏婉的语速加快,似乎时间不多了,“那个组织……他们是一群疯子,一群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们嗅到了你的气息,他们派来了卧底!” 苏婉说到这里,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春姨……呵呵,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俏的女人。她是那个组织的‘眼睛’!我发现她在你的饮食里下‘散气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不是想害死你,她是想慢慢消磨封印,好让组织定位你的位置!” 萧辰的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春姨! 果然是那个老虔婆! “为了引开他们的视线,为了保住你,我只能用‘假死龟息丹’制造死亡假象,然后孤身一人引开那个组织的追兵。” 苏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随意地擦了擦,“辰儿,妈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不能看着你娶妻生子。我现在正在前往一个叫‘归墟’的地方。据说那里是天地尽头,也是地狱入口,只有那里,或许有一线生机能彻底解决你身上的隐患。” “归墟……”萧辰喃喃自语,这个词他在古籍中见过,那是传说中万水汇聚、深不见底的恐怖之地。 “若是妈还能活着回来,自会去找你。若是十年内我没回来……”苏婉顿了顿,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就当妈真的死了吧。千万!千万不要来找我!那个组织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那是凡人无法抗衡的神灵!” 画面开始剧烈抖动,似乎有人正在砸门。 苏婉神色慌张起来,她急促地说道:“最后还有一件事!当年为了镇压你的龙骨气息,我将苏家祖传宝物‘昆仑镜’打碎,其中最关键的一块碎片,我把它藏在了苏杭寒山寺!若是你日后感觉体内燥热难耐,有火烧一样,一定要去取回碎片,贴身佩戴!” “砰!砰!砰!” 背景里的砸门声越来越大,甚至传来了并不属于人类的嘶吼声。 “辰儿,活下去!普普通通地活下去!妈爱……” “滋——”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苏婉那张满是泪水与惊恐,却又充满母爱的脸上。 密室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萧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两行清泪,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滴在地摊上,无声无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体弱多病而去世,这么多年,他虽然悲痛,却接受了生老病死。可现在告诉他,母亲是为了救他,是为了引开那些要把他抽筋扒皮的怪物,才不得不抛夫弃子,孤身一人去往那九死一生的“归墟”! 那种痛,如万箭穿心! “妈……” 萧辰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屏幕,声音沙哑得可怕,“这就是你当年不想让我练武的原因吗?你想让我当个普通人,平安过一生……”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个组织……”萧辰猛地抬起头,原本通红的双目中,此刻不再是悲伤,而是滔天的杀意与戾气! 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将桌上的信纸吹得哗哗作响,墙上的相框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狗屁凡人无法抗衡的神灵! 哪怕是天王老子,敢动我妈,我也要把他的天灵盖掀下来! “归墟是吧?” 萧辰收起录像带和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他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泪痕抹去。 再睁眼时,那个脆弱的儿子不见了,一个令人胆寒的阎王殿殿主出现! “妈,你放心。不管‘归墟’是地狱还是深渊,也不管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哪怕把这天捅个窟窿,我也要把你接回来!” “至于那个春姨……” 萧辰嘴角向上,眼中寒芒闪烁,“既然没死,那就是老天爷留给我亲手剐了你的机会!”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密室,再也没有回头。 …… 枯井边。 破军正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杂草,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 突然,一道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井口跃出,稳稳落在地上。 “殿主!” 破军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却在看清萧辰脸色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在萧辰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表情。 平静。 太平静了。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海面。萧辰身上原本那种锋芒毕露的杀气收敛得干干净净,但破军却本能地感到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萧辰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的他,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压抑着毁天灭地的岩浆。 “殿主,您……没事吧?”破军小心翼翼地问道,顺手把那根狗尾巴草吐掉。 “没事。” 萧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破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立正汇报,神色有些懊恼:“殿主,那个戴面纱的女人……也就是以前那个保姆春姨,这娘们儿属耗子的,溜得太快。纳兰雄这边一出事,她那边线索就全断了,苏杭几个出入口的监控都被人为破坏了,应该是有人接应。” “预料之中。”萧辰面无表情,既然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卧底,若是这么容易被抓住,那才叫奇怪。 “不过!” 破军话锋一转,献宝似地说道,“虽然人跑了,但关于那个‘昆仑镜’碎片,或者是类似的‘圣物’,我有重大发现!” “说。” “我刚才黑进了苏杭地下黑市的网络,截获了一条暗网消息。”破军掏出手机,点开一张模糊的图片递给萧辰,“今晚八点,苏杭寒山寺将会举办一场极度隐秘的‘慈善晚宴’。但这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压轴大戏,是晚宴后的‘法器拍卖会’。” 萧辰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光线很暗,但依然能看清展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残片,上面锈迹斑斑,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古朴沧桑的韵味。 虽然只是照片,但萧辰丹田内的气息,竟莫名地躁动了一下。 那是血脉的共鸣! 真的是昆仑镜碎片! 母亲在视频里特意嘱咐,这碎片能压制他体内的异状,更是当年苏家守护的重宝。 “寒山寺……”萧辰眯起眼睛,念叨着这个名字。 “对,寒山寺的主持那个老秃驴似乎也参与其中。”破军挠了挠光头,“而且我听说,今晚苏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甚至还有不少外地的武道高手闻风而动。那块破铜烂铁起拍价是一个亿,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钱烧得慌。” “备车。” 萧辰将手机扔回给破军,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森然。 “这东西本就是我苏家之物,谁敢染指,我就剁了谁的手。” 破军一愣:“殿主,咱们是以什么身份去?直接杀进去抢吗?这个我擅长!” 萧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抢?那是土匪干的事。我是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另外……” 他抬头望向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那个组织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那个春姨既然在苏杭潜伏了这么久,这种场合,我不信她会缺席。” “只要她敢露头,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萧辰五指猛地收拢,空气中发出一声爆鸣。 “我就能把她背后的整条大鱼,连根拽出来!” 破军看着自家殿主那令人胆寒的背影,兴奋地搓了搓手,咧嘴一笑:“得嘞!今晚这寒山寺,怕是要变成阎王殿了!” “走着!” 第368章 刚才不是很狂吗?继续叫啊 审讯室里的空气,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 那种冷,不是空调吹出来的,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绝望。 随着汉斯那通咆哮的电话挂断,吴震最后的精气神也被彻底抽干了。 他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周围散落着原本是他引以为傲、用来买命的那一千万美金。 现在,这些绿油油的钞票在他眼里,跟冥币没什么两样。 “完了……全完了……” 吴震目光呆滞,嘴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 没有了欧洲财团的支持,没有了伊甸园的庇护,他吴家在萧辰这尊真神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猪。 萧辰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甚至还有闲心把刚才那杯没喝完的茶端起来晃了晃。 “赵总督。” 萧辰淡淡开口。 一直弓着腰站在旁边的赵世杰浑身一颤,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下官在!” “既然吴家主刚才说,他在苏杭经营百年,是良心企业家。”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指了指墙上的投影幕布。 “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位良心企业家,到底有多‘良心’。” “破军。” “属下在。” “动手。把吴家的底裤,给我扒下来。” “是!” 破军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终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动,就像是在弹奏一首死亡的钢琴曲。 “滴——” 一声轻响。 审讯室里的投影仪再次亮起。 紧接着,无数的数据流、照片、账本、视频,像瀑布一样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在场的苏杭官员们,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表个忠心。 可当他们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一个个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触目惊心! 简直是触目惊心! “吴氏集团,代号‘黑金’的秘密账本,涉嫌偷税漏税总金额高达一百三十七亿!” 破军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审讯室里回荡。 “除此之外,吴家利用‘地下钱庄’洗钱,涉及金额超过五百亿。” “这还只是经济犯罪。” 破军手指一点,画面切换。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血腥的照片,还有一段段偷拍的视频。 “吴家养了一批打手,名为‘拆迁队’,实则是黑恶势力。” “这三年来,因为强拆致残、致死的普通百姓,共计二十八人。” “其中,有三户人家被逼得全家自杀。” “还有这个。” 破军调出一份名单。 “吴家利用‘醉江南’会所,通过下药、威胁等手段,控制年轻女性陪侍,甚至逼良为娼,受害者多达上百人。” “吴家大少吴天豪,更是多次参与其中,甚至还有命案在身,却被找人顶包,逍遥法外。” 随着破军的一条条罪状念出来,赵世杰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苏杭市首和警务厅长,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 “这就是你们治下的苏杭?!” “这就是你们嘴里的优秀纳税大户?!” “一百三十七亿的税!二十八条人命!上百个受害姑娘!” “你们是瞎子吗?!还是说,你们也收了吴家的钱?!” “噗通!” 市首和厅长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总督息怒!我们……我们是被蒙蔽了啊!” “我们有罪!我们失职!” 赵世杰一脚踹在厅长肩膀上,指着吴震吼道: “查!给我查到底!” “不管牵扯到谁,不管有多大的乌纱帽,全都给我摘了!” “吴家的资产,全部查封!一分钱都不许流出去!” “是是是!马上办!马上办!” 厅长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打电话封锁消息、冻结资产。 而地上的吴震,此时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看着大屏幕上那一桩桩、一件件被他自以为掩盖得天衣无缝的罪行,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只觉得浑身冰凉。 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天网恢恢”。 在阎罗殿的情报网面前,这世上就没有秘密。 “这就是你的底蕴?” 萧辰看着屏幕,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厌恶。 “建立在累累白骨和肮脏交易上的百年基业?” “吴震,你也配叫人?” 吴震颤抖着抬起头,嘴唇发紫: “殿主……我……我知道错了……” “给我个机会……我愿意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赔偿……” “赔偿?” 萧辰笑了,笑得让人心寒。 “那些被你们逼死的人,拿什么赔?拿你的命吗?” “你的命,值几个钱?” 萧辰站起身,慢慢走到吴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来,我只是想来喝杯茶。” “是你们非要把脸凑上来让我打。” “既然这脸已经打了,那就得打个彻底。” 说完,萧辰转过头,看向一直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那个断腿少爷——吴德发。 自从进了审讯室,这小子就被吓傻了。 尤其是看到爷爷跪了、堂哥被打、大靠山汉斯跑路、剑奴被废这一系列变故后,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萧辰注意到他。 可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萧辰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哟,这不是吴少吗?”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吴德发的心口上。 “刚才在茶楼门口,你可是威风得很啊。” “说要让我把鞋舔干净?” “还要打断我两条腿,让我爬出去?” 吴德发浑身一激灵,顾不上断腿的剧痛,拼命地在地上磕头: “不不不!爷!大爷!祖宗!” “我那是放屁!我那是满嘴喷粪!”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几下子,原本就肿胀的脸更是被打成了猪头。 萧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演。 “刚才不是很狂吗?” “继续叫啊。” “让你的张队长来抓我啊?让你的堂哥来弄死我啊?” 吴德发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指着不远处同样跪着的张虎和吴天豪: “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 “都是他们指使我的!我是被逼的啊!” “吴德发!你这个畜生!” 旁边的吴天豪听不下去了,虽然被铐着,还是忍不住骂道:“要不是你惹事,吴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闭嘴!” 萧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吴天豪瞬间噤声,吓得缩了缩脖子。 萧辰重新看向吴德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那张猪头脸。 “我这人,最讲信用。” “既然你刚才说了要断腿。” “那这腿,就必须得断。” 吴德发一愣,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已经打了石膏的右腿,哭丧着脸说道: “爷……已经断了啊……您看,都打石膏了……” “那是你自己摔的,不算。” 萧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而且,我说的是两条。” “你只断了一条,这账,不对。” 话音未落。 萧辰对着破军挥了挥手。 “帮帮他。” “好嘞!” 破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命令,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兴奋。 他大步走到吴德发面前。 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吴德发笼罩在内。 “不……不要……爷爷救我!堂哥救我!” 吴德发惊恐地尖叫着,双手抓着地面想要往后爬。 但在破军面前,他的挣扎就像是婴儿一样可笑。 “咔嚓!” 破军一脚踩在吴德发那条完好的左腿膝盖上。 清脆的骨裂声,在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爆发出来,差点掀翻了屋顶。 吴德发整个人疼得弹了起来,又重重落下,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这就晕了?” 破军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还没完呢。” “殿主说了,两条腿。” “那条打石膏的,也得重新断一次。” 说完,破军抬起脚,对着那条已经断了的右腿,又是重重一脚! “咔嚓!” 原本的石膏瞬间粉碎,里面的骨头再次遭受重创。 刚昏死过去的吴德发,硬生生被疼醒了,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嘶——” 周围的官员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在隐隐作痛。 太狠了! 这就是阎罗殿的手段吗? 简单,粗暴,不留一丝余地! 解决完吴德发,破军并没有停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吴天豪身上。 吴天豪此时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没说要断腿啊……” 萧辰看着他,淡淡说道: “你是没说。” “但你说,要把我装进麻袋,扔进太湖喂鱼。” “还说,我是垃圾,不配脏了你的手。” 萧辰走到吴天豪面前,抬起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脸上。 那只沾着泥水的战靴,狠狠地碾压着吴天豪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庞。 “现在,谁是垃圾?” “唔……唔……” 吴天豪的脸被踩在地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手徒劳地抓着萧辰的裤腿,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那种屈辱感,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是苏杭第一大少啊! 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的天之骄子啊! 此刻,却被人像踩烟头一样踩在脚下! “我不杀你。” 萧辰收回脚,看着满脸是血、眼神涣散的吴天豪。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要让你活着。” “让你亲眼看着吴家是怎么塌的,看着你曾经拥有的荣华富贵是怎么变成过眼云烟的。” “看着你以后怎么像条狗一样,在街上摇尾乞怜。” 说完,萧辰看向破军。 “把他的手废了。” “既然他嫌脏,那以后这双手,就别用了。” “是!” 破军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吴天豪的双手,用力一折。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 吴天豪的双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反向弯曲。 这一次,他连叫都没叫出来,直接疼得休克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萧辰才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吴震。 此时的吴震,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看着两个最疼爱的孙子变成废人,看着满地的美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罪证。 他知道,吴家,彻底完了。 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吴家主。” 萧辰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 “本来,我是想连你一起废了的。” “但我想了想,总得留个报信的。” “你那两个孙子现在估计话都说不利索了。” 萧辰指了指审讯室那面被撞塌的墙壁。 “带着那个剑奴的脑袋。” “还有你这两个废人孙子。” “去桃花坞。” “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那个红夫人。” “告诉她,我在苏杭等着她。” “让她把脖子洗干净。” “我的刀,很快。” 说完,萧辰没有再看吴震一眼。 他转过身,对着已经吓傻了的赵世杰挥了挥手。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我不希望明天早上,苏杭还有吴家这块招牌。” “另外,把那家茶楼修好。” “如果少了一块砖,我就拆了你的总督府。” “是!是!殿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赵世杰把头磕得震天响,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萧辰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 破军紧随其后,经过张虎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张虎此时正缩在墙角,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 破军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别装死了。” “记得自己去领罪。” “要是敢跑,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不……不敢……不敢……”张虎连连磕头,裤裆里一片湿热。 萧辰走出了审讯室。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他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烟,点燃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 吴家,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正餐,在桃花坞。 “红夫人……”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看着远处隐没在夜色中的群山。 “希望你,能比这些废物,稍微耐玩一点。” 第369章 我不想听道歉,我只想听响头 雨过天晴。 苏杭的夜色,被霓虹灯洗刷得格外迷离。 但对于今晚的苏杭上流圈子来说,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西湖分署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颗核弹,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把整个江南省的权贵圈子炸了个底朝天。 吴家,那个在苏杭盘踞百年、号称“土皇帝”的吴家,塌了。 而且是塌得彻彻底底,连块完整的瓦片都没剩下。 家主吴震像条狗一样被赶了出来,大少爷吴天豪双手被废,那个不可一世的吴德发更是两条腿都被踩成了粉碎性骨折。 甚至连吴家背后的欧洲财团、那位传说中的“江南第一剑”剑奴,都在那个年轻人面前折戟沉沙。 消息传出,全城震动。 所有人都意识到,苏杭的天,变了。 来了一条真正的过江猛龙。 …… 听雨轩茶楼。 原本被挖掘机堵得严严实实的老街,此刻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些混混、打手,早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顶级座驾,此刻却像是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街口。 而且,车头都朝着茶楼的方向,却不敢靠近茶楼大门五十米范围之内。 车旁,站着一个个衣冠楚楚、平时在苏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有地产大亨,有金融巨头,还有各大家族的家主。 但此时此刻,这群大人物却一个个缩着脖子,站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连把伞都不敢打,任由还没干透的雨水滴落在昂贵的西装上。 他们都在等。 等着那个年轻人的归来。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低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身体猛地一僵,齐刷刷地抬头看向街口。 只见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老街。 车速很慢,也没有鸣笛。 但随着车灯扫过,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大佬们,却像是被强光照射的老鼠,本能地向两边退让,把腰弯成了九十度。 甚至是,一百八十度。 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吱——” 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茶楼门口。 车门打开。 破军先下了车,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萧辰走了下来。 他依然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在治安署里掀翻整个吴家的人根本不是他。 “萧……萧先生!” “殿主大人!” “我们是来赔罪的!我们跟吴家没有任何关系啊!” “萧先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看到萧辰下车,那群憋了半天的大佬们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想要涌上来,手里举着礼盒、支票,甚至还有地契。 他们怕啊! 吴家的下场太惨了,他们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萧辰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 他看着眼前这群满脸谄媚、眼神却充满恐惧的人,只觉得一阵厌烦。 “吵。” 萧辰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破军。 “我只是来喝茶的。” “不想听见苍蝇叫。” 说完,萧辰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径直走进了茶楼。 留下一群大人物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要死。 破军站在台阶上,身材魁梧如铁塔,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众人。 “都听见了吗?” “我家殿主嫌吵。”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富商擦着冷汗,赔着笑脸说道: “这位大人,我们……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想给殿主接风洗尘,顺便表个态……” “表态?” 破军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吴家倒的时候,你们在哪?” “茶楼被强拆的时候,你们在哪?” “现在吴家死了,你们倒像是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凑上来了。” “怎么?是觉得我家殿主的刀不够快,想拿你们的脖子试试?” “不不不!不敢!绝对不敢!”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有几个胆小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既然不敢,那就滚。” 破军的声音如同炸雷。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家殿主说了,他不想听道歉。” “那些虚头巴脑的话,留着去骗鬼。” “他只想听个响。” “响?”富商愣了一下,“什么响?” 破军指了指脚下的青石板路。 “响头。” “每人三个,磕完了,滚蛋。” “要是磕得不响,我就帮帮你们。” 说完,破军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爆声。 众人看着破军那沙包大的拳头,再联想到吴家大少被踩碎的膝盖,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 “磕!我磕!” “我也磕!这就磕!” 一时间,茶楼门口上演了极其壮观的一幕。 几十个身家亿万、在苏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齐刷刷地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对着那扇紧闭的茶楼大门,疯狂地磕起了头。 “砰!砰!砰!” “砰!砰!砰!” 声音沉闷而响亮,此起彼伏,节奏感十足。 有人用力过猛,把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爬起来就跑。 不到五分钟。 原本拥挤的老街,变得空空荡荡。 只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和那几十滩还没干的血迹。 …… 茶楼内。 并没有外面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昏黄的灯光下,茶香袅袅,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您……您回来了?” 茶楼老板老陈,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站在柜台后面,一脸震惊地看着走进来的萧辰。 他刚才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毫发无损地从治安署回来了! 甚至连衣服都没皱一下! 萧辰点了点头,走到刚才那个位置坐下。 桌上,那壶茶已经凉了。 “老板,换壶热的吧。” 萧辰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完全没有了面对吴家时的那种肃杀。 “哎!哎!这就来!” 老陈回过神来,激动得手都在抖。 他连忙倒掉凉茶,重新烫壶、泡茶。 这一次,他拿出了压箱底的茶叶,动作比刚才还要小心翼翼。 不仅仅是因为敬畏,更是因为感激。 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他的茶楼早就变成了一堆废墟,他这把老骨头恐怕也得交代在医院里。 很快,热茶端了上来。 萧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好茶。” 他放下杯子,看着局促不安的老陈,轻声问道: “老板,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吧?” “是啊……” 老陈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追忆。 “开了三十年了。” “从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就在这儿守着。” “本来生意还挺好的,但这几年吴家看中了这块地,一直闹腾,客人都被吓跑了。” 萧辰点了点头,目光环视着这间充满岁月痕迹的茶楼。 这里的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似乎都藏着故事。 “我听你说,这茶楼是为了等故人?” 萧辰看着老陈,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那位故人……姓苏吗?” “哐当!” 老陈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萧辰,声音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难道你是……” 老陈仔细打量着萧辰的眉眼。 刚才因为紧张和害怕,他没敢细看。 现在静下心来一看,这眉眼,这轮廓,竟然和记忆中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有着七八分神似! “苏小姐……你是苏小姐的儿子?!” 老陈激动得老泪纵横,就要给萧辰下跪。 “像!太像了!” “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苏小姐的孩子回来了!” 萧辰连忙伸手扶住老人。 “老人家,不必如此。” “我叫萧辰,苏婉是我的母亲。” “真的是苏小姐的孩子……” 老陈擦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 “苍天有眼啊!苏小姐走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回来看一眼了。” “孩子,你坐,快坐。” “我有东西要给你。” 老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急匆匆地跑向后堂。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子走了出来。 盒子虽然旧,但保存得很完好,显然是经常被人擦拭。 “这是苏小姐当年离开苏杭前,寄存在我这儿的。” 老陈把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盒盖。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回不来了,但这茶楼还在,就把这个盒子交给有缘人。” “如果茶楼没了……那就把这盒子一起埋了。” “我这把老骨头守着这茶楼,就是为了守着这个盒子啊!” 萧辰看着那个盒子,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母亲的遗物。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 只有几本泛黄的线装书,一支已经干涸的钢笔,还有一个发旧的香囊。 那些书,大都是些诗集。 泰戈尔的《飞鸟集》,纳兰性德的《饮水词》。 萧辰拿起那本《飞鸟集》,随手翻开。 书页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因为年代久远,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边角也有些卷曲。 但照片上的人,依然清晰可见。 那是两个年轻的女子,穿着那个年代流行的旗袍,站在一座精致的江南园林里。 左边的女子,温婉娴静,笑容如春风拂面。 那是年轻时候的母亲,苏婉。 而右边的女子…… 萧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女子身材高挑,眉眼间带着一股子英气,甚至可以说是……霸气。 虽然照片上的她还很年轻,但那种眼神,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竟然和在波塞冬号上看到的那个女议员,有着惊人的相似! 不。 不仅仅是像。 那根本就是年轻版的红夫人! 萧辰翻过照片。 背面,用钢笔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 【叶园】。 日期是二十五年前。 “叶园……” 萧辰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眉头紧锁。 在母亲的日记里,从未提过这个地方。 也从未提过这个和她合影的女人。 “老板。” 萧辰举起照片,指着那个背景里的园林,还有那个陌生的女人。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还有这个人是谁?” 老陈凑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 变得比刚才面对吴家混混时还要恐惧。 那是发自内心的、对某种禁忌的恐惧。 “这……这……” 老陈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 “孩子,这照片……你还是烧了吧。” “别问了,千万别问了。” “这是要命的事啊!” 萧辰眼神一凝。 “老人家,你怕什么?” “吴家我都灭了,在苏杭,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问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 老陈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风听去了一样。 “吴家算个什么东西?那就是条看门狗!” “但这照片上的地方……那是‘叶园’啊!” “二十年前,那是苏杭最大的禁地!也是……那个女人的地盘。” 老陈指着照片上站在苏婉身边的那个女人,声音颤抖: “她……她就是现在的红夫人啊!” “当年苏小姐就是因为和她……哎!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说了会死全家的!” 萧辰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果然。 母亲当年来苏杭,不仅仅是游玩那么简单。 她和那个红夫人,曾经是朋友?还是……姐妹? “叶园在哪?” 萧辰收起照片,声音平静却坚定。 “孩子,你别去了!那地方早就荒废了,而且……” “在哪?” 萧辰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 老陈看着萧辰那双坚定的眼睛,知道劝不住,只能长叹一声。 “在西山。” “桃花坞的后面,有一片被封锁的废墟,那就是叶园的旧址。” “不过那里现在阴气很重,据说……据说经常闹鬼。” “闹鬼?”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这辈子,杀的人比鬼多。”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鬼,敢挡我的路。”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破军大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殿主。” “刚才留在西湖分署的暗哨传来消息。” “吴震带着剑奴的人头,还有那两个废了的孙子,去了桃花坞。” “但是……” 破军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们没能进去。” “红夫人派人出来,把吴震的尸体扔了出来。” 萧辰挑了挑眉:“哦?杀了?” “不仅杀了。” 破军沉声道: “吴震的尸体上,还钉着一张请帖。” “是指名给您的。” 说着,破军将一张红色的烫金请帖递了过来。 请帖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却又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打开请帖,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机: 【既知故人来,何不叶园一叙?】 【明晚子时,我在叶园等你。】 【如果不来,我就把你母亲的骨灰,撒进太湖喂鱼。】 “轰!” 一股恐怖的气势,瞬间从萧辰身上爆发出来。 整座茶楼都在这股气势下瑟瑟发抖,桌上的茶杯更是直接炸裂! “骨灰?” 萧辰盯着那行字,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涌动。 母亲明明葬在京都,这女人手里怎么会有母亲的骨灰? 难道……京都的墓是空的? 还是说,这女人在虚张声势? 不管真假。 这一刻,萧辰彻底怒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母亲,就是他最大的逆鳞! “好。” “很好。” 萧辰将请帖揉成粉末,缓缓站起身,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既然你想玩。”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明晚子时,叶园。”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第370章 既然是狗,就要有被打断腿的觉悟 茶楼内,空气仿佛凝固。 萧辰手中的请帖化作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混合着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明晚子时?”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深邃得如同万丈深渊。 “她以为她是谁?” “想见我,还要挑日子?” 破军站在一旁,感受到殿主身上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杀意,低声问道: “殿主,那您的意思是……” “现在就去。” 萧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我不喜欢等人,更不喜欢被别人安排时间。” “既然她把脖子洗干净了,那我就早点送她上路。” “可是……”破军犹豫了一下,“那骨灰……” “那是假的。”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母亲下葬那天,是我亲自守的灵,也是我亲手封的墓。” “那个墓采用了最高级别的防盗技术,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这个女人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乱我心智。” “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萧辰迈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极为沉稳。 “走吧。” “去看看这所谓的桃花坞,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 苏杭西郊,桃花坞。 这里是苏杭最神秘的私人禁地。 背靠群山,面临太湖,方圆十里都被划为私家领地。 平日里,这里云雾缭绕,即使是苏杭本地的权贵,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踏入这里半步。 传闻,这里的主人“红夫人”,是整个江南省真正的无冕之王。 此时,桃花坞深处的一座水榭之中。 琴声悠扬。 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正端坐在古琴前,素手抚弄着琴弦。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如玉,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她就是红夫人。 也就是当年那张照片上,站在苏婉身边的那个女人。 “铮——” 琴声突然拔高,变得杀伐果断。 “夫人。”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水榭之外,单膝跪地。 “吴震的尸体已经处理了。” “那个萧辰,接了请帖。” 红夫人手指按住琴弦,余音袅袅。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面前那池盛开的荷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接了就好。” “只要他肯来,这盘棋,就是我赢了。” 黑影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夫人,这个萧辰不简单。” “剑奴……被他一拳废了。” “而且根据情报,他在公海上炸了波塞冬号,连议员都……” “那又如何?” 红夫人轻笑一声,转过身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团扇,轻轻摇晃着,眼神中满是轻蔑。 “这里是苏杭,是我的地盘。” “他在外面是龙,到了这桃花坞,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更何况……” 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当年的苏婉斗不过我。” “她的儿子,一样斗不过我。” “那个贱人抢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就要让她儿子把这一切都还回来。”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从桃花坞的大门口传来。 连带着脚下的水榭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红夫人的手一抖,团扇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地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 黑影也是一惊,连忙起身:“属下这就去查看!” 还没等黑影动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就响彻了整个桃花坞。 “敌袭!敌袭!” “有人闯进来了!” 对讲机里传来门卫惊恐的喊叫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 红夫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萧辰?!” “他竟然敢现在就来?!” “不懂规矩的野狗!” 红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那张价值连城的古琴瞬间断裂。 “让福伯去!” “告诉他,拦住那条狗!” “如果他敢硬闯,就打断他的腿,把他拖进来!” …… 桃花坞大门口。 这里原本是一座气势恢宏的仿古牌楼,上面挂着“桃花坞”三个烫金大字。 但现在。 那块牌匾已经碎成了两半,掉在地上被人踩进了泥里。 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更是被人一脚踹飞,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萧辰双手插兜,踩着那块碎裂的牌匾,一步步走了进来。 破军跟在他身后,手里并没有拿武器,但那一身的煞气,却比任何武器都要恐怖。 而在他们面前。 几十个穿着黑衣、手持短刀的精锐护卫,正满脸惊恐地步步后退。 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全都是断手断脚,哀嚎遍野。 “站住!” 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暴喝声响起。 人群分开。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着手走了出来。 他虽然看着老迈,但步履稳健,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此人正是桃花坞的大管家,福伯。 也是红夫人手下的头号心腹,一身硬气功据说早已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年轻人,好大的火气。” 福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辰,眼神阴鸷。 “这里是桃花坞,是红夫人的清修之地。” “夫人给你下了请帖,那是看得起你,定的是明晚子时。” “你现在闯进来,是想找死吗?” 萧辰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头。 “你是谁?” “老夫乃桃花坞管家,人称‘铁手’福伯。” 老者傲然昂起下巴,一脸的不屑。 “小子,我知道你有点本事,在外面或许能横行霸道。” “但在这里,你要懂规矩。” 福伯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脚下的台阶。 “既然提前来了,那就得按规矩办。” “跪在这里,磕三个响头,然后一直跪到明晚子时。” “如果夫人心情好,或许会见你一面。” “否则……” 福伯冷笑一声,浑身骨骼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 “老夫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卑!” 萧辰听完,忍不住笑了。 他转头看向破军。 “破军,你听到了吗?” “这年头,连条看门狗都这么大口气了?” 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眼中红光闪烁。 “殿主,狗仗人势嘛。” “既然是狗,那就得教教它怎么做狗。” “放肆!” 福伯勃然大怒。 他在苏杭这么多年,谁见了他不得尊称一声“福老”? 竟然被两个毛头小子骂作是狗?!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你们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们!” 轰! 福伯脚下一跺,坚硬的青石板瞬间龟裂。 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了出来,那双枯瘦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铁,带着一股腥风,直取萧辰的面门! 铁砂掌! 这是福伯浸淫了五十年的绝学,一掌下去,开碑裂石不在话下! 这一掌要是打实了,就算是钢板也能打穿,更别说是人的脑袋! 然而。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掌,萧辰依然双手插兜,纹丝未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那只漆黑的手掌即将触碰到萧辰鼻尖的一瞬间。 “啪!” 一只大手,像是铁钳一样,稳稳地抓住了福伯的手腕。 是破军。 他就那么随意地一伸手,就截住了福伯这必杀的一击。 “嗯?” 福伯脸色一变。 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浇筑在水泥里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就这点力气?” 破军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老头,眼中满是讥讽。 “刚才叫得那么欢,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原来是个花架子。” “你……撒手!” 福伯羞怒交加,另一只手化作鹰爪,狠狠抓向破军的咽喉。 “滚!” 破军不耐烦地冷喝一声。 他根本没有躲避,而是抓着福伯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折!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福伯那只引以为傲的“铁手”,直接被反向折断,手背贴到了小臂上! “啊——!!!” 福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张脸瞬间扭曲成了麻花。 但这还没完。 破军抬起脚,对着福伯的膝盖,狠狠踹了下去! “既然是看门狗,那就给老子跪着!” “咔嚓!咔嚓!” 两声爆响。 福伯的双膝瞬间粉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萧辰面前。 地面都被他的膝盖砸出了两个深坑,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 “啊!我的腿!我的手!” 福伯疼得满地打滚,哪里还有刚才那副高人的模样。 周围那群原本想要冲上来的黑衣护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 这可是福伯啊! 桃花坞的第一高手! 竟然……竟然连这大个子的一招都接不住? 萧辰低下头,看着痛哭流涕的福伯,声音平淡: “现在,懂规矩了吗?” “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福伯惊恐地看着萧辰,浑身颤抖。 “红夫人不会放过你的!四鬼大人马上就到!你们死定了!” “四鬼?” 萧辰挑了挑眉,目光看向桃花坞的深处。 那里,隐约有四股阴冷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看来,这窝里的狗还不少。” 萧辰抬起脚,踩在福伯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微微用力。 “噗!” 福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几颗牙齿混着血水飞出。 “既然是狗,就要有被打断腿的觉悟。” “刚才你不是让我跪到明晚子时吗?” “那你就替我跪着吧。” 萧辰脚下发力,将福伯的脑袋狠狠踩进了泥里。 然后,他迈过福伯的身体,继续向里走去。 “破军。” “在。” “清场。” “除了那个红夫人,剩下的,不管是人是鬼。” 萧辰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全部送去见阎王。” “是!” 破军大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冲进了那群黑衣护卫之中。 刹那间。 惨叫声、骨裂声响成一片。 桃花坞,这个曾经让苏杭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今晚,注定要血流成河。 第371章 这一池子荷花,正好用来埋人 夜色如墨,血腥味却比这夜色还要浓稠。 桃花坞,这座平日里被苏杭人视为禁地的清幽雅苑,此刻却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砰!” 又一声闷响。 一名黑衣护卫如同断线的风筝,惨叫着飞过半空,重重地砸在路边的假山上,当场昏死过去。 破军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脚步未停,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推土机,硬生生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了一条血路。 “这就是所谓的精锐?” 破军一脸的不屑,脚下踩着一名护卫的胸口,稍微用力,骨裂声便清晰可闻。 “连北境的炊事班都不如。” 在他身后,萧辰双手插兜,闲庭信步。 他的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甚至连裤脚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周围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护卫,此时已经被破军的凶残手段给吓破了胆。 几十号人,竟然没人敢再上前一步,一个个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随着萧辰的前进不断后退。 “滚。” 萧辰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哗啦——” 这群平日里自诩为亡命之徒的打手,竟然像是听到了圣旨一样,把手里的刀一扔,哭爹喊娘地向两边逃窜。 前面,就是内院了。 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得不说,这桃花坞确实是个好地方。 亭台楼阁,曲径通幽。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那一池盛开的荷花。 此时正值盛夏,荷叶田田,粉白相间的荷花在夜色中摇曳生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如果不看地上那些斑驳的血迹,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在那荷花池的中央,有一座精致的水榭。 四周垂着白色的纱幔,在夜风中轻轻飘舞。 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正端坐在水榭之中。 她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仿佛外面震天的喊杀声根本不存在一样。 “红夫人,好雅兴。” 萧辰站在荷花池边,隔着十几米的水面,看着亭子里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老友重逢。 红夫人手中的团扇微微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流转着波光,隔着纱幔,看向岸边的萧辰。 “萧殿主的大名,如雷贯耳。” 红夫人的声音娇媚入骨,却又透着一股子冷意。 “只是没想到,萧殿主这么猴急。” “我这请帖上明明写的是明晚子时,你这就迫不及待地闯进来了?” “怎么?是怕你母亲的骨灰在太湖里泡久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听到“骨灰”二字,萧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那是假的,但这个女人敢拿他母亲做文章,就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我来,是给你送礼的。” 萧辰挥了挥手。 破军心领神会,将手里一直提着的一个精致的木盒,猛地向水榭扔了过去。 “呼——” 木盒带着破空之声,如同炮弹一般飞过水面。 “砰!” 木盒精准地落在红夫人面前的石桌上,直接将那套名贵的茶具砸了个粉碎。 盖子被震开。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正对着红夫人。 那是剑奴的头。 那双死鱼般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红夫人看着桌上的人头,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她慢慢收起团扇,眼神变得阴毒无比。 “剑奴跟了我十年。”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萧辰点了一根烟,火光在夜色中明灭可见。 “一条狗而已。” “既然不会咬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看你这里风景不错,特意把他送回来,给你当花肥。” “你!” 红夫人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好!好一个萧辰!” “你是真当我这桃花坞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以为杀了一个剑奴,废了一个福伯,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红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萧辰,你太年轻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苏杭的水有多深,更不知道,你惹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说完,红夫人猛地一挥衣袖。 “四老,送客!” 话音未落。 原本平静的荷花池,突然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飘忽不定,像是夜枭啼哭,又像是厉鬼索命,刺得人耳膜生疼。 “嗖!嗖!嗖!嗖!” 四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分别从水榭的四个角落激射而出! 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向萧辰,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荷花池四周的假山上、树梢上,甚至是荷叶上! 这四个人,长相极丑。 一个身材矮小如同侏儒,手里拿着一对锋利的峨眉刺。 一个高瘦如竹竿,面色惨白,手里提着一根哭丧棒。 一个是个肥硕的老太婆,满脸横肉,手里抓着一把毒砂。 最后一个是个驼背的老头,手里拄着一根蛇头拐杖,眼神阴鸷。 这四个人往那一站,原本清幽的荷花池瞬间变得阴森恐怖,宛如鬼域。 “江南四鬼!” 破军眼神一凝,低声说道: “殿主,这四个老家伙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没想到竟然是被红夫人养在这里当狗了。” “据说他们四人联手,就连大宗师都要避其锋芒。”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淡漠地扫过这四个奇形怪状的老家伙。 “大宗师?” “几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配称宗师?” “狂妄!” 那个高瘦如竹竿的“吊死鬼”尖叫一声,手中的哭丧棒一指萧辰。 “小子!你杀我徒儿剑奴,今天就要拿你的心肝来祭奠!”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 那个肥硕的老太婆“饿死鬼”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黄牙,眼神贪婪地盯着萧辰。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而且气血旺盛,正好抓来练我的‘化血功’!” “桀桀桀!动手!” 矮小的侏儒“催命鬼”怪笑一声,整个人如同弹丸一般弹射而出,手中的峨眉刺在月光下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是喂了剧毒。 “上!” 随着一声令下,四鬼同时动了! 他们的配合极其默契,显然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合击之术。 侏儒攻下盘,竹竿攻上路,老太婆撒出一片毒砂封锁退路,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驼背老头,则是手中的拐杖一点,一道无形的劲气直取萧辰后心! 一时间,萧辰的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 杀机四伏! “殿主小心!” 破军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帮忙。 “不用。” 萧辰站在原地,脚下生根,纹丝未动。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 面对这必杀的合击,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太慢了。” 就在侏儒的峨眉刺即将刺中他大腿的一瞬间。 萧辰动了。 但他没有躲避,而是抬起脚。 简单,直接,粗暴。 “砰!” 就像是踢皮球一样。 萧辰这一脚,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踹在了那个侏儒的脸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侏儒那张原本就丑陋的脸,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 侏儒重重地砸进了荷花池里,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老三!” 剩下的三鬼大惊失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快到他们根本看不清动作! “点子扎手!结阵!” 竹竿厉喝一声,手中的哭丧棒舞出一片残影,试图缠住萧辰。 然而,萧辰既然动了,就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他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他出现在了那个肥硕老太婆的面前。 老太婆大惊,刚想把手里的毒砂撒出去。 “啪!”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喉咙。 “你也想练化血功?” 萧辰看着老太婆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就去水里练吧。” “不……不要……” 老太婆拼命挣扎,但在萧辰的手里,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肥鸡,毫无反抗之力。 “呼——” 萧辰手臂一挥。 这足有两百斤重的老太婆,竟然被他像扔垃圾一样,单手扔了出去! “噗通!” 又是一声巨响。 老太婆砸进了荷花池的淤泥里,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只有一串串气泡冒上来。 短短不到三秒钟。 江南四鬼,已去其二! 剩下的竹竿和驼背老头彻底慌了。 这哪里是什么点子扎手? 这分明就是碰上了阎王爷啊! “跑!快跑!” 驼背老头反应最快,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戳,借力就要往后退。 “想跑?” 萧辰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子,随手一弹。 “咻!” 石子带着破空之声,如同子弹般射出。 “噗!” 石子精准地击中了驼背老头的后膝窝。 “啊!” 老头惨叫一声,一条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大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背上。 “咔嚓!” 脊椎断裂的声音。 老头趴在地上,像是一只被踩断了腰的癞蛤蟆,只能绝望地喘息。 “就剩你了。” 萧辰转过头,看向最后那个拿着哭丧棒、已经吓傻了的竹竿。 竹竿浑身颤抖,手里的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别……别杀我……” “我是红夫人的人……你杀了我,红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红夫人?” 萧辰看了一眼远处亭子里已经站起身、脸色铁青的红夫人。 他慢慢走到竹竿面前,伸手拍了拍竹竿那张惨白的脸。 “你刚才说,要拿我的心肝祭奠?” “我……”竹竿牙齿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惜,你的心肝,太黑了。” 萧辰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竹竿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竹竿拼命挣扎,双脚离地乱蹬。 萧辰提着他,一步步走到荷花池边。 此时,池水已经被刚才那两个人搅得浑浊不堪,还泛着淡淡的血色。 “你看这池子。” 萧辰指着下面的荷花池,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荷花开得这么好,底下应该有不少淤泥吧?” “你说,把你种下去,明年的荷花会不会开得更红一点?” “不!!!” 竹竿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红夫人救我!救我啊!!!” 远处的红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 “萧辰!你敢!” “那是我的……”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萧辰回头,对着红夫人露齿一笑。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寒。 “这池子不错。” “水挺深,泥挺厚。” 萧辰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 “正好,用来埋人。” 话音未落。 萧辰猛地一用力。 “嗖——” 竹竿整个人被扔向了荷花池的最中央。 但这一次,萧辰用的力道极大。 竹竿并没有直接落水,而是像一颗打水漂的石子一样,在水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重重地撞在了水榭的柱子上! “砰!” 一声巨响。 柱子晃了晃,竹竿的脑袋直接开了瓢,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白色的纱幔。 然后,他的尸体才软绵绵地滑落进水里。 “咕嘟……咕嘟……” 水面上泛起几朵血红色的水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有几片荷叶被染红了,在夜风中轻轻颤抖。 四鬼,全灭。 整个桃花坞内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还想冲出来的护卫,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恐怖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主吗? 杀人如杀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萧辰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迈步走上通往水榭的九曲回廊。 脚步声很轻。 但在红夫人听来,却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哒、哒、哒……” 萧辰一步步走到水榭前,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个站在断琴前、脸色虽然苍白但依然强作镇定的女人。 “现在,这几条乱叫的狗都清理干净了。” 萧辰随手把沾着灰尘的纸巾扔进池子里,看着它慢慢沉下去。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红夫人的双眼。 “红夫人。” “你的底牌打完了吗?” “如果没有,那就抓紧时间。” “因为接下来……” 萧辰迈步跨入水榭,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将四周的纱幔震得粉碎! “该轮到你了。” 第372章 打电话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风,停了。 桃花坞内院的水榭之中,此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荷花池里淤泥的腥气,还有那股子久久不散的香粉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红夫人坐在石凳上,虽然依旧保持着那个端庄的坐姿,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团扇,已经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变形。 她的指节泛白,精心修剪的指甲甚至嵌进了肉里。 而在她面前,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正随手将一张染血的纸巾丢进池子里。 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刚才他杀的不是一群名震江湖的高手,而是随手拍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怎么不说话了?” 萧辰转过身,目光落在红夫人那张惨白的脸上。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落在红夫人眼中,却比恶鬼还要狰狞。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什么江南四鬼,什么大宗师,什么让我走不出这桃花坞。” 萧辰往前迈了一步。 “哒。”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踩在了红夫人的心脏上。 红夫人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是红夫人。 是这苏杭地下世界的女王。 她不能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面前露怯,更不能像刚才那个废物竹竿一样跪地求饶。 那是底层的蝼蚁才会做的事。 她是下棋的人,不是棋子。 “萧辰,我承认,我小看了你。” 红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尽管尾音还在微微发颤。 “你的身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北境阎罗,果然名不虚传,连江南四鬼这样的老怪物,在你手里都走不过一招。” 说到这里,红夫人顿了顿,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是,你也别太得意。” “这里是苏杭,是江南省,不是你的北境,更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法外之地。” “你杀了我这么多人,把我的桃花坞毁成这样,这笔账,还没完。” 萧辰挑了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没完?” 他走到石桌前,伸手拿起那个之前用来装人头的木盒,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账?” “我现在只要动动手指,你就会像那个竹竿一样,变成这荷花池里的花肥。” “你敢!” 红夫人厉声喝道,猛地站起身来。 虽然她的腿在发软,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手里握着什么免死金牌。 “萧辰,你不敢杀我。” “哦?” 萧辰把玩着木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红夫人冷笑一声,重新找回了几分底气。 “因为你母亲,苏婉。” 提到这个名字,萧辰原本玩味的眼神瞬间凝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降了几度。 红夫人很满意萧辰的反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大老远从北境跑回来,不就是为了查你母亲当年的事吗?” “不就是想知道,她当年在苏杭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又是怎么死的吗?” 红夫人摇着团扇,一步步走到萧辰面前,隔着一张石桌,直视着萧辰那双冰冷的眼睛。 “那些事,只有我知道。” “当年苏婉离开苏杭的时候,确实留下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不在这个木盒里,也不在任何你可以找到的地方。” 红夫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它在哪里,只有我知道。” “而且,我敢保证,如果你杀了我,那个秘密就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你母亲留下的真正遗物!” “更别想知道,她当年究竟是为什么要抛下你!” 红夫人越说越兴奋,她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萧辰的死穴。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弱点。 而萧辰的弱点,就是那个早就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只要捏住这个弱点,这头北境的恶狼,也就变成了任她摆布的家犬。 “所以,萧殿主。” 红夫人重新坐回石凳上,翘起二郎腿,甚至还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虽然茶壶已经碎了,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端起那个幸存的茶杯。 “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了?” “你要秘密,我要活命。” “只要你……”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红夫人的美梦。 那张坚硬的青石桌,在萧辰的一脚之下,瞬间四分五裂! 碎石飞溅! 红夫人手中的茶杯直接被震飞,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脸。 “啊!” 红夫人尖叫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 红夫人双眼圆睁,双手拼命地抓挠着萧辰的手臂,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萧辰单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就像是提着一只待宰的母鸡。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冷漠。 “谈条件?” “你也配?”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吹来的寒风,直接钻进了红夫人的骨头缝里。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玩什么解谜游戏的。” 萧辰提着红夫人,大步走到水榭的栏杆边。 下面,就是那浑浊不堪、还漂浮着尸体的荷花池。 萧辰手臂一伸,直接将红夫人悬在了水面之上。 “啊!!!” 红夫人看着脚下那浑浊的池水,还有竹竿那张惨白开裂的脸正随着水波在她脚下晃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 “放……放开我……”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晚了。” 萧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你以为拿我母亲的遗物做筹码,我就不敢杀你?” “你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了。” “秘密?” “只要你死了,把这桃花坞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 “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 萧辰的手指微微收紧,红夫人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舌头都不得不伸了出来。 “相比于那个所谓的遗物。” “我现在更想做的,是把你这个满嘴谎言、心如蛇蝎的女人,送下去给我母亲赔罪!” “不……不要……” 死亡的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红夫人。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疯子!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利益交换,也不在乎什么后果。 他是真的要杀她! 恐惧,彻底击碎了红夫人所有的骄傲和伪装。 她拼命地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双腿在空中乱蹬。 “救……救命……” “佛……佛爷……” “救我……” 在这个生死关头,红夫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本能地喊出了那个她背后最大的依仗。 听到这个称呼,萧辰的手微微一顿。 “佛爷?” 他把红夫人拉回来一点,让她稍微能喘上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 红夫人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整个人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这就是你的底牌?” 萧辰看着像条死狗一样瘫软在他手里的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我怎么不知道,苏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红夫人缓过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怨毒和恐惧。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如果不能震慑住萧辰,她今天必死无疑! “你……你这个井底之蛙……” 红夫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你以为杀了江南四鬼就天下无敌了?” “在佛爷面前,你连个屁都不是!” “他是谁?”萧辰淡淡地问道。 “魏九千!” 红夫人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仿佛这三个字有着某种魔力,能瞬间给她注入无穷的力量。 “他是东南王!是这江南省真正的主人!” “黑白两道,谁敢不给他面子?” “就算是总督赵世杰见了他,也要叫一声九千岁!” 说到这里,红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扭曲。 “萧辰,你动了我,就是在打佛爷的脸!” “我告诉你,佛爷最疼我了!” “你要是敢杀我,佛爷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把你的皮剥下来做灯笼,把你的骨头磨成粉喂狗!” “到时候,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死了的妈,也要被挖出来鞭尸!” 红夫人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魏九千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把萧辰踩在脚下的画面。 然而。 她预想中萧辰惊恐求饶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相反。 萧辰听完这番话,竟然笑了。 不是那种冷笑,也不是嘲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看到了什么有趣玩具的笑容。 “魏九千?” “九千岁?” 萧辰松开手。 “噗通!” 红夫人直接摔在了地板上,摔得七荤八素。 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看到萧辰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啪嗒。”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点燃了香烟。 萧辰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瘫坐在地上的红夫人吐出一口烟圈。 白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有点意思。” 萧辰拉过旁边一张还算完好的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夹着烟,指了指地上的红夫人。 “本来,我是想直接捏死你的。”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红夫人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怕了! 他肯定是怕了! 魏九千的名头,在这东南地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小子虽然狂,但也知道轻重!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红夫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旗袍,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萧辰。 “晚了!”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除非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然后自断双臂,或许我还能在佛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留你一条全尸!” 红夫人觉得自己又行了。 有了佛爷这张王牌,她觉得自己又重新掌握了局势的主动权。 然而。 萧辰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谁说我怕了?” 萧辰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我留你一条命,不是因为我怕那个什么老王八。” “而是因为我想让你死得明白一点。” “也想让你看看,你引以为傲的靠山,在我面前,是个什么德行。” 说完,萧辰指了指地上那个摔碎屏幕但还能用的手机。 “打吧。” 红夫人愣住了。 “什么?” “我让你打电话。” 萧辰微微前倾身子,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光芒。 那是绝对的自信。 也是对所谓权势的绝对蔑视。 “把你那个什么佛爷,什么九千岁,全都叫来。” “不仅是他。” “把你认识的,能叫得动的,不管是黑的白的,也不管是当官的还是经商的。” “只要你觉得能压死我的人,统统叫来。” 萧辰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就坐在这里等。” “今晚,我就让你看看。”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所谓的那些人脉、那些靠山、那些底牌……” “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打!” 最后一个字,萧辰猛地提高音量,如同惊雷炸响。 红夫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抓起了地上的手机。 她的手在颤抖。 但她的眼中,却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好! 这是你自己找死!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红夫人死死地盯着萧辰,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她平日里根本不敢轻易拨打的号码。 那个代表着东南至高权力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 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透着无尽威严的声音。 仅仅是一个字,就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跪下膜拜的压迫感。 红夫人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握着手机,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凄厉无比: “干爹!救命啊干爹!” “有人杀进桃花坞了!” “四老都死了!剑奴也死了!” “这人还要杀我!他说要把您的皮剥了做灯笼啊干爹!” “您快来啊!呜呜呜……” 萧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红夫人的表演。 他抽着烟,神情淡漠。 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在演一出注定要悲剧收场的闹剧。 风,又起了。 只不过这一次,风里带来的,将是整个苏杭乃至江南省的惊涛骇浪。 第373章 整个苏杭的权贵,都在赶来的路上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红夫人那刻意压抑、带着哭腔的喘息声,在水榭中回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足足过了五秒钟。 电话那头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而是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阴沉。 就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尾巴。 “你是说……” “有人在桃花坞,杀了四老,杀了剑奴?” “还要剥了我的皮,做灯笼?”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杀意。 红夫人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但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狂喜。 她知道,老爷子怒了。 在这江南省,乃至整个东南,佛爷一怒,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是……是的,干爹!” 红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眼看向对面那个依然在吞云吐雾的年轻人,声音凄厉地喊道: “这小子狂得很!” “他说……他说您就是个老不死的!” “说您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还说……还说要把您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干爹,您要是再不来,女儿就要被他扔进荷花池里喂鱼了啊!呜呜呜……” 红夫人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那种惊恐、无助、受尽屈辱的感觉,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果然。 电话那头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 像是极品紫檀木手串被捏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好。” “很好。” “非常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魏九千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 但这种平静,却比咆哮更让人感到恐惧。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我魏九千在苏杭吃斋念佛了二十年,看来是太久没见血,让这帮后生晚辈都忘了我是怎么起家的了。” “剥我的皮做灯笼?” “呵呵……” “有点意思。” “小红,你把电话开免提。” 红夫人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按下了免提键,然后一脸怨毒地把手机举向萧辰。 “听好了!我干爹有话跟你说!” 手机里,传来了魏九千那低沉沙哑的声音。 “年轻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条道上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把大的。” “别走。” “就在那坐着。” “洗干净脖子等着。” “半个小时之内,如果不把你碎尸万段,如果不把你剁成肉泥喂狗,我魏九千这三个字,以后倒着写!”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忙音在空荡荡的水榭里回响。 红夫人捧着手机,像是捧着一道免死金牌,更像是在捧着一道圣旨。 她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但那种恐惧和绝望的神色,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和狰狞。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腿还有点软,旗袍上也沾满了灰尘和茶渍,狼狈不堪。 但她的腰杆子,却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 “听见了吗?” 红夫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指着萧辰,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 “萧辰,你完了!” “彻底完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刚才惹怒的是谁!” “那是魏九千!是佛爷!” “是整个东南的天!” 红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萧辰的距离,仿佛萧辰已经是个死人,离得近了会沾染晦气。 “本来,你如果刚才杀了我,跑路或许还来得及。”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我打这个电话!” “更不该那样羞辱佛爷!” “现在,整个苏杭的权贵,整个江南的黑白两道,都会为了讨好佛爷而疯狂!” “你马上就会看到,什么叫做千军万马!什么叫做插翅难逃!” 面对红夫人的歇斯底里,萧辰却只是淡淡地弹了弹烟灰。 “说完了?” 他抬起眼皮,扫了红夫人一眼。 “说完了就去泡茶。” “刚才那壶茶凉了。” 红夫人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萧辰。 “你……你是疯子吗?” “死到临头了,你还要喝茶?” “让你去你就去。”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客人还没来齐,主人怎么能没有茶待客?” “何况,我也想看看,你所谓的千军万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 同一时间。 苏杭市中心,一座占地极广、宛如皇宫般的园林式庄园内。 “砰!” 一只价值连城的明代青花瓷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魏九千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手里那串盘了十几年的小叶紫檀佛珠,此刻已经散落一地,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他那张平日里慈眉善目、总是挂着弥勒佛般笑容的脸,此刻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站在他身旁的几个管家和保镖,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浑身瑟瑟发抖。 他们跟了佛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佛爷发这么大的火。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魏九千胸口剧烈起伏,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 “一个外来的小杂种,杀了我的四老,还要剥我的皮?” “真当我魏九千老了,提不动刀了?”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传我的话!” “把八大金刚给我叫回来!” “让黑虎堂、青龙会、十三太保,所有能喘气的,都给我带上家伙!” “还有!” 魏九千顿了顿,语气森然: “给市里的那几位打个招呼,就说我魏九千今晚要办事。” “今晚桃花坞方圆五公里,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人!” “封路!” “封网!” “我要让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知道,在这苏杭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才是真正的阎王爷!” “是!” 管家慌忙应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传令。 随着魏九千的一声令下,整个苏杭,彻底沸腾了。 …… 苏杭顶级私人会所,“天上人间”。 包厢里,灯红酒绿,音乐震天。 苏杭第一大帮派“黑虎堂”的堂主赵黑虎,正搂着两个美女喝得面红耳赤。 “虎哥,来,再喝一杯嘛~” “喝!今天谁不喝趴下谁是孙子!” 赵黑虎哈哈大笑,刚要举杯。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赵黑虎不耐烦地拿起来一看,酒瞬间醒了一半。 来电显示只有两个字:佛爷。 他猛地推开身边的美女,哆哆嗦嗦地接通电话。 “喂?佛爷……” “什么?!” 下一秒,赵黑虎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人砸了桃花坞?还要动佛爷?” “操他妈的!这是不想活了?!” 赵黑虎挂断电话,一把抄起桌上的酒瓶子狠狠砸在墙上,吼道: “别他妈唱了!” “都给老子起来!” “抄家伙!把所有的兄弟都叫上!” “目标桃花坞!谁要是去晚了,老子剥了他的皮!” …… 苏杭城西,半山别墅区。 苏杭商会会长,身家百亿的李半城,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突然,床头的红色保密电话响了。 李半城眉头一皱,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瞬间大变。 他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 “备车!快备车!” “把家里所有的保镖都带上!” “去桃花坞!” “出大事了!佛爷发火了!” “这苏杭的天,要塌了!” …… 苏杭市中心大道。 原本这个点,已经是车流稀少的时候。 但今晚,却突然涌现出了无数的车队。 一辆辆黑色的奔驰、路虎、霸道,甚至还有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大劳、宾利,此刻都像是疯了一样,打着双闪,无视红绿灯,朝着同一个方向狂飙。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引擎轰鸣声。 路边的行人都看傻了。 “卧槽!这是怎么了?” “拍电影吗?这么多豪车?” “看那车牌!那是赵黑虎的车!那是李会长的车!还有那是船王张家的车!” “我的天,整个苏杭的大佬怎么都出动了?” “这是要打仗吗?” 不仅是地面。 夜空中,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突突突突突……” 几架私人直升机闪烁着航灯,低空掠过城市上空,朝着城郊的方向飞去。 那种压迫感,让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窒息。 整个苏杭的权贵圈、地下世界,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倾巢而出! 目标只有一个——桃花坞! …… 桃花坞外。 原本寂静的环湖公路,此刻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雪亮的车灯连成一片,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穿着黑西装、手里拿着钢管、砍刀,甚至有些腰间鼓鼓囊囊的壮汉,从车上跳下来,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桃花坞的大门。 杀气冲天! “快快快!把前后门都给我堵死!” “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 “佛爷有令!那个小子要活的!其他人格杀勿论!” 各种叫嚣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而在桃花坞内院的水榭之中。 萧辰依旧坐在那把太师椅上。 破军站在他身后,如同铁塔一般,面无表情。 而红夫人,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她站在水榭的栏杆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看着远处夜空中越来越亮的灯光,脸上的恐惧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嚣张和狂妄。 她转过身,手里端着一个刚找出来的备用茶壶,但并没有给萧辰倒茶,而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 “茶来了。” 红夫人冷笑着看着萧辰。 “不过,我看你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听见了吗?” 红夫人指着外面震天的引擎声和人声。 “这是赵黑虎的人,那是李会长的车队,还有天上飞的,那是张船王的私人直升机!” “整个苏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足足几千号人!”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红夫人走到萧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萧辰,你现在要是跪下来求我,或许我还让你死得痛快点。” “否则,等佛爷到了,你想死都难!” 面对红夫人的挑衅,萧辰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 “茶,怎么没倒?” 红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死到临头了,还要摆谱? “倒你妈的头!” 红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起茶壶就要往地上摔。 “我让你喝尿去吧!” 然而。 她的手刚抬起来。 “咻!” 一道寒光闪过。 “啊!” 红夫人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上一道血线飙出,茶壶脱手而出。 但茶壶并没有落地。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茶壶。 萧辰一手拿着茶壶,一手夹着烟,淡淡地看着捂着手腕惨叫的红夫人。 “我让你倒茶,是因为你是丫鬟。” “既然丫鬟不听话,那就只能换个方式了。” 萧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然后抿了一口。 外面,脚步声已经到了月亮门外。 黑压压的人群,像是乌云压城一般,瞬间填满了整个外院。 无数道凶狠的目光,穿过荷花池,死死地盯着水榭里的萧辰。 那是几百号手持凶器的亡命之徒。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涌进来。 这种阵仗,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但萧辰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痛得脸色煞白的红夫人,又看了一眼外面那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人挺多。” “看来,这苏杭的所谓上流社会,也就这点出息了。” “既然都来了。” 萧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步走到水榭的最前方。 面对着那千军万马,面对着那无数把明晃晃的钢刀。 他负手而立,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就别在外面站着了。” “进来吧。” “我也想看看,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到底能不能把这天给翻过来。” 话音刚落。 “轰隆隆——”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直接撞开了桃花坞的大门,碾压着一路的草坪和鲜花,霸道无比地开了进来。 车门打开。 八个身穿黑色唐装、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大汉率先下车,分列两旁。 紧接着。 一只穿着千层底布鞋的脚,踏在了桃花坞的土地上。 魏九千,到了。 第374章 九千岁?我看是九千年的王八 “佛爷到——!!!” 这一声高喝,气沉丹田,宛如古时候太监宣旨一般,尖锐而悠长,瞬间穿透了嘈杂的人群,在桃花坞的上空回荡。 紧接着,那原本如同铁桶一般围得水泄不通的数千名黑衣大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拨开。 “哗啦啦——” 人群迅速向两边退去,动作整齐划一,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一条宽阔的大道,瞬间显现出来,直通内院的水榭。 这条路,是用无数人的敬畏铺出来的。 在那辆劳斯莱斯的车门旁。 八个身穿黑色唐装、身材魁梧得像小山一样的大汉,正呈扇形排开。 他们每个人都理着光头,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狠如狼,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彪悍气息。 这就是威震东南的“八大金刚”。 据说这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几十条人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顶尖高手。 平日里,只要这八个人往那一站,就足以吓退无数宵小。 但今天,他们只是陪衬。 真正的角儿,还在车里。 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车门上。 手上戴着一枚极品帝王绿的翡翠扳指,在车灯的照射下,绿得让人心慌。 紧接着,一个身穿暗红色唐装、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缓缓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手里盘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邻家遛弯的老大爷。 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他,可能会觉得这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但如果你仔细看他的眼睛。 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偶尔闪过的寒光,就像是草丛中吐着信子的毒蛇,阴冷、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魏九千。 苏杭地下世界的皇帝,东南王,人称“佛爷”。 这就是那个跺一跺脚,整个江南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佛爷!佛爷!佛爷!” 随着魏九千的现身,周围那数千名打手,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 声浪如潮,排山倒海! 这不仅仅是称呼,更像是一种狂热的宗教崇拜。 在这苏杭的地界上,魏九千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天条! 魏九千站在人群中央,微笑着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刷——” 几千人的怒吼声,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桃花坞,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绝对的掌控力,这种令人窒息的权势,足以让任何一个面对他的人感到绝望。 魏九千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早已吓得跪在地上的红夫人,眼中的笑意稍微收敛了一些。 “干爹!!!” 红夫人看到魏九千,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顾不上手腕还在流血,也顾不上旗袍已经被污水弄脏,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扑通!” 红夫人跪在魏九千脚边,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您终于来了!” “您要是再晚来一步,女儿……女儿就要被那个小畜生扔进池子里喂鱼了啊!” “您看看!您看看这里!” 红夫人指着满地的尸体,指着那个还飘着竹竿尸体的荷花池,声音尖锐得像是厉鬼: “四老都被他杀了!” “剑奴也被他砍了脑袋!” “他这是在打您的脸!这是在往您头上拉屎啊干爹!” 魏九千低下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红夫人,又看了一眼那一片狼藉的内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红夫人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好了,别哭了。” “妆都花了,就不好看了。” “在这苏杭,只要我魏九千还活着一口气,就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阴冷的眸子,穿过几十米的距离,越过荷花池,精准地落在了水榭中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萧辰依旧坐在那里。 手里端着茶杯,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下。 面对这千军万马的包围,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东南王,他竟然还在……品茶? 魏九千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见过狂的,见过狠的,也见过不要命的。 但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在如此绝境之下还能保持这种从容淡定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么,这小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要么,他有着绝对的底气。 但魏九千更愿意相信前者。 毕竟,在这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上,除了京都的那几位通天人物,还真没人有资格在他魏九千面前摆谱。 “年轻人。” 魏九千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急不缓,带着一种长者的谆谆教导,听不出丝毫的怒气。 “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 “身手也很不错。” 魏九千一边转着手里的佛珠,一边缓步走到荷花池边。 八大金刚紧随其后,如同八座铁塔,将他护在中间。 “我魏九千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有本事的年轻人。” “当年,我也像你这么大,也是这般轻狂。” “拿着一把西瓜刀,就敢从城南砍到城北。”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拳头够硬,这天下就是我的。” 魏九千笑了笑,像是在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可是后来我明白了。” “拳头硬,那是匹夫之勇。” “真正的力量,不是你能打多少人,而是……” 他猛地一挥手,指着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指着那一排排豪车,指着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是有多少人愿意为你卖命!” “是有多少人怕你!敬你!” “这,才叫权势!” 魏九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年轻人,你看看你周围。” “这五千号弟兄,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你剁成肉泥。” “这苏杭的豪门,只要我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你觉得,凭你那一身功夫,能杀得完吗?” “你能挡得住这滔天的权势吗?”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场全开。 周围的那些大佬们,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看向魏九千的眼神更加崇拜。 这就是佛爷! 这就叫境界! 不战而屈人之兵! 几句话,就把那个毛头小子的气焰给彻底压下去了! 红夫人站在魏九千身后,恶狠狠地盯着萧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萧辰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然而。 水榭里的萧辰,却只是轻轻放下了茶杯。 “啪。” 杯底碰到桌面的声音,清脆悦耳。 萧辰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对岸摆谱的魏九千,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说完了?” “我都等得茶凉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萧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嫌弃。 “我还以为你能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屁来。” “结果就是在这跟我显摆你人多?” “你这把年纪,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轰!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萧辰。 这小子疯了吧?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这么跟佛爷说话? 魏九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捏着佛珠的手指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毕竟是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并没有当场发作。 “呵呵呵……” 魏九千怒极反笑,笑声阴森恐怖。 “好一张利嘴。” “年轻人,本来按照我的规矩,杀了我的人,是要诛九族的。” “但我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我看你确实是个人才,一身功夫练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我佛慈悲,总要给人留一线生机。” 魏九千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 “这样吧。” “我给你指条明路。” “现在,你自己走出来。” “跪在这里,给我磕九个响头。” “然后,把你这两条胳膊废了,算是给四老和剑奴偿命。” “只要你做到了。” 魏九千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我就收你当义子。”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魏九千的干儿子。” “这苏杭的江山,我分你一半。” “你这一身本事,给我当条狗,总比当个死人强,你说呢?”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震惊。 义子! 佛爷竟然要收这小子当义子? 要知道,在苏杭,多少人挤破了头想给佛爷当狗都没有门路啊! 这对于一个必死之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一步登天啊! 红夫人有些不甘心地拉了拉魏九千的袖子:“干爹,这小子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能……” “闭嘴。” 魏九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做事,要你教?” 红夫人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多嘴。 魏九千很清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像萧辰这样能秒杀江南四鬼的高手,如果是能收为己用,那绝对是一把利剑! 至于忠诚? 呵呵,只要打断了他的骨头,再给他点甜头,什么样的狼驯服不了? 魏九千自信满满地看着萧辰,等待着他的感恩戴德。 水榭里。 萧辰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风衣,然后慢慢走到了栏杆边。 隔着那一池浑水,他和魏九千遥遥相对。 “义子?” 萧辰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容。 “魏九千,你是不是评书听多了?” “还是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萧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破军立刻上前帮他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柱,眼神轻蔑地看着那个穿着唐装的老头。 “让我给你当狗?”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魏九千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别急着生气。” 萧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我刚才听那个女人叫你什么?” “九千岁?” 萧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 “魏九千,你是不是没读过书啊?” “你知道在历史上,‘九千岁’这个称呼,是谁用的吗?” 魏九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谁?” 萧辰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目光如剑,直刺魏九千的心脏。 “那是明朝的大太监,魏忠贤用的!” “那是个没卵子的阉人!” “怎么?我看你这把年纪了,胡子一大把,难道也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老太监?”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憋笑的声音。 紧接着,虽然大家都在拼命捂嘴,但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氛围,瞬间弥漫开来。 太监! 阉人! 这简直就是往魏九千的肺管子上捅啊! 魏九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浑身发抖,指着萧辰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 “别你你你的了。” 萧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补刀。 “还有啊,我听说乌龟王八才能活九千岁。” “你给自己起这么个外号,是想告诉大家,你是个活了九千年的老王八吗?” “我看你这缩头缩脑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萧辰弹飞了手中的烟头,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好落在荷花池里。 “滋——” 烟头熄灭。 萧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一个老太监,一只老王八。” “也配让我下跪?” “你也配跟我谈权势?” “我萧辰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算是阎王爷来了,见了我,也得递根烟!” 轰! 这番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在魏九千的脑子里炸开了。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这是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还要吐上几口唾沫啊! 魏九千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啪!” 一声脆响。 魏九千手里那串价值连城的小叶紫檀佛珠,被他生生捏断了! 一百零八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就像是他那碎了一地的尊严。 魏九千的双眼变得赤红,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 “小杂种!!!”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给我上!” “八大金刚!给我上!” “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 “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随着魏九千的一声令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八个如同铁塔一般的壮汉,终于动了。 “轰!轰!轰!” 八个人同时踏步,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一股凶悍至极的杀气,瞬间席卷全场。 “小子,你找死!” 为首的一个金刚,满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把特制的精钢开山刀,狞笑着冲向了水榭。 “敢骂佛爷,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八个人,如同八只下山的猛虎,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向了那个看似单薄的年轻人。 红夫人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骂吧!接着骂啊!” “我看你待会儿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八大金刚出手,必见血光!” “萧辰,你的死期到了!” 然而。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八大金刚。 萧辰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破军。” 萧辰淡淡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破军,往前迈了一步。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 那双一直毫无波动的眼睛里,此刻终于燃起了一丝嗜血的光芒。 “殿主,怎么处理?” 萧辰拿起桌上那个幸存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太吵了。” “让他们闭嘴。” “是!” 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冲过来的八个彪形大汉,就像是在看八个死人。 “一群垃圾。” “也配在殿主面前大呼小叫?” 下一秒。 破军的身影,消失了。 第375章 你的金刚,好像不太经打 水榭之中,空气仿佛凝固。 萧辰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破军的身影,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撞入了那八个彪形大汉的阵型之中。 “找死!” 为首的金刚,那个满脸横肉、手提开山刀的壮汉,见破军竟然敢一个人冲上来,顿时狞笑一声。 “一个人也敢拦我们八大金刚?” “下辈子投胎记得长点眼!” 他大吼一声,手中的开山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朝着破军的脑袋劈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哪怕是一头牛都能被劈成两半! 然而,破军不退反进。 他不闪不避,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刀锋即将触碰到他头皮的一瞬间。 破军突然侧身。 那动作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两米高的壮汉能做出来的。 “刷——” 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几缕发丝。 没砍中! 为首金刚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如同铁锤般的拳头,已经在他的瞳孔中极速放大。 “太慢了。” 破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就像是西瓜被铁锤砸烂的声音。 破军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个金刚的面门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金刚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张脸瞬间凹陷下去,鼻梁骨、颧骨全部粉碎! 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而出。 “轰!” 他重重地砸进了荷花池里,溅起漫天水花,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直接沉底了。 一拳! 秒杀! 剩下的七个金刚,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前冲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老大的实力他们最清楚,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竟然被人一拳就废了? “点子扎手!一起上!” 剩下的七人毕竟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短暂的震惊后,立刻调整战术。 他们迅速散开,呈包围之势,将破军围在中间。 七把精钢打造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杀!” 七人同时怒吼,从四面八方攻向破军。 刀光、棍影、拳风……封死了破军所有的退路。 然而,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攻势,破军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 “花里胡哨。” 他深吸一口气,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将那身黑色的作战服撑得鼓鼓囊囊。 “喝!” 破军一声爆喝,不退反进,竟然直接迎着正前方刺来的两把匕首冲了上去。 “铛!铛!” 两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破军并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伸出双手,竟然用肉掌硬生生抓住了那两把锋利的匕首! 那两个金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空手入白刃? 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破军手腕猛地一翻。 “咔吧!咔吧!” 两声脆响。 那两把精钢匕首,竟然被他硬生生掰断了! 紧接着,破军双手顺势向前一推。 “砰!砰!” 双掌印在那两人的胸口。 两个金刚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胸口瞬间塌陷下去,口喷鲜血,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又是秒杀! 这一刻,剩下的五个金刚彻底慌了。 这哪里是人? 这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霸王龙! “这……这就是北境的实力吗?”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魏九千,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引以为傲的八大金刚,他花重金培养的底牌,在这个黑大个面前,竟然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还有五个。” 破军拍了拍手上的铁屑,目光扫过剩下的五人。 那眼神,就像是屠夫在看待宰的猪羊。 “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路吧。” 说完,破军身形再次暴起。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声闷响。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剩下的五个金刚,甚至连破军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一个个打飞出去。 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脚,有的直接被打断了脊椎。 不到一分钟。 水榭周围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具庞大的身躯。 有的在荷花池里沉浮,有的在地上痛苦呻吟,有的已经没了声息。 八大金刚,全灭! 整个桃花坞,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在外围叫嚣着要冲进来的几千名打手,此时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手里拿着武器,却再也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太恐怖了。 那个黑大个,简直就不是人类! 而那个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年轻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破军解决完最后一个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转身走回到萧辰身后。 他低下头,语气恭敬而平淡: “殿主,清理干净了。” “嗯。” 萧辰放下茶杯,轻轻点了点头。 “手艺没退步,就是动作稍微慢了点。” “属下知错,下次一定注意。”破军老老实实地认错。 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在魏九千和红夫人的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把八大金刚全废了,还嫌慢?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魏九千站在荷花池对岸,脸色铁青,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那一地的惨状,看着那八个曾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心腹如今生死不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输了。 他在武力上,彻彻底底地输了。 这个年轻人的底蕴,远超他的想象! “魏九千。” 萧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有些佝偻的老人。 “这就是你的底牌?” “这就是你的千军万马?” 萧辰指了指地上那些还在抽搐的金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的金刚,好像不太经打啊。” “连给我手下热身都不够。” 羞辱! 这又是赤裸裸的羞辱! 魏九千死死地盯着萧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好好好!” 魏九千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嘶哑。 “年轻人,你果然有种。” “身手确实了得,手底下也有硬茬子。” “我魏九千承认,这次我看走眼了。” 说到这里,魏九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怒火。 他毕竟是一方枭雄,即便是在这种劣势下,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底气。 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招。 也是最致命的一招。 在这个时代,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菜刀再快,也怕子弹! 魏九千的手,慢慢伸向了怀里。 “但是!” 魏九千的声音陡然拔高,透着一股疯狂的狠厉。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你以为能打就能在这苏杭横着走吗?” “太天真了!” “我刚才说过,我是天!” “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话音未落。 魏九千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枪! 那是他在国外花重金定制的沙漠之鹰,通体镀金,威力巨大,一枪就能把大象的脑袋轰爆!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 黑洞洞的枪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死死地锁定了萧辰的眉心。 与此同时。 “哗啦啦——” 周围那几千名打手中,突然冲出来几百个身穿防弹衣、手持微冲和自动步枪的死士! “不许动!” “举起手来!” 无数道红外线瞄准点,密密麻麻地落在了萧辰和破军的身上。 红点如同繁星,将两人照得通红。 局势,瞬间逆转! 魏九千手握金枪,站在人群中央,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那种掌控一切的狞笑。 “哈哈哈哈……” “身手好?你能快得过子弹吗?” “你能挡得住这几百把枪吗?” “萧辰,你不是很狂吗?你再狂一个给我看看啊!” 红夫人见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魏九千身后,指着萧辰尖叫道: “干爹!别跟他废话了!” “开枪!打死他!” “把他打成筛子!” 魏九千并没有急着开枪。 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是他最大的乐趣。 “年轻人。” 魏九千用枪口点了点萧辰,语气阴森。 “现在,跪下。” “给我磕头认错。” “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面对这几百把黑洞洞的枪口,面对这必死的绝境。 破军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挡在了萧辰身前。 虽然他是兵王,但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就算是神仙也难逃一死。 然而。 萧辰却轻轻推开了破军。 他站在那里,身上布满了红色的激光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靶子。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静得让人害怕。 甚至,他还笑了。 “枪?” 萧辰看着魏九千手里那把金色的沙漠之鹰,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魏九千,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 “你觉得,凭这几根烧火棍,就能杀我?” “烧火棍?” 魏九千怒极反笑。 “死到临头还嘴硬!”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魏九千的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 杀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一声枪响,等待着那个狂妄的年轻人脑浆迸裂的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隆——”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连桃花坞里的池水都泛起了涟漪。 紧接着。 狂风大作! 那是螺旋桨高速旋转带起的飓风! “什么情况?”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十几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利剑一般刺破了黑暗,直射下来! 将整个桃花坞照得如同白昼! “那是……” 魏九千眯着眼睛,看清了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那是武装直升机! 而且不是民用的,是涂着迷彩、挂着实弹的军用武装直升机! 足足十几架! 如同苍鹰博兔一般,悬停在桃花坞的上空! 黑洞洞的机炮口,正对着下方的魏九千等人! “这……这怎么可能?” 魏九千的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轰!轰!” 外围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是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 沉重,有力,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般的气势! “不许动!” “全都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伴随着严厉的喝令声。 无数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他们手里的武器,比魏九千那些死士的精良了不知道多少倍! 95式突击步枪、狙击枪、甚至还有单兵火箭筒! 原本围着萧辰的那几千名打手,在这群真正的杀人机器面前,瞬间就被反包围了! “军……军队?!” “是江南战区的人!” 人群中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黑道分子,此刻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武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在国家机器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黑社会,简直连个屁都不算! 魏九千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军队怎么会来? 他明明已经跟市里打过招呼了啊! 难道是来帮自己的? 对!一定是这样! 他在苏杭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通吃,跟军方也有不少交情。 一定是那位大人物知道自己有麻烦,特意派人来镇场子的! 想到这里,魏九千心中狂喜。 “哈哈哈哈!” “萧辰!你看到了吗?” “连军队都出动了!” “这就是我魏九千的面子!”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死!” 魏九千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枪,朝着那些冲进来的士兵大喊: “各位兄弟!辛苦了!” “我是魏九千!跟你们赵统领是老朋友了!” “快!帮我把那个小子拿下!” “事成之后,每人赏金条一根!” 然而。 并没有人理他。 那些士兵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冷冷地举着枪,将他和他的手下团团围住。 “让开!”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 一个身穿将官军服、肩膀上扛着两颗金星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他跑得很急,军帽都有点歪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威严。 “赵统领!” 魏九千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正是江南战区的最高指挥官,赵世杰! 也是他魏九千一直想要巴结却始终没能完全搞定的大人物! “赵统领!您来得正好!” 魏九千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收起枪,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这小子太猖狂了!竟然敢在苏杭闹事!” “您快下令把他……” 然而。 赵世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像是没看到魏九千这个大活人一样,直接跟他擦肩而过。 魏九千愣住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笑容凝固在脸上。 只见赵世杰一路狂奔,甚至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跤。 他冲过荷花池上的九曲回廊,冲进水榭之中。 在距离萧辰还有三米远的地方。 “噗通!” 这位威震江南、手握重兵的战区统领,竟然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跪得结结实实! 跪得毫不犹豫! “属下赵世杰,救驾来迟!” 赵世杰低着头,声音颤抖,充满了惶恐和自责。 “让龙帅受惊了!” “请龙帅责罚!” 这一声“龙帅”,如同九天惊雷,瞬间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轰! 魏九千手里的黄金沙漠之鹰,“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红夫人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而在场的那几千名打手,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龙……龙帅? 这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年轻人。 竟然是那位传说中镇守北境、权倾天下、被誉为国之利刃的…… 北境龙帅?! 完了。 这一刻,魏九千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天,真的塌了。 第376章 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去哪了? 风,停了。 夜,静得吓人。 只有头顶那十几架武装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巨大气流声,还在轰隆隆地响着,像是死神的低语。 水榭之中,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赵世杰,这位统领江南战区数十万精锐的铁血将军,此刻正如同一名犯了错的小学生,双膝跪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在他对面,那个一直被众人嘲笑、轻视、甚至扬言要打成筛子的年轻人,依旧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 他手里的茶杯,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吧嗒。”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份死寂。 那是魏九千手里的黄金沙漠之鹰。 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他的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那把沉重的、象征着权力和杀戮的金枪,就这么直直地滑落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背上。 这可是纯金打造的工艺品,分量十足,加上沙漠之鹰本身的自重,这一下砸下去,若是换做平时,魏九千绝对会疼得跳脚骂娘,甚至当场叫医生来验伤。 但此刻。 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痛觉神经的木偶。 整个人僵在那里,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赵世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却发不出哪怕一点声音。 疼? 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脚上的疼。 他只觉得冷。 一种透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冷! “龙……龙帅……”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拉扯,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底气,统统锯得粉碎! 他魏九千混了一辈子江湖,自诩阅人无数,眼光毒辣。 他以为自己是一手遮天的佛爷,是这苏杭地界上的王。 可现在他才明白。 在真正的巨龙面前,他不过就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蚂蚁,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臭虫! “起来吧。” 萧辰终于放下了茶杯,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赵世杰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腰杆虽然挺得笔直,但脑袋依旧微微低垂,保持着绝对的恭敬。 “谢龙帅!” 萧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老赵,你这阵仗搞得有点大啊。” “直升机都开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打仗呢。” 赵世杰浑身一激灵,连忙解释道:“龙帅,属下接到破军大人的消息,说有人要在苏杭对您不利,还要动用私刑。” “属下心急如焚,这才调动了紧急战备力量,惊扰了龙帅,属下罪该万死!” 萧辰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行了,别一口一个罪该万死的。” “既然来了,那就把屁股擦干净。” 说完,他缓缓迈步,朝着那个已经吓傻了的魏九千走去。 “踏、踏、踏……” 萧辰的脚步声很轻,但在魏九千听来,却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每一步,都让他心脏抽搐一下。 随着萧辰的逼近,魏九千本能地想要往后退。 可他的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来到了他的面前。 萧辰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砸在魏九千脚面上的那把金枪。 然后,他弯下腰。 修长的手指握住枪柄,将那把黄金沙漠之鹰捡了起来。 “好东西啊。” 萧辰把玩着手里的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纯金打造,镶钻握把,这做工,啧啧,讲究。” “魏九千,你还挺有品味的。” 魏九千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上下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他想说话,想求饶,想解释。 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气音。 “刚才……” 萧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魏九千那张惨白如纸的老脸上。 眼神平静,却冷得彻骨。 “你不是拿着这把枪,指着我的头吗?” “你不是说,你是天吗?” “你不是说,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吗?” 萧辰每问一句,魏九千的身体就矮下去一分。 说到最后,魏九千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那沉重的身躯。 “噗通!” 他也跪了下去。 不是像赵世杰那样充满敬畏的跪拜,而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误……误会……” 魏九千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极度恐惧下的本能反应。 “龙……龙帅……这都是误会……” “我……我不知道是您啊!” “要是知道是您大驾光临,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萧辰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误会?” “刚才你还要把我打成筛子,现在跟我说是误会?” “你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 萧辰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拉动枪栓。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魏九千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要……” 他趴在地上,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和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凄惨无比。 “龙帅饶命!龙帅饶命啊!” “我就是个屁!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我对国家有贡献啊!” 魏九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大喊起来: “我每年都给军区捐款!我给退伍军人安排工作!我……我是拥军模范啊!” “赵统领!赵统领您知道的!我给咱们战区捐过物资的啊!”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赵世杰,眼中充满了哀求。 赵世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只有厌恶。 “魏九千,你那些脏钱,也好意思说是捐款?” “你所谓的安排工作,就是让退伍的老兵去给你当打手、当看门狗?” “要不是看在你还没做得太出格的份上,老子早就带人把你这桃花坞给平了!” 赵世杰的话,彻底断了魏九千的念想。 他绝望地回过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萧辰单手持枪,枪口向下,直接顶在了魏九千的脑门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魏九千的身体瞬间僵硬。 死亡的气息,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去哪了?”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样砸在魏九千的心口。 “你不是要让我跪下磕头吗?” “你不是要留我全尸吗?” “现在,枪在谁手里?” 魏九千浑身抖如筛糠,裤裆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紧接着,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这位威震苏杭数十年,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 此时此刻,竟然被吓尿了! “龙……龙帅……别……别杀我……” “我……我不想死……我有钱……我有好多钱……” “我都给您……全都给您……” “只要您不杀我……让我当狗都行……” 魏九千涕泗横流,毫无尊严地哀求着。 他这辈子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玩弄了太多的权术,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萧辰看着眼前这个丑态百出的老人,眼中的鄙夷更甚。 “钱?” “你觉得,我缺钱吗?” 萧辰的手指,缓缓扣在了扳机上。 “至于当狗……” “你也配?” 随着萧辰手指的用力,魏九千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啊——!!” “咔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那是击针撞击空仓的声音。 没有火光,没有枪响,也没有脑浆迸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魏九千闭着眼睛尖叫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死?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还在。 脑袋还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没……没响?” 他呆呆地看着萧辰。 萧辰随手卸下弹夹,里面空空如也。 “哦,忘了告诉你。” 萧辰把玩着空弹夹,淡淡地说道:“刚才你那把枪掉地上的时候,弹夹摔松了,我顺手就给卸了。” “既然是误会,那我也给你个误会。” “这算是回礼。” 魏九千张着大嘴,整个人傻在那里。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彻底戏耍的羞辱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堂堂九千岁,竟然被这个年轻人像耍猴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他敢怒吗? 他不敢。 他现在连看萧辰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那一声空枪,已经把他这辈子的胆气,全部吓破了! 萧辰看着瘫软在尿水里的魏九千,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掂了掂手里那把价值连城的黄金沙漠之鹰。 这把枪,代表着魏九千在苏杭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凶器。 但在萧辰眼里,这就跟一块废铁没什么区别。 “魏九千,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吗?” 萧辰淡淡地问道。 魏九千颤抖着摇头,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 “因为……” 萧辰手腕一抖。 “嗖——” 那把沉重的黄金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抛物线。 “噗通!” 一声落水声。 手枪直接掉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后迅速沉入了淤泥之中。 萧辰拍了拍手,像是刚扔了一袋垃圾一样,漫不经心地说道: “杀你这种人,脏了我的枪。” “也脏了这桃花坞的水。” 说完,萧辰转过身,不再看魏九千一眼。 就像是大象从来不会在意脚下的蚂蚁在想什么。 “老赵。” 萧辰喊了一声。 赵世杰立刻上前一步,立正敬礼:“到!龙帅请指示!” “这里太臭了。” 萧辰指了指魏九千那一滩尿渍,又指了指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打手。 “清场吧。” “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我喝茶。” “是!” 赵世杰猛地转身,对着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一挥手,吼道: “都听见了吗?!” “龙帅嫌吵!嫌臭!” “把这些垃圾,统统给我清理出去!” “是!” 数百名特战队员齐声怒吼,声音震天动地。 紧接着,就是一阵枪托砸肉的声音和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那些之前还气势汹汹要砍死萧辰的几千名打手,此刻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一样,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有的想跑,直接被枪托砸翻在地。 有的想反抗,还没抬手就被一脚踹飞。 魏九千带来的这所谓的“千军万马”,在正规军面前,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不到五分钟。 整个桃花坞的内院,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除了地上那一滩刺眼的血迹和尿渍,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闲杂人等。 魏九千依然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像是丢了魂一样。 他知道。 完了。 全完了。 从今天开始,苏杭再也没有什么“九千岁”。 只有一个被吓尿了裤子、被扔在泥地里的老废物。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喝了一杯茶,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权势。 这就是力量。 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和手段之上的,绝对力量! 荷花池里的水,在夜风中泛起层层涟漪。 那把价值连城的黄金沙漠之鹰,已经沉入了淤泥深处,连个泡都没冒。 魏九千瘫坐在地上,身下的尿渍虽然冰冷刺骨,但他那颗原本已经死灰一般的心,却突然跳动了一下。 没死。 我还活着。 他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在吩咐赵世杰清场的年轻人,脑子里那根断掉的弦,似乎又重新接上了一点。 他为什么不杀我? 是因为嫌脏? 不,不可能。 对于这种杀伐果断的大人物来说,杀个人跟碾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哪有什么脏不脏的。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不敢! 哪怕他是北境龙帅,哪怕他权倾天下,但在龙国,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有些人也是不能随便杀的! 我是苏杭的九千岁,我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我的背后,更站着那位通天的大人物! 要是真把我杀了,这苏杭的天得塌一半,到时候上面查下来,就算是龙帅,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魏九千原本惨白的脸上,竟然又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血色。 恐惧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处逢生的侥幸,甚至是一丝隐隐的怨毒。 既然你不敢杀我,那就别怪我翻盘! 第377章 你的靠山,听见我名字手都在抖 “呼……呼……” 魏九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双腿软得像面条,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但他还是咬着牙,勉强用双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的上半身挺直了一些。 这种时候,气势不能输。 “咳咳……” 魏九千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里那股腥甜的味道。 “萧……萧辰……” 他不再叫龙帅,而是直呼其名。 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却透着一股子死灰复燃的阴狠。 萧辰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哟,缓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那滩尿里泡一晚上呢。” 萧辰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带着几分戏谑。 魏九千的老脸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但他强忍着没发作,而是死死地盯着萧辰,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辰,你确实厉害。” “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北境龙帅的位置,还能让赵世杰这种封疆大吏给你下跪。” “我魏九千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服你。” 萧辰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服了?那还不滚?” “滚?” 魏九千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上沾满了泥土和尿渍,狼狈不堪,但他努力挺直了腰板,想要找回几分昔日“九千岁”的威严。 “萧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刚才那一枪没打响,把枪扔了,不是因为嫌脏吧?” “你是顾忌我背后的关系网,顾忌杀了我之后的烂摊子,对不对?” 魏九千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声音也越来越大,底气也越来越足。 “我是苏杭的九千岁!我手里握着整个江南省三分之一的地下生意!” “我每年给上面输送的利益,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数字!” “你虽然是龙帅,但你也只是个兵!” “在龙国,兵再大,也大不过权!” 萧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哦?所以呢?” “所以,今天这事儿,咱们各退一步!” 魏九千深吸一口气,开出了自认为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放我走,桃花坞的事,我烂在肚子里,绝不外传。” “以后在苏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甚至,我每年还可以给你一成……不,两成的干股!” “这可是几十亿的真金白银!” 说到这里,魏九千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狡诈的光芒。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偷腥的猫。 就算是龙帅又怎么样? 当兵的也是人,也得吃饭,也得养家。 几十亿,他不信萧辰不心动! 然而。 萧辰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魏九千,你是不是在那滩尿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 “跟我谈条件?” “你也配?” 萧辰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魏九千的脸上。 魏九千的表情瞬间僵硬,眼中的希冀变成了愤怒。 “萧辰!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承认我现在斗不过你,但你也别想把我逼死!” “我要是真出了事,苏杭得乱!整个江南省都得地震!” “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你这个龙帅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魏九千歇斯底里地吼道,像是一条被逼急了的疯狗。 萧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别嚎了。” “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萧辰指了指魏九千的胸口,淡淡地说道: “你不就是想说,你上面有人吗?” “不就是想说,你背后有个大靠山,我动不了你吗?” 魏九千一愣,随即狞笑道: “没错!” “既然你知道,那还不敢快放了我?!” 萧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是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行吧,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萧辰指了指魏九千鼓鼓囊囊的内兜。 “把你那个保命的电话拿出来。” “打。” “现在就打。” “让你那个所谓的靠山,那个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人物,跟我说两句。” 魏九千愣住了。 他没想到萧辰竟然会主动让他打电话求援。 这是狂妄? 还是无知? 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把自己背后的那个人放在眼里? 不!不可能! 那个人可是京都的大佬,位高权重,那是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 就算是北境龙帅,见到那位,也得客客气气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 “萧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魏九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内兜。 那里面,放着一部黑色的卫星加密手机。 这部手机,他平时藏得比命还重,只有在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的关头,才敢拿出来用。 因为这个电话号码,通着天! 魏九千拿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魏九千紧绷的神经。 接啊! 快接啊! 终于,在响了五声之后。 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威严、低沉,带着几分不悦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魏九千?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魏九千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是一种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长时的宣泄,更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 “李……李部!” “救我!救救我啊!” 魏九千捧着手机,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有人要杀我!” “桃花坞被包围了!几百个枪口指着我啊!” “我的八大金刚都被废了!我也差点被打死!” “李部!您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没命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紧接着,那个威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怒。 “什么?!” “在苏杭,还有人敢动你?” “是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魏九千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萧辰一眼,然后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是赵世杰!” “江南战区的赵世杰!” “他带了一个团的兵力,把桃花坞围了!” “还有一个叫萧辰的年轻人,说是北境来的,嚣张得很!” “他拿枪顶着我的头,还说就算是您来了,他也照杀不误!” 魏九千添油加醋,极尽挑拨之能事。 他要把萧辰往死里整! “混账!” 电话那头的男人彻底怒了。 “赵世杰他是疯了吗?私调军队,包围民宅,这是造反!” “还有那个什么萧辰,简直是无法无天!” “魏九千,你别怕!” “把电话给赵世杰!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敢动我的人!” 魏九千大喜过望。 成了! 李部发火了! 这下子,不管是赵世杰还是萧辰,都得完蛋! 他拿着手机,一脸狞笑地走向赵世杰。 “赵统领,听见了吗?” “李部让你接电话!” “哼!刚才你不是跪得很爽吗?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场!” 魏九千把手机递到赵世杰面前,那表情,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然而。 赵世杰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手机。 他依然笔直地站在萧辰身后,像是一尊雕塑。 “你……” 魏九千气结。 “赵世杰!你敢抗命?这可是李部的电话!” 就在这时。 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拿过了魏九千手里的手机。 是萧辰。 魏九千一愣,随即冷笑起来。 “好!你接也行!” “萧辰,你死定了!你就等着承受李部的怒火吧!” 萧辰没理他,只是拿着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头,那个被称为“李部”的男人,显然以为接电话的是赵世杰,正在大发雷霆: “赵世杰!你好大的胆子!” “谁给你的权力调动军队?谁给你的权力动魏九千?” “你知不知道魏九千每年给国家交多少税?你这是在破坏地方经济稳定!” “我命令你!立刻撤兵!给魏九千道歉!” “否则,我明天就让你扒了这身军装,滚回老家种地去!” 咆哮声从听筒里传出来,震得萧辰的耳膜都有点痒。 萧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掏了掏耳朵。 等那边骂得差不多了,稍微停顿换气的时候。 萧辰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骂完了?”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显然,对方听出来这不是赵世杰的声音。 “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我是谁不重要。” 萧辰淡淡地说道:“重要的是,魏九千这个人,今天我要动。” “不仅要动,我还要把他连根拔起。” “你敢!” 电话那头的男人怒喝一声,“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背景。” “做人要懂规矩,要知道天高地厚!” “魏九千是我保的人,你动他一下试试?”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在龙国寸步难行!” “是吗?”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李部长的官威,还是这么大啊。” “连我都想封杀?”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你到底是谁?!” 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惊疑不定。 萧辰看着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自己笑话的魏九千,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平静地说道: “我是萧辰。”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电话那头,原本还要继续咆哮的男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掐住了脖子。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一秒。 两秒。 三秒。 足足过了五秒钟。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那是椅子倒地的声音,茶杯摔碎的声音,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萧……萧……” 那个刚才还威严无比、扬言要让赵世杰滚回家种地的声音,此刻竟然变得颤抖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龙……龙帅?!” “真的是您?!” 萧辰冷哼一声:“怎么?李部长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不……不敢!不敢!”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卑微到了极点,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对方此刻正在点头哈腰的样子。 “属下……属下不知道是您在办事……” “属下要是知道……” “行了。” 萧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没空听你废话。” “魏九千刚才跟我说,你是他的天。” “说只要有你在,我就动不了他。” “还说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李部长,我想问问,这话……是你说的吗?” “轰!”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顺着电话线直接劈在了那位李部长的天灵盖上。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龙帅!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这种话啊!” “我跟那个魏九千根本不熟!也就是几面之缘!” “他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龙帅您尽管动手!这种社会毒瘤,人人得而诛之!” “杀得好!杀得好啊!” 站在一旁的魏九千,此刻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张大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萧辰手里的电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这……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靠山? 这就是那个在京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怎么听到“萧辰”这两个字,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甚至连“杀得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魏九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终于明白,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萧辰瞥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魏九千,对着电话淡淡地说道: “既然不熟,那就好办了。” “李部长,这件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明白!明白!” 电话那头忙不迭地答应道:“属下一定严查!绝不姑息!” “还有……龙帅,今晚的事……”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萧辰冷笑一声:“算你识相。”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萧辰随手将手机扔回给了魏九千。 手机砸在魏九千的胸口,然后滑落在地。 魏九千却没有去捡。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就在这时。 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然后,彻底黑了下去。 魏九千颤抖着手捡起来一看。 没信号了。 那个号码,那个通着天的号码,注销了。 为了跟他撇清关系,为了不被这位龙帅迁怒,那位大人物,直接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一刻,魏九千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是一摊烂泥。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的天,真的塌了。 萧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如水。 “魏九千。” “现在,你还有什么靠山?” “还有什么底牌?” “尽管拿出来。” 魏九千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有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权势、人脉、财富,统统都是笑话! 萧辰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他背着手,看着波光粼粼的荷花池,声音平静而霸气,在夜空中回荡: “记住。” “在龙国。” “没有人,能大过‘龙帅’这两个字。” 第378章 九千岁?从今天起,你连个屁都不是 第378章 九千岁?从今天起,你连个屁都不是 夜风微凉,带着桃花坞特有的荷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魏九千瘫在地上,像是一堆失去了骨架的烂肉。 那个通着天的电话挂断后,他最后一丝精气神也被抽干了。 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地面,等待着那最后一声枪响,或者一把冰冷的刀锋划过喉咙。 成王败寇。 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早就做好了横死街头的心理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极其屈辱的方式。 然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那个如同杀神一般的年轻人,并没有急着动手。 萧辰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垃圾般的冷漠和厌恶。 “是不是在等死?”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魏九千的耳朵里。 魏九千浑身一颤,艰难地抬起头,眼神灰败。 “龙……龙帅……” “给个痛快吧。”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既然靠山倒了,底牌尽了,再求饶也是自取其辱,不如求个速死,至少还能少受点罪。 “痛快?”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想得倒挺美。” “你魏九千在苏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逼得多少人走投无路?” “那些被你逼死的人,他们临死前,有过痛快吗?” 魏九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一枪崩了你,太便宜你了。” 萧辰摇了摇头,随手将从魏九千手里夺来的那部卫星电话扔给了破军。 “也脏了我的手。” 说完,萧辰转过身,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一阵有节奏的“笃笃”声。 那声音,像是倒计时的钟摆。 “破军。” “属下在!” 破军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查。” 萧辰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里蕴含的寒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我要知道魏九千名下所有的产业、资金、人脉。” “不管是黑的白的,国内的国外的,实体的虚拟的。” “哪怕是他藏在耗子洞里的一个钢镚儿,也给我挖出来!” “是!” 破军领命,立刻拿出一个军用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 萧辰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赵世杰。 “老赵。” “属下在!”赵世杰立刻立正。 “你带来的人,别闲着。” “配合破军的情报,给我封!” “魏九千的所有场子,赌场、钱庄、会所、洗浴中心……只要是挂着他名字的,或者是他入股的,统统给我贴上封条!” “另外,通知苏杭的警方、税务、工商,让他们全部动起来!” “我要在一小时内,看到魏九千这棵‘大树’,连根都被拔起来!” 赵世杰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魏九千这颗毒瘤,盘踞苏杭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以往他们想要动,总是受到各方阻力。 今天,有了龙帅这把尚方宝剑,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是!龙帅放心!” “属下这就去办!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赵世杰立刻转身,拿起对讲机,开始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一营!去城东的‘九天娱乐城’!封了!” “二营!去城西的地下钱庄!抓人!” “三营……”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整个苏杭的夜空,仿佛都被撕裂了。 警笛声、军车的轰鸣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 而瘫在地上的魏九千,听着这一道道如同催命符般的命令,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杀人诛心! 萧辰这是要毁了他的一切啊! 对于他这种视财如命、视权如命的人来说,失去所有的一切,变得一无所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万倍! “不……不要……” 魏九千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抓萧辰的裤脚。 “龙帅……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别动我的钱……别动我的基业啊……” 那是他拼了半条命,干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才攒下来的家底啊! 那是他这辈子的心血啊! 萧辰厌恶地把脚缩了回去,没让他碰到。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萧辰冷冷地看着他,“刚才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不是挺狂的吗?” “你不是说你是苏杭的天吗?” “我现在就在拆你的天,我看你能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桃花坞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破军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和赵世杰对讲机里不断传来的汇报声。 “报告!九天娱乐城已查封!抓获涉黑人员一百三十名!缴获毒资三千万!” “报告!地下钱庄已被捣毁!账本已控制!” “报告!魏九千在瑞士银行的三个秘密账户已被国际刑警冻结!” “报告……” 每一声汇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魏九千的心口上。 他的身体在抽搐,他的心脏在滴血。 完了。 全完了。 不到半个小时。 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商业帝国,就在萧辰的几句话之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被扔在地上的那部魏九千的私人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那是他平时用来联系手下心腹的手机。 萧辰努了努嘴:“接啊。” “听听你的手下都在说什么。” 魏九千颤抖着手,抓起手机。 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手下惊恐至极的哭喊声: “佛爷!不好了!警察冲进来了!” “场子被封了!兄弟们都被抓了!” “佛爷您快跑啊!这天变了啊!” “嘟嘟嘟……” 电话断了。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他在银行的经理。 “魏董!出大事了!您的账户被冻结了!所有的资金都转不出去了!” “我们也正在接受调查……魏董,您到底惹了谁啊?!” 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个电话,都是噩耗。 每一个电话,都是丧钟。 魏九千的手越来越抖,最后甚至连手机都拿不住了。 “啪嗒!”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就像是他此刻的人生。 周围那些原本被控制住的打手们,此刻看着魏九千的眼神也变了。 原本的敬畏、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鄙夷,是嫌弃,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魏九千这棵大树倒了,这些依附在他身上的猢狲,自然也就散了。 甚至有人为了在萧辰面前表现,开始大声叫骂起来: “魏九千!你个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 “龙帅威武!早就该收拾这个老东西了!” “我举报!魏九千在城南还有个秘密仓库!里面藏着全是违禁品!” “我也举报!他去年逼死了一个女大学生!” 一时间,举报声此起彼伏。 曾经不可一世的“九千岁”,此刻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魏九千听着这些谩骂,看着那些曾经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如今却恨不得踩他两脚的手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口老血涌上喉咙。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萧辰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就是人性。 当你站在高处时,身边全是笑脸;当你跌落尘埃时,身边全是冷箭。 “破军,统计得怎么样了?” 萧辰淡淡地问道。 破军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身体,汇报道: “殿主,已经全部查清。” “魏九千名下资产共计八百六十三亿,涉及房地产、娱乐、金融等多个领域。” “其中,非法所得占了九成以上。” “目前,所有资产已全部冻结查封,相关证据链已固定,随时可以移交司法机关。” 萧辰点了点头。 “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魏九千面前。 此时的魏九千,满嘴是血,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半点“佛爷”的样子? 就像是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魏九千。” 萧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你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九千岁’的名号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苏杭只手遮天?” 魏九千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可惜啊。” 萧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从今天起,这个名号,没了。” “你所有的钱,没了。” “你所有的权,没了。” “你所有的尊严,也没了。” “你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九千岁,你甚至连个屁都不是。”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一个身败名裂的罪犯,一个被人唾弃的垃圾。”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魏九千的心窝里。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但萧辰这是在诛心啊! 他把魏九千这辈子最看重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在他面前撕碎,毁灭! 这种痛苦,比死还要难受一万倍! “啊——!!!” 魏九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撞击着地面。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啊!” 让他从云端跌落泥潭,去过那种一无所有、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萧辰冷冷地看着他发疯,并没有丝毫怜悯。 “想死?” “没那么容易。” “你还得活着,好好活着。” “你要活着看到你自己是怎么被万人唾弃的,你要活着去赎你这辈子造下的孽。” 萧辰转过身,对着赵世杰挥了挥手。 “把他扔出去。” “扔出桃花坞,扔到大街上去。” “是!” 两名特战队员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起魏九千就往外拖。 魏九千拼命挣扎,双脚在地上乱蹬,留下一道道泥痕。 “我不走!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桃花坞!” “我是九千岁!我是苏杭的天!” “放开我!放开我啊!” 然而,任凭他如何嚎叫,那两名特战队员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萧辰背负双手,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桃花坞,也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传我的话。” “从今天起,魏九千不再是苏杭的九千岁。” “谁要是敢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分钱,甚至敢收留他一晚。” “那就是跟我萧辰过不去。” “就是跟阎罗殿为敌!” “就是跟整个北境作对!” 这番话,如同圣旨,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和威严。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那些被控制的打手,还是赵世杰手下的士兵,亦或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红夫人。 听到这番话,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太狠了。 这是要彻底断了魏九千的活路啊! 不杀他,却让他生不如死! 让他像条野狗一样,在苏杭的街头流浪,被人唾弃,被人欺辱,最后在绝望和饥寒交迫中死去! 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这才是得罪龙帅的下场! “不——!!!” 随着魏九千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渐渐远去。 桃花坞的大门,“轰”的一声关上了。 这位曾经在苏杭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枭雄。 就这样,被剥夺了一切,像扔垃圾一样,被扔出了他自己花费数亿打造的豪宅。 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水榭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那股尿骚味虽然还在,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已经随着魏九千的消失而散去。 萧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过身。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缓缓扫过全场。 最后,定格在了角落里那个一直装死的女人身上。 红夫人。 那个把母亲的骨灰当做诱饵,设局想要杀他的女人。 萧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魏九千的事处理完了。” “现在。” “该轮到你了。” 随着魏九千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桃花坞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空气中那种令人作呕的尿骚味似乎淡了一些,但那股肃杀的寒意,却比刚才更甚。 因为萧辰还没有走。 他还坐在那把紫檀木的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盯着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 红夫人。 第379章 拿我妈名誉做局?你是真想死 夜幕低垂,苏杭桃花坞内,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还没有彻底散去。 魏九千瘫在地上,像一坨被拧干的抹布。 他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鱼般的空洞。 在他不远处,红夫人正死死地抱着那个漆黑的瓷罐子,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指甲甚至在大理石地面上抓出了刺耳的声音。 “萧辰!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它摔了!” 红夫人的声音尖利而疯狂,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猫。 她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打湿,黏在脸颊上,平日里那股子贵妇人的优雅早就丢到了爪哇国。 “你不是号称北境龙帅吗?你不是自诩大孝子吗?” “这可是你亲生母亲的骨灰!苏婉那个贱女人的命根子!” “只要我手一松,她就得灰飞烟灭,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红夫人一边喊,一边往后退,眼神中透着一种病态的希冀。 她觉得,这罐灰,就是她最后的免死金牌。 萧辰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水榭的正中央,一袭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焦急,也没有任何愤怒。 相反。 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的、带着怜悯色彩的冷笑。 “红夫人,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萧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却像是寒冬腊月的北风。 “能在苏杭这种地方,游走在权贵之间,靠的不仅仅是这张脸,还得有脑子。” “可现在看来,我是高看你了。” 红夫人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瓷罐。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骗你?这可是我费尽心思从京都那边弄来的!” “费尽心思?”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避开京都萧家的防卫,又是怎么撬开苏家祖坟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萧辰的母亲,真的已经在那场大火里化成灰了?” 红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她心里确实没底,但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废话少说!京都那边传得清清楚楚,苏婉二十三年前就该死了!” “就算她没死,这些年也被叶家折磨得只剩半口气!” “萧辰,你要是不想看到这罐灰洒进太湖里喂鱼,就立刻让你的人撤走!” “还要放我和魏爷离开苏杭!” 萧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破军。 “破军,现在的骗子,专业素质是不是越来越低了?” 破军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回殿主,可能是因为智商税交得不够多。” 萧辰点点头,又看向红夫人。 “本来,我打算直接给你个痛快。”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我妈的名誉来做这种局。” “你诅咒她死?” 萧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一股恐怖的气场以他为中心猛然散开。 周围的特战队员们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杆。 红夫人被这股气场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瓷罐差点脱手。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妈,那我就成全你。” 萧辰伸手示意。 破军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军用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破军在上面飞快地操作了几下。 很快。 视频电话接通了。 萧辰接过平板,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语气瞬间变得极其温润。 “妈,睡了吗?” 那一刻,整个桃花坞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魏九千的耳朵动了动,费力地歪过头。 红夫人则是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屏幕。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温馨的背景。 那是一间充满药香味和墨香的书房,背景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山水画。 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镜头里。 她气质雍容,面容清丽,虽然眼角带着一丝岁月的痕迹,但那股子温柔和宁静,却仿佛能瞬间抚平人心中的戾气。 “辰儿啊,正跟你爸在院子里剪剪枝呢,还没睡。” 苏婉那柔和的声音通过音响传了出来,清清楚楚地回荡在桃花坞的上空。 “怎么了?是不是苏杭那边冷?你要注意身体,别总熬夜。” 萧辰笑了笑,眼神柔和得像是一潭春水。 “我不冷。妈,我这儿有个老熟人,说是特别想你,想见见你。” 说完,萧辰把平板电脑转了过去。 镜头正对着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红夫人。 苏婉在那头愣了一下。 她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屏幕。 “那是……小红?” 苏婉的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透着一丝意外,却并没有太多的仇恨。 “二十多年没见了,小红,你怎么坐在地上?脸色怎么这么差?” “咣当!” 红夫人怀里的那个瓷罐子,终于掉在了地上。 罐子摔得粉碎。 里面冒出来的哪里是什么骨灰? 分明是一堆灰白色的建筑滑石粉! 粉末散了一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红夫人的身体彻底瘫软了,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那个本该死在二十三年前、本该在叶家地牢里受尽折磨的苏婉! 那个女人,现在竟然安安稳稳地待在京都,脸色红润,气质如兰。 甚至连那声“小红”,都像是跨越了时空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不……这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那是AI合成的对不对!” 红夫人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萧辰冷哼一声,拿回平板,对着那头的苏婉说道: “妈,她可能记性不太好,我帮她回忆回忆,您先去休息吧。” “好,辰儿,做事要有分寸,别太为难人家。” 苏婉叮嘱了一句,通话挂断。 屏幕变黑。 萧辰随手把平板扔给破军,再次走向红夫人。 每一步踏在大理石地面上,都像是踏在红夫人的心尖上。 “看清楚了吗?” 萧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妈活得很好,比你想象中好一万倍。” “你手里那个破罐子,甚至连给我家花园当肥料都不配。” 红夫人绝望地看着满地的滑石粉,那是她最后的筹码,现在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辰……龙帅……我错了……” “是叶家!是京城叶家的人给我的消息!他们说只要我能把你留在苏杭,只要我能让你心神大乱,他们就会保我全家富贵!” 红夫人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我只是个跑腿的,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棋子啊!” 萧辰面无表情。 “拿我妈名誉做局,这一条罪,就够你下十八层地狱了。” “你是觉得,我萧辰在北境杀了那么多人,回了内地就变成吃斋念佛的善人了?” 就在这时。 桃花坞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紧接着。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大批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强行冲进了内院。 带头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脸横肉,眼神阴鸷。 苏杭市府办公室副主任,张建国。 也就是红夫人口中的“张哥”。 “都给我住手!” 张建国手里拎着一把配枪,带着几十号全副武装的警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和瘫在地上的魏九千,眼皮猛地跳了跳。 当他看到红夫人那副凄惨的模样时,顿时怒从心起。 “红妹!你怎么样了?” 张建国冲过去想扶红夫人,却被一股无形的劲风震开。 他指着萧辰,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种!敢在苏杭桃花坞行凶?” “杀害魏爷的人马,绑架市府重要宾客,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所有人,给我把枪举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几十把自动步枪瞬间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全部对准了萧辰和破军。 萧辰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建国?” 萧辰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手指缝里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这身皮,穿着不难受吗?” 张建国冷笑一声:“难受?老子在苏杭当差二十年,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到了苏杭,就得龙给我盘着,虎给我卧着!” “敢动红夫人,你就是动了我们苏杭的根基!” “张哥……救我……杀了他!快杀了他!” 红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萧辰疯狂喊道: “他就是个疯子!他连魏爷都敢废了,下一个就是你!” 张建国闻言,脸色阴沉如水。 他确实怕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废掉魏九千和八大金刚的人,绝对不是普通角色。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和红夫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红夫人要是倒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烂账分分钟会被翻出来。 “年轻人,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张建国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萧辰的眉心。 “现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否则,我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萧辰抬起头,迎着那个枪口,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张建国,你这顶乌纱帽,是不是戴得太久,忘了是谁给你的了?” 张建国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萧辰没理他。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世杰。 “老赵,苏杭的空气,还是有点浊气。” 赵世杰心领神会。 这位江南省卫戍区的总督,此时脸色早已黑成了锅底。 他看着张建国,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张建国,你很威风啊。” 赵世杰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和肃杀。 张建国看清赵世杰的脸后,先是愣了半秒。 随即,他手里的枪猛地抖了一下。 “赵……赵总督?” 张建国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这个市府副主任,在赵世杰这个封疆大吏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你怎么在这儿?” 赵世杰冷哼一声。 他走到张建国面前,突然抬手。 “啪!” 一个响亮到极点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建国的脸上。 张建国两百来斤的身子,被抽得在原地转了三圈,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赵总督……您……您打我?” 张建国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赵世杰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打你?老子恨不得毙了你!” “带人冲击龙帅的宅邸,拿枪指着帝国唯一的九星统帅!” “张建国,你是嫌你们张家的人死得不够快吗?” 九星统帅? 龙帅? 张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坐在太师椅上、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萧辰。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镇守北境、权倾天下的北境之王? 那个以一己之力,挡住境外联军,让万邦来朝的龙帅? “咚!” 张建国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带来的那些安保人员,听到“龙帅”两个字后,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枪,动作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 在龙帅面前动枪? 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红夫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最后的希望,那个能调动市府权力的张哥,现在像条哈巴狗一样趴在萧辰面前。 “龙帅饶命……龙帅饶命啊!” 张建国疯狂地扇着自己的嘴巴,两边脸很快就肿得跟猪头一样。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被这个臭娘们蒙蔽了!” “我真的不知道您的身份啊!” 萧辰理都没理他。 他只是看着红夫人,语气平淡得令人绝望。 “红夫人,你刚才说,京城叶家会保你富贵?” “不如你现在再打个电话问问。” “看看叶家,现在还有没有人敢接你的电话。” 红夫人颤抖着拿出手里的手机。 她拨通了那个私密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红夫人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 她知道。 她被叶家抛弃了。 在萧辰这个龙帅面前,叶家选择弃车保帅,把她这个远在苏杭的小棋子,彻底抹杀了。 “既然没人救你了,那就聊聊当年的事吧。” 萧辰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锁定在红夫人身上。 “当年,我妈生下我那天。” “是谁,帮着叶家把刚出生的我抱走的?” “是谁,在那份死亡证明上签的字?” “红夫人,我的耐心有限。” “你想变成魏九千那样,还是想变成这一池荷花的肥料?” 红夫人看着那一池在夜色中摇曳的残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萧辰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我说……” “是叶震北……是叶震北的主意……” 红夫人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萧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叶震北。 果然是你。 “还有呢?” 红夫人咽了口唾沫,眼神中满是恐惧。 “他们……他们是为了那个婚约……” “京都皇室的那个婚约……” “只要你不在了,叶震北的孙子,就能顶替你的名头……” 桃花坞内的气温,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破军走上前,在萧辰耳边低声道: “殿主,证据链已经锁定了。” 萧辰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看都不看红夫人和张建国一眼,直接往门口走去。 “老赵,剩下的交给你了。” “我要在明天天亮之前,看到这份口供出现在最高检的桌子上。” “是!”赵世杰敬礼,声震长空。 萧辰走到桃花坞的大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片奢华的庄园。 “这地方,太脏了。” “烧了吧。” 说完,他大步离去。 片刻后。 桃花坞内燃起了滔天大火。 火光映红了半个西湖。 曾经让无数苏杭权贵趋之若鹜的圣地,在这一夜化为灰烬。 而在大火中,隐约传来了红夫人和张建国凄厉的哀嚎。 萧辰坐在吉普车后座,听着远处隐约的惨叫,眼神淡漠。 “京都叶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苏婉年轻时的样子。 “欠我们的,该还了。” 车子发动,消失在苏杭的细雨中。 第380章 苏杭总督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桃花坞的水榭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红夫人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摔碎的滑石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里那张自以为能翻盘的“母牌”,竟然是一张催命符。 苏婉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那声“小红”,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萧辰……你赢了,你赢了。” 红夫人披头散发,发了疯似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桃花坞里显得格外凄厉。 “但我告诉你,我红夫人在苏杭经营二十年,要是没点保命的底牌,早就被那群饿狼吞了!” 说完,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报警器,狠狠按了下去! “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桃花坞的寂静。 萧辰坐在太师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凉透的茶。 “找人?”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红夫人,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总想往绝路上走。” “绝路?哈哈,谁死还不一定呢!” 红夫人指着大门方向,面目狰狞地喊道: “在这苏杭,只要我一个电话,市府的人三分钟就到!” “你再能打,能打得过国家机器?能打得过大口径的配枪?” 话音刚落。 “砰!” 桃花坞那两扇沉重的朱红大门,被人暴力撞开。 紧接着,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排山倒海般涌入。 “所有人!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力量,手持自动步枪,迅速在水榭外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红黑色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坐在中间的萧辰。 一名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大腹便便,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处于高位者的威严。 苏杭市府办公室副主任,张建国。 在苏杭,这位张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铁腕”,也是红夫人背后最粗的一根柱子。 “张哥!你终于来了!” 红夫人连滚带爬地冲到张建国脚下,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 “张哥,你要救救我啊!这个疯子……他杀了魏爷,还杀了剑奴,他还要杀我!” “他还侮辱叶家,说叶家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张建国低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红夫人,又看了一眼远处像烂肉一样瘫着的魏九千。 他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魏九千在苏杭是什么地位,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魏家倒了,苏杭的天,塌了一半。 “哪来的狂徒?敢在苏杭杀人放火?” 张建国抬起头,目光如电,死死盯着萧辰。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萧辰,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气质沉稳得有些诡异。 萧辰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抬头看了张建国一眼。 “张建国?”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来得挺快,看样子这桃花坞的门槛,你平时没少跨啊。” 张建国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少跟我套近乎!杀人越货,证据确凿!” “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背景,到了苏杭,法大于天!” “来人,给我拷起来!要是敢反抗,当场击毙!” 哗啦啦! 周围几十名队员齐齐拉动枪栓,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红夫人躲在张建国身后,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萧辰,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动一下试试啊!” “只要你敢抬一下手指头,张哥就能把你打成筛子!” 萧辰放下了茶杯,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他看着张建国,语气玩味: “法大于天?” “张建国,你贪污挪用西郊建设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法大于天?” “你把红夫人送进市里几个大项目当买办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法大于天?” 张建国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根针。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萧辰朝旁边的破军示意了一下。 破军面无表情,从黑色公文包里甩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砰”的一声,文件砸在张建国的脚边。 “张建国,看看吧,这是你过去五年里,在瑞士银行增加的三个账户流水。” 破军的声音冷得像刀。 “还有你名下那几套藏在远房亲戚名下的别墅,以及你和红夫人分赃的录音。”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张建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颤抖着手捡起那份文件,只看了第一页,冷汗就顺着后脑勺流了下来。 那些东西,绝密到了极点,哪怕是最高级的审计都查不出来!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张哥……别听他瞎说!他在诈你!” 红夫人焦急地喊道: “快开枪啊!杀了他,这些东西就都没了!” 红夫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惊醒了张建国。 没错,杀了这个年轻人。 只要他死了,这一切秘密都会烂在桃花坞的大火里! 张建国的眼神变得疯狂而狠辣,他猛地夺过旁边队员的一把手枪,直接顶在了萧辰的脑门上。 “小子,你懂的太多了。” 张建国的声音沙哑且颤抖。 “在苏杭,我说你是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 “我说你拒捕被击毙,你就是被击毙!” “今天,苏杭总督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萧辰面对顶在额头上的枪口,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看着张建国,语气中透着一种深深的怜悯。 “张建国,你刚才说,苏杭总督也保不住我?” “是!老子今天就代表苏杭的王法!”张建国怒吼道。 萧辰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如果,保我的人,不止是苏杭总督呢?” 张建国刚想发力扣动扳机,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螺旋桨轰鸣声。 那是重型武装直升机的声音! “轰隆隆——!!” 桃花坞的上空,云层仿佛被撕碎,巨大的风浪吹得园子里的荷花东倒西歪。 紧接着,一架、两架、三架…… 足足六架漆黑的武装直升机,在桃花坞上方悬停。 红色的激光准星,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在场每一名治安队员的胸口。 而张建国的身上,至少落了三道红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建国彻底傻眼了,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卫戍区的顶级装备,只有在面对特大战争威胁时才会出动! 紧接着。 桃花坞外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 那是装甲车履带碾过路面的声音。 “砰!” 桃花坞那本就破碎的院墙,被一辆重型突击车直接撞塌! 大批穿着迷彩服、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冲了进来,动作比之前的治安队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全部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张建国带来的人就被反包围了。 那些治安队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手里的是烧火棍,人家手里的是绞肉机! “哗啦”一片。 张建国的手下纷纷把枪扔在地上,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谁……谁带的队?” 张建国声音颤抖地喊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老子带的队,你有意见?” 一道威严且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一名身材魁梧、将星闪耀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江南省总督,赵世杰!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江南省的高级将领。 张建国看到赵世杰的瞬间,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总……总督大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这个年轻人,竟然惊动了江南省的一号人物! 赵世杰走到张建国面前,连一个字废话都没有。 “啪!” 一个响亮到极点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建国的脸上。 张建国两百来斤的身子,直接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三圈,牙齿都掉了两颗。 “总督大人……我……我在办案啊!” 张建国捂着脸,还想狡辩。 “办案?” 赵世杰怒极反笑,指着萧辰,声音颤抖地吼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站在你面前的,是龙国唯一的九星统帅!是镇守北境、护我山河的龙帅!” “你拿枪指着龙帅,还说总督保不住他?” “张建国,你特么是不是想让整个苏杭给你陪葬!” 九星统帅。 龙帅。 这六个字,像是一万道惊雷,在桃花坞上空轰然炸响。 张建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死死盯着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萧辰。 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是龙帅? 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传奇? 红夫人更是吓得直接晕死了过去,裤脚处渗出一滩水迹。 她处心积虑要杀的人,竟然是龙国的守护神? 张建国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凉,那股透入骨髓的恐惧让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 “在苏杭,法大于天。” “我说你是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 现在看来,简直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萧辰站起身。 他没看地上的张建国,只是对着赵世杰点了点头。 “老赵,你来晚了五分钟。” 赵世杰满头大汗,腰弯得极低,语气中充满了惶恐: “属下救驾来迟,请龙帅责罚!” 周围那几百名特战队员,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震天动地: “参见龙帅!” 这吼声,震得桃花坞的树叶沙沙作响,也震碎了张建国最后的侥幸。 萧辰走到张建国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建国的脸。 “张主任,刚才你不是说,我是野种吗?” “你说要把我当场击毙?” 张建国浑身剧烈颤抖,牙齿打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龙……龙帅……我该死……我真该死……” 他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每一声都重重砸在石板上,额头很快就血流如注。 “救我……总督救我……我是一时糊涂啊!” 赵世杰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一时糊涂?贪污八个亿,草菅人命,勾结叶家余孽,这也叫一时糊涂?” “张建国,你的下半辈子,就去死人堆里反省吧!” 萧辰摆了摆手。 “破军,把他带走。” “我要知道,他在苏杭的这些年,到底给京都叶家输送了多少利益。” “我要一份完整的清单。” “是!” 破军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瘫软的张建国拎了起来,直接往外面拖去。 张建国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里全是灰败。 他知道。 他完了。 整个张家,也彻底完了。 水榭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只有远处火烧桃花坞的噼啪声在回荡。 赵世杰恭敬地站在萧辰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他知道,萧辰这次来苏杭,本是为了找回母亲的旧物,却没想到遇上这么一出闹剧。 “老赵。” 萧辰负手立在水边,看着那残破的荷花,眼神深邃。 “苏杭这个地方,山好水好,就是人太杂了。” 赵世杰连连点头: “属下明白!从今天起,江南省全境开展肃清行动,任何与叶家有勾结、与黑恶势力有染的官员,一律严惩不贷!” 萧辰没接话。 他从怀里掏出那一叠从茶楼老板那里得来的信件,一张张翻看。 那是母亲苏婉年轻时的字迹。 笔触清秀,却透着一股倔强。 “叶家……” 萧辰低声呢喃。 他在信件中,看到了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苏婉抱着一个婴儿,笑容灿烂。 而苏婉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只是面容被利器划烂了。 萧辰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男人的脸。 “他……就是叶震北?” 萧辰的眼中闪过一抹刺骨的杀意。 当年那个夺走他人生、毁了他家庭的男人。 现在,应该还在京都享受着所谓的荣华富贵吧? “老赵,给我定最快的机票。” 萧辰收起信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回京都。” 赵世杰一愣,随即挺直胸膛: “是!属下立刻安排专机!” 他知道,苏杭的事情,只是一个前奏。 真正的风暴中心,是在那座千年的京都。 当这条沉睡在北境的巨龙重返京都的那一刻。 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都要承受真龙的怒火。 萧辰走出了桃花坞。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就在他即将登车时,赵世杰快步走上来,递过一个手机。 “龙帅,京都萧家……萧老爷子想跟您通话。” 萧辰眉头微皱。 萧老爷子。 那个曾经在他落魄时,选择明哲保身的亲爷爷。 萧辰接过手机,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沧桑且颤抖的声音。 “辰儿……苏杭的事,我听说了。” “你……真的要回来吗?” 萧辰看着远方的天际线,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老爷子,京都那扇门,你们关得太久了。” “我这次回来,不仅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还要把那些坐在高位上、手上沾着血的人,一个一个,全拉下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萧辰没等对方回答,随手将手机捏成粉末。 “开车。” 吉普车轰鸣离去,带起一阵尘土。 苏杭的雨,终究是停了。 但京都的雪,似乎要下得更大了。 就在萧辰离去后不久。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悄然出现在桃花坞的废墟前。 车窗降下,一张满是皱纹、眼神却阴鸷如毒蛇的脸,显露了出来。 “龙帅……” 老人低声呢读,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二十三年前我能抱走你,二十三年后,我也能埋了你。” “京都,可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啊。” 第381章 给京城叶家当狗,就是你的底气? 苏杭,桃花坞。 断壁残垣间,火势还在蔓延,噼里啪啦的木材碎裂声像是给这场豪门覆灭礼吹响的唢呐。 赵世杰那几个响亮的耳光,不仅把张建国的牙抽飞了,也把在场所有苏杭治安队员的胆子给抽碎了。 九星统帅。 这个词儿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张建国趴在地上,半张脸肿得像个紫馒头,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沫子。 他刚才那股子要把萧辰“当场击毙”的狠劲,现在全变成了刺骨的寒意。 可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缩在后面的红夫人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即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眼神里却透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 “赵总督,你好大的威风啊!” 红夫人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在几名心腹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萧辰,那眼神恨不得从萧辰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九星统帅?北境龙帅?好,好大的名头!” “可那又怎么样?” 红夫人指着京都的方向,声音尖锐: “萧辰,你就算在边境杀敌无数,立功通天,在那座城市面前,你也得乖乖低头!” “你以为你废了一个魏九千,抓了一个张建国,苏杭就是你说了算了?” “你敢动我,就是动了京城叶家的脸面!” “叶家老爷子一句话,就能让你这身帅服脱下来,你信不信!” 张建国听到“叶家”这两个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灰败的眼神里竟然又冒出了一丝火苗。 对啊! 他怎么忘了! 红夫人背后的靠山,那是京都叶家! 那是真正的千年门阀,是站在权力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在京都那帮大人物眼里,苏杭这种地方的小官小吏,不过是看家护院的狗。 而龙帅虽然掌握军权,可京城叶家掌握的是什么? 那是国本!是人脉!是动一动脚,整个龙国都要震三震的滔天权势! “龙帅……萧辰……” 张建国忍着疼,扶着旁边的石柱爬了起来,声音沙哑且阴狠: “红夫人说得没错。你刚才威风耍够了,现在也该冷静了吧?” “叶家的人,就在来的路上。” “你今天要是敢在这里把我们赶尽杀绝,明天,你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到时候,哪怕是江南省总督赵世杰,也得被你连累得丢了这身将服!” 赵世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京都那潭水实在太深。 叶家,那确实是个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他下意识地看向萧辰,低声提醒道: “龙帅,叶家那边确实不太好处理。听说叶震北在京都经营多年,不少大老都欠他的人情……” 萧辰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然地听着这两人的叫嚣。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给自个儿续了一杯茶。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可他并不在意。 “叶家?” 萧辰抿了一口茶,轻笑一声,眼神戏谑地看着红夫人。 “这就是你的底气?” “给叶震北当狗,让你觉得自个儿也成了皇亲国戚了?” 红夫人挺起胸膛,傲然道: “不错!叶震北老爷子曾亲自许诺,只要我能在南方守好这片基业,谁也动不了我!” “萧辰,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再把魏九千的资产吐出来,或许,我还能在叶老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回北境继续当你的统帅。” “否则,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京都,更别想进萧家的大门!” 萧辰放下了茶杯。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红夫人面前。 那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场,让红夫人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叶家的人马上就到……” 萧辰一把掐住红夫人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叶家的人到不到,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这条命,到今天为止了。” 萧辰转过头,看向破军。 “破军,给我们的红夫人,还有这位张副主任,看看他们的‘功劳簿’。” 破军上前一步,从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叠深蓝色封面的文件。 封面上面盖着一个血红色的印章——【绝密·封级】。 这种文件,在龙国只有军方最高层才有权调阅。 “张建国,红夫人。” 破军的声音低沉如闷雷: “你们以为,殿主来苏杭只是为了报私仇?” “你们以为,你们勾结叶家,只是为了那点权势?” 破军猛地翻开文件,甩在了张建国的脸上。 “好好看看!去年的城西三号地块,你们通过叶家的海外账户,卖给了哪家公司?” 张建国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彻底扩散了,浑身像打摆子一样剧烈颤抖。 那是…… “极星生物?” 张建国声音颤得连不成调子。 “那是境外的间谍机构外壳公司,你们把苏杭最重要的战略地块卖给他们,甚至在底下挖通了通往卫戍区内线的暗道!” 萧辰甩开红夫人,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红夫人,你给叶家当狗,叶家让你做的,可不只是搞点钱这么简单。” “这是通敌卖国!” “是把苏杭的门户,亲手送给那帮狼子野心的杂碎!” 轰! 红夫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叶家让她帮忙把那块地批给指定的客商,从中她拿了五个亿的好处费。 她哪里知道,那地底下的勾当,竟然牵扯到国家安全! 张建国更是瘫在了地上,一股腥臊的味道从他裤裆里传了出来。 他被吓尿了。 勾结豪门,那是违规,那是腐败,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可通敌卖国…… 这是要夷三族的死罪! 哪怕是叶震北亲临苏杭,也绝对保不住他!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建国疯狂地喊叫着: “是红夫人!是她跟我说,这是叶家安排的战略投资!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红夫人此时也瘫了。 她看着萧辰,眼神里满是绝望。 “萧辰……你……你怎么可能查到这些?那是叶家亲自做的手脚,那是动用了最高权限抹除的记录……” 萧辰冷笑一声: “在北境,我面对的是十国联军。他们的加密手段比你们先进一百倍,我也照样能把他们的情报扒光。” “你觉得,在龙国境内,还有什么信息是我阎罗殿查不到的?” 萧辰负手而立,看向赵世杰。 “赵总督,按照龙国律法,叛国罪,该怎么处治?” 赵世杰此时也是怒火中烧。 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两个跳梁小丑竟然干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回龙帅!” 赵世杰猛地拔出配枪,咔嚓一声推上膛。 “叛国者,可当场处决!” “家属及相关人员,一律隔离受审,没收所有财产,剥夺一切政治权利!” 红夫人和张建国彻底崩溃了。 他们原本以为,叶家是他们的保命符。 现在才发现,叶家是给他们套上了一根送命的绞刑架! “叶震北……你好毒啊!” 红夫人凄厉地喊道: “你把我们当枪使,你让我们背黑锅!你答应过保我们平安的!” 萧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只有怜悯。 “给叶家当狗,你就要有被叶家随时烹了的觉悟。” “在叶震北眼里,你们连尘埃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 桃花坞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车鸣声。 三辆京都牌照的红旗大轿车,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火场边缘。 车门打开。 十几名身穿中山装、眼神阴鸷的男人快步走下车。 领头的一个,年约五旬,眼神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那是京都叶家的总管家,叶忠。 “都住手!” 叶忠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苏杭动叶家的人?” 张建国和红夫人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拼命地想要往门口爬。 “忠叔!救命啊!救命!” “萧辰他疯了!他要杀我们!他说叶家都是卖国贼!” 叶忠快步走进水榭,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狼狈的两人,眉头深深皱起。 他转头看向坐在中间的萧辰,眼神一冷: “你就是那个萧家的小崽子,萧辰?” “龙帅的名号,在北境管用,在京都,可未必管用。” “这两人,我要带走。这是叶老的意思。” 叶忠伸出手,甚至懒得去看旁边的赵世杰。 他带了叶家的手谕,在他看来,哪怕是江南省总督,也得乖乖听话。 萧辰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所谓的叶家大管家。 “带走?”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没听见刚才赵总督说吗?” “这两人涉嫌叛国,我现在就是要当众处决。” “你叶家的人来得正好。” 萧辰站起身,随手拿过赵世杰手里的配枪。 “替我给叶震北带句话。” “就说,这只是第一笔利息。” 砰! 砰! 两声枪响,在桃花坞的夜空中回荡。 张建国和红夫人的脑门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 两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彻底不动了。 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和惊恐。 死不瞑目。 叶忠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再看看那把还在冒烟的枪。 他不敢相信。 在龙国,竟然有人敢当着叶家的面,直接处决叶家的走卒! 这是在赤裸裸地抽叶震北的脸! 这是在公然对京都叶家宣战! “你……你疯了!” 叶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辰的手不停地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这是自寻死路!” 萧辰随手把枪扔回给赵世杰,掏出手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干净。 “我干了什么,我很清楚。” “我还要告诉你。” 萧辰走到叶忠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厘米。 萧辰那如深渊般的杀气,压得这位在京都飞扬跋扈多年的大管家几乎窒息。 “滚回京都。” “告诉叶震北,洗干净脖子等着。” “我回京都的那天,就是叶家覆灭之日。” 叶忠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带了十几个内劲高手,可在这一刻,没有人敢动。 哪怕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家高手,在萧辰那如实实质般的威压面前,也成了待宰的羔羊。 “滚。” 萧辰只吐出一个字。 叶忠像是被大赦天下一般,连地上的尸体都顾不上了,带着人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车里。 红旗车疯狂地倒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赵世杰看着那几辆逃离的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龙帅,这下……京都的天,真的要变了。” 萧辰负手立在火光边,看着那被烧成灰烬的桃花坞。 “变了好。” “这天,已经脏了二十三年了。” 他转过头,看向破军。 “订票。” “明天一早,回京。” “我要亲自去问问我那位‘二爷爷’,当年那个抱走我的晚上,京都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红。” 夜色深沉。 苏杭的桃花坞在一场大火中彻底成为了历史。 而京都,那些坐在高位上的人,还不知道,一尊杀神,已经踏上了归途。 萧辰走出大门,看着满天繁星。 “妈,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坚定。 第382章 还没落地,通缉令就先到了? 京都,西山别墅区。 这里是整个龙国权力的后花园,寸土寸金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价值。能住在这里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巨鳄,就是权倾朝野的大员。 叶家老宅,就坐落在西山最核心的位置。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园林大宅,高墙深院,门口两尊汉白玉狮子威风凛凛,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寒意。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但叶家书房的灯,却依然亮若白昼。 “啪!” 一只价值连城的宋代汝窑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死了?全都死了?” 叶震北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手里盘着两颗闷尖狮子头,那张平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却扭曲得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浑身是泥、狼狈不堪的叶忠,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红夫人死了,张建国也死了,就连我叶家派去的十几个内劲高手,也被那个小畜生一锅端了?” 叶忠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是个筛糠。 他在苏杭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地逃回京都,连衣服都没敢换,第一时间就冲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老……老爷,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叶忠抬起头,那张老脸上涕泪横流,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 “那个萧辰……他简直就不是人!他是魔鬼啊!” “他当着赵世杰的面,直接就把红夫人和张建国给毙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还让我给您带话……” 叶震北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核桃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带什么话?说!” 叶忠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 “他说……让您洗干净脖子等着。” “他说……这只是第一笔利息。” “轰!” 叶震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黄花梨木茶几。 那一脚的力道之大,直接把厚实的木板踹了个对穿。 “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叶震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胸口的起伏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滔天怒火。 “一个小小的北境统帅,真以为自个儿是天下无敌了?” “这里是京都!是天子脚下!” “不是他那个鸟不拉屎的北境边疆!” “在苏杭,有赵世杰那个蠢货护着他,到了京都,我看谁还能保得住他!” 叶忠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老爷……还有个事儿,比死人更严重。” 叶震北猛地转过头,眼神阴鸷:“还有什么?” 叶忠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被汗水浸透的U盘,颤声道: “那个萧辰……好像查到了极星生物的事儿。” “当时在桃花坞,他让人甩出了一份绝密文件,上面……上面记录了咱们叶家跟境外极星生物公司的资金往来,还有当年城西那块地皮下面的……那些勾当。” 听到“极星生物”四个字,叶震北原本暴怒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紧接着便是一股透彻骨髓的杀意。 如果说红夫人的死,只是打了叶家的脸。 那么极星生物的事一旦曝光,那就是要了叶家的命! 那可是通敌卖国的死罪! 哪怕他在京都经营多年,人脉通天,一旦这种铁证被递上去,叶家这棵大树,顷刻间就会连根拔起! “好……好得很啊!” 叶震北突然不怒反笑,笑声阴森恐怖。 “本来我还想着用家法处置这个逆子,留他一条全尸。” “既然他手里捏着这种东西,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叶震北走到书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跳动,拨通了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叶震北脸上的狰狞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悲愤交加的语气。 “喂?是孙部长吗?我是叶震北啊。” “哎哟,老孙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弃子,在外面野了几年,现在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军衔,居然跑到苏杭去滥杀无辜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萧辰!” “你是不知道啊,苏杭那个张建国,多好的一个干部啊,兢兢业业几十年,结果就因为在那小子面前说话声大了点,就被他当场枪决了!” “什么?证据?我这有人证!我家的管家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的!” “不仅如此,他还扬言要杀上京都,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给拆了!” “老孙啊,这已经不是家事了,这是目无王法!这是对国家法度的公然挑衅啊!” “这种无法无天的狂徒如果不除,以后咱们京都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逮捕令要快,最好是那种最高级别的……对,一旦反抗,格杀勿论!” 挂断电话,叶震北脸上的悲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毒的冷笑。 他转过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叶忠,冷冷道: “起来吧,别跪着丢人现眼了。” “去,通知老二、老三,让他们把手底下养的那批死士都给我调回来。” “另外,给机场那边打个招呼。” “我要让那个小畜生,脚还没沾地,就先尝尝什么是天罗地网!” …… 京都国际机场。 作为龙国最大的航空枢纽,这里每天的吞吐量数以万计。 但今天,气氛却显得格外诡异。 原本繁忙的T3航站楼,突然被大批荷枪实弹的特警封锁了。 一辆辆黑色的防爆车呼啸而来,直接冲进了停机坪。 警笛声响彻云霄,红蓝两色的警灯交织闪烁,将整个夜空都染上了一层肃杀的色彩。 候机大厅里的旅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坏了,一个个被赶到了角落里,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这是要抓恐怖分子吗?” “看着不像啊,你看那些车上的标志,那是……宪兵队?” “我的天,那是负责抓捕军队内部重犯的宪兵队?这是哪个大人物犯事了?” 在停机坪的最中央,一队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冲锋枪的宪兵已经列好了阵型。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他叫刘彪,京都宪兵队的队长,也是叶家一手提拔上来的铁杆心腹。 此刻,他手里捏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逮捕令,上面的红章还透着一股子热乎气。 【最高级别通缉令】 【罪犯:萧辰】 【罪名:滥用职权、残害地方官员、涉嫌叛国、极度危险】 【命令:即刻逮捕,若有反抗,当场击毙!】 刘彪看着手里的逮捕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九星统帅?北境龙帅?” “呸!” “到了这京都的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敢得罪叶老,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几百名宪兵吼道: “都给老子听好了!” “目标乘坐的专机还有十分钟降落。” “这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亡命徒,手里可能有重武器!” “待会儿飞机一停稳,狙击手立刻就位,突击组直接冲上去!” “只要他敢动一下手指头,就给老子把他打成筛子!” “听明白了吗!” “是!” 几百名宪兵齐声怒吼,杀气腾腾。 …… 万米高空之上。 一架涂装着暗金色龙纹的湾流G650专机,正在云层中穿梭。 机舱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音乐。 萧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透过舷窗看着下面灯火璀璨的京都夜景。 这座城市,依然是那么繁华,那么庞大。 就像是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吞噬着无数人的梦想和白骨。 二十三年了。 他终于回来了。 破军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从驾驶舱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有些古怪,甚至带着一丝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龙帅。” 破军把平板电脑递到了萧辰面前。 “咱们还没落地呢,京都那边就已经给咱们准备好‘欢迎仪式’了。” 萧辰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 “哦?叶震北那个老东西,动作倒是挺快。” “说说看,他给我准备了什么?是杀手,还是炸弹?” 破军摇了摇头,指着平板上的画面说道: “都不是。” “是一张通缉令。” “还是咱们龙国内部,最高级别的红色通缉令。” 萧辰挑了挑眉,接过平板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那行“滥用职权、涉嫌叛国”的字样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有点意思。” “我萧辰在北境杀敌十年,守卫国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几十处。” “十国联军没能给我安上叛国的罪名,叶震北这个老狗,倒是给我安上了。” 萧辰随手把平板扔在一边,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 “下面有多少人?” 破军看了看数据,汇报道: “京都宪兵队全员出动,大概三百人。” “另外还有两支特警突击队,四架武装直升机。” “领头的是个叫刘彪的,叶家的狗腿子。” “龙帅,需要我联系军部吗?只要一个电话,这帮人立马就得滚蛋。” 在龙国,敢抓九星统帅? 这不是开玩笑吗? 只要萧辰亮出身份,别说一个小小的宪兵队长,就算是宪兵总部的长官来了,也得乖乖敬礼。 可萧辰却摆了摆手。 他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停机坪。 那些闪烁的警灯,像是一群等待腐肉的苍蝇。 “不用。” “既然叶震北想玩规则,想玩权术,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不是说我是罪犯吗?” “他不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 萧辰整理了一下衣领,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冰冷。 “通知机长,准备降落。” “另外……” 萧辰转过头,看向破军: “把咱们给叶家准备的那份‘大礼’,也该拿出来了。” “叶震北这把老骨头既然这么硬,那我就先把他这层引以为傲的‘官皮’,给扒下来。” 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明白!” “属下这就去安排。” …… 十分钟后。 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湾流专机像是一只黑色的巨鹰,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仿佛是开战前的号角。 飞机还在滑行,四周的防爆车就已经围了上来,死死地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数十道红色的狙击激光点,瞬间密密麻麻地打在了机舱门上。 刘彪手持扩音器,站在最前面,一脸不可一世地吼道: “里面的人听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立刻熄火!打开舱门!双手抱头走出来!” “我数三声!” “三!” “二!” 还没等他数到一,机舱门突然“嗤”的一声打开了。 液压梯缓缓放下。 所有宪兵的手指都扣紧了扳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 从那黑洞洞的机舱里走出来的,既不是举手投降的罪犯,也不是惊慌失措的逃亡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军靴。 紧接着,是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萧辰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兜里,嘴里还叼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 他就那么漫不经心地顺着扶梯走了下来。 面对着周围几百支黑洞洞的枪口,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副样子,不像是在面对包围,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刘彪看着这个年轻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这特么也太狂了! 这里是通缉现场!不是T台秀! “萧辰!” 刘彪举起手里的枪,指着萧辰怒吼道: “给我跪下!” “这里是京都!你以为还是你在苏杭撒野的地方吗?” “双手抱头!立刻跪下!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 萧辰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停在扶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缓缓抬起头。 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刘彪一眼。 只是一眼。 刘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给盯上了,浑身的汗毛瞬间炸立,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萧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在跟谁说话?” “跪下?” 萧辰轻笑一声,缓缓迈出了最后一步,脚掌落在了京都的土地上。 “我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 “至于你们……” 萧辰屈指一弹,指尖的烟头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刘彪的脚边。 “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 “也配?” 第383章 你的狙击手,好像都睡着了 夜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京都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仿佛只要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引爆这数百吨当量的火药桶。 那根还带着火星的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嘲讽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刘彪那擦得锃亮的作战靴上。 “滋——” 烟头熄灭的声音,在死寂的停机坪上显得格外刺耳。 刘彪低头看了一眼那点黑灰,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不仅疼,还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羞辱感。 他是谁? 他是京都宪兵队的队长! 手里握着整个京都卫戍部队的纠察大权,平日里那些个少爷公子见了他,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叫一声“彪哥”? 哪怕是豪门家主,见了他也要给几分薄面。 可现在,在这个刚落地的“通缉犯”眼里,他竟然成了一条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 “好好好!” 刘彪怒极反笑,笑声里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那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还站在舷梯上的萧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既然你不想跪着生,那老子就成全你,让你躺着死!” “给我开火!” 刘彪猛地挥下手臂,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所有单位注意!自由射击!” “把他给我打成马蜂窝!出了事,老子顶着!叶家顶着!” 这一声怒吼,在空旷的停机坪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预想中那密集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甚至连一声枪响都没有。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远处航站楼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惊呼声。 那三百名手持冲锋枪的宪兵,一个个面面相觑,虽然手指都扣在扳机上,但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敢真的开第一枪。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架刚落地的私人专机,而不是什么正在行凶的恐怖分子。 但更诡异的是那些布置在制高点的狙击手。 按照刘彪之前的部署,只要他一下令,潜伏在航站楼顶端、塔台、甚至是油料库顶部的十二个狙击小组,会同时扣动扳机,瞬间将目标爆头。 可现在,周围安静得有些吓人。 “都特么聋了吗?!” 刘彪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 他一把按住耳麦,冲着里面大吼道: “狙击组!为什么不开枪?” “猎鹰一号!收到请回答!” “猎鹰二号!死哪去了?” “说话!都特么给老子说话!” 耳麦里,传来的是一阵令人心悸的电流声。 “滋滋……滋滋……” 那种毫无规律的白噪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没有任何回应。 哪怕是一声呼吸,或者一声咳嗽都没有。 那十二个精英狙击小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切断了与指挥官的联系。 一股寒意,顺着刘彪的脊梁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些狙击手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令行禁止,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集体抗命的情况。 除非…… 除非他们现在根本就开不了枪。 “这……这怎么可能?” 刘彪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慌乱地抬起头,看向远处黑漆漆的塔台和航站楼顶端。 那里依然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在这时。 “滋——” 一声刺耳的电流啸叫声突然响彻整个机场。 紧接着,让在场数千人都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还在滚动播放航班信息的T3航站楼巨型LED大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黑了下去。 不仅是那一块。 是整个机场,所有的户外广告屏、所有的航班信息显示屏、甚至是远处高速公路上的路况提示牌。 在同一时间,全部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停电了?” “备用电源呢?”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所有的屏幕再次亮起。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也不是滚动的航班信息。 而是一片猩红。 那是血一样的红色,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恐怖。 在那一片猩红的背景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古篆字—— 【阎】! 这个字一出来,整个机场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一股阴森、肃杀、霸道无匹的气息,隔着屏幕扑面而来。 “阎……阎罗?” 有识货的人,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了。 这是北境阎罗殿的标志! 是那个让无数境外雇佣兵、杀手组织闻风丧胆的死神徽章!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舷梯上传来。 破军手里依然拿着那个平板电脑,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慢悠悠地往下走了两步。 “刘大队长,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嗓子不疼吗?” 破军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平板上划了一下,然后把屏幕转过来,对准了刘彪那张惨白的脸。 “你是在找他们吗?” “很抱歉啊,你的这些小朋友,好像都太困了,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 刘彪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平板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九宫格的监控画面。 每一个格子里,都是一个狙击点位。 画面很清晰,即便是夜视模式,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应该趴在那里全神贯注瞄准的狙击手们,此刻全部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在每一个昏迷的狙击手旁边,都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合金战甲、脸上戴着全覆式鬼脸面具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融化在夜色里的幽灵,手里握着还在滴血的战术匕首,冷冷地注视着镜头。 那是……影卫! 阎罗殿最神秘、最恐怖的暗杀部队! “你……你们……” 刘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布置的十二个狙击点位,那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死角,可以说是天罗地网。 结果呢? 萧辰这边的飞机才刚刚落地不到十分钟。 他的十二个小组,三十六名精锐狙击手,竟然全都被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这特么是什么速度?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怎么?不信?” 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要不我现在让他们把这些睡着的小朋友从楼顶上扔下来,给你听个响?” “别!” 刘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那可是三十六条人命啊! 真要是在机场这种地方下饺子一样扔下来,他这个宪兵队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刘彪。”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辰,再次开口了。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沿着舷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哒。” “哒。” “哒。” 军靴踩在金属舷梯上的声音并不大,很有节奏。 但每一步落下,都像是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随着萧辰的逼近,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恐怖煞气,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前面那几排端着枪的宪兵,明明手里拿着武器,却被这股气势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他们的手在抖,腿在打颤,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不是在面对一个人。 这是在面对一头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让……让开!都特么别退!给我顶住!” 刘彪看着不断后退的队伍,气急败坏地吼道,试图稳住阵脚。 但根本没人听他的。 人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面对这种级别强者的压迫感,那种来自生物链顶端的俯视,让他们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转眼间,萧辰已经走到了刘彪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比刘彪高出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宪兵队长。 “你……你要干什么?” 刘彪被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萧辰的眉心。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也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开枪了!” “我告诉你,袭警是重罪!杀宪兵更是死罪!” “你别以为你搞定了狙击手我就怕你!我这里还有三百个兄弟!” “你……你别逼我!” 刘彪的声音都在发颤,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都已经发白了。 萧辰看着那把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枪?” “在北境,这玩意儿是用来烧火棍的。” 话音未落。 萧辰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刘彪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袭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刘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里的枪瞬间脱手。 但这还没完。 萧辰并没有把枪夺走扔掉,而是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直接把那把精钢打造的92式手枪,握在了手里。 然后。 五指收拢。 “吱——嘎——” 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那把坚硬无比的军用手枪,就像是一块橡皮泥一样,在萧辰的掌心里开始变形、扭曲、挤压。 钢铁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让无数人头皮发麻。 弹夹崩裂,子弹像是爆米花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枪管弯曲,套筒碎裂。 短短两秒钟。 一把杀人利器,硬生生地被捏成了一团看不出形状的废铁疙瘩! “当啷。” 萧辰随手一松,那团废铁掉在地上,滚到了刘彪的脚边。 刘彪捂着断掉的手腕,满脸冷汗,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他看着地上那团废铁,再看看萧辰那只毫发无损、甚至连皮都没破一点的手掌,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特么还是人吗? 徒手捏爆手枪? 这手劲要是捏在人的脖子上…… 刘彪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仿佛脑袋随时都会搬家。 四周那三百名宪兵,此刻更是鸦雀无声。 哪怕他们手里拿着全自动步枪,此刻也没有一个人觉得手里这家伙什能给他们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安全感。 这就是九星统帅的实力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境龙帅吗? 太恐怖了! 萧辰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枪油和铁锈,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 “这就是叶震北给我准备的见面礼?” 萧辰随手将脏了的手帕扔在刘彪脸上,盖住了那张写满恐惧的大脸。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子让人绝望的寒意: “太轻了。” “回去告诉那个老东西。” “想杀我,这种破铜烂铁不够看。” “让他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把叶家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不然,这场游戏,会结束得很快,很无聊。” 说完,萧辰甚至懒得再看刘彪一眼,转身就要朝着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队走去。 刘彪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铃声,突然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刘彪腰间的卫星加密电话。 这种电话,只有在最紧急、最高级别的情况下才会响。 刘彪哆哆嗦嗦地用那只没断的手,费劲地把电话掏了出来。 看到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的瞬间,他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孙……孙部长?!” 那是兵部的大佬! 是叶家的铁杆盟友! 也是他今天敢在这里围堵萧辰的最大底气! 刘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按下了接听键,甚至为了让萧辰听到,还特意打开了免提。 他冲着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喊道: “孙部长!救命啊!” “那个萧辰他疯了!他不但拒捕,还袭警!他捏碎了我的枪!他还挟持了整个机场!” “您快派人来啊!调重武器过来!把他轰成渣!” 刘彪一边喊,一边恶毒地盯着萧辰的背影。 小子,你武功高又怎么样? 你能捏碎手枪,你能捏碎导弹吗? 孙部长可是掌管着实权的大佬,只要他一声令下,调动周边的卫戍师团,你就是大罗神仙也得死! 然而。 下一秒。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刘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那不是援军到来的号角。 那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刘彪!!!” 电话那头,孙部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尖锐、恐惧,甚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破音: “你个蠢货!王八蛋!谁特么让你去围堵萧辰的?!” “你是想害死老子吗?!” 第384章 孙部长的电话,接一下吧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原本喧嚣的夜风似乎都因为那电话里的一声咆哮而停滞了。 刘彪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就像是一张刚刚画好的小丑面具,突然被人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所有的油彩都在扭曲、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摊无法分辨的狼藉。 他那只没断的手还死死地抓着那部卫星电话,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疯狂跳动。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是孙部长啊! 是兵部实权派的大佬,是叶老爷子的拜把子兄弟,更是他刘彪在这京都地界上横行霸道的最大靠山! 就在五分钟前,也是这位孙部长,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事有兵部顶着,有叶家顶着,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也能补上。 可现在? 那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咆哮声,哪里还有半点大佬的威严? 那分明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赌徒,在绝境中发出的哀嚎! “孙……孙部长?” 刘彪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试探: “您……您是不是喝多了?” “我是小刘啊!我是刘彪!” “那个萧辰他就在我面前!他真的很嚣张!他不仅打断了我的手,还捏碎了我的枪!您不是说要调重武器过来吗?我这就让人把坐标发给您……” “发你妈了个头!!!” 电话那头的咆哮声再次炸响,这一次的分贝比刚才还要高,简直像是要顺着无线电波冲过来把刘彪的脑袋给拧下来。 “刘彪!你个没脑子的蠢猪!你想死别拉上老子!” “还重武器?老子现在恨不得调一颗导弹过去把你给轰成渣!” “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啊?你个蠢货知不知道?!” 孙部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喘息声,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极为失态的拍桌子声音: “就在两分钟前!也就是你的电话打进来的前一秒!” “北境最高指挥部!直接越过了兵部,向中枢发了一份‘特级战备令’!” “特级!你懂不懂什么叫特级?!” “那就是要开战了!那是针对敌国入侵才有的规格!” “北境三十万龙卫军,就在刚刚,全部荷枪实弹,推弹上膛!只要这边的信号一断,或者那个人的生命体征出现任何异常,三十万大军就会立刻挥师南下!” “理由只有一个——营救主帅!” “轰——” 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刘彪听的。 因为开着免提,这番话就像是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那三百名原本还端着枪、神情紧张的宪兵,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 北境……龙卫军? 三十万大军? 挥师南下? 这特么是什么概念? 他们是宪兵,是负责抓军纪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北境那帮疯子的战斗力。 那是在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虎狼之师!是龙国最锋利的那把剑! 如果那帮人真的杀红了眼冲过来,别说他们这区区三百人,就算是整个京都卫戍区加起来,怕是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这……这……” 刘彪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呆滞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那个穿着黑风衣,刚刚才把他的枪捏成废铁的男人。 他真的是…… “孙部长,您……您是说……”刘彪的牙齿在打架,发出咯咯的声响,“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废话!” 孙部长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在嘶吼: “你以为他是谁?弃子?逃兵?” “他是萧辰!是北境之主!是那个让十国联军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老子刚才还在被窝里睡觉,突然就被几个国级大佬的电话给轰炸了!”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孙部长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哭腔,那种巨大的恐惧感透过电流传递过来,让人毛骨悚然: “老子现在就在中枢办公室的门口跪着!跪着!” “里面的大佬正在开会,讨论怎么平息北境那帮疯子的怒火!” “你倒好!你个王八蛋竟然带着人拿枪指着他的头?!” “你这是在把老子往绞刑架上送啊!你这是要拉着整个兵部给你陪葬啊!” “刘彪!我命令你!立刻!马上!让所有人放下武器!” “然后你给老子跪下!磕头!求他原谅!” “如果他少了一根汗毛,或者他心情不好不想原谅你,老子发誓,明天早上,我会亲自带着枪去把你全家老小突突了!一个不留!”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那急促的忙音,就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刘彪保持着那个举着电话的姿势,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软成一滩烂泥。 那一刻,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靠山是孙部长,是叶家,是京都这错综复杂的权力网。 在这个网里,规则是由他们制定的,黑白是由他们说了算的。 可现在,一个蛮不讲理的庞然大物,直接一脚踩碎了这个网。 那是绝对的力量。 是不讲道理的碾压。 “当啷——” 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 是一个年轻的宪兵,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手里的冲锋枪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当啷!当啷!当啷!” 接二连三的,那三百名宪兵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没人想死。 更没人想为了一个即将完蛋的长官,去得罪一位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活阎王。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往后退,让出了一大片空地,生怕沾上哪怕一点点的关系。 场地中央,只剩下了瘫坐在地上的刘彪,还有他那部已经黑屏的卫星电话。 “呵。” 一声轻笑传来。 萧辰转过身,重新走了回来。 他的步子很慢,很轻,但在刘彪听来,那就是死神的脚步声。 萧辰走到刘彪面前,蹲下身子。 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从刘彪手里抽走了那部卫星电话。 “啧啧啧。” 萧辰把玩着那部电话,一脸嫌弃地在刘彪的制服上擦了擦上面的冷汗。 “这就是你的底牌?” “这就是你想用来轰死我的重武器?” “刚才那个孙部长,叫孙什么来着?孙德胜是吧?” 萧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破军: “破军,我记得两年前,北境军费被卡扣那次,是不是也是这个孙德胜在后面搞鬼?” 破军走上前,恭敬地递上一根新烟,点燃,然后咧嘴一笑: “龙帅好记性。” “当时就是这个孙胖子,说咱们北境的装备太好了,要削减三成预算,结果害得前线兄弟在大雪天里穿着单衣作战,冻伤了几百个。” “这笔账,兄弟们可都记着呢。” 萧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雾全部喷在了刘彪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听到了吗?” “你的靠山,其实早就上了我的黑名单了。” “本来我还想让他多活两天的,毕竟杀猪也得挑个好日子。” “可惜啊,他不珍惜。” 萧辰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 那是回拨。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显然,那边的人正守在电话旁,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或者是等待着审判。 “喂?!刘彪!你个畜生是不是照做了?!说话啊!” 电话那头,孙部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背景音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个威严老者的怒斥声。 萧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拿着电话,听着那边的咆哮。 过了足足五秒钟。 孙部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种咆哮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喂?” 孙部长的声音变了,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颤抖: “是……是萧帅吗?” 萧辰弹了弹烟灰,对着话筒淡淡地说道: “孙德胜,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想调导弹轰我?” “噗通!” 即使隔着无线电波,即使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萧辰似乎都能听到那边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误会!萧帅!这全是误会啊!” 孙部长的声音瞬间崩溃了,那是真的在哭,哭得比刚才骂刘彪的时候还要惨: “我那是……我那是吓唬刘彪那个蠢货的!” “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动手啊!” “萧帅!您听我解释!这都是叶震北那个老东西逼我的!我是被逼的啊!” “刚才中枢首长已经骂过我了,我现在就在悔过,我正在写检讨……” 萧辰听着那边的哭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在听一只苍蝇嗡嗡叫。 “孙德胜。” 萧辰打断了他的哭嚎,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不喜欢听废话。” “也不喜欢听解释。” “我只问你一件事。” “我这次回京都,是要找叶家算账的。” “这笔账,你想不想替他们扛?”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紧接着,传来了孙部长赌咒发誓的声音,快得像是机关枪: “不不不!绝对不想!” “萧帅您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孙德胜跟叶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不仅没关系,我还要检举揭发!叶震北那个老混蛋这几年没少干缺德事,我手里都有证据!” “我这就整理材料!明天……不!今晚就送到您府上!” “只求萧帅高抬贵手,把我也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盟友,所谓的利益共同体,脆弱得就像是一张浸了水的厕纸。 前一秒还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后一秒就能为了自保,在你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很好。”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记住,我的耐心有限。如果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看不到我要的东西……” “那你这个部长,也就不用当了。” “北境那三十万兄弟的怒火,你那副小身板,应该扛不住。” 说完,萧辰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 随着电话挂断,刘彪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呆呆地看着萧辰,眼神空洞,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完了。 全完了。 孙部长反水了,叶家被卖了,而他这个冲在最前面的马前卒,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 萧辰随手把那部价值不菲的卫星电话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咔嚓。” 电话碎裂。 萧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彪,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垃圾的漠然。 “现在,你的靠山倒了。” “你的枪也没了。” “你还有什么?” 刘彪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猛地趴在地上,脑袋像是捣蒜一样疯狂地磕在水泥地上。 “咚!咚!咚!” 沉闷的磕头声,在停机坪上回荡。 “萧帅饶命!萧帅饶命啊!”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狗眼看人低!” “都是叶家!都是叶震北那个老东西指使我的!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以后给您当狗!当牛做马都行!” 此时的刘彪,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但他根本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脑袋就会搬家。 萧辰看着脚下这条摇尾乞怜的断脊之犬,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杀这种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破军。” 萧辰淡淡地唤了一声。 “在。”破军上前一步。 “给他留口气。” 萧辰转身,大步朝着车队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让他带着他的人,还有那张通缉令。” “从这里,一步一叩首,一直跪到叶家老宅的大门口。” “少一个头,就剁他一根手指。” “少一步,就打断他一条腿。” “我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看看,给叶家当狗,是什么下场。” 破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是恶魔的微笑。 他走到还在磕头的刘彪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刘彪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听到了吗,刘大队长?” “我们龙帅仁慈,留你一条狗命。” “这里离叶家老宅也不远,也就二十多公里吧。” “你要是跪得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叶家明早的热乎早饭。” 刘彪浑身一僵,整个人瘫软在地。 二十多公里…… 一步一叩首……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更是要把他的尊严、他的面子,彻底踩进泥里,碾成粉末! 从此以后,他刘彪在京都,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生不如死! “怎么?不愿意?” 破军的手轻轻搭在了刘彪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稍微一用力。 “啊——!愿意!我愿意!” 刘彪发出一声惨叫,拼命点头,涕泪横流。 “很好。” 破军站起身,冲着周围那些早就吓傻了的宪兵挥了挥手: “都愣着干什么?” “你们队长要开始表演了,还不赶紧列队护送?” “谁要是敢偷懒,或者是敢帮他作弊……” 破军指了指远处黑暗的塔台,语气森然: “上面的影卫兄弟,可是还没杀过瘾呢。” 三百名宪兵如蒙大赦,赶紧把枪扔得远远的,一个个排成两列,像是送葬的队伍一样,站在了刘彪的两侧。 没有人敢反抗。 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胆量。 几分钟后。 红旗L9那沉稳的引擎声响起,黑色的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机场。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血腥。 萧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破军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个渐渐远去的、正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的身影,轻笑道: “龙帅,这招诛心,玩得漂亮。” “叶震北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能气得当场脑溢血。” 萧辰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只是开胃菜。” “叶震北这把老骨头,硬得很。” “光靠吓唬,是吓不死他的。” “他不是要给我定罪吗?不是要发通缉令吗?” 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就让他发。” “等到了明天,我会让他知道。” “在这京都,谁才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第385章 这张通缉令,拿回去擦屁股吧 黑色的红旗L9车队刚刚启动,引擎的轰鸣声低沉而有力,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车轮碾过停机坪的水泥地,卷起一阵微尘。 就在车队即将驶出封锁圈的时候,那辆为首的红旗L9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后排原本紧闭的防弹车窗,缓缓降下了一半。 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但那一瞬间,瘫跪在地上的刘彪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极度危险的猛禽给锁定了,刚刚才稍微平复一点的心脏,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别……别杀我!我都跪了!我都按您说的做了!” 刘彪吓得浑身哆嗦,脑袋死死地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生怕那个活阎王突然反悔,一枪把他给崩了。 一只修长的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 指尖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那是刚才刘彪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用来当做尚方宝剑的“最高级别红色通缉令”。 刚才混乱之中,这张纸掉在了地上,沾上了不少灰尘和血迹,甚至还被不知道谁的军靴踩了一个黑乎乎的脚印。 “破军。” 车内传来萧辰慵懒且淡漠的声音。 “在。” 副驾驶的破军立刻推门下车,恭敬地接过那张通缉令,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刘彪面前。 刘彪感觉到有人靠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啪!” 一声脆响。 破军没什么废话,直接扬起手,把那张皱皱巴巴的通缉令,狠狠地拍在了刘彪那张早已血肉模糊的脸上。 纸张并不重,但这一下的力道和羞辱性,却比刚才那几巴掌还要狠。 “拿着。” 破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讽刺的笑容: “龙帅说了。” “这玩意儿,留着也是浪费纸张。” “叶震北那个老东西不是喜欢发通缉令吗?不是喜欢玩权术吗?” “你把这个带回去,亲手交给他。” “顺便替龙帅带句话。” 破军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森寒: “告诉他,这张纸,印得太糙了。” “也就配拿回去,给他擦擦屁股。” “如果叶家实在缺纸,我们北境哪怕勒紧裤腰带,也可以给叶老爷子捐几卡车厕纸,管够!” 轰! 这番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彪的天灵盖上。 拿最高级别的红色通缉令……擦屁股? 这特么是何等的狂妄! 这不仅仅是在打叶家的脸,这简直就是把叶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按在地上疯狂摩擦啊! 这可是兵部盖了钢印的文件!代表的是国家机器的威严! 在这个男人眼里,竟然真的连厕纸都不如? “听明白了吗?” 破军见刘彪傻愣着没反应,眉头一皱,抬脚就在他肩膀上踹了一下。 “听……听明白了!” 刘彪浑身一激灵,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张滑落在地上的通缉令捡起来,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死死地攥在手里。 哪怕这张纸现在代表着极致的羞辱,他也不敢丢。 因为这是那位爷给叶家的“回礼”。 要是弄丢了,他怕自己还没爬到叶家,脑袋就先搬家了。 “很好。” 破军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车上。 车窗重新升起。 红旗车队再次启动,排气管喷出一股热浪,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排猩红的尾灯,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停机坪上,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刘彪手里攥着那张通缉令,跪在地上,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感动的。 是吓的,也是悔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威风的一次出警,最后竟然会以这种足以载入京都耻辱史的方式收场。 “队……队长……”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宪兵,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满脸是血的刘彪,咽了口唾沫问道: “咱们……真跪啊?” “这里可是机场啊,这会儿虽然是半夜,但还是有不少旅客和工作人员的……” “要是被拍下来发到网上,咱们宪兵队的脸可就丢尽了……” “啪!” 小宪兵的话还没说完,刘彪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了他吃奶的劲,直接把小宪兵抽得原地转了个圈。 “丢脸?!” 刘彪红着眼睛,像是疯狗一样咆哮道: “你特么还知道丢脸?!” “命都要没了,还要个屁的脸!” “你刚才没听见吗?那可是北境龙帅!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孙部长都跪了!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跟老子谈面子?” 刘彪一边吼,一边挣扎着调整姿势,面朝叶家老宅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咚!”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结实。 “都特么给老子听好了!” “全体都有!列队!” “把枪都给老子扔了!把帽子都给老子摘了!” “所有人,跟在老子后面!” “一步!一叩首!” “谁要是敢偷奸耍滑,不用龙帅动手,老子现在就毙了他!” 刘彪是真的怕了。 他虽然是个混蛋,但他不傻。 他能感觉到,刚才萧辰离开时那种眼神,那是真的没把他们当人看。 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明天早上,他们这三百号人,绝对会变成护城河里的浮尸。 “咚!咚!咚!” 在刘彪的带领下,三百名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宪兵,此刻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京都国际机场的出口大道上,排成了一条长龙。 一步,一跪,一磕头。 那场面,壮观,却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悲凉。 …… 此时此刻。 西山,叶家老宅。 书房里的黄花梨木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 叶震北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极品大红袍,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那张阴沉的老脸。 “怎么还没消息?” 叶震北抿了一口茶,眉头紧锁,眼神里透着一丝烦躁。 按理说,刘彪带着三百宪兵,再加上十二个狙击小组,去抓一个刚下飞机的萧辰,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就算萧辰身手再好,那是血肉之躯,还能挡得住子弹? 就算是那个逆子敢反抗,现在的尸体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怎么到现在,连个回信都没有? “老爷,您别急。” 站在一旁的管家叶福,赶紧上前添了点水,赔着笑脸说道: “刘队长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那小子毕竟是行伍出身,又是九星统帅,哪怕是已经被革职了,但身上的功夫还在,困兽之斗嘛,总得花点时间。” “再说了,咱们叶家这次可是下了死命令,格杀勿论。” “估计刘队长是想把活儿干得漂亮点,正在处理现场呢。” 叶震北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哼,也是。” “那小子从小就是个刺头,骨头硬得很。” “不过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骨头再硬有什么用?” “这就是命。” 叶震北放下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识抬举。” “好好的丧家之犬不当,非要跑回来咬主人。” “这次弄死他,也算是给那个极星生物一个交代,只要那边的资金链一通,咱们叶家在京都的地位,还能再往上挪一挪。” 就在这时。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一个年轻的佣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惨白如纸,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老……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叶震北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是不是刘彪把人带回来了?尸体呢?处理干净了吗?” 佣人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拼命地摇头,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了叶震北面前。 “不……不是……” “您……您快看直播吧!现在全网都炸了!” “京……京都的天,真的要塌了!” 叶震北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一把夺过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正在疯狂刷屏的直播间。 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震惊!京都机场惊现百人跪拜大队!领头的竟然是……】 直播的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路人拿着手机偷拍的。 画面背景是昏黄的路灯,地点正是机场高速的入口处。 在那条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大道上,此刻却出现了一支诡异的队伍。 几百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排成两列长龙。 他们没有走路。 他们在爬。 每往前挪一步,就要重重地把头磕在柏油马路上。 “咚!” “咚!” 隔着屏幕,都能听到那沉闷的磕头声。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虽然满脸是血,衣服破烂不堪,但叶震北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正是他寄予厚望、派去抓捕萧辰的宪兵队长,刘彪! 此时的刘彪,就像是一条断了脊梁的狗,一边哭,一边磕头,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而在他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红纸。 随着镜头的拉近,叶震北看清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那正是他亲手签发、动用了叶家无数人脉才搞到的——最高级别红色通缉令! “噗——” 叶震北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记重锤,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彪他疯了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在把叶家的脸皮扒下来放在地上踩啊!” 叶震北的手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可是直播啊! 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有多快?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直播间的热度就已经冲上了千万! 弹幕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卧槽!这不是宪兵队吗?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领头那个我认识!是号称‘京都阎王’的刘彪!他怎么跪成这样了?” “手里拿的是什么?通缉令?这是去抓人还是去朝圣啊?” “天呐,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能让宪兵队集体下跪?” “听说是去叶家老宅的方向……难道是叶家出事了?” 每一条弹幕,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叶震北的心窝子上。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叶家在京都经营了几十年,靠的就是一张脸面,一份威严。 可今天,这张脸面,被萧辰用一种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彻底撕碎了!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叶福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叶震北。 “滚开!” 叶震北一把推开管家,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还在磕头的刘彪。 “给我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孙德胜那个废物没有派兵支援?!” “为什么刘彪会变成这副德行?!”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里的刘彪,似乎是跪累了,稍微直起了一点身子。 他举起手里那张沾满灰尘和血迹的通缉令,对着路边围观群众的镜头,用一种虽然虚弱但却足以让叶震北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哭喊道: “叶老爷子!” “萧帅让我给您带个话!” “他说这张通缉令印得太糙了!” “让您……让您拿回去擦屁股!” “他还说,要是叶家缺纸,北境管够!” “咚!” 说完这句话,刘彪又是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咔嚓!” 叶震北手里的平板电脑,被他硬生生地掰成了两半。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能感觉到,这位叶家的掌舵人,此刻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擦屁股? 北境管够? 这话太毒了!太狠了! 这根本就不是在挑衅,这是在把叶家当成一个小丑在戏弄! “好……好一个萧辰……” “好一个北境管够……” 叶震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疯狂抽搐。 他没有再发火,也没有再摔东西。 相反,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只是那种平静,比暴怒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到极致的低气压。 “叶福。” 叶震北缓缓坐回椅子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桌面: “把老二、老三都叫回来。” “还有,联系‘那个人’。” 叶福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恐: “老爷,您是说……联系‘极星’那边的……” “对。” 叶震北眯起眼睛,眼眸深处闪烁着犹如毒蛇般的寒光: “既然那个逆子不讲规矩,要把天捅破。” “那就别怪我引狼入室了。” “他不是觉得自己是龙帅,能护得住国门吗?” “那我就让他亲眼看看,他是怎么被自己誓死守护的国家,当成叛徒给钉在耻辱柱上的!” “这一次,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与此同时。 京都,君悦大酒店。 这是整个京都最豪华的超五星级酒店,也是萧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 顶层的总统套房内,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整个京都的夜景。 萧辰站在窗前,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看着远处那条宛如长龙般缓缓蠕动的车灯流。 虽然隔着很远,但他似乎能看到那条正在跪行的队伍。 “龙帅。” 破军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刚刚得到消息,叶家那边已经炸锅了。” “叶震北吐血了,正在召集叶家核心成员开会。” “还有,咱们在海外的情报网监测到,有一股加密的通讯信号,正在从叶家老宅频繁发出,目标指向……欧洲的某个隐秘服务器。” 萧辰抿了一口红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终于忍不住了吗?” “极星生物……” 萧辰转身,将酒杯放在桌上,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 “让他们动。” “不动,我怎么抓得到他们的狐狸尾巴?” “通知七杀和贪狼。” “把网张开点。” “这次,不仅是叶家,连带着这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我要把他们……” 萧辰伸出手,在虚空中狠狠一握: “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