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师兄张之维,通满级金光咒》 第1章 逢绝境,拜天师 民国年间,赣地。 龙虎山脚下,张家村。 浓郁粘稠的血腥气钻入鼻腔,几乎要将人呛晕过去。 张云渊蜷缩在母亲冰冷僵硬的尸身下,小小的身躯被完全覆盖,像一只在风雨中失去巢穴的雏鸟,瑟瑟发抖。 几天前,他熬夜追番《一人之下》,这一觉起来,竟重生到了这个世界里面,变成了一个同名同姓,拥有天生炁感的五岁孩童。 他正在慢慢适应这个时代,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正逢乱世,人命如草。 一伙土匪流窜到此,四处劫掠,村子里许多人都成为了刀下亡魂。 他的父母也未能幸免。 “他娘的,这穷鬼家里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大哥,搜完了,就几块碎银子!” 屋外传来土匪粗野的咒骂和翻箱倒柜的巨响。 咯吱、咯吱…… 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张云渊那颗幼小的心脏上。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与外界的铁锈味混杂,催生出更深的绝望。 “嗯?这娘们身子底下好像有动静?” 一个粗粝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完了。 张云渊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一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脏手伸了过来,粗暴地抓向母亲的肩膀,准备将尸体掀开。 张云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整个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了咒骂,没有了脚步声,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破败的院落。 张云渊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 只见一只苍老、但干净得过分的手,轻轻按住了那只即将掀开尸体的脏手。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一个身穿陈旧道袍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明明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空间都格格不入,又仿佛他本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做。 但周围,那十几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状若疯魔的土匪,此刻却像是被瞬间抽走了骨头和灵魂的木偶,一个个悄无声息地瘫倒在地。 老者看都未看那些土匪一眼,只是低头,目光穿透了母亲身体与地面之间的缝隙,落在了张云渊身上。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得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 “唉……” 一声轻叹,仿佛穿越了千古。 老者移开尸体,看着这个在血泊中幸存,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牙,眼中满是惊恐与倔强的孩童。 “根骨清奇,可惜了这般遭遇。” 他伸出手,声音平和,“随我走吧。” 张云渊看着那只向他伸来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它。 【叮!】 就在张云渊被老者抱起,离开这人间地狱的瞬间,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脱离死境,求生意志强烈,符合绑定条件。】 【签到打卡系统正式激活!】 【在知名地点、特殊能量场或剧情关键节点进行打卡,可获得丰厚奖励。】 【提示:每月仅有一次打卡机会,且一处地点不可重复打卡。】 …… 龙虎山,道教祖庭。 山路蜿蜒,云雾缭绕。 张云渊一路沉默,任由老者牵着他的小手。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和获得系统的现实。 只是,救了自己的这个老道士,到底是谁? 沿途,不断有身穿道袍的道士出现,他们见到老者,无不立刻停下脚步,躬身九十度,神态恭敬到了极点。 “师祖!” “太师伯!” 一声声尊称,让张云渊心中越发震撼。 师祖?太师伯? 这辈分,高得有点吓人啊! 直到他们穿过层层殿宇,抵达了那座气势最恢宏磅礴的“天师府”正殿。 殿内,十数位气息沉凝的高功弟子正在等候。 为首的几人,一个神情淡然,却自有一股睥睨之气;一个面容憨厚,眼神却格外清亮;还有一个,眉宇间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跳脱与不羁。 看到老者带着张云渊走进来,所有人齐刷刷躬身行礼,声若洪钟。 “恭迎师父回山!” 师父? 张云渊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老者,又扫过殿内那几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张之维!田晋中!张怀义! 那……救了我的这位,不就是…… 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 卧槽! 我这是直接抱上了《一人之下》里最粗的一根金大腿?! 张云渊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狂喜几乎要冲破理智。 就在他踏入天师府正殿门槛的瞬间,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顶级能量汇聚地——龙虎山天师府正殿!】 【是否进行打卡?】 “是!” 张云渊在心中狂吼。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金光咒》(圆满级)!】 【打卡时间冷却中:29天23小时59分……】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感悟与磅礴力量,如同九天银河倒灌,瞬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与灵魂深处。 关于金光咒的一切,从入门到精通,从精通到大成,再从大成到圆满……所有的关隘、诀窍、感悟,在这一刻,全部被他彻底掌握! 仿佛他已经修炼了这门功法数百年! 殿内,张静清看着众弟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此子是我于山下所救,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我欲将他留在山上,暂为记名弟子。” 他低头看向张云渊,目光柔和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张云渊。” 张云渊答道,声音因年幼而显得稚嫩,但吐字清晰。 张静清点了点头,为了考较一下这个孩子的根骨心性,他破例开口,缓缓念诵了一段金光咒的基础口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他只是念诵,并非传授,在场的弟子都明白,这只是师父的一个简单试探。 然而,张云渊听到这熟悉的口诀,心中一动。 正好,试试系统给的圆满级金光咒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按照脑海中那圆满级的感悟,运转起了体内的“炁”。 下一秒。 嗡——!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华,以张云渊那小小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金光凝练如实质,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仿佛一轮小太阳骤然出现在大殿中央,将整座天师府正殿映照得金碧辉煌! “什么?!” “这……这是金光咒?!” “一听口诀就会?这怎么可能!” 殿内,以张怀义为首的一众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个下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就连一向沉稳的田晋中,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张怀义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这天赋,快赶上大师兄当年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张之维。 张之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也终于掀起了波澜,他死死盯着张云渊体外那层厚实得不像话的金光,眉头第一次紧紧皱起。 “哦?” 张静清也露出一抹讶色,随即化为浓厚的兴趣。 他并指如剑,对着张云渊体外的金光,随意地轻轻一弹。 啵! 一声脆响,那层让众弟子感到窒息的金色光罩,应声破碎,化为漫天光点。 众人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张静清却悠悠地开口了。 “当年,我考校之维时,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张云渊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方才,我用了一成。”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一成力! 虽然只比半成多了一点,但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个五岁孩童在初学金光咒时,根基的浑厚程度,竟然还要胜过当年同期的绝世天才张之维!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之维自己,全都骇然失色。 张之维那审视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张云渊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此子,我收下了。” 张静清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从今日起,张云渊便是我张静清的关门弟子!” “师伯,三思啊!” 一名弟子急忙出言劝阻,“您已多年不收徒,此事是否……” “是啊天师,此子来历不明,是否需要再观察一阵?” 张静清眼神一冷,环视众人。 “此等天赋,旷古烁今!若流落在外,被奸邪之辈所用,必成心腹大患!留在我龙虎山,由我亲自教导,才是正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强大的气场压下,再无人敢多说一个字。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张云渊站在大殿中央,小小的身躯,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震惊、或羡慕、或嫉妒、或审视的复杂目光。 他心中五味杂陈。 家破人亡的悲痛还未散去,转眼间,却一步登天,成了天师府地位最特殊的小师弟。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与这座龙虎山,与这些未来的风云人物,彻底纠缠在一起。 第2章 惊艳四座 张静清目光扫过殿内神情各异的弟子们,最后落在张云渊身上,声音恢复了平和。 “之维,怀义,晋中。” “弟子在。” 张之维、张怀义、田晋中三人同时出列,躬身应道。 “从今日起,张云渊便与你们三人同住一屋。” 老天师的安排出乎所有人意料。 张之维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开口。 “师父,这……我们那屋子可都是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小师弟才五岁,怕是照顾不周啊。” 张静清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就是因为你们是师兄,才更要担起这份责任。” “让他与你们同住,一是为了方便你们随时看顾教导,二也是为了让他能尽快熟悉山上的生活,融入进来。” 老天师的理由无可辩驳。 “师父放心。” 田晋中最先反应过来,他郑重地向老天师行了一礼,又对着张云渊露出一个憨厚温暖的笑容。 “弟子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弟的,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张怀义则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弟子遵命。”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张之维见状,也只好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好嘞,师父放心,我们肯定把小师弟照顾得白白胖胖的。” 他看向张云渊,眼中满是新奇和有趣,仿佛得到了一个好玩的新玩具。 至此,张云渊的归属便定了下来。 他被田晋中牵着,跟着三位未来的大佬,走向了他们在后山居住的院落。 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净利落。 四人间更是朴素,只有四张简单的木板床和一张公用的桌子。 田晋中手脚麻利地为张云渊铺好了床铺,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些干净的旧衣服,细心地帮他换上。 忙完这一切,他才指着院子中央的一片空地,对张云渊说道。 “小师弟,你刚上山,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先教你最基础的功夫。” “修行第一步,在于‘感炁’。” 田晋中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炁,是我们身体与天地沟通的桥梁,是万物生发的根本。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放空思绪,去感受它,触摸它……” 他讲得非常仔细,将自己初学时遇到的所有难点和诀窍,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这些内容,张云渊其实早就明白了。 他是天生炁感,生来就能自动聚炁。 只不过刚重生四五天,体内的炁量少之又少,因此田晋中没有察觉。 一旁的张怀义,正拿着一把大扫帚,默默地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仿佛对这边的事情漠不关心。 而张之维,则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田晋中耐心讲解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停下来,鼓励地看着张云渊。 “……大概就是这样,你别急,这事儿急不来,有的人十天半月都未必能感觉到。你先闭上眼睛,慢慢尝试,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张云渊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嗡。 一团拳头大小、精纯凝实的金色炁团,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那金光璀璨夺目,没有丝毫虚浮和杂质,稳定得就像一颗真正的小太阳。 整个院子,瞬间被这股纯粹的能量照亮。 “???” 田晋中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了“O”型,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我刚刚讲了半天,你这就……直接凝聚出来了? 而且这品质……这凝练程度……我练了三年金光咒的时候,也做不到这样啊! 沙…… 扫地的声音戛然而生。 张怀义的动作瞬间停顿,他僵在原地,眼中闪过极度震惊的光芒。 但仅仅一瞬间,他就立刻低下头,用更快的速度扫起地来,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骇然。 “唔……” 门框边,张之维打哈欠的动作也停住了。 他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精光,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哦?” 这一声轻咦,代表着这位天纵奇才,第一次真正将张云渊放进了眼里。 远在天师府殿内的张静清,神念感知到这一幕,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欣慰地笑了笑,但笑容深处,却藏着一丝更深的忧虑。 此子天赋,太过骇人了。 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夜。 月明星稀。 小屋内,四张木床并排而设。 张云渊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双眼紧闭,看上去已经熟睡。 实际上,他正借着微弱的月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自己的三位师兄。 田晋中睡得最早,也睡得最沉,呼吸均匀,睡姿板正,像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 张怀义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进入了深度的打坐状态。 他的气息悠长近无,整个人宛如一块沉默的岩石,将所有锋芒与秘密都深藏其中。 而另一边的张之维,画风则完全不同。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条腿还挂在床沿外,睡得毫无形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上去没有半点防备。 张云渊的目光依次扫过这三位未来的风云人物,心中感慨万千。 能和年轻时的老天师、小师叔、以及悟出奇技的张怀义同住一屋,这待遇,简直是穿越者中的VIP。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沉寂许久的系统,再次发出了提示音。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初次新手打卡,并已与重要剧情人物产生稳定羁绊连接,系统升级中……】 【升级完毕!解锁新功能——人物洞察。】 张云渊心中一动。 人物洞察?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睡得最死的田晋中。 一个半透明的面板,瞬间浮现在他的视野中。 【姓名:田晋中】 【异人等级:二流(上游)】 【功法:金光咒(大成)、阳五雷(精通)】 【备注:根基扎实,心性纯良,勤勉有余,天赋尚可。】 (异人等级划分:三流、二流、一流、豪杰、绝顶。 境界划分:下游、中游、上游、巅峰) 果然是实力面板! 张云渊按捺住激动,又看向自己。 【姓名:张云渊】 【异人等级:三流(下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 【备注:年龄所限,炁量稀薄。宿主可随心念隐藏部分或全部修为气息,效果受自身修为及对方实力差距影响。】 三流下游,意料之中。 毕竟他才五岁,身体的炁量有限,空有圆满级的功法感悟,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正在打坐的张怀义。 【姓名:张怀义】 【异人等级:一流(中游)】 【功法:金光咒(大成)、阳五雷(大成)】 【备注:真实实力远超表面,金光咒内蕴极致,心机深沉。】 张云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流中期! 这位未来最强八奇技的拥有者,现在就已经这么深不可测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睡姿豪放不羁的未来老天师——张之维。 【姓名:张之维】 【异人等级:一流(巅峰)】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圆满)】 【备注:金光咒、阳五雷已臻圆满,体内炁量磅礴如海,天赋绝伦,距离“豪杰”之境,仅一步之遥。】 嘶——! 张云渊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从床上惊坐起来。 一流巅峰!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这个世界明面上的顶尖高手之一!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不愧是未来镇压一个甲子,被誉为异人界第一人的存在。 张云渊看着那张睡得正香的年轻脸庞,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撼过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未来天师,一个未来八奇技的悟出者,一个忠厚善良的牺牲品。 而自己,一个带着外挂的穿越者,就睡在这三个人中间。 这屋子,简直是龙潭虎穴,又遍地是宝啊。 他收回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强烈的期待。 第3章 五雷初传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 田晋中就叫醒了张云渊,领着他前往天师日常教导弟子的核心练功房。 “小师弟,以后你每日的早课,就在这里进行了。” 田晋中指着前方那座古朴而宽敞的殿宇说道。 “师父和几位师叔伯,都会在这里指点弟子们的修行。” 张云渊点了点头,看着那练功房古朴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核心练功房! 这绝对是顶级打卡点! 但此时距离他下次打卡时间,还有29天。 张云渊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飞速盘算起来。 一个月一次,而且不能重复。 这意味着,每一次打卡的机会都无比珍贵,必须用在刀刃上。 龙虎山这么大,藏经阁、炼丹房、祖师堂,甚至是历代天师的墓地…… 这些地方,都得好好规划一下打卡的顺序和时机了。 看来,在下次打卡之前,只能老老实实打基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张云渊彻底沉下心来,开始了他在龙虎山的修行生活。 在老天师张静清和几位师兄的指导下,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最基础的炁感强化、经脉温养和龙虎山基本心法的学习。 当然,在别人看来,他的进步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无论是多么晦涩的心法口诀,他几乎都是一听就懂,一看就会。 任何修行上的关隘,到了他这里,都仿佛不存在一般,轻轻一捅就破。 这自然归功于他那成年人的灵魂,以及圆满级金光咒带来的对“炁”的超凡理解力。 但他很聪明地控制着自己的表现。 他将自己的进步速度,维持在一个“天才”的范畴,而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恐惧和不安的“妖怪”。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整个龙虎山的年轻一辈感到窒息了。 除了修炼,张云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由田晋中带着,美其名曰“熟悉山中环境”。 实际上,他是在用心地记忆龙虎山上每一处他认为有价值的地点,在脑海中绘制着一幅未来的“打卡路线图”。 在这一个月里,他与三位师兄的关系也变得更加融洽。 张之维不再仅仅将他当成一个好玩的玩具。 他偶尔会像个大哥哥一样逗弄张云渊,但在修炼上,却会冷不丁地丢出一两句指点。 往往,这一两句话,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让张云渊有茅塞顿开之感。 田晋中则彻底化身为了无微不至的“保姆”。 吃饭、穿衣、睡觉、修炼,他都照顾得妥妥帖帖,让张云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而张怀义,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很少主动和张云渊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干活,或者默默地苦修。 但张云渊能感觉到,他投向自己的目光,比以前多了很多。 那目光里带着好奇、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迫感。 仿佛张云渊的出现,像一条鲶鱼,搅动了他原本平静的池水。 时间过得飞快,三十天的冷却期终于结束。 这一天,张云渊起了个大早,第一时间冲进了核心练功房。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郑重地默念。 “系统,打卡!” 【叮!冷却时间结束!】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十年精炁!】 轰!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却又无比温和精纯的炁能,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从虚空中涌出,灌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这股能量没有丝毫狂暴之意,反而像最温润的泉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每一条经脉。 张云渊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油然而生。 他对炁的感知、凝聚、运转的熟练度和精纯度,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聚炁如臂使指,凝练无比! 十年修为! 要知道,被誉为绝世天才的张之维,从开始修炼至今,也不过才十几年而已! 这次的奖励,实在太丰厚了! 下午,是老天师亲自考校功课的时间。 轮到张云渊时,张静清只是让他演练一下最基础的聚炁。 张云渊依言而行。 他缓缓抬手,心念一动。 一团金光瞬间在他掌心凝聚。 这团金光,比一个月前又凝实了数倍。 光芒内敛,宛如一块纯度最高的黄金雕琢而成,散发着一股厚重、扎实的气息。 那股远超五岁孩童,甚至超越了许多修行数年弟子的精纯度和掌控力,让原本神情平淡的张静清,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张云渊的手腕。 一股精纯的炁探入张云渊体内,飞速游走一圈。 老天师脸上的惊诧,逐渐变成了震撼,最后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内心的波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剧烈。 “此子天赋……竟恐怖如斯!” “入门一月,根基之稳固,炁之精纯凝练,竟堪比苦修十载的弟子!” “单论这一点,犹在之维当年之上!” 考校结束后,张静清单独召见了张云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了张云渊很久。 他再次仔细探查了张云渊的身体状况,确认并无任何外力催长的痕迹。 他又问了张云渊一些关于心法和心性的问题。 张云渊的回答虽然稚嫩,但眼神清澈,心性似乎异常的沉稳,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良久。 张静清终于做出了一个让整个龙虎山都为之震动的决定。 他看着张云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云渊。” “弟子在。” “你根基之扎实,已超乎为师的想象。 金光咒之法,你已得其神髓,无需再拘泥于形式上的锤炼。” 张静清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日起,为师便传你我龙虎山至高秘法之一——五雷正法!” 张云渊的心脏,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 来了! 终于来了!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对着老天师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谢师父传授!” 老天师决定亲传五岁的小师弟张云渊五雷正法的消息,像一阵飓风,迅速席卷了整个龙虎山。 这个消息,是由田晋中在晚饭时,实在没忍住,激动地透露出来的。 “什么?!” 正在扒饭的张之维,罕见地愣了一下,筷子上的饭都忘了往嘴里送。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就学雷法了?比我那时候,还快了点儿啊……” 他看向一旁正襟危坐,安安静静吃饭的张云渊,眼神变得愈发有趣起来。 “有意思。” 田晋中则完全是另一副表情,满脸的不可思议和与有荣焉。 “五……五雷正法啊!小师弟他才……他才入门一个月啊!”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当年,金光咒都练了十年,师父才肯传我雷法入门的口诀……小师弟真是太厉害了!” 他由衷地为张云渊感到高兴,但内心的震撼,也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在场三人中,反应最大的,却是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怀义。 在听到“五雷正法”四个字的瞬间,他夹菜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瞳孔骤然收缩! 他迅速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桌子底下,他那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在不自觉中,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月…… 仅仅入门一个月,师父就直接传授他五雷正法? 师父……竟如此看重他? 我的隐藏……我的苦修……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复杂到极点的情绪,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叫张云渊的小师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天赋好的天才了。 他是一道真正的惊雷,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和步调! 第4章 月签收获,初露锋芒 自老天师决定亲传五雷正法后,一个月悄然过去。 张云渊的生活变得极为规律。 他意识到每月一次的打卡机会何其宝贵,早已在心中将龙虎山划分出三六九等。 藏经阁,镇山石,祖师堂……这些蕴含着浓厚历史与能量的地点,被他排在了最优先的序列。 平日里,他便将所有心思都沉浸在修行之中。 一方面,他借助龙虎山得天独厚的浓郁灵气,不断巩固着系统奖励的那【十年精炁】。 那股庞大的能量在他体内被反复淬炼,温顺地流淌于四肢百骸,根基打得无比牢固。 另一方面,老天师张静清开始亲自向他传授五雷正法最基础的理论。 并非直接教授招式,而是从最根本的引气法门开始。 如何感应天地间游离的雷属之炁,如何将其牵引入体,又如何温养,避免其狂暴的特性伤及自身。 老天师教得极有耐心,每一个细节都讲得透彻。 张云渊仗着成年人的灵魂和系统赋予的超凡悟性,学得飞快,但表面上,他依旧是一个问题很多,需要反复请教的“好学孩童”。 这一天,三十天的冷却期终于结束。 晨课之后,张云渊寻了个借口,独自一人来到了藏经阁。 这座阁楼散发着古朴的书卷气和岁月沉淀的厚重感,是龙虎山千年传承的见证。 他站在阁楼的阴影下,心中默念。 “打卡!”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藏经阁。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雷法·基础引气篇》(极致感悟)。】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张云渊的脑海轰然一震。 一股并非功法秘籍,也非能量灌输的玄妙信息流,如醍醐灌顶般涌入他的神魂。 那是关于雷法最源头的感悟。 雷是什么? 是天威,是毁灭,也是新生。 如何牵引它? 不是用蛮力去“抓”,而是用自身的炁去“请”,去“迎”,像邀请一位尊贵的客人。 如何凝练它? 不是粗暴地“压缩”,而是温柔地“梳理”,让万千狂乱的丝线,拧成一股坚韧的绳。 这些极致的理解,与老天师所传授的正统法门完美地相互印证,让他瞬间豁然开朗。 之前修行中所有微小滞涩之处,此刻尽数贯通。 他当即盘膝坐下,按照新的感悟,运转起刚刚学会的引气法门。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天地间那些微不可察的阳刚之炁,不再是抗拒的、难以捕捉的,反而变得亲和起来,主动朝着他的身体汇聚。 丝丝缕缕的雷属之炁被牵引入体,顺着经脉流转,最终汇入丹田。 在他的丹田气海深处,那片由【十年精炁】形成的金色湖泊中央,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带着至纯至阳气息的紫色电光,悄然萌发。 它就像一颗种子,是为——阳雷初芽。 虽然微小,却无比内敛,蕴含着最本源的雷霆之力。 远处,一座道观的屋檐下,老天师张静清静静地站着,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落在了藏经阁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张云渊周身炁场的变化。 “引气速度,比之维当年还要快上三分……” “更难得的是,气息平稳,毫无急功近利之兆,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老天师捋了捋长须,浑浊的眼中,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暗自点了点头。 这块璞玉,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 又是一个月过去。 张云渊的第三次月签机会到来。 这一次,他将目标选定在了后山的一块巨石上。 此石名为“镇山石”,通体黝黑,其貌不扬,却是龙虎山一处特殊的所在。 历代天师或有所成就的前辈,都曾在此石前静坐悟道,将自己的部分感悟刻印其中。 这里没有功法,没有灵药,只有最纯粹的修炼经验。 张云渊站在镇山石前,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混杂着无数前辈意志的沧桑气息,心中肃然。 “系统,打卡。”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天师府镇山石。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前辈修炼经验碎片(金光咒深化)。】 奖励发放的瞬间,无数关于金光咒运用的零碎画面和感悟,如同星辰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不再是宏观的理论,而是具体而微的技巧。 如何将金光凝于一点,使其锋锐如针。 如何将金光铺展成面,使其坚韧如盾。 如何让流转的金光带上旋转的力道,以卸去冲击。 这些经验碎片,瞬间填补了张云渊“圆满级”金光咒在实际运用上的空白,让他的金光咒底蕴再次暴涨,变得灵性十足,充满了变幻的可能。 要知道,数十年后,张怀义悟出炁体源流,才能将金光咒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 而此刻的张云渊,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种变化的雏形! 几天后,演武场上。 几名已经出师的资深弟子正在切磋,引来不少人围观。 张云渊也吵着要去看热闹,田晋中便将他背在肩上,站在人群外围。 场中,两名弟子斗得正酣,炁劲碰撞,呼啸作响。 突然,其中一名弟子一时不慎,劲力失控,一道凌厉的炁刃脱手而出,竟不偏不倚地朝着人群中的张云渊激射而来! “小心!” 周围的弟子一片惊呼。 田晋中脸色大变,想要出手阻拦,却已然慢了一步。 眼看那道炁刃就要击中张云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云渊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体内的金光咒,仿佛感受到了威胁,自行发动!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屏障,瞬间在他身前浮现。 那屏障不过巴掌大小,却厚实得宛如琉璃,金光内敛,没有丝毫外泄。 更奇特的是,在那纯粹的金色之中,隐约有一丝极难察觉的紫色电光一闪而逝,带着一股堂皇正大的至阳气息。 正是他金光咒与阳雷初芽无意识的结合! 砰! 失控的炁刃狠狠撞在金色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 而那道金色屏障,仅仅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再次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周围的惊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张云渊,又看了看刚才出手的那名弟子。 短暂的死寂后,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声在小范围内响起。 “挡……挡住了?” “好凝练的金光!那是自动护体?” “这小师叔……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 田晋中抱着张云渊的手臂微微发僵,他低头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小师弟,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道自动浮现的金光屏障,其强度和控制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 第5章 龙虎山的铁律 又过了数日,龙虎山迎来了一则坏消息。 几名下山采买的弟子带回消息,山下一个颇为富庶的村镇,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婴孩,无一幸免,皆被吸干了精血,死状凄惨无比。 现场没有留下太多打斗痕迹,只余下冲天的怨气和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邪炁。 手段之残忍,行事之猖狂,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异人界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毒瘤——全性。 这个发现,让龙虎山上下怒火中烧。 这简直是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查!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妖人给揪出来!” 老天师亲自下令,声音冰冷。 嫉恶如仇的戒律堂弟子赵震山,主动请命下山追凶。 赵震山是老天师的师侄,年约三旬,为人方正,实力已至一流异人中游,一手阳五雷使得炉火纯青。 他领了法旨,即刻下山。 凭借着雷法对邪炁的敏锐感应,以及精湛的追踪术,赵震山一路追查。 数日后,他终于在一片荒山之中,截住了那个正准备对另一个村落下手的凶手。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凶名鹊起的全性妖人——“血屠”翁鹏。 正邪见面,分外眼红。 没有任何废话,一场恶战瞬间爆发。 翁鹏的实力在全性中也算不俗,已达一流异人下游。 他所修炼的《血河经》,是一门极其歹毒的邪功,能操控鲜血化作兵刃,更能污染对手的炁脉。 最可怕的是,他可以通过吸食生灵的精血,来快速恢复伤势,甚至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更强的实力。 一时间,血光漫天,邪气森森。 但赵震山根基无比扎实,金光咒一开,宛如金刚附体,万法不侵。 翁鹏的血河邪炁,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而赵震山所修的阳五雷,更是至刚至阳,天生就是这类邪功的克星。 只见他掌心雷光闪烁,一道道阳雷如天之锁链,撕裂血幕,打得翁鹏节节败退,惨叫连连。 “妖人!今日我必将你明正典刑,以慰无辜亡魂!” 赵震山怒喝一声,双手结印。 一道粗如儿臂的雷电凭空出现,没有劈下,而是在空中化作一道不断收紧的雷电绞索,瞬间缠住了翁鹏的身体。 “绞索雷!”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中,翁鹏浑身焦黑,被电得口吐白沫,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赵震山一击得手,上前废去了他大半功力,又用龙虎山特制的“封炁锁”穿了他的琵琶骨,彻底镇住其丹田气海。 龙虎山乃玄门正宗,名门魁首,自有铁律。 对于这等恶贯满盈的凶徒,并不会轻易动用私刑,而是要押回山上,由天师和戒律堂共同审判,昭告整个异人界,以正视听。 更重要的是,要从他口中拷问出其他全性妖人的信息,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 数日后,被生擒的翁鹏,被押回了龙虎山。 经过戒律堂长老的审问和确认,他对自己犯下累累血案的罪行供认不讳。 最终,翁鹏被关押进了龙虎山后山的禁地——伏魔洞。 此洞乃是历代天师专门用来关押大奸大恶之辈的地方,洞内刻满了镇魔法印。 戒律堂派出了数名高手,日夜轮班看守,更有天师的师弟,实力深不可测的静玄师叔,亲自坐镇洞口封印。 在龙虎山的核心地带,如此严密的看守之下,翁鹏已是插翅难飞。 “血屠”翁鹏在龙虎山失手被擒的消息,像一道无形的电波,通过全性组织密布在市井乡野间的无数个节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递着。 街头的乞丐,茶馆的说书人,码头的脚夫,甚至是青楼里抚琴的姑娘,都可能是这个庞大情报网络中的一环。 他们用暗号、切口和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将这则足以震动整个组织的讯息,层层上报,最终送达了部分高层的耳中。 一时间,全性上下为之哗然。 翁鹏在全性中的地位绝不算低,他是一柄染血的利刃,是一方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将。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本活着的秘密档案。 他知晓大量关于全性在南方数个省份的秘密据点,那些据点隐藏在闹市或是深山,是组织赖以生存的根基。 他还掌握着一套复杂的人员联络方式,一旦泄露,整个南方的网络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災。 而且,他所修炼的《血河经》,对于组织内另一脉专修阴邪吞噬功法的人来说,有着难以抗拒的特殊价值。 翁鹏的精血和功法感悟,可以作为他们突破瓶颈的“大补之药”,也可以作为完善自身功法的绝佳参考。 于情于理,都绝不能让他落在龙虎山手里,被那些牛鼻子老道榨干所有价值后明正典刑。 “救,必须救回来!” 第6章 全性的反扑 在一个潮湿、充满霉味的地下据点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油灯都跳了三跳。 “翁鹏不能死,他知道的太多了。” 阴影里,一个身形瘦削、声音沙哑的男子冷冷地补充道,“他一旦开口,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亡命天涯。” “嘿,从龙虎山手里抢人?” 一个打扮妖艳,指甲涂得猩红的女人咯咯娇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要是干成了,咱们全性的名头,可就比以前更响亮了!” 她的话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在一处阴暗的地下据点里,几个全性的核心成员,围绕着一张粗糙的石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空气中弥漫着疯狂与暴戾的气息。 如今的正道联盟声势浩大,在老天师张静清的号召下,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屡次对全性进行围剿,让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许多弟兄都折在了外面,整个组织的声势也日渐萎靡。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如果能从号称正道魁首、天下玄门祖庭的龙虎山手里,强行把人救出来,这无疑是对整个正派联盟的一次巨大打击和羞辱。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全翁鹏这一员战力,防止组织机密泄露,更是要在整个异人界面前,狠狠地抽龙虎山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足以极大地提振全性内部日渐低落的士气,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重新看到组织的强大和疯狂。 经过一番激烈而混乱的讨论,一个周密而歹毒的计划,被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阴沉男子迅速制定了出来。 这个计划,分为三步,环环相扣,狠辣至极。 第一步,调虎离山。 这一步的执行者,将由外号“画皮”的妖人亲自带队。 此人身份神秘,形貌百变,以一手精妙绝伦的幻术与易容手段见长。 在全性和异人界的地位,与梁挺、高艮、吴曼等已经成名数十年、实力早已达到豪杰异人的全性高手齐名。 后世在全性也是元老级别的梅金凤,在这个时候,都还没加入全性呢。 画皮最擅长的,便是窥人内心之恐惧,并将其化为栩栩如生、足以乱真的地狱图景。 他能在目标地制造出持续不散的逼真幻象,让所有探查者都“看”到、“感受”到“血屠”翁鹏在此肆虐后的惨状——断肢残骸、血流成河、邪炁弥漫。 他将带领数支精锐小队,在远离龙虎山的数个不同方向,同时制造数起骇人听闻的惨案。 手段务必和翁鹏的“血屠”风格一模一样,残忍、血腥,不留活口。 现场必须留下与《血河经》相似的邪炁痕迹,制造出“血屠”的同伙正在四处疯狂作乱,报复正道的假象。 目的只有一个:将坐镇龙虎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老天师张静清,以及山上最大的一批精锐战力,给引出去! 只要老天师离山,龙虎山的防御力量便去了一半。 第二步,多方潜入,声东击西。 在老天师和龙虎山主力被引走的同时,另外几股由组织内最擅长潜行、暗杀、下毒的妖人组成的队伍,将从龙虎山防御最薄弱的几个方向,如幽灵般悄悄潜入。 这些人里,甚至还包括一个在龙虎山潜伏多年,早已被金钱和邪法收买的杂役弟子,作为内应。 他熟悉山上的每一条小路,知道哪个时辰的巡逻最为松懈。 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攻坚,而是要像撒进滚油里的水珠,瞬间引爆混乱。 在山内各处放火,在厨房和水源中下毒,甚至去故意触碰一些威力不大但警报动静不小的小型护山阵法。 目的,就是要将龙虎山内部留守的力量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般疲于奔命,制造出最大程度的混乱,为真正的核心行动创造转瞬即逝的机会。 第三步,核心突击,直捣黄龙。 当山上火光四起,喊杀声、警钟声响成一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各处火头和骚乱上时,真正的杀招才会登场。 届时,将由一位实力强悍、在全性内部被尊称为“破禁手”的阵法高手带队,率领组织内最精锐的攻坚力量,沿着内应清理出的最安全路线,直扑防卫力量已经被严重分散的后山。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伏魔洞! 在据点昏暗摇曳的灯光下,一个面容俊秀,脸上画着精致戏曲脸谱,身段妖娆的年轻人,正端着一个粗瓷茶杯,饶有兴致地听着这歹毒的计划。 他就是日后搅动天下风云,令无数正道头疼不已的“凶伶”夏柳青,只是此刻,他还显得十分年轻,眉宇间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 其实力,也远不是后世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豪杰异人,此时不过只是二流中游而已。 “这计划,听着倒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夏柳青放下茶杯,用他那雌雄莫辨的嗓音轻笑道,兰花指轻轻翘起,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龙虎山毕竟是龙虎山,传承千年的道教祖庭,万一那老天师不上当,或者他留了什么厉害的后手,那我们这些人,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负责制定计划的阴沉男子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放心,老天师张静清自诩正道领袖,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爱惜羽毛得很。 眼看多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他若还稳坐龙虎山,坐视不理,天下人如何看他? 他那正道魁首的脸面往哪搁? 他必会出手!” 那男子站起身,环视众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计划已经定下,诸位,准备开场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阴影中的数道人影,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悄无声息地领命散去,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 一场针对道教祖庭的巨大阴谋,就此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宁静祥和的龙虎山上空,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正在悄然凝聚,山上的道士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第7章 天威降,金甲现 张云渊正在院子里,跟着田晋中熟悉龙虎山弟子们的基础拳架。 田晋中打得一丝不苟,口中还念念有词。 “小师弟,你看,这招叫‘云手’,要义不在于快,而在于圆。” “你的炁要跟着你的手走,感觉就像是在搅动一缸很稠的蜜糖。” 张云渊有样学样,小小的身子打起拳来,倒也有模有样。 他体内的炁本就因为满级金光咒而无比灵动,如今又有十年精炁打底,学这些基础功夫,简直是手到擒来。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凄厉悠长的警钟声,毫无征兆地从前山方向传来,撕裂了龙虎山的宁静。 那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 田晋中脸上的憨厚笑容瞬间凝固,猛地站直了身体,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不好!” “是最高等级的警讯!” 话音未落,山中各处,突然腾起了数道黑色的浓烟。 喊杀声、惊呼声、兵刃碰撞的脆响,如同被点燃的鞭炮,从四面八方遥遥传来,将整座仙山瞬间拖入了混乱的漩涡。 “有敌人攻山!” 田晋中脸色煞白,第一时间冲到张云渊身边,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全身金光瞬间亮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小师弟,别怕,跟紧我!” 混乱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侧面的树林中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邪恶的炁,手中短刀闪着绿油油的光,直刺田晋中的后心! 田晋中察觉到恶风不善,猛地转身,仓促间一掌拍出。 砰! 金光与邪炁碰撞,田晋中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 而那黑影,只是借力在空中一个翻滚,便轻巧地落在了不远处。 紧接着,又有四五道身影从不同方向闪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个个气息诡异,眼神凶戾,显然是一伙配合默契的精锐。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衫,手里把玩着两颗惨白色的骨球。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田晋中,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一脸惊慌的小孩,发出一声沙哑的笑。 “呵呵,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 “随便找个方向突破,就撞见了老天师的三徒弟。”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还有一个……嗯?身上有炁,但弱得可怜的小崽子。” “抓了你们,想必能当个不错的筹码。” 他的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之色。 “你们是全性的人?” 田晋中厉声喝道,试图拖延时间。 “不错。我就是摧心毒手,赵恶!” 男人冷笑一声道。 听到这几个字,田晋中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听过这个名号,是全性里一个极其歹毒的角色,其掌力阴狠歹毒,专破内家防御,中者心脉尽碎而亡! 张云渊目光扫过,系统面板也出现了此人的信息: 【姓名:赵恶(绰号:摧心毒手)】 【异人等级:一流(中游)】 【功法:腐心掌(大成)、百鬼遁(精通)】 【备注:全性妖人,性情狠戾。 其腐心掌力阴毒刁钻,专破护体罡气,极善摧残经脉、损人根基。 身法诡谲,搏杀经验极为老辣。因其手段歹毒,实战威胁更胜同级】 “动手,速战速决!” 赵恶不再废话,眼中杀机一闪。 一声令下,五名全性妖人同时发动了攻击! 邪风呼啸,数道阴毒的炁劲从不同角度袭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金光咒!” 田晋中爆喝一声,将体内的炁催动到极致。 他身上的金光暴涨,形成一个厚实的光罩,将自己和张云渊死死护在其中。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倒,身后的小师弟必死无疑! 砰!砰!砰! 密集的攻击如雨点般落在金光咒上。 田晋中的金光咒被打得明灭不定,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气血翻腾。 “噗!” 仅仅支撑了不到十秒,田晋中便再也压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金光咒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一大截。 “老实点儿吧!” 赵恶冷笑一声,亲自出手了。 他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田晋中面前,干瘦的手掌上缠绕着浓郁的黑气,一掌印在了金光咒上。 咔嚓! 一声脆响,田晋中拼尽全力的防御,如同被铁锤砸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纹!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再次喷出一大口血,身形摇摇欲坠。 “师兄!” 张云渊惊呼出声,眼眶都红了。 他眼睁睁看着田晋中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慌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下去! 情急之下,他对金光咒的圆满级领悟让他下意识地调动起体内那本就不多的炁。 他将所有的金光,全部凝聚在身前,化作一面巴掌大小、却凝实无比的金色小盾。 就在这时,赵恶的第二掌已经拍来! 他一掌击溃了田晋中的防御,余势不减,直取张云渊的面门! 张云渊凝聚的金色小盾,在那恐怖的掌力面前,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一股巨力透过护盾传来,狠狠震在他的胸口。 张云渊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 他体内的炁,终究还是太弱了。 完了…… 赵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正要上前结果两人。 【叮!打卡冷却时间已到!】 【检测到打卡地点:三清殿。】 【是否进行打卡?】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张云渊的脑海中响起! “打卡!快打卡!”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心中疯狂呐喊。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金光不灭身!】 奖励发放的瞬间,一股玄奥而威严的信息流涌入张云渊的神魂。 那是一种将金光咒由外放的防御,转为内敛护持己身的至高法门! 眼看田晋中已经半跪在地,金光即将彻底消散,而赵恶的致命一击,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抓向了张云渊的天灵盖。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云渊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他周身原本已经溃散的金光,猛然向内一缩,尽数收敛于体表! 下一刻,一尊高达数丈,古朴威严,宛如黄金浇铸而成的金甲虚影,以张云渊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显现! 这金甲并非凡品,其上雕刻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一股镇压万邪、永恒不灭的浩瀚神威! “什么东西?!” 赵恶脸色剧变,但他攻势已老,根本来不及收手。 他那缠绕着歹毒邪功的手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金甲的胸口上! 当——!!!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响,如同黄钟大吕,响彻了半座龙虎山! 恐怖的音浪呈环形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树木尽数震断,地面都为之龟裂! 赵恶的致命一击,竟没能撼动金甲分毫! 金甲虚影只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胸口处被打中的地方,猛然爆发出一圈炽烈如大日的金色光晕! 轰! 猝不及防之下,赵恶被这股至刚至阳的金光狠狠震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十几米远,狠狠撞在一块山石上。 山石应声碎裂! “噗!” 他张口喷出一道黑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体内的邪功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剧痛无比,攻势为之一滞。 他看向那尊缓缓消散的金甲虚影,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田晋中也完全看傻了。 他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张云渊,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将金光咒……使用到这种程度?! 这……这简直是神迹! 张云渊屹立在金色虚影之中,小小的身躯护着田晋中,却显得无比强大。 “贼子敢尔!”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一道身影以一种搏命般的姿态,疯狂地从山道上杀了过来。 来人正是张怀义! 他双目赤红,周身金光凌厉如刀,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狠戾与杀气,死死护在了张云渊和田晋中的身前。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田晋中,心脏猛地一抽。 “谁敢动我师弟!” 赵恶刚缓过一口气,就看到又来了一个硬茬,而且看这气势,比刚才那个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心中暗骂一声,正要招呼同伴先撤。 “呵,好大的胆子。” 一个懒洋洋,却冰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张之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棵树的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平日里的懒散尽数褪去,眼神冰冷如万年玄冰,周身金光炽烈如大日悬空,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让在场所有全性妖人呼吸一滞,手脚冰凉。 他出手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挥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刃,如天外飞仙,一闪而逝。 噗! 赵恶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头颅便冲天而起。 碾压!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 看到张之维和张怀义赶到,张云渊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全身的炁消散一空,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金色虚影,彻底暗淡了下来。 “小师弟!” 二人一同上前,发现张云渊只是力竭,但并未受伤以后,才松了口气。 就在张之维准备将剩下几人也一并料理时。 天空,骤然一暗。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笼罩了整座龙虎山! 仿佛天塌了下来! 一只由磅礴炁压形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掌,在云层中缓缓凝聚,带着煌煌天威,轰然落下! 伴随着巨掌落下的,是老天师张静清响彻天地的怒喝: “犯我龙虎山,伤我门人者——” “死!” 第8章 余波暗涌 老天师张静清含怒出手,天威煌煌。 那遮天蔽日的炁压巨掌,并未直接拍下,而是在半空中轰然解体,化作数十道精纯无比的雷霆锁链,如天罗地网般覆盖了龙虎山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山中各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正在放火的,还是试图下毒的,亦或是与龙虎山弟子缠斗的全性妖人,全都在这雷光之下,被瞬间镇压,封锁了全身炁脉,动弹不得。 一念之间,肃清全山。 绝顶强者的实力,恐怖如斯。 做完这一切,张静清的身影,才缓缓出现在三清殿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被生擒的妖人,而是第一时间闪身到了张云渊和田晋中身边,伸手搭在了二人的手腕上。 确认二人并无性命之虞后,他那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 但他身上的低气压,却依旧令人窒息。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山门,扫过那些受伤的弟子,最终,眼中燃起了冰冷的怒火。 “将所有贼人押入伏魔洞,严加看管!” 老天师没有片刻停歇,直接坐镇戒律堂,亲自下令,主导内部彻查。 他很清楚,全性这帮乌合之众,若无内应,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在多点同时突破外围防线。 在老天师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几个被全性以重金和邪法秘籍诱惑的低级杂役,以及一名贪图享乐的外围弟子,被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他们利用下山采买的机会,在山下特定的死信箱投放密信,将山上的巡逻布防规律泄露了出去。 其背后,与全性一位擅长蛊惑人心的长老单线联系。 人证物证俱在。 “按门规,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老天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次日,这几名内奸的罪行与下场,被当众宣告,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龙虎山借此机会,进行了一次从上到下的大清洗,门规变得更为森严,巡山力度也加强了数倍。 同时对异人界公布:昨日带队的全性高手“画皮”、“摧心毒手”,都已被老天师打成重伤,修为尽废。 消息传开,四方震动。 此次风波平息后,一间静室内。 张云渊已经醒来,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 老天师张静清单独召见了他。 “说说吧,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静清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张云渊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那一道远超他当前修为的“金甲”,究竟从何而来。 张云渊早已想好了托辞,他露出一个后怕又有些茫然的表情。 “师父,我……我也不知道。” “当时看到田师兄为了保护我,被打得吐血,我吓得要死,也气得要死。” “然后就感觉脑子一热,体内的炁自己就暴走了,好像……好像要变成一个很硬很硬的东西把我包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努力模仿一个孩子在描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时的样子。 “感觉,有点像师父您平时演练雷法时,那种天上打雷的感觉,很威风……可能是,是情急之下,想模仿您,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这个解释,破绽百出,但又带着一丝孩童天马行空的合理性。 张静清将信将疑。 他再次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张云渊的身体经脉。 经脉宽阔坚韧,毫无损伤,丹田内的炁虽然虚弱,但根基无比稳固,没有任何被外力催生或邪法侵蚀的痕迹。 最终,老天师只能将这一情况,归结为难以复制的奇迹,以及张云渊那深不可测、连他也看不透的潜力。 “唉……”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有忧虑,但更多的,是强烈的保护之心。 这样的璞玉,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独自远离你的住所半步。” 老天师的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是,师父。”张云渊乖巧地点头。 这次遇袭,对三位师兄的触动,同样巨大。 几天后,张之维找到了正在院子里发呆的张云渊。 他一改往日的懒散,脸上挂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容。 “小师弟,来,跟大师兄搭搭手。” “啊?” “别怕,就试试你的金光咒。” 说着,他也不管张云渊同不同意,直接拉着他走到院子中央。 “你全力防御,我来攻,让我看看你的‘金甲’有多硬。” 张之维嘴上说得轻松,但一出手,指尖便凝聚出一道锋锐无比的金色炁针,轻轻刺向张云渊。 张云渊不敢怠慢,立刻运转金光咒。 嗡! 一层厚实的金色光罩将他护住。 嗤! 张之维的炁针,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光罩。 但他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在刺破的瞬间,就收回了力道。 “不行不行,太散了。” 张之维摇了摇头,“你那天那个金甲,可不是这样的。再来,把光都收到身体里去,别放出来。” 张云渊只好照做,尝试着将金光内敛。 两人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学,在院子里“切磋”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张之维停下了手,他看着气喘吁吁的张云渊,眼神若有所思。 他发现,张云渊对金光咒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很多变化的思路连他都觉得惊艳。 只是受限于炁量,无法施展出来。 “怪物啊……” 张之维低声喃喃了一句,拍了拍张云渊的脑袋,转身走了。 从那天起,龙虎山的弟子们惊奇地发现,那个总是睡不醒的大师兄,在练功场上待的时间,似乎比以前长了一丝。 田晋中的变化则最为明显。 上次的事件让他后怕到了极点,差点就把师父托付给自己的宝贝弄丢了。 从那以后,他对张云渊的照顾,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小师弟,这是厨房新做的糕点,你快尝尝。” “小师弟,晚上睡觉被子要盖好,千万别着凉……” 他整天围着张云渊嘘寒问暖,眼神里写满了“差点没保护好小师弟”的愧疚,以及未来定会豁出性命护好他的决心。 而张怀义的变化,最为微妙。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大耳师兄。 但张云渊能感觉到,他变了。 他会更主动地承担起“保护”张云渊的责任。 比如,当张云渊在院子里修炼时,他会默默地搬个凳子,坐在不远处擦拭他的工具,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实则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张云渊身上。 这种保护,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但也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比较心态和紧迫感。 张云渊那天的“金甲”,以及师父对他的格外看重,都像一根针,深深地刺进了张怀义的心里。 他隐藏得更深了,修炼也变得更加刻苦,甚至带上了一丝偏执。 夜深人静时,张云渊偶尔能听到,隔壁张怀义的床上,传来极其压抑的、锤炼自身炁劲的细微声响。 张云渊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彻底扇动了风暴的翅膀。 第9章 问道崖上,雷光初绽 全性攻山的风波,在龙虎山森严的戒律下,很快归于平静。 但那一天留下的烙印,却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此后的一年半时间里,龙虎山进入了一段相对安宁的沉淀期。 张云渊在龙虎山的生活也日益融洽。 他顶着一张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孩童脸,日常乖巧懂事,嘴甜得能把几位师叔哄得眉开眼笑。 可一旦与师父或师兄们论及道法修行,他那远超年龄的成熟悟性与一针见血的独到见解,又会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这种小孩子外表与老成灵魂形成的奇特“反差萌”,让他深受师门上下的喜爱,俨然成了龙虎山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叔”。 对于张云渊来说,这一年半是他积累实力、疯狂发育的黄金时期。 他严格遵守着每月一次的打卡规则,像个最精明的寻宝人,精心规划着自己在龙虎山上的“寻宝路线”。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后山禁地之外的【历代天师墓】。 那片墓地肃穆庄严,弥漫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气息。 张云渊在墓园前恭敬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才在心中默念打卡。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历代天师墓。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静功心得》(某代专修性功的天师感悟)。】 奖励到账的瞬间,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汪清泉洗涤过。 无数关于凝神、静心、内观的感悟涌入脑海。 这份心得,让他的心境修为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他的内景世界变得愈发澄澈清明,心念通达,不易被外界的纷扰和内心的杂念所动摇。 这意味着,他在日后的修行中,走火入魔的风险被降到了最低。 根基,也因此变得更加稳固。 下一个月,他去了龙虎山最高处的【观星台】。 那里是历代高道夜观天象、感悟天地至理的地方。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观星台。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星辉锻体(微量强化体质)。】 一股温和的星辰之力从天而降,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淬炼着他的筋骨皮肉。 虽然只是微量强化,但日积月累之下,效果同样可观。 之后,他又在田晋中的“无意”带领下,找到了后山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后山灵泉】。 据说那里的泉水,有滋养经脉的奇效。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后山灵泉。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先天一炁(微量滋养)。】 一股比他自身体内的炁更加本源、更加精纯的能量,悄然融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这股力量,进一步纯化了他的本源之炁,让他与天地间游离的能量亲和度更高,修炼起功法来,事半功倍,速度得到了小幅的永久提升。 如此往复。 一年半的时间里,张云渊几乎将龙虎山上所有能打卡的地点,都打了一遍卡。 收获最大的,是在一处名为【问道崖】的悬崖边。 那里的崖壁上,刻满了历代龙虎山前辈高手留下的练功痕迹,刀痕、剑印、掌印,比比皆是。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问道崖。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战斗意志碎片(感悟前人留下的战斗意志、发力技巧、身法精髓)。】 无数零碎的战斗画面和技巧感悟,在他脑海中闪现。 如何侧身卸力,如何以最小的动作爆发出最强的力量,如何在方寸之间腾转挪移…… 这些宝贵的实战经验,极大地弥补了张云渊空有理论、缺乏实践的短板。 在老天师张静清的悉心教导,以及无数次打卡获得的丰厚奖励加持下,张云渊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他已经快七岁了。 个子长高了不少,但身形依旧偏瘦,看上去只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普通道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一股力量。 他的阳五雷,早已登堂入室。 问道崖边。 张云渊独自一人站立,面对着万丈深渊。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心念一动,丹田内那缕由阳雷初芽成长起来的雷种,轻轻一颤。 周遭天地间,丝丝缕缕的阳刚之炁被瞬间引动,汇聚于他的掌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抹耀眼的白光在掌心凝聚。 滋啦——! 一团人头大小,完全由纯粹的阳雷之力构成的白色雷球,在他掌心剧烈跳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掌心雷。” 张云渊轻声念道。 他手腕一抖,将雷球向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猛地推了出去。 轰隆! 雷球脱手飞出十余米,轰然炸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雷光将空气都撕扯得扭曲起来。 这,已经是他能初步施展的、简化版的掌心雷。 接着,他又变换手印。 这一次,雷光没有在掌心凝聚,而是顺着他的经脉,汇聚到了胸口的绛宫穴。 他猛地张口,发出一声低喝。 “喝!” 一道细长的白色电光,如同利剑,从他口中喷出,瞬间击中了数十米外的一块巨石。 砰! 巨石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的深洞。 简化版的“绛宫雷”。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以他现在的炁量,施展这两招,已经是极限了。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除了雷法,他对金光咒的运用,也早已今非昔比。 结合之前在镇山石打卡获得的“经验碎片”,以及在问道崖获得的“战斗意志碎片”,他对于金光咒的形态变化,掌握得越发熟练。 他心念一动,一层金光覆盖在手掌上。 那金光不再是单纯的光罩,而是迅速凝结,化作了一柄薄如蝉翼、锋锐无比的金色短刃。 他随手一挥。 嗤! 旁边的另一块巨石,如同豆腐一般,被无声无息地切开了一道平滑的口子。 金光化刃! 虽然还远不及日后张怀义那般随心所欲,但也已经初具雏形。 张云渊散去金光,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 一年半的积累,十八次高质量的打卡,让他的实力完成了惊人的三级跳。 如今,单论炁的雄浑程度,他已稳稳踏入了【二流异人(上游)】的门槛。 但张云渊很清楚,这只是纸面数据。 凭借着《静功心得》带来的稳固心境、先天一炁纯化后的超高品质炁元、以及阳五雷和金光化刃这等远超规格的攻击手段,再加上“战斗意志碎片”中蕴含的丰富战斗经验,他的实际战斗力,足以与寻常的一流异人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 “实力还是不够啊……” 张云渊轻声自语。 数年下来,整个龙虎山,已经再无一处可供他打卡。 系统带来的高速成长期,似乎在龙虎山上走到了尽头。 张云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龙虎山的边界,望向了那片更为广阔的、代表着“山外世界”的未知区域。 他的心中,一股压抑已久的好奇与渴望,开始如野草般疯长。 唐门、武当山、三一门,乃至于传说中的二十四节谷…… 那些在记忆中如雷贯耳的名字,每一个都可能是一个蕴含着巨大宝藏的顶级打卡点! 继续待在山上,固然安稳,但实力的增长必然会放缓,只能依靠水磨工夫慢慢积累。 这与他想在乱世之中尽快拥有自保之力的初衷,背道而驰。 必须“走出去”! 然而,一个现实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自从全性攻山之后,师父张静清对他的保护,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严令禁止他私自下山。 在整个龙虎山高层眼中,他就是一块不容有失的绝世璞玉。 想要下山,谈何容易? “看来,得想个办法,找一个让师父无法拒绝,又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行……” 张云渊托着下巴,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与思索。 一场围绕“如何合理离家出走”的计划,开始在他小小的脑袋里,悄然酝酿。 第10章 吕家寿宴 张云渊很快就等到了机会。 不久,一封烫金请柬送上了龙虎山。 四大世家之一的吕家,其老家主吕寿要做六十大寿,广邀异人界各路名门。 吕家在异人界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族内高手如云,行事作风向来以强势闻名。 老天师张静清本打算带大徒弟张之维同去,毕竟这是门面上的事,大弟子出席最是合乎礼数。 哪知张之维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不去不去。” 他摆摆手,一脸嫌弃。 “吕家那地方规矩多得要死,去了浑身难受,憋屈得很。” “再说他们家那些小辈,一个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没意思透了。” 张静清看着他这副懒散模样,也是无奈。 沉吟片刻,他最终决定,带为人稳重、心思细腻的田晋中前去贺寿。 这消息就传到了张云渊的耳朵里。 他正在院子里练习控制金光化形,一听要去吕家,眼睛瞬间就亮了。 新的打卡地点! 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家之一,吕家! 他立刻丢下手里的修行,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先是找到了正在收拾行装的田晋中。 “田师兄,田师兄!” 张云渊抱住田晋中的大腿,仰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用最真诚、最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田晋中犯了难。 “小师弟,这……下山可不是闹着玩的,寿宴上人多眼杂……” “可我还没见过别的门派的师兄们呢!” 张云渊见田晋中这边行不通,立刻转换目标,又跑去磨老天师。 他抱着张静清的胳膊,轻轻地晃着,声音软糯。 “师父,您就让我跟着田师兄去见识见识嘛!” “我保证乖乖的,绝不乱跑,就跟在田师兄身边,看一眼就回来!”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七岁孩童外貌的优势,一番软磨硬泡,让一向威严的老天师都有些招架不住。 张静清权衡了一番。 吕家虽然行事强势,但毕竟是名门正派,老家主大寿,安保必然是铁桶一块,比让这小子自己在山下乱跑要安全得多。 再者,让他多见见世面,看看同辈的翘楚,对他日后的修行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终于松了口。 “罢了。” 张静清点了点头。 “去了之后,万事须听你田师兄的安排,不可胡闹。” “是!谢谢师父!” 张云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几日后,田晋中带着张云渊,以及另外两名资深弟子,一行四人抵达了吕家大院。 刚一踏入吕家地界,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高墙大院,青砖黑瓦,院内仆从往来,皆是脚步匆匆,鸦雀无声,处处都透着一股严谨到近乎压抑的门风。 吕家家主吕寿亲自在正厅迎接。 他虽已年届六十,但身形依旧挺拔,精神矍铄。 “田师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吕寿对着田晋中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但那目光一转,落在田晋中身后的张云渊身上时,却带上了一丝世家特有的矜持与审视。 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的成色。 张云渊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乖巧地跟着田晋中行了一礼。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吕家众人。 吕家的年轻一代,个个神情倨傲,锋芒毕露。 其中,一个站在吕寿身侧,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尤其引人注目。 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只是与人对视一眼,就让人感到一股逼人的压力。 【检测到打卡点:异人四大家之一·吕家大院】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张云渊心中一喜,趁着众人寒暄的间隙,在心中默念。 “打卡!” 【叮!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大如意劲(入门)】 【能力说明:吕家如意劲最古老、最纯粹的原始雏形。 此乃力量之道的起点,蕴含无限可能。 炁劲运行路线古朴直接,虽欠缺后世之精妙变化,然其力至纯,其意至坚,乃锤炼根基、体悟劲力本源的无上法门。】 一股古老、纯粹、霸道的运劲法门与感悟,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张云渊的脑海与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周身经脉微微一震,体内原本平和的炁息,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按照一种玄奥至极的路线自行运转。 仿佛这门功法早已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此刻只是骤然苏醒。 寿宴开始,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主座上的吕寿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田晋中身上。 “呵呵,诸位。” 他朗声笑道,声音洪亮。 “今日老夫大寿,承蒙各位赏光,热闹非凡。天师,老夫有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吕家主请讲。”张静清微微颔首。 吕寿的目光转向田晋中,笑容不减。 “久闻天师高徒田晋中师侄根基扎实,金光咒已入堂奥。恰好,我吕家小辈吕慈,习练家传的如意劲,也算略有心得。” 他指了指身旁那个冷峻青年。 “不如,就让这两位年轻俊杰上场切磋一二,为老夫的寿宴助兴,如何?” “也正好让在场的晚辈们,见识见识龙虎山的正宗绝学。” 这话表面上客气无比,实则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张云渊目光大骇: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日后的吕家家主,十佬之一,震动异人界的吕慈?! 吕寿话音落下,顿时满堂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田晋中身上。 田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代表的是龙虎山的门面,断没有怯战的道理。 他站起身,不等老天师开口,就不卑不亢地对着吕寿一拱手。 “既然是为吕老家主贺寿,晋中自当遵从。” 双方很快在庭院中央的空地上站定。 张云渊的目光紧紧锁定场中二人,心念一动,新获得的能力悄然发动。 两块半透明的面板,瞬间浮现在他的视野中。 【姓名:田晋中】 【异人等级:二流(巅峰)】 【功法:金光咒(大成)、阳五雷(大成)】 【备注:根基深厚,金光咒稳健,勤勉有余,经验尚可。】 【姓名:吕慈】 【异人等级:二流(巅峰)】 【功法:如意劲(圆满)】 【备注:天赋卓绝,如意劲刁钻狠辣,实战经验丰富,性格强势。】 都是二流巅峰,还真是一时瑜亮,难分高下。 “请。” 田晋中摆开架势,周身金光亮起,凝练厚实。 吕慈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的攻势极为凌厉,没有丝毫试探。 只见他五指成爪,手臂上的炁劲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变化,绕过田晋中正面的防御,直掏他的肋下要害。 田晋中不敢大意,侧身撤步,金光咒形成的护罩随之流转,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 砰! 一声闷响。 吕慈的如意劲变化多端,时而如鞭,抽打猛击;时而如锥,穿刺钻营。 每一招都直指田晋中金光咒防御的薄弱之处,风格强势狠辣到了极点。 田晋中则完全陷入了被动。 他将金光咒催动到极致,稳守门户,如同一块任凭风吹雨打的礁石。 尽管吕慈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却也始终无法一举攻破他厚实的防御。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田晋中空有深厚根基,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数十招过后。 吕慈眼中寒光一闪,抓住田晋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瞬间。 “破!” 他低喝一声,手掌上的炁劲猛然凝聚成一道螺旋尖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瞬间穿透了田晋中身前流转的金光! 这一记如意劲,刁钻至极! 田晋中脸色剧变,仓促间只能交叉双臂,勉强架住这致命一击。 嘭! 巨大的力道传来,田晋中被震得气血翻涌,脚下站立不稳,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高下立判。 吕慈收回攻势,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丝毫得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承让。”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满堂宾客,发出一阵压抑的赞叹声。 “好一手如意劲!” “吕家这一代,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田晋中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吕慈郑重地一抱拳。 “吕兄好功夫,田某心服口服。” 他心中虽有些失落,但对吕慈的实力,确实是由衷地佩服。 张云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场中那个神情冷厉的吕慈,心中暗叹一声。 不愧是日后那个杀伐果断,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疯狗”吕慈,这年纪,就已经如此锋芒毕露,如此狠辣。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脸色有些发白的田晋中。 这位忠厚善良的师兄,日后却要落得个手脚被废,在轮椅上被折磨数十年的悲惨下场。 一时间,张云渊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第11章 点到为止?不存在的! 本以为吕慈与田晋中的切磋已是压轴,主座上的吕寿却将目光投向了龙虎山一行。 他的视线越过张静清和田晋中,锐利地落在了那个粉雕玉琢,正好奇打量四周的张云渊身上。 “呵呵,张天师。” 吕寿的笑容依旧和煦,但眼神中的探究之意更深了。 “您这位小高徒,近来在异人界可是声名鹊起啊。” 他指了指张云渊,话锋一转。 “说来也巧,老夫另有一孙,名吕严,今年九岁。虽年幼,却也生性嗜武,有几分蛮力。” “不若,就让他们也‘切磋’一番,权当童趣,为老夫的寿宴再添一乐?点到为止即可。” 这番话表面轻松,实则暗藏着试探张云渊虚实的锋芒。 张静清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婉拒。 “好啊好啊!” 张云渊却已经天真地拍着手跳了起来。 “打架好玩!” 他一脸兴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张静清与田晋中见状,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将张云渊拉到一旁。 两人俯下身,神色无比严肃地低声叮嘱。 “记住!点到为止!” 张静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切不可下重手!听到没有?” 田晋中也急忙补充道,生怕张云渊一个没收住,把人家孩子打出个好歹来。 张云渊的底细,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别说是这个小小的吕严,就是刚才大放光彩的吕慈,碰上张云渊全力出手,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他们这一番紧张的举动,落入吕寿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他误以为张静清是担心张云渊年幼,怕在切磋中受伤,心中对那“神童”之名,更觉名过其实。 吕寿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世家特有的优越感。 “张天师宽心!” 他对着张静清摆了摆手。 “严儿自有分寸,小孩子玩玩拳脚,断然不会出事!” 说完,他转头对着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小男孩喝道。 “严儿,过来!” 一个九岁的男孩闻声,从吕家子弟中挤了出来。 他身材比同龄人要壮实一圈,眼神凶狠好斗,完全没有孩童的懵懂,反而像一头压抑着兴奋的小豹子。 张云渊心念一动,系统面板悄然浮现。 【姓名:吕严】 【异人等级:三流(上游)】 【功法:如意劲(入门)】 【备注:吕家小辈天赋佼佼者,根基扎实。 性情嗜战,遇敌极易亢奋,常因轻视对手而露出破绽,然其猛攻之势对同辈颇具威胁。】 看到系统评价,张云渊心中了然。 九岁就能达到三流上游,这吕严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寻常人苦练一辈子,可能连炁感都找不到。 而能踏入异人门槛的,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在三流境界打转,能到二流便已可在一方地界称得上好手。 这吕严年仅九岁,便已是三流上游,放在任何一个小门派里都足以被当作核心真传来培养。 其未来突破二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冲击一流境界也并非毫无希望。 吕寿看着自己的孙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强调道: “严儿,点到为止,莫要伤了你弟弟!” 吕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 他当然听懂了祖父话里的暗示。 “点到为止”,在他听来,就是“尽情发挥,别打死就行”。 “知道了,爷爷!” 吕严怪叫一声,根本不等裁判宣布开始,整个人便如猛虎扑食般冲向了张云渊。 他的招式虽然稚嫩,却带着一股子不属于孩童的狠劲,拳脚生风,又快又密。 而且,他专攻下三路,招招都是掏向张云渊的裆部和膝盖,完全没有半点“切磋”的样子。 张云渊牢记着师父和师兄的嘱咐,不能用雷法。 再加上系统自带的气息屏蔽功能,他在吕严和吕家人眼中,就是一个稍显灵活的普通孩子,根本看不出真实修为。 面对吕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张云渊仅凭着最基础的身法,脚下踩着细碎的步子,连连闪避。 他时而侧身,时而矮身,时而一个轻巧的后撤。 每一次闪躲都恰到好处,总是在吕严的拳脚即将及体的瞬间,以最小的幅度避开。 在旁人看来,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仿佛随时都会被击中,狼狈不堪。 但实际上,他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吕严那漏洞百出的拳路。 毕竟他现在会的大如意劲,比吕慈使出来的还要精妙。 此时他眼里吕严打出来的招式,就跟半身不遂似的。 都不用刻意闪躲,就能轻松避开。 见张云渊只躲不攻,完全被压着打,吕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端起茶杯,对身旁略显紧张的张静清宽慰道。 “张天师勿忧,你看,两个孩子玩得多好。” “不会出事的!” 张静清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田晋中看着场中吕严越来越狠辣的招式,却是真的急了。 他看着吕严一记阴险的扫堂腿过去,本来想绊倒张云渊,却差点被张云渊把腿踩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吕家主误会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瞬间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 “我……我们不是怕小师弟受伤!” 田晋中急得脸都红了。 “我是怕我家小师弟他……他一时失手,伤了令孙啊!”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满堂宾客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田晋中,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吕寿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觉得荒谬至极,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 场中的局势,发生了突变。 一直被追着打的张云渊,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吕严见久攻不下,脸上浮现出暴虐的神色,竟用上了一记极为阴险的撩阴腿,直奔张云渊的要害而去! 张云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猛地站定,不再闪躲。 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瞬间一绷,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不行!” “我忍不住了!太烦人了!” 话音未落,张云渊体内那股由十年精炁和圆满级金光咒淬炼出的精纯力量,瞬间爆发! 这股力量没有显化出任何金光形态,而是尽数收敛于内,化作最纯粹的爆发力,灌注于他的四肢百骸! 他脚下猛然发力,地面坚硬的青石板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一个最简单、最基础的弓步冲拳! 他的小拳头,在此刻快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后发先至! 精准无比地,印在了因前冲过猛而门户大开的吕严胸口。 砰! 一声沉闷如重锤擂鼓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吕严那壮实的小身体,仿佛被一发看不见的炮弹正面击中。 他脸上的凶狠和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极度的痛苦与错愕。 凄厉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完全发出,整个人已经双脚离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挺挺地倒飞了出去。 足足飞了三四米远,他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吕严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像只被煮熟的大虾,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一时之间,竟连爬都爬不起来。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的议论声、赞叹声、欢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那些笑容,还僵硬地凝固在吕家人的脸上,显得无比滑稽。 主座上,吕寿脸上那丝得意的优越感,瞬间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晃,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也毫无知觉。 那惊愕,又在短短一秒内,转为了铁青的震怒。 整个寿宴大厅,落针可闻。 第12章 此子顽劣,贫道先走一步 吕严那壮硕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变故发生得太快,满堂宾客的惊愕还凝固在脸上。 立刻有几位吕家的高手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地冲了过去。 一人迅速蹲下,手掌贴在吕严背心,试图为他渡炁稳住伤势。 另外几人则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起,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向后院的医堂奔去。 主座之上,老天师张静清猛地站起身。 他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对劣徒闯下大祸的“责备”。 他快步走到还保持着出拳姿势,一脸懵懂的张云渊面前。 老天师没有半句温言,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拎住张云渊的后衣领,将他提溜到自己身前。 “胡闹!” 一声暴喝,中气十足,确保了整个寿宴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为师下山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你怎能出手如此不知轻重!” 老天师看似严厉地训斥着,拎着张云渊的手却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晃动。 吕寿的脸色,已经由最开始的铁青,转为了一片骇人的酱紫。 他看着自己孙子被抬走时那痛苦呻吟、蜷缩如虾的惨状,再听着老天师这明着训徒、实则句句打脸的“指桑骂槐”,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作不出来。 是他,先挑起的所谓“童趣”。 是他,亲口保证“断然不会出事”。 更是他的孙子,从一开始就招招狠辣,没有半分孩童切磋的模样。 所有的话,都被他自己堵死了。 张静清“训斥”完了张云渊,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吕寿的表情,转过身来。 他对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吕寿,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吕家主。”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劣徒顽劣,下手不知分寸,搅扰了吕老家主的寿宴雅兴,贫道甚感歉意。” “今日,我龙虎山便先行告辞,改日再备厚礼,登门致歉。” 这番话,是道歉,也是通知。 说完,他甚至不等吕寿回话,便拉着张云渊,对田晋中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向大厅外走去。 龙虎山一行,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准备离场。 吕家全程黑着脸送客。 从吕寿到下面的每一个仆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寿宴现场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宾客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迁怒。 田晋中快步跟上,下意识地将一脸“无辜”茫然的张云渊护在自己身后,隔绝了那些几乎要将人刺穿的目光。 吕慈站在吕寿身侧,没有动。 他的眼神阴鸷得如同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死死地盯着被田晋中护着的小小身影。 整个送客的过程,压抑至极。 吕寿站在主桌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勉强维持着身为一家之主最后的礼节,没有当场发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吕慈的目光却越发深邃。 他作为吕家年轻一辈中对“劲”领悟最深的人,对力量的感知远比旁人敏锐。 就在刚才,张云渊那一拳爆发的瞬间,短暂流露出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对自身力量精妙到令人发指的控制感。 虽然那感觉一闪即逝,很快就被孩童看似毫无章法的蛮力所掩盖,但吕慈还是本能地捕捉到了。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源自本能的惊疑与忌惮。 这小子……似乎懂“劲”? 这个念头,比单纯的“被打脸”更让吕慈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仅拥有恐怖的炁量,还对“劲”的运用有了初步的理解?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怪物! 他同时在心中飞速思索。 看刚才吕严的伤势,胸骨恐怕已经裂了,内腑也受到了剧烈震荡。 即便是自己,用上如意劲,也不敢说能在一招之下,将根基同样不弱的吕严打成这般惨状。 可那个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小张云渊,却做到了。 而且,他用的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弓步冲拳。 莫非……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吕慈的心头。 莫非他年仅十岁,体内的炁量,却已经达到了修炼数十年异人的水平? 正在这时。 一个吕家的族人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了进来,神情慌张到了极点。 他甚至顾不上礼数,直接冲到吕寿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家主!不好了!” “严……严少爷他……情况很不好!” 那人喘着粗气,几乎是喊了出来。 “大夫说,那一拳的劲力太过刚猛凝练,他……他已经无法聚炁了!” “极……极有可能,会成为废人!”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真正的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吕寿的头顶。 也劈在了在场每一个吕家人的心上。 废人! 吕家最看重的嫡系子孙之一,竟然在一场“童趣”切磋中,被人一拳打成了废人! 这已经不是颜面扫地的问题了。 这是血海深仇! 吕寿那勉强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那张老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双目瞬间被无尽的怒火和怨毒所填满,变得一片血红。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咬着牙,牙齿与牙齿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几个含糊不清,却又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字句,从他的牙缝中,一个一个地挤了出来。 “老……天……师……” “咱们的梁子……就从今天结下了!” 第13章 上山五年,欲下山时风满楼 吕家贺寿后,三年光阴,弹指而过。 龙虎山上的岁月静好得仿佛与山下的乱世隔绝。 后山的一处悬崖边,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的半大孩子,正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 他约莫十岁光景,眉目清秀,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皮肤在山间雾气的滋养下显得白皙通透。 若只看外表,他与山上那些刚入门的小道童并无二致,甚至因为身形偏瘦,还显得有几分文弱。 这便是张云渊。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缕微不可查的雷霆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他心念一动,唤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张云渊】 【异人等级:一流(下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精通)、大如意劲(入门)】 【备注:根基雄浑,炁元精纯,对力量的控制力远超同侪。综合战力评估:一流(上游)】 这是他来到龙虎山的第五年。 五年的苦修,加上龙虎山这块风水宝地几乎被他“薅秃”了的打卡奖励,让他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他体内的炁,经过无数次提纯与淬炼,其精纯度与控制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满级的金光咒早已被他融会贯通,运用由心。 而作为主攻手段的阳五雷,也已精通,可以施展出一些威力不俗的简化招式。 纸面实力是一流下游,仅仅刚入门。 但张云渊自己清楚,若是生死相搏,寻常的一流异人,恐怕还真不够他打的。 为了防止修为进步的速度太过逆天,他平时都用系统隐藏气息。 在一般人看起来,不过只是个二流异人罢了。 尽管在如今的异人界,一流异人已经足以名列高手行列,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提升速度,已经放缓。 随着山上打卡点的耗尽,他已经很久没有获得新的奖励了…… “云渊,原来你在这啊!” 就在张云渊出神之际,一个憨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田晋中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两个刚洗干净的野果。 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张云渊,自己则毫无形象地在旁边坐下,啃了一大口。 三年的时间,让田晋中褪去了青涩,身形变得更加壮硕,气息也愈发沉稳绵长。 【姓名:田晋中】 【异人等级:一流(下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大成)】 【备注:根基深厚,苦修突破;金光圆满,精于防御。】 他也进入了一流异人的层次。 数年过去,他对张云渊的照顾,也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变成了如今兄长般的自然亲昵。 “师父让我告诉你,晚课之后,你去找他一下。” “知道了,田师兄。” 张云渊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懒洋洋的身影晃悠悠地从不远处的松树后走了出来。 正是大师兄张之维。 他打了个哈欠,手里拎着个酒葫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张之维走到悬崖边,灌了一口酒,目光随意地扫过山下的云海。 他身上的气息看似平平无奇,与寻常道士无异。 但偶尔眼波流转间,一缕快到极致的锋芒一闪即逝,让旁边的田晋中都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悸。 张静清曾私下对田晋中说过,张之维这孩子,他已经快看不透了。 张云渊的系统面板,则更直观地显示出了这位未来老天师的可怕。 【姓名:张之维】 【异人等级:豪杰(下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圆满)、雷囚(大成)】 【备注:炁劲化形随心,天人感应通玄,不滞于形。】 当张云渊看到张之维此时的修为映出“豪杰”这两个字时,他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境界意味着什么—— 那是将自身之道锤炼至圆融,炁与神合,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严法度的境界! 达到此境者,已有资格在异人界的浩荡长卷中,亲手写下属于自己的浓重一笔! 天下异人如过江之鲫,而能跃过“豪杰”龙门的,万中无一。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未来的巨擘,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年轻得过分,强大得令人绝望。 张云渊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微薄的炁息,在对方那无意间自然流转、如汪洋般深不可测的炁场面前,宛若风中残烛,瑟瑟发抖。 也只有在师父张静清那如昊日当空般的“绝顶”光辉笼罩下,张之维这片本应照耀一方的“月光”,才显得略微“黯淡”了几分。 而雷囚的功法,更是让他吃惊。 天师府的绝学是五雷正法,而阳五雷不过是五雷正法的基础招式。 能修习雷囚,代表张之维,此时已经被选定为了天师府的接班人。 因为只有当代天师和接班人,才有资格学习完整的五雷正法! “大师兄,你又偷喝酒。” 田晋中无奈地说道。 “什么叫偷喝?” 张之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我这是品,品味人生。” 他眯着眼睛,看着山下的滚滚红尘,忽然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 “山下,是越来越乱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张云渊和田晋中都安静了下来。 “前几天听下山采买的师弟说,到处都在打仗,兵匪横行,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好多地方都活不下去了。” 张之维又灌了口酒,咂了咂嘴,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还听说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三一门,最近好像不太平?” 他看向张云渊,眼神里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 “那个叫李慕玄的,听说了吗?好像是叛出师门,跟一帮邪魔外道混到一起去了。哼,真是自毁前程。” 张云渊心中一动。 李慕玄! 三十六贼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日后全性的重要成员。 他的叛门,无疑是甲申之乱这颗巨大雪球,滚下山巅前的第一缕微风。 时间节点,对上了。 “三一门左若童那老牛鼻子,教徒弟确实有一套,可惜啊,教出了个孽障。” 张之维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说起来,陆家的那个天才,叫陆瑾的,现在应该还在三一门吧?也不知道受这事影响了没有。” 他看似随意的闲谈,却将一桩桩未来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事件,轻描淡写地串联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张怀义扛着一把新制的锄头,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面容比三年前更显坚毅,眼神也愈发深邃。 他对着张之维和田晋中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却在张云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很复杂,有作为师兄的关切,有对后辈天赋的审视,更深处,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竞争与执念。 【姓名:张怀义】 【异人等级:一流(上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圆满)】 【备注:藏锋于拙,金光凝练如针;谋定后动,真实战力不明。】 这位未来的炁体源流悟出者,正在用一种近乎苛刻的方式,疯狂地打磨和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张云渊的出现,对他而言,是压力,更是最强的动力。 张怀义没有多说,只是将锄头放下,便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自顾自地打起了拳。 他的拳法很慢,一招一式都平平无奇,正是龙虎山最基础的入门拳架。 但在张云渊的眼里,却能看到他每一次出拳,周身的炁都在以一种极其内敛的方式流转。 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锁在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这是一种对力量掌控到极致的表现。 看着眼前这三位性格迥异,却都已站在当世年轻一辈顶点的师兄。 再听着大师兄口中那风雨欲来的山下乱世。 张云渊心中那股下山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龙虎山是最好的庇护所,也是最坚固的牢笼。 继续待在这里,固然安稳,但自己实力的增长,必然会陷入停滞。 而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既是巨大的危险,也是自己快速成长、攫取机缘的最好舞台。 那些灵地,那些未来的风云人物,那些可能存在的、更高等级的打卡点…… 他必须走出去! 张云渊将手中的果核远远抛下悬崖,看着它消失在云海之中。 他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无比坚定。 第14章 天师闭关 龙虎山的老旧铜钟响了起来,晚课结束了。 张云渊正在和几位师兄一起做晚课,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道经,对着负责教导的师叔行了一礼,快步向天师府的方向跑去。 下午的时候田晋中说,师父让他下晚课以后过去。 穿过几重庭院,张云渊在老天师的静室外停下脚步。 “师父,弟子来了。” “进来吧。” 推门而入,静室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 老天师张静清盘膝坐在蒲团上,他身前还站着一个人,身形挺拔,气息内敛,正是大师兄张之维。 张之维的表情明显不似下午那样悠闲,看来在他来之前,老天师已经和张之维交代过什么了。 此时,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师父,大师兄。” 张云渊乖巧地行礼。 “云渊,坐。” 老天师指了指身边的蒲团。 张云渊依言坐下,心里有些打鼓。 这么晚了,师父和大师兄一起找我,看这气氛,不像是要考校功课。 “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说。” 张静清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我龙虎山后山禁地,那历代天师安息的墓园,近来有些不寻常的炁动。” “我探查过了,是早年间设下的几处封印,因年代久远,出现了松动,有阴邪之气外泄的迹象。” 张云渊心中一凛。 天师墓?那可是龙虎山的根基所在,非同小可。 “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张静清继续说道。 “刚才我已和之维商议过了,决定即日前往天师墓深处,联手修复并加固所有封印。 此去需要心无旁骛,所以会对外宣布闭关,归期未定。” 闭关? 张云渊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不易察觉地亮了一下。 师父和大师兄都要闭关? 那岂不是说…… 他有机会溜下山了? “我离山之后,山中事务,暂由你怀义师兄和晋中师兄共同主持。” 老天师的目光落在张云渊身上,带着几分不放心。 十岁了,正是心性活泼顽劣的时候。 “你年纪最小,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他伸出手,并指如剑,在张云渊的眉心轻轻一点。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炁,瞬间钻入他的体内,最终在他手腕内侧,留下了一个极淡的、形如火焰的朱红色印记。 “这是我下的一道禁制。” 老天师沉声道。 “平日里对你修行无碍,但若你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是与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印记便会发烫示警,我也能立刻感知到。” 张云渊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印记,心里一阵无语。 这不就是张楚岚身上的守宫砂吗? 他脑海中不由复现起了张楚岚月下遛鸟的名场面。 师父啊,我才十岁,您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你如今根基已成,正是水磨工夫的关键时候。” 张静清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我不在山上,你更要用心练功,听你两位师兄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弟子一定好好练功,不给您惹麻烦。” 张云渊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乖巧懂事的脸。 老天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稍安,挥了挥手。 “去吧,早些休息。” “是,师父、大师兄,弟子告退。” 张云渊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静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那乖巧的表情,立刻被一抹按捺不住的兴奋所取代。 天赐良机! 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第二天一早,老天师张静清与大弟子张之维宣布闭关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龙虎山。 山上进入了由张怀义和田晋中共同主持的时期。 张怀义依旧沉默寡言,但行事愈发沉稳,将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田晋中则负责起了所有弟子的日常修行监督,以及对张云渊的“重点看护”。 临行前,张静清又把张云渊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了半天,让他安心修行,万万不可顽劣。 张云渊表现得像个即将与亲人分别的孩子,眼眶红红的,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 一番依依不舍之后,终于送走了两位最大的“看守”。 当天下午,张云渊就找到了田晋中。 “田师兄,师父临走前说,让我多读读道藏古籍,沉淀心性。” 他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想去藏经阁的后院旧籍库看看,那里存放的都是些残篇孤本,据说有很多前辈的修行感悟,我想去抄录一些。” 田晋中一听,小师弟如此上进,师父和大师兄刚走,他就一心扑在修行上,心中大为感动。 “好啊!当然可以!”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亲自带着张云渊去了藏经阁,跟看守的师叔打了个招呼,给了他自由出入旧籍库的权限。 旧籍库里堆满了落灰的竹简和泛黄的古籍,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张云渊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 他以惊人的速度翻阅着那些残破不全的典籍,终于,在一本名为《赣地山川异闻录》的残卷夹层里,找到了一份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古地图,上面大部分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龙虎山周边的山川河流。 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钟灵毓秀的形胜之地。 张云渊将地图悄悄收入怀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下山计划,正式启动。 又过了几日,他算准了日子。 是夜,月黑风高。 张云渊躺在床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田晋中的鼾声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隔壁床的张怀义,气息悠长近无,已然进入了深度的定境。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 他走到院中,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 体内的“大如意劲”,开始运转起来。 这门从吕家打卡得来的古老劲法,经过他这几年的揣摩,早已不再局限于拳脚。 吕家本门修行的如意劲,使的是隔山打牛的本事,专克横练功夫。 一拳过去,皮肉无伤,五脏尽碎。 可他获得的大如意劲,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门劲力竟有藏劲于内,随心流转的妙用。 此刻,他将全身的劲气尽数收敛,尽数灌注于双腿的经脉之中!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失去了重量,脚下像是踩着两团看不见的气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没有声音。 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轻飘飘地向前滑行了数米。 这就是“神行”! 张云渊心中一喜,不再犹豫。 他脚下微微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贴着地皮的鬼影,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悄无声息地掠出了院子,向着山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沿途的树木、岩石在视野中飞速倒退,化作一片片模糊的影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奔腾的炁,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按照这个速度,跑到山脚,恐怕就要消耗掉三成的炁。 来回一趟,加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必须速战速决! 张云渊不敢有丝毫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无蚊村,全力奔去。 夜色中,那道小小的身影,如同一缕融于黑暗的青烟,消失在茫茫山林之间。 第15章 真君布道地 夜风呼啸,在耳边拉出长长的嘶鸣。 张云渊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快如鬼魅。 大如意劲全力运转,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轻轻一点,身形便能蹿出十数米远。 这种体验新奇而刺激,仿佛挣脱了肉身的束缚,御风而行。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奔出了龙虎山的范围,来到了山脚下的泸溪河畔。 潺潺的流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后,微微喘息。 体内的炁,已经消耗了近四成。 比预想的要多一些,看来这“神行”之术,对目前的他来说,负担还是不小。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残破的兽皮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着方向。 沿着泸溪河向上游走约莫五里,河道拐弯处,有一片被低矮丘陵环绕的平地。 那里,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无蚊村。 张云渊收好地图,没有走官道,而是沿着河边的密林,继续前行。 一路上,夏夜的蚊虫嗡嗡作响,不时有飞蛾扑向他身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热量。 但当他越是靠近地图上标记的区域,周围的虫鸣声便越是稀疏。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安静的村落,出现在了月光之下。 土墙黑瓦,几十户人家,在夜色中陷入沉睡,宁静得仿佛一幅水墨画。 诡异的是,一踏入这片区域,周围的蚊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声蛙鸣都听不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洁净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纯粹的阳刚之意。 普通人或许只会觉得此地空气清新,凉爽宜人。 但对于张云渊这等身怀精纯道门之炁的异人来说,这种感觉却异常明显。 他体内的金光咒和阳五雷之炁,竟不由自主地活跃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力量的牵引和呼应。 根据他在龙虎山旧籍库中查到的资料,无蚊村曾是东晋时期,净明宗的开山祖师,许真君的布道之所。 许真君早年曾拜在龙虎山初代天师张道陵门下,学艺数十年,深得道法精髓。 而后他衣锦还乡,开创净明宗,在赣地一带影响极大,被尊为“许天师”。 传说,当年许真君在此地布道传法,见此地湿热,瘴气弥漫,蚊虫肆虐,百姓深受其苦。 他心生怜悯,便以指代笔,在村口的一块巨石上,画下了一道蕴含了“驱逐精怪、净灭污秽”之意的强大咒语。 咒术之力渗入山石,弥散于天地,彻底改变了此地的环境磁场。 不仅蚊虫蛇蚁不敢靠近,就连一些依靠阴秽之气生存的低级“炁怪”、“秽物”,也会被这股无形的纯阳之力驱散或净化。 千年岁月流转,沧海桑田。 当年那块刻着咒语的巨石早已不知所踪,但那股强大的咒术之力,却已彻底融入了这方山川水土。 这才造就了这远近闻名的“无蚊村”。 张云渊缓步走进村子,脚下踩着被月光映成银灰色的石板路。 他能感觉到,越是往村子中心走,那股纯净的阳刚之炁便越是浓郁。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真君布道之地-无蚊村。】 【是否进行打卡?】 来了! 张云渊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默念。 “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净灭道体(入门)!】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至纯至净的“净灭”之意,如同九天之上最纯粹的甘霖,从虚空中降下,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并向内渗透! 那不是能量的灌输,而是一种本源层面的洗涤与改造。 张云渊只觉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最干净的清泉反复擦拭了一遍。 身体深处那些后天食五谷杂粮所产生的、微不可查的杂质与浊气,在这股“净灭”之意的冲刷下,尽数消融,化为乌有。 他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洁净。 更重要的是,他对各种“负面”能量变得异常敏感。 比如毒素、瘴气、邪炁、怨气…… 在如今的他感知中,这些东西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清晰,并且会本能地让他产生排斥和厌恶感。 同时,他的身体对这些负面能量,也具备了初步的抗性。 寻常的瘴气,已经无法侵入他的身体。 普通的毒药,就算吃下去,也会被这具“净灭道体”自行化解掉大半。 张云渊心中了然。 这“净灭道体”,简直就是一切阴邪毒物的克星! 如果能将这门道体修炼到圆满境界,恐怕真的能做到万法不侵,百毒不害! 这趟险,冒得太值了! 张云渊感受着身体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看了一眼天色,不敢再多做停留。 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龙虎山! 第16章 仙峰悬棺 打卡成功,张云渊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此刻已是寅时,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 他将大如意劲催动到极致,再次化作一道夜色中的流光,循着来路全力返回龙虎山。 大如意劲的消耗是巨大的。 当他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己房间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整个人几乎虚脱,体内的炁消耗了九成以上,浑身肌肉酸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迅速脱下夜行衣藏好,换上道袍,一头栽倒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田晋中便准时起床了。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张云渊的床铺,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张云渊小脸煞白,嘴唇干裂,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小师弟!” 田晋中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伸手一摸他的额头。 入手冰凉,满是湿冷的汗水。 “这是怎么了?” 田晋中急得团团转,他探了一下张云渊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外伤,只当是小师弟昨夜练功太过刻苦,耗尽了心神,导致身体不堪重负。 “唉,这孩子,也太拼命了。” 田晋中心疼得不行,他端来热水,用毛巾仔細地为张云渊擦拭着身体,又掖了掖被角,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不行,今天得跟怀义师兄说说,必须减少小师弟的功课,让他好好歇歇,这么练下去,身子骨哪受得了。” 田晋中自言自语地做出了决定。 睡梦中的张云渊,迷迷糊糊地感受着田师兄的照顾,心中暗道一声“好险”,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一次的成功夜奔,极大地增强了张云渊的信心和胆量。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表面上“遵从”田晋中的安排,减少了功课,每日“养精蓄锐”。 实则在暗中不断巩固着“净灭道体”带来的好处,并积蓄着炁,为下一次行动做准备。 一个月后,又是某个风高月黑之夜。 张云渊再次悄然下山,这次他的目标,是位于龙虎山不远处的上清古镇。 根据龙虎山典籍记载,此地历史悠久,在北宋政和年间,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曾奉徽宗皇帝诏令,在此地大兴土木,修筑“上清观”,广开道场。 那位被誉为“小天师”的绝代天骄,曾于此地夜观星象,感悟天地至理; 曾于此地闭关静修,最终绘成了震古烁今的《五雷符法》总纲;也最终在此地功德圆满,羽化登真。 可以说,上清古镇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那位惊才绝艳的天师所留下的道韵。 张云渊来到古镇,踏上那条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龙虎山同源却又更加高渺的雷法气息,在与他体内的阳雷之炁遥相呼应。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天师羽化之地-上清古镇。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悟道残卷。】 奖励到账,一卷古旧的羊皮纸,瞬间出现在他的识海之内。 张云渊立刻找到一处无人注意的僻静角落,心念一动,将那羊皮纸取了出来。 残卷上没有文字,只绘制着一幅幅玄奥的人体经脉运行图。 其上记载的,竟是一门异常精妙的聚炁、炼炁法门。 张云渊只是按照图谱上的路线,稍稍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炁。 他立刻就发现,丹田气海内的炁,开始了某种奇妙的“去杂存精”过程。 原本已经足够精纯的炁,在这门功法的引导下,被进一步提纯、压缩,变得更加凝练,品质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金光咒和阳五雷的法门,惊喜地发现,施展同样的招式,如今消耗的炁量,竟然比之前骤减了三成! 这意味着,如果和同级别的一流异人交手,对方打三招的消耗,他可以打五招! 真要打起持久战,光是耗,都能把对手活活耗死! 这一次再返回龙虎山,张云渊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 同样的路程,同样是全力施展“神行”,回到房间时,他体内的炁竟然还剩余四成有余,几乎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这“悟道残卷”,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续航神器! 时间飞逝,又是一个月过去。 张云渊第三次夜下龙虎山。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位于泸溪河畔的仙人峰。 子时,月上中天。 张云渊立于仙人峰的陡峭悬壁之上,夜风凛冽,卷起他的道袍猎猎作响。 脚下,泸溪河在月光下如同一条蜿蜒的银色丝带。 而在他身前的百米峭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崖洞。 每一个洞窟中,都静静地停放着一具古老的悬棺。 这些悬棺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头蛰伏在黑暗中的远古巨兽,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沧桑与死寂。 根据龙虎山《云笈七签》的一卷残篇记载,早在战国时期,此地曾有一支极为神秘的“尸解仙”流派。 其修炼法门诡异而奇特。 门中修士会在大限将至时,自行进入用特殊木料打造的棺木之中,再由弟子将其置于这仙人峰的悬棺洞窟之内。 他们相信,借此地独特的地脉灵气,可以帮助他们在死后褪去凡胎,魂魄升天,是为“尸解”。 更奇特的是,这些棺木的内壁,皆用朱砂密密麻麻地绘制着《太上除三尸九虫秘法》。 在修士尸解的过程中,这法门会自动运转,将修士毕生修炼的修为,反复提炼、净化,最终凝聚成一颗至纯的“本命精炁”,藏于其颅骨之内。 此物,被称之为——“尸解丹”。 明朝万历年间,天师府的一位真人,曾机缘巧合下在此地寻得了三枚前人遗留的尸解丹。 服下后修为大进,一举突破瓶颈,成为了名震一方的豪杰异人。 如今,几千年过去,那些棺木中的尸骨早已化为尘土,尸解丹更是难觅其踪。 但这些空棺之中,依旧残留着那些前辈修士淬炼一生的、最本源的炁息。 张云渊站在崖壁边,感受着那股从无数洞窟中散逸出的、混杂着死寂与精纯的奇特气息,心中一片火热。 【叮!检测到打卡点:战国尸解仙遗址。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尸解丹一枚(服下可增加三年本炁)!】 【奖励说明:凝聚了古代尸解仙修士毕生修为精华的尸解丹,其中蕴含着浓郁的本源炁息,可直接融入宿主丹田。 使用后需以金光咒运转九个周天方能完全炼化,可获得相当于苦修三年的精纯修为,且毫无根基不稳之弊。】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宝光的丹丸,静静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张云渊看着这枚丹药,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三年修为! 这奖励,舒服极了! 第17章 境界突破 张云渊不敢有片刻耽搁。 夜色如墨,山风凛冽,吹得林海沙沙作响,如同鬼魅的低语。 他将那枚散发着柔和宝光的尸解丹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丹药贴着胸口,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仿佛一颗活物的心脏在轻轻搏动。 此地不宜久留。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大如意劲再次催动到极致。 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循着来时的原路,全力返回龙虎山。 当他终于再次踏上龙虎山那熟悉的青石板路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晨曦的微光穿透薄雾,给整座仙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他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己与师兄们同住的小院,推开房门,又轻轻合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迅速将丹药从怀中取出,送入口中,然后和衣躺下,假装熟睡。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暖的洪流,顺着喉咙直入腹中。 那股力量温和而磅礴,没有丝毫的狂暴与冲突,就像一条源自远古的浩瀚江河,找到了它命定的归宿。 它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他自身的丹田。 张云渊的丹田,原本就像一口深邃的湖泊,此刻在这股外来力量的注入下,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 更奇妙的是,这股本源炁息在汇入的同时,还在不断地洗涤和提纯着他原有的炁。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没有丝毫的滞涩与不适。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浸泡在最温暖的泉水之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金光咒的法门自行运转,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着周身经脉,开始了一个又一个周天的循环。 九个周天之后,那股外来的本源炁息已经与他自身的修为完美地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金光一闪而逝。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炁,无论是在“量”上还是“质”上,都完成了一次显著的飞跃。 如果说之前的炁是溪流,那么现在,就是奔腾的江河。 原本已经是一流下游顶峰的修为,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在这股强大而精纯的外力推动下,那层坚固的瓶颈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而易举地冲破了,正式进入一流异人中游的层次! 仙人峰之行后,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过去了半月有余。 这一日,张云渊正在后山一处僻静的悬崖边静坐。 忽然,一股极其轻微但异常清晰的炁劲波动,从天师墓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道通天彻地的雷光,在后山禁地的上空一闪而逝。 正在小院中静心劈柴的张怀义,手中的斧头猛地一顿。 几乎在同一时间,静坐中的张云渊也心有所感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望向了那个方向。 他与张怀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这是封印修复完成的征兆。 果然,傍晚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老天师张静清与大弟子张之维,联袂从后山归来。 两人看上去与闭关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个仙风道骨,一个懒散随意。 但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炁息,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老天师的气息如同无垠的夜空,看似平静,实则包容万象,深不见底。 而大师兄张之维的变化,则更加具体。 他周身那股懒洋洋的气场中,隐隐弥漫着一丝更加精准、更加凝练的雷法真意。 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利刃,经过了再次的淬炼与打磨,变得愈发锋芒内敛,也愈发危险。 这次闭关,他的收获,显然不小。 —— 转眼间,又是三年的时光,在相对平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龙虎山上的松柏,似乎又苍翠了几分,山间的云雾,也似乎更加缥缈。 山下的世界,却在时代的洪流中,变得愈发混乱与动荡。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各种邪祟妖人也趁势而起,搅得天下不得安宁。 张云渊已经十三岁了。 他的个子长高了一大截,身形依旧清瘦,但已不再是孩童的模样。 五官轮廓变得更加分明,眉宇间已经褪去了所有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沉静与锐利。 三年的水磨工夫,是枯燥的,也是扎实的。 他每日闻鸡起舞,闻钟而息。 加上之前打下的雄浑根基,让他的实力稳步提升,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终于突破到了一流上游的境界。 【姓名:张云渊】 【异人等级:一流(上游)】 【功法:金光咒(圆满)、阳五雷(精通)、大如意劲(精通)、净灭道体(精通)、大地龟息术(入门)】 【备注:根基雄浑,炁量精纯远超同阶。 金光咒消耗大幅降低,阳五雷刚猛无俦。 净灭道体精通,不惧百毒。 实战已具备越阶挑战资格,需尽快融合诸多传承形成独有战法。】 他微微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流淌的磅礴之力与那份精纯到极致的掌控感。 力量在经脉中流淌,如同驯服的猛虎,心念一动,便可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威。 而他的心境,却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心中一片澄明。 第18章 陆家贺寿,名场面来了! 这一日,一封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送上了龙虎山天师府。 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其老太爷大寿,广邀异人界同道前往贺寿。 张静清看着请柬,沉吟了片刻。 他本打算让张云渊继续留在山上清修,毕竟如今山下不太平,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师父,我也想去。” 张云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天师。 “我在山上待了好多年了,都快闷出病来了。您就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嘛。” 他嘴上说着无聊,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陆家! 那可是未来的十佬之一,陆瑾的家族。 这种传承悠久的名门望族,绝对是高质量的打卡点! 看着徒弟那满是渴望的眼神,张静清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孩子自上山以来,确实太过勤勉,几乎没有享受过同龄人应有的乐趣。 “好吧。” 老天师无奈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严肃地叮嘱道。 “不过陆家寿宴人多眼杂,其中不乏与我们龙虎山有过节的势力。 你此去,必须时刻跟紧我和你几位师兄,莫要独自乱跑,听到了吗?” “知道了师父!” 张云渊高兴地应下。 几日后,老天师亲率大弟子张之维、三弟子田晋中,以及“关门弟子”张云渊,一行人动身下山。 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执法堂的几位弟子,正押着几个被雷法禁制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返回山上。 那几人气息萎靡,身上带着一股阴冷邪祟的味道,正是全性妖人。 “天师。” 执法堂弟子见到老天师一行,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老天师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恭敬地回答道。 “启禀天师,最近不知是何原因,山下的全性妖人活动得极为频繁,经常三五成群地在附近出现,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我们奉命加强巡查,正好撞上了这几个。” 张静清的眼神沉了下去。 全性这帮搅屎棍,又开始不安分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执法堂弟子将人押回去严加审问,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张云渊等人继续下山,前往陆家。 陆家大院坐落在江南的一处风水宝地,此刻已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来自五湖四海的异人齐聚一堂,或高谈阔论,或低声交流,气氛好不热烈。 年轻一代的翘楚,几乎都到齐了。 张云渊刚一踏入陆家大院,脑海中便响起了期待已久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打卡点:陆家大院。】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正源炁感(入门)】 【效果:被动提升对“正道玄门功法”核心炁息的感知与理解力,并能更清晰地捕捉其行炁轨迹与内在真意。】 一股清凉的意念融入神魂,张云渊感觉自己的感知,瞬间变得敏锐了无数倍。 原本在他感觉中只是一个个强弱不一的“炁团”的宾客们,此刻在他眼中,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能“看”到武当山的道长体内,那股如水般柔韧的炁,在以一种圆融无碍的轨迹缓缓流淌。 他能“看”到少林的高僧体内,那股刚猛的阳刚之炁,沉凝如山,不动如钟。 各种各样正道功法的核心炁息,此刻在他面前,仿佛都褪去了外衣,展露出了最本源的运行轨迹。 这能力,太实用了! 就在张云渊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中时,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了他们龙虎山一行人身上。 不远处,吕家家主吕寿,正带着一众吕家族人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张静清身后的张云渊时,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寒光。 站在他身旁的吕慈,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的敌意,那阴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张云渊身上。 三年前那场寿宴,吕家的天才子弟吕严被张云渊一拳打废,经脉尽断,彻底沦为废人。 这桩梁子,早已结下,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张静清神色不变,只是将张云渊不动声色地拉到自己身后,隔绝了那道道充满恶意的目光。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衫,气质儒雅,神采飞扬的青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正是此次寿星公最疼爱的孙子,陆瑾。 作为三一门左若童的得意高徒,陆瑾早已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年轻高手。 “一生无瑕”的评价,已初现端倪。 他被公认为当今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之一。 此刻的陆瑾,自信从容,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纯净而强大的炁息,正是逆生三重的独特波动。 那股返还先天的纯净之炁,引得在场无数人为之瞩目。 张云渊的注意力,也被他完全吸引了过去。 只是,在他那新获得的正源炁感之中,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看似祥和热烈的气氛之下,还隐藏着几股极其微弱,却阴冷刺骨的炁。 那几股炁,与在场所有正道门派的功法都格格不入,如同混入羊群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蛰伏在暗处。 他皱了皱眉,却无法准确地锁定其来源。 第19章 一掌惊四座 寿宴大厅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各门各派的异人趁此机会,互相寒暄,交流着近来的修行心得与江湖见闻。 张云渊对这些客套的社交毫无兴趣。 他独自坐在一角,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正源炁感】带来的新奇体验之中。 他的“目光”,穿透了血肉的表象,直接“看”向了场中每一位异人高手体内那奔流不息的炁。 武当的太极劲,圆转如意,阴阳相济。 少林的易筋经,劲力沉雄,刚柔并济。 这些以往只能通过典籍描述来想象的玄奥功法,此刻都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他的感知世界里。 他尤其关注的,是陆瑾。 那位被誉为“一生无瑕”的年轻俊杰,体内的逆生三重之炁,如同一轮温润的太阳,纯净而磅礴。 张云渊能清晰地“看”到,那股至纯的先天一炁,正在陆瑾的体内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不断演化、升腾。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在不断地洗涤着他的肉身与神魂,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近乎“无垢”的纯粹感。 这种对“逆返先天”真意的直观感悟,让张云渊暗自揣摩,对自身道法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宴至酣处,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一些与陆家相熟的前辈高人,笑着开始起哄。 “陆老太爷,今日大喜,光喝酒吃菜可不够尽兴啊!” “是啊!不如让年轻一辈的俊杰们下场切磋切磋,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开眼,为寿宴助助兴!”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满堂宾客的附和。 陆瑾作为东道主年轻一代的代表,闻言自信一笑,从容起身,走到了大厅中央的空地之上。 他对着四方一抱拳,朗声道。 “既是为家祖贺寿,晚辈陆瑾,愿抛砖引玉,请诸位同道师兄弟,不吝赐教!”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龙虎山的席位上。 那眼神中,没有挑衅,只有对同辈顶尖高手的尊重与邀战之意。 龙虎山这边,田晋中等几位师兄,立刻开始笑嘻嘻地推搡起身旁的张之维。 “大师兄,到你了!” “就是,陆家都下场了,咱们龙虎山可不能弱了气势啊!” 张之维一脸不情愿,正想找个借口推脱。 主座上的老天师张静清,却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天师内心,也是希望张之维能多一些与同辈顶尖高手切磋的实战经验。 毕竟,闭门造车,终究不是正途。 见师父都发话了,张之维只好懒洋洋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步入了场中。 张云渊看到这一幕,内心瞬间激动了起来。 来了! 名场面!名场面要来了! 场中,陆瑾看到自己的对手是张之维,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作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龙虎山大弟子,实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深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之维师兄,请!” 话音未落,陆瑾直接开启了全力状态的逆生三重。 嗡! 一股纯净而磅礴的炁光,从他体内轰然爆发,莹润如玉,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那股返还先天的炁势,纯粹,浩大,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同化、洗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惊人的气势所吸引,纷纷发出压抑不住的赞叹。 “好强的炁!” “不愧是三一门的逆生三重!陆瑾公子,当真名不虚传!”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辈都为之色变的磅礴气势,张之维却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甚至还抽空又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瑾见状,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他脚下猛地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冲至张之维面前。 一掌拍出! 这一掌,没有花哨的变化,只有最纯粹、最磅礴的先天一炁。 掌风未至,那股纯净的压力已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张之维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悠悠的。 就像是随手挥开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轻轻一掌,迎向了陆瑾那威势骇人的一击。 在张云渊的“正源炁感”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画面。 陆瑾的炁,是磅礴的洪流,势不可挡。 而张之维的炁,却根本没有外放,所有的力量都完美地收敛于掌心之内,凝而不发,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静谧深渊。 两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下一秒。 陆瑾脸上自信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了极致的骇然与不可置信。 他感觉自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磅礴掌力,在接触到对方手掌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股根本无法抗拒、也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道,从对方掌心传来。 那不是单纯的刚猛,也不是阴柔的暗劲。 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对“力量”本身的绝对掌控。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才后知后觉地传来。 陆瑾那挺拔的身影,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气势如虹,被誉为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陆瑾…… 就这么…… 一招落败? 第20章 捡软柿子捏 逆生三重被强行打断,那股返还先天的磅礴炁劲在体内骤然逆冲。 陆瑾只觉胸口一闷,喉头泛起一丝腥甜,整个人怔在原地。 巨大的实力落差带来的冲击,远比身体上的创伤更甚。 片刻后,难以置信与挫败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眸,骤然泛红。 张之维还嫌不够,凑近了些,挠挠头,一脸认真地补刀。 “还行吧,就是劲儿太死,没散开。” 他看着陆瑾通红的眼眶,有些手足无措。 “哎,别哭啊?” 一句话,让陆瑾差点真的哭了出来。 全场因张之维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而震惊哗然,议论声嗡嗡作响,如同炸开的蜂巢。 就在这片骚动之中,几个混在宾客仆役中的人,悄然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是全性的人。 最近正道联盟的围剿抓了太多弟兄,让他们元气大伤。 他们收到消息,说陆家即将举办寿宴。 期间各路正道都会派人参加。 今天,必须抓个人质回去,威胁他们换人。 混进陆家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在了龙虎山队伍中那个最年轻、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身影上。 张云渊。 老天师的关门小弟子,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软柿子”吗? 一名代号“影蝎”的妖人,悄然脱离了人群。 他擅长隐匿和毒功,身形在人群的掩护下如同鬼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无声无息地靠近着那个正闭目盘坐,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感悟中的孩童。 影蝎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老天师的关门小弟子,抓了你,既能折辱天师府的颜面,又能换回几个弟兄,一举两得!” 他算准了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之维和陆家那边,而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过是手到擒来。 说时迟那时快,影蝎骤然发难! 他借着一名仆役转身的瞬间,从其身后阴影中暴起,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臭无比的墨绿色炁毒,直抓张云渊的后心要穴! 这一抓,又快又狠,意图在一瞬间便制住他。 而另一边,老天师张静清还在“训斥”着张之维。 “你说你,怎么下手这么重?让你切磋,不是让你欺负人!” 全场人的焦点,都在张之维身上。 也就在这时,异变,已然发生! 就在那影蝎淬毒的指尖即将触及道袍的刹那。 张云渊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他的【净灭道体】对毒素和邪炁的敏感度远超常人,在攻击临身前的一瞬间,心中已生出强烈的警兆。 那股腥臭的毒炁刚一触碰到他体表的护身炁层,便如同滚油泼雪,被道体自发运转的净灭清光瞬间消融,化为缕缕青烟。 张云渊眼神一冷。 他甚至连头都未回,身体顺势微微一侧,反手就是一记肘击! 动作简单、直接,快如闪电! 大如意劲! 那股古老而霸道的劲力,在他体内瞬间爆发,没有丝毫外泄,尽数通过手肘,隔着道袍,精准地轰入影蝎的胸腔。 隔山打牛! “嘭!” 一声沉闷如败革的巨响。 影蝎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透体而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胸腔里狠狠搅动、撕扯。 五脏六腑,瞬间移位碎裂!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影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重重地砸翻了一张摆满酒菜的红木圆桌,杯盘碎裂之声响成一片。 人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当场昏死过去,身上的炁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与死人无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因张之维而掀起的骚乱,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扭转,猛地从场中央的张之维身上,转向了角落里那个缓缓收回手肘的小小身影。 张云渊站起身,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微微蹙眉,嘀咕了一句。 那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人的耳中。 “哪来的臭虫,扰人清净。” 短暂的死寂之后,陆家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昏死过去的影蝎,以及另外几个见势不妙准备遁走的同伙,死死按在地上。 陆老太爷快步走到影蝎身旁,看着地上残留的、那熟悉的墨绿色炁毒痕迹,他瞳孔猛地一缩,失声惊呼。 “腐骨瘴炁?!你是‘百毒叟’的传人?” 陆老太爷的话一出口,顿时在宾客中引来一片议论纷纷。 “百毒叟?那不是二十几年前就被唐门围剿,死于丹噬的剧毒妖人吗?居然还有传承留下,而且弟子还加入了全性!” “我听长辈说过,此毒不仅能腐蚀血肉骨骼,更能侵蚀异人经脉中的‘炁’,使其运转迟滞甚至逆乱,一旦中了,极难祛除,当年可是让不少正道好手饮恨!” “这么厉害的毒?可我看天师这位小高徒,好像毫发无损啊!” “那还用说?这可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想必是尽得真传,身怀异宝,百毒不侵!” “不愧是龙虎山!一个大弟子深不可测,连这个看起来最小的,都如此雷霆手段!”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众人望向龙虎山一行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其中,除了震惊,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陆老太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转身对着老天师,郑重地一拱手,满是歉意。 “竟让全性妖人混入寿宴,惊扰了高徒,是陆家疏忽了!” 张静清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讶异和了然,随即对陆老太爷摆了摆手。 “陆家主言重了,宵小之辈,防不胜防。” 他转头看向张云渊,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云渊,没事吧?” 张云渊立刻换上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对着老天师摇了摇头。 “师父,我没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他的毒,好像不太行。”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一静。 昏死过去的影蝎若是能听到,怕是会再吐一口血。 周围众人,尤其是吕慈等几位对龙虎山抱有敌意的年轻一辈,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敌意之中,多了一层深深的忌惮。 这小子,好像比之前在吕家寿宴上看到的,更厉害了。 而且,不止一点半点! 经此一事,龙虎山一行,不仅有了一掌惊四座的张之维,这个看似年幼的关门弟子张云渊,也以他那雷霆万钧的手段和诡异的抗毒能力,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张云渊心中却是心满意足。 看名场面,成功! 打卡,成功! 顺便还装了个不大不小的逼,完美! 寿宴在一种古怪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回龙虎山的路上,张云渊心满意足地跟在师父身后,开始盘算着下一次的打卡地点。 第21章 三年流转,龙虎风云 陆家比武后,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三年。 龙虎山上的松柏似乎又苍翠了几分,山间的云雾也似乎更加缥缈。 张云渊上山已满十一年,此时的他,已是十六岁的少年。 常年不辍的修行,加上净灭道体对肉身的持续滋养,让他早已褪去了孩童的稚气。 他的身形修长挺拔,一袭简单的素色道袍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面容更是丰神俊朗,眉眼舒展,轮廓分明,一双眸子沉静得如同深潭,偶尔流转间,才会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邃。 这三年,他过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刻苦。 山中无岁月,修行无甲子。 他将从吕家打卡获得的大如意劲,那股古老而霸道的内劲爆发法门,与阳五雷的刚猛特性、金光咒的凝练变化,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融合。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对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都有着极深的理解。 最终,他初步独创出了一门名为“雷光寸劲”的独门技巧。 此劲力能将一丝凝练到极致的阳雷之力,巧妙地藏于大如意劲的内劲之中,隔着皮肉,直接打入对手的五脏六腑。 中招者初时或许不觉,但半刻之后,那丝阳雷之劲便会骤然爆发,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颗微型雷珠,内腑经脉如遭雷殛,痛苦无比,瞬间便会丧失所有战斗力。 这门技巧,成了他压箱底的杀手锏之一。 除了自身的修行,他也时常从下山采买的师兄弟口中,听到一些山下的传闻。 比如,一个自称“无根生”的年轻人,开始在异人界崭露头角。 他的行事风格亦正亦邪,交友遍及三教九流,手段更是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全性无根生的名字,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在整个异人界越传越响。 张云渊知道,那场席卷整个异人界的巨大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这一日,天师府召集所有年轻一代的弟子,于后山演武场举行内部演武。 美其名曰考校众弟子的修行进境,实际上,也是在为下一代的核心传承,进行一次非正式的筛选和观察。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 老天师张静清端坐于主位,神情肃然,不怒自威。 张云渊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较。 他如今的真实实力,在无数次打卡和苦修的积累下,早已稳稳踏入了一流巅峰的境界,距离那传说中的“豪杰”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这样的实力,在整个龙虎山的年轻一辈中,除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大师兄张之维,恐怕已无人能出其右。 但他并不想在此刻就暴露所有底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系统,压制修为至二流巅峰。” 他在心中默念。 【确认。修为气息已调整为:二流(巅峰)。】 演武开始,抽签对决。 张云渊的运气不好不坏,几轮过后,他遇上了三师兄田晋中。 田晋中如今的实力,也已稳稳达到了一流下游,金光咒使得愈发厚重沉稳。 两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斗了数十个回合。 张云渊将自己的表现控制得恰到好处,时而灵动闪避,时而用凝练的金光咒硬拼一记,打得有声有色,引来阵阵喝彩。 最终,在一次看似惊险的对拼中,张云渊“力竭”倒退数步,主动认输。 “师兄好功夫,我输了。” 他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几分少年人争强好胜后的不甘,但眼神却清明依旧。 田晋中憨厚地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喜悦。 “小师弟你才多大,已经这么厉害了!再过几年,师兄我肯定就不是你对手了!”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只当是自己侥幸获胜。 张云渊下场,演武继续。 田晋中在下一轮,遇上了张怀义。 结果毫无悬念。 张怀义甚至没有动用雷法,仅仅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金光咒变化,便在十招之内,轻松写意地破去了田晋中引以为傲的防御。 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随着一个个弟子分出胜负,最终,整个演武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张之维,与张怀义。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两位公认的、龙虎山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身上。 张之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打着哈欠,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但他只是随意地往那一站,便自成一个气场,仿佛与周围的天地都融为了一体,无人敢有丝毫小觑。 而他对面的张怀义,则更加沉默。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气息完全内敛,不泄露分毫,让人根本无法探知其深浅。 这三年的苦修,让他变得愈发沉稳,也愈发危险。 “怀义师弟,要不算了吧?” 张之维挠了挠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打来打去的多没意思,不如回去喝两杯,我新得了坛好酒。” 他的话,让周围的弟子们都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然而,张怀义却没有笑。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燃烧起毫不掩饰的、旺盛如火的战意,死死地盯着张之维。 “大师兄。”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请赐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轰然一变。 那不再是一口古井,而是一柄终于出鞘的绝世利刃,锋芒毕露,直指苍穹! 演武的高潮,终于来临。 张云渊站在人群中,眼神明亮。 他知道,这场对决,将不仅仅是一场切磋。 它将决定张怀义未来的道路,也将是甲申之乱前,龙虎山上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天才碰撞。 张之维看着战意盎然的张怀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唉,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脚下看似随意地一站。 “那就来吧,速战速决,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他嘴上说着速战速决,但动起手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由于张怀义还在刻意地隐藏着自己最深的底牌,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尽数暴露。 张之维便也乐得清闲,完全没有动真格的意思。 他甚至连雷法都懒得用,只是将金光咒玩出了花。 只见他周身金光流转,时而化作坚不可摧的盾牌,轻易挡下张怀义的猛攻;时而又化作无数条金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张怀义,限制他的行动。 张怀义的攻击虽然凌厉,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对张之维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一时间,场上的局势,竟成了张之维单方面戏耍张怀义的场面。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摇头。 怀义师兄,你再藏,可就要被大师兄玩坏了啊…… 第22章 一步之遥 演武场上的对决,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尽管张怀义攻势凌厉,金光咒的运用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在张之维那近乎戏耍的应对面前,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张之维作为龙虎山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其“学霸”的本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是在这看似轻松的嬉戏之间,他所运用的金光咒技巧,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弟子,包括几位观战的长老,都感到叹为观止。 “怀义师弟,光用蛮力可不行啊。” 张之维一边轻松地躲闪,一边还有闲心开口指点。 “你的金光,太散了。”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对着张怀义遥遥一点。 只见他周身的金光猛然一缩,竟被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控制力,瞬间凝聚成了数十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凝实无比的金色光点。 “去。” 他轻喝一声。 那数十个金色光点,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从四面八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追着张怀义激射而去!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术法,而是将自身的炁与术法剥离,通过遥控自身炁来使术法紧追不舍的精妙技巧! 张怀义脸色一变,连忙闪躲。 但那些金色光点却如跗骨之蛆,紧追不放,速度快得惊人。 更令人钦佩的是,张之维对这些光点的攻击力度,控制得妙到毫巅。 光点撞在张怀义的护身金光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仅仅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带起一阵轻微的震荡。 但这一下,却足以有效地干扰张怀义体内炁的运转,让他准备发起的下一次攻击,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凭借其精湛的遥控技巧和适当的攻击数量,张之维的金光咒攻击,竟如同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一般,密集、猛烈,却又恰到好处,让人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张怀义被这阵密集的“金光雨”打得节奏全乱,只能被动防御,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师兄这手功夫,简直是神乎其技!” “是啊,我从未想过,金光咒还能这么用!” 围观的弟子们,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心中同样感慨万千。 自己拥有系统,对金光咒的理解早已达到圆满,才能想到这些精妙的变化。 可张之维,竟然只凭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悟性,也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甚至在某些细节的处理上,比自己思考得还要周全。 不愧是日后那个镇压一个时代,被誉为“一绝顶”的存在! 眼看张怀义的攻势彻底被打乱,张之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手印一变,使出了第二个更令人叫绝的用法。 “收!”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些原本追着张怀义打的金色光点,连同张怀义自身护体的金光,竟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引力牵引,猛地向内一缩! 所有的金光,在短短一瞬间,被强行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金色光球,将张怀义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困在了其中! 这一下,别说是张怀义,就连主位上的老天师张静清,眼中都闪过了一丝讶异。 用自己的金光咒,去包裹、同化、并最终控制住对方的金光咒。 这份对金光咒的深刻理解与精湛运用,确实是匪夷所思。 “怀义,不必再藏了。” 就在这时,老天师那平淡却蕴含着威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场中。 “让他看看你这三年,都练了些什么。” 金光球内,听到师父的话,张怀义那双一直压抑着的眸子,猛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喝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 下一刻,一股远比之前凌厉、狂暴无数倍的炁,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咔嚓! 张之维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光咒海洋球,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鸡蛋,瞬间布满了裂纹,随即轰然破碎! 漫天金光碎屑中,张怀义的身影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他的形态,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他手中握着一柄由精纯的炁凝结而成的利刃,而他的背部和双臂手肘处,竟也各自伸出了数道锋锐无比的炁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狰狞凶兽! “破!” 张怀义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冲至张之维面前,手中炁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斩而下! 这一击的速度和威力,与之前判若两人! 张之维脸上的轻松写意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不敢再托大,周身金光暴涨,全力开启了防御。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嗤啦! 张怀义手中的炁刃,在接触到张之维护身金光的瞬间,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如同烧红的刀子切黄油一般,硬生生地破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这道口子很快就被后续的金光弥补,但张怀义,确实打破了张之维的金光咒! 这一点,连张之维自己都觉得惊讶。 “有趣……” 他身形一晃,退后数步,看着张怀义那独特的形态,眼中满是探究。 “我跟不少用炁刃的好手交过手,他们中,可从未有人能破掉我的金光咒。” 张云渊的系统面板上,两人的数据清晰地浮现。 【姓名:张怀义】 【异人等级:半步豪杰】 【姓名:张之维】 【异人等级:豪杰(下游)】 原来如此,怀义师兄,已经摸到了“豪杰”的门槛! 张云渊心中了然,但随即又有些吃惊。 在金光咒的某些运用上,张怀义甚至走得比自己更远! 张之维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理。 “原来如此,同为金光咒的炁,所化成的炁刃,在破解金光咒防御的时候,有奇效。” 主位上的老天师,却在这时冷哼一声,开口点拨道。 “之维,你凡事只想到第一层。金光化刃,非一朝一夕之功。他为何不练正常的金光咒用法,偏偏要选这条最艰难、最偏门的道路,专练这克制金光咒的以炁化刃?” “这分明,就是为了挑战你啊!” 老天师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张之维脑中的迷雾。 他瞬间明白了。 这几年来,师父利用张怀义想要超越自己的执念,专门对他进行特训,将他打造成了一块最锋利的磨刀石,用来敲打自己这个看似无敌的大师兄! 想通了这一点,张之维的眼神,终于彻底认真了起来。 场中,张怀义攻势再起。 他将以炁化刃的手段,延伸到了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根扫把上,借此形成了一柄看似可笑,实则锋锐无比的“屠龙宝刀”,以大开大合的劈砍,来加大自身的体术优势。 但这只是虚晃一枪! 就在张之维凝神应对他那狂风暴雨般的劈砍时,张怀义的左手,却在道袍的掩护下,悄然结成了一个雷印。 “阳五雷!”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雷光,如同毒蛇出洞,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狠狠轰向了张之维的胸口! 张之维瞳孔猛地一缩! 他全力催动金光咒防御,但依旧慢了半拍。 轰! 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一记雷法,被震得气血翻涌,脚下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的胸口处,却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他,真的吃了个亏! 见到这一幕,张云渊更是哑然。 居然真的能破张之维的防!难怪原著里郑子布曾说,张之维在演武里吃过亏,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然而,就在张怀义以为自己终于占到上风,准备乘胜追击的瞬间。 张之维,动了。 他那看似随意的应对姿态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言出法随、掌控一切的绝对威严。 他没有再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伸出了一根手指。 “定。” 一个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 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正全力前冲的张怀义,只觉得周身空气猛然一滞,变得如同铁板一块,体内奔腾的炁,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瞬间凝固! 他所有的攻势,在这一指之下,烟消云散。 张之维展现出的,是对“道”的绝对领悟和碾压。 张怀义全身的炁量,在刚才那搏命般的一击中本就消耗巨大,此刻再被强行打断,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他身形一晃,手中的扫把脱手落地,整个人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站不起来。 他败了。 败得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甘或怨恨。 反而,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张之维,眼神无比复杂。 他终于明白,闭门造车,以击败某个人为目标,是永远无法超越眼前这座高山的。 他需要下山。 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道”。 第23章 怀义下山 演武落幕,其掀起的波澜,却在龙虎山众弟子心中久久未能平息。 张之维那最后展现出的、近乎于“道”的绝对实力,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在了所有同辈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敬畏。 而张怀义虽败,但他那偏执的苦修,那专破金光咒的凌厉炁刃,以及最后成功让大师兄吃亏的惊艳一击,同样证明了他的强大与不凡。 演武结束的第三天。 张怀义独自一人,来到了天师府的后院静室。 老天师张静清正在蒲团上闭目静坐,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师父。” 张怀义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弟子想下山云游,寻找突破的机缘。” 张静清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心性最为坚韧、也最为执拗的弟子。 从演武场上张怀义最后那个释然的眼神中,他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 龙虎山这座池塘,已经困不住这条即将化龙的锦鲤了。 他需要更广阔的江海,去经历真正的风浪,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那片天空。 “你可想好了?” 老天师沉声问道。 “弟子想好了。” 张怀义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山下的世界,如今乱得很。” “弟子明白。” “此去,生死难料。” “弟子,无所畏惧。” 张静清看着他那双道心已决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去吧。” “多谢师父成全!” 张怀义再次重重叩首,随即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决然而又坚定。 张怀义的离去,在龙虎山上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但这,却给了张云渊一个绝佳的机会。 又过了几日,待此事的热度稍稍降下,他也同样来到了老天师的静室。 “师父。” 张云渊学着张怀义的样子,恭敬地行礼。 “弟子此来,亦是向您辞行。” 张静清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胡闹。”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你怀义师兄下山,是他道心所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张云渊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真诚而又苦恼的神情。 “师父,弟子并非凑热闹。”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说道。 “弟子如今修为,似乎遇到了瓶颈。每日只是在山上苦修,炁量虽有增长,但心境却再难寸进。弟子觉得,自己缺了些东西。” “缺了什么?” “缺了红尘炼心。”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弟子想入世历练一番,亲眼看看这山下的世界,体会一番人间百态,或许,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这番说辞,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张静清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也最看不透的弟子,内心无比复杂。 一方面,他舍不得这个天赋异禀的关门弟子,去山下那混乱的世道里冒险。 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张云渊所言非虚。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在象牙塔里闭门造车就能成就的。 温室里的花朵,开得再鲜艳,也经不起真正的风雨。 张云渊的天赋,比之维和怀义加起来,还要恐怖。 将他困于山上,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唉……” 老天师的心中,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他感觉自己最近几年,叹气的次数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多。 “罢了,罢了。” 他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眼中满是无奈和不舍。 “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留也留不住。” 见师父终于松口,张云渊心中一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 “不过,得约法三章。” 老天师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第一,此去山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你是我张静清弟子的身份。” “弟子明白。” “第二,行事需低调,不可随意与人争强斗狠,更不可仗着修为,为非作歹。” “弟子遵命。” “第三……” “之前闭关之前,我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禁制,除了庇护你专心练功,摒除杂念之外,也里面有我的一道神念。若遇生死危机,你立刻触发禁制,我自会知晓。” “多谢师父!” 张云渊看着手腕处那道火红色的印记,郑重地说道。 “对外,你就用你的道号‘云渊’吧。去吧,自己去和你几位师兄告个别。” “是!” 张云渊再次叩首,缓缓退出了静室。 他要去收拾行装,准备下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之维和田晋中的耳中。 田晋中第一个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小师弟,你怎么也要下山啊?山下那么危险,你一个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恨不得把张云渊打包塞回屋里去。 张云渊好说歹说,才将这位“老妈子”师兄安抚下来。 临走前,张之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离别的情绪。 他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塞到了张云渊的手里。 “拿着。” “大师兄,这是?” “山下无聊,给你解解闷。” 张之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里面的酒能提神,关键时刻,或许有用。”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云渊握着那入手微凉的酒葫芦,看着大师兄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眼眶泛红的田晋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过身,再无留恋,大步向着山门的方向走去。 山风吹起他的道袍,衣袂飘飘。 前方,是未知的江湖,是风起云涌的乱世。 也是他真正的,一人之下的世界。 第24章 初入乱世,北上之始 张云渊辞别师门,正式下山。 山门之后,是连绵的青石古道。 山门之前,是纷乱的滚滚红尘。 一步踏出,宛若两界。 山上的清净悠远被瞬间隔绝,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硝烟、尘土与生民血泪的浑浊气息。 天是灰的,地是黄的,远处的地平线上,依稀能看到几缕黑色的狼烟。 张云渊一袭素色道袍,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师兄塞给他的那个酒葫芦。 他走在官道上,沿途所见,皆是触目惊心的萧条。 良田荒芜,村庄破败,十室九空。 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这就是乱世。 比书本上的文字,比记忆里的画面,要残酷直接得多。 张云渊心中了然,甲申之乱的序幕,必然是从北方拉开。 他记得,三十六贼的第一次聚义,便是在秦岭。 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一路向北。 这趟旅程,既是为了亲眼见证那场风暴的开端,也是为了完成他自己的“打卡”之旅。 第一站,他定在了鄂地,武当山。 从龙虎山到武当山,路途遥远,须穿过数省之地。 这一日,他途经一处破败的集镇。 镇子不大,曾经应该也算繁华,但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 街上仅有的几家铺子,也都大门紧闭。 镇口,唯一一家还在勉强开张的粮铺前,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想用手中仅有的一点铜板或杂物,换取一点活命的口粮。 忽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伙七八人的兵痞,骑着瘦马,耀武扬威地冲进了集镇。 他们军容不整,脸上带着匪气,显然是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如今成了祸害一方的毒瘤。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他勒住马,目光贪婪地扫过粮铺门口那几袋本就不多的粮食。 “他娘的,弟兄们赶了一天路,正好饿了。” 独眼龙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直接翻身下马。 “掌柜的,这些粮食,老子们要了!” 粮铺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上前作揖。 “军爷,军爷行行好。” “这……这是镇上百十口人最后的活命粮啊!您要是都拿走了,我们……” “滚你娘的!” 独眼龙根本不听他废话,一脚将老掌柜踹翻在地。 “老子们在前线为国杀敌,吃你们点粮食怎么了?” “再他妈废话,连你这老骨头一起炖了!” 他身后的几个兵痞哈哈大笑,纷纷下马,如狼似虎地扑向那几袋粮食。 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鼓起勇气,跪倒在地。 “军爷,求求您,给我们留一点吧,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滚开,臭娘们!” 一个兵痞嫌她碍事,竟抬起脚,就要朝着那妇人怀里的孩子踹去! 张云渊站在不远处的街角,本不想多管闲事。 乱世之中,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他管不过来,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 可当他看到那一脚即将踹向婴儿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底线,被触及了。 他叹了口气,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某种奇特的节点上,明明看在眼里,却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直到他走到那名兵痞身后,抬脚的兵痞才感觉身后似乎多了个人,不耐烦地回头。 “哪来的小道士,找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只并不算大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上。 张云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 那名兵痞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极其阴柔,却又带着一丝毁灭性气息的暗劲,瞬间透体而入。 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是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软软地瘫倒在地。 “老三,你怎么了?” 独眼龙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瞳孔一缩,厉声喝道。 “哪来的野道士,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上前。 张云渊没有理他,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一晃。 他不动声色地,与另外几名正在抢粮的兵痞擦肩而过。 每一次擦肩,他的手肘、肩膀或是指尖,都会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在对方身上轻轻碰一下。 雷光寸劲。 这门他自创的功夫,最适合这种不想搞出太大动静的场面。 那几名兵痞只觉得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根本没当回事,还在哄抢着粮食。 “都给我住手!” 独眼龙见状大怒,提刀就朝着张云渊的后背砍来。 周围的百姓发出一片惊呼。 张云渊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指,遥遥点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束,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雷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了独眼龙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 独眼龙只觉得手腕一麻,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佩刀脱手落地。 他正要发作,却突然脸色剧变。 他看到,自己那几个刚才还在活蹦乱跳的弟兄,一个个像是被抽了筋的泥鳅,捂着肚子,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 他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整个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独眼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什么妖法?! 他再看向那个站在原地,神情淡漠的小道士,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云渊缓缓转过身,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贫道今日路过此地,见尔等行径,有伤天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兵痞。 “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且饶你们一命。” “滚。” 一个字,不带丝毫感情。 独眼龙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自己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弟兄,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集镇,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周围的百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那个身形清瘦,面容俊秀的小道士,眼神从最初的惊愕,逐渐变成了敬畏、感激。 粮铺的老掌柜在妇人的搀扶下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张云渊面前,就要跪下。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张云渊侧身避开,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他没有再多停留,对着众人遥遥一拱手,转身便走。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 衣袂飘飘,自有一股出尘之意。 身后,是百姓们感激的目光和低低的议论声。 “仙长,真是活神仙啊!” “道号云渊……我们记下了!” 张云渊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红尘炼心,这只是第一步。 他的路,还很长。 第25章 金顶风云会,道是故人来 数日后,张云渊抵达了鄂地武当山。 与龙虎山那煌煌大气、如日中天的阳刚之气不同。 武当山给人的感觉,是内敛、是圆融,是包容万象的太虚之境。 山势连绵,云雾升腾,整座山仿佛都在进行着一种缓慢而永恒的吐纳。 张云渊站在山门前,看着那块刻着“武当”二字的古朴牌匾,心中一片激动。 他手里拿着张之维给的酒葫芦,满饮一大口,顿时感觉疲劳消退了不少。 这果然不是一般的酒,对恢复炁量,极有帮助! 递交了名帖后,他谢绝了武当门人要陪同参观的请求,说想自己一个人转转。 门人陪同的话,太费时间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清净。 他来到后山,凭借着对炁的敏锐感知,循着那股最精纯、最浓郁的灵气,一路向上。 武当山的灵气,最盛之处,自然是金顶。 夜幕降临,他悄无声息地登上了金顶。 月光如水,洒在金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辉。 云海在脚下翻腾,宛如仙境。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金顶边缘的一处平台上,有一股异常浑厚且圆融的炁,正在缓缓流转。 他好奇地靠近,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穿武当道袍的年轻道长,正闭目盘膝,身前悬浮着一团不断旋转的太极图。 那太极图并非光影,而是由精纯无比的炁凝聚而成,黑白分明,缓缓转动,散发着一股生生不息的韵味。 这人对炁的控制力,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云渊的靠近,那年轻道长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锐利如电,瞬间锁定了张云渊。 “什么人?!” 他低喝一声,身前的太极图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体内。 “竟敢夜闯武当金顶!” 这位道长刚刚结束闭关,心神还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又不知张云渊是龙虎山来的道友,误以为他是趁夜上山图谋不轨的贼人。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一片飘落的树叶,看似缓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瞬间便到了张云渊面前。 一掌拍出,带着一股粘稠如水的劲力,正是武当的太极劲。 张云渊心中一凛。 好强的实力! 他心念一动,系统面板瞬间浮现。 【姓名:周圣】 【异人等级:一流(巅峰)】 【功法:太极劲(圆满)、太极云手(精通)】 【备注:武当山百年不遇之奇才,对‘柔’之真意领悟极深。心性纯良,道心坚定,已触摸到‘豪杰’之境的门槛。】 周圣! 竟然是他! 张云渊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未来三十六贼之一,领悟了八奇技中最为神秘的“风后奇门”的武当弟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上。 而且,他此时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一流巅峰! 张云渊战意顿生。 他想试试,不靠雷法,自己如今的实力,究竟在哪个层次。 面对周圣那看似绵柔,实则暗藏杀机的一掌,张云渊不退反进。 他没有硬抗,而是同样一掌迎了上去。 但他掌心之上,金光流转,却并非硬碰硬,而是在接触的瞬间,手腕一抖,用上了大如意劲中“藏劲”与“化劲”的法门。 啪! 双掌相交,发出一声轻响。 周圣只觉得自己的太极劲仿佛打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对方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瞬间卸去。 紧接着,一股同样圆转的、带着一丝霸道意味的暗劲,从对方掌心反弹回来。 周圣脸色微变,连忙后撤半步,脚下画圆,将这股反震之力化解于无形。 “好功夫!” 他忍不住赞叹一声,但手下却丝毫没有停歇。 他双手一错,如白鹤亮翅,双臂舞动,带起两道无形的炁流,如同两条柔软的鞭子,缠向张云渊。 张云渊身形一矮,金光咒瞬间发动。 但他没有将金光外放形成护罩,而是将其尽数内敛,附着于体表,化作一层坚韧无比的“金缕衣”。 同时,他脚踩奇异步伐,在周圣那看似密不透风的攻击中,闲庭信步般穿梭。 他时而用指尖在对方的劲力薄弱处轻轻一点,破坏其劲力流转;时而又用手肘在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一靠,将对方的攻势引向一旁。 两人在金顶之上,兔起鹘落,缠斗了数十个回合。 一个太极圆转,生生不息。 一个金光内敛,刚柔并济。 周圣越打越心惊。 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但对劲力的理解和运用,却老辣得像个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宗师。 自己引以为傲的太极劲,竟有一种处处受制,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阁下究竟是何人?” 周圣一掌逼退张云渊,沉声问道。 “这身功夫,绝非无名之辈。” 张云渊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停下了手,散去金光,对着周圣稽首一礼。 “龙虎山,云渊。” 他缓缓报上自己的道号。 “奉师命下山历练,途径宝地,冒昧来访,想一睹金顶风光,不想惊扰了道兄清修,还望恕罪。” “龙虎山?” 周圣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恍然和歉意。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徒,失敬失敬!” 他连忙回了一礼。 “是周某鲁莽了,误会了道友,还请云渊道兄不要见怪。” “无妨。” 张云渊淡淡一笑。 “周兄的太极劲,圆融无极,倒是让云渊大开眼界。” 周圣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道兄过誉了。与道兄这神乎其技的卸力法门相比,我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满是真诚的钦佩和好奇。 “云渊道兄,若是不嫌弃,可否移步紫霄殿前,你我二人,坐而论道一番?”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张云渊欣然应允。 月光下,两位不同门派,却同样惊才绝艳的年轻道人,相视一笑,方才的干戈,已然化作了对彼此的欣赏。 一场关于“道”的交流,即将在武当之巅,悄然展开。 第26章 梯云纵现,神鬼莫测 紫霄殿前,古老的石阶上。 张云渊与周圣席地而坐,头顶是璀璨的星河,脚下是翻涌的云海。 山风清冷,吹动着两人的道袍。 “……所谓以柔克刚,并非一味的退让。” 周圣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是要听劲,懂劲。在对方劲力将出未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以我之‘圆’,破彼之‘直’,以我之‘顺’,化彼之‘逆’。”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太极,便是一个圆。无始无终,无缺无憾。守住自己的圆心,便能拨动他人的万千变化。”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 周圣对“柔”的理解,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他以往的战斗方式,无论是雷法的刚猛,还是金光咒的凝练,都偏向于“刚”与“硬”。 即便大如意劲有化劲的法门,其本质,也是为了更刚猛的爆发。 而周圣的太极之道,则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 一味的刚,易折。 真正的强大,是刚柔并济,是阴阳相生。 “受教了。” 张云渊由衷地说道。 “周兄对‘柔’之一字的理解,已入化境,云渊佩服。” 周圣摇了摇头。 “道兄谬赞。你的劲力,看似刚猛,却在发劲的瞬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螺旋变化,能将力道凝聚于一点,其穿透力之强,远胜于我。这又是何道理?” 张云渊微微一笑,将大如意劲中关于“藏”与“发”的一些基础理念,结合自己对金光咒凝练的理解,择其精要,阐述了一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印证,都感觉获益匪浅。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黎明。 “时辰不早了,我刚出关,需去向师父复命。” 周圣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舍。 “云渊道兄,你难得来一次武当,不如多盘桓数日,你我再好好交流一番。” “多谢周兄美意。” 张云渊也站起身。 “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不过在走之前,还想再看看这金顶的日出。” “也好。” 周圣点了点头。 “那我稍后再来寻你。” 说完,他便转身,循着山路下去了。 周圣走后,张云渊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金顶的最高处。 他盘膝而坐,面对着东方。 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很快,一轮红日从翻腾的云海中喷薄而出,万丈金光瞬间刺破黑暗,将整片云海染成了一片壮丽的金色。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张云渊沐浴在第一缕朝阳之中,心中一片空明。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武当山金顶。】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梯云纵(入门)。】 一股关于身法、步法、借力腾空的玄奥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如何提气,如何落脚,如何在空中转折,如何借力使力…… 无数精妙的技巧,仿佛他已经演练了千百遍,瞬间融会贯通。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明悟。 他站起身,走到悬崖边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炁按照“梯云纵”的法门运转。 脚下,轻轻一点。 嗖! 没有丝毫征兆,他的身体竟如鬼魅般,向左横移了数尺之远,仿佛脚下的空间被瞬间缩短了一样。 落地无声,身形稳如磐石。 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又试着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次,他脚尖在地面一点,随即又在自己踏出的脚背上轻轻一点。 左脚踩右脚! 这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无比自然。 一股向上的力道凭空产生,他的身体竟拔地而起,轻飘飘地跃上了数丈之高,仿佛摆脱了地心的引力。 “好玄妙的身法!” 张云渊心中赞叹。 这梯云纵,简直就是为他这种擅长近身缠斗的人量身定做的。 就在他沉浸在新身法的喜悦中时,周圣去而复返。 他老远就看到金顶之上云海翻腾,却不见了张云渊的身影。 “云渊道兄?” 他高声喊了一句,四下寻找。 “周兄。”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周圣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只见张云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十丈开外的一块岩石上,正对着他遥遥一拱手。 他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的移动! “多谢周兄指点,后会有期。” 张云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话音未落,他脚下接连几点。 只见他的身影在山石与松树之间几个闪烁,每一次起落都飘逸得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速度却快得惊人。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彻底消失在了金顶弥漫的晨雾之中,再无踪迹。 只留下一脸骇然的周圣,呆立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身法?!” 周圣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自问轻功在同辈中已是翘楚,但刚才张云渊展现出的那种神鬼莫测的身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已经不是“轻功”可以形容的了。 那更像是……缩地成寸,御风而行! 他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师父的静修之所。 “师父!师父!” 他推开门,神情激动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描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从蒲团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左脚踩右脚,平地拔高数丈……身形闪烁如鬼魅,消失于无形……” 老道长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我武当失传已久的无上绝学——” “梯云纵!” 第27章 峭壁觅仙踪 辞别周圣,离开武当,张云渊没有片刻停留。 他身负新得的“梯云纵”,只觉脚下山川大地都变得渺小起来。 以往需要数日跋涉的山路,如今不过半日光景便已穿行而过。 他一路向北,穿过豫地。 此地正值兵荒马乱,千里沃野化作焦土,处处可见流离失所的难民。 张云渊见得多了,心也渐渐硬了起来。 他不是救世主,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渺小如尘埃。 他能做的,只是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偶尔出手,惩戒一些太过猖獗的兵痞匪寇,护得一方百姓片刻安宁。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沉默的过客,将这乱世的景象,一一刻印在心底。 这便是师父口中的“红尘炼心”。 渡过黄河时,浊浪滔天,仿佛一条挣扎的巨龙,发出沉闷的咆哮。 张云渊立于船头,看着两岸苍茫的景色,心中那股出世的清净道心,正被这入世的浑浊气息,一点点地打磨、浸染。 进入晋地,山势愈发雄奇险峻。 他的下一站,是绵山。 此行目的地,正是那座被誉为“天下第一道观”的大罗宫。 与龙虎山、武当山这些声名显赫的正道魁首不同,大罗宫一向低调。 其门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便和龙虎山,也素无往来。 张云渊思量再三,决定不亮出天师府的身份。 他换上一身普通的青布短衫,将道袍行囊收入芥子空间,扮作一个前来寻仙访道的普通香客,踏入了绵山的地界。 绵山山势陡峭,古木参天。 行至半山,远远便能望见那座悬于峭壁之上的宫观。 大罗宫的建筑群,几乎是镶嵌在绝壁之上的。 无数殿宇楼阁,依山势而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彼此之间以悬空的栈道相连。 云雾缭绕其间,时隐时现,宛如天宫仙阙,气势恢弘得令人窒息。 张云渊拾级而上,踏入宫门。 一股奇特的意境,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神。 这股意境,不同于龙虎山的煌煌正气,也不同于武当的圆融内敛。 它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三个字:忠、孝、真。 张云渊立刻就明白了这股意境的来源。 此地,正是千古流传的介子推“割股奉君”,最终隐居成仙之所。 他没有在大罗宫的主殿过多停留,而是凭借着对炁息的敏锐感知,循着那股意境最浓郁的方向,一路寻去。 穿过层层殿宇,绕过几条幽深的回廊,他最终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后山石壁前。 石壁之下,有一个毫不起眼的石窟。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周围长满了青苔,显然已许久无人问津。 但张云渊知道,就是这里。 那股“归真”的意境,在此地浓郁到了极致,仿佛凝成了实质。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石窟。 石窟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但墙壁之上,却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并非什么功法秘籍,而是一个人在此地隐居时,日复一日记录下的心境感悟。 从最初的愤懑不甘,到后来的淡然平和,再到最终的超脱物外,回归本真。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亲眼见证了一位耿介之士,如何在这方寸之地,洗尽铅华,勘破世情,最终得道飞升。 他盘膝坐在石床之上,闭上双眼,心神与这方天地的“归真”之意,渐渐融为一体。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绵山介子推归真处。】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归真咒(入门)。】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一股玄奥的感悟洪流,涌入他的神魂。 那并非某种攻击或防御的法门。 而是一种温和到了极致,引导、促进身体回归最本源状态的咒法。 它可以加速伤势的愈合,可以洗涤肉身的疲惫,可以让消耗的炁更快恢复。 这是一种辅助性的咒法,却又直指生命本源,玄妙无比。 张云渊心念一动,当即运转起刚刚领悟的归真咒。 一股暖流,自丹田而生,如春风化雨,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连日奔波积攒下的风尘与疲惫,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 之前因为赶路而略显虚浮的炁,也重新变得凝实、圆满。 整个人神完气足,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长达数日的深度睡眠,状态恢复到了巅峰。 “好一个归真咒。”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由衷的赞叹。 这咒法,简直是为他这种需要常年在外奔波的“打卡人”,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站起身,对着石窟的四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既是感谢介子推留下的这方宝地,也是感谢系统给予的丰厚奖励。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他不愿在此久留,以免引起大罗宫修士的注意。 他悄然退出了石窟,循着原路,离开了这座隐世的“天下第一道观”。 山风吹过,衣袂飘飘。 洗尽一身风尘的他,目光望向更北方的天空,脚步,也变得愈发轻快。 第28章 火塘焖炭,野火燎原 张云渊打卡功成,心满意足,当即便下了绵山。 晋地多山,山道崎岖。 他得了梯云纵,也不走官道,专挑那人迹罕至的险峻小路穿行,权当是熟悉新得的身法。 正当他于一处山岭间穿梭之际,前方峡谷中,忽然传来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以及愤怒的爆喝。 张云渊身形一顿,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松树顶上,收敛气息,朝下方望去。 只见狭窄的山道上,一队十余人的车队,正被二三十名手持兵刃的悍匪团团围住。 那车队押运着数个沉重的木箱,旗帜上绣着一团燃烧的烈焰,正是火德宗的标志。 为首的一名火德宗弟子,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持一柄厚重的朴刀,刀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正与匪首缠斗在一起。 张云渊心念一动,系统面板浮现。 【姓名:赵铁山】 【异人等级:二流(上游)】 【功法:炎阳刀法(精通)、焚心诀(入门)】 【备注:火德宗中坚弟子,性情刚烈,重情重义。】 再看那匪首,却是个手持双钩的阴翳中年人,双钩之上覆盖着一层森白的寒气,招式狠辣,专门朝着赵铁山刀法中的空隙攻去。 【姓名:韩冻】 【异人等级:准一流】 【功法:玄冰钩(精通)、寒水功(小成)】 【备注:流窜于晋地的悍匪,手段残忍,其功法恰好克制寻常火系功法。】 场中局势,一目了然。 赵铁山虽悍不畏死,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灼人的热浪,威猛无比。 但那匪首韩冻的实力本就高出他一截,功法又专破火法。 森白的寒气与赤红的烈焰不断碰撞,发出一阵阵“嗤嗤”的声响,白雾弥漫。 赵铁山每出一刀,都会被对方的寒气侵蚀,刀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弱,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 而其余的火德宗弟子,实力更是不济,被数倍于己的马匪围攻,早已险象环生,自顾不暇。 “赵师兄,我们跟他们拼了!” 一名年轻弟子被砍伤了胳膊,红着眼吼道。 “放屁!” 赵铁山一刀逼退韩冻,回头怒喝。 “都给老子护好东西,往后收缩!你们要是死了,老子怎么跟宗主交代!” 他嘴上骂着,手中的朴刀却舞得更急,竟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扛住了匪首韩冻的大半攻势,同时还分心掩护着身后的师弟们。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渗出,又被高温蒸发,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 但他那魁梧的身躯,却像一座山,死死地挡在所有人面前。 松树上,张云渊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个叫赵铁山的汉子,确实有几分担当。 眼看赵铁山已是强弩之末,再不出手,这伙火德宗弟子怕是要全军覆没。 张云渊不再犹豫。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从数十丈高的松树顶上,悄无声息地飘落而下。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他落在战圈之中,站在了赵铁山的身前。 “嗯?” 正准备下死手的韩冻,忽然看到眼前多了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年,不由得一愣。 赵铁山也愣住了,不知道这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宰了!” 韩冻狞笑一声,手中的玄冰钩毫不留情,带着刺骨的寒风,抓向张云渊的面门。 张云渊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来势汹汹的铁钩,随意地一夹。 叮! 一声轻响。 韩冻那灌注了全身功力的致命一击,竟被那两根看似纤细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玄冰钩上附带的寒气,在接触到少年指尖的瞬间,便如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韩冻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自己的兵器像是被铁钳焊死,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也无法抽回。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 张云渊屈指一弹。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铁钩传递而来。 咔嚓! 韩冻手中的精钢双钩,应声而断。 他本人更是如遭雷击,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地撞在山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马匪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自己那准一流实力的老大,被人一招秒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妈呀!有鬼!” 所有马匪瞬间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亡命奔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转眼间,山道上便只剩下了目瞪口呆的火德宗众人,以及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的少年。 张云渊转过身,看了一眼浑身是伤,兀自拄着刀喘息的赵铁山,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按在了赵铁山的肩膀上。 “别动。” 归真咒,发动。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炁,缓缓注入赵铁山体内。 赵铁山只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身上那些火辣辣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连带着体内被寒气侵蚀的经脉,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感觉自己消耗的体力和炁,都恢复了大半。 这神乎其技的手段,让赵铁山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扔掉朴刀,挣扎着便要跪下。 “火德宗赵铁山,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张云渊扶住了他。 “举手之劳。” 他看着赵铁山,淡淡地开口。 “勇则勇矣,未伤敌,先伤己,非长久之道。” 赵铁山闻言一愣。 “你火德宗功法,刚猛有余,韧劲不足。遇强敌,当如‘火塘焖炭’,外熄而内炽,蓄势待发,而非‘野火燎原’,徒耗本源。”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赵铁山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练了二十多年的炎阳刀法,从未有人能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其核心的弊病。 外熄内炽……蓄势待发…… 他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以往许多想不通的关隘,瞬间迎刃而解。 他心神剧震,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眼神已经从感激,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这哪里是什么少年,分明是一位眼力通神,修为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 他挣扎着推开张云渊的搀扶,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火德宗赵铁山,拜谢恩公救命之恩及金玉良言!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此番恩德,铁山与火德宗上下铭记于心!” 张云渊看着他,神色平静。 “龙虎山,云渊。” 第29章 晋地迎鹤楼,群英初汇聚 “龙虎山……云渊道长!” 赵铁山听到这个名号,先是一愣,随即肃然起敬。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人,难怪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手段。 他心中再无疑惑,只剩下满腔的感激与钦佩。 得知张云渊只是游历至此,并无明确去处,赵铁山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他立刻想到了迎鹤楼的那场聚会。 “云渊道长,您既是云游,不知接下来可有打算?” 赵铁山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云渊微微摇头:“我乃闲云野鹤,游历四方,讲求机缘。方才救你,也是机缘成熟的体现。” “说来也巧,再过两日,晋地有名的迎鹤楼,会有一场年轻一辈的同道聚会。届时,晋地及周边的各路年轻俊杰、名门高足,都会汇聚于此,交流切磋,互通声气。” 赵铁山的脸上带着热切的期盼。 “道长您实力超绝,见识非凡,若是能驾临,定能让我等蓬荜生辉!铁山不才,愿为道长引路引荐,也正好让铁山,有机会报答道长今日的恩情!” 张云渊闻言,心中一动。 年轻一辈的聚会? 这倒是个接触更多异人,了解当前江湖形势的好机会。 而且,去往迎鹤楼的方向,正好与他北上的路线大致相同。 “也好。”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赵铁山大喜过望,连忙招呼手下师弟们清点好物资,重新上路。 去往迎鹤楼的路,正好与赵铁山此行押送物资的目的地同路。 一日后,他们顺利将物资送到了一处火德宗的秘密据点。 赵铁山办完交接,立刻让其他弟子先行返回师门复命,自己则满心欢喜地,要亲自带着张云渊这位“恩公高人”,前往迎鹤楼。 迎鹤楼,坐落于晋地一座繁华城池的中心。 此楼并非寻常酒楼,而是异人界一处有名的销金窟,更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 能在这里消费的,无一不是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云渊跟着赵铁山一踏入楼内,系统的提示音便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晋地迎鹤楼。】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异人名帖(一次性)。】 【异人名帖:使用此物,可指定一名异人,迅速提升对方对你的基础好感度,或可用于化解一次非生死之仇的怨隙。】 张云渊眉毛一挑。 这奖励,有点意思。 社交神器? 他收起心思,跟着赵铁山走上了迎鹤楼的顶层。 顶层是一个开阔的露台,视野极佳,可以将大半个城池的景色尽收眼底。 此刻,露台上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年轻人,正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气氛十分热烈。 “赵兄弟,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一个声音洪亮,性格看起来颇为豪爽的青年看到赵铁山,立刻起身招手。 赵铁山哈哈一笑,拉着张云渊走了过去。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龙虎山的云渊道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将路上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众人听闻张云渊竟能一招重创准一流的悍匪,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惊讶与郑重。 在赵铁山的热情引荐下,张云渊逐一认识了在座的众人。 一个手持长剑,气质潇洒不羁的青年,对着他善意地一笑,抱拳道:“流云剑,林子风。” 那个最早跟赵铁山打招呼的豪爽青年,拍着胸脯道:“丰平,跟铁山哥一样,也是火德宗的。” 席间还有一个神情倨傲的青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气流,高艮。” 他虽然神色傲慢,但张云渊能感觉到,他并非心性凉薄之辈,只是性格使然,颇有自己的原则。 还有一对师兄弟,来自自然门。 师兄卞通,看起来稳重敦厚,话不多。 师弟郝文才,则活泼得多,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对张云渊这位新来的“高人”充满了好奇。 最后,是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自报家门:“燕武堂,刘得水。” 林子风、丰平、高艮、卞通、郝文才、刘得水…… 张云渊听着这些名字,再对照着他们的门派与气质,心中早已掀起了波澜。 没错。 就是他们。 未来那场搅动天下风云的甲申之乱中,三十六贼里,赫赫有名的几位!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他们初次相遇。 此刻的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言谈举止间,无不透露出名门正派弟子的风骨与骄傲。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群正道俊杰,会在不久的将来,走上那条被整个异人界追杀的“邪魔外道”之路? “云渊道长,铁山说你一句话就点破了他功法的弊病,‘火塘焖炭’,这说法我们可是头一回听,道长能否给我们也说道说道?” 活泼的郝文才好奇地问道。 众人也都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张云渊淡淡一笑,也没有藏私。 他结合自己对各派功法的理解,以及刚刚获得的“正源炁感”,针对各人功法的特点,信手拈来,随意点评了几句。 对林子风的剑法,他说:“剑是君子,亦是凶器。你的剑太‘飘’,少了三分杀气。” 对高艮的炁,他说:“一气流,贵在‘纯’与‘通’,你的炁够纯,却不够通达,时有凝滞。” …… 他每一句点评,都直指核心,言简意赅,却又发人深省。 在座的无一不是天资聪颖之辈,听完他的话,个个都如赵铁山一般,露出了心神剧震的表情。 一时间,整个酒桌的气氛,从最初的客套与试探,瞬间变成了心悦诚服的求教。 张云渊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眼光,轻而易举地便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他一边与众人论武谈道,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看着他们此刻那一张张朝气蓬勃,充满了理想与抱负的年轻脸庞,张云渊心中感慨万千。 是什么,让这些天之骄子,最终走上了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道路?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很烈,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清明。 或许,这趟下山,他能找到答案。 第30章 独闯龙潭,桀骜李慕玄 众人正高谈阔论,兴致高昂。 迎鹤楼顶层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神情桀骜的青年独自走了进来。 他身穿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衫,身材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但棱角分明,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孤傲与疏离。 他只是随意地往门口一站,一股强大而锋锐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楼内原本热烈的气氛为之一静。 在座的都是眼光毒辣的年轻高手,一眼便能看出,此人的修为很强,与一般宗门的长老比起来,都不差分毫。 但更让他们在意的,是这青年眉宇间那股与在场所有“正道”弟子都格格不入的气质。 那是一种不屑与整个世界为伍的孤高,也是一种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危险。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心念微动。 【姓名:李慕玄】 【异人等级:一流(巅峰)】 【功法:禁术·倒转八方(入门)】 【备注:全性鬼手王之徒,因师门渊源备受正道排挤,心高气傲,愤世嫉俗,新悟禁术,自觉实力大进,正处于极度自信与叛逆的边缘。】 果然是他。 那个日后搅动天下风云,遍锤正道弟子的全性恶童! 张云渊心中了然。 此刻的李慕玄,刚刚练成了鬼手王的“倒转八方”,自觉实力已远超同辈。 然而,他越是强大,在正道异人的圈子中就越是尴尬。 只因他那位带他入门的恩师,正是全性中凶名赫赫的鬼手王——王耀祖。 这层关系,像一道无法洗刷的污点,让他被贴上了“与妖人为伍”的标签。 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年轻俊杰们,明里暗里地排挤他,鄙夷他,视他为异类。 许多正道前辈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与戒备。 李慕玄本就是心高气傲、宁折不弯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 他心中积满了愤懑与不平,渐渐对所谓的“正道”产生了极度的鄙夷与不屑。 他懒得再与那些虚伪的正道中人为伍,便独自一人来到了这迎鹤楼。 他倒要看看,这群被誉为正道俊杰的天之骄子们,究竟是何等脸。 李慕玄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实力,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压力,不敢小觑。 但他那毫不掩饰的孤傲态度,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反感。 尤其是他扫视众人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轻蔑,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李慕玄走进酒楼,要了酒菜,自斟自饮,一言不发。 “我道是谁,原来是全性的李慕玄啊。” 可显然有人看他不爽,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说话的,是青竹苑的弟子,侯凌。 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平日里自诩名门正派,最是瞧不上全性那帮“邪魔外道”。 他认出了李慕玄,更知道他与全性鬼手王之间的那点破事。 此刻见李慕玄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他心中本就不快,当即便站起身来,阴阳怪气地开口。 “李兄真是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你今日是以哪门哪派的高足身份来此啊?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可不敢与全性妖人的弟子同席论道!” 这句话,不可谓不歹毒。 它直接将李慕玄心中最大的尴尬——身为全性妖人弟子,为正道所不容——血淋淋地撕开,当众暴晒。 一瞬间,李慕玄的脸色,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 他那双本就锐利的眸子,瞬间迸射出骇人的杀机,死死地锁定了侯凌。 “你说什么?” “我李慕玄,无门无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侯凌被他这眼神看得心中一寒,但话已出口,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梗着脖子,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冷笑一声,继续加码。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师父是全性妖人,你这个做徒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没加入全性,也是蛇鼠一窝,同流合污罢了!” “这迎鹤楼,是我们正道同辈交流的地方,你一个与妖人为伍的家伙,也配踏足此地?” 句句诛心! 周围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火德宗的丰平皱了皱眉,觉得这侯凌说话太过刻薄。 一气流的高艮则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冷眼旁观。 流云剑林子风等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而张云渊,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李慕玄那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指尖,看着他眼中那由不平、愤懑,最终燃烧为滔天怒火的火焰。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狼,在被逼入绝境前的最后挣扎。 “呵……” 李慕玄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与决绝。 “好,好一个正道。”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今天,便来领教一下你们青竹苑的‘正道’功夫,到底有几分成色!” 话音未落,他已向前踏出一步。 那股属于一流巅峰强者的强大气场,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整个迎鹤楼顶层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侯凌脸色一白,被这股气势压得呼吸一滞。 但他也是二流巅峰的好手,又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他咬了咬牙,强行催动体内的炁,同样摆开了架势。 “怕你不成!” 一场注定不会和平收场的冲突,就此引爆。 第31章 何为正道?以多欺少! 眼看楼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桌椅板凳都开始微微震动。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连忙从柜台后挤了出来,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 “哎哟,各位爷,各位爷!” 来人正是这迎鹤楼的老板,刘渭。 他对着众人连连作揖,满脸的为难。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我刘某人一个薄面,今天这顿,算我请了!” 刘渭是个生意人,也是个异人,虽然实力平平,但迎来送往,最懂人情世故。 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更不想自己的酒楼被人拆了。 李慕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本就无意在此久留,更不屑于和这群他眼中的“伪君子”多做纠缠。 他从怀里掏出钱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不必了。” 他站起身,转身便向楼梯口走去。 “客官,出手过于大方了,不必这么多。” 刘渭拿起钱数了数,连忙喊道。 李慕玄头也不回,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他这副不差钱的潇洒姿态,落在青竹苑那几人眼中,却成了新的嘲讽点。 “呵,瞧这架势!” 一个青竹苑弟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老的是老贼,小的是小贼,钱来的容易,能不大方吗!” 侯凌的笑声最大,也最刺耳。 他本就被李慕玄那股气势压得有些下不来台,此刻见他要走,只当他是怕了,胆气又壮了起来。 李慕玄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你想死?” “我倒要看看,是谁死!” 侯凌怒喝一声,再不压抑自己的修为。 二流巅峰的炁息轰然爆发,他双手一错,摆开了青竹苑的独门架势。 他所修的功法,名为“五斗解酲”,是一门颇为奇特的功夫。 此功法运起时,能让自身的炁带有一种类似醉酒的迷乱特性,与人交手时,可以扰乱对方的炁感,使其判断失误,劲力走偏。 “看招!” 侯凌脚下发力,身形如一道青影,直扑李慕玄。 他双掌齐出,掌风中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迷离之意,让人捉摸不透其真实落点。 楼内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了一片空地。 张云渊等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桀骜不驯的李慕玄,究竟有几分成色。 面对侯凌这看似变幻莫测的攻击,李慕玄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就在侯凌的双掌即将及体的瞬间。 李慕玄动了。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硬抗,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推出了一掌。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一种颠倒乾坤的诡异劲力。 禁术·倒转八方! 两人的手掌并未直接接触。 但侯凌却脸色剧变。 他只觉得一股无形却又无比霸道的螺旋劲力,瞬间笼罩了他周身。 他那引以为傲的“五斗解酲”之炁,在这股螺旋劲力的搅动下,如同卷入漩涡的枯叶,瞬间失去了控制,开始在他自己的经脉中疯狂逆冲! “噗!” 侯凌连李慕玄的衣角都没碰到,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中,双脚离地,直挺挺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张八仙桌上。 哗啦! 桌子应声碎裂,杯盘碗碟摔了一地。 侯凌躺在碎片中,挣扎了两下,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一招! 仅仅一招! 一个二流巅峰的好手,甚至没能逼得对方移动半步,就被干净利落地击败! 整个迎鹤楼,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短暂的死寂过后,不知是谁先带头,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响起! “好功夫!” “漂亮!” 在场的都是识货之人,李慕玄这一手,已经不是单纯的以强凌弱。 那是一种对“劲”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境界的体现。 这份实力,足以让在场所有自诩天骄的年轻高手,都感到由衷的敬畏。 张云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禁术·倒转八方】,果然名不虚传。 侯凌被一招击败,只觉得颜面尽失,又急又怒,气血攻心之下,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弟!” 一声怒喝传来。 青竹苑的另一名弟子,阮涛,见状立刻带着两名同门师兄弟冲了过来。 阮涛将侯凌扶起,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李慕玄。 “好狠的手段!” 阮涛的声音冰冷。 “对付你这等全性妖孽,无需讲什么江湖规矩!” 他对着身旁的师弟师妹使了个眼色。 “布阵!” 三人瞬间散开,将李慕玄围在了中央,隐隐结成一个三角阵势。 一股合击的炁场,瞬间将李慕玄锁定。 阮涛,青竹苑的大师兄,实力同样不弱,已然达到了一流之境。 他很清楚,单打独斗,自己也未必是李慕玄的对手。 但三人合力,结成青竹苑的“三才阵”,威力却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一起上!” 阮涛厉喝一声,率先发难。 三人同时从不同方向,向着李慕玄攻去! 李慕玄虽强,但刚刚与侯凌动手,看似轻松,实则也消耗了部分炁力。 此刻面对三人默契的合击,尤其是阮涛的实力亦是一流,他顿感压力倍增。 “来得好!” 李慕玄眼中战意升腾,不退反进。 他将“倒转八方”的劲力催动到极致,身形在三人的围攻中左冲右突,带起一道道残影。 砰!砰!砰! 四人的身影快如闪电,在不大的空间内激烈碰撞,劲气四溢,吹得周围桌椅摇晃,一片狼藉。 李慕玄的“倒转八方”确实玄妙,那股颠倒错乱的劲力,让青竹苑三人应付得极为难受。 但三才阵的精髓,就在于互为犄角,彼此掩护。 李慕玄的劲力刚要搅乱其中一人的炁,另外两人的攻击便已从侧翼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他数次想要突破包围,却都被三人默契的配合死死地挡了回去。 数十招转瞬即逝。 李慕玄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体内的炁,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下,消耗得极快。 反观阮涛三人,结阵而战,互相分担压力,气息虽然也有所损耗,但远比李慕玄要平稳得多。 又是一个硬拼。 李慕玄抓住一个空隙,一掌逼退一名弟子,正欲乘势追击,彻底撕开阵法的一角。 “就是现在!” 阮涛眼中寒光一闪。 他看准了李慕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这一瞬间破绽。 他将全身的炁灌注于右掌,以一招石破天惊的“青竹破岩”,狠狠印向了李慕玄因强行发力而露出的胸口空门! 不好! 李慕玄心中一凛,想要回防,却已然慢了半拍。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阮涛的重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李慕玄的胸口。 李慕玄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劲力透体而入,胸骨仿佛都要断裂开来。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向后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道刺目的鲜血。 最终,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却再也站不起来,当场昏迷了过去。 第32章 高艮的抉择 李慕玄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三对一,胜之不武。 但阮涛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愧,反而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他走到不省人事的李慕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迎鹤楼。 “今天看在你还不是全性的份上,留你一命。” “不然的话,你必死无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神情各异的众人,仿佛在宣告什么真理。 “不能选择出身,选择不了父亲,但可以选择师承。” “自己择师不慎重,被大家看不起,你怨不得别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番又当又立的说辞,让楼内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然而,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侯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被李慕玄一招击败,此刻只觉得颜面尽失,满腔的怨毒无处发泄。 眼见李慕玄已经昏死过去,毫无反抗之力,他那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快意。 “师兄说得对!跟妖人为伍的家伙,就不配当异人!” 他嘶吼着,一瘸一拐地冲了上去,抬起脚,竟是想朝着李慕玄那张沾着血污的脸上,狠狠地踩下去! 这一下,已经不是切磋,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住手!” “无耻!” 火德宗的席位上,丰平与赵铁山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们本就对青竹苑以多欺少的行径感到不齿,此刻见对方竟要对一个昏迷的人下此毒手,再也按捺不住。 两人身上火光一闪,便要上前阻止。 然而,一只手却横伸而出,拦在了他们身前。 是一气流的高艮。 他眉头紧锁,手指节已微微发白,显然内心同样在剧烈挣扎。 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他,又何尝看得惯青竹苑这等卑劣行径。 丰平怒不可遏:“高艮,你也要当缩头乌龟?!” 高艮没有看他,声音低沉而压抑: “那人,是全性鬼手王的弟子。” 一句话,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丰平和赵铁山的满腔怒火。 是啊,李慕玄的身份,就是原罪。 高艮的拳头在袖中握紧,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等以正道自居,此刻若为他出头,便是与青竹苑为敌,维护的却是一个妖人之徒。 这口水,我们百口莫辩。 为了一个外人,将整个门派拖入这正邪难辨的泥潭,不值。” 他说的,是比单纯的利益得失更加冰冷、更加无奈的现实。 丰平与赵铁山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胸中那股义愤填膺之气,最终化为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怒目而视,双拳紧握,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凌那只肮脏的脚,离李慕玄的脸越来越近。 楼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成了冷漠的看客。 张云渊将这一切,都静静地看在眼里。 青竹苑的仗势欺人。 李慕玄的孤立无援。 以及高艮那番话。 那每一个字都透着“理智”与“正确”,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天。 那些凶徒的残忍,与眼前侯凌的狰狞,何其相似。 而周围那些看客的冷漠,与高艮此刻的“不值当”,又何其相似。 所谓的正道,就是这样吗? 为了门派利益,为了不得罪人,就可以对发生眼前的无耻行径,视而不见? 他心中的道,不是门派之别,不是利益权衡。 是善,是恶。 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法再袖手旁观。 就在侯凌的脚底,即将印在李慕玄脸上的那一瞬间。 张云渊,动了。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身形一闪。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青色的影子,便鬼魅般出现在了场中。 他出现的时机,妙到颠毫。 正好卡在侯凌的脚即将落下,而阮涛等人因为胜券在握而心神最松懈的那一刻。 张云渊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他没有用雷法,也没有用任何霸道的劲力。 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武当的以柔克刚催动大如意劲,一股柔和却又绵长,不容抗拒的劲力,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荡开。 这股劲力,像水波,像云雾。 它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轻轻一拨,一引。 正处于暴怒和得意中的侯凌,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劲托住了自己的脚腕,让他那势在必得的一脚,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而他身边的阮涛和其他两名青竹苑弟子,也被这股柔劲一带,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了两步,瞬间打乱了他们原本的站位。 仅仅一挥手,便将四人隔开,化解了眼前的危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诸位。” 张云渊平静地站在四人中间,挡在了李慕玄的身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同为异人,切磋点到为止,何必下此重手。” “你他妈是谁?敢管我们青竹苑的闲事!” 侯凌被坏了好事,勃然大怒,张口就骂。 阮涛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眼中寒光闪烁。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他的威胁还没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和侯凌等人,都看清了。 看清了那个少年身上,一闪而逝的,那层薄薄的,却纯粹到极致的…… 金色光芒! 那光芒虽然微弱,虽然只出现了一瞬,但那种堂皇正大,镇压万邪的气息,在场的所有名门弟子,都绝不会认错! “金……金光咒?!” 阮涛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尖锐。 “你……你是龙虎山的人?!” 一瞬间,整个迎鹤楼,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身形清瘦,面容平静的少年身上。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第33章 初见无根生 张云渊淡然道:“天师府弟子,云渊。江湖事,当以和为贵。” 这个师门分量太重,阮涛等人顿时骑虎难下。 尽管张云渊并未说出自己是老天师的弟子,但仅凭天师府这三个字,就不是一般门派惹得起的。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就在此时,迎鹤楼大门再次被推开。 三道身影走了进来,楼内原本嘈杂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穿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衫,面带微笑,眼神清澈得像一汪山泉,偏偏又透着一股看透世情的洒脱不羁。 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波动,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书生,却偏偏给人一种包容天地、万物皆在掌控之中的奇异感觉。 他身旁,跟着一个面容阴鸷、煞气逼人的老者,以及一个贼眉鼠眼、气息滑溜的瘦子。 那老者一双眼睛如同鹰隼,只是随意一瞥,便让人如坠冰窟。 瘦子则左顾右盼,眼神滴溜溜地转,像一只随时准备偷油的老鼠。 张云渊的心脏,在看到为首那人的瞬间,猛地一跳。 【姓名:无根生】 【异人等级:豪杰(上游)】 【功法:神明灵(大成)】 【备注:炁息如宇宙初开般混沌难测,神明灵大成,万炁归源,可化万法为虚无。其存在本身即为异数,天命加身,因果纠缠,宿主当慎之又慎。】 竟然是他! 甲申之乱的核心,悟出了能让一切术法回归于无的神技“神明灵”的全性代掌门——无根生! 而他身边的两人,正是鬼手王王耀祖,和另一位全性元老,苑金贵。 两人的修为,都已是豪杰层次。 王耀祖一进门,目光便定格在了倒在地上,嘴角带血,已然昏迷不醒的李慕玄身上。 他那双阴鸷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至极的杀机。 一股阴寒刺骨的炁压,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席卷了整个迎鹤楼,死死地锁定了站在李慕玄身边的阮涛等人。 “谁干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让阮涛等人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王耀祖是豪杰异人,打阮涛三个一流异人,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豪杰和一流的差距,是云泥之别! 阮涛强撑着没有软倒在地,但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想干什么?我们只是同辈之间比武切磋而已!” “你全性鬼手王,这是要以大欺小,还是要和我们全体正道为敌?!”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周围那些脸色各异的正道弟子们大声疾呼。 “诸位同道都看见了!” “是全性的妖人来我等聚会之地闹事!还请诸位一同出手,将这些邪魔外道尽数诛灭,以正视听!” 他试图将一场因自己仗势欺人而起的江湖恶斗,强行扭转为一场正邪冲突,拉所有人下水。 高艮眉头紧锁,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神情挣扎。 丰平更是怒目而视,身上火光一闪即逝。 他们虽然不齿阮涛的为人,但对全性妖人,更是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一时间,楼内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一场血战,似乎就要爆发。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无根生却笑着摆了摆手,轻轻按住了已经准备动手的王耀祖。 “鬼手王,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王耀祖身上的杀气一滞,虽然依旧死死盯着阮涛,却终究没有再上前一步。 无根生环视四周,目光在犹豫的高艮、丰平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挡在李慕玄身前的张云渊身上。 当看到张云渊那张稚嫩却异常平静的脸时,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楼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反而迈步走到了阮涛面前。 “这位小哥,你好。”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和煦,仿佛不是面对一个敌人,而是在跟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打招呼。 “在下全性代掌门,无根生。” “方才之事,我已在楼下听了个大概。李慕玄年轻气盛,出手不知轻重,惊扰了各位的雅兴。” 他对着阮涛,竟是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我在这里,代他向你,以及青竹苑的各位,赔个不是。”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涛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准备好的一肚子慷慨陈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传说中那个无法无天,视规矩如无物的全性头子,竟然……在向自己道歉? “此事,确实是我们这边不对在先。” 无根生脸上的歉意不似作伪。 “这样吧,今日各位在迎鹤楼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我全性的账上。另外,我再备上一份厚礼,改日亲自登门,向青竹苑的掌门请罪,如何?”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慕玄,叹了口气。 “至于李慕玄,我稍后也会带回去严加管教。还请几位小哥大人有大量,给我一个薄面,就此作罢,可好?”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对方面子。 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绝口不提阮涛他们以多欺少,还要当众羞辱人的事情。 阮涛被他这番操作搞得彻底不会了。 打?对方是全性三个元老级的人物,自己这边未必打得过。 不打?人家头子都亲自道歉了,自己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小家子气,不占理了。 他憋了半天,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自为之!” 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李慕玄,带着另外两名师弟,灰溜溜地推开门,快步离开了。 一场眼看就要血流成河的冲突,就这么被无根生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他甚至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武力。 张云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个人…… 他看着那个正笑呵呵地指挥苑金贵去结账,又弯腰将李慕玄扶起来的无根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全性的行事风格,向来是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快意恩仇,才是他们的本色。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能为了达成“平息事端”这个最直接的目的,毫不犹豫地舍弃所谓的“面子”和“规矩”,当众向小辈低头道歉。 这份格局,这份心性…… 不拘小节,只看结果。 张云渊第一次觉得,除了师父和大师兄那种纯粹的力量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更令人感到可怕的“强大”。 一种人格上的魅力,一种对人心的精准把握。 难怪,他能让那么多桀骜不驯的奇人异士,都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他。 这个男人,确实有点东西。 第34章 一帖通神,无根生有请 冲突平息,阮涛等人灰溜溜地离去。 迎鹤楼内,气氛依旧有些凝滞。 无根生处理完李慕玄的伤势,这才转身,朝着一直静立一旁的张云渊,郑重地一拱手。 “多谢道长方才出手相助,不然,李慕玄今日,怕是要吃个大亏。” 张云渊淡然一笑,回了一礼。 “举手之劳,无根生掌门不必客气。” 他心中却已是另一番盘算。 按照剧情,整个异人界最强的悟道之所,便是那二十四节通天谷。 而知晓其具体位置的,普天之下,唯有眼前这个男人。 自己想要快速提升实力,想要在即将到来的甲申之乱中攫取最大的机缘,就必须与他搭上线。 思及此,张云渊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了之前在迎鹤楼打卡获得的那张名帖。 这张名帖看似与周围人交换的普通名帖相似,但入手温润如玉,非纸非帛,材质如同某种奇特的琉璃。 内里隐隐有细微的光线流淌,仿佛封印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缘法”。 无根生见他拿出名帖,也笑着伸出手来。 “还未请教道长高姓大名,可否讨要一张名帖,日后也好登门拜谢。” 张云渊顺势便将名帖递了过去。 就在无根生的指尖,触碰到名帖的一刹那。 他的眸子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解析、无法归元、也无法抗拒的温和力量,带着纯粹的“善意认同”与“平等相交”的意念,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直接浸润了他的神魂核心!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魅惑。 而是更高层面的规则体现——一种天地认可的“结缘”之力! 它让无根生对这个写下自己名字的年轻道士,产生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的亲近感与好奇心。 仿佛遇到了冥冥之中,注定要相识相知的同类。 “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错愕之后,无根生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不再有之前的随意,而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兴奋,以及一种棋逢对手的畅快! 他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深深地看了张云渊一眼,手腕一翻,已将那名帖递了回来。 “云渊道长,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扶着李慕玄,带着王耀祖二人,转身大步离去。 张云渊接过名帖,感觉里面似乎多了点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将名帖收回怀中,也转身离开了迎鹤楼。 回到住处,他展开名帖,发现里面果然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笔迹潦草不羁。 “三日后,秦岭老君观,静候有缘人。” …… 三日后。 秦岭深处,云雾缭绕。 一座破败的道观,静静地伫立在山巅,正是老君观。 观前的青石坪上,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人,正背着手,悠然地看着脚下的云卷云舒。 张云渊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无根生缓缓转过身,看到他,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容。 “哈哈!仅凭一张纸条,你居然真的一个人就过来了。” “我真是越来越开心了。” 张云渊神色平静,仿佛对他的热情有些不解。 他明知故问道: “全性代掌门,居然对一个小小的龙虎山道士如此感兴趣?” “你约我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无根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小道士?” “你可不是什么小道士。” 他一步步踱到张云渊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是,老天师张静清的关门弟子!” 张云渊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道号云渊,在迎鹤楼出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一挥手便能轻松分开四名一流异人。这等对‘劲’的精准控制力,绝非寻常弟子所能拥有。” 无根生侃侃而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龙虎山上,能在这个年岁,拥有如此实力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只能是你,那个传说中天赋比张之维还要恐怖的,老天师关门弟子,张云渊!” 虽然是自己想和无根生结交的,但听他寥寥数语,精准分析,张云渊的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惊讶,甚至有一丝佩服。 这无根生,思维的确缜密。 见张云渊不语,无根生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上了一丝郑重。 “另外,还有一件事。” 他对着张云渊,深深地一揖,神情肃然。 “关于数年之前,全性攻打龙虎山,伤及你的师兄。陆家寿宴,全性门人对你出手…… 虽然我当时还未加入全性,但如今我是全性代掌门,我代全性,向你赔个不是。 全性,本不该成为邪魔外道的代名词!我无根生,也已经在为此而努力了。” 张云渊看着他,心中微起波澜。 这无根生,确实有点人格魅力!难怪后来能让那三十五个桀骜不驯的奇人,都甘愿与他结义。 为了结交一个他看重的人,竟能放下全性代掌门的身份,主动为整个门派的过错低头。这份胸襟,这份气魄,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作为原著党,他自然懂得无根生的抱负,也理解他此刻的示好,更多是出于那张名帖带来的“缘法”影响,以及对自己潜力的看重。 “一码归一码。” 张云渊淡淡开口,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全性攻山,自有我师门处置。全性的那个妖人试图对我出手,结果被打成重伤,后被陆家明正典刑。 不过,你今日的道歉,我心领了。” 见他如此干脆利落,并未因门派之见而迁怒于自己,无根生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他哈哈一笑,之前的严肃气氛一扫而空。 “云渊,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两人就此在观前的石阶上坐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从山下的乱世,聊到各派的功法,再到对“道”的理解。 张云渊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以及对剧情的了解,每一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突兀,又总能引起无根生的共鸣。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终于,无根生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 “云渊,不瞒你说,我最近找到了一处极为神秘的悟道之所。” “那里仿佛自成一界,蕴含着天地初开般的本源至理,对修行大有裨益。” 他看着张云渊,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我愿与你一同前往,共探玄机,如何?” 张云渊心中一震。 来了! 八奇技的诞生之地,二十四节通天谷!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好奇。 “哦?竟有此等奇地?” 无根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口说无凭,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你便知我所言非虚。” 他对着张云渊勾了勾手指。 “来,用你最强的招式,攻我。” 张云渊也不客气,他想试试,这位未来的三十六贼之首,到底有多强。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阳雷之炁瞬间引动。 “得罪了!”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雷光,带着破邪的煌煌之威,直刺无根生的胸口。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足以洞穿钢板的阳雷,在距离无根生体表还有三寸距离时,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凭空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这?!” 张云渊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的炁……消失了? 饶是他已经知道无根生的手段,但身临其境的体验,还是给了他巨大的震撼! 陆瑾曾对张楚岚说,无根生自身的手段,和八奇技相比毫不逊色,绝不是虚言! “我这门功夫,名为‘神明灵’。” 无根生摊开手,脸上带着一丝自得的笑意。 “天生便会。能让一切有形有质的炁,都回归其本源的虚无状态。” “所以,我大概也算是个先天异人吧。” 他看着张云渊那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此等奇地,多数都有禁制。唯有通天手段,才能拨开禁制,找到宝贝。” “现在,你可愿与我同往?” 第35章 踏入通天谷,乾坤逆乱 “我愿同往。”张云渊坚定的回答道。 无根生哈哈大笑,旋即带着张云渊一同出发。 无根生似乎对路线极为熟悉,专挑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穿行,避开了所有官道与村镇。 张云渊跟在他身后,脚下步履轻快,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这一路,无根生绝口不提目的地的具体情况,只是天南地北地闲聊,话题看似随意,却总在不经意间试探着张云渊对“道”与“术”的见解。 张云渊自然应对得滴水不漏。 他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时常能抛出一些让无根生都感到耳目一新的观点,引得对方连连赞叹,愈发觉得引他为知己是此生一大快事。 不知行了多久,当太阳偏西时,他随无根生来到一处极为开阔的平坦之地。 这里什么都没有。 脚下是光秃秃的黄土地,连一根杂草都看不见,四周没有任何山石树木作为参照,只有一望无际的空旷,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心慌。 “到了。” 无根生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张云渊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这里?”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强大的炁场,也没有任何阵法存在的痕迹。 这里就像一片被世界遗忘的死地。 无根生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走到空地中央,伸出手,对着前方的空气,轻轻一推。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在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推。 嗡—— 前方的空间,仿佛一块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荡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紧接着,张云渊眼前仿佛真的推开了一扇透明的门,门后的景色骤然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地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生机盎然的巨大山谷! 古老的藤蔓如虬龙般缠绕着参天巨木,奇花异草遍地丛生,许多植物的形态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一条清澈的溪流在谷底蜿蜒,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在水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彩色薄雾之中。 那是由过于丰沛的灵炁液化而成的景象! 一股浓郁到近乎液化的炁,从那扇“门”后扑面而来,让张云渊精神为之一振,连日奔波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 这里,就是自己此行最大的目标——二十四节通天谷! “如何?” 无根生侧过头,看着张云渊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惊讶,得意地笑道。 “我没骗你吧?” 张云渊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 “鬼斧神工,匪夷所思。” “哈哈,走吧,里头的好东西更多!” 无根生大笑一声,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扇无形的门。 张云渊紧随其后。 穿过那层如水波般荡漾的空间涟漪,眼前的景色彻底从荒芜的平地,切换成了这条深邃而生机盎然的山谷。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最精纯的能量,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庞大的灵机。 但他脸上的惬意只维持了一瞬,便化为了深深的惊疑。 他立刻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 此地的炁,运行轨迹完全是混乱的!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这套自天地初开便已定下的五行生克至理,在此地,竟是荡然无存! 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不远处,一缕代表着“金”的锋锐之炁,正与一缕代表着“木”的生发之炁,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 它们非但没有丝毫相克的迹象,反而彼此交融,化作了一股更加奇异、更加难以名状的能量。 而在另一边,一股代表“火”的炽热之炁,正与一股代表“水”的阴柔之炁,如胶似漆地盘旋共舞,非但没有相互湮灭,反而共同滋养着一株发出淡淡荧光的奇特花朵。 相生非生,相克非克。 这里的一切,都完全颠覆了他对“炁”的认知! “千万跟紧了。” 走在前面的无根生,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这里头的规矩,跟外头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去。” 张云渊闻言,收回了探查的目光,表面上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一个炁局而已,能有多邪门。” 他嘴上说得轻松,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炁局? 这哪里是什么人为布置的炁局! 这分明是一方自成体系的小天地! 这里的“道”,与外界的“道”,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难怪…… 难怪无根生能在这里悟出那化解万法、回归虚无的“神明灵”。 难怪那三十六个惊才绝艳的奇人,会在这里停留数年,最终各自悟出了那八门震古烁今的奇技! 因为这里的规则,本就是混乱的,是充满无限可能的! 任何一种在外界看来离经叛道的想法,任何一种违背常理的功法思路,在这里,都有可能被实现! 这里不是悟道之所。 这里,是创“道”之所! 张云渊看着前方无根生那略显兴奋的背影,又看了看这片处处透着诡异与玄奇的通天之谷,眼神变得无比灼热。 他知道,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场机缘,已经摆在了眼前。 第36章 洞天指环 两人在谷中穿行,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踩上去悄无声息。 四周的奇花异草散发着混杂的异香,那些在外界早已绝迹的古老植物,在这里却肆意生长,姿态各异。 张云渊跟在无根生身后,看似在欣赏这谷中的奇景,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此地如此隐秘,被天然的阵法所笼罩,连他身怀系统,都未能提前感知到分毫。 无根生,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他心中念头刚起,便直接开口问了。 “无根生。” “嗯?”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张云渊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走在前面的无根生闻言,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探究秘密的感觉,特别是探究者还是他所认可的知己。 无根生不再隐瞒,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靠这个东西。”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食指上。 那里,戴着一枚指环。 那是一枚造型极其古朴、简约的指环。 没有任何华丽的雕刻或纹饰,通体光滑如镜,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宛如黑曜石般的色泽。 但它与黑曜石又截然不同。 它不反射任何光线,反而像一个微缩的黑洞,将周围所有的光都悄然吸入。 仔细看去,在那深邃的内部,又仿佛内蕴着一片璀璨的星河,有无数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光点,正在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自发流转,形成一圈圈氤氲的光晕。 无根生将指环从手上褪下,递了过来。 “你看看。” 张云渊伸手接过。 指环入手的一瞬间,一种奇特的触感传来。 它既有玉石般的温润,又有金属特有的冰凉,但两者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并不冲突。 触感坚硬无比,恐怕比世上最坚固的玉石还要坚硬几分,重量却又奇轻无比,托在掌心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张云渊尝试着将指环往自己的手指上套。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指环的尺寸,竟随着他手指的靠近,自行发生了微调,最终不松不紧,完美地贴合了他的手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环正内敛地、极其缓慢地吞吐着一种“炁”。 这种“炁”的品质,感觉远超他目前的认知,甚至比他师父老天师的炁,还要来得更加本源,更加古老。 “这枚指环,我叫它‘洞天指环’。”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脸上的讶异,得意地笑道。 “是我从晋地云台山的一处洞天里找到的。” “我曾听过传说:隋末乱世,李世民曾率兵在云台山伏击刘武周的大军。 扎寨期间有异人献上宝刀,李世民指天发誓,如能消灭敌人,就一斩断石,果真刀落石穿。是这个云台山么?” 张云渊重复了一句。 “没错。” 无根生点了点头,开始讲述那段经历。 “云台山中有一洞天福地,那也是一处奇特的秘境,不过跟咱们脚下这二十四节谷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 “那洞天之外,被人布下了一座极其厉害的炁局,环环相扣,杀机遍布。寻常人若是行差踏错一步,立刻就会被阵法引动的天地之力绞成齑粉。” 无根生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自得。 “不过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只要是炁构成的玩意儿,在我面前,都跟不存在一样。” “我花了一番功夫,化解了那些炁局,才找到了正确的路进去。” 张云渊闻言,心中再次对无根生那名为“神明灵”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化解万法,当真不是虚言。 “我在那云台洞天里,没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功法秘籍,就找到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无根生指了指张云渊手上的指环。 “起初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只觉得它材质特殊,便一直戴在手上。”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途径这秦岭山脉。” 他的神情变得认真了些。 “当我身处这片山脉的一定范围内,并且心无杂念,将自身的炁息沉静到极致时,这枚指环,便会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很独特的‘牵引感’。” “牵引感?” “对。” 无根生确认道。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牵引,不如说是一种‘共鸣’。它并不会明确地给你指明一个方向,更像一个指针不断晃动,需要你自己去校准的罗盘。” “你需要有极高的耐心,极其敏锐的感知,以及对‘炁’最深刻的理解,才能在它的指引下,一点点地排除错误的方向,一步步地缩小范围。” “我当初为了找到这里,在这秦岭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了足足一个多月,才最终将范围锁定在了这片区域。” “要有这洞天指环,才能感应到入口。否则的话,就算找上百年,也是徒劳无功。” 听完无根生的讲述,张云渊缓缓将指环从手上褪下,还给了他。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难怪。 难怪自己之前在山外,对这里没有产生任何感应。 也难怪这二十四节谷藏于世间无数岁月,却从未被外人发现。 想要找到这里,需要同时满足数个苛刻到极点的条件。 首先,你得有机缘,能找到另一处至少是“洞天”级别的秘境。 其次,你得有通天的手段,能在那处秘境的杀阵中活下来。 再次,你得运气逆天,能在里面找到这枚独一无二的“洞天指环”。 最后,你还得拥有无根生这般对“炁”的变态感知力,以及足够的耐心,才能根据指环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共鸣,在这茫茫秦岭中,找到那唯一的入口。 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将与此地失之交臂。 看来,这洞天指环,才是真正能够感应到、并且有资格进入这二十四节谷的唯一钥匙。 张云渊看着无根生将指环重新戴回手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谁也没有察觉到的、深邃的思索。 第37章 生来无根,何以为家 两人寻了一处背风的石壁下,升起一小堆篝火。 火焰跳动,橘黄色的光映在二人脸上,驱散了谷中深夜的寒意,也在这片处处透着诡异的仙境里,营造出一方小小的、安宁的孤岛。 无根生从行囊里摸出两个干硬的馍馍,掰了一半递给张云渊,自己则拿着另一半,就着溪水小口啃着。 张云渊接过,默默吃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无根生那张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脸上。 “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张云渊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无根生。” 无根生啃馍的动作一顿,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有些空旷。 “是吧?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灌了一口水,将嘴里的干粮咽下,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头顶那片被峭壁切割出的、狭长的星空。 “我出生的时候,就在一棵枯死的歪脖子树下。”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听收养我的老道士说,我娘生下我之后,就断了气。他路过那里,只看到一个刚断气的女人,和一个在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孩。” “我娘是谁,从哪儿来,没人知道。我爹是谁,更是无从谈起。” “老道士说,我这命格,就像那浮萍,飘到哪儿算哪儿,生来就没有根。” 他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他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外号。” 无根生。 生来无根。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能感觉到,无根生在说起这段往事时,那看似洒脱的语气下,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孤寂。 “后来我长大了些,觉得这名字不错,索性就一直用着了。” 无根生又拿起馍啃了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自得。 “无根,也挺好。无牵无挂,了无牵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被那些所谓的门派、家族、规矩给束缚住。” “你看这天底下,多少人想求我这份自在,还求不来呢?” 他说着,侧过头看向张云渊,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云渊,你说,我是不是个天生的全性?” 张云渊摇了摇头。 “你不是。” 他的回答很干脆。 “哦?”无根生挑了挑眉,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全性之人,大多是两种。一种是穷凶极恶,以满足一己私欲为乐。另一种,是愤世嫉俗,想要打破一切规矩。” 张云渊看着他,目光清澈。 “你看起来,两种都不是。” “你只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慢慢地收敛了。 他沉默了下去,转回头,继续看着那堆跳动的火焰,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半晌,他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知己啊……” 他轻声感叹。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可没一个人,能像你一样,一眼就看穿我心里藏着的东西。”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不再那么洒脱,反而带着一丝暖意。 “也罢,既然是知己,有些事,再瞒着你,就显得我无根生不够敞亮了。” 他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本名,不叫无根生。” “我叫,冯曜。” “曜,光也。日月星之光,皆为曜。” “我那姓冯的老道士师父给我取的,他说我一生下来,就能睁眼看人,目光炯炯。” 无根生,冯曜。 张云渊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无根生向外人袒露自己的真名。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我其实算不上有什么师承。那个冯老道经文仪轨倒是很擅长,但对练炁的手段却是一窍不通。 我的手段,神明灵,不是我师父教给我的,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你信么?” 无根生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就在这。” “我天生能入定,不需五心朝天,只要我想静下来,杂念就自动脱落。”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我得了炁。长大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炁,能把别人的炁梳理归元。” 无根生笑笑道:“这就是我手段的来历。” 张云渊道:“不得不说,听起来很像瞎编的。这么惊世骇俗的手段,居然是你自己悟出来的,难以置信。” 他顿了顿,却正色道:“不过,我相信。” 无根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 “还有一件事。”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是一种张云渊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近乎慈父般的柔光。 “我常跟人说,我无根无后,了无牵挂。” “其实,是骗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不是真的‘无后’。” “我……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今年,刚满四岁。”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云渊的心中炸响。 他知道无根生有后人,但没想到,他竟会在此刻,以这种方式,亲口告诉自己。 一个女儿。 一个四岁的女儿。 这五个字,瞬间颠覆了“无根生”这个名号所代表的一切。 他不是真的无根。 他有根。 他的根,就在那个四岁的女儿身上。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他明白了为什么无根生要闯荡江湖,要探寻那么多秘境,要寻找所谓的“答案”。 他或许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他的女儿,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未来,一个不再需要像他一样“无根”的未来。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无根生明明身在全性,却始终与那些真正的恶徒保持着距离。 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一个父亲,无论如何,都会想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片干净的天空。 “她叫什么?” 张云渊轻声问道。 无根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温柔的笑容。 “冯宝宝。” “我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像个宝一样,被人疼,被人爱,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他说着,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摸出了一块被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用最稚嫩的刀法,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 宝宝。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字,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 山谷里的夜,更深了。 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是被整个异人界视为“邪魔外道”的全性代掌门。 一个是被誉为正道魁首的天师府关门弟子。 在这一刻,所有的身份、立场、门派之别,都已不再重要。 他们只是两个在这乱世之中,偶然相遇,并愿意向对方敞开心扉的,孤独的灵魂。 第38章 血海深仇 无根生的坦诚,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云渊心中最深处的那把锁。 他看着无根生脸上那毫不设防的、属于一个父亲的温柔,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跳动的火焰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映照出无根生眼底那份不加掩饰的脆弱。 在这乱世之中,能遇到一个愿意将自己最大的软肋与秘密托付给你的人,何其艰难。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若不以同等的真诚回报,便是对“知己”二字最大的亵渎。 “我家里,也曾有个宝。” 张云渊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散在篝火的噼啪声中。 无根生闻言,将那块刻着“宝宝”的木牌小心翼翼地收回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 张云渊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拨弄着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仿佛那跳动的火焰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我出生在龙虎山下的张家村,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 “我爹是个木匠,手艺很好,十里八乡都找他打家具,他身上总带着一股好闻的松木香。” “我娘……她绣的花,是全村最好看的,她绣的并蒂莲,仿佛能闻到荷香。” 他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像是在描摹一个早已模糊、却又刻骨铭心的家的轮廓。 “我那时候,也差不多四五岁,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我爹给我做了个木马,刷着桐油,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我娘给我缝了个布老虎,眼睛是黑亮的石子,我总觉得它晚上会活过来陪我。” “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骑在木马上,抱着布老虎,等我爹收工回家。” “他回家时,总会把我高高举过头顶,他的胡茬扎得我脸颊发痒,但我总是咯咯地笑。”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仿佛也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无根生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着怎样汹涌的波澜。 “后来,有一天……” 张云渊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中的树枝悬在半空。 “村子里来了伙土匪。”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可那双映着火光的眸子,却骤然失焦。 “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一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烧了。” “我爹把我娘和我藏在了地窖里,他自己拿着斧头冲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后来,地窖的门被劈开了。” “我娘把我死死地护在身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滚烫。” “我能听到那些人污秽的笑声,比野兽的嘶吼更让我恐惧。” “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灌满了小小的地窖,也灌满了我的童年。” “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云渊丢掉手里的树枝,抬起头,看向无根生。 他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很亮,却又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进了那片无底的黑暗里。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师父。” “他站在一片火海和尸体中间,像个神仙一样。” “他告诉我,我爹娘,还有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死了。” 无根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的惨剧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只能沉默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酸楚。 张云渊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出太多的恨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师父说,那些畜生,他已经替我们报了仇。” “从那天起,我就恨透了这世上所有的恶。” “恨那些烧杀抢掠的土匪,恨那些趁乱世为非作歹的兵痞,也恨那些自诩逍遥、却行径与恶鬼无异的全性妖人。” 张云渊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与自嘲。 “我觉得他们,和当初那伙屠了我满村的土匪,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群只知索取,不知敬畏的恶鬼。” “直到你的出现,我的看法,才稍有些改观。” 故事讲完了。 很简单,也很俗套。 一个乱世之中,再常见不过的家破人亡的悲剧。 但从张云渊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 无根生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却总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疏离。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云渊在听到自己是全性代掌门时,眼中没有寻常正道弟子的那种鄙夷和厌恶,只有探究与审视。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孤儿。 只不过,一个被道士捡走,在江湖的泥泞里摸爬滚打,成了“无根生”。 一个被天师救下,在玄门正宗的庇护下长大,成了“云渊”。 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却源于同一个悲惨的起点。 无根生的神情从同情与沉重,渐渐转为一种罕见的、钢铁般的决绝。 他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猛地掷入火堆,迸射出的火星如流萤飞散。 “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敲出来的。 “那些打着‘全性’旗号,行恶鬼之事的人,和屠村的土匪,并无不同。” “他们玷污了‘全我之真,不以物累形’的本意,把随心所欲,变成了无法无天。” 张云渊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无根生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下坚定的影子。 他抬头望向那片被峭壁切割出的狭长星空,仿佛在对天地宣告。 “我无法选择出身,也无法抹去‘全性’这个名号上沾染的血污。” “但我可以决定,它的将来,会走向何方!” 他猛地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云渊,举起右手,郑重起誓。 “我在此立誓!” 他的声音响彻山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只要我无根生一日为全性代掌门,全性便不再是藏污纳垢之地!” “我将重立门规,清扫败类!” “日后,全性在我手中,一样会是除魔卫道!见到世间不平事,一样会拔刀相助,匡扶正义!”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不休。 他不是在道歉,而是在宣告。 宣告一个理想,也宣告一个对眼前少年的郑重承诺。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在火光下坚毅的侧脸,和他眼中那团不输给篝火的、名为理想的火焰。 许久,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这个点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他从不是一个迁怒于人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才向他展示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又许下了如此沉重的誓言。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有任何隔阂,反而多了一种并肩而立的默契。 “所以……” 无根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又恢复了几分玩味。 “你那天在迎鹤楼,帮李慕玄解围,不是因为什么江湖道义,也不是看青竹苑那帮人不顺眼。”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闪着了然的光。 “你只是……单纯看不下去这些人为恶,哪怕他们是所谓的正道弟子,对吗?” 张云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 火焰舔舐着新的木柴,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火光更盛,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阴影,也彻底驱散。 无根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透夜空,惊起几只栖鸟。 那笑声里,有找到同类的释然,有被人理解的畅快,更有对未来燃起的万丈豪情。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云渊,我收回之前的话。” “你不是我的知己。” 张云渊疑惑地看向他。 无根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又明亮得像个英雄。 “你是我的至交。” 第39章 何为人洞 篝火的余温,在两人之间沉淀成一种无言的默契。 “至交”二字,比山谷的夜色更重,也比跳动的火焰更暖。 无根生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被一种混杂着释然与郑重的神情所取代。 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里,此刻映着的是全然的信任。 “既然是至交,那有些地方,也该带你去看看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走吧,我带你去我真正的‘家’。” 张云渊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收拾好痕迹,再次深入这片处处透着玄奇的通天之谷。 无根生这次走得不再像是在探路,而像是在归家。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一丛丛散发着异香的植物,穿过一片被月光照得莹莹发亮的溪流,最终,在一处被厚重藤蔓遮蔽的崖壁前停下了脚步。 他伸手拨开那些如瀑布般垂落的藤蔓,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 洞口上方,有人用利器在岩石上刻下了三个字,笔画深邃,力道十足,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迷茫。 何为人。 “我刚来这里时,闲着没事刻的。” 无根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时候,天天想这个问题,想不明白。” 他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洞内别有洞天,并非一条笔直的通道,而是纵横交错,大小洞穴彼此相连,宛如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迷宫。 “这地方,我叫它何为人洞。” 无根生的声音在洞中带起轻微的回响。 他从入口旁的一处石缝里摸出火折子和一支火把,点燃后,昏黄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 火光照亮了他们所在的第一个洞窟。 这里颇为宽敞,地上摆着一张简陋的石床,一张磨得发亮的木桌,角落里还有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 显然,曾有人在此地长久地居住过。 张云渊的目光,很快被石壁上挂着的几样东西吸引了。 是几幅油画。 在这原始的洞窟里,这些色彩鲜艳的画作成了一个极其突兀却又和谐的存在。 画上的人,是同一个。 一个扎着羊角辫,眼睛很大,神情总是带着几分懵懂和好奇的小女孩。 她时而在花丛中追逐蝴蝶,时而抱着一个布娃娃酣睡,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画技谈不上精湛,甚至有些地方显得颇为笨拙,但每一笔,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与珍视。 “画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无根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局促。 他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伸出手指,隔着空气,轻轻描摹着画中女孩的轮廓。 那张总是挂着不羁笑容的脸上,此刻满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柔情。 “这是我女儿,冯宝宝。” 他低声说道,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当初我刚加入全性,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一路追杀。” “我拼死逃到这里,在这洞里,躲了足足半年。” 他环视着这个简陋的洞窟,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这洞里的一切,都是我那时候一点点置办的。对我来说,这里也算另一个家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嘶吼声,从通往洞窟深处的一条黑暗甬道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猿,身高近丈,肌肉虬结,浑身散发着一股原始而强大的气息。 它的眼睛却不像野兽那般浑浊,反而清澈明亮,带着一种近乎于人的智慧。 巨猿拦住了去路,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老白,别吓唬我朋友。” 无根生却像没看见它的敌意一般,走上前去,随意地拍了拍它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 巨猿“老白”低吼一声,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张云渊,充满了审视。 “它叫白猿,是这洞里原来的主人。” 无根生笑着解释道。 “我刚来的时候,跟它打了一架,谁也没占到便宜。后来一来二去,就成邻居了。” “它不伤人,但也不喜欢外人。想过去,得看你的本事了。” 无根生好整以暇地退到一旁,抱起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云渊看着眼前的白猿,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体内那股纯粹而强大的炁。 这头异兽的实力,恐怕不亚于寻常的一流高手。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静静地与那头白猿对视着。 他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汪古井。 片刻后,张云渊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的架势,而是摊开手掌,一个代表着善意与和平的姿态。 白猿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极具智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思考。 它又凑近了些,对着张云渊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类似猫科动物表示亲近的声音。 随即,它巨大的身躯向旁边一侧,让开了通往深处的道路。 无根生抚掌大笑。 “有意思,老白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易就放人过去。” “看来它也觉得你这小子不错。” 穿过白猿让开的通道,两人来到了一处更加开阔的洞窟。 这里空空荡荡,只有无数个黑漆漆的岔路口,通向未知的深处。 张云渊正准备继续深入,无根生却拦住了他。 “等等。” 无根生站在洞窟中央,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云渊,这‘何为人洞’内,并无机关,却藏着一处真正的隐秘。”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闪烁着挑战与期待的光芒。 “我给你一个考验。” “若能自行找到那处隐秘所在,我便将此洞的秘密,连同我所知的一切,全盘告知。” “这既是考验,也是对你悟性与能力的进一步试探。” 张云渊迎着他的目光,瞬间明白了。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门槛。 跨过去,他将得到无根生毫无保留的信任。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他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这空旷的洞窟,扫过那些深不见底的岔路。 隐秘……会藏在哪里? 第40章 九曲盘桓藏玄机 张云渊并未立刻行动。 他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无根生那带着几分考校与期待的目光,连同周围那些深不见底的岔路口,一并隔绝在感知之外。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就一头扎进那些迷宫般的岔路里去碰运气。 无根生既然设下这个考验,那答案,就绝不可能靠蛮力找到。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内景,灵台一片空明。 紧接着,他放开了对自身“炁”的束缚,任由它们如涓涓细流般向外弥散,与这洞窟中无处不在的、古老而精纯的炁场,轻轻地接触,交融。 他的感知,在这一刻无限延伸开来。 不再局限于眼前的这个洞窟,而是穿透了厚重的岩壁,覆盖了整个“何为人洞”的庞大体系。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这座巨大的天然洞窟群,不再是死寂的石头。 它活了过来。 无数条或强或弱,或急或缓的炁流,在其中穿行、交织,构成了一张无比复杂,却又遵循着某种玄奥规律的巨大网络。 有的炁流如细小的溪流,在狭窄的甬道中蜿蜒曲折。 有的却如奔腾的暗河,在宽阔的洞窟内汹涌澎湃。 它们彼此交错,却又互不干扰,形成了一个个独立运转,却又彼此关联的循环。 张云渊的心神,就如同一个悬于高空的旁观者,静静地俯瞰着这片由“炁”构成的地下星河。 他看到了无根生,那个看似随意地靠在石壁上,实则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男人。 在他的感知中,无根生就像一个黑洞,他自身的“神明灵”在无意识地化解着周围的炁,却又巧妙地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没有破坏整个炁场的运转。 他还看到了那头白猿。 它趴在自己的洞穴里,呼吸悠长,它体内的炁与整个洞窟的炁流同频共振,仿佛它本身就是这炁场网络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张云渊的感知不断深入,不断扩张。 他“看”到了每一个岔路,每一条甬道,每一处死胡同。 起初,这庞大而复杂的信息让他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难以理出头绪。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关键。 这些纵横交错的炁流,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它们最终的流向,却都隐隐指向一个共同的核心。 所有的炁,都在那里汇聚、转化,然后再重新散布出去,完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结构…… 张云。。。渊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猛然间想起了师父张静清曾经讲过的一段话。 “天地为一大周天,人体为一小周天。山川河流,亦有其脉络,是为地龙。善风水者,观其形,察其势,寻其穴,便是要找到这地龙周天的关键节点。” 眼前的景象,不正是如此吗? 这整个“何为人洞”,就是一个独立于外界,自行运转的“小周天”! 张云渊的思路瞬间被打开。 如果将整个通天之谷比作一个完整的人体…… 那谷中那些纵横交错的溪流与山脉,便是人体的经络与骨骼。 那条贯穿山谷始终的主脉,便是人体的脊髓。 而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窟,结构复杂,统御着整个山谷的炁流运转…… 它,便是这巨人的大脑! 一念及此,张云渊心中豁然开朗。 若山谷是人之脊髓,此洞便是大脑,那真正的精髓,真正的隐秘,必然藏于这“大脑”最核心、最深邃、统御一切的“神庭”之处! 他不再去管那些纷繁复杂的岔路,而是将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了那个所有炁流最终汇聚的核心点上。 找到了! 张云渊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精光爆射。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径直走向洞窟深处,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只是一片光滑的石壁,与周围并无任何不同。 无根生看到他的动作,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缓缓放下,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讶的神色。 张云渊走到那片石壁前,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石壁之上。 触手冰凉坚硬,没有任何机关或缝隙的痕迹。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幻术波动,正覆盖在这片石壁之上,扭曲着常人的视觉与触觉。 若非他刚才以“上帝视角”锁定了此地的炁流核心,单凭寻常的探查手段,走过一万遍也发现不了这里的异常。 “原来如此。” 张云渊轻声自语。 他不再犹豫,体内的金光咒法门瞬间运转。 一股凝练而纯粹的金色炁流,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注入石壁之中。 他没有用蛮力去冲击,而是用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如春风化雨般,将自己的炁,与那层幻术的炁,轻轻地融合在一起。 嗡—— 石壁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眼前的景象,开始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光滑的石壁渐渐变得透明,露出了它背后真正的景象。 那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更加深邃的洞口。 洞口周围的岩石上,天然生成着一圈圈螺旋状的纹路,层层叠叠,盘旋而上,宛如龙蛇盘踞,充满了古老而玄奥的韵味。 一股比“何为人洞”中任何地方都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气息,从那洞口深处,扑面而来。 无根生脸上的惊讶,已经彻底变成了震撼。 他走到张云渊身边,看着那个新出现的洞口,又看了看张云渊那张平静的脸,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张云渊至少需要花上一天,甚至数天的时间,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在关键时刻,稍稍提点一下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从自己提出考验,到张云渊找到入口,前后加起来,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这个家伙……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至交”。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脸上的震撼最终化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云渊!” 他没有问张云渊是如何找到的,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张云渊通过了这个考验。 他用自己的能力,赢得了无根生毫无保留的信任。 “走吧。” 无根生笑声一收,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 “我带你去看看,这‘大脑’深处,真正的好东西。” 他率先迈步,走进了那个盘旋而上的洞口。 “此地,我称之为,九曲盘桓洞。” 第41章 混元道炁 踏入九曲盘桓洞的瞬间。 周遭的景象再次一变。 与外面那纵横交错、宛如迷宫的“何为人洞”不同,这里只有一条路。 一条完全由天然形成的、螺旋向下的石阶通道。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那种玄奥的盘桓纹路,仿佛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巨龙,一路延伸至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几乎是在张云渊的脚尖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刹那。 他脑海中,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剧情关键节点:九曲盘桓洞。】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混元道炁(入门)!】 【功法说明:此炁乃天地未分、混沌未开时的一缕本源之炁。与无根生之“神明灵”同出一源,却又属性截然相反。 神明灵化解万炁,使其归于虚无;混元道炁则吞噬万法,模拟万炁,并可将一切外来之炁强行归于混沌。 此功法潜力无穷,乃宿主未来安身立命的最强底牌之一。】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打卡都要庞大、都要玄奥的信息洪流与能量,瞬间涌入张云渊的丹田气海与灵魂深处! 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缩的宇宙奇点。 那奇点轰然爆开,化作一片灰蒙蒙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混沌之气。 这股混沌之气,贪婪地吞噬、同化着他体内原本精纯的金光咒之炁与阳雷之炁,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更高层次、更加本源的能量形态。 张云渊的身体微微一震,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炁”,正在发生着一场翻天覆地的、由内而外的质变。 “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无根生察觉到他的异样,回头问道。 “没什么。” 张云渊迅速收敛心神,压下内心的狂喜与震撼,摇了摇头。 “只是感觉这里的气息,很特别。” 无根生闻言,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没错。”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享受与沉醉。 “这里的气息,比谷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精粹、强大。我对神明灵的妙用,多是从这里悟到的。” 两人顺着螺旋石阶一路向下。 越是深入,那股古老而精粹的气息便愈发浓郁。 张云渊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刚刚诞生的“混元道炁”,在这股气息的滋养下,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稳固。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却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私聊”。 【提示:此地乃古代一位号称“紫阳”的异人飞升之后留下的洞府,遗留下了极其特殊的空间道韵与能量残响。】 异人?飞升? 张云渊心中一凛,再次看向周围的石壁,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他没想到,这通天之谷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等惊天秘闻。 难怪此地的炁场如此特殊,甚至连天地规则都与外界不同。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福地,而是一个被古代大能改造过的、用于接引“飞升”的特殊道场! 无根生显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凭借着自己对“炁”的超凡直觉,感觉到此地的不凡,将这里当成了一处绝佳的清修之地。 两人大约向下走了数百级台阶,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环形石室,出现在他们面前。 石室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最中央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古老的圆形法阵。 法阵的纹路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伟力。 而在石室最深处的石壁上,却异常的光滑,宛如一面被精心打磨过的巨大镜子。 镜面般的石壁上,只刻着一行字。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笔画如龙蛇盘踞,充满了道韵天成的美感,却又一个字都无法辨认。 “就是这里了。” 无根生走到那面光滑的石壁前,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 “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 “我找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与我有着强烈的共鸣。” “似乎这文字背后,隐藏着一段,惊天动地的秘辛,和不为人知的历史。” “可惜,我研究了很久,也试过很多方法,都弄不明白这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用。” 他说着,伸出手,在那冰冷的石壁上抚摸着。 张云渊也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那行神秘的古老文字所吸引。 在别人眼中,那或许只是一行无法解读的符号。 但在他眼中,那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一种天地至理,与他体内刚刚获得的“混元道炁”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拥有神明灵的无根生,想必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心中一动,也学着无根生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那行神秘的字迹。 就在他指尖与石壁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混元道炁”,竟不由自主地活跃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钥匙? 一个念头,在张云渊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看着眼前这行神秘的字迹,又感受着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混元道炁,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没有犹豫,心念一动,试探性地将一缕刚刚获得的“混元道炁”,顺着指尖,缓缓注入了那行古老的字迹之中。 霎时间。 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古老字迹,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开始散发出一层微弱的、混沌不明的灰色光芒。 虽然微弱,但在这昏暗的石室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有反应了!”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无根生,看到这一幕,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第42章 神明灵合,阴阳双生解天机 无根生见状,眼中精光爆射。 他立刻意识到,这行神秘的字迹,需要的不是一种钥匙,而是两种。 两种同出一源,却又截然对立的钥匙。 他没有丝毫犹豫。 心念一动,那化解万炁,使其归于虚无的“神明灵”,也顺着他的指尖,毫无保留地注入了石壁之中。 一边是吞噬万法,归于混沌的混元道炁。 一边是化解万炁,归于虚无的神明灵。 两股同源而又对立的极致力量,在古老的石壁内轰然交汇。 如同失散了亿万年的阴阳双鱼,终于找到了彼此,首尾相衔,开始旋转。 一个完美的、蕴含着无上至理的太极图,在石壁内部悄然成型。 这一刻,石壁真正的禁制,被彻底引动了。 嗡——! 那行古老的字迹,猛然绽放出万丈金光。 刺目的光芒将整个幽深的石室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神圣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紧接着,那万丈金光迅速向内收敛、坍缩。 最终化作两团拳头大小、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球。 嗖!嗖! 两团光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分别化作两道流光,无视了肉身的阻隔,直接没入了张云渊和无根生的眉心祖窍。 轰! 一股零碎、庞大、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记忆碎片洪流,瞬间冲击着张云渊的神魂! 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片混沌的虚空。 在这片虚空中,他“看”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负手立于一面光滑的石壁前,那石壁,正是他此刻身前的这一面。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超然物外的强者威压,竟让张云渊感觉比自己的师父,当今异人界的绝顶之一张静清,还要恐怖! 那不是单纯的炁量上的强大,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唉……” 老者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叹息声中,似有无尽的沧桑,有对天道的感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前的石壁凌空刻画。 他的指尖没有附着任何炁,但随着他的动作,天地间的规则仿佛都被引动,一道道蕴含着无上道韵的金色笔画,自行在石壁上浮现。 那正是张云渊和无根生之前看到的古老文字。 刻完字后,老者又屈指一弹。 一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炁,从他指尖飞出,融入了字迹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对着空无一物的石室,布下了一个玄奥至极的炁局。 张云渊能感觉到,那炁局的目的,并非伤人,而是一种“接引”与“传承”。 记忆的最后,老者再次看了一眼那行字,又是一声叹息。 随即,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清光,飘然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了。 不是死了,也不是飞升了,就只是单纯地走了。 仿佛只是离开了自己一个不太常用的居所。 结合无根生从云台洞天找到洞天指环来看,这位老者在地球上的洞府,恐怕不止这一座。 他甚至……现在还可能留在地球上,只是不为世人所知。 就像这二十四节谷一样,藏于世人无法窥探的次元夹缝之中。 这个念头,让张云渊的神魂都为之战栗! 他从那庞大记忆的震撼中挣脱出来,意识回归本体。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地就想将这个惊天的发现,与身旁的无根生分享。 然而,他刚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巨锁死死锁住。 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心中一惊,立刻明白了。 这是那位老者留下的禁制。 一段新的信息,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闻道者,二人而已,不可告于第三人。】 【若强行泄露,神魂俱灭。】 霸道,且不容置疑。 张云渊心中骇然,只能将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转头看去,发现无根生也刚刚从传承中清醒过来,脸上同样带着无法掩饰的、极致的震撼。 显然,他也得到了同样的记忆,也受到了同样的禁制。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触碰到了一段何等惊世骇俗的古老秘辛。 就在这时,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瞳孔,再次猛地一缩! 在他的手指上,不知何时,竟也多出了一枚指环。 那指环的样式、材质、色泽,与无根生手上戴着的那枚“洞天指环”,一模一样! 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指环上传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枚指环已经与他的神魂彻底绑定。 通过这枚指环,他也能感应到了。 感应到这片独立于世外的、名为“二十四节谷”的洞天福地,那独特而玄奥的空间坐标。 这枚指环,是那位老者留下的第二把钥匙! 张云渊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那面光滑的石壁。 墙壁之上,空空如也。 那行记载着惊天秘闻的古老字迹,在完成了它的传承使命之后,已然化作了齑粉,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石室中,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张云渊和无根生二人,面面相觑,震撼无言。 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二知晓那位秘密的人。 也成了唯二,拥有随意进入这片神仙洞府资格的人。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许久。 最终,还是无根生先有了动作。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冲着张云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笑容里,有震撼,有后怕,有兴奋,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狂喜。 张云渊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一个字都不能说,但他们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至交”。 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同道”。 第43章 自成周天的炁局 石室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云渊和无根生对视着,震撼在彼此的眼底翻涌,却又被一种无形的禁制死死压住,无法诉诸于口。 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二的“闻道者”。 沉默良久,无根生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有后怕,有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同类的释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石室更深处的一面岩壁,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张云渊瞬间了然。 那段被同时植入神魂的记忆,便是最清晰的地图。 他点了点头,同样一言不发。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根生率先起身,朝着那面不起眼的岩壁走去。 张云渊紧随其后。 无根生走到岩壁前,伸出手,将那枚洞天指环,轻轻按在了石壁之上。 嗡——! 石壁上浮现出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 坚硬的岩石变得如同虚影,一个更加深邃、黝黑的通道,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那股从记忆中感受到的、更加古老而精纯的气息,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一前一后地迈了进去。 通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仿佛通往地心。 越是深入,那股灵气的浓度便越是骇人。 到最后,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最精纯的琼浆玉液,让人的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舒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穹顶高悬,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如利剑倒挂,散发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但真正令人震撼的,是洞中的“炁”。 这里的灵气浓郁到了极致,几乎化作了肉眼可见的淡金色薄雾,在洞中缓缓流淌,聚散离合,如梦似幻。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片空间内的炁,竟完全不受外界天地规则的束缚,自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封闭的循环体系。 它聚而成形,散而为炁,如人体的大小周天一般,自行运转,生生不息。 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在与一方独立的小天地同频共振。 就在这时,张云渊和无根生手指上的洞天指环,同时发出了嗡嗡的轻鸣。 指环的表面,那片深邃的黑色中,内蕴的星河开始加速流转,散发出微弱而温润的光芒,与周围这片浓郁的炁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毫无疑问,这里,便是那位老者留下的、最大的一桩机缘! 二人眼中同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们不再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同时,在这片自成周天的炁局中央,寻了一处最核心的位置,盘膝坐下。 无需交流,无需准备。 当机缘摆在面前,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它。 两人闭上双眼,一个心神沉入内景,一个心静自然入定,瞬间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深度定境。 功法,自行运转。 海量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决堤江河,化作两道肉眼可见的金色龙卷,疯狂地涌入二人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们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细胞!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快要渴死的旅人,一头扎进了无边无际的甘泉海洋。 奢侈,且酣畅淋漓! 张云渊只觉丹田内的混元道炁仿佛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发出欢愉的嘶吼,贪婪地吞噬着这无主的能量,再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力量,反哺己身。 他的根基,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夯实、拔高! 另一边,无根生的变化则更为奇特。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缥缈,越来越难以捉摸。 他整个人仿佛要与周围这片浓郁的灵气融为一体,化作这方小天地的一部分。 他那化解万炁的“神明灵”,在这种最本源、最纯粹的炁场环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与印证。 他对“炁”的理解,正在飞速地朝着一个更深的、更接近“道”的层次迈进。 时间,在修炼中失去了意义。 七日之后。 炁局中央,那两道连接着天与地的金色龙卷,缓缓消散。 张云渊和无根生,几乎在同一时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气势,从二人身上冲天而起,搅得洞中灵雾翻腾不休。 张云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一道细长的白色气箭,飞出数丈之远,才缓缓消散。 他缓缓抬起手,一缕凝如实质的金色电光,在他指尖欢快地跳跃,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他只是随意地一握拳,便感觉空气中传来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微爆鸣。 体内那奔腾如江河的炁,雄浑、凝练,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那层困扰了他许久,隔着一流与豪杰的坚固壁障,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冲得粉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完成了一次真正的跃迁。 【姓名:张云渊】 【异人等级:豪杰(下游)】 【功法:混元道炁(精通)、雷光寸劲(圆满)、净灭道体(大成)、正源炁感(精通)、归真咒(精通)、梯云纵(精通)】 【备注:根基雄浑如海,炁元精纯凝练冠绝同境。身负无上奇功《混元道炁》,可吞噬万炁、模拟万法、同化本源,潜力惊世。】 短短七日,他便跨过了无数异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堑! 综合实力,暴涨何止数倍! 而另一旁的无根生,气息更是变得深不可测。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空空荡荡的错觉,仿佛他的人就在眼前,但感知中,那里却是一片虚无。 他的神明灵,显然也更上了一层楼。 张云渊的目光扫去,无根生的境界也突破了。 进入了豪杰中游! 张云渊看着无根生,无根生也正看着他。 两人再次对视,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蜕变,以及那份蜕变背后,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们依旧一个字都不能说。 但这一次,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那笑容,默契,且畅快淋漓。 第44章 惜别故人,江湖再会 两人并肩走出那方自成周天的炁局,又循着来时的路,来到了何为人洞之外,那狭长的山谷。 迎面而来的,就是二十四节谷中那独特的、五行逆乱的炁场。 七日修炼,两人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无根生的气息愈发缥缈,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融入周遭的空气,让人难以捉摸。 而张云渊的变化,则更为内敛。 他的炁量雄浑了数倍,根基稳固得如同磐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之前所没有的圆融与自信。 他心念一动,试着运转体内那股新生的混元道炁。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悄然扩散开来。 那些原本在他感知中狂暴、混乱、彼此冲突的炁流,一靠近他周身三尺的范围,便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与梳理,瞬间变得温顺起来。 它们像是百川归海,被他周身那个看不见的“领域”悄无声息地吞噬,转化,最终化为最纯粹的能量,被他的混元道炁吸收。 再无丝毫的冲突与狂乱,也再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张云渊心中一喜。 他终于也和无根生一样,仿佛成为了这二十四节谷的一部分。 这些炁,再也无法影响到他分毫了。 一旁的无根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张云渊周身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气场,那气场仿佛一个微缩的黑洞,将周围混乱的能量尽数化解吸收。 这种手段,与他自己的“神明灵”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在本质上截然相反。 一个归于虚无,一个归于混沌。 但他并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强行探究,只会平白折损了朋友间的情分。 他只当是张云渊道法精深,悟性过人,在此地另有奇遇。 两人一路无话,穿过“何为人洞”,绕过那头还在酣睡的白猿,最终走出了那个被藤蔓遮蔽的洞口。 灿烂的阳光穿过谷顶的薄雾,洒在两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他们来到了最初进入山谷时的那片溪流旁。 清澈的溪水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眼神深处多了几分通透与了然; 另一个则褪去了些许青涩,身形更显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我要走了。” 无根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谷中那变幻莫测的云雾,眼神悠远。 “这里虽好,却不是我的归宿。”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答案,要去寻找。” 他转过头,看着张云渊,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云渊望着远方的山峦,轻声说道。 “我也该走了。” “下山游历,印证己道。”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只有自己能听见。 无根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好!好一个印证己道!” 他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你我二人,道不同,却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枚洞天指环,又看了一眼张云渊手上那枚一模一样的指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二十四节谷,日后便是你我二人共同的秘密了。” “他日若有闲暇,不妨来此地喝两杯,再论玄机。” “一定。” 张云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行至谷口,那扇由空间涟漪构成的无形之门前。 无根生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张云渊,郑重地一拱手。 “云渊,你我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这七日之缘,胜过我闯荡江湖十年。”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我继续去度我的‘人’,寻我的‘道’。” “你自去游你的‘历’,证你的‘法’。”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乱世,既是炼狱,也是烘炉。你我这般的人物,生于此世,合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才不枉此生!” 张云渊看着他眼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被其感染,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也对着无根生,郑重地回了一礼。 “冯兄,保重。” “保重。” 无根生笑得无比畅快,再无半分留恋,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了那空间涟漪之中。 张云渊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动。 他知道,这位日后搅动天下风云的三十六贼之首,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踏上了属于他的那条传奇之路。 而自己,也该启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处处透着玄奇与造化的通天之谷,同样转身,迈步踏入了那扇无形之门。 门外,依旧是那片空旷荒芜的黄土地。 门内,已是别有洞天的一方仙境。 一人一道,就此别过。 惜别故人,江湖再会。 后会有期。 第45章 洞中七日,世间七年 穿过那层如水波般荡漾的空间涟漪,张云渊重新回到了秦岭山脉那片荒芜的空地之上。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身后依旧是那片了无生机的光秃秃黄土地,一望无际,再无半分葱郁山谷的踪影。 那片隔绝天地的炁局,仿佛从未存在过。 仿佛刚才那七日的仙境奇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醒来便会烟消云散的梦。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奔腾如江河,雄浑到近乎满溢的混元道炁,正在丹田气海中欢快地咆哮。 还有他左手食指上,那枚与神魂紧密绑定,触感温润冰凉的洞天指环,都在无声地证明着,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短短七日,他的修为便跨过了无数异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堑。 此番收获,堪称一步登天。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外界略显稀薄浑浊的空气,用力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激荡与狂喜。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毫不犹豫地施展起武当梯云纵的身法,朝着深山之外的方向疾速掠去。 崎岖陡峭的山路,在他如今的脚下,却如履平地,甚至比平地还要轻松。 他的身形飘忽不定,时而脚尖在陡峭的岩壁上轻轻一点,便能横移出数丈之远;时而足尖在探出的树梢上借力一踏,便如飞鸟般跃过深邃的沟壑。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他便走出了这片绵延不绝、人迹罕至的深山。 前方,一个不大不小的村镇,轮廓模糊地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远远望去,炊烟袅袅,隐约还能听到鸡犬相闻之声,充满了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 从那灵气浓郁、与世隔绝的仙境,骤然回到这喧嚣嘈杂的滚滚红尘,让张云渊产生了一丝强烈而又奇特的恍如隔世之感。 他放缓了脚步,走进了镇子。 街道两旁的景物,似乎与他七日前进山时,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青石板路,土墙灰瓦。 只是街上的行人,脸上的神色似乎更加凝重,一个个行色匆匆,眉宇间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虑与愁苦。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氛,像一根绷紧了的弦。 张云渊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多想。 他只当是这乱世之中,时局动荡,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了。 他随意走进了一家路边的茶馆,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客人。 他要了一壶粗茶,几碟本地的点心,准备稍作歇息,顺便打听一下近来的消息。 邻桌,几个风尘仆仆的行脚商人模样的男人,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压低了声音,愁眉苦脸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北边又打起来了,这次动静可不小。” 一个商人叹了口气。 “唉,这仗都打了多少年了,从前清那会儿就没消停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另一个商人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前几天,隔壁的县城又被那些东洋鬼子给占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连城里的尼姑庵都没放过,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谁说不是呢?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赋税一天比一天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官府不管,军队不问,就任由那些东洋人横行霸道……我们的货,在路上被那些溃兵抢了好几回了!”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峻许多。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卖报童子,从茶馆门口跑过,他手里举着几份印制粗糙的报纸,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吆喝着。 “卖报!卖报!徐州战危,我军将士奋勇抵抗!” 张云渊心念一动,叫住了报童。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买了一份报纸。 他下山的时候,也随身带了一些金银俗物,只是在山中几乎没动用过。 他接过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展开一看,目光立刻落在了头版那触目惊心的标题上,随即,又下意识地扫向了报纸右上角的日期。 那里,清晰地印着一行小字。 【民国二十七年,五月十二日】 轰! 张云渊的脑子,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手中的报纸飘然落地也毫无知觉。 民国二十七年? 怎么可能?! 他进山之前,明明还是民国二十年!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报纸印错了,这乱世之中,印错日期也是常有的事。 可他颤抖着捡起报纸,接连翻看了几页,上面所有的日期,都清清楚楚地写着“民国二十七年”。 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被带倒在地也浑然不顾,几步冲到茶馆的柜台前,指着墙上挂着的那本因为潮湿而有些卷边的老旧黄历,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干涩沙哑。 “掌柜的,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掌柜的被他这副失魂落魄、仿佛见了鬼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愣了愣,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今……今天是民国二十七年,五月十二啊……客官,您……您没事吧?” 民国二十七年…… 整整七年! 张云渊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背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晃动。 他终于明白了。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他一直以为只是古籍中对仙境夸张的杜撰,没想到,竟是真的! 那个自成周天,灵气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炁局,其内部的时间流速,竟与外界完全不同! 自己在里面看似只闭关了短短七日,外界,却已是七载悠悠岁月,流转而过。 巨大的时间错位感,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将他吞没,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神恍惚。 七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无数的疑问和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但仅仅是片刻的恍惚之后,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冰冷的紧迫感,便如同一盆刺骨的寒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迷茫与错愕。 民国二十七年。 这意味着,那场席卷整个神州大地的浩劫,已经全面爆发。 真正的乱世,已然降临。 第46章 造访火德宗 巨大的时间错位感带来的冲击,很快便被更强烈的紧迫感所取代。 张云渊在茶馆里静坐了许久,才终于将翻涌的心绪彻底平复下来。 七年光阴,恍如一梦。 他如今孤身一人,重回这片早已变得陌生的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龙虎山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立刻否决了。 不行。 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七年岁月,物是人非。 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大师兄、怀义师兄、晋中师兄,他们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心中牵挂万分,但理智告诉他,此刻回去并非良策。 他如今的实力虽然暴涨,但在真正的绝顶高手面前,依旧不够看。 豪杰层次,在异人界虽已算是一方强者,但放眼天下,每个门派至少也有几个。 全性、龙虎山这种传承千年的大门派,坐镇山门的豪杰高手,至少有数十个。 而豪杰之上,更有绝顶。 那是真正站在异人界顶点的存在,一举一动都能搅动天下风云。 要想在这波澜壮阔又血腥残酷的大时代真正掌握主动,至少也得到达绝顶才可以。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机缘,去继续打卡,去继续变强。 只有当他拥有了足以应对一切变数的实力时,才是他重返师门之日。 思及此,张云渊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决定,先去拜访一下七年前在迎鹤楼认识的那几位朋友。 一来,是为了看看七年的岁月,在这些未来的三十六贼身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他们的命运轨迹,是否发生了变化。 二来,也是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下这七年间,异人界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已经“消失”了整整七年。 他从怀中掏出那几张早已泛黄的名帖,目光在上面一一扫过。 名帖的纸张已经微微卷边,上面用毛笔书写的名字也有些褪色,带着一股时光沉淀下来的陈旧气息。 高艮,丰平,赵铁山,林子风……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勾起了七年前那场意气风发的聚会的记忆。 他略一思索,便定下了第一站。 蜀地,火德宗。 他记得,火德宗的丰平和赵铁山,性格最为豪爽仗义,也最好相处。 从他们那里作为切入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打定主意,张云渊不再停留,付了茶钱,便离开了这座带给他巨大冲击的小镇,一路向着蜀地方向行去。 蜀地。 群山连绵,雾气缭绕。 张云渊站在一座山头,遥遥望着山下那片连绵的厂房。 看原著的时候,感觉火德宗的窑厂,也不过如此。 谁知道真正身临其境,发现火德宗的窑厂规模,比他想象中至少大了不止一倍。 那不是几座零散的窑洞,而是一片真正的工业区。 数十座高大的烟囱如钢铁森林般林立,正冒着滚滚的黑烟,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煤灰与灼热火炁的味道,呛人,却又充满了某种原始的、蓬勃的生命力。 他走到窑厂的大门口,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火德宗窑厂。】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火炁加持(被动)。】 【效果:宿主运行自身功法时,对“火”属性炁的抗性大幅提升,可豁免大部分灼烧伤害。】 又是一个实用的被动能力。 张云渊心中满意。 这意味着,日后若是对上火德宗或是其他火属性功法的异人,自己将占有巨大的优势。 他收敛气息,将自身的炁波动压制到最低,缓步向着窑厂内走去。 刚走进大门,他便看到一处宽阔的货场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指挥着门下弟子,将一箱箱烧制好的瓷器搬运上车。 正是丰平与赵铁山。 七年的岁月,在两人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他们的身形变得更加壮硕,常年搬运重物和锤炼功法,让他们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坚实。 皮肤也因为常年在窑火边劳作而显得黝黑粗糙,带着一种被火焰和汗水反复淬炼过的古铜色光泽。 曾经的少年意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成年男人的沉稳与干练,眼角也添了些许被风霜磨砺出的细纹。 “铁山,这批货催得急,让师弟们动作快些,天黑前必须送到城里去!” 丰平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大声地喊道,嗓门洪亮如钟。 “知道了! 你那边也盯紧点,别让那帮小子毛手毛脚的,磕了碰了,宗主又要骂人了!” 赵铁山瓮声瓮气地回应着,他手里拿着一本账本,正仔细核对着货物的数量。 就在这时,赵铁山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落在了正缓步向他们走来的张云渊身上。 他先是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年轻道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那身形,那步态,仿佛在哪里见过。 随即,当他看清张云渊那张脸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 手里的记货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到了鞋面上,也毫无知觉。 “铁……铁山? 你怎么了?” 丰平察觉到他的异样,奇怪地问了一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下一秒,丰平脸上的表情,与赵铁山如出一辙。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最后,是彻彻底底的骇然。 两人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张大了嘴,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仿佛白日见鬼。 周遭的喧嚣,弟子们的吆喝,货车发动的引擎声,在这一刻仿佛都离他们远去。 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缓步走来的、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眼前的张云渊,一身素色道袍,一尘不染。 身形清瘦,面容俊秀。 他的容貌,他的身形,他那双沉静得如同古井的眸子…… 竟与七年前在迎鹤楼上初见时,一模一样! 没有丝毫的变化! 七年,整整七年! 他们自己,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饱经风霜的壮年。 可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 两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数荒诞的念头疯狂涌现。 是鬼吗? 是幻觉吗? 还是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通天彻地的驻颜奇术? 他们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张云渊走到两人面前,看着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中早有预料,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久别重逢的温和笑容。 那笑容,如同七年前一样,清淡,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 “丰平,铁山。” 他对着两人,遥遥一拱手,声音清朗,一如往昔。 “龙虎山弟子云渊不请自来。一别七年,别来无恙?” 第47章 道炁模拟,初试火遁 “云……云渊恩人?” 赵铁山的声音干涩发颤,仿佛是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片不可能出现的海市蜃楼。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双常年被窑火熏烤而布满血丝的眼球,此刻瞪得比铜铃还大。 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站在他身旁的丰平更是满脸的骇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手中的账本早已滑落在地,砸在脚上也没有丝毫知觉。 七年了。 整整七年,他的容貌,他的身形,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竟与七年前在迎鹤楼初见时,没有丝毫变化。 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彻底停滞了,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痕迹。 反观他们自己,早已被七年的风霜磨砺得皮肤黝黑粗糙,眼角也添上了细密的皱纹。 这种强烈的对比,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张云渊看着两人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有多么惊世骇俗,也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二位不必惊慌。”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仿佛经历了无数奇遇。 他缓缓说道。 “说来话长。七年前与二位一别,贫道独自入山修行,不想误入了一处前人留下的洞天福地。” “贫道在其中闭关修行,自觉不过七日,谁知出关之后,才惊觉外界已是七年悠悠岁月流转而过。” 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听得丰平和赵铁山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洞天福地,一梦七年。 这等奇闻,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比城里最会吹牛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离奇。 但联想到异人界中流传的种种传说,以及那些神仙般的前辈大能留下的奇闻异事,似乎……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异人界本就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揣度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张云渊,就是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证据。 除了这个解释,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在七年间容颜不老,甚至气息变得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 两人心中的情绪,也从最初的骇然,迅速转变成了难以抑制的羡慕和敬畏。 “道长真是福缘深厚啊!” 丰平最先缓过神来,脸上的骇然被狂喜所取代,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给了张云渊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勒断。 故友重逢,三人都是分外欣喜。 丰平和赵铁山立刻丢下了手头的活计,也顾不上去跟掌门汇报,拉着张云渊便往窑厂内的一处待客雅间走去。 他们兴奋地命人备上了最好的君山银针和各式精致的点心,要与这位失而复得的朋友好好叙旧。 雅间内,茶香袅袅。 当赵铁山问及张云渊如今的实力时,张云渊只是淡然一笑,并未直接回答。 他端起茶杯,随意地将一丝凝练到极致的混元道炁,附着在坚硬的瓷杯之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起。 那只烧制得无比坚硬,足以承受窑火高温的厚实瓷杯,在他指尖的轻触下,竟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堆细腻均匀的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滑落。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外泄,甚至连桌上的茶水都没有泛起半点涟漪。 这一手对“炁”的精准控制力,看得赵铁山和丰平眼皮直跳,心头剧震。 他们二人如今也是二流上游的好手,自问也能捏碎茶杯。 但要做到像张云渊这般,将器物直接分解成粉末,却又控制得如此举重若轻,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修为高低问题,而是对“炁”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境界。 两人心中再无疑虑,只当他是在那洞天福地中得了天大的机缘,实力早已到了他们望尘莫及的境界。 赵铁山是个知恩图报的实在汉子,他始终记着七年前张云渊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对自己功法一针见血的指点之恩。 如今故友重逢,见他实力已至如此神鬼莫测的境地,心中除了敬畏,更多的还是感激与亲近。 他便提出,要将火德宗轻易不外传的秘法,演示给张云渊看,权当是二人之间交流印证,也算是报答他当年的指点。 张云渊欣然应允。 当晚,夜色深沉。 赵铁山将他带到了窑厂最核心的一座主窑前。 熊熊的炉火将整个巨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充满了灼热的气息和硫磺的味道,普通人站在这里,不出片刻便会窒息。 “云渊道长,请看好了!” 赵铁山深吸一口气,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专注,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变,仿佛与周围的火焰融为了一体。 “我火德宗的秘法,名为——火遁术!”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竟直直地冲入了那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炉火之中! 张云渊瞳孔微缩。 只见赵铁山的身影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并没有被烧伤,反而变得虚幻起来,仿佛化作了一团与火焰融为一体的模糊虚影。 那虚影的颜色,甚至与周围的火焰一般无二,若非刻意感知,几乎无法察觉。 下一刻,那虚影在炉火中一闪而过。 呼! 十米开外,另一处小一些的窑口火焰猛地向上一窜,赵铁山的身影竟从中凭空浮现,除了衣角有些焦黑,竟是毫发无伤。 “此术,能将身体短暂‘炁化’,融入火焰之中,进行快速的移动与躲避。” 赵铁山气息略有些不稳,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一招对他消耗不小。 “缺点是只能在有火焰的地方施展,且对自身的火炁修为要求极高。” “若是修为不够,强行施展,轻则经脉灼伤,重则会被火焰同化,化为灰烬。”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 在他的感知中,刚才那一瞬间,赵铁山是强行改变了自身火炁的形态结构,使其振动频率与火焰的能量波动达到一种短暂的同步。 从而欺骗了“规则”,实现了“穿梭”。 这其中的诀窍,他只看了一眼,凭借着混元道炁那包容万物、模拟万法的超凡特性,心中便已了然。 故友重逢,自然是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三人聊着七年间的种种变化,聊着各自的修行与见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待到丰平与赵铁山都已各自醉倒,被弟子们扶回房歇下,张云渊却毫无睡意。 他悄悄来到那座主窑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感受着那股灼热的能量波动,体内的混元道炁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他闭上眼,仔细回想着刚才赵铁山施展火遁术时,其体内火炁的频率变化。 混元道炁开始模拟。 第一次,频率过高,气息显得有些狂暴。 第二次,频率又太低,不够灵动。 …… 不过短短几次尝试,那缕包容万象的混元道炁,便完美地复制出了火遁术的炁息频率,甚至比赵铁山的还要标准,还要稳定。 就是现在! 张云渊猛然睁开眼,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在炉火前一晃,竟真的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十米开外的那处小窑口旁。 一次成功! 而且,因为混元道炁的品质远超赵铁山的火炁,他施展起来,竟比赵铁山本人还要轻松写意,体内的消耗更是微乎其微,不足一提。 那这么说起来,世间所有功法,无论是正是邪,是刚是柔,只要被我亲眼看到其运炁轨迹,自己都能模拟出来? 那……八奇技呢? 如果自己能亲眼看到王也的风后奇门,看到陆家的拘灵遣将,甚至是张怀义的炁体源流…… 这个念头,像一道贯穿天地的闪电,悍然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门功法,究竟有多么的恐怖和逆天! 这世间,还有自己学不会的功法吗? 第48章 龙虎之约,再踏征途 模拟火遁术成功的喜悦,让张云渊激动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那灼热的炁流在经脉中奔腾,仿佛与天地间的火元产生了最深邃的共鸣。 他意识到,混元道炁的真正可怕之处,不在于吞噬,而在于这近乎无限的“学习”与“复制”能力。 只要亲眼见过,只要能解析其炁的运行轨迹,他就能完美地再现出来。 这意味着,他的成长道路,将不会再局限于龙虎山的传承。 整个异人界的万千法门,无论正邪,都可能成为他变强的资粮。 他甚至在想,若是能亲眼见一见那传说中的八奇技,又将是何等光景。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接下来的数日,他便在火德宗盘桓下来。 白日里,他与丰平、赵铁山二人于窑厂旁的凉亭中,烹茶煮酒,饮茶论道。 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以及对各派功法利弊的深刻理解,他随意几句指点,便让两人有茅塞顿开之感,对他是愈发的敬佩与信服。 他指出赵铁山的炎阳刀法过于刚猛,炁劲外放有余,内敛不足,长久以往必伤根本。 他建议赵铁山可尝试将刀法中的火炁转化为内劲,藏而不发,如火山蕴势,待到关键时刻再轰然爆发。 他又点出丰平的身法虽快,但下盘不稳,气息转换间存在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滞涩。 他便传了几个龙虎山锤炼下盘根基的笨办法,简单却有效。 这些话,字字珠玑,直指核心,让两人如获至宝,每日的交流都成了他们最期待的时刻。 而到了夜晚,当万籁俱寂,他则会悄悄来到窑厂,借着那终年不熄的炉火,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刚刚学会的火遁术。 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熊熊的火焰在他眼中倒映出跳动的光。 从一开始的生涩,需要凝神聚气许久才能勉强融入火光。 到后来的熟练,已能信步穿行于数个窑口之间,身形飘忽。 再到最后的随心所欲,甚至能将一丝火炁附着于飞叶之上,令其在火焰中穿梭而不焚。 不过短短三五日,这门火德宗的秘法,便已被他彻底掌握,运用之纯熟,甚至已经超过了赵铁山本人。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张云渊觉得时机已到,便向二人提出了辞行。 “道长这就要走?” 此言一出,丰平与赵铁山脸上都满是不舍。 “这几日与您一番交流,胜过我们兄弟十年苦修,还想再多请教请教呢。” 赵铁山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挽留。 张云渊淡然一笑。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他看着二人,脸上的笑容敛去,神情变得郑重了些。 “今日一别,他日若有机会,二位可来我龙虎山做客,届时,贫道定扫榻相迎。” 这句正式的邀请,如同一道惊雷,让丰平与赵铁山二人瞬间受宠若惊。 龙虎山! 那可是天下玄门正宗的祖庭,异人界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是所有正道弟子心中至高无上的圣地! 他们火德宗虽在蜀地也算一方势力,但与龙虎山这等庞然大物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寻常弟子,别说是去做客,就是想上山拜见一下,都未必有那个资格。 能远远地看一眼天师府的屋檐,都够他们回去吹嘘半辈子了。 而如今,张云渊这位身份神秘、实力深不可测的龙虎山高人,竟亲自开口邀请他们。 这份情谊和看重,何其之重! “一定!一定去!” 赵铁山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点头应下,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能去天师府拜见一番,是我等毕生的荣幸!” 丰平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抱拳行礼。 “道长大恩,我兄弟二人铭记于心!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张云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萍水相逢,皆是缘分。二位无需挂怀。” 一番客套之后,丰平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道长,不知您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张云渊沉吟片刻,目光望向北方,说道。 “七年前在迎鹤楼,曾与鲁地一气流的高艮兄弟有过一面之缘,颇为投缘。此番离开火德宗,想去鲁地拜会一下故人。” 他此言,也是想顺便打听一下另一位未来三十六贼的近况。 虽然他从记忆中知晓高艮最终的结局,但亲身处于这个时代,他还是想去见证一下这位人物此刻的风采。 然而,他话音刚落,丰平和赵铁山的脸上,却都露出了古怪而复杂的神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惋惜、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忌惮的表情。 “高艮……” 赵铁山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恩人,恐怕您这一趟,要白跑了。” “哦?” 张云渊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此话怎讲?” 来了。 他心想,历史的齿轮,终究还是转到了这一刻。 丰平接过话头,神色有些唏嘘。 “说来话长。大概在四五年前吧,江湖上传出一个消息,说是一气流的天才弟子高艮,叛出师门了。” “叛出师门?” 张云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即便早已知晓答案,但当这个词从别人口中说出,指向那个记忆中冷静理智的身影时,他心中依旧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没错。” 赵铁山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具体原因,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是他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性情大变;也有人说,是他与师门长辈理念不合,愤而出走。” “我们这些外人,也搞不清其中真正的内情。” “不过后来……” 赵铁山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后来有更确实的消息传来,据说,他加入了全性。” 全性!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张云渊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高艮……加入了全性? 怎么会? 他清晰地记得,七年前在迎鹤楼上,那个气氛紧张的午后。 当李慕玄因为师门出身而被众人排挤时,正是这个高艮,说出了那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话。 “为了一个外人,将整个门派拖入这正邪难辨的泥潭,不值。” 那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一个将门派利益看得如此之重,甚至不惜为此压下心中道义,选择明哲保身的人。 一个理智到极致的实用主义者。 怎么会叛出师门,转而投入那个被整个正道视为邪魔外道、毫无规矩可言的全性? 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大到让人觉得荒谬! 张云渊几乎是瞬间就断定,在这七年间,高艮的身上,必然是发生了某种足以颠覆他整个三观和信仰的巨大变故。 这个消息,让张云渊心中那份与故友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乱世人心的复杂感慨。 他忽然意识到,所谓的“正”与“邪”,或许并非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第49章 天降火流星,道蕴初显 离开火德宗后,张云渊并未急着赶路。 高艮加入了全性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想起了七年前迎鹤楼上,那个眼神冷静、言语理智的青年。 一个将门派利益看得比个人道义更重的人,为何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与自己信念背道而驰的选择? 这七年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云渊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 乱世之中,人心最是难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劫。 他此行的目的,是印证己道,是寻觅机缘,而不是去拯救谁,或是评判谁。 他收敛心神,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再次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游历之路。 他不走官道,专挑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穿行。 白日里,他或于山涧溪流旁静坐,听水流石上,观云卷云舒; 或于古林深处演练拳脚,试图找到更契合自身的运用法门。 夜晚,他则寻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巅,迎着清冷的月光吐纳,感受着天地间最本源的炁息流转。 他就像一个最虔诚的苦行僧,用脚步丈量着山河,用孤独磨砺着道心。 这一日,夜幕低垂,星斗漫天。 张云渊正于一处无名山峰的顶端打坐。 山风凛冽,吹动着他的道袍猎猎作响,他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已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定境。 体内的混元道炁自行运转,如一条沉睡的巨龙,缓慢而有力地吞吐着周遭的天地灵气。 就在这时。 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目光如电,瞬间投向了东北方向的夜空。 只见那片深邃如墨的苍穹之上,一道火红色的流光,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姿态,悍然划破了天际! 那流光拖着一条长得不可思议的、宛如凤尾般的绚烂焰火,像一滴来自天界的血泪,坠向凡尘。 寻常人若见到此景,只会惊叹于流星的壮丽,许下一个美好的心愿。 但在张云渊的感知中,这绝非寻常的流星。 就在那火光撕裂夜空的一刹那,他那已经与天地万法隐隐相合的混元道炁,竟捕捉到了一丝从那流光核心深处剥离出的、极其特殊的气息。 那气息,古老、纯净,不属于天地间任何一种已知的能量形态。 它超越了寻常的“炁”,更接近于一种“理”,一种“法”,一种构成这方世界最本源的…… 道蕴! 这股道蕴,仿佛是流星在高速坠落、与天地规则摩擦的过程中,从其核心中被硬生生挤压出来的一丝残响。 它微弱,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像最醇厚的美酒,像最动人的乐章,让张云渊的神魂都在瞬间为之战栗,生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 他的心神,被这股奇特的气息,彻底勾住了。 没有任何犹豫。 张云渊当即从定境中脱离,站起身来。 他遥望着那流光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缘,来了。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山巅,循着混元道炁捕捉到的那丝残响,向着东北方向全力追去。 他的混元道炁,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台最精准、最灵敏的雷达。 它对天地间各种能量的感应,本就远超常人,此刻在同源的“道蕴”吸引下,更是被激发到了极致。 那丝在常人感知中早已消散的残响,在他的世界里,却如同一盏明亮的灯塔,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他一路向北,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饿了,便寻些野果充饥;渴了,便饮几口山泉解渴。 他甚至感觉不到疲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那股气息的源头。 数日之后,他进入了秦岭山脉的地界。 那股道蕴的感应,在这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他的目标,被最终锁定在了终南山脉的深处。 终南山自古便是道教圣地,传说中的仙家府邸,隐士高人辈出,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境藏于其中。 张云渊收敛气息,放缓了脚步。 他循着那丝越来越清晰的道蕴指引,在一片连绵的群山中穿行。 最终,他来到了一处被环形山壁怀抱的幽谷之前。 这片山谷的位置极为隐蔽,周围地势险峻,怪石嶙峋,若非有明确的目标,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更奇特的是,谷口明明就在眼前,但张云渊的感知中,那里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隔绝了内外的一切气息。 他伸出手,试探着向前触摸。 指尖触及之处,空无一物,但再向前,却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柔韧而坚固,无法寸进。 阵法。 张云渊立刻就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依靠蛮力布置的杀阵或困阵,而是一种将幻阵与隐匿阵法完美结合的、极为高明的结界。 它不产生任何强烈的炁息波动,只是巧妙地扭曲了光线,干扰了人的五感与神识,让外人即便从旁边路过一万遍,也只会下意识地忽略此地,无法发现其存在。 这等鬼斧神工的手段,已近乎于“道”。 张云渊没有尝试强攻。 他很清楚,面对这种等级的古老阵法,任何蛮力都只会是徒劳,甚至可能引来不可预知的反噬。 他静静地站在阵法前,再次闭上了眼睛。 体内的混元道炁,被他缓缓催动。 那股包容万物、吞噬万法的混沌之炁,没有爆发出任何惊人的声势,而是化作了无数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黑色丝线,无声无息地,朝着那层无形的屏障渗透而去。 混元道炁的本质,是吞噬,是同化。 它不在乎你是什么形态的能量,不在乎你的结构有多稳固。 在它面前,万法归一,万炁归元,最终都将化为它自身的一部分。 黑色的炁丝轻柔地贴上了阵法屏障,没有引起任何能量上的冲突。 它们就像最耐心的水滴,开始一点点地“吃掉”那些构成阵法屏障的、最细微的能量节点。 这个过程,润物无声,没有任何多余的能量外泄。 从外面看,张云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 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却正在被他从最根本的结构上,悄然瓦解。 片刻之后。 张云渊面前的空间,忽然如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还在不断扭曲的缺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层无形的屏障之上。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看着那个通往未知仙境的入口,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了进去。 身影闪烁间,便消失在了谷口。 他身后,那道缺口也随之缓缓弥合,再次恢复了天衣无缝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50章 姑射仙子,玉醴神泉 穿过那层如水波般荡漾的空间涟漪,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股混杂着百花芬芳与浓郁灵气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让张云渊连日奔波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谷外还是深秋,草木枯黄,寒意渐浓。 而这谷内,却温暖如春,生机盎然。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最精纯的琼浆玉液,让人的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舒泰。 张云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庄子·逍遥游》中的一段描述。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难道此地,竟是传说中那位姑射仙子曾留下的某些秘境不成? 张云渊的目光越过这片绚烂的花海,投向了山谷的最中心。 那里,正是他此行的目标,那股古老道蕴的源头所在。 谷中心,有一口不过丈许见方的小小泉眼。 泉水并非寻常的清澈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光泽,质地粘稠,宛如最顶级的羊脂白玉融化而成的玉液琼浆。 泉眼之中,不时有气泡咕噜噜地冒出,每一次气泡的破裂,都会散逸出一股更加浓郁的灵气,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涟漪。 这股灵气精纯到了极致,甚至比龙虎山那处灵泉的品质还要高出数个档次。 这,便是传说中采天地之灵机,聚日月之精华,千年方能形成一滴的……玉醴神泉! 而在泉眼旁边,还有一尊更为奇特的石像。 那是一尊由一整块天然形成的汉白玉风化而成的女子坐像。 石像的雕工并不精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五官。 但就是这样一尊模糊的石像,却散发着一股超然物外、不似凡尘的仙气。 仿佛她并非死物,而是一个真正的仙人在此静坐,只是被岁月凝固成了永恒的姿态。 一股股纯粹到极致的道蕴,从石像的每一个角落弥散开来,与周围的天地灵气完美地交融在一起,道蕴天成。 姑射仙子! 道蕴石像! 张云渊的心神剧震,他终于确认,自己方才的猜测,竟是真的! 自庄子留下那惊鸿一瞥的描述后,千百年来,从汉武帝到唐玄宗,无数帝王派遣方士苦苦寻觅,妄求长生仙缘,却都一无所获。 历代道门高人,亦有不少人将寻访姑射山作为毕生宏愿,踏遍万水千山,最终也只留下一声叹息。 此地,早已被认为是虚无缥缈的寓言,而非真实存在的地方。 可今日,这传说中的遗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着那尊石像,虽然面目模糊,但那“绰约若处子”的体态,那“肌肤若冰雪”的质感,那不染一丝人间烟火的超然之态,与古籍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张云渊站在这片传说中的土地,看着眼前的神泉与石像,即便他心性沉稳,此刻心中也不由得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何等的机缘! 何等的气运!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神情肃穆,缓步上前。 他走到玉醴泉边,伸出手,对着那尊散发着无尽道韵的石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道家大礼。 这一拜,是后辈对前辈的敬仰。 更是他对自己今日能得此机缘,承了这位姑射仙子一份天大情分的由衷感谢。 就在他行完礼,直起身子的瞬间。 脑海中,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终于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场:终南山姑射仙子遗迹。】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定颜丹。】 听到定颜丹三字,张云渊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连忙查看起这枚丹药的说明。 【采天地灵粹,炼制而成。服用后,肉身容颜将永固于服下丹药时的状态,永不衰老。 同时肌肤莹润,骨骼清奇,自带一丝清冷之气,与天地灵气亲和度大幅提升。】 永不衰老! 与天地灵气亲和度大幅提升! 张云渊看着这简短的说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长生,是所有练炁者毕生的追求,是那遥不可及的终极梦想。 而这枚定颜丹,虽然不能直接让人长生不死,但“永不衰老”这四个字,已经无限接近于这个梦想了! 岁月流转,红颜枯骨,唯我容颜永驻。 这是何等诱惑! 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大幅提升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度!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日后的修行速度,将再次得到一个恐怖的增幅! 同样的功法,同样的环境,他吸收炼化灵气的效率,可能是别人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这将彻底改变他未来的修行之路,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资本,去攀登那更高的大道之巅!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无上神物! 张云渊心念一动,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光溢彩的丹药,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丹药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能量与道蕴凝聚而成,半透明的丹体之内,仿佛有云雾流转,星辰生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玄奥美感。 一股混杂着百花之英与道蕴之气的清香弥漫开来,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他感觉神魂都为之一清。 他仰起头,将那枚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疯狂的绝品丹药,一口吞入了腹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清冽甘甜的暖流,顺着喉咙直入丹田。 轰! 一股磅礴而温和的能量瞬间在他体内炸开,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细胞。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浸泡在最温暖的泉水之中,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变得更加莹润,更加富有光泽。 骨骼中传来一阵阵酥麻的轻响,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锻造,变得更加清奇,更加适合修行。 更奇妙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清冷的薄纱。 周遭那浓郁的天地灵气,在他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切与活跃。 它们不再是需要费力去牵引、炼化的外物,而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争先恐后地朝着他这棵“大树”涌来,主动要与他融为一体。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感受着身体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此番机缘,当真是……一步登天! 第51章 丹成驻颜 丹药入口,并未有想象中的苦涩或甘甜。 它仿佛没有实体,在接触到舌尖的瞬间,便化作了一股清凉而磅礴的洪流,顺着喉咙直冲而下,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那股药力,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源自大道规则的威严。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分解,然后又以一种更加完美的方式,重新组合。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最细微的细胞,都在被这股清凉的力量反复地洗涤、重塑。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从灵魂深处传来,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皮肤之下,那些后天生成的、微不可查的杂质,正在被这股力量寸寸消融,化为乌有。 他的骨骼,在“咔咔”的轻响中,变得更加致密,更加坚韧,仿佛被千锤百炼,隐隐散发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他的五脏六腑,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变得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当那股清凉的药力彻底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时,张云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皮肤变得比之前更加白皙细腻,宛如最顶级的暖玉,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看不到一丝毛孔。 他走到清澈的玉醴泉边,借着乳白色的泉水倒影,看向自己的脸。 他原本就清秀俊朗的容貌,此刻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脸部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而分明,仿佛是天底下最高明的匠人,用最完美的比例精心雕琢而成。 眉眼舒展,鼻梁挺拔,一双眸子清澈得如同两泓秋水,深邃得仿佛能映照出漫天星辰。 整个人,平添了几分不似凡尘的清冷之气,仿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感。 山谷里的风,吹拂在他身上,不再是单纯的拂过,而是像顽皮的孩童,亲昵地与他嬉戏。 空气中那浓郁的灵气,不再需要他主动去吸收,而是像找到了归宿的游子,争先恐后地朝着他的身体里钻。 他仿佛不再是一个独立于这方天地的个体,而是变成了这方天地本身的一部分。 一花一草,一山一石,都与他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奇妙感应。 “这定颜丹……当真神妙。” 张云渊轻声感叹,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喜悦。 如此宝地,他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他没有再去管容貌上的变化,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皮囊终究是外物,真正的强大,来源于自身的实力。 他走到玉醴泉与道蕴石像的中间,寻了一处灵气最为浓郁的位置,盘膝坐下。 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内景。 一半心神,用来感应和参悟那尊道蕴石像上散发出的、玄之又玄的意境。 那意境,空灵、飘渺,却又蕴含着一种对“在”与“无”的深刻理解,让张云渊对自身混元道炁的领悟,又加深了一层。 另一半心神,则全力运转起体内的混元道炁。 嗡! 一个无形的、巨大的黑色漩涡,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显现! 那漩涡,一边连接着乳白色的玉醴神泉,另一边则连接着道蕴石像。 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黑洞,开始疯狂地吞噬、吸收着这两件天地奇物中所蕴含的、最精纯、最庞大的能量! 玉醴泉中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机,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长龙,咆哮着被吸入他的体内。 道蕴石像上的道蕴精华,也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神魂。 他的混元道炁,在这两股庞大能量的灌注下,发出了欢愉的嘶吼。 它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转化着一切,再将其化为最本源的力量,反哺己身,推动着他的修为,以一种恐怖到骇人听闻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攀升! 时间,在修炼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是多久。 当张云渊再次从深度定境中缓缓醒来时,山谷中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口原本如玉液琼浆般的玉醴神泉,此刻泉水的光泽变得黯淡了许多,几乎快要变得清澈透明。 而那尊姑射仙子留下的道蕴石像,表面的灵气也稀薄了大半,看上去,更像是一尊普通的、被风化得有些严重的汉白玉雕像。 这处秘境的核心精华,竟在短短的时间里,被他一人,吸收了十之七八! 张云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在空中凝而不散,竟化作一道细长的白色气箭,飞出数丈之远,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射穿了一个通透的窟窿,才缓缓消散。 他缓缓抬起手,只是随意地一握拳。 周围的空气,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微爆鸣。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到近乎满溢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奔腾如江河,咆哮如雷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再次完成了一次真正的跃迁。 他再次跨越了一个小境界! 而且,他的根基稳固得如同磐石,没有任何虚浮之感。 张云渊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如今的他,若是再对上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的长老,恐怕已能做到真正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对着已经光泽黯淡的石像,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仙子成全。”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向着谷外走去。 第52章 恶童出世,风云再起 张云渊走出终南山。 山外的秋意,比他进山时更浓了几分,寒风萧瑟,卷起漫天枯黄的落叶。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默算了一下。 不对。 季节的轮转,似乎比他预想中快了许多。 他在那处秘境之中,自觉不过闭关数日,但外界的景象,却分明已是深秋近冬,至少过去了数月光景。 他找了一处有人的小镇,寻了家茶馆坐下。 茶馆里人声嘈杂,三教九流混杂,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他刚坐下没多久,邻桌几个身穿劲装,明显是异人打扮的汉子,便压低了声音,议论了起来。 “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个了不得的狠角色。” “你是说那个全性的‘恶童’?” “可不是嘛!那小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其中一个汉子心有余悸地说道,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表兄是华山派的,前几天亲眼所见。那小子一个人堵在华山派的山门口,点名要挑战他们年轻一辈的大师兄。” “结果呢?” 旁人连忙追问。 “结果?华山派的大师兄,一手‘混元功’练得炉火纯青,在年轻一辈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可在那小子手底下,连三招都没走过!” 那汉子说到这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最邪门的是,他那位师兄,最后是被自己的混元功给震伤的!劲力倒转,差点没把自己的经脉给废了!” “嘶……这手段,也太诡异了。” “谁说不是呢。都说那小子是得了他师父的真传,把鬼手王那套‘倒转八方’的邪功给逆练大成了,专门克制我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内家功夫!” 张云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恶童? 鬼手王? 倒转八方?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要我说,这事儿也怪不得那小子发疯。” 另一个稍显年长的汉子叹了口气,接过话头。 “几个月前,全性的鬼手王不是病死了吗?听说那老魔头生前,最疼的就是这个叫李慕玄的徒弟。” “老魔头在的时候,还能压着他,不让他乱来。如今老魔头一死,这小子没了最后一丝压制,可不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再加上他那个出身,打小就被正道这边排挤,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呢。现在功法大成,自然是要把这些年受的气,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李慕玄。 张云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七年前迎鹤楼上,那个眼神孤傲,桀骜不驯的青年。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心中了然。 高艮叛出师门,加入了全性。 李慕玄凶名鹊起,也加入了全性,开始挑战正道。 那些未来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个乱世的序幕,已然拉开。 …… 蜀中,青城山。 作为道教名山,此地一向是清净修行之所。 但今日,青城派的演武场上,却围满了人,气氛压抑得可怕。 场中,一个身穿黑色短衫的青年,正负手而立。 他面容冷峻,眼神孤傲,正是李慕玄。 而在他对面,一个身穿青城派道袍的年轻弟子,半跪在地,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剑的手臂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便是青城派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一手“青城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在年轻一辈中素有威名。 可就在刚才,他连李慕玄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那引以为傲的、如狂风暴雨般的快剑,在对方身前三尺处,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偏转。 他刺出的每一剑,最终都以一个更加刁钻、更加狠辣的角度,回敬向了自己。 若非他根基扎实,反应够快,此刻恐怕已经被自己的剑,戳出几个透明窟窿了。 即便如此,那股逆转回来的剑气,也已将他经脉震伤。 “这就是青城派?” 李慕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轻蔑,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青城弟子的耳中。 “连自己的剑都控制不住,还好意思自称名门正派?” “你!” 那名弟子又急又怒,气血攻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妖人!休得猖狂!” 演武场边,一位青城派的长老终于按捺不住,怒喝一声,便要下场。 “怎么?” 李慕玄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的打不过,老的就要上了?”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义愤填膺的青城弟子,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还是说,你们青城派的规矩,就是喜欢以多欺少,车轮战?” 那长老被他这番话堵得脸色涨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慕玄不再理会他们。 他看着地上那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对手,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 “没意思。” 他丢下这两个字,转身便走。 那孤傲的背影,在所有青城弟子愤怒而又夹杂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注视下,渐行渐远。 就这么走了。 来时如风,去时如电。 在道教名山青城派的山门前,轻描淡写地废掉了他们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然后又毫发无伤,扬长而去。 留下的,是满地的狼藉,和一个宗门的奇耻大辱。 此战过后,李慕玄“恶童”的凶名,在整个异人界,彻底传开。 他就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开始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江湖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 —— 晋地,小镇茶馆。 张云渊放下茶杯,将邻桌那些异人的议论,连同窗外萧瑟的秋风,一并关在了心门之外。 他起身,在桌上留下几枚铜板,走出了茶馆。 街上,行人匆匆,眉宇间都带着一股乱世独有的愁苦与麻木。 一晃他下山已经八年,多年的游历与打卡,让张云渊的实力与心境都有了天翻覆地的变化,心中对师门和师兄们的思念也日益浓厚。 他决定,先返回龙虎山。 第53章 归心似箭 离开终南山秘境,踏上归途,张云渊才真正体会到“乱世”二字的重量。 秘境中是四季如春的仙境,鸟语花香,灵气氤氲。 秘境之外,却是满目疮痍的土地,枯藤老树。 官道上,拖家带口的流民排成看不到头的长队,一张张面孔被饥饿与绝望侵蚀得麻木。 道旁沟壑里,时常能看到被随意丢弃的尸骨,早已被野狗啃食得不成样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硝烟、腐朽与血腥的复杂气味,呛得人胸口发闷。 这与他在洞天福地中那恍若隔世的七日,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心肠早已磨炼得足够坚硬。 但此刻,那股名为“思念”的情绪,却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他想念龙虎山上那清新的松涛,想念天师府里那熟悉的烟火气,想念师父的教诲,想念师兄们的吵闹。 归心似箭。 历经数日不眠不休的跋涉,当那座熟悉的、如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上的仙山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张云渊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下来。 他放缓了脚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道袍,一步步向着山门走去。 守山的两名年轻弟子,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山门旁的石狮子上闲聊。 看到有人走近,他们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两人都是一愣。 这年轻道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得有些过分,眉眼间带着一股不似凡尘的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看着张云渊的脸,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他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道友,不知来我龙虎山,有何贵干?” 张云渊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三个字,让那名弟子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的脸,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孩童身影,与眼前这张俊秀的面容,缓缓重合。 “你……你是……”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结巴。 “云……云渊小师叔?!” “什么?!” 旁边的另一名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入门晚,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小师叔,但关于他的传闻,却听了不知多少遍。 近二十年前,老天师亲手领上山门的关门弟子,天赋异禀,五岁便能凝聚金光。 可这位小师叔,不是八年前就下山云游,至今杳无音信了吗? 怎么……怎么回来了? 而且,八年过去,他的容貌,怎么会没有丝毫变化?! 这简直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离奇!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龙虎山。 “听说了吗?小师叔回来了!” “真的假的?我听说他回来的时候,跟八年前走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化!” “走走走,快去看看!这哪是小师叔,这分明是活神仙啊!” 整个龙虎山的年轻一辈,彻底轰动了。 无数道身影从各处道观、练功场中涌出,纷纷朝着天师府的方向汇聚,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驻颜有术”的传奇小师叔,究竟是何等模样。 天师府,静室。 张静清端坐在蒲团上,当他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推门而入时,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云渊!” “师父,弟子回来了!” 张云渊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天师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看着张云渊那丝毫未曾老去的容颜,眼中满是欣慰,可当他的神念扫过张云渊的身体时,脸上的欣慰,瞬间化为了极致的震惊。 他察觉到了。 他察觉到自己这个小徒弟体内,那股圆融无碍、深不见底,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一体的浩瀚气息。 这股气息…… 与各大门派长老相比,也毫不逊色! 而且根基稳固得如同磐石,没有丝毫虚浮之感! 这怎么可能?! 张云渊早已想好了说辞,将自己在终南山的奇遇,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只说是下山一年之后误入了一处前人留下的洞府,洞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自觉不过闭关七日,外界却已是七年流转。 又说在洞中服食了一枚奇异的果实,才得以容颜永驻,修为大进。 这个解释,放在异人界这个本就光怪陆离的世界,倒也合情合理。 张静清没有怀疑。 他只当是自己这个徒弟福缘深厚,得了天大的机缘。 他再次为张云渊检查根基,越是探查,脸上的惊喜之色便越是浓郁。 “好!好!好啊!” 老天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捋着胡须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根基稳固,炁元精纯,圆融无碍……云渊,你此番机缘,胜过常人百年苦修!”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三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小师弟!” 田晋中第一个冲了过来,他看着张云渊那张熟悉的面容,八年的担忧与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这小子……总算回来了……” 张云渊看着他,心中也是一暖。 “田师兄,我回来了。” “哼,还知道回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张之维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张云渊,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骇人的精光。 他看不透。 他竟然完全看不透自己这个小师弟了。 八年前,他还能清晰地感知到张云渊体内那点微弱的炁。 可现在,张云渊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感觉对方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又像一片笼罩着浓雾的深渊,无论他如何探查,都只能感知到一片混沌,深不可测。 这种感觉,他只在师父身上体会过。 “行啊,小子。” 张之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出去一趟,长本事了。” 最后进来的,是张怀义。 他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刀,死死地锁定着张云渊。 那目光中,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一丝凝重,以及一股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张云渊的目光,也从三位师兄脸上一一扫过。 八年岁月,他们也都变了。 田师兄的根基愈发厚重,已是半步豪杰。 怀义师兄的气息愈发内敛,凌厉如刀,已然是豪杰上游的高手。 而大师兄张之维…… 张云渊的眼神微微一凝。 已经超越了豪杰巅峰,进入了半步绝顶的层次! 距离那传说中的绝顶之境,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八年的分别,并未让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淡去,反而像一坛被埋藏多年的老酒,在重逢的这一刻,酝酿出了更加醇厚、也更加复杂的味道。 第54章 倭寇叩关,道门同仇 夜深了。 静室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轻轻跳动,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张静清与张云渊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跟师父说说,这些年,在山下都经历了些什么?” 老天师的声音很温和,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张云渊沉吟片刻,将自己下山后的经历,掐头去尾,省去了系统与无根生的部分,择其要者缓缓道来。 他没有说那些惊心动魄的奇遇,也没有提自己实力的飞跃。 他只说自己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事。 看过千里饿殍,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看过兵匪横行,官绅勾结,将百姓敲骨吸髓的黑暗。 也看过所谓的名门弟子,为了争夺一本功法,背地里下黑手,用尽卑劣手段的丑恶。 “师父。” 张云渊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带上了深深的困惑。 “弟子有些不明白。” “正与邪,到底该如何区分?” “我见过的那些所谓的邪魔外道,固然行事狠辣,百无禁忌。可弟子见过的许多名门正派,他们背地里做的勾当,似乎也并不光彩。” “弟子糊涂了。” 张静清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张云渊说完,他才端起已经冰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静室中回荡。 老天师放下茶杯,浑浊的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睿智光芒。 “云渊,你能有此困惑,为师很欣慰。” “这说明,你没有被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名声’蒙蔽了双眼,你在用自己的心,去看这个世界。” 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你可知,为何我龙虎山虽为玄门正宗,却从不轻易以‘正道领袖’自居,也从不轻易去断定别派的是非?” 张云渊摇了摇头。 “因为这世上的事,大多不是非黑即白的。” 老天师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无数的腌臜与不堪。 “所谓的名门正派,背地里做的,未必就比全性干净多少。” “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利益,可以出卖同道;为了名声,可以构陷忠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只是比全性那些人,更懂得用一块‘仁义道德’的遮羞布,来包裹自己那颗肮脏腐烂的心罢了。” “真正的正邪,不在门派,不在立场,更不在于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老天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它在这里。” “在人心。”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云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看着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看似古板守旧的老人。 他从未想过,师父对正邪的理解,竟是如此的通透,如此的深刻。 这一刻,张云渊心中对师父的敬重,前所未有地加深了一层。 他忽然觉得,能拜入这样一位师父的门下,或许才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 他站起身,对着老天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受教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时间匆匆流过。 龙虎山上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山下的世界,早已是战火连天,满目疮痍。 这一日,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异人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些来自东瀛的异人,为了提升忍者在国内的地位,积攒军功,竟随着侵略军的步伐,踏入了华夏的土地。 这伙人,自称“比壑忍”,行事乖张,手段极其残忍。 他们四处挑衅,专门寻找那些势单力薄的小门小派下手。 或当众折辱,或灭人满门,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怨气冲天。 短短数月,已有不下七八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小门派,惨遭毒手,道统断绝。 消息传开,整个华夏异人界群情激奋,怒火滔天。 国仇家恨,一并涌上心头。 这是赤裸裸的入侵,更是对整个华夏异人界的蔑视与挑衅! 当晚,龙虎山天师府,三清殿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得可怕。 所有在山的核心弟子,悉数到场。 老天师张静清端坐于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想必,事情大家也都听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弟子的耳中。 “东瀛倭寇,欺我华夏无人!” “如今,更是将魔爪伸向了我等异人同道!” “此仇不报,我龙虎山千年清誉何在?我华夏异人颜面何存?!” “师伯!” 一个弟子猛地站了出来,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请您下令!弟子愿即刻下山,诛杀此等妖人,为死难的同道报仇!” “没错!请天师下令!” “杀光这帮东瀛来的畜生!” 一时间,殿内群情激奋,战意高昂。 张之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柱子上,眼皮半耷拉着,但那偶尔闪过的一丝寒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田晋中拳头紧握,脸上满是悲愤。 张怀义沉默不语,但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张云渊站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心中那潭古井无波的死水,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想起了师父昨夜的那番话。 正邪在人心。 如今,这大是大非,就摆在眼前。 张静清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报仇,是必然的。” 老天师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但不是去送死。” “据可靠消息,这伙东瀛忍者实力不俗,为首的几人,更是手段诡异,极难对付。” “我已联络了上清、普陀以及四家。” 他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弟子,缓缓说道。 “我等决定,三寺四家,联手设伏,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伙胆敢踏足我华夏土地的倭寇,尽数诛灭!” “此战,关系到我华夏异人界的生死荣辱,只许胜,不许败!” “明日,我将亲率门中精锐,前往预定地点汇合。” “此去,生死难料。有谁,愿随我同往?” 老天师的话音刚落。 “弟子愿往!” 张之维第一个站了出来,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弟子愿往!” 田晋中和张怀义,也毫不犹豫地同时出列。 紧接着,殿内所有符合资格的弟子,齐刷刷地向前一步,异口同声,声若惊雷。 “弟子愿往!” “弟子愿往!”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保家卫国、同仇敌忾的决绝。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也向前一步,朗声道。 “师父,弟子也愿前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张静清看着他那张稚嫩却异常坚定的脸,眉头紧紧皱起。 “胡闹!你留下看家!” “师父!” 张云渊急了。 “正邪在人心,道义在肩头!此等大义当前,弟子岂能龟缩于山门之内,苟且偷生!” 他将师父教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若连家国都护不住,修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又有何用?!” 张静清被他这番话堵得一愣,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也罢。 雏鹰总要离巢,宝剑总要开锋。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明日,你们师兄弟三人,都随我一同下山!” 第55章 金光破阵,铁血丹心 夜色如墨,赣地某县城外,倭军大营连绵数里,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中军大帐内,几名倭军将领正围着沙盘,就着昏黄的油灯,商议着下一步的扫荡计划。 他们浑然不知,死神已在营外悄然亮出了獠牙。 三寺四家的高手们隐蔽在百米外的山林中,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情报确凿,那伙名为“比壑忍”的东瀛异人,就驻扎在倭军大营的核心区域,由重兵护卫。 “诸位,”上清派的一位长老压低了声音,神情凝重,“倭军火器犀利,寻常手段难以靠近。此战,须有一支尖刀,撕开他们的营盘。”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龙虎山一行。 龙虎山的秘术金光咒,护体一绝。 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老天师张静清神色平静,只是缓缓捋了捋长须。 他没有说话,身后的龙虎山众弟子却已然挺直了胸膛。 “师父,”张之维道:“此等小事,何须您老人家费心。我等师兄弟,愿为前驱。” “弟子愿往!” 田晋中与张怀义齐声应道,声若闷雷。 张云渊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体内的炁调整到最佳状态。 国仇家恨,大是大非,已无需多言。 张静清摆了摆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龙虎山,当为天下表率。 此战,便由我张静清,率天师府人,为天下同道,蹚出一条血路!” 商议既定,再无片刻耽搁。 是夜子时,月黑风高,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数十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倭军大营的边缘。 为首的,正是张静清与他座下的一众精锐弟子。 “起!” 随着老天师一声低喝,数十道璀璨夺目的金光,在寂静的夜色中轰然亮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我神通!” 宏亮的诵咒声响彻夜空,数十名龙虎山弟子周身皆被一层厚实凝练的金色光罩所覆盖。 他们如同一尊尊从天而降的怒目金刚,手捏雷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正面,朝着睡梦中的倭军大营,发起了决死冲锋! “敌袭!敌袭!” 凄厉的嘶吼声瞬间划破了宁静。 营地内顿时乱作一团,无数倭军士兵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冲出,睡眼惺忪地举起手中的三八大盖。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然而,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撕裂血肉的子弹,在撞上龙虎山弟子们周身的金光咒时,竟只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打在最坚硬的钢板上,纷纷弹飞开来,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八嘎!是妖术!” 一名倭军军官惊骇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 回答他的,是一道划破夜空的璀璨雷光。 “阳五雷·掌心雷!” 张之维一马当先,一道粗如儿臂的白色雷霆便脱手而出,瞬间将那名军官连同他身后的数名士兵,一同轰成了焦炭! “杀!” 田晋中怒吼一声,他虽不擅雷法,但一身根基雄厚无比。 他将金光咒催动到极致,如同一辆横冲直撞的金色战车,直接撞入了敌阵之中。 普通士兵的刺刀砍在他身上,连道白印都留不下,反而被他一拳一个,打得筋骨断裂,倒飞出去。 张怀义更是如同一柄沉默的杀戮之刃,他将金光凝于指尖,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每一次出手,都悄无声息地带走一条性命。 混乱之中,张云渊紧随其后。 他没有急于杀敌,而是将心神沉入内景,那股包容万物、同化万法的混元道炁,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向着整个营地悄然覆盖而去。 无数驳杂的炁息在他感知中浮现: 倭军士兵身上那微弱的血气、各处燃烧的火光、空气中弥漫的硝烟…… 他迅速地过滤着这些无用的信息,寻找着那股独特的、带着阴冷与诡谲的异种能量。 找到了! 就在中军大帐的后方,一片被独立隔开的营区内,数十股强大而隐晦的忍者气息,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感知地图上。 “就是那里!” 张云渊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摸出一张赤红色的符箓。 这是开战之前,上清门人分发的通讯符箓。 他将炁注入其中,猛地向空中一抛! 轰! 一道粗大的赤红色火柱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化作一个巨大的“上清”二字,久久不散。 “信号已发!诸位同道,随我杀!” 山林中,早已按捺不住的三寺四家高手们见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四面八方朝着倭军大营的核心区域,席卷而来!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那片忍者营区中电射而出,成品字形,直扑龙虎山众人。 那三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赫然都是上忍! “死!” 其中一名上忍在半空中双手结印,猛地向前一推。 “火遁·炎龙咆哮!” 一条完全由火焰构成的、长达十数米的狰狞火龙,咆哮着,带着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向着张云渊当头噬来! 那灼热的气浪,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张云渊却不闪不避。 比玩火? 他心念一动,那得自火德宗的“火炁加持”被动瞬间发动,一股对火焰的绝对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没有结印,也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对着那咆哮而来的火龙,张开了嘴,轻轻一吸。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声势浩大的火焰巨龙,在距离他还有三尺之遥时,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瞬间吞噬! 连火光带热力,连咆哮的声浪,都在短短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名施术的上忍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他的术……被吃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名上忍的攻击已然杀到。 那是一名手持太刀的上忍,刀法凌厉至极。 他一刀劈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惨白色刀罡破空而至,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直斩张云渊的脖颈。 张云渊依旧站在原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缕细微的火炁悄然凝聚。 他对着那凌厉的刀罡轻轻一划,嗤—— 那足以劈开坦克的凝练刀罡,在接触到他指尖火炁的瞬间,竟如同滚烫的沸水泼在了积雪之上,发出一声轻响,瞬间消融瓦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纳尼?!” 持刀上忍的惊呼声还未落下,第三名上忍已然发动了偷袭。 他双手结印,整个人瞬间融入了脚下的土地,消失不见。 土遁·心中斩首之术! 下一刻,张云渊脚下的地面猛然一动,一只戴着金属手甲的手掌破土而出,手中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苦无,直刺他的脚底涌泉穴! 然而,就在那苦无即将及体的瞬间。 张云渊对着脚下重重一跺。 “给我滚出来!” 轰! 一股混沌而霸道的混元道炁,以他的脚底为中心,轰然渗入大地! 那感觉,不像是攻击,更像是这片大地本身,突然产生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向外的排斥力。 “噗!” 一声痛苦的惨叫。 那名正在土中潜行的上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泥土里硬生生“挤”了出来,口中狂喷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他只觉得体内的炁息在瞬间被大地反噬,经脉寸断,竟是再也无法凝聚分毫。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强大的上忍,一废,两懵。 张云渊展现出的、完全不合常理的诡异手段,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敌人,都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但,比壑忍众的疯狂,也远超众人的想象。 短暂的震惊过后,更多的忍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疯狗,悍不畏死地从营区内涌出,与三寺四家的高手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雷火符咒,忍术与道法,在这片小小的区域内激烈碰撞,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能量狂潮。 战况,瞬间陷入了胶着。 这些忍者仿佛没有痛觉,即便被雷法轰断了手脚,依旧会用牙齿咬向对手的喉咙; 即便被利刃贯穿了胸膛,也会在临死前引爆身上的起爆符,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 “小仁!” 一声凄厉的悲呼,从不远处的战团中传来。 张云渊闻声望去,只见吕家大少爷吕仁,为了掩护一名族人,被一名手持妖异长刀的忍者,一刀贯穿了胸膛。 那名忍者得手之后,没有丝毫恋战,身形一晃,便鬼魅般融入了混乱的战场,消失不见。 吕仁的身体缓缓软倒,眼中最后的光彩,是看向自己弟弟吕慈所在的方向。 “保护好……家族……” 他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 他用自己的性命,成功地将一直隐藏在暗处,指挥着战局的忍者头目,给引了出来! “杀了他!” 吕慈,这位日后杀伐果断的枭雄,此刻双目赤红如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状若疯魔地朝着那名刚刚现身的、气息最为强大的忍者头目,冲了过去。 一场真正的血战,就此彻底引爆。 第56章 全性入局 战局因为吕仁的牺牲而变得愈发惨烈,三寺四家的高手们虽然个个奋勇,但比壑忍众那股子不要命的疯狗劲儿,还是让战况死死地僵持住了。 每一刻,都有人在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吕慈被兄长的死彻底激怒,如意劲催动到极致,双臂化作千百道扭曲的残影,招招搏命,死死缠住了那名忍头。 可对方身法诡谲,如滑不留手的泥鳅,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同时指挥着其他忍者不断地消耗着吕慈的体力。 就在这焦灼得令人窒息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倭军大营的后方,那负责粮草、军械、马厩的区域,正悄然上演着另一场无声的战争。 “嘿,老苑,你这玩意儿,真能行?” 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怀疑。 他身旁,一个身形佝偻、面容阴鸷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几个竹筒和一些看起来像虫卵又像药丸的古怪玩意儿。 老者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老夫苑金贵的手段,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这老者,正是全性中以机关毒术闻名的元老,苑金贵。 他这次带来的,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一些他精心调配的“乐子”。 他将一个竹筒的盖子拧开,一股无色无味的淡淡烟气飘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风,朝着不远处的一排大水缸飘去。 那是倭军的饮用水源。 “这‘三更泻’,无色无味,喝下去一时半会儿没事,半个时辰后嘛……” 苑金贵脸上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阴笑,“保管他们把肠子都拉出来,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 他又摸出几个核桃大小、布满细孔的陶球,递给身边的瘦子。 “去,把这些‘窜天猴’,扔进他们的弹药库。 记住,别扔多了,隔一段距离放一个。” 瘦子接过陶球,好奇地掂了掂:“这又是啥?” “好东西。” 苑金贵解释道,“遇热自燃,不爆炸,但会喷出大量掺了磷粉的浓烟,又呛又辣,还能黏在火药上,让他们的子弹受潮。 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让他们尝尝炸膛的滋味。” 做完这些,他又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一些散发着古怪甜腻气味的草料粉末。 “这个,掺进马料里。 放心,不是毒药,马儿吃了,只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然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瘦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老苑,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这些看似下三滥的手段,在混乱的战场上,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半个时辰后。 正在与龙虎山弟子们交战的倭军阵线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此起彼伏的呻吟。 数百名士兵捂着肚子,脸色发青,满地打滚,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紧接着,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开始在军营中弥漫开来,杀伤力堪比毒气。 “怎么回事?!” 一名正在指挥的倭军大佐惊怒交加。 话音未落,弹药库的方向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呛人的烟雾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让负责看守的士兵乱成一团。 前线士兵们很快发现,他们刚刚领到的子弹,打出去哑火的十有七八,甚至有几支步枪当场炸膛,将使用者炸得血肉模糊。 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马厩。 数十匹战马像是发了疯一样,双目赤红,挣断了缰绳,嘶鸣着从马厩里冲了出来。 它们横冲直撞,将沿途的帐篷、篝火、甚至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撞得人仰马翻。 整个倭军大营的后勤区域,彻底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报告将军!水源被污染,大量士兵上吐下泻,失去战斗力!” “报告!弹药库遇袭,火药受潮,补给中断!” “报告!马厩失控,战马冲撞军营,伤亡惨重!” 一道道告急的军情,如同雪片般飞到倭军指挥官的案头,让他几欲抓狂。 他终于意识到,敌人的目标,根本就不只是那群忍者。 他们真正的杀招,在后方! “撤!快!分出一部分兵力,立刻回防后勤!稳住阵脚!” 在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命令下,原本将三寺四家高手们团团围住的倭军,不得不分出大半兵力,手忙脚乱地调头回去处理自己后院的大火。 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正在与比壑忍众鏖战的张云渊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怎么回事?倭军怎么退了?” 田晋中一拳将一名忍者轰飞,脸上满是疑惑。 张之维一记雷法将三名忍者电得浑身抽搐,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倭军大营后方那冲天的火光和混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呵,有意思。”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没有说破。 山林中,无根生看着眼前这片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身边,几名全性高手悄然现身。 “掌门,倭军主力已被调走,现在只剩下那群忍者了。” 苑金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无根生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又带着一丝狡黠。 “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全性高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正面的打打杀杀,那是名门正派的活儿。” “咱们全性,就该干点儿全性该干的。走,给这帮东瀛来的客人,再加点料!” 第57章 厉鬼索命 倭军主力被调走,比壑忍众彻底成了一支孤军。 他们失去了后方的火器支援和兵力掩护,只能与三寺四家的高手们进行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战。 忍头见势不妙,虚晃一招逼退疯狂的吕慈,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竟是想带领残部突围。 但三寺四家的高手们岂会让他们如愿? 众人早已杀红了眼,结成阵势,将他们死死地困在原地,一场不死不休的围歼战就此展开。 而在主战场之外,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倭占区内如火如荼地进行。 深夜,一座被倭军占据的县城里,一队巡逻的士兵正打着哈欠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真他娘的倒霉,这鬼地方连个花姑娘都找不到。” 一个士兵低声咒骂着。 “闭嘴!小心被小队长听见!” 另一个士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吹过。 街角的灯笼诡异地闪烁了两下,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 几名士兵瞬间紧张起来,纷纷举起了枪。 黑暗中,一个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开始自己轻轻摇晃起来,发出一阵清脆而又诡异的“叮铃”声。 紧接着,一个巡逻兵的步枪,竟自己从他手中挣脱,缓缓地漂浮到了半空中,枪口调转,对准了他的额头。 “啊——!鬼啊!” 那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其他几名士兵也被这完全违背常理的一幕吓破了胆,疯狂地朝着那支悬空的步枪开火。 砰!砰!砰!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引爆了整座县城的恐慌。 躲在暗处的全性高手,看着眼前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手指微动,那支悬空的步枪在空中打了个转,随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则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 类似的事情,在各处倭占区接连上演。 有时是军官的武士刀在半夜自行出鞘,在墙上刻下“杀人偿命”的血字; 有时是军营里的旗帜在无风的夜里疯狂舞动,仿佛有无形的冤魂在拉扯。 这些“厉鬼索命”的恐怖事件,配合着一些被全性中人刻意散播出去的童谣,迅速在倭军中传开。 “三更鼓,夜啼哭,冤魂索命把门敲……” 与此同时,在一些倭军需要经过的山林里,“食人妖怪”的传说也开始不胫而走。 几个擅长幻术的全性门人,在山中制造出各种恐怖的幻象: 血红的眼睛在林中一闪而过、巨大的黑影在月下咆哮、凄厉的惨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这些幻象配合着几具被野兽啃食过的、状貌凄惨的士兵尸体,让“食人妖怪”的传说变得无比真实。 一时间,倭军内部人心惶惶,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许多士兵晚上根本不敢睡觉,精神几近崩溃,甚至出现了士兵因为过度恐惧而自杀的事件。 更让三寺四家感到意外的,是全性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有被俘的抗倭志士和被掳掠的无辜百姓,被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营救出来。 有的是被装在运粮的麻袋里送出了城; 有的是在“厉鬼”的掩护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监牢; 还有的,则是被全性中那些擅长土遁的异人,直接从地底下带了出来。 这些获救的人,辗转来到三寺四家的临时据点,将全性所做的这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这些消息,心中感慨万千,那潭古井无波的死水,再次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想起在二十四节谷中,无根生站在篝火前,指着星空,立誓要改造全性的豪言壮语。 “只要我无根生一日为全性代掌门,全性便不再是藏污纳垢之地! 我将重立门规,清扫败类! 日后,全性在我手中,一样会是除魔卫道! 见到世间不平事,一样会拔刀相助,匡扶正义!”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如今看来,此人言出必行,竟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他的诺言。 他所用的手段,污染水源、制造恐慌、装神弄鬼…… 无一不是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不齿的“下三滥”手段。 可这些手段,却起到了正面战场上千军万马都难以达到的效果。 它们以最小的代价,造成了敌人最大的混乱和伤亡,更拯救了无数无辜的生命。 正与邪,到底该如何区分? 师父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真正的正邪,不在门派,不在立场,更不在于你用的是什么功法。它在这里,在人心。” 张云渊抬起头,望向远处那片被战火与恐慌笼罩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明亮的光。 他忽然觉得,无根生这个人,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有趣,也更加值得深交。 这个男人,当真是一条汉子。 他对无根生的认知,在这一刻,再次被彻底刷新。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行事百无禁忌的全性代掌门,心中自有一杆秤,自有一份家国大义。 第58章 刺杀忍头 三寺四家与比壑忍众的血战,终以比壑忍众的仓皇撤退而告终。 这一役,三寺四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吕家大少爷吕仁战死,各派精英弟子亦有折损,人人带伤。 而比壑忍众虽伤亡不小,却仗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劲和诡谲的忍术,在重重围剿下撕开一道口子,遁入了茫茫山林,终究是让他们逃了。 龙虎山这边的战况同样不容乐观。 金光咒并非无穷无尽,当体内辛辛苦苦修持的炁消耗殆尽,那层坚不可摧的护体金光便会如泡影般散去。 随着战线的拉长,越来越多的弟子因炁力不济而受伤,甚至阵亡。 张静清不得不下令撤退。 清点伤亡,龙虎山上下一片缟素。 与张之维、张云渊同辈的弟子,亦有数人永远留在了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 肃穆的灵堂里,一排排灵位静静伫立,新添的白幡在山风中萧瑟作响,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山上的悲戚,只是这乱世中的一个小小缩影。 六月,抗倭正面战场陷入了胶着。 倭军凭借着精良的火器与后勤补给,步步为营,攻势凶猛。 华夏军队虽拼死抵抗,将士用命,奈何国力羸弱,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大片国土沦丧。 川蜀之地,唐门。 一间雅致的茶室内,熏香袅袅。 唐门门长唐炳文,正为面前的客人沏茶。 “赵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大,家财万贯,儿孙满堂,好好地当你的富家翁,享你的清福,何必趟这浑水呢?” 唐炳文将一杯热茶推到客人面前,语气不紧不慢。 被他称为“赵老板”的,是个穿着考究丝绸长衫,手指上戴着硕大翡翠扳指的方脸汉子。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唐门长说笑了。商人嘛,唯利是图。” 赵老板抿了口茶,眯着眼回味了一下,“我这人,是个巨贪。年轻时,为自己牟利;中年时,为家族牟利。现在老了,不够,不够啊。” 他放下茶杯,那双总是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一团火。 “为国牟利,我才觉得赚了!这笔买卖,才够大,才够本!” 唐炳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委托单,上面用朱砂笔写着一个名字,以及一串长得令人咋舌的赏金数额。 “明杀比壑忍头,还要在绵山主战场,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取他首级。赵老板,你这胃口,可真不小。” 赵老板哈哈一笑:“我出的价钱,也够大!” 唐炳文看着那张委托单,忽然笑了,他摇了摇头,将那张委托单随手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火盆里。 “赵老板,亏你还是个生意人,你是怎么挣到如今这份身家的?” 赵老板一愣: “唐门长这是何意?嫌钱少?价钱可以再谈!” “不,是你出的钱,太荒唐了。” 唐炳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傲与冷冽。 “我们唐门出手,确实有些规矩,比如不接什么样的活,什么样的活要加钱。 但介绍人没把我们的特殊规矩介绍给你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些正在苦练刺杀之术的年轻弟子,声音陡然转寒。 “这些人,侵我大好河山,杀我无辜同胞,辱我姐妹手足!他们的命,是贱命!” 唐炳文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直刺赵老板。 “他们的命,值不了这许多金银!!” 赵老板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心头一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单生意,我唐门接了。” 唐炳文重新坐下,从一旁取出一张新的委托单,提笔在上面写下了目标的名字,赏金一栏,他却只写了两个字。 “十金。” 他将委托单推到赵老板面前,语气恢复了平静。 “他们的贱命,就值十根金条。” 赵老板看着那张委托单,看着上面那堪称羞辱的赏金,再看看唐炳文那张平静的脸,心中那股被压抑许久的豪情与热血,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唐炳文,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唐门长高义!赵某,佩服!” 唐炳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赵老板,你是个好商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个好人。” 送走赵老板,唐炳文脸上的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下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敲响了唐门议事堂的钟声。 很快,十名唐门最精锐的内门好手,悄然集结。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风华正茂的青年。 让大家抽签决定去留,一共十人,4人内定,6人抽签。 内定四人为大老爷唐家仁,因他是唐炳文的师兄,辈分最大,都叫他大老爷,真实战斗力接近老天师张静清,及唐门数大高手:李鼎,唐同壁,高英才。 抽签六人为董昌(后36贼)、杨烈(后来唐门门长)、唐明夷、王离、杜佛嵩、许新(后36贼,现代唐门门长),也都是唐门新一辈顶端翘楚。 他们是唐门最锋利的刀,最致命的毒。 唐炳文看着眼前的十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将那份写着“十金”的委托单,放在了桌上。 “任务,明杀。地点,绵山。目标,比壑忍头。” “此去,不死不休,有去无回。”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重如泰山。 “比壑忍头,必杀之!” 十人,齐刷刷地向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 “不死不休,死而无憾!” 声音不大,却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 第59章 天师的远虑 绵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刻,这座雄奇的山脉,已然化作一盘巨大的棋局。 唐门十杰如十柄淬毒的匕首,悄然潜入,伺机而动。 而山脉之外,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暗战,也已拉开序幕。 老天师张静清带着张之维与张云渊,抵达了蜀中唐门。 他本欲相助唐门,哪怕只是在外围策应,也能为他们分担巨大的压力。 然而,唐门门长唐炳文,却在听完他的来意后,婉言谢绝了。 “天师高义,唐门心领了。” 唐炳文对着张静清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却不容置喙。 “但这趟活,是我们唐门自己的事。 赵老板的钱,我们接了; 这帮倭寇的命,我们收了。 这是唐门一家所为,不死不休,不想跟其他门派牵扯进来。” 这番话,说得客气,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傲。 一旦龙虎山牵扯进来,将人人自危。 这片大地上目前最凶狠的存在,唐门不想把其他门派拖下水。 自己扛了! 张静清看着唐家仁那双坚定的眼睛,沉默了。 他明白,这是唐炳文的决心,也是整个唐门的风骨。 这份骄傲,值得尊敬。 “也罢。” 张静清不再强求,只是深深地看了唐炳文一眼: “此战若了,老道在龙虎山,备好水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多谢天师。” 唐炳文再次一礼,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离开唐门,张之维忍不住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他惯有的懒散。 “师父,唐门虽说传承千年,但这次在绵山的据说不止比壑忍一家,还有些东瀛异人。” “他们独自硬抗,不怕将道统打没了吗?” 老天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唐门长有自己的坚持。他们是要用这一战,告诉天下人,国难当头,他唐门没有孬种。”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光。 “走吧,咱们回山。” 师徒三人转身离去,却并未直接返回龙虎山的方向。 张云渊跟在后面,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老天师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 “龙虎山不和唐门牵扯到一起,这是咱们答应了人家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 “可咱们师徒几个,回山途中,路过几个镇子,恰好遇到那么一两拨不开眼的东瀛异人烧杀抢掠,为祸乡里。 我们身为道门正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卫防身,总不算有问题吧?” 张之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师父说的是,咱们这叫‘除魔卫道’,跟帮唐门可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数日,老天师便带着两个徒弟,开始了他所谓的“路过”。 龙虎山作为正道之宗,情报网根深蒂固,遍布各地。 很快,一份份关于小股倭寇异人动向的情报,便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了老天师手中。 “王家庄,一小队忍者屠村,疑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李家堡,有倭寇术士在测试一种新的瘟疫符咒。” “赣县,有几个东瀛武士四处挑战当地武馆,手段狠辣,已有多人被废。” 老天师看着这些情报,面沉如水。 “走,去王家庄。”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两个徒弟,直扑目标。 这些倭寇异人小队,虽然实力不强,但极为分散。 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在后方制造混乱,牵扯着华夏异人界的精力。 他们就像一群烦人的苍蝇,虽不致命,却能让其他门派分身乏术,就算是有些人不顾规矩,去帮唐门,也是有心无力。 老天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苍蝇一一拍死。 王家庄外,张静清师徒三人截住了那队刚刚得手,正准备撤离的忍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妖人竟敢在我华夏土地上行此灭绝人性之事!” 张之维堵住他们的去路,嘴上喊着正义凛然的口号,下手却又快又狠。 一道阳雷劈出,瞬间将两名忍者轰成了焦炭。 老天师则负手立于一旁,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用他那绝顶强者的气机,将整个战场死死锁定,断绝了所有忍者逃跑的可能。 张云渊同样没有闲着,他身形飘忽,专门找那些落单的忍者下手。 他的雷光寸劲,阴损狠辣,往往一击便能废掉对手的行动能力。 一场看似惊险的遭遇战,在师徒三人的联手之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 一路上,他们用这种“自卫反击”的方式,接连端掉了数个倭寇异人的据点,极大程度上为唐门的主攻方向减轻了侧翼的压力。 然而,张云渊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唐门此次绵山之行,是何等的悲壮与惨烈。 原著中,唐门十杰刺杀忍头,虽最终功成,却也几乎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那是一曲用生命与荣耀谱写的慨歌。 如今,自己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这幕悲剧重演? 这日,在又一次“路过”并解决了一伙东瀛术士后,张云渊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的老天师面前,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跪了下去。 “师父。” “弟子有一事相求。” 老天师看着他,似乎早已料到。 张云渊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弟子请命,前往绵山主战场!” 第60章 师徒的交锋,道心为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张云渊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山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了几分肃杀。 张之维脸上的懒散笑容瞬间消失,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师弟,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老天师张静清的脸色,则在短短一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胡闹!” 两个字,如同两块冰坨,从他口中吐出,不带一丝温度。 “你可知绵山是什么地方?那是正面战场,是绞肉机!” “大批倭军、异人高手尽数集结于此,你一个半大孩子,凑什么热闹!” 老天师的声音里,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那是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要去白白送死的愤怒。 “师父,弟子知道。” 张云渊没有被师父的怒火吓退,他依旧跪得笔直,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弟子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要去。” “你……” 张静清被他这句顶撞气得一时语塞,长袖一甩,“此事,休要再提!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师父!” 张云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弟子不能不去!”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复杂而沉痛的情绪。 “师父,您总教导我们,修行之人,修的是心。” “可弟子下山这一路,所见所闻,让弟子的心,如何能安?” 他没有说那些家国大义的空话,而是将自己在山下亲眼所见的景象,一幕幕地铺陈开来。 “弟子看到,千里沃野化为焦土,易子而食,饿殍遍地。” “弟子看到,倭寇的铁蹄踏碎了无数安宁的家园,老人死于屠刀之下,妇女被凌辱,孩童的哭声撕心裂肺……”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砸在张静清和张之维的心上。 “弟子还看到,一个母亲,为了不让怀里的孩子被倭寇的刺刀挑起,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最终被活活刺死……那孩子的哭声,弟子至今还忘不掉。” 这些画面,太过真实,太过残酷。 张之维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不解,渐渐变成了凝重。 老天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肌肉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张云渊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那平静的语调下,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师父,您知道吗?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弟子想起了我自己的爹娘。” “若不是师父您及时赶到,弟子……弟子恐怕也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血淋淋的往事,被他用最平静的语调撕开,那股深入骨髓的悲怆与仇恨,却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张之维的拳头,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了。 老天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疼惜与自责。 “师父。” 张云渊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赤红,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家仇未报,国难当头。” 他猛地一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若连家国都护不住,修这一身通天本事,又有何用?!”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张静清的心上。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小徒弟,看着他眼中那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坚定、决绝,以及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道心。 他忽然明白了。 这孩子,不是在胡闹。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他心中的“道”。 这股劲,堵是堵不住的。 强行压制,反而会伤了他的道心,毁了他的根基。 雏鹰,终究是要离巢的。 老天师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复杂与无奈。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张云渊都以为他不会同意。 最终,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山林间回荡。 “唉……” “痴儿,痴儿啊……” 老天师缓缓走上前,将张云渊从地上扶了起来,用那粗糙的手掌,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去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一种放手让雏鹰去飞的释然。 “但是,你给为师记住了。” 老天师的目光,变得无比严肃,无比郑重。 “什么都可以丢,命,不能丢!” “给为师,活着回来!” 张云渊看着师父眼中那深切的关怀,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师父!” 老天师扶着他,久久没有松手。 张之维在一旁看着,终于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他懒洋洋地走了过来,挠了挠头。 “师父,您就这么让他去了?绵山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连全性那帮不要命的疯子都掺和进去了。” 老天师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声叹息。 “他的道心已定,强留无益,反而会成为他的心魔。” “雏鹰大了,总要自己去天上飞一圈,才知道天有多高,风有多烈。”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云渊,此去绵山相助唐门,是你私自下山所为。 我已命你怀义师兄带人去‘抓’你回山了。 他什么时候‘抓’到你,你什么时候就得给我回来,听明白了吗?” 张云渊一愣,随即明白了师父的深意。 这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也是在给他留后路。 他心中感动,眼眶又是一热。 “是,弟子明白!” 张云渊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 他抬起脚,迈出了第一步。 也就在这一步踏出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历史的车轮,开始发出沉重而清晰的、滚滚向前的轰鸣。 绵山。 我来了。 第61章 孤身赴绵山 告别了师父与师兄,张云渊没有片刻耽搁。 他换下道袍,穿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灰布短衫。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天师府的弟子张云渊,而是一个孤身游历的散修。 他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更为隐蔽崎岖的山路,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在绵延的山脉间飞速穿行。 沿途的景象,比之前与师父同行时所见的,更加触目惊心。 他路过一个被战火焚毁的村庄,焦黑的断壁残垣间,几具早已腐烂的尸骨无人收敛,几只野狗正在贪婪地啃食,看到生人靠近,发出警惕的低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与腐朽交织的恶臭,令人作呕。 他也曾在一处山涧旁,看到一队溃散的士兵,为了争夺半袋发霉的干粮而自相残杀,刀光血影,最终同归于尽。 战争,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些景象,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前往绵山的决心。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若无雷霆手段,何以安身立命? 若无菩提心肠,又与那些禽兽何异? 他将这份沉重的心情压在心底,将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极致。 凭借混元道炁带来的超凡感知力,他能清晰地“看”到数里之外,那些属于倭军巡逻队的、带着血腥与煞气的炁息波动。 他总能提前预判对方的路线,悄无声息地绕开,如同一道真正的幽灵,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穿行。 数日的疾行,晋地绵山那雄奇险峻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是浓郁。 他能感觉到,前方那片广袤的山区里,正有两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炁场在对峙、碰撞。 一股,是倭军与比壑忍众那混杂着军煞、血腥与阴诡的庞大气息,如同一片黑色的乌云,笼罩着半边天空。 另一股,则是唐门与暗中相助的全性高手们那或凌厉、或诡谲、或洒脱的炁息,虽然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却如同一柄柄深插入乌云心脏的利刃,坚韧而锋锐。 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张云渊没有贸然靠近。 他在绵山外围的一片密林中停下脚步,在一处早已荒废的古战场遗迹中寻了个隐蔽的角落,稍作停留。 这里怪石嶙峋,地势复杂,到处都是断裂的兵刃和不知被埋葬了多少年的骸骨,阴气森森,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盘膝坐下,运转归真咒,迅速恢复着连日奔波消耗的体力和炁。 就在他心神沉入内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瞬间,脑海中,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剧情关键点:绵山。】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千面万象(入门级易容术)】 【能力说明:可调用自身炁息,微调面部肌肉、骨骼,改变身形与声音,达到完美的伪装效果。入门级可进行基础伪装,但无法模仿特定人物的炁息。】 一股关于肌肉控制、骨骼微调、声带模拟的玄奥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明悟。 这能力,来得太及时了! 他如今孤身一人,潜入这龙潭虎穴,最需要的就是隐藏身份。 这“千面万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心念一动,试着调用一丝微弱的炁,按照脑海中的法门,在自己脸上运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正在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蠕动、变化。 颧骨似乎高了一点,下颌角变得更硬朗了一些,连带着眉毛的走向,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走到附近一处积水的洼地旁,借着浑浊的水面倒影,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此刻变得平平无奇,带着几分风霜之色,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江湖人长相。 他又试着调整喉部的肌肉,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犷了许多。 “有点意思。” 他用这副新的嗓音自语了一句,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入门级的“千面万象”还无法让他变成特定的人物,但用来隐藏身份,已经绰绰有余。 做完这一切,他散去脸上的炁,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没有急着潜入主战场,而是在这片古战场遗迹中耐心地等待着。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入场时机。 也在等,等一个他知道一定会来的人。 第62章 林中初遇 夜色如墨,将绵山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张云渊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穿行。 他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与周围的草木山石几乎融为一体。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唐门的主力,而是在战场的外围游弋,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清理着那些落单的“猎物”。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处倭军的暗哨。 两名忍者藏身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上,借助茂密的枝叶,与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 他们的呼吸悠长近无,若非混元道炁对这些异种炁息异常敏感,几乎不可能发现他们。 张云渊没有惊动他们。 他绕到一个巧妙的角度,指尖悄然凝聚出一缕细如牛毛的阳雷。 雷光寸劲。 他屈指一弹,那缕雷光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去,精准地没入了其中一名忍者的后心。 那忍者身体猛地一僵,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体内的经脉便被狂暴的雷劲瞬间摧毁,生机断绝,软软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谁?!” 另一名忍者大惊失色,刚要发出警讯。 一道金光凝成的利刃,便已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悄然探出,无声地划过了他的喉咙。 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 解决掉两个暗哨,张云渊正准备继续深入,忽然心念一动,猛地侧身藏入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他感觉到,不远处,正有一伙人朝着这边迅速靠近。 为首之人的炁,缥缈、空灵,却又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的奇特韵味,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他收敛气息,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去。 只见月光下,一行十数人正停在一片空地上,低声议论着什么。 为首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穿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衫。 气质洒脱不羁,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清泉。 正是全性代掌门——无根生!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肥壮,几乎是无根生两倍宽的汉子。 那汉子光着膀子,露出岩石般坚实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弑杀之气。 张云渊知道,这人,便是如今这个时代,全性中数一数二残忍弑杀的顶尖高手,“白鹄”梁挺。 虽然早已从原著中知晓无根生会来,甚至会集结全性的力量来此抗倭。 但当他亲眼看到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亲身感受到这弥漫在山野间的家国情怀。 再看到眼前这个被整个正道视为“邪魔”的无根生,带着他那群同样被视为“妖人”的门人,出现在这抗倭的第一线时,张云渊的心,还是不免被深深地触动了。 正与邪,到底该如何去论? 或许师父说得对,它只在人心。 张云渊不再隐藏,从灌木丛中缓步走出。 “什么人?!” 梁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张云渊,身上的杀气轰然爆发,仿佛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 “别紧张,自己人。” 无根生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他看着走过来的张云渊,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色。 “云渊,你小子,居然真的来了!” 无根生大步上前,重重地给了张云渊一个熊抱。 张云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神情各异,但都带着几分审视的全性门人,对着无根生说道: “不过,我这次,是以个人身份而来。”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一个路见不平,前来抗倭的散修,云渊。” 无根生何等聪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不想把龙虎山牵扯进来,要将所有的因果,都自己一肩扛下。 他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哈哈大笑道: “好!好一个散修云渊!我喜欢!” 他拉着张云渊,指着身旁那个煞气逼人的壮汉介绍道: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全性元老梁挺,外号白鹄。” “这位就是我曾跟你提起的,我的至交,云渊!” 梁挺听到“至交”二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上下打量着张云渊,似乎想从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年身上,看出什么三头六臂来。 无根生游历四方,结交的朋友遍天下,但能被他称为“至交”的,这还是头一个。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对着张云渊瓮声瓮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股骇人的杀气,也收敛了许多。 “情况如何?” 张云渊直接切入正题。 无根生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不太好。” “唐门的人已经潜进去了,但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在绵山布下了天罗地网,还有阵法布置,掩盖气息。” “这帮东瀛异人藏身军中,根本不知道在哪。” “唐门那十位好汉,现在恐怕是寸步难行。” 他看了一眼绵山深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我带人来,就是准备从侧翼撕开一个口子,给他们创造机会。” “不过……” 无根生摇了摇头。 “人手还是不太够,对方的防御滴水不漏,我们试探了几次,都折损了几个弟兄。” 张云渊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他看了一眼无根生,又看了一眼煞气内敛的梁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无根生眼中一亮。 “哦?你有什么想法?” “对方摆出铁桶阵,无非是想将我们这些化整为零的力量,一一困死。” 张云渊分析道。 “我们越是分散突击,就越容易落入他们的圈套。”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合兵一处?” 梁挺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眉头紧锁。 “不。” 张云渊摇了摇头。 “合兵一处,目标太大,正中他们下怀。” “我的意思是,与其全面开花,不如尖刀破局。” 他看向无根生,目光灼灼。 “我们二人联手,足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摸清他们的核心布防,甚至找到那个忍头的具体位置。” “梁挺在外围策应即可,以他的实力,就算我们不慎暴露,有人追击,也足以摆脱。” 这个计划,大胆而又精准,将三人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梁挺听完,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光亮。 “这个法子听起来不错。” 三人就此达成了共识。 无根生转头对身后那些全性门人做了简单的安排,让他们在外围待命,听候梁挺的统一指挥,没有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 安排妥当后,他再次看向张云渊。 “云渊,小心点。” “你也是。” 两人没有再多言语,只是重重地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中,有对彼此实力的信任,也有对即将到来的凶险的了然。 无根生对着梁挺点了点头,然后与张云渊一同,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梁挺握紧了手中那柄足以开碑裂石的巨斧,身上的杀气再次凝聚,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锁定了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倭军大营。 “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收敛气息。” “今晚,咱们就当一回真正的猎人。” “等着掌门和云渊兄弟,把那头最肥的猎物,给咱们引出来。” 第63章 初探敌营,血肉为饵 三人很快商定了计划。 由张云渊和无根生负责潜入侦察,梁挺则在外围策应,随时准备接应与锁定目标。 夜色再次降临,倭军大营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与暗处的忍者交错,构成了一张看似毫无破绽的防卫网。 张云渊催动“千面万象”,脸上的肌肉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 不过片刻,他便从一个清秀的道童,变成了一个面容黝黑、神情木讷的中年汉子。 他身上那身普通的伙夫衣服,还是从一个被打晕的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 他轻易地混入了倭军的后勤区域。 这里充满了饭菜的香气、马匹的腥臊味和士兵们的喧哗声,是整个军营里防备最松懈,也最混乱的地方。 他推着一辆装满泔水的木车,低着头,沉默地在帐篷间穿行,将整个后勤区域的地形和布防摸了个一清二楚。 但他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忍头的踪迹。 这里的炁场太驳杂了。 数千名普通士兵旺盛的血气,与上百名忍者那阴冷的炁息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成分复杂的浓汤,将一切都搅得模糊不清。 那个忍头,要么是藏身在防卫最森严的中军大帐,要么就是用了某种秘法,将自己的气息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混乱之中。 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他一个“伙夫”能接触到的。 与此同时,无根生则如同一个真正的鬼魅,在军营外围的阴影中游走。 神明灵的光辉在他周身流转,将他自身的气息消弭于无形,让他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他比张云渊的探查范围更广,几乎将整个军营外围都扫了一遍。 但他同样一无所获。 那个忍头的气息,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根本无从分辨。 “不行。” 两人在约定好的地点汇合,无根生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龟儿子太能藏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除非,能逼他自己出来。”张云渊接口道。 无根生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军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决绝的光。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有办法。”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带着张云渊和梁挺,回到了全性众人藏身的密林中。 数十名全性门人,正三三两两地靠在树下,或擦拭兵刃,或闭目养神。 他们看到无根生回来,纷纷站起身。 无根生环视众人,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肃穆。 “弟兄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 “现在,有个活儿。” “一个送死的活儿。” “我们需要有人,去冲一冲鬼子的军营,把他们的头儿给逼出来。”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去,九死一生,全凭自愿。” 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一个人后退。 下一刻,一个独臂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第一个站了出来。 “掌门,算我一个。” “还有我!” “他娘的,早就看这帮东洋杂碎不顺眼了!”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沉默而坚定地站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种亡命徒特有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平静。 短短片刻,便有三十余人,自愿站成了一排。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心神剧震。 他一直以为,全性都是一群自私自利、无法无天的恶徒。 可眼前这些人,他们或许作恶多端,或许双手沾满血腥,但在这一刻,他们身上那股同仇敌忾的悍勇之气,却比任何名门正派的弟子,都来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无根生看着眼前的弟兄们,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情绪压了下去。 他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诸位,无根生谢过了!” …… 半个时辰后。 “杀!”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划破了军营的宁静。 三十余道身影,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密林中悍然冲出,以一种决死的姿态,直扑倭军大营!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夜空。 军营外围的哨塔上,探照灯的光柱猛地扫了过来,瞬间锁定了那些冲锋的身影。 哒哒哒哒哒! 架设在工事上的重机枪,发出了死神般的咆哮,火舌喷吐,密集的弹雨如同金属风暴,朝着那些血肉之躯疯狂地倾泻而去!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全性汉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功夫,就被数十发子弹瞬间撕成了碎片,血肉横飞。 然而,后面的人,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们以血肉之躯,硬撼着钢铁与火药。 有人将护体真炁催动到极致,硬扛着子弹前冲,身上炸开一团团血花,却依旧怒吼着,将手中的兵刃掷向哨塔。 有人施展轻功,在弹雨的缝隙中闪转腾挪,身形快如鬼魅。 更有一名修炼土行功法的异人,直接遁入地下,在机枪阵地之下引爆了自己毕生的修为,与敌人同归于尽!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一个火力点瞬间哑火。 缺口被撕开,更多的全性门人咆哮着冲了进去。 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同伴铺就一条通往混乱的血路。 远处山坡上,张云渊和无根生看着这一幕。 那惨烈的景象,让张云渊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无根生的拳头,在袖中死死地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说……” 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有这玩意儿,咱还瞎练什么功?” 他指的是那些喷吐着火舌的重机枪。 站在他身旁的梁挺,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觉得鬼子兵比忍众难搞多了。”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说道。 “三国时期,异人关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那也是冷兵器时代。你我放到三国时代,也能如此。但如果将关二爷放到现在呢,他还能做到吗?” 无根生闻言,忽然扯了扯嘴角,竟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在这时! 军营的混乱,终于达到了顶点。 中军大帐的帘子猛地被掀开,一个身穿黑色武士铠,腰挎长刀,气息强大到令人心悸的男人,在十数名精锐忍者的护卫下,快步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乱局,正要开口下令。 就是现在! 远在数里之外的一处隐蔽山崖上,唐明夷的眼中,精光爆射。 她身旁,一只神骏的海东青发出一声清越的鹰唳,锐利的鹰眼早已锁定了下方那混乱战场中的唯一目标。 “找到了!” 唐明夷双手结印,一缕微不可查的炁丝,顺着她与海东青之间的精神链接,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忍头那股独特的、阴冷而强大的气息。 秘法·千里索魂! 成了! 无论那忍头如何变换位置,如何收敛气息,都再也无法摆脱这道来自唐门的死亡印记。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唐家仁得到情报,看着远处那片火光冲天的军营,眼中杀机一闪,当机立断。 “传令下去。” “今晚,月黑风高。” “动手!” 第64章 刺杀之夜,十面埋伏 行动之前,唐家仁召集了全部的人集合。 夜色如同一块厚重的黑布,将绵山笼罩得密不透风。 山风吹过,林间只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连虫鸣都已噤声。 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地里长出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聚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 为首的,正是唐门大老爷,唐家仁。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都到齐了。” 他目光扫过眼前的九人,他们是唐门这一代最锋利的刀,最致命的毒。 “今晚的活,只有一个目的。” “杀人。”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远处那片被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倭军大营。 “目标,忍头。 忍头一死,比壑忍众必乱。 其余的,皆为草芥。” 唐家仁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形如八卦盘的青铜法器。 其它人也取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随着唐家仁将自身的炁注入其中,一道光点同时出现在了大家手里的法器之上。 这是唐门独特的法器——观园,能于一定范围内,显示敌友的位置。 “今晚,你们手中的观园,只标记了我一个人的位置。”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你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我身上引开。” “用你们最擅长的手段,去杀哨兵,杀军官,杀那些看起来像头目的人。 怎么乱,就怎么来。” “你们要像一群疯狗,死死咬住这片营地的四面八方,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让他们所有的防御都变成一个笑话。” 唐家仁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记住,你们的动静越大,我的机会就越大。” “而我,会趁着混乱,独自潜入,取那忍头首级。” “一旦我得手,或是失手……”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观园上,代表我的那个光点,会消失。” “光点消失,便是任务结束的信号。” “无论成功与否,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撤!” 他指向西面,那片被黑暗笼盖的群山。 “杨烈、许新、董昌,你们三人到西面的桥边对付追过桥的忍者和异人,负责接应我们撤退,其余人随我一起前往倭军大营。”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九人齐声应道,声音压抑,却如金铁交鸣。 没有人问多余的话,也没有人露出丝毫的畏惧。 生与死,在踏入唐门的那一刻,便已是身后事。 唐家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第一个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其余九人,也随之悄无声息地散开,如同一滴墨水融入了黑夜的砚台。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山坡上,张云渊也对无根生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留下。” 他的声音很平静。 “唐门此行,太过凶险。 我留下,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无根生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清明。 他知道,张云渊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是一时冲动。 他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至交”,身上藏着太多他看不透的秘密和手段。 他留下,或许真的能改变一些什么。 “也好。” 无根生没有多劝。 他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有命的话,江湖再见。” 一句简单的话,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来得更重。 说完,他便带着身旁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梁挺,转身向着西面那座撤退用的栈桥方向走去。 他们要去那里,为唐门的人,一同守住最后的生路。 …… 子时。 刺杀行动,正式开始。 “动手!” 一声低喝,通过唐门独特的传音入密之法,在九人的耳边同时响起。 下一刻。 七道黑色的幽灵,从倭军大营外围的七个不同方向,同时发动了袭扰! “噗!” 一名站在哨塔上,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的倭军哨兵,喉咙处突然爆开一团细微的血雾。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捂着脖子,软软地从高处栽倒下来。 数百米外,唐门十杰中的暗器高手王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特制强弩,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树影之中。 另一处。 一队正在巡逻的倭军小队,走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军曹,脚下忽然一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身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底传来,随即戛然而止。 地面上,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被杂草掩盖的陷坑,坑底,插满了淬着剧毒的竹签。 擅长机关陷阱的杜佛嵩,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如同真正的鬼魅,继续游走在阴影里,布置下更多的死亡陷阱。 “咻!” “咻咻!” 淬着幽绿色毒液的飞镖、细如牛毛的毒针、无声无息的弩箭…… 如同死神的镰刀,在黑暗中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那些被派遣在外围的忍者暗哨,还没来得及发出警讯,便被来自各种刁钻角度的暗器瞬间封喉。 那些在帐篷里耀武扬威的倭军军官,刚刚掀开帘子,眉心便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庞大的军营中飞速蔓延。 “敌袭!有刺客!” “西边!西边发现敌人!” “不对!在南边!小野队长被杀了!” “北面!北面也有情况!” 凄厉的警报声和混乱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整个倭军大营的防御体系,被这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攻击,搅得一团糟。 无数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却根本找不到敌人的踪迹。 他们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军官的呵斥下四处乱窜。 而唐门十杰的七人,却如同最高明的指挥家,精准地操控着这场混乱的交响乐。 他们从不恋战,一击即走,在广阔的营地外围不断游走,用最小的代价,制造着最大的恐慌,将敌人的注意力死死地牵制在营地四周。 整个倭军大营,这头看似强大的战争巨兽,在唐门鬼神莫测的刺杀之术面前,竟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 一场盛大的、以生命为代价的烟火,正在为真正的刺杀,拉开序幕。 第65章 云渊的策应 混乱在持续发酵。 唐门的袭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把冷水,让整个倭军大营彻底炸开了锅。 然而,倭军的反应也极快。 随着一阵阵急促的呼哨声,大批身手矫健的忍者从营地深处涌出。 更有一些身形魁梧、肌肉虬结,手持巨大铁棒的力士,怒吼着冲向骚乱最激烈的区域。 很快,外围的唐门众人便与这些敌人正面撞上。 “死!” 唐明夷一双美目此刻已是一片赤红。 她手中的两柄短刃快如闪电,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道凌厉的血光。 一名力士仗着皮糙肉厚,挥舞着铁棒想将她砸成肉泥。 唐明夷却不闪不避,身形猛地一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贴近了对方的怀里。 寒光一闪。 那力士的吼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多出的一个细小血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下一刻,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唐明夷看都未看他一眼,反手一刀,又将一名从背后偷袭的忍者的喉咙精准地划开。 她的身法诡异灵动,杀意却炽烈如火,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在战场上收割生命的红色旋风。 是真的杀红了眼。 而另一边,唐门大老爷唐家仁,则趁着这滔天的混乱,如同一道真正的虚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路线和混乱的人群,独自一人,朝着那座防卫最森严的忍头核心大帐潜行而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同样不起眼的身影,悄然跟随着。 张云渊催动“千面万象”,将自己的面容、身形、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倭军忍者护卫。 他身上那股属于龙虎山正宗的阳刚之炁,也被混元道炁完美地模拟、转化,变得阴冷而晦涩,与周围那些忍者几乎一模一样。 他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浑浊的海洋。 唐家仁的潜行之术已臻化境,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 但张云渊却能清晰地“看”到他。 在他的感知中,唐家仁并非消失了,而是将自身的“炁”,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与周围的环境达成了完美的同步。 这便是唐门绝技——幻身障。 张云渊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将体内的混元道炁缓缓运转起来。 那股包容万物、同化万法的混沌之炁,开始仔细地解析、模仿着唐家仁身上那股独特的“幻身障”的炁息波动。 片刻之后,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成了。 他心念一动,分出一缕微弱的混元道炁,将其模拟成“幻身障”的形态,向着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轻轻一送。 下一刻,一个与唐家仁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模糊的虚假残影,在那片阴影中一闪而逝。 “谁?!” 附近一名正在警戒的精英忍者立刻察觉到了这丝异常的波动,猛地转头望去,手中苦无瞬间扣紧。 但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阴影。 “看错了么?”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提高了警惕,注意力被那片区域死死吸引。 而真正的唐家仁,则趁着这转瞬即逝的空隙,如游鱼般从他身侧滑过,没有引起丝毫察觉。 张云渊如法炮制。 他跟在唐家仁身后,像一个最高明的幕后操盘手,不断地将混元道炁模拟成“幻身障”的形态,在唐家仁前进路线的两侧,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虚假的残影。 这些残影时隐时现,真假难辨,完美地吸引和干扰了周围所有忍者的判断力。 为唐家仁的潜行,扫清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障碍。 就在这时。 营地外围那几乎要将天都烧红的混乱,终于惊动了那位一直稳坐中军的忍头。 “一群废物!” 一声冰冷的怒喝,从核心大帐中传出。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杀意的炁,轰然爆发! 那股炁,如同一颗被引爆的炸弹,瞬间席卷了方圆百米的范围。 一个身穿武士铠,手持一柄妖异太刀的男人,从大帐中缓步走出。 他环视着眼前的乱局,脸上露出了极度不耐烦的神情。 “瑛太,去,把那些烦人的苍蝇,都给我碾死。” 大帐内,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嗨!” 被称作瑛太的男人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他脸上的不耐烦,被一种嗜血的狂热所取代。 他猛地抬头,看向骚乱最激烈的方向,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在瑛太气息爆发的瞬间,正在暗中策应的张云渊,内心猛地一凛。 这股气息…… 他太熟悉了! 知晓原著的他,瞬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二阶堂瑛太! 那个以自由人身份加入东瀛异人随军队伍,在华夏犯下累累血案的战斗疯子! 那个凭一己之力,斩杀了吕家大公子吕仁的绝世凶徒! 他的那柄妖刀,有着极其诡异的能力,能够吸收被其斩杀者的毕生奥义。 凭借这柄妖刀,他吸纳了东瀛百年前诸多刀剑流派的剑术精华,来到华夏后,更是如海绵般疯狂吸收,夺走了无数异人的独门绝技。 石川家的佛剑,吕家的如意劲,唐门的絮步,土木流注…… 这些强大的异术,都被他融于一炉,化作了他自身的恐怖实力。 如今的他,修为已至豪杰巅峰,甚至面对半步绝顶的强者,都有一战之力! 张云渊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唐门十杰,遇上真正的硬骨头了。 第66章 京夫人的破绽,致命一箭 二阶堂瑛太的出现,如同一头闯入羊群的猛虎。 他甚至懒得去分辨谁是唐门的人,只是径直冲入了战斗最激烈的区域。 妖刀出鞘,带起一道凄厉的破空之声。 唐同壁刚刚用毒针放倒一名忍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感觉一股致命的危机从背后袭来。 她想也不想,立刻施展唐门的“絮步”,身形如柳絮般向旁飘开。 然而,那道刀光却如影随形,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迅捷的角度,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那步法……分明也是絮步! “噗!” 血光迸现。 唐同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缓缓倒了下去。 “下一个。” 二阶堂瑛太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目光扫向了其余的唐门众人。 “同壁!” 唐明夷等人见状,双目尽赤。 杜佛嵩更是撕心裂肺,唐同壁正是他的妻子,却眼睁睁倒在自己面前,被这东瀛异人偷袭而死! 他们不再各自为战,几乎是同时,从四面八方,朝着二阶堂瑛太合围而去! 一场五对一的惨烈围杀,就此展开。 而另一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二阶堂瑛太吸引的空隙,唐家仁终于成功潜行至忍头所在的核心大帐之外。 他如同一片贴在墙角的阴影,静静地蛰伏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就在他准备寻找机会,发动雷霆一击的瞬间。 大帐之内,那个一直端坐不动的忍头,忽然动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只老鼠么?” 他双手结印,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悄然扩散开来。 忍术·涟!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感知忍术,能将自身的炁化作水面上的涟漪,任何踏入这片“水面”的生物,无论如何隐藏,都会引起涟漪的波动,从而暴露位置。 几乎是在涟漪触碰到唐家仁的瞬间,他便感觉自己被一股阴冷的意志锁定了。 暴露了! 唐家仁心中一凛,再不犹豫。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瞬间撕裂帐篷,直扑帐内那个气息最强大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冲入大帐的瞬间,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左右两侧闪出,交叉的武士刀带着森然的寒光,精准地封住了他所有的前进路线。 是忍头的贴身护卫,左近与右近。 唐家仁身形在半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避开刀锋,稳稳落地。 他目光快速一扫。 大帐正中,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狩衣,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正是忍头。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气息沉稳的男人,以及一个身穿华丽和服,身段妖娆,眼神妩媚的女人——京夫人。 而在他们周围,还站着十二名气息各异,但无一不是精锐的打手。 武士、忍者、力士,甚至还有两名手持古怪法器的阴阳师。 天罗地网。 唐家仁的心中,瞬间浮现出这两个字。 他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叫做——绝境。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属于顶尖刺客的、绝对的冷静。 “杀!” 没有半句废话,唐家仁双手一翻,两柄造型奇特的、仅有尺长的手刺已然握在手中。 他身形一晃,主动迎向了左近与右近。 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火星四溅。 唐家仁的特制手刺,与两人的武士刀狠狠撞在一起。 第一回合,唐家仁心中微感意外。 这两个护卫,居然能稳稳地接住自己淬了剧毒、无坚不摧的手刺。 再之后,他便发现,单凭手刺,自己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这两个家伙。 这两个人,被那忍头调教得太好了。 他们的剑法,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动作,招招致命,每一刀都精准地攻向自己的要害。 两人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一人主攻,一人侧应,攻防转换间,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就在唐家仁与二人缠斗之际,旁边一名忍者看准机会,甩手就是三枚飞镖,成品字形射向唐家仁的后心。 “滚开!” 左近与右近竟同时怒喝一声。 “不要多管闲事!” “这家伙,是我们的猎物!” 他们竟是挥刀磕飞了飞镖,脸上满是属于武者的骄傲。 唐家仁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随即张口一喷! 噗! 一股无色无味的毒雾,瞬间喷向了二人面门。 唐门绝技·口含毒。 左近右近心中大惊,连忙闭气后退,但终究还是吸入了一丝。 “你!” 两人又惊又怒,但唐家仁的攻击,却已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趁你病,要你命! 唐家仁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手中的手刺化作漫天寒星,瞬间将二人笼罩。 不过三招两式。 “噗嗤!”“噗嗤!” 两声轻响,左近的左臂与右近的右腿,各自被手刺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毒,瞬间侵入经脉。 两人脸色一变,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麻痒,半边身子都开始变得僵硬。 “得手了!” 唐家仁心中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彻底结果了二人。 “退下吧。” 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声音响起。 忍头身旁的京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一点小毒而已,何必如此狼狈。” 她走到中毒的二人身前,伸出鲜红的舌头,在自己性感的嘴唇上轻轻舔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魅惑的笑意。 按照原著,她那条舌头,有着解毒的奇效。 只要被她舔舐过伤口,唐家仁的剧毒便会被瞬间化解。 然而,就在她弯下腰,即将用她那能解万毒的舌头,为左近舔舐伤口的那一瞬间。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之声,从大帐顶部的阴影中,一闪而逝。 那是一缕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阳雷之劲。 它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目标,并非京夫人的身体,而是她那即将触碰到伤口的……舌头。 京夫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 一声轻响,仿佛一个熟透的西瓜被重物砸中。 京夫人那张妩媚动人的脸,连同她那引以为傲的、能解万毒的舌头,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裂! 红的,白的,溅了左近和右近一脸。 “啊——!” 两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惊叫,心中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而那侵入体内的剧毒,也趁着他们心神失守的瞬间,彻底爆发。 两人身体猛地一僵,七窍中同时流出乌黑的毒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气绝身亡。 第67章 丹噬功成,英雄的落幕 京夫人的无头尸身软软倒下。 大帐之内,死一般寂静。 那股突如其来的、无声无息的致命攻击,让忍头心神剧震。 有埋伏! 身边还有看不见的敌人! 这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让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就是现在! 唐家仁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帐内剩下的几名东瀛异人,被京夫人的惨死和这未知的袭击彻底扰乱了心神,他们怒吼着,竟不顾忍头的安危,径直冲出帐外,要去寻找那暗中的敌人。 天赐良机。 唐家仁的身形如一道贴地的鬼魅,瞬间撕裂了最后的距离,欺近了忍头的身前。 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有刺客的绝对冷静。 一掌印出,平平无奇,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决绝。 正中忍头的胸口。 丹噬,发动! “嗬——!” 忍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嚎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黑色的斑点从胸口蔓延开来,皮肤、血肉、经络,都在那诡异的毒力下迅速消融,化为一滩滩腥臭的脓水。 然而,即便是身受此等酷刑,这名忍头的眼中,依旧迸射出野兽般的疯狂与怨毒。 他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柄淬了剧毒的苦无,狠狠地、完全地,刺穿了唐家仁的小腹。 唐家仁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了一眼腹部那没至手柄的苦无,又看了一眼在丹噬的侵蚀下已化为一具腐烂骨架的忍头,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任务,完成了。 他缓缓地,向后倒下。 唐门大老爷,唐家仁,与敌同归于尽。 …… 战场之上,喊杀声震天。 唐门高手李鼎,此刻状若天神。 他身披唐门秘宝乌梢甲,那身由特殊鳞片鞣制而成的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竟能硬抗子弹。 他如一头人形凶兽,悍然冲入了一支倭军热武器冲锋枪小队的阵地。 枪声大作,火舌喷吐。 李鼎却不闪不避,任由子弹打在乌梢甲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 他欺身而近,一双铁拳快如闪电,将那些还在惊骇中的倭军士兵,一个个砸得筋骨断裂,脑浆迸裂。 然而,就在他解决掉这支小队的瞬间。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炮弹般撞了过来。 那是一名东瀛的炼体异人,浑身肌肉虬结如岩石,双目赤红。 “喝!” 炼体异人发出一声爆喝,一记蕴含着千钧之力的重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李鼎的胸口。 咔嚓! 一声清脆的龟裂声响起。 乌梢甲在硬抗了无数子弹和这致命一拳后,终于达到了极限,寸寸碎裂,散落一地。 李鼎的护身至宝,碎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而周围,更多的倭军士兵已经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他。 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舌喷吐,李鼎赤裸的胸膛上,瞬间炸开一团又一团的血花。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带着不甘,轰然倒地。 …… “同壁!” 杜佛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唐同壁,倒在了那个手持妖刀的男人刀下。 仇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如一头发疯的公牛,直直地朝着二阶堂瑛太冲了过去。 然而,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刺客本能,却让他在前冲的途中,双手齐出! 咻咻咻! 数十枚淬着幽蓝毒光的牛毛细针,如一片死亡的暴雨,笼罩了瑛太周身所有要害。 瑛太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讥诮。 他甚至懒得躲闪。 叮叮当当! 他只是随意地挥舞着妖刀,便在身前舞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将所有毒针尽数磕飞。 这瞬间的阻碍,却已足够杜佛嵩欺近身前! 他眼中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手中那柄淬了剧毒的短刃,化作一道诡谲的弧光,直刺瑛太的心脏! 然而,他面对的,是早已将无数强者奥义集于一身的怪物。 瑛太的身影,以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鬼魅般地向旁一滑,竟是唐门绝学“絮步”! 他轻易地避开了这搏命一击,手中的妖刀,却仿佛拥有生命般,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凄厉的血色圆弧。 杜佛嵩前冲的身影,戛然而止。 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刀的。 他的脖颈处,一道细微的血线缓缓浮现,随即猛地扩大。 头颅冲天而起,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瑛太脚下的土地。 …… 另一处战团。 唐明夷一个不慎,被一名女忍者的淬毒飞镖划伤了手臂。 她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仿佛已经毒气攻心,摇摇欲坠。 那女忍者见状大喜,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手中的短刀直刺唐明夷的心口,要取这最后的战果。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 唐明夷那双原本迷离的眸子,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示弱,是刺客最好的武器。 她不退反进,竟是用自己的胸膛,主动迎上了对方的刀锋! 噗嗤! 短刀入肉。 剧痛传来,唐明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了对方的兵器,也锁住了对方的退路。 她对着那女忍者,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惨烈的笑容。 下一刻,她手中的短刃,以一个更加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捅进了对方的心脏。 “你……” 女忍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最终缓缓倒下。 …… “明夷!” 不远处的王离目眦欲裂。 他拼死杀退身边的敌人,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尚有一丝气息的唐明夷,转身就想撤离。 但周围的敌人,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数名忍者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无数的苦无与手里剑,如一片死亡的黑雨,将两人彻底淹没。 王离将唐明夷死死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他的身体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鲜血淋漓。 但他至死,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 忍头伏诛,张云渊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催动“千面万象”,脸上的肌肉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瞬间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倭军士兵的模样。 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变得与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一般无二。 他混在混乱的人群中,弯着腰,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这片血腥的战场,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战,他以最小的代价,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却无人知晓他的功绩。 …… “撤!向西面栈桥撤退!” 高英才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伴,双目赤红,声音因悲愤而嘶哑。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孤身一人向着预定的撤退路线突围。 一路上,他且战且退,终于摆脱了追兵,看到了那座横跨在山涧之上,通往生路的栈桥。 然而,他的脚步,却猛地停住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栈桥的另一端。 一个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手持一柄妖异的长刀,刀尖斜指地面,一滴滴鲜血,正顺着刀锋缓缓滑落。 他的眼神冰冷,如同高天之上的神祇,漠然地俯瞰着脚下的蝼蚁。 正是二阶堂瑛太。 实力已达豪杰之境的绝世凶人。 他早已等候在此。 他要将所有唐门中人,尽数留在这座通往死亡的桥上。 第68章 血溅栈桥,恩仇同归 西面山涧,栈桥的另一端。 夜风阴冷,吹得人骨头发寒。 杨烈看了一眼腕上的西洋表,指针已经越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抬起头,望向栈桥那头被火光与杀声笼罩的倭军大营,眉头紧锁。 “时间到了。”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情绪。 “他们没出来。” “再等等。” 许新蹲在地上,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短刃,头也不抬。 “同门还在里面搏命,我们不能走。” “等?” 杨烈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等什么?” “等倭军的追兵把我们一起包了饺子?”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装备整理妥当,看都未看二人一眼。 “我的任务是接应,不是陪葬。” “时间到了,人没到,任务失败。” “我走了。” “杨烈!” 董昌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怒火。 “你敢!” 杨烈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眼神像在看两个死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 “唐门派我出来,是让我活着回去,不是让我跟你们一起在这里犯蠢。” “许新,董昌,我最后说一次,跟我走。” “这是命令。” 许新依旧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你走吧。” “我们留下。” “好。” 杨烈点了点头,再没有一句废话,身形一晃,便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栈桥边,只剩下许新和董昌二人。 山风更冷了。 他们没有等到同门,却等来了一个手持妖刀的男人。 二阶堂瑛太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鬼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栈桥的另一端。 他身上没有沾染太多的血迹,但那双眼睛,却比任何鲜血都更令人心悸。 那是野兽在饱餐之后,意犹未尽的眼神。 许新和董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走!” 两人对视一眼,再不犹豫,转身就向身后的密林中撤去。 然而,他们刚一转身,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刀气,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破空而至! 太快了! 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 眼看两人就要被这霸道的一刀拦腰斩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挡在了二人身前。 那人没有兵器,只是简简单单地伸出了手。 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奇特力场,在他掌心瞬间展开。 神明灵! 瑛太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刀气,在接触到这层力场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化解于无形。 “什么?!” 瑛太脸上那残忍的讥诮第一次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道更加魁梧的身影,已经如炮弹般从侧面撞了过来! “喝!” 梁挺发出一声爆喝,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包裹着刚猛无俦的炁劲,如同一柄攻城巨锤,直直地轰向瑛太的侧脸! 瑛太被迫回防,妖刀横斩,与梁挺的铁拳狠狠撞在一起。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梁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拳面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瑛太也被这一拳中蕴含的巨力震得身形一晃,攻势为之一滞。 “走!” 无根生低喝一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手一个,拎起还处于震惊中的许新和董昌,身形如电,冲过了栈桥。 三人,逃出生天。 也就在此时,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从栈桥另一头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正是高英才。 他看到了桥这边的梁挺,那双因悲愤而赤红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炽烈的仇恨所填满。 多年以前,正是眼前这个全性的恶徒,以杀为乐,当着他的面,亲手折磨他唯一的女儿,将一个花季少女,活生生逼成了疯癫痴傻的模样。 那绝望的哭喊,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同伴惨死倒下的身影,与女儿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梁挺——!” 高英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竟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气息恐怖的持刀强敌,完全被仇恨所控制。 整个人化作一道复仇的电光,直扑梁挺! “你这杂碎!我杀了你!” 梁挺刚逼退瑛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高英才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 他愣了一下。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哀。 是他。 是他来讨债了。 他想解释,想让他顾全大局,但迎面而来的,是高英才淬着剧毒、招招搏命的致命暗器。 梁挺被迫应战。 两人本就实力相当,又都身负重伤。 此刻在狭窄的栈桥上以命换命,打得异常惨烈。 高英才的唐门手法诡异狠辣,招招不离要害,每一击都倾注着毁家之恨。 梁挺的拳法则大开大合,每一拳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仿佛在迎接一场迟来的审判。 鲜血飞溅,染红了脚下的木板。 最终,梁挺抓住一个机会,硬生生用肩膀抗住了高英才一记刺向心口的毒刃。 噗嗤! 毒刃入肉。 剧痛传来,梁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用自己的身体,锁死了对方的兵器,也锁死了对方的退路。 他那只完好的拳头,蕴含着他毕生的力量与悔恨,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高英才的胸口。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高英才如遭雷击,胸膛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向后倒飞。 但在他身体失去控制的前一秒,他藏于袖中的最后一枚淬了剧毒的追魂钉,也脱手而出,没入了梁挺的心口。 “噗……” 梁挺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枚没至末柄的毒钉,感受着生命力如潮水般飞速退去。 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般的笑容。 他仰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那片墨色的苍穹,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大喊。 “白活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一生以杀为乐,用来解脱的全性宗师级高手“白鹄”,在死前终于领悟了什么才是最高的解脱。 梁挺,身死! 高英才重创梁挺,自己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着梁挺倒下的尸体,脸上露出了一个惨厉而满足的笑容。 大仇得报。 然而,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道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二阶堂瑛太,动了。 他像一道无声的闪电,身形一晃,便已到了高英才的面前。 高英才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看到一道凄厉的血色刀光,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随即,天旋地转。 他的头颅,冲天而起。 第69章 绵山余恨,雷霆碎邪刃 栈桥边,血腥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呛入鼻腔。 高英才的无头尸身尚有余温,二阶堂瑛太正将妖刀“蛭丸”从那腔子里缓缓抽出。 刀身嗡鸣,贪婪地吮吸着最后的生机,那抹猩红的刀芒愈发妖异。 瑛太的脸上,是一种饱餐后的残忍与满足,他准备走了。 然而,一道身影,没有任何征兆,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周身气息冰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冻结,连风声都停滞了。 瑛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此人是何时出现的?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什么人?!”瑛太厉声喝问,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变调。 张云渊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万载寒冰,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 “华夏人!” 话音未落,他动了。 瑛太头皮发麻,他从那两个字里感受到了尸山血海般的杀意。他毫不犹豫,抢先出手,毫无保留! “吼!” 妖刀蛭丸发出一声不似凡物的咆哮,冲天的邪炁与血色刀芒轰然爆发。 刀光一转,竟是吕家隔山打牛的螺旋暗劲——如意劲! 刀锋未至,一股钻心刺骨的劲力已破空而来,直取张云渊脏腑。 紧接着,刀势再变,庄严浩大的金色剑气喷薄而出,却又带着一股邪戾之气,正是石川家的佛剑! 其间,更是夹杂着唐门的絮步,土木流注的身法奥义。 瑛太的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行,攻势如狂风暴雨,瞬间将张云渊笼罩在一片由无数种精妙杀招构成的刀网之中。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级高手绝望的攻势,张云渊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混元道炁自行运转,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清辉在他周身流转。 那霸道绝伦的如意劲、邪戾无比的佛剑剑气,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被大幅净化、削弱,威力骤减。 张云渊脚下清风流转,梯云纵的身法施展开来。 他在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刀网中闲庭信步,身形飘忽,总是在毫厘之间,以最写意的姿态,避开所有致命的攻击。 那感觉,不像是在生死搏杀,更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拂去几片恼人的落叶。 “不可能!” 瑛太越打越是心惊。 他引以为傲的所有手段,在对方面前,仿佛都成了孩童的把戏。 他的刀更快,对方的身法却总能更快一分。 他的刀更诡,对方却总能提前预判,闲庭信步般避开。 “给我死!” 瑛太彻底疯狂了,他将所有从蛭丸中吸纳的驳杂奥义尽数催动,刀光化作一片混沌的血色风暴,要将眼前之人彻底吞噬。 张云渊终于不再闪躲。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缕灰蒙蒙的混沌炁劲缓缓旋转。 混元道炁! 他竟是直接用肉掌,迎向了那柄削铁如泥的妖刀! 瑛太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手掌被斩断的画面。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嗤——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滚油泼雪的轻响。 妖刀蛭丸在接触到那团混沌炁劲的瞬间,刀身上附着的血色刀芒与邪恶气息,竟如同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疯狂地吞噬、吸收! 刀身发出凄厉的哀鸣,剧烈地震颤起来。 如意劲的螺旋之力,被那混沌之炁一口吞下,转化消解。 佛剑的邪戾剑气,被那混沌之炁瞬间磨灭,化为乌有。 至于那些从各路高手身上掠夺来的驳杂奥义,更是在接触的瞬间,就被轻易地分解、吸收,连一丝浪花都未能翻起。 “我的力量……我的蛭丸!” 瑛太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妖刀,正在被对方以一种更根本、更霸道的方式,活生生地“吃掉”! 他想抽刀后退,却发现蛭丸像是被焊死在了对方掌心,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无法挣脱那股可怕的吸力。 妖刀的灵性,在飞速流逝。 而张云渊,在摸清了对方所有底牌后,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绝对的冰冷。 他看准了刀招流转间,因力量杂糅而产生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就是现在! 张云渊并指如剑,指尖之上,混沌的道炁与凝练到极致的雷光寸劲瞬间融合。 他屈指一弹,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蛭丸的刀身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碎裂声响起。 妖刀蛭丸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的尖啸,其上附着的邪炁与吸纳的所有奥义,在这一指之下,被瞬间击溃、吞噬! 刀身上的血色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灵性大失,变成了一块废铁。 刀,脱手。 瑛太惊骇欲绝,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然而,他快,张云渊比他更快! 雷光一闪! 瑛太只觉得四肢关节处,同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砰!砰!砰!砰! 四声几乎连成一线的闷响。 张云渊的身影如雷光般在他周身闪烁了四次,四记蕴含着雷光寸劲的指力,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他的护体炁,炸裂在其四肢的关节之上! 骨头粉碎,筋脉寸断! “啊——!” 瑛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剧痛还未完全传遍全身,一道黑影已再次笼罩了他。 未等他的惨叫声落下,张云渊并指如戟,快如闪电地从他眼前掠过。 嗤! 混元道炁瞬间侵入眼眶,那股吞噬一切的混沌力量,在短短一刹那,便将他的眼球连同视神经,彻底腐蚀、吞噬! 瑛太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永恒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绝望的嘶嚎声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恐惧。 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像一摊烂泥般躺在血泊之中,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和即将到来的、比死亡更可怕的未知。 张云渊冷漠地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他,缓步上前。 他一脚踩住瑛太的胸膛,让他无法动弹,双手则缓缓地抱住了他的头颅。 瑛太感受到了那双冰冷的手掌传来的温度,感受到了那股即将降临的、终结一切的恐怖,他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张云渊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猛地一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瑛太的颈骨,被硬生生地扭断。 但张云渊精准地控制着力道,并未让他立刻毙命。 他拎着瑛太那瘫软的身体,走到了栈桥的边缘。 然后,如同丢弃一件最肮脏的垃圾般,将这个四肢尽废、双目已瞎、脖颈断裂,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狠狠地抛下了旁边的万丈深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 瑛太在极致的痛苦与无边的黑暗中,迎来了他最终的、粉身碎骨的结局。 第70章 归山报平安,天师的远虑 张云渊斩杀二阶堂瑛太后,周身血腥气尚未散尽,便已化作一道夜色中的流光,没有丝毫停留,连夜返回龙马虎山。 他甚至未回自己的居所,径直求见老天师张静清。 天师府的静室里,灯火如豆。 张静清看着风尘仆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煞气的小徒弟,心中一紧,连忙将他拉到身边,上下打量。 “听说比壑忍众里有一位连斩唐门数位高手的武士,实力极强,你没被他伤到吧?” 老天师的声音里,满是后怕。 “还好,弟子幸运,没被伤到。” 张云渊轻描淡写地回道。 “还好还好。” 老天师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他可是个狂人,别说是你碰上,就算唐门门长碰到,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张云渊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平静。 “师父放心,唐门门长永远不可能碰到他了。” “嗯?” “因为他已被我杀了。” “什么?!” 饶是张静清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手中那盏温热的茶杯猛地一晃,茶水溅出,烫在手背上也毫无知觉。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声音都变了调。 “你怎么杀得了他?” 张云渊垂下眼帘,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只说是那瑛太在绵山连番大战,先是与唐门高手鏖战,后又与全性宗师梁挺交手,早已是强弩之末,被自己寻了个空子,侥幸捡漏得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张静清却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杀伐果断,却又稚气未脱的弟子,看着他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沾染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与疲惫。 欣慰,与更深沉的忧虑,如同两股暗流,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 这孩子的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份心性,也比他想象的更加狠绝。 他没有责备,那句到了嘴边的“胡闹”,最终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此事,到此为止。” 老天师的语气无比郑重。 “切不可对外声张,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以免引来比壑忍众更疯狂的报复。” “弟子明白。” “去吧,好好歇着。” 张云渊躬身告退。 静室里,只剩下老天师一人。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望向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山河。 绵山一役,看似是唐门与比壑忍众的私怨,但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 比壑忍众虽然伤亡惨重,但主力未灭,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酝酿。 他这个小徒弟,已经提前搅进了这摊浑水里。 “唉……” 又是一声叹息,在静夜中悠悠回响。 山中花开花落,两年光阴弹指即逝。 张云渊遵从师命,在龙虎山上潜心修行,极少外出。 这两年,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自身功法的梳理与融合之中。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打卡与积累,而是开始尝试着,将【正源炁感】与【混元道炁】这两门看似不相干,却又在本质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奇功,进行深度的融合。 【正源炁感】让他能洞悉万般正道功法的本源轨迹,而【混元道炁】则能吞噬并模拟万般法门。 两者结合,如同给了他一双能看透世间所有功法奥秘的“眼睛”,又给了他一具能容纳万千法门的“道体”。 他的实力,在一次次的尝试与感悟中,变得愈发深不可测,如同深渊,望不见底。 但对外,他始终保持着低调,依旧是那个在师兄们眼中天赋异禀,却还需磨练的“小师弟”。 而龙虎山下的世界,却因绵山之战的余波,变得愈发混乱不堪。 比壑忍众与唐门的厮杀,从未停止。 两年间,双方在暗中进行了无数次血腥的交锋,大大小小的冲突不下百场,从西南边陲到中原腹地,处处都留下了他们厮杀的痕迹。 仇恨,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越积越深,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比壑忍众曾倾巢而出,围攻唐门位于蜀中的总部,试图一举毁灭这个传承千年的刺客世家。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唐门后山的泥土都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 最终,比壑忍众虽让唐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也在唐门的机关毒阵与悍不畏死的反扑下,碰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此后,唐门更是展现出了他们睚眦必报的狠辣本色。 唐门门长亲自下帖,约战比壑忍新任忍头二力于川蜀奇险之地——透天窟窿。 那是一场赌上两个门派尊严与未来的决战。 比壑忍众派出了包括新忍头二力在内的十名顶尖精英,试图毕其功于一役。 结果,却是羊入虎口。 唐门早已在透天窟窿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十名忍众精英,几乎全军覆没。 此战过后,比壑忍众高层战力几乎被打空,元气大伤,彻底失去了与唐门抗衡的资本,灰溜溜地退出了华夏异人界的舞台,再不敢踏足半步。 但唐门,也为此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 数位坐镇门中的长老级高手,在那场惨烈的决战中陨落。 放眼整个华夏异人界,经此一役,多少门派的一代高手,几乎被打空。 一个属于年轻人的,更加混乱、也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即将到来。 第71章 故人相逢,一掌惊魔 比壑忍的威胁解除后,异人界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平静。 也就在此时,张云渊再次听到了“无根生”这个名字。 与两年前不同,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代掌门,而是已经平息了全性内部的所有纷争,正式登上了全性掌门之位。 他的名号,开始真正响彻整个异人界。 一日,龙虎山接到可靠情报,一伙流窜的东瀛异人与当地一股邪教“五毒教”勾结,试图在赣地铜拔山一带利用邪术制造混乱,收集生魂修炼邪法。 老天师张静清决定派人前往调查并阻止。 只是大弟子张之维已经闭关修炼,而田晋中与张怀义又恰好被派去执行别的任务。 数来数去,这桩棘手的差事,便落到了实力高强、心思缜密,又正需下山历练的小弟子张云渊肩上。 铜拔山,山风阴冷,带着一股散不尽的血腥与瘴气。 张云渊奉命赶到此地时,正撞见一出人间炼狱。 遍地都是尸体,有衣着古怪的东瀛异人,但更多的是些身穿巫族服饰的五毒教教众。他们的死状极为凄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扭断了脖颈,撕裂了肢体。 一个身穿黑衣的孤傲青年,正站在尸体中央,他的脚下,踩着五毒教教主的头颅。 而在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山民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 黑衣青年似乎是嫌他们碍眼,脸上露出一丝极不耐烦的残忍,缓缓抬起了手。 正是李慕玄。 鬼手王病逝后,他了无牵挂的他加入了全性,性格愈发乖张偏激。 他并非与邪教勾结,而是听闻五毒教有一种能快速提升功法的禁术,他便直接杀上门来,强取豪夺。 他先是顺手宰了几个东瀛异人,随即又毫不留情地血洗了整个五毒教。 张云渊本不欲多事,但眼见他竟要对无辜山民下杀手,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李慕玄,住手!” 一声清喝,如平地惊雷,让李慕玄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当看清来人是张云渊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尽狂傲的讥诮。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龙虎山的小道士。” 时光荏苒,距离二人在迎鹤楼初见第一面,竟然已经过去足足十一年了。 系统上,已经清晰的显示了他此时的修为: 【姓名:李慕玄】 【异人等级:豪杰(巅峰)】 【功法:禁术·倒转八方(圆满)】 【备注:心魔深种,偏执乖张。倒转八方虽至圆满,然心性已扭曲,视人命如草芥,危险程度极高。】 而张云渊,则因为低调,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炁息压制在了一流异人的层次,此时尚未解除。 这点实力,自然是不被李慕玄看在眼里。 “滚开!” 李慕玄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否则连你一起杀!” “冥顽不灵!” 张云渊的声音冷了下来: “当年我在迎鹤楼为你解围,不然你早就被青竹苑的人打死了。 当年你若是身不由己,如今看来,你是心甘情愿堕入魔道!” “哈哈哈!” 李慕玄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癫狂与不屑。 “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正道弟子自诩公义的惺惺作态!” 他笑声一收,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青竹苑早已被我血洗,侯凌、阮涛那几个杂碎,被我用倒转八方寸寸扭断了骨头,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断气!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惹了我李慕玄,是什么下场!”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搅得周遭空气都为之扭曲。 “如今我倒转八方大成,我见一个正道弟子,便废一个!”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不过,你不提时间我差点忘了,十一年过去了,你这小小道士竟然容颜没有丝毫变化,想必是得了什么延年益寿的秘法……” “交出来,我留你性命。不然,就算你是天师府弟子,也一样要死!” 话音未落,李慕玄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出手,豪杰巅峰的修为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倒转八方·乾坤无道!” 他双手一错,一股无形却又无比霸道的扭曲劲力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 空气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空间仿佛都被搅成了一锅滚粥。 无数道锋锐的螺旋暗劲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的张云渊疯狂绞杀而去,要将他撕成最原始的碎片!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级高手都为之色变的恐怖一击,张云渊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体内的混元道炁自行运转。 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灰蒙蒙的混沌氤氲之光,在他周身三尺悄然浮现。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狂暴无匹、扭曲空间的螺旋暗劲,在靠近他周身三尺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又像是冰雪消融。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发。 所有的劲力,都在接触到那层混沌光晕的刹那,被悄无声息地吞噬、分解、同化,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慕玄脸上的狂傲与狰狞,瞬间凝固。 他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片风平浪静的区域,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违背了天地至理的鬼神之事。 他的全力一击……就这么没了? 不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云渊,反击了。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李慕玄的方向,屈指一弹。 雷光寸劲。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牛毛的白色电光,其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道炁,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也穿透了李慕玄那引以为傲的护体炁劲。 快到极致,也诡到极致。 李慕玄只觉得胸口一麻,仿佛被一只蚊子轻轻叮了一下。 下一秒。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在他的胸腔内轰然炸开! 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的心脏里,引爆了一颗真正的雷珠! “噗——!” 李慕玄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遭重锤,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双脚离地,直挺挺地向后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地砸在一片狼藉的尸体堆里,激起一片尘土。 剧痛,在这一刻才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但他顾不上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的少年,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可能,你居然能化解我的炁?!” 李慕玄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抖。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和无根生一样……都是怪物!都是怪人!”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步上前,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瘫在地上,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的身影走去。 他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李慕玄的心脏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凛然的杀意,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既然你已入魔,那我就留你不得!” 第72章 风起于萍末 就在张云渊即将对李慕玄痛下杀手之际,千钧一发,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与李慕玄之间。 来人并未出手,甚至没有刻意释放任何气息,只是那么随意地一站,便仿佛与周遭的山林、风声、乃至每一寸土地都融为了一体。 一股无形却又浩瀚磅礴的压力,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全场。 张云渊只觉得心头一紧,那股蓄势待发的凛然杀意,竟在这股浑然天成的气场面前,被压制得有些凝滞。 他瞳孔微缩,眼前这人,气息缥缈,却又深不可测,竟已是半步绝顶的境界! 【姓名:无根生(冯曜)】 【异人等级:半步绝顶】 【功法:神明灵(圆满)】 【备注:修为已至半步绝顶,神明灵圆满,万法难侵。身为全性掌门,却意图引导全性走向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其心思如深渊,布局深远,正主动将自身置于风暴眼,企图于毁灭中寻求新生。】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脸上露出一丝恳切的笑意。 “云渊,许久不见,手下留情。” 张云渊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他身后那个生死不知的李慕玄。 “你要保他?此人已无可救药!况且刚才要出手杀我,我留他不得!” “慕玄行事偏激,是我管教不严。” 无根生叹了口气,语气里竟真的带上了几分长辈般的无奈。 他这次,就是得知了李慕玄出现在赣地的信息,特意来找他的。 “但他于我全性,尚有因果未了。 请兄弟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这一次。 他已经被你打成重伤,也算受到惩戒了。” 张云渊沉默了。 他心中清楚,以无根生此刻半步绝顶的修为,加上那诡异莫测的神明灵,他若铁了心要保人,自己根本拦不住。 二人手段相似,真动起手来,恐怕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好,我给你这个面子。” 张云渊缓缓收回了杀意,但声音却冷得像冰。 “但你记住,今日我放他走,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提醒你,别忘了你我昔日的诺言,李慕玄的性格,日后必然惹出滔天大祸,到时,我看你如何兜得住!” 无根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 他俯下身,将重伤昏迷的李慕玄一把扶起,架在肩上,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没入了密林深处,几个起落间,便再无踪迹。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云渊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个被李慕玄吓得瘫软在地的山民,又看了看无根生消失的方向,眼神愈发深邃。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寻了一处僻静之地。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由符纸折成的金色纸鹤,指尖一弹,将一缕蕴含着信息的炁打入其中。 纸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双翅一振,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天际。 这是龙虎山独特的秘法,千里传音鹤。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诛心: 李慕玄确与全性掌门无根生同行,其人性情乖张,残忍弑杀,连无辜山民亦不放过。 …… 龙虎山,天师府。 静室之内,灯火如豆。 老天师张静清看着那只自行燃尽的纸鹤在空中留下的几个金色符文,久久没有说话。 他枯瘦的手指,在身前的案几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李慕玄,三一门弃徒,鬼手王弟子。 无根生,全性掌门。 这两个名字搅和在一起,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麻烦。 更何况,根据张云渊传回的消息,李慕玄已然到了滥杀无辜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门派恩怨,而是涉及整个异人界安危的大事。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静室中回荡。 张静清很清楚,三一门门主左若童,虽然一直在追查李慕玄的下落,想要清理门户,但李慕玄行踪不定,如同鬼魅,让他空有一身通天修为,却无处施展。 身为一派之主,他更不能轻易离山,否则只会给其他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如今,张云渊带来的这个确切情报,无疑是一把钥匙。 一把能将此事彻底了结的钥匙。 出于正道同气连枝的情分,也出于对此事若继续发酵,恐会引发更大风波的深切担忧,张静清最终做出了决定。 他唤来一名心腹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弟子领命,当夜便悄然下山,向着三一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三一门。 与龙虎山的煌煌大气不同,此地处处透着一股严谨到近乎刻板的清规戒律。 门下弟子往来,皆是鸦雀无声,神情肃穆。 门主左若童的静修之所,更是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左若童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双目开合间,精光内敛,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宗师气度。 此刻,他正看着手中那张来自龙虎山的加密信笺,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近年来,李慕玄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 那是他最大的心病。 当年,李慕玄与陆瑾、刘得水一同拜入三一门学习。 他看出李慕玄此人心高气傲,没有立刻收他,安排他在弟子洞山身边学习,磨磨性子。 谁知他一直认为三一门在戏耍他,不教真东西。 某日偶遇全性鬼手王之后,便叛出三一门,改在鬼手王门下学习倒转八方。 几年前,鬼手王病逝,李慕玄也禁术大成,便开始以正道为敌,四处戏耍。 三一门弟子,也是频繁遭殃。 而且此人行踪诡秘,又常和全性高手一同出现,正道门派,也奈何他不得。 这让他满腔的怒火与痛心,无处发泄。 而今日,龙虎山的这封密信,终于打破了僵局。 “李慕玄……无根生……赣地……铜拔山……” 左若童将信上的几个关键词,在口中反复咀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渐渐燃起了一团冰冷的火焰。 此事,绝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若任由李慕玄在全性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日后恐怕真的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滔天大祸。 左若童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静室昏暗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必须亲自出面化解这段孽缘。 这是他作为三一门主,必须要做的。 第73章 暗闯三一门 三一门发出的密信,像一只无形的飞鸟,越过千山万水,最终落在了赣地铜拔山。 信是送给全性代掌门无根生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却是左若童亲笔。 邀他前往三一门一叙,了结李慕玄与三一门之间的恩怨。 无根生拿着信,找到了正在山涧旁修炼五毒教秘法的李慕玄。 他将信递了过去。 李慕玄接过,只扫了一眼,那张冷峻的脸上便浮现出极度的讥诮与怨毒。 “了结恩怨?” 他冷笑一声,指尖炁劲一吐,那封信瞬间化为飞灰。 “我与三一门,除了不死不休,没什么好聊的。” “左若童这老匹夫,又在玩什么假惺惺的把戏!” 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当年我一心求道,他却百般刁难,视我如草芥。” “如今见我得了师父真传,实力大进,便又想来招安我?” “做梦!” 无根生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慕玄对三一门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但他也清楚,左若童此人虽古板,却是一代宗师,并非奸邪之辈。 这次主动邀约,极有可能是真心想要化解这段孽缘。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错过了,李慕玄与三一门之间,便真的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慕玄,此事或许有转机。” 无根生劝道。 “左若童毕竟是一派之主,既然肯放下身段邀你,总归是有些诚意的。” “诚意?” 李慕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要是有诚意,就不会拖到今天才来找我讲和。” “我告诉你,无根生,这事儿你别管。你若再劝,便是逼我离开全性!” 他话说得极重,没有留丝毫余地。 无根生沉默了。 他知道,再劝无益。 看来,只能用点别的法子了。 两天后。 无根生找到李慕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慕玄,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三一门的陆瑾,带了几个师弟,正在三一门附近的一处镇子上落脚。” 李慕玄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道精芒。 这些年,他游历江湖,虐遍正道弟子,还真没碰到过这个陆瑾。 他是三一门的核心弟子,一直以来长住山上。 有左若童这个绝顶高手保护,他也不敢硬闯。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 无根生拍着胸脯保证,“我已派人盯死了他们。这次,他们身边可没有门中长辈护着。” 李慕玄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动身。 无根生看着他那被仇恨驱动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三一门山脚下那座名为“归元镇”的小镇。 镇子不大,却因背靠三一门这等名门大派,显得颇为繁华。 两人在镇上转了一圈,却连陆瑾的影子都没看到。 李慕玄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人呢?” “别急,可能是我的人跟丢了。” 无根生一边安抚他,一边状似无意地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云雾缭绕的仙山。 “来都来了,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他指了指三一门的山门,脸上带着一丝怂恿的笑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三一门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吗?” “我们悄悄潜进去,探探虚实,不惊动任何人。就当是……提前踩踩点?” 这个提议,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李慕玄的心,瞬间动了。 他对三一门,既有深入骨髓的恨,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将他拒之门外的门派,究竟有何等气派。 也想亲眼看看,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师兄弟们,如今又是何等模样。 “好!”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入夜。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三一门层层设防的山门,潜入了后山。 凭借着高绝的身手,他们轻易地解决掉了两名落单的巡山弟子,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伪装成三一门弟子的二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混入了三一门的重地。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弟子。 那些弟子个个神情肃穆,不苟言笑,整个门派都笼罩在一种严谨到近乎刻板的氛围之中。 “一群假道学。” 李慕玄不屑地低语。 无根生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这座山上,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炁场。 那股炁,纯净、浩大,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凝滞。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龙,虽威势犹在,却已失了腾飞的锐气。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竟直接来到了三一门最核心的所在——祖师堂。 这里供奉着三一门历代祖师的牌位,庄严肃穆。 就在李慕玄准备推门而入,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时。 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悄然响起。 “慕玄,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两人心中一凛,猛然回头。 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穿三一门掌门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合间精光内敛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波动,仿佛早已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 正是三一门门主,左若童。 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左若童的感知之中。 李慕玄的身体瞬间绷紧,体内的炁蓄势待发,眼神如临大敌。 然而,左若童并没有出手。 他只是看着李慕玄,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痛心,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戾气的青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良久。 左若童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当年之事,是我的错。”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我不该只看到你心高气傲,便将你拒之门外。” “我本该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磨你心性,消你戾气。” “是我,没有尽到一个长辈的责任。” 他看着李慕玄,眼中竟真的流露出一丝真诚的歉意。 “今日,我以三一门门主的身份,向你道歉。” 这番话,让李慕玄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刀剑相向,或怒目而斥。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道歉。 短暂的错愕之后,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道歉?” 李慕玄笑了,笑声凄厉而嘲讽。 “惺惺作态!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当年我真心求道,你们视我如敝履!如今我另投他门,你们却又摆出这副伪善的嘴脸!” 他指着左若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你们三一门,从上到下,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李慕玄,今日便与你们彻底撕破脸皮!我与三一门,恩断义绝!” 他的嘶吼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充满了不甘与决绝。 无根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插手,也没有劝阻。 他知道,这股怨气,李慕玄必须发泄出来。 待到李慕玄发泄完毕,气喘吁吁地停下。 无根生的目光,却落在了左若童的身上。 他没有去关心那些门派恩怨,反而对左若童的修为境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左门主。” 他忽然开口,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 “晚辈无根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左若童从李慕玄那番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这个气息缥缈,让他都有些看不透的全性代掌门,点了点头。 “请讲。” “晚辈观门主气息,圆融浩大,已至异人之绝顶,为何……却似乎被困于某一关隘,迟迟无法圆满?” 此话一出,左若童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死死地盯着无根生,眼中满是骇然。 这个年轻人,竟只凭一眼,就看穿了他最大的心病! 无根生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三一门的逆生三重,练的是返还先天之道。第一重,炼己,第二重,炼窍。这两重,门主早已功行圆满。” “但那传说中的第三重,羽化,为何门主迟迟无法踏入?” 他看着左若童,目光灼灼。 “是功法有缺,还是……天理本就如此?” 两人就这么在祖师堂前,旁若无人地论起了道。 从功法,到天理,从术,到法。 无根生那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思路,与左若童那严谨厚重,传承千年的道统,激烈地碰撞着,竟擦出了奇妙的火花。 在旁人听来,那是玄之又玄的疯话。 但在他们二人耳中,却是对大道最深刻的探讨。 李慕玄在一旁听着,从最初的不屑,渐渐变成了震惊。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和见识,在这两人面前,竟显得如此浅薄。 而无根生,也在这场论道中,敏锐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左若童的修为,确实已经到了当世绝顶。 但他的心境,却被“逆生三重,羽化登仙”这个传承了千年的“执念”给困住了。 他坚信典籍中的记载,坚信只要突破第三重,便能白日飞升。 也正是这份坚信,成了他最大的心魔,最大的瓶颈。 他被困住了。 被他自己,也被三一门千年的传承,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第74章 道毁人亡 月光清冷,照在三一门祖师堂前。 一场关于大道的论辩,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被自身道法所困的绝顶高手,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情。 他敬佩强者的执着,也惋惜强者的困境。 更重要的是,他对那个传说中的“逆生第三重”,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他想亲眼看看,那所谓的“羽化登仙”,究竟是真是假。 “左门主。” 无根生忽然开口,打断了论道。 “我或许,能帮你一把。” “你?” 左若童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洒脱不羁的年轻人,表情有些疑惑。 “左门主可曾听过白鹄梁挺?” “当然。” 左若童的声音都变得沉闷了几分: “曾是全性第一高手,残忍弑杀,血染江湖,不曾有过一丝人性。” “但自从跟了你掌门无根生以后,似乎性情大变,主动投身家国大义,最后因消灭那群比壑忍众,和唐门高英才一同被东瀛异人斩杀。” “不错。因为,我有能改造异人的手段。” 无根生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听在左若童耳中,却是身躯一震。 方才一番论道,他已然明白,眼前这人虽身在全性,但其对“道”的理解,已至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远非寻常邪魔外道可比。 有这种手段,也不奇怪。 不然,全性那帮松散的疯子,何以都心悦诚服的拜在他门下? “我有一种特殊的手段,能帮人梳理体内的炁。我能帮梁挺,自然也就可以帮你。” “左门主,你愿意试试看吗?”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神秘。 左若童闻言,呼吸一滞,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精光。 “此话当真?!” 那困扰了他数十年的瓶颈,早已成了他的心魔,是他毕生最大的执念。 若是真能突破,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无根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他说着,心念一动。 神明灵!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化解天地万物的奇特力量,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如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将左若童整个人笼罩其中。 左若童只觉得一股温暖而空灵的力量,渗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经脉。 那感觉,不像是在被攻击,更像是在被一双最温柔的手,轻轻地梳理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炁。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那些因为常年苦修而积累下的、微不可查的暗伤与滞涩,在这股力量的梳理下,竟被一一抚平、化解。 而那个困扰了他数十载,坚固得如同神铁的瓶颈壁障,在这股“化解万物”的力量面前,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左若童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能感觉到,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敞开。 他不敢有丝毫分心,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起逆生功法,配合着那股外来的力量,冲击着最后的关隘。 一旁的李慕玄,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 他只看到,无根生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而三一门门主左若童,这位他恨之入骨的绝顶高手,脸上的神情,却从最初的激动,渐渐变成了狂喜。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纯净的炁,从左若童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股炁,不再是后天修炼的驳杂之气,而是带着一丝返还先天的纯净与圆融。 轰! 一声无形的闷响,仿佛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左若童周身的空气剧烈扭曲,一股浩瀚无匹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开来,将地上的青石板都掀飞了数块。 李慕玄被这股气浪冲得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眼中满是骇然。 成了! 逆生第三重,成了! 左若童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强大力量,仰天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长啸! 数十年的苦修,数十年的期盼,在这一刻,终于功德圆满! 突破的狂喜,让他几乎要落泪。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三一门典籍中所记载的,那羽化登仙,长生不老的无上光景。 然而,这极致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瞬。 便化为了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他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那突破后变得无比敏锐的感知,清晰地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像典籍中记载的那般,脱胎换骨,伐毛洗髓。 恰恰相反。 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那支撑着他这具肉身存活于世的根本,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无可阻挡的速度,疯狂地流逝! 就像一个被戳穿了无数个小孔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正在飞速地倾泻而出。 他能感觉到皮肤在失去光泽,肌肉在失去力量,心脏的跳动,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 原来,获得更强大力量的代价,就是如此! 那所谓的“羽化”,不是飞升,而是死亡! 那所谓的“登仙”,不是永生,而是寂灭! “不……” 左若童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骇然与茫然。 “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抖。 “典籍上不是这么说的……祖师爷留下的手札,不是这么写的……” “逆生三重,羽化登仙……这才是三一门千年的大道!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这个残酷的真相,如同一柄最锋利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他毕生的信仰,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碎成了最原始的齑粉。 他成仙的愿望,彻底破灭。 “假的……都是假的……” 左若童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那双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瞬间变得灰败、空洞,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想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公之于众。 他想告诉山上所有的弟子,他们所追求的,他们所信仰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但话到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三一门,这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名门大派,那以“逆生三重,羽化登仙”为核心的信仰基石,将瞬间崩塌。 所有的弟子,都会像他一样,道心破碎,沦为行尸走肉。 整个三一门,将会在一夜之间,从内部彻底腐烂、崩溃。 他不能说。 作为三一门的门主,他死,也不能说。 “哈哈……哈哈哈哈……” 左若童忽然仰天狂笑起来。 那笑声,凄厉,悲愤,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绝望。 他笑自己一生的执着,竟是一场空。 他笑三一门千年的传承,竟是一个谎。 他笑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的“仙”,不过是凡人一厢情愿的梦! “噗——!” 狂笑声中,左若童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血,是心头血。 道心已毁,心脉自断。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上的狂笑,最终凝固成一个悲怆而惨烈的弧度。 他看着眼前那片清冷的月光,看着这个他守护了一生的门派,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 扑通。 三一门门主,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左若童。 在一阵悲愤的狂笑中,仰天倒下。 含恨而亡。 第75章 三一血誓,千里追凶 左若童的尸体,还带着一丝温热。 那张凝固着悲怆狂笑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李慕玄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死了? 那个他恨了一辈子,刚刚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与他论道,向他道歉的绝顶高手,就这么……死了? 怎么会这样? 无根生的反应则快得多。 他看着左若童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传来骚动的巡山弟子呼喊声,心中瞬间了然。 麻烦大了。 他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李慕玄,低喝一声。 “走!” 没有丝毫犹豫,无根生架起李慕玄,身形如鬼魅般一晃,瞬间没入了后山的密林之中,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数名三一门的弟子便循声赶到。 当他们看到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气绝身亡的门主时,所有人都如遭雷击,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惊呼与悲鸣。 “门主!” “门主驾鹤了——!”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三一门宁静的夜空。 丧钟,被敲响了。 那沉重而悲怆的钟声,一下又一下,传遍了整座仙山。 不久之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异人界。 三一门门主左若童,暴毙于自家祖师堂前! 消息一出,四方震动。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一同传出的,还有各种版本的“真相”。 “听说了吗?三一门的左若童死了!” “怎么死的?他不是绝顶高手吗?” “是被气死的!据说是全性那个代掌门无根生,联合了三一门的叛徒李慕玄,夜闯三一门,用一番恶毒言语,活活把左门主给气死了!” “真的假的?这么邪门?” “千真万确!我三叔的儿子的表哥就在三一门当差,亲眼所见!据说当时左门主怒发冲冠,一口心头血喷出来,当场就没气了!” 谣言如瘟疫般扩散,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逼真。 最终,形成了一个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的“事实”: 全性妖人无根生,与三一门叛徒李慕玄联手,狼狈为奸,用邪法气死了德高望重的左若童门主。 这个说法,既满足了人们对全性“邪魔外道”的刻板印象,又为一代宗师的离奇死亡,找到了一个最能激起公愤的解释。 毕竟左若童作为一派之长,离奇死亡,自然是要有门中各长老仔细检查才可以。 左若童身躯完好,无任何外伤,唯独心脉震断,正是气急而死的表现。 一时间,整个异人界对全性的口诛笔伐,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三一门上下,更是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与狂怒之中。 门主惨死,这是三一门创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报仇!” “杀了无根生!杀了李慕玄那个孽障!” “血债必须血偿!” 三一门内,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 左若童的灵堂前,门中辈分最高的两人,当着所有弟子的面,立下了血誓。 一位是左若童的师弟,道号旷雅先生的似冲。 他修行逆生之法,早已臻至第二重“炼窍”的顶峰,外貌比左若童更为衰老,鹤发童颜,却已是暮气沉沉,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 另一位,则是左若童的亲传弟子,俗家姓毋,道号维玄子的澄真。 她尚是豆蔻年华,面容清秀绝伦,是三一门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如今师父惨死,师叔与师侄女怒火攻心,几乎被仇恨吞噬了理智。 “传我法令!” 旷雅先生似冲双目赤红,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杀意,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三一门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山!” “从今日起,我三一门与全性,不共戴天!” 维玄子澄真则更为直接,她看着灵堂上那冰冷的牌位,那张清秀的脸庞因极致的悲痛而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师父,您且安息。” 她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恨意。 “此仇不报,澄真誓不为人!” 为了给师兄(师父)报仇,也为了尽快提升实力,震慑宵小,两人竟不顾门规祖训,强行闯入了门中禁地,动用了那套被历代门主列为禁术的速成功法。 那是一套能通过燃烧自身精血与寿元,在短时间内强行拔高修为的邪门功夫。 一日之后,当两人再次出关时,身上的气息,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冲本就衰老的面容上,布满了尸斑般的黑纹,仿佛生命已燃到了尽头。 而澄真那如花的容颜,在短短一夜之间凋零,青丝化雪,脸上也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深刻皱纹,仿佛被凭空抽走了数十年的寿元。 但他们身上的炁,却比之前雄浑了数倍不止,隐隐已经有了几分绝顶高手的威势。 “走!” 两人没有片刻停留,当夜便联袂下山。 一场针对全性的、疯狂的血腥复仇,就此拉开序幕。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无根生。 两人踏遍千山万水,用尽了门中所有的情报网,追查了整整一个月,却连无根生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那个全性代掌门,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屡屡扑空之下,两位被禁术催化、被仇恨燃烧的道人,耐心与理智终于消耗殆尽。 第76章 飞蛾扑火 一处破庙内,蛛网蒙尘,佛像倾颓。 澄真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石桌。 “轰”的一声闷响,碎石四溅。 那张因强练禁术而早衰的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深刻皱纹,唯独那双眼睛,燃烧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戾气。 “师叔,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无根生那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我们难道要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到死吗?” 对面的似冲脸色同样阴沉如水。 他身上的尸斑般的黑纹愈发明显,仿佛生命之火已燃至尽头。 他雪白的须发在凝滞的空气中无风自动,眼中杀机毕露。 “那依师侄之见,该当如何?” “逼他出来!” 澄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决绝的光芒。 “我查到,无根生早年与一个叫‘面人刘’的匠人颇有交情。” “此人虽非核心,却是个老资格,是全性里少有的几个能让无根生另眼相看的老人。” “我们就去拿他做饵,逼他联络无根生,不信那无根生不现身!” 此计已近乎魔道,毫无正派风范。 但被血海深仇冲昏头脑的似冲,只是略一沉吟,便重重点头,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好!就依你所言!” 二人再无片刻迟疑,立刻动身。 他们循着门中情报网留下的线索,很快便找到了“面人”刘师傅的住处。 那是一处位于城郊的僻静小院。 院墙低矮,柴门虚掩。 院里竹竿上、架子上,晾晒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面人。 有关公的威严,有仕女的娇羞,有孩童的天真,个个眉眼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开口说话。 这方小院,本是个人间烟火气十足的匠人天地,此刻却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他们推开院门,煞气瞬间冲散了院中的安宁。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屋檐下,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捏着手中的面团。 澄真与似冲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他揪住。 刘师傅吓了一跳,手中的面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们是什么人?” 澄真冰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老东西,给无根生传信,就说三一门的人在此,让他三日之内滚过来受死,否则,就等着给你收尸吧!” 澄真的声音冰冷,杀气腾腾。 三一门。 无根生。 这几个字眼让刘师傅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吓得魂不附体,一张老脸惨白如纸。 他只是个会捏面人的普通匠人,偶尔与性情相投的无根生喝喝酒、聊聊天,何曾卷入过这等江湖仇杀。 他哆哆嗦嗦地按照全性内部独有的秘法,在一张符纸上写下了求救的讯号,用自身微末的炁点燃。 那符纸化作一道幽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破庙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师傅被绑在角落,惊恐地看着那两个如同恶鬼般的三一门道人。 无根生,没有来。 似冲与澄真等得心焦气躁,体内因禁术而躁动的炁血,让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彻底耗尽。 “看来无根生是不会来了!” 澄真眼中杀机毕露。 “这老东西也没用了,杀了他!” 似冲点了点头,正欲对刘师傅下杀手。 突然,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机,如同涨潮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瞬间将他们笼罩。 那杀机驳杂而混乱,充满了疯狂与暴戾。 “嘿嘿嘿……三一门的老狗和疯婆子,想找我们掌门?先问过我们再说!” 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阴影中,一道道身影显现出来,足有数十人之多。 他们个个气息诡异,眼神凶残,衣着打扮更是千奇百怪。 有手持巨斧的壮汉,有身形佝偻的老妪,有舔着匕首的妖艳女子。 竟是早已收到消息,自发前来救援的全性妖人!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方寸之地,顿时化为人间炼狱。 炁劲的轰鸣、兵刃的交击、临死的惨嚎,瞬间将这方小院化作修罗场。 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呛得人几欲作呕。 似冲与澄真虽因禁术而战力狂飙,但面对数十名悍不畏死、招式全无章法的全性高手围攻,亦是险象环生。 澄真一掌拍出,雄浑的炁劲将一名扑上来的敌人胸膛震碎。 但她背后,三柄淬毒的短刀已悄无声息地刺来。 刀光剑影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不是出自任何一名战斗者之口。 角落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刘师傅,被一名全性妖人失手打出的毒镖正中心口,当场毙命。 他瞪大了双眼,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卷入这场血腥的杀戮。 他更不知道,杀死他的,正是前来“救”他的人。 “师叔,小心!” 澄真怒吼着,一掌将一名从背后偷袭似冲的敌人拍成一团血雾。 但禁术的反噬已然开始。 似冲只觉体内精血如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流逝,眼前一阵阵发黑,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瞬息的破绽,被一名手持巨大镰刀的敌人抓住。 寒光一闪! 噗! 一颗花白头发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喷了澄真一脸。 似冲,身首异处! “师叔——!” 澄真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杜鹃泣血般的悲吼。 她疯了,彻底疯了。 她放弃所有防御,以命换命,状若疯魔,体内的炁毫无保留地爆发。 她瞬间便斩杀了三名全性高手,掌风所过之处,非死即残。 但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条手臂被一名炼体的壮汉硬生生撕扯下来,身上更是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浑身浴血,已是强弩之末。 “嘿,不行了吧?” 两个身影堵住了她的退路。 一人是身形佝偻,面容丑陋,浑身散发着一股腐尸气息的皮老妖。 另一人则是手持一对流星锤,神情呆滞,却气息凶悍的呆流星。 “今天,就让爷爷送你上路!” 皮老妖怪笑一声,手中洒出一片腥臭的绿色毒粉。 澄真挥动仅剩的独臂,荡开毒粉。 但就是这一下,让她露出了致命的空当。 呆流星那沉重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胸口。 “砰!” 本就重伤的身体如遭重击,胸骨寸寸碎裂。 她狂喷一口黑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无尽的悔恨、不甘与怨毒,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恨全性,恨无根生,更恨自己为何要动用禁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就在她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她看到,包围圈外,那群喧闹的全性妖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缓缓向两旁分开。 一个穿着随意,气质洒脱不羁的男人,正疾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 是无根生。 他终究,还是来了。 澄真死死地盯着无根生,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仅剩的独臂,徒劳地指向那个身影。 眼中最后的光彩,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缓缓熄灭。 无根生看着地上澄真的残躯和不远处似冲的头颅,沉默了许久。 周围的全性妖人,没有一人敢出声。 “将他们的遗体,好生送回三一门。” 数日后,当似冲的头颅与澄真的残躯被两口薄棺送回三一门时,整个门派彻底沸腾了。 接连的重创,让所有三一门弟子彻底陷入了疯狂。 悲伤化为怒火,理智被仇恨吞噬。 他们在大殿前立下血誓,与全性不死不休。 这瓢浇在仇恨烈火上的滚油,让双方都再也停不下来。 血海深仇,自此,再无化解的可能。 一个曾经威震一方的顶尖大派,就此在疯狂的血仇中,一步步走向了覆亡的深渊。 第77章 杀红了眼,风暴扩大 三一门正式向整个全性宣战。 一封由门中宿老联名签发的血色檄文,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异人界。 檄文言辞激烈,字字泣血,历数了全性妖人无根生与叛徒李慕玄联手,用邪法气死门主左若童的“滔天罪行”,及似冲、澄真均死于全性埋伏之手的惨事。 并号召天下所有正道同仁,共讨全性,不死不休! 这封檄文,如同一颗被引爆的炸弹,在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异人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自此,原本只是三一门针对无根生和李慕玄的千里追凶,彻底扩大为与整个全性组织的血战。 仇恨的火焰一旦被点燃,便再也无法轻易熄灭。 三一门弟子彻底疯魔,他们下山之后,见一个全性中人,便抓一个。 他们会用尽酷刑,逼问无根生与李慕玄的下落。 无论对方知不知道,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而且是死得惨不忍睹。 正道人士自发响应,围剿各地已知的全性据点;全性妖人则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暗杀、下毒、伏击,无所不用其极。 整个异人界都被卷入了这场失控的风暴,人人自危,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风暴之中,就连全性内部,也已是人心惶惶。 —— 一处荒僻的山洞里,高艮看着洞外阴沉的天空,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身旁,谷畸亭正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不行,我得去宰了皮老怪和呆流星那两个混账!” 高艮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 “似冲道长和澄真道长,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谷畸亭缓缓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 高艮怒道:“我高艮加入全性,不是为了和这帮渣滓同流合污! 我是想从内部,清理掉这些败类,更好地除魔卫道! 现在他们害死了人,我若不出手,算什么东西?” “三一门已经疯了。” 谷畸亭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按他们现在这种报复的烈度,皮老怪和呆流星,根本用不着你动手,迟早会死在三一门手上。”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不然,等着跟他们一起死吗?”! 高艮一时语塞,最终只能愤恨地一拳砸在石壁上。 —— 在这场血腥的仇杀之中,左若童最疼爱的弟子之一,陆瑾,表现得尤为疯狂。 师父的惨死,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他年轻的心上,将他所有的理智与沉稳,都灼烧成了灰烬。 他双目赤红,孤身一人,如同一头受伤的独狼,在江湖上游荡。 他只有一个目的,杀。 杀尽一切与全性有关的人。 他不再用剑,而是直接催动了三一门的根本大法——逆生三重。 这门本该循序渐进、固本培元的道法,在他那无尽仇恨的催动下,变成了一门至刚至猛、以命搏命的杀伐之术。 短短一月之内,他踏遍三省,手下亡魂已有数十。 那些平日里作恶多端、凶名在外的全性妖人,在他那霸道绝伦的逆生真炁之下,竟无一合之敌。 终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分量足够重的人物身上。 全性元老,苑金贵。 此人虽非顶尖战力,但辈分极高,人脉广博,声望颇重。 更重要的是,当初左若童之死的谣言,正是由他添油加醋,一手扩散开来,是搅动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之一。 在全性中最擅长鼓动唇舌,搬弄是非,这种人也是一生无暇的陆瑾最瞧不起的。 是夜,月黑风高。 苑金贵正在位于城郊的家中,与几名心腹饮酒作乐,他的小儿子苑陶,就在一旁侍奉。 突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座小院。 “全性的狗贼,拿命来!” 一声夹杂着无尽悲愤与恨意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在院中炸响。 陆瑾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院墙之上。 他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数处,月光照在他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年轻脸庞上,显得格外狰狞。 “陆瑾?!” 苑金贵脸色剧变,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三一门的天才弟子,是如何找到他这个连组织内部都只有少数几人知晓的秘密据点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 因为陆瑾的攻击,已经到了。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生与死矛盾气息的逆生真炁! 以命换命! 苑金贵身边的几名护卫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那股狂暴的炁劲瞬间震碎了心脉,鲜血狂喷。 “竖子敢尔!” 苑金贵又惊又怒,他手腕一翻,数十枚淬着剧毒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向陆瑾,同时脚下微动,触发了早已布置在院中的数道机关。 陆瑾不闪不避,任由几枚毒针刺入身体,他只是将护体真炁凝聚于心脉要害,硬生生扛下了这波攻击。 而他的身影,在机关触发的瞬间,以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角度,贯穿了火网与刀阵,一掌印在了苑金贵的胸膛。 “噗!” 苑金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深深凹陷下去的掌印,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缓缓倒下,临死前,却发出了一阵快意的狂笑。 “哈哈……杀了我……杀了我又如何?” “是我!是我告诉天下人,你师父是被无根生和李慕玄气死的!这仇恨的滋味,美妙吗?” 他看着陆瑾,又看了一眼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子苑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挑衅道: “来啊!杀了我全家!把我的儿子也杀了!给你师父报仇啊!哈哈……” 陆瑾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苑金贵,又缓缓转向那个年幼的、满脸泪痕的苑陶。 良久,他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你的命,不值钱。” 第78章 打卡三一门,先天一炁! 陆瑾斩杀苑金贵,却放过其子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再次震动了整个江湖。 所有人都被这个年轻人的疯狂与决绝所震惊。 消息传回龙虎山。 张云渊正在后山静坐,听着几位师侄辈的弟子,压低了声音,满是惊叹地议论着此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熟悉原著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左若童的死,与无根生没有半点直接关系,那是一场由执念与道法本身引发的悲剧。 他与陆瑾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十几年前的陆家寿宴,一个意气风发、眼神清正的年轻人。 张云渊深知,其本性绝非滥杀无辜之辈。 如今他却做出这等疯狂的举动,唯一的解释,便是因师仇而陷入了心魔。 若不加以劝导,这位日后威震一方的十佬,恐怕会就此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云渊心中一动。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介入这场风波,了解事件背后更多真相的机会。 同时也是能让他顺理成章地离开龙虎山,去往三一门,寻找新的打卡地点的绝佳机会! 他当机立断,立刻起身,前往天师府求见师父。 他以吊唁左若童,并代龙虎山慰问三一门为名,向老天师请命下山。 张静清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沉吟了许久。 最终,还是应允了。 他知道,雏鹰终究要离巢,温室里,长不出真正的苍松。 就这样,张云渊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三一门的道路。 闽地。 此时的三一门,早已不复往日的玄门气派。 整座山门,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与悲愤之中。 人人身穿孝衣,神情麻木,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张云渊通报了身份,被一名神色哀戚的三一门弟子引入了正殿灵堂。 在那里,他见到了陆瑾。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沉。 那个曾经在寿宴上神采飞扬的青年,此刻却形销骨立,一袭白色的孝衣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的双目赤红如血,其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周身更是缠绕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与戾气,让整个灵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他就那么静静地跪坐在灵堂前,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像一尊即将入魔的石像。 张云渊缓步上前,在灵前上了三炷香,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转过身,对着那道孤绝的背影,沉声开口。 “在下龙虎山张云渊,奉家师天师张静清之命,前来吊唁左门主,并代龙虎山慰问三一门,还请陆兄节哀。” 听到“龙虎山”与“张静清”这几个字,那尊石像般的背影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陆瑾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动作僵硬,仿佛已经跪了太久,周身的骨节都已生锈。 当那双赤红的眸子对上张云渊的视线时,张云渊心中再次一凛。 那不是人的眼睛,那是一双被仇恨彻底浸透的野兽之瞳,冰冷,疯狂,不含一丝情感。 “龙虎山……有心了。” 陆瑾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家师之仇,我三一门自会了断,不劳外人费心。” 他的话语虽然冰冷,但终究没有失了礼数。 张云渊看着他,忽然道:“陆兄可还记得,十几年前陆家寿宴上,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 陆瑾闻言,那双血红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波澜。 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张清秀的面容依稀有些熟悉,但十几年过去,早已变化巨大。 可“张云渊”这个名字,以及“天师弟子”的身份,瞬间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你……你是当年那个……张天师新收的小师弟?” 陆瑾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震惊之色。 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气息沉稳、眼神清澈的少年,与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稚童联系在一起。 也就在此时,张云渊的眼前,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悄然浮现。 【姓名:陆瑾】 【异人等级:豪杰(中期)】 【功法:逆生三重大成】 【备注:因师仇而陷入心魔,强行催动逆生三重,以燃烧自身寿元为代价,获得了远超当前境界的力量。 心性已然扭曲,正处在堕入魔道的边缘,极度危险。】 张云渊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难怪他能以一人之力,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原来是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突破到了这个境界。 他压下心中的惊讶,对着陆瑾微微颔首。 “正是小弟。”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陆兄,左门主仙逝一事,多有蹊跷之处,还是查明正因之后,再行定夺为好,免得血洗江湖,也伤了三一门的根基啊!” 这件事虽然有其它正道门派参与,但说到底复仇的主力还是三一门人。 三一门虽然也是异人界一流门派,但也无法和全性这种势力相比。 如果不死磕的话,后来也不会落得三一门覆灭,仅剩陆瑾一个传人存于世间的悲剧了。 然而,这番劝说,却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陆瑾心中压抑的火药桶。 “我师门血海深仇,岂能有假?!” 陆瑾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实质般的杀气轰然爆发,震得灵堂内的白幡无风自动。 “无根生与李慕玄那两个贼子一日不除,我陆瑾便杀一日! 云渊,你若是来劝我放下屠刀的,那便请回吧! 我三一门的血,不能白流!” 他猛地转过身去,重新跪好,再也不看张云渊一眼,用行动表明了他决绝的态度。 张云渊看着他那被仇恨扭曲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靠说是没用的了。 “既然陆兄心意已决,小弟也多说无益。” 张云渊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平静。 “但家师有命,让我在此为左门主守灵三日,以尽同道之谊。 还望陆兄行个方便。” 陆瑾的身形微微一僵,却没有再开口拒绝。 他不能,也无法拒绝一位代表着天师府的道长,为自己师父守灵的请求。 见他默许,张云渊便不再多言,在一名弟子的安排下,在三一门暂住了下来,另寻时机。 入夜。 张云渊避开巡山的弟子,身形如鬼魅,悄然来到了三一门的核心禁地。 那是一座独立的殿堂,门口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 ——逆生堂。 这里,便是传说中,左若童闭关并最终突破逆生三重的地方。 张云渊站在殿前,感受着那股从殿内散发出的、混杂着磅礴生机与沉沉死气的奇特气息,心中一片火热。 这股气息,与陆瑾身上那股力量同源,却更加纯粹、古老。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系统,打卡。”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三一门·逆生堂。】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先天一炁。】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至纯至净,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混沌未分之时的先天之炁,如同浩荡奔腾的江河,轰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纯粹与温和,所过之处,经脉被拓宽,骨骼被洗涤,仿佛整个人都要羽化飞升一般。 张云渊还未来得及为这丰厚的奖励感到欣喜。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股一直沉寂的、霸道无比的混元道炁,却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苏醒!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张开无形的巨口,竟将那股刚刚涌入的、精纯无比的先天一炁,一口吞下! 吞噬,同化! 两股同源而又不同质的至高力量,在他的体内激烈地碰撞、融合。 先天一炁纯净而博大,如同浩瀚的海洋。 混元道炁霸道而混沌,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 最终,那片“海洋”,还是被“黑洞”彻底吞没,化为了其自身成长的养料。 轰! 一声无形的闷响,在张云渊的灵魂深处猛然炸开。 那个困扰了他许久,隔着一流与豪杰之间的那道坚固无比的瓶颈,在这股磅礴力量的冲击之下,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便应声而破! 他的丹田气海,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拓宽,原本奔流的炁劲,此刻竟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海洋! 他的修为,再次大进! 正式踏入豪杰上游之境! 第79章 再会无根生 劝说陆瑾无果,张云渊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无法从陆瑾这边打开缺口,那不如,直接去找这场风波的另一个核心人物——无根生。 他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将心神沉入左手食指上的洞天指环。 这枚指环与无根生那枚本就是一对,彼此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共鸣。 张云渊尝试着将一缕蕴含着自己意念的混元道炁,注入指环之中。 他并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可行,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那缕道炁刚一融入指环,他便感觉到,指环内部那片流转的星河,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波动,顺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玄奥轨迹,瞬间跨越了千山万水,传递了出去。 片刻之后,指环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一段模糊的信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个地点,一个时间。 成了! 张云渊心中一喜。 为左若童守灵三日后,他便辞别陆瑾,离开了三一门,向着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那是一处位于两省交界处的荒山之巅。 当张云渊赶到时,一轮清冷的明月正高悬于空。 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负手立于崖边,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无根生。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张云渊。 这一次,他的眼神比上一次在二十四节谷中,更加深邃,更加复杂。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也藏着深不见底的渊海。 而张云渊,因为混元道炁的再次精进,整个人的气质也愈发返璞归真。 两人遥遥对视,眼中都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你找我。” 无根生率先开口,声音平静。 张云渊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想知道,左若童,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他熟悉原著,但此时的一人世界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不少变化。 他也不敢确定,此时发生的事情,一定与原著一模一样。 无根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将那晚在三一门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从他如何帮助左若童梳理炁息,助其突破,再到左若童突破后道心崩溃,最终含恨自绝。 整个过程,他没有丝毫的隐瞒与粉饰。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个结果,与他记忆中的剧情,还算吻合。 听完之后,他看着无根生,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的神明灵,似乎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当初在二十四节谷,我记得,你的神明灵,仅仅是化解万炁,使其归于虚无。” “但现在,你似乎还能用它来‘梳理’别人的炁?” 无根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释然的笑意。 “这都瞒不过你。” 他坦然承认。 “这不是我故意骗你。当初你我二人在那九曲盘桓洞内悟道七日后,我就感觉,自己对‘炁’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 “神明灵的用法,也因此更加精进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 “它不光能化解一切用炁的手段,而且似乎还能深入到人体经脉的最细微之处,梳理那些驳杂、冲突的炁,达到某种……类似改造的效果。” 张云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残忍弑杀的梁挺,才能在你的疏导之下,放下屠刀,甘愿死在高英才之手,以此来偿还他一生的罪孽。” “所以,一生都无法突破逆生三重的左若童,也是因为你神明灵的疏导,才终于打破了瓶颈,获得了那梦寐以求的突破机会。” “真的是这样吗?” 面对张云渊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无根生沉默了。 许久,他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我是至交,我不会瞒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云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逆生三重,的确是入魔之道不假。 不然未来几十年后,龙虎山罗天大醮,全性攻山,陆瑾被四张狂搞破防,决定开启逆生三重杀之,张之维也不会硬拼着断几根肋骨,也要将他安抚住了。 “冯兄。” 张云渊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 “停止这场无休止的仇杀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三一门与全性杀红了眼,每天都有无数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惨死非命。 这绝非你的本意,也绝非左若童在天之灵想要看到的。”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看着他眼中那份真诚的恳切,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 无根生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我听你的。” “我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无根生主动联系了正道各派,约定三日之后,齐聚龙虎山,将此事做个了断。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被整个正道追杀了数月的全性魔头,竟然会选择以这种方式,主动走上审判台。 三日后,龙虎山,天师府。 张之维听闻此事,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静修的老天师张静清。 “师父!” 他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愤怒与杀意。 “无根生那魔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正是将他一举诛杀,为左门主报仇,还天下一个太平的绝佳机会!” 张静清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古井无波。 他心中,另有盘算。 “之维,稍安勿躁。” “你去会会他。” “试试他的底细。” “是,师父!” 张之维领命,含怒而出。 无根生正在殿外等候,张之维来到无根生面前,二话不说,一记蕴含着阳雷之威的耳光,便朝着无根生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无根生却不闪不避,坦然受之。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无根生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张之维,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我今日,不是来打架的。” “我管你来干什么!” 张之维怒火更盛,抬手便要再次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师兄!” 来人,正是张云渊。 第80章 群雄齐聚,真相难言 一个月后,龙虎山三清殿前,人头攒动,气氛肃杀。 正道各派的代表,应约齐聚于此: 三一门新任门主,带着门中数位长老,面沉如水,眼中是化不开的仇恨; 普陀三寺、茅山上清、吕陆王高四家; 蜀中唐门、西南火德、清河苗寨; 鄂北武当、豫南少林、鲁东蓬莱、赣西神霄; 乃至于一些平日里极少在异人界走动的隐世门派,如辽东伍柳派、浙地诸葛家、灵隐寺、琼地金丹派,都各自派出了门中的高手前来。 他们要亲眼见证,这场搅动了整个江湖风雨的血仇,将如何了断。 龙虎山演武场上,各派年轻子弟齐聚,人声鼎沸,炁息纵横。 火德宗的赵铁山与丰平正在人群中与人寒暄,目光扫视间,忽然同时一定。 只见天师府弟子队列中,静立着一位身着普通制式道袍的少年。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却带着几分未褪的青涩,眼眸清澈。 乍一看竟似刚上山不久的道童,唯有周身那股沉静似水、圆融无瑕的气度,与周遭喧闹格格不入,令人过目难忘—— 正是多年前曾到访过火德宗、并指点过他们功法关窍的张云渊。 “是云渊道长!” 赵铁山面露惊喜,用力拍了拍丰平,“走,去打个招呼!” 两人挤出人群,快步上前,赵铁山朗声笑道: “云渊道长!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张云渊转过身,见到二人,唇角微扬,执了一道平辈礼: “赵兄弟,丰兄,久违了。” 丰平也笑着拱手:“当年承蒙道长出言点拨,我师兄弟二人受益良多!一直想再寻机会与道长论道切磋,今日总算有缘再见!” 赵铁山更是热情,压低声音道: “是啊!说来也巧,我们前几日还听门中长辈提起一桩奇闻呢!” 他凑近些,带着几分分享秘闻的兴奋,“说道是龙虎山的老天师,原本早已不再收徒,却在十多年前破例收了一位关门弟子! 据说那位小师叔天赋异禀,修为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就已不亚于大师兄张之维,甚至…甚至被内定为下一代的天师继承人呢!” 丰平在一旁点头附和: “对对,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神乎其神! 云渊道长,你就在天师府中,可曾见过这位神秘的小师叔?可知传言是真是假?” 张云渊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摇头: “江湖传言,多有夸大失实之处。二位听听便好,不必当真。” 他语气平淡,并未多言,显然对此类传闻不甚在意。 几人正说话间,一名身着天师府高阶弟子服、神色肃穆、修为明显已达一流之境的青年快步走来。 他约莫三十岁年纪,气度沉稳,步履间自有章法。 赵铁山与丰平认得这服色,知是天师府内门精英,皆收敛笑意,正欲执礼。 却见那青年弟子径直走到张云渊面前,竟毫不犹豫地躬身俯首,执了一个极其恭敬的弟子礼,声音清晰而郑重: “小师叔,师爷吩咐,各派掌门已至,法会即将开始,请您一会移步真武殿前首座观礼。” 张云渊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知道了,我即刻便去。乾鹤,你去师父那里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那弟子闻言再度行礼,垂首恭敬应道:“是,弟子遵命。” 随即快步退下,自始至终姿态谦卑,目不斜视。 然而,这短短一句“小师叔”,却如一道九天玄雷,轰然劈入赵铁山与丰平的识海! 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巴半张,瞳孔骤缩,浑身炁息都险些紊乱! 那弟子看年岁、修为、气度,在天师府内地位显然极高,竟对看似年轻的张云渊行此大礼,口称……师叔?! 不等他们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许多人的目光都敬畏地投向一个方向。 只见一个丰神俊朗、气息渊渟岳峙的青年道士,在一众天师府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就连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都主动向他点头示意。 “是张之维!天师府年轻一辈第一人!” 周围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了赵铁山和丰平的耳中,让他们心头狂震。 而接下来的一幕,则让他们彻底魂飞天外。 张之维竟径直走到了张云渊的面前,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渊,快开始了,师父让我来叫你。” 他的语气亲昵而熟稔,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师兄在叮嘱自己的师弟。 赵铁山和丰平的思维,彻底停转了。 公认的龙虎山第一天才张之维……不仅管云渊道长叫“云渊”,还说是“师父”让他来叫的? 能被张之维称作师父的,除了当今异人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老天师张静清,还能有谁?! 一个尊贵到让他们头皮发麻的身份,清晰地浮现在他们眼前—— 这位当初指点他们的“云渊道长”,竟就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张之维的师弟,龙虎山地位尊崇的“小师叔”! “咕咚。”赵铁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两腿发软。 丰平的嘴巴也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人群的另一角,一位身着武当道袍,气质沉静如山的青年——周圣,目光也同样落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他的震惊,丝毫不比赵铁山二人少,但源头却截然不同。 他骇然地发现,距离当年武当金顶那场月下论道,已过去十数年光阴,自己也已年近不惑,人到中年了。 可眼前这位张云渊,其容貌、身形、乃至眼中那份澄澈通透的神采,竟与当年别无二致! 岁月仿佛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种超越常理的“不变”,绝非寻常驻颜术所能解释。 周圣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当年论道时张云渊那些直指本源的言论,此刻仿佛都有了惊人的印证。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场中的气氛,陡然凝固。 作为全场焦点的无根生,正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央,平静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那或憎恶、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无根生!” 三一门新门主排众而出,他死死地盯着无根生,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我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说!” “给他一个交代!” 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也纷纷厉声喝问。 声浪如潮,质问如山。 无根生环视众人,看着那一双双被仇恨与偏见所蒙蔽的眼睛,心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能说出真相吗? 不能。 他不能告诉这些人,左若童并非死于他杀,而是死于自己毕生追求的“道”。 他不能说,三一门引以为傲的“逆生三重”,其最终的“羽化登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旦这个残酷的真相被公之于众,三一门这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名门大派,其信仰的基石将瞬间崩塌。 门中所有弟子,都会像左若童一样,道心破碎,沦为行尸走肉。 而左若童本人,也将从一个受人敬仰的一代宗师,变成一个欺师灭祖、贻误后辈的千古罪人。 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沉重到,即便是洒脱不羁如无根生,也无法承受。 面对各派的逼问,无根生选择了一力承担。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所有人。 “左门主之死,确实与我有关。”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至于具体的细节,他闭口不言,任凭众人如何喝问,都再不多说一个字。 最终,在龙虎山和正道各派的共同见证下,他与三一门的新门主陆过,约法三章。 第一,三一门所有的仇恨,只针对他无根生一人,不得再牵连全性其他门人。 第二,从今日起,他将接受三一门无穷无尽的追杀,不死不休。 第三,全性众人,亦不得因此事,再向三一门及任何正道门派寻仇。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异人界的血腥风暴,就此被无根生以一人之力,强行压下。 这个结果,三一门虽不甘,却也只能接受。 陆瑾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个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罪名与仇恨的背影,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仇恨的火焰并未因此消解分毫。 反而,因为这种“无法彻底复仇”的憋屈与无力,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更加偏执、更加疯狂的心魔种子。 而另一边。 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张怀义,看着那个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一场滔天浩劫的无根生,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被天下人唾弃的“魔头”,似乎……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一个念头,悄然在张怀义的心中,生根发芽。 第81章 洞天环响,长安之约 三一门事件的余波,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李慕玄自知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再无他立足之地。 他那叛出师门的过往,以及与全性搅和在一起的经历,早已让他成了正道眼中的一根刺。 如今又背上了“气死左若童”这口洗不清的黑锅,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在无根生的周密安排下,他悄然隐匿,最终借着一艘远洋的商船,远渡重洋。 几经辗转,他最终流落到了那片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的法外之地——纳森岛。 从此,华夏异人界再无“恶童”李慕玄,只有一个在黑暗与混乱中挣扎求存的孤魂。 此为后话。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龙虎山上,张怀义的修行遇到了瓶颈。 他的金光咒已至圆满,雷法也登堂入室,炁量雄浑。 在异人界的同辈之中,除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大师兄张之维,他自忖已无敌手。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道,似乎缺了点什么。 缺了一点真正的、能让他心神为之战栗的生死搏杀,缺了一个能让他毫无保留,将所有力量都倾泻而出的对手。 他想到了无根生。 那个在三一门以一人之力,平息了一场滔天风波的男人。 那个被天下人唾骂,却又让他感到无比好奇的“魔头”。 按捺不住心中的那股战意与好奇,张怀义终究是没能守住山上的清规戒律。 他寻了个机会,私自下了山。 他要去寻找无根生,不为寻仇,不为论道,只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在生死的边缘,寻找那一丝突破的契机。 而这一年,经历了三一门事件的无根生,心性也开始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改变。 左若童的死,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开始对这个世界所谓的“规则”、“正邪”,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怀疑。 他愈发觉得,这世间万物,无论是所谓的正道功法,还是邪魔外道,其本源或许并无不同。 不同的,只是人心。 他愈发迫切地想要验证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也愈发渴望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理解自己,能与自己同行的人。 他想到了张云渊。 那个在二十四节谷中,与他一同悟道,并似乎也获得了什么神秘手段的少年。 这一年八月,长安古都,秋高气爽。 无根生正坐在一处酒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摩挲着手指上那枚古朴的洞天指环,心中一动。 他将一缕蕴含着自己意念的炁,缓缓注入指环之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龙虎山上,正在后山静坐的张云渊,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左手食指上的那枚洞天指环,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震动。 一股无形的波动,顺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玄奥轨迹,跨越了千山万水,精准地传递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一个地点,一个时间。 【长安,八仙宫,十日后。】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是无根生在找他。 算算时间,距离三十六贼秦岭聚义的时间越发近了,张怀义不知去向,很可能已经接触过了无根生。 他也想去问问,自己这位二师兄的下落。 张云渊当即起身,以“下山采买清修所需”为由,向田晋中告了假。 此时的龙虎山上,老天师常和张之维在一起,传道授课,似乎在为张之维接手天师度做准备。 张怀义下山去了,张云渊又太小,山上的事,都是田晋中在主持。 如今的田晋中,对他这位“福缘深厚”的小师弟已是信任有加,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叮嘱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张云渊再次悄然下山。 数日后,他抵达了古都长安。 穿过繁华的街道,一座古朴而庄严的道教宫观,出现在他眼前。 正是八仙宫。 此观始建于宋,历经数代修缮,是长安城内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道观。 张云渊一踏入宫门,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混杂着信众香火愿力与千年道蕴的灵气扑面而来。 这里的灵气,虽然在精纯程度上远不及龙虎山,但那股厚重的历史底蕴,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没有急着去找无根生,而是在这古观中信步闲逛。 他走过供奉着八仙圣像的主殿,穿过香火鼎盛的偏殿,最终,在后院一处僻静的、栽种着百年古柏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这里人迹罕至,清幽雅致,正是打卡的绝佳地点。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随即在心中默念。 “系统,打卡。”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长安八仙宫。】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八相道种。】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玄之又玄,仿佛蕴含着天地八方、万物本源至理的道蕴,如同一颗无形的种子,轰然融入了他的神魂深处! 那颗道种,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理”的集合。 它甫一融入,便与张云渊的神魂完美结合,生根发芽。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拔高,与周围的天地万物,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血脉相连般的奇妙共鸣。 他的神魂之力,在这颗道种的滋养下,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淬炼与提升。 他对“炁”的感知,不再局限于其强弱、属性,而是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其最本质的运行轨迹与内在规律。 他对“炁”的操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如果说以前他是用手去“抓”炁,那么现在,他只需一个念头,炁便会如臂使指,随心而动。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跃迁。 随着神魂的暴涨,他那早已达到一流巅峰的修为,再也无法压制。 轰! 一声无形的闷响,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那层坚固无比的瓶颈壁障,在这股源自“道”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被轻而易举地捅破。 磅礴的炁在他体内奔腾流转,最终汇入丹田气海,化作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的混沌海洋。 他的修为,再次大进! 一举踏入豪杰巅峰! 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到近乎满溢的强大力量,张云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比之前更加清澈,也更加深邃,仿佛能映照出诸天星辰。 整个人站在那里,气息愈发返璞归真,若非刻意感知,竟与一个从未修行的普通少年无异。 这,便是神莹内敛,道法自然的境界。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月亮门后传来。 “云渊,你果然来了。” 第82章 初见冯宝宝 张云渊循声望去。 只见无根生正斜倚在月亮门的门框上,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洒脱不羁的笑容。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出头,身穿淡青色布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少女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用一种混杂着好奇、崇拜与敬畏的复杂目光,偷偷打量着张云渊。 张云渊心念一动,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梅金凤。 未来的全性元老之一,也是无根生最忠实的追随者。 只是此刻的她,还远没有日后那份沉稳与狠辣,更像一个追随着自己崇拜的男人的小姑娘。 “让你久等了。” 张云渊走了过去,神色平静。 “不久不久,恰到好处。” 无根生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张云渊,似乎和上次分别时,又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站在眼前,气息却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若有若无,深不可测。 “给你介绍一下。” 无根生指了指身旁的梅金凤,“这位是梅金凤,我新收的……嗯,算是半个徒弟吧。” 他又指着张云渊,对梅金凤说道。 “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至交好友,云渊。” 梅金凤闻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心中那个神仙般的人物,竟会与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道士,成为“至交好友”? 但她还是乖巧地对着张云渊福了一福。 “云渊道长。” 张云渊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此时的她还很青涩,完全没有数十年后,纵横异人界的那种老练世故。 他的目光越过二人,投向了月亮门后的院子里。 那里,还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蹲在院子角落的一棵桂花树下,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看什么。 女孩的身形极其瘦弱,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露出的手腕和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她的头发枯黄,像一蓬乱糟糟的杂草,面色也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 听到这边的动静,她似乎受了惊,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缓缓地转过头来。 张云渊的呼吸,在这一刻,微微一滞。 他看到了一张布满灰尘的小脸,和一双怯懦得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与活泼,只有深入骨髓的胆怯与茫然,仿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恐惧。 她的身体似乎很虚弱,像是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怪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萎靡。 无根生似乎察觉到了张云渊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怜惜。 “这是我的女儿,宝宝。” “她最近……生了场大病。” “病好后,人就变成这样了,不大说话,也怕生人,有时候……连我这个爹都躲着。” 无根生走到女孩身边,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却被女孩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只是蹲下身,用一种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 “宝宝,别怕,这是我朋友,不是坏人。”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张云渊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冯宝宝。 那个长生不老,机智一比的奇女子。 此刻,就以这样一种卑微而脆弱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张云渊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走吧,我们去那边聊。” 无根生站起身,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 三人落座,梅金凤乖巧地为二人沏上茶。 无根生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火焰。 “云渊,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那次你我悟道回来之后,我又去过几次。” “我终于明白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猛地站起身,在石桌旁来回踱步,兴奋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们,我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他指着天空,又指着脚下的大地,神情激动。 “什么正道邪道,什么练炁飞升!” “都是狗屁!都是笑话!” “我们这些人,穷尽一生追求的所谓大道,所谓的天下第一,不过是沧海一粟!是井底之蛙的自娱自乐!”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云渊,我们毕生追求的道,太渺小了!” 梅金凤被他这番近乎疯魔的言论,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茶壶都险些没拿稳。 她从未见过无根生如此失态。 张云渊却很平静。 他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了然。 无根生,必然是从那九曲盘桓洞中,从那位不知名的老者留下的记忆碎片里,初窥到了真正的“道”的一角。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片真正的“星辰大海”,才会对如今这个异人界的修炼体系,产生如此巨大的、颠覆性的认知。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就像一个一直生活在二维平面里的纸片人,突然看到了三维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过去所有引以为傲的认知,都会在瞬间崩塌。 “所以……” 张云渊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 无根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重新坐下,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坚定的神情。 “我叫你来,是想邀请你,再次跟我去一次那个地方。”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第83章 再探盘桓洞,炁局之变 无根生的邀请,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张云渊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应下。 他同样对那片所谓的“星辰大海”充满了好奇。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无根生在那九曲盘桓洞中,到底又有了什么全新的发现。 两人没有在长安过多停留。 无根生将梅金凤和冯宝宝暂时安顿在八仙宫,便与张云渊一同再次动身,前往那神秘的二十四节通天之谷。 故地重游,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这一次有了洞天指环,张云渊已不需要无根生引路,就可以自行找到入口。 当两人再次踏入那片被天然炁局笼罩的山谷时,张云渊的感受,比上一次要清晰、深刻无数倍。 凭借着豪杰巅峰的修为,以及那颗“八相道种”带来的、对“炁”的超凡感知力,他几乎是在踏入谷口的瞬间,便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山谷内的天然炁局,似乎被人为地修改过。 原本那种五行逆乱、阴阳颠倒的混乱感虽然依旧存在,但在这混乱之中,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有强烈诱导性的秩序。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拨弄着这些狂暴的能量流,让它们在混乱的表象之下,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运转。 整个炁局,变得比之前更加凶险,也更加……有趣。 “感觉到了?” 无根生看着张云渊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脸上的神情却不像以往那般得意,反而带着几分深思。 “上次从九曲盘桓洞回去后,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里的原主人,似乎不是死了,只是离开了。” “你说,他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也留下过类似的指环?” “会不会有一天,其他人也能找到这里?” 无根生指着前方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山林,神情严肃。 张云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脑子里的禁制又开始发作,他完全无法说出更多的信息,只能点点头,作为附和。 “但是现在,就算有人也得到过洞天指环,但若没有你我这种化炁的手段,仅凭指环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我把这谷口原本的天然炁局稍稍改动了一下,给它加了点‘料’。” “现在,如果没有你我这样的‘引路人’在前面开道,贸然闯进来的人,会遇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如果进来的是个普通人,这炁局中混乱的能量,会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他体内的‘锁’,激发他血脉中潜藏的异能,让他一步登天,成为异人。” “如果进来的是个已经身怀炁的异人……” 无根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弧度。 “那他可就倒了血霉了。” “这炁局会源源不断地将外界的能量强行灌入他的体内,而他又无法像我们一样,将这些混乱的能量散去或转化。” “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被不断膨胀的炁,活活撑爆,死得连渣都不剩。” 张云渊闻言,心中暗自咋舌。 这手段,当真是霸道而又狠厉。 “你就不怕,连我也被你这‘考验’给撑爆了?” 张云渊半开玩笑地问道。 “哈哈,别人或许会,但你,绝对不会。” 无根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自信。 “你我二人,本质上是同一种人。这世上,能困住别人的规矩,困不住我们。” 他说得没错。 当张云渊将体内的混元道炁缓缓运转起来时。 他周身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微缩宇宙。 周围那些狂暴、混乱,足以将寻常一流高手都撕成碎片的能量流。 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被悄无声息地吞噬、分解、同化,最终化为最纯粹的能量,融入他的丹田气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滞涩与勉强。 无根生布下的这套足以困死豪杰高手的迷局,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张云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自从二人悟道出关后,无根生就发现他拥有了不同的手段,但他一直没有告知。 无根生想必也猜出了什么,但不确定。 把自己邀请到这里来,也有要验证猜测的想法。 从现在无根生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已经验证过了。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根生,真乃绝顶聪明的奇人也。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再次来到了那座“何为人洞”前。 “奇怪,那头白猿呢?” 张云渊眉头微微一皱,他感知不到对方的炁了。 “别找了。” 无根生叹了口气:“自从我改变了这里的炁后,它就狂性大发,不得已……我只好杀了它。” 张云渊的眼皮一跳,他发现如今的无根生,性情似乎起了一些变化。 和第一次来二十四节谷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再次来到了那座“何为人洞”前。 穿过熟悉的洞窟,绕过那头还在酣睡的白猿,他们最终抵达了那处位于洞窟最深处的、隐藏的螺旋石阶前。 “就是这里了。” 无根生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真正的发现,就在这九曲盘桓洞的最深处。” 两人顺着石阶一路向下。 张云渊立刻就感觉到了。 这洞中的气息,比他上次来时,更加活跃,也更加……亲切。 那股源自上古大能的道蕴残响,仿佛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在他周围欢快地跳跃、盘旋,争先恐后地想要与他亲近。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个巨大的环形石室。 石室中央,那个古老的圆形炁局,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张云渊走到石室中央,看着那古老的圆形炁局,心念一动,缓缓运转起体内的混元道炁。 嗡——! 几乎是在瞬间,整个石室内的炁局仿佛活了过来,与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从那活跃的炁局之内,感应到了一股与自己刚刚获得的“八相道种”同源的力量。 张云渊尝试着深入感应,却发现这股力量并非一个整体,而是如满天星辰般分散,遥相呼应,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而玄奥的体系。 仅凭他一人的力量,仿佛只能点亮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星辰,根本无法窥其全貌。 他猛然明悟,这机缘,似乎需要数人合力,方能触及。 “感觉到了吗?” 无根生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眼中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 “这炁局之中,隐藏着天大的机缘,但凭你我二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看着石室中央那巨大的炁局,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对未知的渴望。 “我要召集更多的同道,召集天下所有不甘于凡俗,敢于探寻真理的奇人,来此一同参悟!” “云渊,你我联手,定能解开这里最终的秘密!” “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的秘密!” 第84章 凡人问道,弱小是罪 张云渊看着眼前的圆形炁局,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眼神狂热的男人。 无根生的野心,像一团火,几乎要将这幽深的石室都点燃。 “召集天下奇人?” 张云渊轻声开口,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就为了解开这个炁局?” “不。” 无根生摇了摇头,脸上的兴奋丝毫未减。 “不是解开,是参悟。” 他伸手指着那古老的法阵,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云渊,我有种预感。” “这炁局里残存的,是一缕真正的‘道缘’。” “若能领悟,便可一步登天,实力得到本质的飞跃,远非世俗那些功法可比。” 他顿了顿,试图用更清晰的语言来描述那种感觉。 “那不是单纯的炁量变多,或是招式变强。” “而是……能让你触摸到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则。” 无根生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壁,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他脸上的兴奋,渐渐被一丝复杂难明的惋惜所取代。 “说起来,我又想到了三一门的左若童。” “那个老头子,一辈子就为了练成他那个狗屁‘逆生三重’。” 无根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怜悯。 “他耗尽心血,穷极一生,好不容易在我的帮助下,摸到了那层门槛,结果发现前面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然后,道心就崩了,活活把自己给气死了。” 无根生摇了摇头,仿佛在为一个天才的陨落而感到不值,但那眼神深处,却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说,可不可惜?” “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就像一只井底的蛤蟆,以为自己看到的那片天,就是整个世界。” 无根生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他,还有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异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一个小小的井底里,为了争夺谁能跳得更高一点,谁能多看一眼井口的光,就斗得你死我活,耗尽了一生。”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眼前的炁局之上,那股狂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可我们不一样,云渊。” “我们有机会跳出这口井,去看看外面那片真正的星辰大海!” “我们可以在这里,追求更宏大、更真实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而不是为了那些井底之蛙般的境界,去进行那些毫无意义的争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张云渊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无根生那团燃烧的火焰上。 “这缘分,恐怕并非谁都能轻易获得的。” 他看着这玄奥复杂的炁局,又想起了外面那混乱凶险的二十四节谷。 “能走到这里的,又有几人?” 无根生脸上的狂热,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滞。 随即,他爆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石室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他重重地一拍大腿,看着张云渊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你小子,总能一针见血!” 无根生笑声一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你说的没错。” “这缘分,本就不是给所有人准备的。” 他坦然承认。 “这,本身就是一场考校。”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狡黠。 “那谷口的天然炁局经我之手改过以后,现在比你我上次来时,要凶险十倍不止。” “现在,如果没有你我这样的‘引路人’开道,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万中无一。” “未来我带到这里来的人,我也会先告诉他们这其中的凶险。” “不敢来的,只能说他们与大道无缘,智慧不够,毅力不坚,德不配位。” 他摊了摊手,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 “弱小的人,没有资格去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更没有资格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连自己都度不了,又谈何度人?”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了。 无根生,这个看似随性不羁,游戏人间的全性代掌门,其内心深处,竟藏着如此宏大的野心,和如此冷酷的准则。 他不是在寻找同伴。 他是在筛选“同类”。 筛选出那些和他一样,敢于挑战一切规则,拥有大智慧、大毅力的“非凡之人”。 然后,带领他们,去掀翻这个旧世界。 “所以……” 张云渊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所谓的‘召集天下奇人’,其实是一场规模浩大的‘资格考试’?” “而这二十四节通天谷,就是考场?” “可以这么说。” 无根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而你我,云渊。”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就是这考场里,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二的,合格者。” 第85章 天若不容我,我便翻了天! 无根生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张云渊心上。 “合格者”。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血淋淋的、筛选苍生的冷酷。 石室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那古老的圆形炁局,依旧在无声地流转,仿佛在见证着两个年轻生命,在此刻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张云渊看着无根生,看着他那张因极致的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寒意。 这已经不是野心了。 这是一种近乎疯魔的狂妄。 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筛选出他所谓的“同类”,然后去掀翻这个他看不顺眼的旧世界。 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始于此刻,始于此地,始于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压在了张云渊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张云渊目光沉静,再次开口:“上次在铜拔山,我欲杀李慕玄,是你执意阻拦,将他救下。 结果如何? 三一门与全性血战连天,死伤无数,更将整个正道卷入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若你此番仍要一意孤行,强改他人命数。 将来有人因你得力,却反招杀身之祸,或心性扭曲,恃力乱世,致使山河破碎、血流成河—— 这份罪责,你该如何承担?” 无根生听罢,不答反问,眼中却掠过一丝近乎悲悯的嘲弄: “第一个引燃火种的人,该为后世燎原的大火负责吗? 第一个铸出刀剑的人,该为天下所有的厮杀偿命吗?” 他声音渐沉,如金石掷地: “‘道’就在那儿,我看见了,触到了,若因畏果而不敢前行,才是对我自己、对‘道’最大的侮辱。” 他忽而敛尽笑意,目光锐利如刀,周身气度陡然一变,如渊临岳峙: “若有人欲夺、欲抢、欲杀,那是他们自己选了刀兵相向的路。 我便以这新悟之‘道’,送他们一程。 左若童也是如此。 我只是用神明灵帮他梳理了他的‘道’,他自己畏惧这结果,心脉爆裂而死,与我何干?” “若真因此搅得天下大乱——” 他语气斩钉截铁,字字铿锵:“那便乱了! 一个容不下‘新道’的旧世道,翻了他又何妨? 破而后立,乱而后治——这本就是天地至理!” 最后,他凝视张云渊,声音沉静如深海:“我行事,只求一念心安。 我悟了,便得了;我得了,便受着。 福我来享,祸我来挡——无论谁来,我都一并接下。” “这,就是我的承担。” 无根生话音落地,张云渊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 他缓缓起身,周身那始终内敛的混元道炁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一股混沌而厚重的恐怖气息瞬间吞噬了整个石室,空气凝滞,仿佛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疯子!” 他声音冰冷,字字如刀, “你这是在拿天下苍生为你的狂想陪葬!”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你休想踏出此地半步!” 张云渊并指如剑,一束凝练到极致、缠绕着毁灭性混沌炁息的白色阳雷,撕裂空气,带着煌煌天威,直贯无根生心口!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无根生竟咧嘴一笑,不闪不避,只是随意地抬掌相迎。 神明灵! 那足以洞穿金石的狂暴阳雷,在逼近他身前三尺之时,竟如冰雪遇沸汤,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炁,归于虚无! “没用的,云渊。” 无根生摇头轻笑,眼神却锐利如鹰, “你的炁,伤不了我。” “是吗?!” 张云渊眼神一厉,攻势顿收,心念电转间,周身混元道炁极速坍缩,化作一口深不见底、吞噬万法的混沌漩涡! 无根生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试探性地屈指弹出一缕凌厉炁劲。 那炁劲如泥牛入海,闯入漩涡范围的瞬间便被彻底吞噬、分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两人骤然陷入僵持。 一个周身虚无,万法不侵; 一个身缠混沌,吞天噬地。 彼此的力量本质同源而异象,竟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短暂的死寂后,无根生骤然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狂笑: “哈哈哈——!” “我明白了!我终于彻底明白了!” “你所得的,是与我同根同源,却能吞噬、同化万法的另一条极致之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张云渊,眼中充满了发现绝世瑰宝般的兴奋与战意。 “可惜啊可惜!你我道炁同宗,相生相克,今日谁也压不过谁!” 张云渊缓缓收敛气息,混沌漩涡随之消散,石室重归平静。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无根生,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意: “今日阻不了你,不代表永远阻不了。” “我会盯着你,无根生。” 无根生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他洒脱一笑,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付诸于这笑声之中。 “看来,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也罢。” 无根生摇了摇头。 “求仁得仁,各走各的路便是。” 他没有再试图劝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 他尊重张云渊的选择,就像他希望别人能尊重他的选择一样。 “这地方,我还会再来。” 无根生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圆形炁局,眼中再次燃起渴望的火焰。 “下一次,或许会带些新朋友。” 两人再无多言,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藏着惊天秘密的石室。 来时的那份兴奋与期待,已然消散。 谷中的阳光依旧明媚,两人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行至谷口,那片空间涟漪构成的无形之门前。 无根生对着张云渊,最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了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他要去召集他的“同类”,去开启那场注定血流成河的乱世宏图。 张云渊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甲申之乱的齿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真正的乱世,才刚刚开始。 第86章 一念守山,天下已乱 与无根生在二十四节谷外分道扬镳后,张云渊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 他回到龙虎山,对外只说是下山云游,略有所得,便再次进入了深居简出的潜修状态。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中清净,不闻世事。 转眼,便是数月。 这一日,张云渊正在后山瀑布下静坐,锤炼着自身的炁。 他左手那枚一直沉寂的“洞天指环”,忽然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滚烫的震动。 一股横跨了千山万水的空间波动与炁息共振,如同无形的惊雷,悍然撞入他的神魂! 张云渊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然收缩。 他立刻就明白了。 无根生,已经带着那些被他选中的“同类”,进入了二十四节谷的核心区域。 他们,触发了那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的巨大变化! “必须去阻止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当即起身,体内的混元道炁瞬间引动,正欲不顾一切地赶往秦岭。 就在这时。 “云渊!” 一声急促无比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 张云渊回头一看,心中猛地一沉。 只见大师兄张之维正朝着他这边疾奔而来,那张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脸上,此刻竟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焦急。 “快!师父出事了!” 张之维的声音因为急速奔跑而有些喘,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张云渊心上。 “师父在静室修行,突然出了大岔子,急需护法!” 自从张云渊下山历练之后,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也可以用“历练奇遇”来解释。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小心翼翼隐藏实力的小师弟了。 如今他已是豪杰巅峰的修为,比之仍在山上、仅是豪杰下游的三师兄田晋中,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况且田晋中还需坐镇山上,主持各项事务,以防不测。 张云渊,便成了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身形化作两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后山静室。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几乎要将空间撕裂的恐怖威压,扑面而来。 只见静室之内,老天师张静清跌坐在地,周身那厚实凝练的金光,此刻竟如沸水般剧烈翻腾,紊乱四溢。 他头顶上方的虚空,更是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震荡,仿佛有无数条看不见的金色锁链,正在疯狂地颤动、崩裂,又在下一瞬强行重组。 这根本不是走火入魔的炁行差错! 张云渊与张之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骇然。 这更像是……承载了某种过于庞大、过于狂暴的“因果”或“天机”,导致守护天师度的禁制被强行触发,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师父!” 两人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立刻全力出手。 “金光咒!” 张之维爆喝一声,周身金光暴涨,他以自身精纯无比的龙虎山道炁为引,强行稳固住即将被撕裂的外在空间。 张云渊则一步踏出,来到老天师身后,双掌抵住他的后心。 那股包容万物、吞噬万法的混沌之炁,毫无保留地涌出,小心翼翼地渗入老天师体内,试图疏导那些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流、几欲爆体的狂暴能量。 师徒三人,就此在静室之中,开始了漫长而凶险的闭关。 九天九夜。 整整九天九夜,张云渊与张之维几乎耗尽了自身全部的心力与修为。 直到第九日的深夜,那股狂暴的波动,才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之下,被勉强镇压下去。 天师度那明灭不定的光芒,渐渐重归平稳。 静室内的恐怖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噗。 张之维第一个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张云渊也是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虚脱,只能强撑着没有倒下。 好在老天师之前一直神志不清,对于张云渊的奇特手段混元道炁,也没有丝毫察觉。 “咳咳……” 老天师张静清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同样苍白,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还未散尽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骇然。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 张之维急忙问道。 老天师看着眼前的两个徒弟,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方才,为师在静修之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天师度传承本身,突然毫无征兆地自行剧烈震荡。” “仿佛是感应到了,有足以动摇这天下根基的‘巨因’,正在形成。” “与此同时,更有一股针对我龙虎山千年道统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恶果’与‘劫力’,悍然降临!” 老天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我并非主动探查天机,而是被动地,承受了这股反噬之力。” “若非我修为尚算过得去,再加上你们二人及时赶来,以精纯道炁为我护持……”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后果,已是不言而喻。 “天师度,恐有崩散之危。届时,我龙虎山千年道统,都可能因此动摇!” 张云渊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他瞬间就明白了。 那恐怖的“因”,与那滔天的“劫”,正是无根生与三十六贼,在二十四节谷中,窥得了“八奇技”之秘这一惊天事件所引发的! 天师度作为正一盟约的核心,与这即将席卷天下的乱局有着莫大的因果关联,故而生出感应,反噬其身。 就在这时。 “师爷!师父!小师伯!” 张之维的大弟子张乾鹤神色惊惶,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静室门外,因极度恐惧而声音变调,带着哭腔: “山下…山下传来消息!说…说是有三十六个、三十六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他们竟然偷偷跑去和全性的代掌门无根生…结拜了!” “名单…名单不知道被谁给捅出来了!现在整个异人界都传遍了!各门各派全都炸了锅了!” “各门各派都齐聚客堂,要见师爷,问问处置的办法!” 张乾鹤显然无法承受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无不震怒,皆言要清理门户,诛杀叛徒!” 石破天惊的消息,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张之维和老天师,脸色再次一变。 而张云渊,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他守护了师门,守护了师父,守护了这龙虎山的千年传承。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天下大乱的序幕,被血淋淋地拉开。 他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天意如此……” 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萧索。 “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又岂是区区一人之力,所能阻挡……” 第87章 客堂议事 师命下山 龙虎山,天师府客堂。 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堂内,各派代表分坐两侧,面孔或阴沉,或悲愤。 上好的雨前龙井无人品尝,茶水的热气在凝滞中无声散去。 田晋中肃立堂下,神色凝重。 他明白今日事关重大,师父师兄又在闭关疗伤,他必须在师父到来前,稳住局面。 那一道道汇聚而来的目光,带着悲痛与凝重,像无形的巨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令人窒窒的沉默中,三道身影出现在客堂门口。 为首的,正是老天师张静清。 他一袭简单的蓝色道袍,步履沉稳,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身后,跟着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张之维,以及神色平静、目光清澈的张云渊。 三人一出现,堂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齐刷刷地朝着老天师涌去。 张静清仿佛未觉,只是缓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让诸位久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堂内那几乎要爆炸的气氛,为之一滞。 短暂的沉默后,上清派的一位长老第一个站了起来,他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天师!” 他对着张静清遥遥一拱手,声音因悲愤而微微颤抖。 “我派弟子郑子布,本是我派百年难遇的奇才,我等对他寄予厚望。” “可如今,他竟与全性妖人为伍,自甘堕落!我上清派愧对祖师,颜面扫地!” “此等奇耻大辱,我等今日前来,是想与诸位同道商议,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是各派自行清理门户,还是我等正道同气连枝,一同发下追杀令?” 他话音刚落,武当派的代表也站起身来,面沉如水。 “我武当弟子周圣、宋勉亦在列。” “此二人辜负师门教诲,自绝于正道,实乃我武当之耻!” “此事实关正道根基,还请天师主持,共商大局!” 紧接着,火德宗那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商量什么!” 他怒目圆睁,声若洪钟。 “依我看,就该立刻发下江湖追杀令,将这三十六个孽障尽数诛灭,以儆效尤!” “我火德宗的丰平,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竟也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我恨不得亲手扒了他的皮!” 他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唐门许新、董昌二人,门中自会清理门户。” 开口的,是蜀中唐门的代表,一个面容削瘦,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坐着,此刻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我等今日前来,只为问一句:此番追剿,是各派自理,还是我等正道合力围剿?还请天师定个章程。” 一时间,堂内议论纷纷,燕武堂的代表拍案而起,怒斥刘得水之辱,诸葛家的代表则摇着羽扇,语调平缓,却字字诛心,直指此事对整个异人界秩序的破坏。 其余门派虽未开口,但那一道道汇聚而来的目光,本身就是最沉重的压力。 田晋中站在一旁,拳头在袖中紧握,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兄弟,竟会给师门带来如此滔天的祸事。 面对着这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巨大压力,老天师的脸上,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静静地听着,任由众人将心中的悲愤、怒火、质疑,尽数倾泻而出。 直到堂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抬起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感同身受的疲惫与悲伤。 “诸位的心情,贫道理解。”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自家门下出了此等孽障,痛心疾首,恨不得亲手清理门户。这份心情,贫道与诸位,并无不同。” 他这番话,先是共情,瞬间便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让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诸位不必讳言,贫道也知,这三十六人之中,有我龙虎山弟子,张怀义。” 老天师主动说出此事,堂内众人皆是一静。 “我龙虎山弟子犯下大错,贫道也绝不会姑息。”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稳而决断。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三十六人,分属各门各派,如何处置,当由各派自行定夺。” 老天师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此事,我龙虎山的态度是——各派依自家门规,自行处置。龙虎山绝不干涉,也无权干涉。”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老天师竟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但仔细一想,却又无法反驳。 这确实是眼下最合乎规矩,也最公允的办法。 不等众人再开口,老天师的声音陡然转厉,一股属于绝顶强者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不过!” 他猛地一拍扶手,眼中寒光四射。 “若全性那帮妖人,敢借此事兴风作浪,庇护叛徒,或是对我正道任何一家出手……” 老天师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 “那我龙虎山,愿为天下先驱,第一个,将他们彻底从这世上抹去!” 这番话,杀气凛然,掷地有声! 它将众人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引向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也让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龙虎山那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底线。 堂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不再是压抑,而是凝重。 各派代表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对着老天师遥遥一拱手,随即转身,带着满腔沉重的心事,离开了客堂。 他们要去执行自己的家法,清理自己的门户。 一场注定血流成河的内部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待到所有人尽数离去,客堂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老天师脸上的威严与决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痛心。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 “师父……” 田晋中上前一步,声音哽咽。 “不必多言。” 张静清摆了摆手,他抬起头,看向一直静立在身旁的张之维、张云渊,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只问你们一句。” “找到怀义,带他回来,能不能做到?” 三人心中一凛,齐齐单膝跪地。 “弟子,万死不辞!” “好!” 老天师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之维,你为主导,晋中、云渊,你们二人从旁辅佐。” “即刻下山!” 第88章 神涂惊现 数月奔波,终是无果。 张之维、张云渊、田晋中三人几乎踏遍了半个华夏,却连张怀义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往日里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大师兄张之维,如今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师兄田晋中那张憨厚的脸上,则总是布满了化不开的忧愁与困惑。 张云渊跟在两位师兄身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知道,怀义师兄的消失,只是这场巨大风暴的开端。 而在这期间,异人界早已掀起了滔天血雨。 “三十六贼”的名号,如同一个被烙铁烫下的耻辱印记,彻底坐实。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像雪片般从四面八方传来,砸得人心头发冷: 燕武堂的刘得水被师门追杀,走投无路,被逼跳崖,死无全尸; 秘画门窦汝昌,师门和全性血海深仇,被抓回去以后剖腹剜心而死; 清河苗寨魏淑芬、武侯派田小蝶、术字门胡海旺…… 陆陆续续,又有数人被证实,已被各自师门或家族公开处决。 死状各异,下场却无一例外,尽是惨烈。 每一个名字的传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之维三人的心上。 那些曾经意气风发,与他们高谈阔论的鲜活面孔,如今却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代表着耻辱的符号。 这世道,变得太快,也太残酷。 三人再无心寻找,只得先返回龙虎山复命。 回山后不久,一个深夜,张云渊正在静坐。 他左手食指上的“洞天指环”,忽然传来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剧烈、都要清晰的波动。 那波动,源自遥远的秦岭方向。 张云渊猛地睁开眼,心中一片了然。 二十四节谷之内,那场惊天动地的“悟道”,已然功成。 幸存下来的那些人,悟出了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的……八奇技! …… 年底。 一封由四家之一的王家发出的请帖,送到了天下各大门派的手中。 帖中内容,石破天惊。 王家凭借其深不可测的情报网与特殊手段,竟成功抓捕了三十六贼中的幸存者之一——风天养。 王家广发英雄帖,邀请各派前往王家村,共同“会审”。 此举,既是彰显王家实力,也是要将三十六贼的秘密,彻底公之于众。 龙虎山,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老天师张静清当即决定,亲率张之维、张云渊、田晋中三人过去。 他们希望从风天养的口中知道剩余三十六贼的下落,从而找到张怀义。 数日后,王家村。 这里与其说是个村子,不如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巨大堡垒。 高墙耸立,岗哨林立,青砖黛瓦的建筑群连绵成片,处处透着一股底蕴深厚的威严。 村口牌坊下,王家的子弟身着统一服饰,神情倨傲,对前来赴会的各派人士进行着严格的盘查。 张云渊一行刚踏入王家的大院,脑海中,那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王家大院。】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心中默念,脸上却不动声色。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鬼手神涂(入门)!】 奖励到账的瞬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洪流,涌入他的神魂。 那并非王家如今这套更侧重于追踪、标记、封禁的“神涂”之术。 而是其失传已久的原始版本,更接近于传说中“神笔马良”的概念! 能以自身之炁为“墨”,虚空为“纸”,绘制出具有临时性真实效果的物体或现象。 画地为牢,可成短暂困阵;画剑,可发雷霆一击;画盾,可御强敌片刻。 甚至,还能绘制简单的环境变化,驱使临时画出的灵兽。 其效果强弱、持续时间,与绘制者的精神力、注入炁的量与质息息相关。 这门术法,对精神力的控制和炁的精细操作,要求高到了极致。 张云渊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脸上却愈发平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院中石桌上的一只茶杯,心中一动。 在他精神力的构想下,一缕微不可察的混元道炁便可为“墨”,在茶杯的“概念”上,画出一道并不存在的裂痕。 若是功成,这茶杯便会真的裂开。 这便是“鬼手神涂”的恐怖之处,直接修改现实!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跟在师父身后,走进了那座早已人满为患的会审大院。 院子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被刻满了符文的铁链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正被死死地钉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木架上。 正是风天养。 他浑身是伤,气息萎靡,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地瞪着台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他看着那一双双贪婪、伪善、幸灾乐祸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王家的家主,一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端坐于主位。 他目光扫过台下济济一堂的各派代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今日请诸位来,只为一事。” 他伸手指着台上的风天养,声音转冷。 “便是要当着天下同道的面,审一审这三十六贼的余孽,问出那份足以祸乱天下的‘天大机缘’,究竟为何物!”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贪婪与正义的呼喊交织在一起,显得无比讽刺。 话音落下,两名王家的子弟走上台去。 他们手中没有拿任何刑具,只是各自取出一支符笔,蘸着某种闪烁着灵光的特制朱砂,开始在风天养的身上,绘制起一种极其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神涂!” 台下有人低呼出声。 张云渊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那两支符笔的舞动,一股古老、晦涩的气息,从那符文中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 这股气息,与他刚刚获得的【鬼手神涂】,如出一辙! 只是鬼手神涂的气息更加原始,更加精粹。 也更加玄妙。 他眼前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不同。 在他眼中,那两名王家子弟的动作不再是单纯的绘制,而是在“修改”。 他们在用“神涂”,强行修改风天养身体的“规则”,让他无法聚炁,无法反抗,甚至连自尽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那符文每落下一笔,风天养的脸上便会多一分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他的灵魂,正在被一笔一划地凌迟。 那种痛苦,源自规则被强行扭曲的根源性冲突,远非寻常皮肉之苦可比。 田晋中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老天师张静清更是面沉如水,古井无波。 “说!” 王家家主厉声喝问。 “你等是在哪里悟到的奇技?!” 风天养遍体剧痛,汗如雨下,但他却抬起头,冲着王家家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要我背叛结义兄弟?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第89章 酷刑三日,天机乍泄通天谷 王家家主见风天养这般嘴硬,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好,有骨气。” 他轻轻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冷的指令。 “既然风先生想跟我们好好玩玩,那诸位,就别客气了。” 话音落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各门各派代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轮番上阵。 折磨,开始了。 最先上前的,是火德宗的长老。 他二话不说,一掌拍在风天养胸口,一股灼热的火炁瞬间侵入,在他经脉中肆虐,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点燃。 紧接着,是苗寨的巫师,他拿出几只色彩斑斓的毒虫,放在风天养身上,任由那些虫子啃咬他的皮肉,钻心的麻痒与剧痛,比单纯的火焰灼烧更让人崩溃。 吕家的子弟,则用他们那刁钻的如意劲,不断扭曲着他的关节,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鞭子、烙铁、钢针…… 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酷刑,在这三天三夜里,被一一施加在风天养的身上。 他的惨叫声,从最初的凄厉,渐渐变得沙哑,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他的身体,早已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破败口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但他的意志,却像一块被反复锤炼的顽铁,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王家家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风天养,骨头竟硬到了这种地步。 第三日深夜。 风天养早已奄奄一息,精神恍惚,离死只差一口气。 一个穿着黑袍,身形佝偻,脸上画着诡异油彩的巫师,缓缓走上前。 是巫蛊世家的罗平新。 他看着十字木架上那个只剩半口气的男人,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身子骨硬,嘴也硬。” “就是不知道,你的魂,有没有这么硬。”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拔开塞子。 一股阴冷至极的黑气,如毒蛇般从中窜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钻入了风天养的眉心。 阴身附体! 这是巫蛊世家最歹毒的拷问手段,以豢养的阴灵强行侵占对方的识海,撕裂其精神防线,从灵魂深处挖掘秘密。 “呃啊——!” 风天养涣散的瞳孔猛然收缩,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撕扯、搅动。 那种源自灵魂的痛苦,远非任何肉体折磨可比。 他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 风天养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将那段被整个异人界苦苦追寻的秘密,娓娓道来。 “是……是年初的时候……” “全性掌门无根生,用一种叫‘檄青’的手段,召集了我们这些人……” “一共三十六个,都是他觉得……投脾气的好朋友。” “我们去了秦岭深处,一个叫……二十四节谷的地方。” 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沉浸在了那段改变了他一生的回忆之中。 “那地方很玄妙,也很凶险。 普通人进去,能被谷里的炁激发,一步登天,成为异人。 但我们这些已经练了炁的,如果没有无根生带路,体内的炁就会不受控制地疯狂聚集,最后……最后会爆体而亡。” “我们跟着无根生,最终进到了一个叫‘何为人洞’的洞窟里。” “就在那里,我们三十六个人,对着天地,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无根生的手段,叫‘神明灵’。” “他的真名,叫冯曜。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可惜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风天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恐惧。 “结拜之后,无根生跟我们说,这何为人洞里,还有很多别的洞穴,里面藏着更大的机缘。” “他说,‘你们谁要是能找到,我就告诉你们这里真正的秘密。 那个秘密很大,大到……可以让我们去做更伟大的事情’。” “可我们这些人,把那洞翻了个底朝天,谁也没找到。” “在二十四节谷里待着,虽然能感觉到修为在一天天增强,但总觉得……缺点什么,没有根本性的突破。” “大家待得久了,都有些无聊。” “有一天晚上,我们围着篝火喝酒,不知道谁提了一句,说外面的倭军就快要战败了,大家就一起举杯庆祝。” “喝得高兴了,红花仙的黄芳,就笑着问我们,等战争结束了,天下太平了,大家都有什么理想。” 风天养的嘴角,竟扯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怀念的笑意。 “自然门的卞通说,他就想回老家,娶个媳妇,生一堆娃,安安稳稳过日子。” “秘画门的林子风,说他想去西洋,学画画,把天底下最美的景色都画下来。” “燕武堂的刘得水,说他想去国外看看,看看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风天养的语气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当时,窦汝昌那家伙,撇了撇嘴,灌了一大口酒,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大家都是练炁的异人,就没什么修炼上的想法吗?’” “他这一问,气氛就变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谷畸亭,幽幽地说,他想看清这世间万物的全貌。” “武当的周圣说,他想掌握世间的变化。” “一个叫端木瑛的姑娘,她说她想治好天底下所有的病,救所有的人。” “还有马本在,那个炼器疯子,他说他想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前所未见的炼器法门。” “我们听了,都觉得这些想法太荒谬,太不切实际,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风天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所取代。 “可笑啊……现在想想,我们这些人,才是最可笑的。” “在谷里待得久了,实在无聊透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吵着要回家。”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一直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决定各回各家,日后再联系。” “走之前大家共同约定,严守秘密,绝不外泄。” “谁也没想到,就因为放大家回家,结果天就塌了。” 风天养的声音,变得无比苦涩。 “问题,就出在卞通身上。” “他那个人,老实,但心眼也小。 他觉得在二十四节谷里修炼,修为增长得快,就动了私心,想把这个地方告诉他自然门的几个师兄弟,带他们一起来。” “他怕我们不同意,就偷偷地联络了门人。” “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他不仅把聚义的事情说了出去,连我们三十六个人的名单,都被泄露了出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云渊不禁心脏一跳。 原来泄露了三十六贼名单、那个所谓的叛徒,就是自然门的卞通! 仅仅因为一点私心,结果搅动了一场腥风血雨,遗祸百年。 “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各门各派都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自家弟子竟与全性妖人结义,便决定自行处置,清理门户。” “甲申之乱,就这么……爆发了。” “卞通他自己,带着那几个师兄弟,想再回二十四节谷,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最后,不仅没找到,还被自然门追杀,死在了乱刀之下。” 风天养说完这最后一句,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也彻底熄灭了。 他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躯壳,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整个大院,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风天养口中吐露出的这个惊天秘闻,震得头脑发懵。 二十四节谷…… 神明灵…… 一个能让普通人成为异人,让异人修为大进的神秘之地…… 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异人界格局的巨大秘密…… 贪婪的火焰,在每一个“名门正派”的眼中,熊熊燃烧起来。 第90章 天师一怒,拂袖而去 风天养昏过去之后,院子里并未立刻安静下来。 八奇技的秘密,实在是太大了。 每一门,都是足以开宗立派,让一个家族屹立百年的当世绝学。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木架上那个只剩半口气的男人,眼神中的贪婪,如同被风吹旺的野火,烧得更盛。 况且,他还只讲了一半。 三十六贼既然已经从二十四节谷离开了,又是从哪悟出的八奇技呢? 罗平新调息了片刻,压下因阴身受创而翻涌的气血,再次走上前。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古怪香气的丹药,粗暴地塞进了风天养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药力迅速滋养着风天养那几近溃散的神魂,让他从昏死中悠悠转醒。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解脱,而是新一轮更加残酷的拷问。 “接着说。” 罗平新的声音冰冷如铁。 阴身再次化作黑烟,钻入风天养的眉心。 “呃啊——!” 风天养的神魂刚刚恢复一丝,便再次被那无边的痛苦淹没。 他的意志,终于被彻底碾碎。 他开始用一种破碎而空洞的语调,将那段最后的秘密,断断续续地吐露出来。 “消息……泄露之后……” “我们所有人都遭到了各路追杀……不得不东躲西藏……” “到了年底,无根生……他又用‘檄青’联络我们,在秦岭见面……” 风天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悲鸣。 “可这一次……只到了九个人……” “剩下的弟兄们,要么被抓了,要么……已经死了……” 在场众人心中一动,都竖起了耳朵。 这九个人,必然就是甲申之乱最核心的关键! “我们九个人,在无根生的带领下,再次逃回了二十四节谷……” “就在那里……我们……我们终于悟出了八奇技!”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原来八奇技,竟是在这之后才悟出来的! 张云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风天养口中的悟道之所,就是九曲盘桓洞内,那个神妙莫测、自成周天的炁局! “是哪九个人?!” 王家家主厉声喝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八奇技又都是什么?!谁悟出了什么?!” 在罗平新阴身毫不留情的撕扯之下,风天养的神魂几乎要崩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八个石破天惊的名字,连同他们所代表的绝技,一一公布于众。 “武当……周圣,悟得……风后奇门!” “茅山……郑子布,悟得……通天箓!” “炼器师……马本在,悟得……神机百炼!” “术士……谷畸亭,悟得……大罗洞观!” “济世堂……端木瑛,悟得……双全手!” “我……风天养,悟得……拘灵遣将!” “散人……阮丰,他悟的是……六库仙贼!” 说到最后,风天养的声音陡然一顿,仿佛触及了某个最深的禁忌,他的神魂剧烈地颤抖起来。 “还有……龙虎山……张怀义……” “他悟出的……叫……炁体源流!” 八奇技的名字,连同它们各自的主人,如同一颗颗炸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在场的所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中的贪婪之火,燃烧到了顶点。 如果能找到那个悟道之所…… 如果他们也能去“悟道”一下…… 那岂不是每个家族,每个门派,都能拥有一门属于自己的奇技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最毒的种子,瞬间在所有人的心底生根发芽,疯狂滋长! “说!” 王家家主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 “那悟道之所,到底在何处!” 罗平新更是将阴身催动到极致,试图从风天养神魂的最深处,将这个秘密硬生生地挖出来。 然而,就在他的阴身即将触碰到那段核心记忆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猛然从风天养神魂的最深处爆发! 那光芒霸道、威严,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无上意志! “啊——!” 罗平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他那赖以成名的阴身,在接触到那金色光芒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被瞬间净化、蒸发了大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禁……禁制!” 罗平新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鬼,眼中满是惊骇与恐惧。 “他的神魂里……有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禁制!” 他不信邪,挣扎着再次催动残存的阴身,试图绕过那禁制。 但结果,还是一样。 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只要试图探究“悟道之所”的秘密,那道金色的禁制便会立刻出现,将其重创。 数次尝试之后,罗平新的阴身已是奄奄一息,他本人更是面如金纸,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众人见状,都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 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 “让我来!” 一个吕家的长老不信邪,上前一步,便要用吕家独特的精神秘法一试。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终于响起。 老天师张静清缓缓站起身,他看着眼前这群状若疯魔的“名门正派”,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失望。 “你们这副嘴脸,与山下的匪寇何异?” “再审下去,他只会魂飞魄散,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老天师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头顶。 上清派的长老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老天师遥遥一拱手。 “天师说的是,我等行事,确有不妥。告辞。” 说完,他便带着门下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紧接着,普陀、茅山、三一门,也陆续找了借口,转身离去。 他们看出来了,有那道恐怖的禁制在,再逼问下去,也是徒劳。 然而,四家和其他一些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门派,却依旧不愿罢手。 他们围着风天养,如同不愿放弃腐肉的秃鹫,还在商量着各种更加歹毒的法子。 看着这一幕,老天师心中最后的一丝耐心,也终于被消磨殆尽。 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他看着王家家主,看着那些依旧不肯死心的所谓“同道”,最终,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一句话。 那声音不大,却如惊雷,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竖子,不可同谋!” 说完,他再不看这些人一眼,大袖一甩,转身便走。 “之维,晋中,云渊!” “我们走!” 张云渊三人连忙跟上,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随着老天师,决然地离开了这座早已被贪婪与丑恶所充斥的院子。 第91章 天师令下,断腿亦须归山 “你!” 王家家主大怒。 嗯?! 张之维、田晋中、张云渊同时回头,目光杀意纵横。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三位豪杰异人的水平,足以碾压在场任何一个。 更何况还有一个绝顶老天师!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看老天师拂袖离去。 张之维、田晋中、张云渊三人紧随其后,脚步沉稳,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龙虎山一行人,就这么在满场异人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家大院。 他们一走,院子里那股因老天师之怒而凝固的气氛,才稍稍松动。 有人看着龙虎山众人离去的方向,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多言。 有人则将贪婪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木架上那个只剩半口气的风天养。 但老天师的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武当派的长老一拱手:“既然天师已经发话,再审下去也无甚意义,我等便不久留了。告辞。” 紧接着,神霄、少林、蓬莱等几个还算顾及脸面的大派,也纷纷找了借口,陆续离开。 他们看得很清楚,有那道连罗平新都束手无策的恐怖禁制在,风天养神魂中最核心的秘密,他们是挖不出来了。 继续留在这里,除了跟着四大家一起丢人,毫无益处。 转眼间,原本人满为患的大院,便走了一大半。 只剩下四大家,以及一些被贪婪冲昏了头脑,依旧不愿放弃的中小门派。 他们围着风天养,如同守着腐肉的秃鹫,还在不死心地商量着各种更加歹毒的法子。 然而,无论他们用尽何种手段,搜魂、夺魄、迷心、蛊惑…… 只要触及到“悟道之所”那个核心的秘密,那道来自太古洪荒般的金色禁制,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施术者的神魂重创。 一连废了七八个擅长精神秘法的好手之后,王家家主终于彻底死了心。 他看着木架上那个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离魂飞魄散只差一线的风天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到嘴的鸭子,飞了。 …… 剩下的事情,张云渊即便没有留在那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风天养在王家村吐露的一切,必然已经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异人界。 八奇技的名字,连同它们各自的创造者,如同一颗颗被引爆的炸雷,在所有异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江湖,彻底疯了。 如果说,之前的甲申之乱,还只是各门各派清理门户的“内部矛盾”。 正道人士追杀三十六贼,多少还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 那么现在,当“八奇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被彻底打开后,一切都变了。 那块名为“道义”的遮羞布,被毫不留情地撕了下去。 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最原始的贪婪。 无数的异人,无论正邪,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涌出。 他们不再是为了什么“清理门户”,而是为了抢夺那足以让一个门派、一个家族屹立百年的无上绝学。 追杀的规模和惨烈程度,瞬间升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八奇技的拥有者们,真正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有的人,被昔日的同门好友出卖,身陷重围,力战而亡。 有的人,被抓住后受尽酷刑,只为逼问出奇技的下落,最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整个异人界,都陷入了一场因贪婪而起的血腥狂欢。 …… 龙虎山,天师府。 老天师张静清端坐在蒲团之上,听着弟子从山下带回来的一个个消息,脸上布满了化不开的阴云。 他知道,这次和上次,完全不同了。 上次只是各门派自行处置,他们多少还要顾及些脸面,张怀义还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在八奇技的诱惑面前,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撕下了最后的伪装,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疯狂。 而且,刚审问风天养的时候,大家还只是知道八奇技的名字,而不知道具体手段。 现在,随着周圣将风后奇门带回武当、郑子布死前将通天箓传给好友陆瑾,八奇技的神秘面纱被摘下,更是引人癫狂。 张怀义身怀“术之尽头,炁体源流”,必然会成为所有人围剿的首要目标。 他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异人界的追杀。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必须尽快把他找回来! 只有在龙虎山上,在这座千年祖庭的庇护之下,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老天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他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了整个后院。 “之维,晋中,云渊。” 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风。 “你们三人,即刻下山。” “去把怀义找回来。” 张之维、田晋中、张云渊心中一凛,齐齐躬身。 “是,师父!” 老天师看着他们,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变得更加森然,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记住。” “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他带回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若不从……” “便打断他的两条腿,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此话一出,饶是早已有所准备的张云渊,心中也是猛地一震。 田晋中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师父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时,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师父这是在救张怀义的命。 只有张之维,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痛。 老天师看着眼前的三个弟子,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带回来以后,我自有办法护他周全。” “去吧。” “是!” 三人不再有任何迟疑,转身退出了静室。 门外,月凉如水。 三人相顾无言,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一场注定要踏遍千山万水,搅动无尽风波的寻人之旅,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92章 一叶孤舟入江海 三人一夜未眠,就着清冷的月光,将整个华夏舆图在心中铺开。 最终商定了方向。 张之维往北,入关外,那片冰天雪地的山林里,最适合藏身。 田晋中往东,循着运河与海岸线,探访沿途的码头与市镇。 张云渊则顺着长江流域,一路西南而行,那里的山川地貌最为复杂,也最容易隐匿行踪。 华夏广袤,三人此行如同大海捞针。 但张怀义是他们的师兄弟,更是他们的家人。 只要有一线希望,便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山门外,三人互道珍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彼此的肩膀。 他们都知道,此行艰难,前途未卜。 山下的世界,早已因八奇技的传闻而彻底疯狂,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数不清的明枪暗箭与叵测人心。 但那又如何? 三人眼神交汇,那份属于龙虎山弟子的决绝与担当,已胜过千言万语。 随即,三人毅然转身,分头下山,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连绵的群山雾霭之中。 顺江而下,一路寻访。 张云渊沿着长江水路兼陆路,一路西南而行。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灰布短衫,将那一头惹眼的道髻散开,随意地束在脑后。 千面万象施展开来,隐匿容貌,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落魄书生。 他每到一处人口聚集的城镇码头,便会寻一处茶馆酒肆坐下,看似在歇脚,实则将自身的感知放到最大,悄然打探着任何可能与异人、与张怀义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凭借着正源炁感对正道功法的敏锐洞察,以及混元道炁那包容万物、同化万法的特性,确实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属于张怀义的残留炁息。 那气息,与他记忆中怀义师兄那堂皇正大的金光咒之炁,如出一辙。 但这些残留的炁息都断断续续,如同被风吹散的炊烟,刚捕捉到一丝,便又消散在更驳杂的气场之中。 更重要的是,这些气息的残留方式,明显是被人刻意抹去过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遮掩之意。 显然,张怀义也在极力隐藏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身怀“术之尽头,炁体源流”,早已是天下所有异人眼中的唐僧肉,任何一丝的疏忽,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数月过去,线索寥寥。 张云渊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找到的,更多是关于异人界因“八奇技”而愈发动荡的消息。 神机百炼马本在不断被追杀,死时仅剩一眼一耳; 双全手端木瑛神秘失踪,有人怀疑逃往海外…… 八奇技的神秘面纱被一一揭开,其神妙莫测的威能,让所有异人的贪婪之火燃烧到了顶点。 针对他们的追杀令,规模和惨烈程度,都升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路上,他听到了太多关于追杀与反杀的血腥传闻,也感受到了无数股在暗中涌动的、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炁。 大罗洞观谷畸亭遭到术字门围攻竟神秘消失,术字门长胡图不久发疯而死; 六库仙贼阮丰在西域雪峰将追杀者打得脑浆迸裂,死状可怖。 整个江湖,都像一个被烧红了的铁锅,随时可能爆开。 又是一个月后,循着一点在常人感知中早已消散,却依旧被他那非人般的混元道炁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感应,张云渊一路追踪,终于踏入了湘西地界。 这里的山水,与中原的平坦开阔截然不同。 层峦叠嶂,峰回路转,终年不散的云雾缭绕在山腰,给这片古老的土地,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略带阴郁的面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迥异于中原正道的古老气息,那是草木精怪的灵气,是深山大泽的瘴气,更是无数代人在此繁衍生息,所留下的、对天地鬼神的原始信仰之力。 他进入了保靖县境内。 此地属湘西,自古便是土家、苗等少数民族的重要聚居地。 境内酉水河穿流而过,两岸风光险峻秀美,更保存着浓厚的巫傩文化和独特的少数民族风情。 就在他踏入保靖县境内,感受着此地独特的山水气脉,与那弥漫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古老巫傩信仰之力时,他脑海中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地点:湘西保靖县】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默念。 “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回魂草一株。】 奖励到账的瞬间,一股关于此草的玄奥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此草并非凡物,而是凝聚了湘西深山老林之灵气与一丝古老巫傩愿力的奇异植物。 通体呈幽紫色,叶片上有银色脉络,在暗处隐隐有流光闪烁,宛如活物。 它能稳固濒临溃散的生命本源与先天一炁,强力遏制因重创、反噬或根源缺陷导致的溃散。 可弥合神魂与肉身根基之间的裂痕与疏离。 能平息因本源动荡引发的心神紊乱、记忆混沌,安抚灵性,重归平静。 张云渊心中一震。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这株奇草。 只见那株通体幽紫的小草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叶片上的银色脉络仿佛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香气。 他深知此物之珍贵,虽不知何时能用上,但这等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宝物,多一件,便多一条命。 张云渊找了个最稳妥的玉盒,将这株回魂草小心地封存好,贴身放入怀中。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那被云雾笼罩的、更加深邃的群山,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怀义师兄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似乎就指向那个方向。 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第93章 酉水河畔 兄弟阋墙 数月光阴,如水流逝。 张云渊在湘西的崇山峻岭间辗转。 他走过一座座吊脚楼林立的苗寨,穿过一个个炊烟袅袅的土家村堡。 那丝属于“炁体源流”的本源感应,如同风中残烛,时隐时现。 每一次,当他以为就要捕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时,对方却总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妙,再次隐匿于万千驳杂的气场之中。 像是在浓雾里追逐一个永远也抓不住的幽灵。 徒劳无功的寻觅,几乎要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江湖上不断传来的坏消息,更是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整个异人界,都像一个被烧红了的铁锅,随时可能爆开。 尽管他熟悉原著,但也不敢肯定,此时的张怀义还能被找到。 或许张怀义已经隐居起来,再无踪迹可循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微弱的感应,是否只是自己对师门责任的焦虑,所产生的错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向他处时,转机出现了。 在一处极其偏僻的苗家山寨,他从一个以打猎为生的老人那里,换来了一条模糊的线索。 老人说,上游那段人迹罕至的“鬼哭滩”,最近几个月,总有人在深夜听到奇怪的水流震荡声。 那声音,不像大鱼拍尾,也不像山石滚落,沉闷而有力。 寨子里的老人都说,那是“河鬼作祟”,天黑之后,谁也不敢靠近那片水域。 鬼哭滩。 张云渊心中一动。 他知道那个地方,水流湍急,暗礁密布,两岸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终年云雾缭绕,毒虫瘴气横行,是连最老练的猎人都不愿踏足的险地。 水流震荡声…… 这极有可能是高手在以炁御船,或是在水中修炼时,无意间泄露出的动静! 张云渊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 这恐怕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闯入了“鬼哭滩”的地界。 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震耳欲聋的水声咆哮如雷,狠狠地撞击在嶙峋的礁石上,激起漫天水雾,能见度极低。 “鬼哭”之名,名不虚传。 两岸的峭壁上,藤蔓荆棘丛生,几乎无路可走。 林间弥漫着一股甜腻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瘴气。 张云渊立刻运转起混元道炁,一层无形的混沌气罩将他周身护住,隔绝了毒瘴。 同时,他将正源炁感提升到了极致。 在这巨大的水流噪音和复杂混乱的环境中,他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艰难地捕捉着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属于同源功法的波动。 一天一夜。 就在他的体力和炁都快要支撑不住时,丹田内的混元道炁,猛然一震!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的共鸣感,从前方传来! 那感应源,就在前方河湾一处被巨大礁石和垂落的古老水柳遮掩住的天然洞穴入口! 那洞口一半淹在水下,若非这特殊的感应,就算从旁边路过一百遍,也绝无可能发现。 张云渊精神大振,正要靠近。 突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身前数米外的河水猛地炸开! 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刺目电光的金色炁劲,如同一道瞬移的闪电,撕裂水幕,直刺他的面门! 这一击,快、准、狠,蕴含的力量霸道无比,分明是想一击毙命,不给来犯之敌任何反应的机会! 张怀义! 他早已察觉到了追踪者,并在此设下了埋伏! 生死关头,张云渊瞳孔骤缩。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甚至无需他主动催发,便已自行护主,瞬间在他身前布下了一片混沌氤氲的无形屏障。 嗤——! 那霸道绝伦的金色炁劲,在击中混沌屏障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 其狂暴的破坏力,被那片看似不起眼的混沌之气,迅速地吞噬、分解、化纳,最终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洞穴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充满惊疑的“咦”声。 显然,偷袭者完全没料到,自己这志在必得的雷霆一击,竟会被人如此轻易地化解。 张云渊挡下这一击,心中却已是雪亮。 能有如此精纯强悍的金光咒修为,并在此地设伏的,除了他那位二师兄,还能有谁? 他撤掉脸上千面万象的炁,露出本相来。 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朝着那幽深的洞穴方向,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缓缓开口: “怀义师兄,好霸道的金光咒!” “是我,张云渊。” 洞穴内,一片死寂。 只有湍急的河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永不停歇的轰鸣。 良久。 一个沙哑、疲惫,却又带着极度警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声音,才缓缓从洞中传出。 “竟然能化去我的金光……” “没想到……找来的人……会是你,云渊。” 水声响起,一个身影从那幽暗的洞穴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依旧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身上披着蓑衣,但身形似乎比几年前更加佝偻了一些。 斗笠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以及一种早已刻入骨髓的、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 唯有那双眼睛,在斗笠的阴影下,依旧锐利得惊人,死死地盯着岸上的张云渊。 正是张怀义。 两人隔着一道咆哮的河水,遥遥相对。 一个是风尘仆仆,满心焦急的寻亲师弟。 一个是形容憔悴,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亡师兄。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位形容憔悴、如惊弓之鸟般的师兄,千般思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从未放弃寻你。” “他命我们下山,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去。” 张怀义的身体猛地一顿,斗笠微微抬起,露出下方那双深陷却锐利如鹰的眼睛。 那眼神复杂至极,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愧疚、刻骨的疲惫,以及一丝近乎绝望的清醒。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冷静: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这句问候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不等张云渊回答,他猛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极淡却无比苦涩的弧度: “回去?回哪里去?龙虎山?天师府?” 他微微抬手,并非指向自己,而是虚指周遭无形的天地,语气陡然变得低沉而锐利: “看看这天下!云渊!你看看我如今的身份! ‘三十六贼’!与全性掌门结义的叛徒! 身负这‘炁体源流’…这怀璧其罪的祸根!” “我回去?我回去便是将滔天巨祸引向师门!我回去便是让师父和龙虎山千年清誉为我一人蒙尘! 我回去…便是坐实了龙虎山包庇叛徒,与天下为敌!”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剖开血淋淋的现实,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清醒与决绝。 他目光死死锁定张云渊,那锐利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你不该来…云渊。这浑水,你不该蹚。 趁一切还来得及…走! 立刻离开这里!就当你从未找到过我!” 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冰冷,更添了几分悲壮与无可奈何的决绝。 兄弟二人站在湍急的酉水两岸,中间隔着的,仿佛已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94章 掌心一字,扁舟远去 湍急的酉水河咆哮着穿过鬼哭滩,水汽弥漫的空气中,师兄弟二人的对峙已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境地。 张怀义听到张云渊那句“随我回山”,斗笠下的脸庞肌肉微微抽搐,最终化为一声极沉郁的叹息。 “回不去了,小师弟。”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能回去。” 张云渊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痛色: “我知道。” 他缓缓开口,声音穿透水声,清晰传入张怀义耳中: “十九年前,从我刚上龙虎山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一股非要超过之维师兄不可的劲。” “龙虎山演武之后,你下了山…这股劲,就成了你的心魔。” “后来,你结识了无根生,无根生告诉你,他能帮你悟到更大的机缘。” “所以,你才随他一同去秦岭聚义,不惜与天下异人为敌。” 张怀义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没想到这位年纪最小的师弟,竟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 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语气斩钉截铁:“所以,你别想带我回去,你做不到的。” “师兄。” 张云渊踏前一步,周身气息虽未暴涨,却有一种特殊的沉凝之感: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虽悟得了炁体源流,但未必是我的对手!” 张怀义闻言,斗笠猛地抬起,那双锐利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仿佛被触及了逆鳞: “云渊,你太自负了。你只知道八奇技的名字,却根本不知道这‘炁体源流’究竟是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自信与傲然: “我所悟者,已超越了四哥无根生!如今这世间,恐怕唯有师父他老人家,方能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张怀义竟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不见他如何作势,周身金光未显,却有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炁”之本源的磅礴力量,瞬间笼罩向张云渊! 这正是“术之尽头”的炁体源流,其力无形,却能驾驭万炁,瓦解万法,直指本质!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天下异人闻风丧胆的力量,张云渊竟不闪不避。 他体内那混沌色的混元道炁自发流转,在身前形成一片看似稀薄、却深邃如宇宙初开的混沌屏障。 那霸道无比、足以轻易击溃寻常护身功法的炁体源流之力,撞入这片混沌之中,竟如百川归海。 其狂暴的意志被瞬间吞噬、分解、同化,不仅未能撼动张云渊分毫,反而其精纯的本源之力竟被混元道炁悄然吸收,化为了其自身成长的些许资粮! 悄无声息间,胜负已分。 张怀义脸上的狂傲与自信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张云渊,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小师弟。 “这…怎么可能?!!” 他失声惊呼。 他以为炁体源流已是世间绝顶,足以睥睨天下,却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最自信的领域,竟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 良久,张怀义眼中的惊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与更深的疲惫。 “呵…呵呵…” 他苦笑起来,“其实我早该想到…从你上山之时,瞬间领悟金光咒,我就看出你不同寻常。 尽管我看不透你的修为深浅,却能感觉到,你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一次次的…你都让我震惊。” “我不如大师兄…现在看来,也不如你。” 他坦然承认,但语气随即变得无比坚定: “但我不会跟你回去。云渊,你若非要带我走,那就…杀了我。” 张云渊眉头紧锁:“你为何执意如此呢? 风后奇门的周圣,尚且冒死回武当,将传承留给师门后方才失踪。你为何不可?” 张怀义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龙虎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不一样的,云渊。‘炁体源流’背后牵扯的秘密,与我们龙虎山的‘天师度’有关。” “天师度的秘密,虽不外传,但我能猜到一二。” 他声音低沉:“师父想抓我回去,无非就是想让我继承天师之位…他想用整个龙虎山来护我周全,同时也让我继承天师度的禁制,从此再也无法说出‘炁体源流’的秘密。” “这件事,从我第一次下山回来,他就想做了,但我执意不肯。” “可惜…” 张怀义语气决绝,“我不喜欢这样。我要堂堂正正的打败张之维,而不是借助天师度的力量。” “我更不能…再连累师门! 我与全性掌门结义,此乃铁一般的事实。 我若回去,只会让龙虎山千年清誉蒙羞,玷污山门! 这…绝不可以!” 张云渊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 “师兄,你可知其他八奇技拥有者的下场?” “郑子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极尽凄惨而死; 端木瑛失踪,恐已遭不测; 马本在只剩一眼一耳,双臂尽断,双腿尽废; 风天养被王家抓走,受尽折辱,乃我亲眼所见。 其余几人,亦是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你流落在外,那些觊觎力量、心怀鬼胎之人,绝不会放过你。 异人界藏龙卧虎,唯有龙虎山,方能护你周全。” 张怀义听完,亦是沉默良久,最终只是缓缓摇头,重复道: “我不能回去,也不愿回去。我…有我的道理。” 张云渊深知再也无法劝动,长长叹了口气。 他忽然伸出手,看了看张怀义手腕上的檄青。 数秒之后,他闪电般在张怀义摊开的掌心写下了一个“渊”字。 字迹落下,竟如活物般迅速渗入皮肉之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极淡的印记。 张怀义默然看着这一切,眼中再次闪过讶色: “这檄青是秘画门的不传之秘,用以千里感应传讯。大哥窦汝昌死前,将这手段传给四哥无根生,你是如何习得的?” 张云渊道:“我的手段,可模拟世间万法。 檄青之术,我只要见过一次,便能习得。 这是我留给你的印记。 师兄,你意已绝,我也不会多劝。 我只求你,等你安顿下来,或遇生死危局的时候…可通过它联系我。” 张怀义看着掌心那微弱的印记,又深深看了一眼张云渊,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再多言,转身踏上那条乌篷小船。 竹篙一点,小船便如离弦之箭,破开湍急的河水,驶向迷雾深处,逐渐消失不见。 酉水河畔,只留下张云渊独自一人,望着奔流的河水,神色晦暗不明。 第95章 明魂术现,道炁破邪 酉水河畔,再无故人。 张云渊望着那艘消失在迷雾中的乌篷小船,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师兄张怀义心意已决,强留无益。 此去经年,再见,或许已是沧海桑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转身踏上了返回龙虎山的路途。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再次催动“千面万象”,将自己的容貌、身形,都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异人。 那张脸,是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平凡,气息也收敛得与一个三流异人无异。 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山林,天色渐晚。 林间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残阳穿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云渊的脚步,忽然一顿。 一股冰冷的杀机,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将他锁定。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林间的阴影中暴起,手中兵刃闪烁着淬毒的幽光,从各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朝着他周身要害攻来! 出手狠辣,配合默契,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张云渊心中一声冷笑。 来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袭击田晋中师兄,逼问怀义师兄下落,并让他终生残废的那伙人。 他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立刻下杀手。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流高手都手忙脚乱的围攻,他只是脚下轻点,身形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在数道致命的攻击缝隙中,险之又险地穿行。 “咦?” 围攻的黑衣人中,有人发出一声轻咦。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身法竟如此滑溜。 “速战速决!” 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张云渊依旧不还手,只是狼狈地闪躲着,看起来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 一名黑衣人见状大喜,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毒蛇般的寒光,直刺他的后心。 就是现在! 张云渊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动作慢了半拍。 砰! 另一名黑衣人看准机会,一记重手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张云渊闷哼一声,双眼一翻,整个人软软地向前栽倒,彻底“昏死”了过去。 “解决了。” 一名黑衣人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不屑地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硬茬,不过是个跑得快点的三流货色。”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废话,一挥手。 “带走!” …… 张云渊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粗麻布袋里,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 他虽然闭着眼,但敏锐的感知却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心底。 他能感觉到,这伙人共有七个。 他们的炁,阴冷而霸道,带着一种同源的、令人不适的扭曲感。 他们的脚步沉稳有力,显然都受过专业的训练。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 他被从麻袋里倒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和潮湿的霉味,瞬间钻入他的鼻腔。 张云渊缓缓“醒”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地牢,墙壁上插着几支火把,光线昏暗,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 七名黑衣人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几张冷漠而倨傲的年轻面孔。 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一个相同的、由繁复纹路构成的家族徽记。 张云渊的目光,在那徽记上微微一顿。 他认得这个徽记。 那是四大家族之一,吕家的标志。 果然是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他的眼神如同鹰隼,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走到张云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说吧。”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张云渊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身体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散修……各位大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那青年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嘴还挺硬。” 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同伴说道。 “对他用‘明魂术’,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是,大哥!” 那名同伴应了一声,走到张云渊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缕黑色的、仿佛由无数冤魂纠缠而成的邪恶炁息,缓缓凝聚。 一股阴邪至极的精神波动,瞬间笼罩了张云渊。 明魂术! 吕家赖以成名的独门秘术,能够强行侵入他人识海,窥探其记忆与秘密。 此术霸道无比,中招者轻则神魂受损,变成白痴;重则当场魂飞魄散,死状凄惨。 “小子,下辈子投胎,记得眼睛放亮点。” 那人狞笑着,将那缠绕着邪恶气息的手指,猛地按向了张云渊的眉心。 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但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在看死人般的嘲弄。 就在那股阴邪的精神力量,如附骨之蛆般钻入张云渊识海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股一直沉寂的、仿佛亘古不变的混元道炁,竟无需他主动催发,便自行运转起来! 嗡——! 一方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无上威严的混沌磨盘,在他的识海之中轰然显现! 那股霸道无比、足以轻易撕裂寻常高手精神防线的明魂术之力,在撞入这方混沌磨盘的瞬间,便如同投入熔岩的冰块,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 它被那混沌磨盘,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碾压式的姿态,瞬间吞噬、分解、同化! 其阴邪的意志被瞬间磨灭,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粒子,最终竟成了混元道炁成长的些许资粮! “噗——!” 正在施术的那名吕家子弟,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顺着他与张云渊之间的精神链接,悍然反噬而回!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双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他的识海,已在反噬中被彻底摧毁,就算能活下来,也只会是一个彻头彻彻尾的白痴。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吕家子弟,都骇然失色。 为首的青年更是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秘术,竟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毫无作用?! 甚至……还被反噬了?! 这怎么可能?! 地牢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张云渊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脸上的惊恐与畏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 他抬起头,看向那几个早已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吕家子弟,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第9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区区吕家,也敢动我?” 张云渊眼中寒光一闪,周身气劲迸射。 他甚至未用全力,仅凭基础的大如意劲,便将据点内的吕家子弟尽数击溃在地。 那股凝练霸道的劲力,摧枯拉朽般冲垮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些平日里仗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的恶犬,此刻如同被抽了筋骨的烂泥,瘫在地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散修,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杀了他们,易如反掌。 但张云渊转念一想,杀了,未免太便宜他们。 也容易给龙虎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决定,给吕家送一份“大礼”。 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张云渊走到那为首的青年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伸出手指,缓缓点向对方的眉心。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一股阴冷、诡异,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炁,从张云渊的指尖探出,无声无息地钻入了他的识海。 混元道炁,运转。 吞噬、解析、模拟。 不过短短一瞬,那股属于吕家明魂术的独特波动,便被他完美地复制了出来。 甚至,比吕家本门施展的,还要纯粹,还要精妙。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位技艺最高超的画师,强行闯入了这些吕家子弟的记忆画卷之中。 他没有去翻看那些肮脏的过往,那会脏了他的眼睛。 他只是挥动画笔,将这幅名为“伏击”的画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他将画中那个中年散修的形象,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他重新调色,用最浓重的笔墨,在画卷上添上了几个新的身影。 ——一群穿着东瀛服饰,气息阴狠,手段诡异的异人。 一场由吕家精心策划的伏击,就这么被他偷梁换柱,变成了一场“来历不明的东瀛异人对吕家的血腥寻仇”。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站起身,看着地上那七八个眼神已经变得茫然的吕家子弟,如同在看几件无关紧要的工具。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走。 至于这些人醒来后,会如何向家族汇报,吕家又会因此掀起怎样的风波,那便与他无关了。 他只是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轻轻地推了一把。 至于他们会走向何方,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是引火烧身,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 处理完吕家的麻烦,张云渊继续向龙虎山进发。 他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少年模样,一身素色道袍,气息内敛,看上去与一个普通的下山采买的小道童无异。 越是靠近那座熟悉的仙山,他心中的思念便越是浓郁。 数年未归,不知师父身体是否康健,不知几位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多少。 山道蜿蜒,松涛阵阵。 熟悉的山门轮廓,已在望。 就在这时。 嗡——! 他左手食指上,那枚自二十四节谷中得到的无根生的洞天指环,忽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那震动是如此的强烈,带着一股滚烫的灼热感,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震碎。 紧接着。 一股焦急、仓惶,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意念,跨越了千山万水,如同无形的惊雷,悍然撞入他的神魂! 那意念并非言语,而是一种最纯粹的情绪洪流。 是溺水者最后的挣扎。 是困兽濒死的悲鸣。 张云渊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眉头紧锁,望向那意念传来的遥远方向。 是无根生。 他出事了。 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张云渊的心中,却没有立刻生出要去救援的念头。 他与无根生,道不同。 当初在二十四节谷,两人虽引为至交,但也因理念不合,最终分道扬镳。 他不想再与这位全性掌门,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道要证。 然而,指环的震动方式,却越来越特殊。 那股焦急的意念之中,夹杂着一丝他无比熟悉,又让他心神为之战栗的气息。 那是……二十四节谷的气息! 是那方自成周天,蕴含着无上机缘的洞天福地,其最核心本源的气息! 无根生在求救。 但他求救的方式,并非单纯的传讯,而是在用他们二人共同掌握的那个最大秘密,来触动他,来呼唤他。 张云渊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犹豫了。 理智告诉他,无根生所图甚大,搅动的因果也必然惊天动地。 此刻他深陷绝境,自己若是贸然前去,极有可能被卷入一场无法抽身的巨大漩涡。 可情感,或者说,一个修行者对“道”的本能渴望,却又在疯狂地叫嚣着。 那不仅仅是关乎无根生的生死。 更可能关乎那桩天大的机缘,关乎那二十四节谷背后,真正的秘密。 去,还是不去? 张云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山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龙虎山山门,又看了一眼那遥远的、传来绝望呼唤的方向。 最终,他眼中的犹豫,被一抹决然所取代。 富贵险中求。 道缘,亦是如此。 他不再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向着那意念传来的方向,全力奔去。 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连绵的群山雾霭之中。 龙虎山的山门,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日才能归来的游子。 第97章 再赴秦岭,惊天变故 秦岭深处,山风如刀,割裂着连绵的雾霭。 张云渊循着指环那愈发滚烫的指引,身影在林间几个起落,便已抵达那片熟悉的空地。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个倚在树下,笑得没心没肺的无根生。 只有一个男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枯槁雕像,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双目赤红,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得像一蓬枯草,曾经洒脱不羁的脸上,只剩下被绝望反复碾过的死寂。 听到脚步声,无根生僵硬地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张云渊时,他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眸子,骤然爆发出一丝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狂热光芒。 “你来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扑了过来。 迎接他的,不是询问,也不是搀扶。 而是一记裹挟着雷霆之怒的耳光。 啪——! 清脆的爆响,在寂静的山谷中炸开,惊起几只宿鸟。 这一巴掌,张云渊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无根生整个人被抽得向侧面倒去,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口鼻中瞬间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染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他被打懵了,或者说,他本就处于一种麻木的混沌之中,只是呆呆地捂着脸,没有愤怒,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张云渊胸中的怒火,却在这一巴掌后,烧得更旺。 他一把揪住无根生的衣领,几乎是咬着牙,将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尽数倾泻而出。 “就是因为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是因为你那自以为是的‘伟大理想’! 你看看这天下,被你搅成了什么样子!” 张云渊的眼前,浮现出田晋中那憨厚老实的脸。 他想到,若非自己的出现,这位善良的师兄,此刻恐怕早已被吕家那群豺狼抓走。 废去手足,受尽折辱,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成为一个连自尽都做不到的废人。 而整个异人界,又有多少个“田晋中”? 他又想到了在王家村见到的风天养,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吐露了所有秘密的可怜人。 这一切的源头,都始于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 “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张云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就是你想要的‘新世界’吗?!” 无根生被他摇晃着,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眼神空洞。 那张肿起的脸上,血与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我错了……” 他忽然咧开嘴,发出了一声介于哭与笑之间的、无比嘶哑的悲鸣。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猛地抓住张云渊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张云渊的骨头捏碎,眼中那狂热的光芒再次燃起,却充满了哀求。 “云渊……我求求你……你先救救我女儿!你先救救宝宝!” 张云渊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无根生那双赤红的、几乎要泣出血来的眼睛,揪着他衣领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无根生不再多言,转身便跌跌撞撞地向着山谷深处跑去。 张云渊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了那个被藤蔓遮蔽的“何为人洞”前。 无根生粗暴地拨开藤蔓,径直冲向了那条通往九曲盘桓洞的螺旋石阶。 张云渊紧随其后。 当他再次踏入那座巨大的环形石室时,他立刻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石室中央,那座古老的圆形炁局,此刻正散发着一种微弱却极不稳定的光芒。 数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到令人心悸的炁息,在这里交织、碰撞,形成了一股混乱的能量风暴。 而在石室中央,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台上,此刻竟静静地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蜡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她的呼吸微弱到了极点,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那是一种生命本源正在飞速流逝的衰败之兆。 张云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冯宝宝。 按现代的说法,现在的她已经是个随时可能死掉的植物人了。 无根生踉跄着扑到石床边,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儿的脸颊。 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身上那混杂的血腥与绝望,会惊扰了她最后的安宁。 “她……她得了一种怪病。” 无根生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自责。 “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生命本源……正在不断地消散。” 他转过头,看着张云渊,眼中是无尽的悔恨。 “是我害了她……” 无根生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在此之前,他用从秘画门窦汝昌那里学来的“檄青”之术,紧急召集了所有他能联系上的八奇技拥有者三聚秦岭。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借助众人之力,集齐八奇技,利用八种代表着世间极致规则的本源力量,为他女儿重塑肉身与神魂。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练就了双全手的端木瑛,早已不知所踪。 缺少了最为关键的、能够弥合肉身与灵魂的“塑”之力,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我们试过了……没用的。” 无根生的脸上,再次被绝望所笼罩。 “八奇技,各走极端,彼此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冲突。” “强行融合,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就在不久前,八奇技的拥有者最后一次相聚于此。 他们同时出手,将各自的奇技催动到极致: 六库仙贼那吞噬万物生机、逆转生死规则的霸道之力; 风后奇门那拨转四盘、掌控时空格局的玄奥之法; 大罗洞观那洞察万物轨迹、窥见本源真实的洞彻之能; 神机百炼那炼化天地为器、构筑微观乾坤的造化之功; 拘灵遣将那召遣万灵、定魂安魄的通幽之力; 炁体源流那化生万炁、归返本源的至高之道; 数股代表着世间极致规则的力量,第一次尝试着融合! 第98章 掌中回魂,一线生机 按照无根生的构想,聚合八奇技的力量,完全可以复活冯宝宝: 首先运用大罗洞观开启高维感知,洞察万物本质; 接着通过通天箓布下守护阵法,隔绝外界干扰; 随后借助拘灵遣将,让灵魂与濒死躯体分离; 再以神机百炼重塑完美肉身; 通过六库仙贼为新生躯体注入磅礴生机; 以炁体源流化作本源核心,拥有无限的炁; 双全手将其完美融入新躯,实现生机永续; 最后施展风后奇门篡改天命,撤去防护阵法; 使冯宝宝死而复生,并能成就完美道体。 然而,结果却是灾难性的。 这些本就各走极端的极致力量,如同水与火,冰与阳。 非但没能稳定住冯宝宝的身体,反而像几颗被同时引爆的炸弹,在她那本就脆弱不堪的体内,掀起了一场更加恐怖的能量风暴。 那风暴,几乎在瞬间就冲垮了她最后的生命防线,让她本就不断流逝的生命本源,开始了雪崩式的崩溃。 若非无根生当机立断,拼着身受重伤,用神明灵强行化解了那股暴走的能量,冯宝宝恐怕早已当场魂飞魄散。 “都怪我……都怪我……” 无根生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是我太自负了……我以为自己能通晓天地至理,能逆天改命……结果……结果却亲手把她推向了绝路!” 他用头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只有这种肉体上的痛苦,才能稍稍减轻他心中那份足以将人吞噬的悔恨与自责。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要重整天下的男人,此刻却卑微得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他心中的怒火,在看到石床上那个气息微弱的女孩时,早已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情绪所取代。 他缓缓走到石床边,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冯宝宝的手腕上。 一缕精纯的归真咒术,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她的体内。 甫一接触,张云渊的心便猛地一沉。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冯宝宝的体内,就像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末日战争的废墟。 数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无比的奇技残余之力,如同一群占山为王的恶匪,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中肆虐、冲撞,彼此倾轧。 而她最核心的生命本源与先天一炁,则像一盏狂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光芒微弱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张云渊缓缓收回手,脸色凝重。 以她现在的状况,别说是神仙,就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无力回天。 寻常的药物和疗伤手段,根本无法触及到她那濒临崩溃的本源。 强行渡炁,只会像给一个漏了底的木桶倒水,毫无意义。 难道,真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 张云渊的脑海中,无数念头飞速闪过。 等等! 一个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模糊的画面,猛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数年前,他在湘西保靖县境内的一次打卡。 那一株回魂草! 它的功效,可以稳固濒临溃散的生命本源与先天一炁! 这不正是……对症之药?! 张云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怀中取出了宝盒。 一株通体幽紫、叶片上带着银色脉络的小草,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那小草一出现,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幽而又带着勃勃生机的奇异香气,便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室。 就连周围那混乱暴虐的残余炁场,在这股香气的安抚下,似乎都变得温和了些许。 原本正跪在地上,用头撞地,状若疯魔的无根生,动作猛地一顿。 他那双早已被绝望和悔恨填满的血红眼眸,下意识地循着香气传来的方向望去。 当他看到张云渊掌心那株散发着幽幽紫光的小草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无根生见多识广,对天下奇珍异草了如指掌。 他一眼便看出,此物绝非凡品! 那上面流转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于“道”的生命韵律! “这……这是……” 无根生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抖。 那双早已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疯狂光芒。 “湘西回魂草。” 张云渊言简意赅。 “或许,能救她的命。” 他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时间去解释。 他走到石床边,将那株回魂草,轻轻地放在了冯宝宝的胸口。 随即,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炁流,缓缓浮现。 他将那缕金光,轻轻地点在了回魂草之上。 嗡! 回魂草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竟没有被摧毁,而是如同冰雪遇骄阳,迅速地消融、液化。 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紫光的精纯生命能量。 张云渊不敢怠慢,立刻将掌心贴了上去。 他以自身精纯的道门之炁为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磅礴而温和的生命能量,缓缓注入冯宝宝的体内。 那股紫色的能量,却如帝王降临,没有去守护那将熄的烛火,而是径直闯入了那片混乱的战场核心! 它没有去镇压,也没有去调和,而是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化作一个深邃的紫色漩涡,将那些还在互相倾轧的奇技残余之力,尽数强行拉扯、吞噬! 水与火、冰与阳,这些本源冲突的力量,在紫色漩涡的强制融合下,非但没有湮灭,反而被逼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达成了一种玄奥的平衡! 轰! 石室之内,异象陡生! 冯宝宝的身体无风自动,缓缓漂浮至半空。 她体内,那由八奇技残余之力与回魂草能量融合而成的新生力量,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七彩光柱,从她天灵盖冲天而起,直透洞顶! 原本蜡黄的肌肤,变得莹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宝光。 那濒临熄灭的生命本源,在这股新生力量的滋养下,如同被投入了太阳的火种,瞬间化作一片璀璨的光海,生生不息! 完美道体,竟真的成了! 张云渊缓缓收回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震撼。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无根生。 那个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全性掌门,此刻正跪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半空中那个宛如神女的女儿。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却又不敢。 两行滚烫的泪水,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无声地滑落。 那不是绝望的泪,也不是劫后余生的泪。 而是亲眼见证了奇迹,看到了梦想照进现实的、狂喜的泪!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似乎想对张云渊说些什么。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转过头,看着张云渊,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第99章 宝宝归来,秋水无波 面对无根生这重重一跪,张云渊神色坦然,受之无愧。 他这一跪,跪的是女儿的救命之恩,跪的是那株足以逆转生死的回魂草,跪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神鬼莫测的手段。 石室之内,静得落针可闻。 冯宝宝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双眸紧闭,仿佛一尊沉睡的神女。 她周身那贯通天地的七彩光柱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碎的蓝色光点,如梦似幻的萤火,在她身旁缓缓盘旋、飞舞。 那是她溃散之后,被回魂草之力重新凝聚起来的、最本源的记忆碎片。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到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缓步上前,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冯宝宝的眉心,遥遥一点。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炁,从他指尖探出。 那些环绕在冯宝宝身旁的蓝色光点,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瞬间化作一道道细碎的流光,争先恐后地朝着张云渊的指尖汇聚而来。 随即,又顺着他指尖的引导,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了冯宝宝的眉心祖窍之中。 明魂术。 锁魂入体,暂固本源。 跪在地上的无根生,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失声惊呼,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 “这……这是端木瑛的双全手?!” “你怎么会的?!”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近乎疯狂的渴望。 “你……你知道她的下落?!” 张云渊缓缓收回手,摇了摇头。 他看着情绪激动的无根生,声音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 “这不是双全手,只是明魂术。” “是我从吕家人身上学来的。” “吕家?” 无根生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深深的困惑。 他下意识地反问。 “就是四家之一的那个吕家?” “他们家传的功夫,不是如意劲吗?” 张云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 无根生不是蠢人。 恰恰相反,他聪明到了极致。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闪电,悍然劈开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 端木瑛失踪了。 吕家,却出现了与她双全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明魂术。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无根生的呼吸,在这一刻猛然变得粗重起来。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地向上蔓延。 “吕家……” 他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抓走了……端木瑛?!” 张云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他看着无根生,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但至少,吕家脱不了干系。” 轰! 无根生的脑子里,仿佛有千万颗炸雷同时引爆。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看破世俗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怒火与深入骨髓的杀意所填满,变得一片赤红。 咔嚓! 他紧握的双拳,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几乎要捏碎。 端木瑛。 那个总是温婉地笑着,说想治好天下所有病痛的姑娘。 那个在结义时,眼神清澈,说愿意将所有人都当成自己兄弟姐妹的傻丫头。 那个他无根生,发过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好兄弟! “吕……家……” 无根生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一股恐怖到足以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凛然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搅得整个石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我要杀光吕家!”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给我兄弟……赔罪!” 然而,就在他那股滔天的杀意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 一声极其轻微的、宛如初生猫崽般的嘤咛,忽然在寂静的石室中响起。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双最温柔的手,瞬间抚平了无根生心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他那即将爆发的杀意,猛地一滞。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将那双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投向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期盼的目光中,那一直悬浮在半空的冯宝宝,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又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缓缓地,飘然落地。 她那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 随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清澈。 清澈得如同一汪被秋雨洗涤过的天空,不染一丝一毫的尘埃。 却又空洞。 空洞得像一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儿,带着最原始的茫然与懵懂,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她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神情激动的男人。 她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充满了关切与期盼的眼睛。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她不认识他们。 仿佛,不认识这世上的任何人。 无根生脸上的激动与狂喜,在看到女儿这双眼睛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一股比刚才得知端木瑛下落时,更加冰冷、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尽,嘴唇哆嗦着,伸出手,颤抖地指向那个眼神空洞的女儿。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与无法理解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嘶哑。 “你……你不是已经救回她的记忆了吗?!” “这是怎么了?!” 第100章 临别托付,更大使命 张云渊再次催动明魂术,神念如轻烟般小心翼翼地探入冯宝宝的识海。 那片记忆的海洋,此刻却被一片深不见底的、灰蒙蒙的禁制所笼罩。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封冻在万载玄冰之下的鱼群,看得见,却捞不着。 他收回神念,对着无根生摇了摇头。 “记忆未失,但被一股极其强大的禁制封锁了。 除非能解开这禁制,否则,她与失忆无异。” 无根生呆滞地看着女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使用八奇技,终归是有代价的。” 他脸上的绝望与狂喜如同走马灯般交替闪烁,最终,尽数化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我知道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此刻燃起了两团幽暗的火焰。 “我要找到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破解这个禁制!” 无根生抱着怀中这个失而复得,却又形同陌路的女儿,心中悲喜交加。 他那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个动作。 他将冯宝宝轻轻放下,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揖。 “云渊。”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托付生死的沉重。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请你看护好她。” 张云渊默然受了这一礼,开口问道:“你要去何处?” 无根生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他最后看了一眼眼神空洞的女儿,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张云渊,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眸子里,竟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要去做一件更大的事情,一件足以改变这个世界格局的事情。” “你帮我照顾好宝宝,等我功成,自会回来寻你们。” 说完,他再不回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入那幽深的洞窟甬道,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仿佛将所有的牵挂与不舍,都斩断在了身后。 偌大的洞窟,最终只剩下张云渊和如同白纸一张的冯宝宝。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空洞,只会呆呆地站着,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的少女,太阳穴第一次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一个习惯了清修,视红尘俗务为羁绊的道士,现在居然要当一个奶爸? 这叫什么事儿。 “那个……你叫冯宝宝,还记得吗?” 他试探性地问道。 冯宝宝只是眨了眨那双清澈却毫无神采的眼睛,歪了歪头,不说话。 张云渊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 “我,张云渊。” 他又指了指她。 “你,冯宝宝。” 冯宝宝学着他的样子,伸出纤细的手指,先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张云渊揉了揉眉心,决定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从石壁上抠下一块石头,举到她面前。 “石头。” 冯宝宝看着他,又看了看石头,依旧沉默。 张云渊只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一个时辰后,当张云渊口干舌燥,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冯宝宝终于伸出手,指着那块石头,用一种不带任何语调的、仿佛机器般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石头。” 张云渊心中一喜,刚想夸她两句。 却见冯宝宝又指了指旁边的石壁,说:“石头。” 指了指地面,说:“石头。” 最后,她指着张云渊的鼻子,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石头。” 张云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哭笑不得的无力感。 他发现,这个少女的学习能力强得可怕。 但对一切都缺乏最基本的常识性认知,仿佛一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需要重新定义一切的婴儿。 接下来的几天,张云渊彻底放下了自己的修行,当起了全职“奶爸”。 而这场奶爸生涯的开端,充满了各种令他毕生难忘的混乱。 第一天,他教她穿衣服。 他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递给她,做了个穿衣的示范动作。 冯宝宝接过衣服,看了看,然后,她当着张云渊的面,将自己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撕了个粉碎,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张云渊瞬间石化,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烫。 “你……你干什么!” 冯宝宝光着脚丫走到他身后,将手里的新衣服递给他,用那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 “穿。” 张云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出现了裂痕。 他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连比带划,才终于让她明白,“衣服”是需要穿在身上的,而不是用来替换的。 以及,在男人面前,不能光着身子。 虽然她似乎并不能理解,什么叫“羞耻”。 第二天,他教她吃饭。 山洞里没有现成的食物,张云渊便出去打了只野兔回来。 他生火,剥皮,将兔子烤得金黄流油。 冯宝宝蹲在一旁,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当张云渊将烤好的兔腿递给她时,她接了过来,没有吃,而是学着张云渊之前的样子,将兔腿凑到火上,直到将其烤成了一块黑炭,才面无表情地开始啃。 张云渊看着她那被熏得漆黑的小脸,和那一口咬下去,发出“嘎嘣”脆响的黑炭,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默默地将自己手里的另一只兔腿递了过去。 “吃这个。” 冯宝宝看了看他手里的,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对比。 最终,她丢掉了手里的黑炭,接过了那只金黄的兔腿。 第三天,他想继续教她说话,便盘膝坐下,开始诵读《清静经》。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他念一句,冯宝宝便学一句。 她的模仿能力堪称恐怖,不仅吐字清晰,连他诵经时那份古井无波的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到,这番颇具道韵的经文,竟是出自一个眼神空洞的少女之口。 张云渊正感欣慰,觉得孺子可教。 念到一半,他忽然感觉身边一静。 他睁开眼,发现冯宝宝不见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寻找,却见不远处的洞壁角落,冯宝宝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发光的苔藓,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 “住口!” 张云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她将那块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苔藓咽下去之前,强行从她嘴里抠了出来。 冯宝宝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那块被啃了一半的苔藓,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仿佛在问:这个为什么不能吃? 张云渊看着她那张沾着苔藓碎屑的小脸,再看着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口水,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心累”的情绪,席卷了全身。 他仰头望着洞顶,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101章 冯宝宝第一次出手 与此同时,龙虎山上,愁云惨淡。 张之维和田晋中都没有任何收获,已经回山两个月了。 唯独张云渊一去数月,音讯全无。 后山的小院里,田晋中每日都望着山下的方向,望眼欲穿。 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笑容,只剩下深深的忧虑。 大师兄张之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但弟子们都看得出来,他待在演武场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 他只是不停地练,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有这种最纯粹的修行,才能压下心头那份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焦躁。 天师府,静室。 老天师张静清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面前的龟甲与铜钱散落一地,卦象凌乱。 他同样心绪不宁。 卦象显示,云渊那孩子并无性命之忧。 但他的命数,却像是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浓雾所笼罩,前路晦暗不明。 更可怕的是,在那团浓雾之中,他隐约窥见了一丝与龙虎山千年气运纠缠在一起的、极其庞大的因果。 那因果,沉重如山,一旦沾染,便再难脱身。 这孩子,到底在山下遇到了什么? 又是数日过去。 田晋中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他径直来到静室,对着老天师,重重地跪了下去。 “师父!”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弟子请命,下山寻找小师弟!” 张静清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疲惫。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静室中回荡。 他知道,拦不住了。 “去吧。” 老天师摆了摆手。 “多谢师父!” 田晋中重重叩首,随即起身,没有片刻耽搁,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那魁梧的背影,带着一股不找到人誓不罢休的决绝。 …… 张云渊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回龙虎山。 带着冯宝宝回去,无异于引火烧山。 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太大,一旦暴露,必将给师门引来滔天大祸。 他必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一个足够偏僻,足够与世隔绝,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他带着冯宝宝,离开了秦岭,一路向着人烟更为稀少的西南方向行去。 这趟旅程,充满了各种让他哭笑不得的混乱。 冯宝宝就像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却又拥有无穷精力的婴儿。 她会对路边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产生好奇,然后蹲在那里看上半天,直到张云渊把她强行拉走。 她也会在看到一条小溪时,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跳进去。 然后在张云渊几乎崩溃的目光中,学着鱼的样子,试图用嘴去咬水里的石头。 张云渊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这趟旅途中,被反复地锤炼,碾压,然后重塑。 他甚至开始怀疑,师父让他下山历练,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故意让他来渡这红尘之劫。 这日,两人行至一处破败的山村。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土墙茅屋,在风中摇摇欲坠,处处都透着一股穷苦与衰败。 两人刚走进村口,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便从村子中央传来。 张云渊眉头微皱,本能地想绕开。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找个地方落脚,不想多管任何闲事。 可身旁的冯宝宝,却停下了脚步。 她歪着头,那双清澈却空洞的眸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只见村中的一块空地上,五六个穿着破烂军装,手里拎着枪的兵痞,正将几个村民围在中间。 他们将一袋本就不多的粮食抢在手里,还试图去拉扯一个年轻的妇人。 那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拼死抵抗,却被一个兵痞不耐烦地一脚踹倒在地。 张云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但他依旧没有动。 他死死拉住身旁的冯宝宝,压低了声音。 “别看,宝宝,我们走。” 然而,冯宝宝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着那个兵痞狞笑着,再次伸出手,要去抓那个倒在地上的妇人。 她似乎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施加这样的暴力? 她本能地,向前走了一步。 张云渊心中一惊,刚想把她拉回来。 可冯宝宝的下一步,却快得不可思议。 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竟已出现在了那几个兵痞的面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兵痞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朴素,眼神空洞的少女,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小妞?长得还挺水灵。” 一个兵痞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便要去摸她的脸。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看起来毫无力气,却像一把烧红的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冯宝宝歪着头,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纯粹的困惑。 她似乎在模仿。 模仿刚才那个兵痞踹人的动作。 她抬起了脚。 然后,踹了出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一百五六十斤的壮汉,如同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正面撞中。 他胸口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双脚离地,直挺挺地倒飞出去七八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 剩下的几个兵痞,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妈的!臭娘们找死!”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几人怒吼着,端起手中的枪,就要扣动扳机。 然而,他们没有机会了。 冯宝宝的身影,动了。 那是一种毫无章法,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动作。 她不会任何招式,不懂任何技巧。 她只是单纯地,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去攻击。 一个兵痞刚举起枪,冯宝宝已经到了他面前,一记简单至极的直拳,正中他的下巴。 咔嚓! 那兵痞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飞出好几颗带血的牙齿,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倒下。 另一个兵痞试图用枪托砸她,她只是微微一侧身,便以毫厘之差避开,随即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了对方的后颈。 砰! 又是一个。 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没有丝毫的炁的波动。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肉身力量与速度的体现。 快,准,狠。 看得远处的张云渊,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 地上已经躺满了人。 冯宝宝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生死不知的兵痞,那双空洞的眸子里,依旧是那种不解的困惑。 她缓缓转过身,走回到张云渊面前,仰起头看着他。 仿佛在问:我做得对吗? 张云渊看着她,许久,才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哪是捡回来一个失忆少女。 这分明是捡回来一个……人形凶器啊! 第102章 炁的本能,阿威十八式 村子里的骚乱很快平息。 那些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村民,看着满地哀嚎的兵痞,又看了看那个眼神空洞,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少女,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恐惧。 张云渊没有在此地久留。 他拉起冯宝宝,在村民们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再次上路,只是这一次,张云渊看冯宝宝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将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心智不全的人。 而是将她视为一个……充满了未知与谜团的、平等的“存在”。 “你刚才,不怕吗?” 走在山路上,张云渊忍不住问道。 冯宝宝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要打那个女人。” 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 “所以,我就打了他们。” 张云渊沉默了。 他发现,冯宝宝的思维模式,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恐惧,没有怜悯,没有对错之分。 只有最原始的、如同野兽般的直觉和本能。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你要伤害我看重的人,我就弄死你。 简单,纯粹,却也……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张云渊开始有意地观察她。 他发现,冯宝宝对危险的感知,敏锐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一次,一只毒蛇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落下,目标正是走在前面的张云渊。 张云渊自己都还未察觉,跟在身后的冯宝宝却已经动了。 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向后一甩。 石子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击中了那条毒蛇的七寸。 毒蛇的尸体掉在地上,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而冯宝宝,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仿佛只是随手弹飞了一只恼人的蚊子。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冯宝宝的身体里,似乎潜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战斗的“本能”。 她能“看”到。 她能本能地“看”到一切攻击的轨迹,一切危险的来源,并以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与其让她像一头无法控制的野兽,凭着本能去行动。 不如……引导她。 教她一些最基础的东西,让她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也让她,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打定主意,张云渊便开始了自己的“教学计划”。 他没有教她什么高深的道法,只是从最基础的体术开始。 一个简单的冲拳。 “看好了,像这样。” 张云渊摆开架势,一拳击出,拳风呼啸。 冯宝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随即,她学着张云渊的样子,同样一拳击出。 没有拳风,也没有任何声势。 但她拳头前方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却在无声无息间,被拦腰打断。 张云渊:“……” 一个标准的格挡。 “手要这样,护住要害。” 张云渊耐着性子,纠正着她的姿势。 冯宝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张云渊的手,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对比。 随即,她放弃了张云渊教的标准姿势,而是用一种看起来极其别扭,却能将自己周身所有破绽都完美护住的姿势,重新摆好了架势。 张云渊看着她那如同八爪鱼般,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古怪防御姿态,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的教学计划,从一开始就跑偏了。 冯宝宝的学习能力强得可怕,但她从不墨守成规。 她会将张云渊教给她的所有东西,都用她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拆解,然后再重新组合。 最终,形成一套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看起来乱七八糟,却又异常实用的东西。 一套王八拳。 一套王八拳plus。 一套……阿威十八式。 虽然此刻还没有这个名字,但其雏形,已然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悄然诞生。 …… 田晋中一路向西南追寻。 他没有张云渊那般神鬼莫测的感知力,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打听和追踪,一点点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一日,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一处位于川黔交界的小镇。 镇子不大,却很热闹。 他在镇上的一家客栈歇脚,正准备向店家打听消息。 忽然,窗外传来的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不远处的街角,围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田晋中本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穿着素色道袍的少年。 他正拿着一条烤得金黄流油的羊腿,一脸无奈地,递给面前一个穿着朴素,眼神有些呆滞的少女。 “吃啊,这个是这么吃的。” 少年耐心地做着示范,自己先咬了一大口。 那少女学着他的样子,也拿起羊腿,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然后,她歪着头,看着少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问道。 “好吃,是什么?” 少年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小师弟!” 田晋中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推开窗户,从二楼一跃而下。 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阵狂风,重重地落在了张云渊的面前。 张云渊正在为如何解释“好吃”这两个字而头疼,冷不防看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来人那张又惊又喜,写满了担忧与关切的憨厚脸庞时,他也愣住了。 “田……田师兄?” “小师弟!” 田晋中一把抱住了他,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张云渊的骨头勒断。 一个七尺高的壮汉,此刻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都哽咽了。 “你这臭小子!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个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师父和我们都快急死了!” 张云渊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师兄,我……我没事。” 一旁的冯宝宝,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歪了歪头,默默地,又啃了一口手里的羊腿。 一番激动过后,田晋中终于平复了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顾着啃羊腿的少女身上。 “小师弟,这位是?” 来了。 张云渊心中暗道一声,脸上却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 他将早就编好的说辞,缓缓道来。 “这位姑娘,是我在秦岭深处偶然遇到的。 当时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还……还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我见她孤苦无依,无家可归,心生怜悯,便将她救下,一直带在身边照顾。” “至于她的来历,我也不知,只知道姓冯,我便暂时叫她……冯宝宝。”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充满了善意。 憨厚耿直的田晋中,哪里会怀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 他听完之后,看着冯宝宝那呆滞的眼神和瘦弱的身形,脸上瞬间写满了同情。 “原来是这样……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他再看向张云淵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钦佩。 “小师弟,你长大了。” “不愧是我龙虎山的弟子,有此仁心,师兄为你感到骄傲!” 张云渊听着他的夸赞,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心里却默默地对自家师门的历代祖师,都道了声歉。 祖师爷们,对不住了。 为了龙虎山的未来,弟子只能先骗骗你们的后人了。 第103章 同行之路,暗流涌动 找到了张云渊,田晋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他本想立刻就带着小师弟返回龙虎山,向师父复命。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一旁那个眼神空洞,只知道默默啃着羊腿的冯宝宝身上时,他那催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姑娘,看起来太可怜了。 失了忆,无亲无故,举目无亲。 小师弟若就这么跟自己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那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忠厚善良的田晋中,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于心不忍。 “唉……”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小师弟,既然你已经收留了这位姑娘,总得先把她安顿好再说。” “这样吧,师兄暂时不回去了,陪着你们,先找个安稳的地方,把这位……宝宝姑娘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们再一起回山。” 张云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的神色。 “多谢师兄体谅!” 就这样,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同行。 田晋中的加入,让张云渊着实松了口气。 至少,在很多生活琐事上,有这位心细如发、又极富耐心的师兄帮忙,他总算能从“全职奶爸”的身份中,稍稍解脱出来一些。 然而,麻烦也随之而来。 田晋中虽然憨厚,但他毕竟是龙虎山悉心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一身修为扎实,眼光毒辣。 三人同行的第二天,他便察觉到了冯宝宝的“不同寻常”。 那天,他们路过一处陡峭的山崖,需要从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栈道上走过。 张云渊和田晋中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深渊。 可冯宝宝,却像是在走平地。 她甚至没有扶着旁边的岩壁,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得比谁都稳。 走到一半,一块拳头大小的落石,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落下,正好砸向她的天灵盖。 “小心!” 田晋中惊呼出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冯宝宝,却连头都没抬。 她只是在落石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旁一侧。 那块足以将人砸得头破血流的石头,就那么擦着她的发梢,险之又险地落了下去,掉入了深不见底的云雾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她背后长了眼睛。 田晋中看得目瞪口呆。 “小师弟,这……这位宝宝姑娘,以前是不是练过?” 他忍不住问道。 张云渊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或许吧,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可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田晋中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这可怜的姑娘,失忆前也是个身手不凡的江湖儿女。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来越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三人晚上在野外露宿,张云渊和田晋中轮流守夜。 轮到田晋中时,他正靠着一棵大树假寐,忽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腥气的风,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刚要示警。 睡在不远处的冯宝宝,却已经坐了起来。 她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清亮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那片草丛,然后,她捡起身边的一根树枝,随手一甩。 咻! 树枝带着破空之声,没入了黑暗之中。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草丛里传来,随即戛然而-止。 田晋中壮着胆子过去一看,只见一条手臂粗细的剧毒腹蛇,被那根树枝从七寸之处,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田晋中看着那条死不瞑目的毒蛇,又看了看那边已经重新躺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冯宝宝,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姑娘……也太邪门了吧? 张云渊只能继续用“身体本能”来搪塞。 可他知道,这样的借口,用不了几次了。 三人一路向着湘西腹地行去,那里山高林密,民风彪悍,又有诸多传承古老的门派与世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也最适合藏身。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一座湘西小镇时,他们再次遇到了麻烦。 几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前方的山路上,拦住了去路。 那些人身穿统一的深色劲装,衣服的下摆处,都绣着一个相同的、由繁复纹路构成的家族徽记。 吕家! 张云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为首的,是个神情倨傲的年轻人,吕家小辈,吕忠。 二十年前张云渊参加吕家寿宴,一掌废了他小叔叔吕严的时候,吕忠才刚出生,没经历过。 不然的话,多少也得收敛点。 “几位,这是何意?” 田晋中上前一步,将张云渊和冯宝宝护在身后,沉声问道。 吕忠没有理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径直越过他,死死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他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 “哟,这不是龙虎山的晋中道长和云渊道长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佻与不屑。 “行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云渊心中念头急转。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 甲申之乱后,各门各派都在追查三十六贼的下落,想要得到他们悟出的惊天绝技。 而他的二师兄张怀义,正是三十六贼之一,身负“炁体源流”的秘密,早已是天下所有顶尖势力眼中的头号目标。 吕家作为四大家之一,野心勃勃,自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他们派去一拨人寻找张怀义,结果人没找到,反而被清洗了记忆送回来,胡言乱语说什么东瀛异人所为。 吕家不是傻子,东瀛战败后,东瀛的异人几乎都被铲除干净。 吕家是亲自参与了剿灭行动的。 家主吕寿立刻判断出,这几个人的记忆被修改过。 也就是说,这世间除了被他们囚禁的端木瑛,还有另外的双全手拥有者! 这个结论一出,吕家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们正愁只靠一个端木瑛的血,没法觉醒许多明魂术传人。 要是再抓来一个,岂不是效率直接翻倍? 吕家立刻派出人手,重新沿着这条路追踪,势必找到这个双全手的拥有者。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这一次是吕家的下任家主吕慈,亲自带队而来。 而吕家人和张云渊,竟然好巧不巧地,在这里撞上了。 “我们只是路过,要去前面的镇子歇脚。” 张云渊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心中却已是戒备到了极点。 “路过?” 吕忠冷笑一声:“二位道长,不必紧张。” “你们的师兄,三十六贼之一的张怀义躲得很好,我们找了他很久。” “既然找不到他,就只好请两位去我们吕家做客了。” “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来接你们的。” 第104章 狭路相逢,力战吕慈 吕忠的话音落下,山道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田晋中那张憨厚的脸上,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然的凝重。 “休想!” 他闷喝一声,周身金光一闪,已然摆开了龙虎山金光咒的架势。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中再无半分伪装。 然而,他并未立刻下令,而是恭敬地向后退了半步,将身位让了出来。 自他身后,一道更为魁梧、也更具压迫感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粗犷,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贯穿至嘴角,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之气。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如同实质的威压便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此人,正是如今吕家的中流砥柱,家主吕寿的次子,以一手狠辣霸道的“如意劲”闻名于世的疯子——吕慈! 而吕忠,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是吕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继承他衣钵,将吕家发扬光大的麒麟儿。 吕慈的目光如鹰隼般,越过所有人,死死地锁定在了田晋中的身上,那眼神中,没有吕忠的轻佻,只有纯粹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龙虎山的金光咒,确实是天下第一的防御法门。” 吕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可惜,使得人不对。” 他抬起手,随意地一挥。 “动手!把他们抓回去!” 一声令下,吕忠立刻心领神会,带着身后那几名吕家护卫,如饿狼般朝着张云渊和冯宝宝扑了上来! 一场恶战,瞬间爆发! “宝宝,到我身后来。” 张云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将冯宝宝轻轻拉到身后,自己则迎上了那几名如狼似虎的护卫。 冯宝宝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从兜里摸出一块晒干的红薯干,蹲在张云渊身后,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前方交手的影子,不起一丝波澜。 另一边,田晋中已然与吕家真正的主心骨,吕慈,战在了一处。 “金光咒!” 田晋中低喝一声,不敢有丝毫怠慢,厚实凝练的金光如同一个巨大的金钟,将他周身护得密不透风,稳如泰山。 吕慈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身形一晃,竟不与他正面硬撼,而是如鬼魅般绕到了田晋中的侧翼。 他五指成爪,手臂上的炁劲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盘旋,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绕过金钟最厚实的正面防御,直掏田晋中的肋下软肋! 如意劲! 田晋中不敢大意,连忙侧身撤步,金钟随之流转,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刁钻至极的一击。 砰! 一声闷响,田晋中只觉得一股阴损毒辣的螺旋劲力,竟穿透了金光的防御,狠狠钻入自己体内,震得他气血翻涌,几欲吐血。 他心中大骇,这才真正明白,自己与眼前这个看似莽撞的吕家疯子,在实战经验和对“劲”的理解上,有着天壤之别! 田晋中根基扎实,金光咒使得稳如泰山,但在吕慈那千变万化、招招狠辣的如意劲面前,却完全落入了下风,只能被动地见招拆招。 吕慈的攻势如狂涛骇浪般连绵不绝,时而如钢鞭,势大力沉,抽打猛击;时而如尖锥,阴损毒辣,穿刺钻营。 他的每一招,都精准地攻向田晋中金光咒运转间隙的薄弱之处,风格强势狠辣到了极点,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田晋中完全陷入了被动防御,只能将金光咒催动到极致,如同一块任凭风吹雨打的礁石,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张云渊这边,则显得轻松写意得多。 那几名吕家护卫虽也是二流好手,但在他眼中,与蹒跚学步的稚童无异。 他甚至没有动用雷法,仅凭着最基础的拳脚,以及对时机妙到毫巅的把握,便在方寸之间,将几人的攻势尽数化解。 他身形飘忽,总是在对方劲力将出未出、最为难受的节点,一个巧妙的侧身,或是一个简单的格挡,便让对方势大力沉的攻击落空,甚至因为发力过猛而自乱阵脚,狼狈不堪。 那感觉,不像是在生死搏杀,更像是一个武学宗师,在漫不经心地指点几个不成器的晚辈。 “废物!” 吕慈一记鞭腿抽在田晋中的金光咒上,将他震得又退一步,眼角余光瞥见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族人,竟连一个少年和一个傻姑娘都拿不下,不由得怒喝一声。 他攻势再变,不再试探,手掌上的炁劲猛然凝聚成一道螺旋尖刺,那尖刺高速旋转,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瞬间穿透了田晋中身前流转的金光! 这一记如意劲,刁钻至极,狠辣无比! 田晋中脸色剧变,仓促间只能交叉双臂,勉强架住这致命一击。 嘭! 巨大的力道轰然传来,田晋中被震得气血翻涌,脚下站立不稳,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渗出了一丝刺目的鲜血。 吕慈已经是豪杰巅峰的修为,田晋中不过是豪杰后期。 实战经验,也远不如前者。 自然落败! “师兄!” 张云渊见状,双眼也迸发出了无尽的杀意。 而另一边,久攻不下的吕忠也彻底失了耐心。 他见张云渊只守不攻,只当他是怕了,脸上露出狞笑。 “小子,给我过来吧!” 他与另外几名护卫对视一眼,手中同时甩出数道漆黑如墨的锁链,如同几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朝着张云渊和冯宝宝套了过来! 这是吕家耗费重金,以特殊手法锻造的“缚龙索”。 其上淬有专门克制炁的药物,一旦被套住,任你炁量再高,也会被锁住经脉,一身修为再难施展分毫,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那数道锁链就要及体。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张云渊和冯宝宝身体的刹那。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动,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着四周轰然扩散!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密的电弧在跳跃,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细碎的“滋啦”声,周围的尘土无风自动,甚至连光线都为之扭曲了一瞬! 那是一缕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白色电光! 雷光寸劲!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雷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狭小空间内引爆的、撼人心魄的爆鸣出现!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名满脸狞笑的吕家护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与茫然,他们的瞳孔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们手中的缚龙索,连同他们的身体,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由雷霆铸就的巨锤正面轰中! 直挺挺地向后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他们落地的时候,已是悄无声息,七窍中都流出了被高温灼烧过的、乌黑的血迹,身上还冒着缕缕青烟。 丹田尽碎,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皆被狂暴的雷劲震成了肉泥,生机全无! 吕忠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双腿一股热流涌现。 吓尿了! 全场,瞬间死寂。 正在猛攻田晋中的吕慈,动作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族人,又看了看那个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的少年。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股足以将整片山林都点燃的、滔天的怒火。 “我的族人!” 吕慈发出一声咆哮,那张本就凶悍的脸上,肌肉疯狂地扭曲着,双目瞬间被无尽的怒火与怨毒所填满,变得一片血红。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二十年前,张云渊在吕家寿宴上,一掌废了他小叔叔吕严,让吕家颜面扫地,沦为整个异人界的笑柄! 二十年后,他又在自己面前,一招秒杀了数名吕家精英,其中还包括他最看好的儿子吕忠! “张云渊!” 吕慈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深入骨髓的杀机。 “今天,我必杀你!” 第105章 教你何为如意劲 张云渊冷笑一声:“就凭你?” 话音未落,两人已然对了一掌。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如古钟被撞的嗡鸣。 一股无形的劲浪以二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刹那间飞沙走石,山道两旁的树木被拦腰折断,碎石草屑漫天飞舞。 这股余波实在太过恐怖,已然重伤的田晋中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当场便被震昏了过去。 就连不远处吓得瘫软在地的吕忠,也未能幸免,脑袋一歪,跟着昏死。 烟尘之中,唯有冯宝宝一人,依旧蹲在原地,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红薯干,小口小口地啃着,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不过是一阵风吹过。 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向交手的二人,似乎在好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 场中,吕慈的身形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只觉得一股霸道绝伦、却又圆融无缺的炁,顺着手臂悍然侵入体内,如磨盘般碾过他的经脉,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当场喷出血来。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骇。 怎么可能? 刚才那个气息孱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少年,此刻站在那里,周身并无惊人的气焰,却给他一种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恐怖压力。 那双平静的眸子深处,仿佛蛰伏着一尊睥睨众生的邪神,漠然地注视着他这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这股压力,甚至比他面对自家老爷子,乃至龙虎山那位老天师时,还要来得纯粹,来得令人窒息! “吕慈,二十年过去了,你的如意劲,还是这么点长进。” 张云渊掸了掸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和老友叙旧。 可这平淡的话语,落在吕慈耳中,却比任何羞辱都来得刺耳。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吕慈声音嘶哑,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会是二十年前那个张云渊。 “呵呵。” 张云渊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张,“今天,爷爷就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如意劲!” 话音落下,他动了。 没有吕慈那种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他的动作甚至有些写意,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演练一套烂熟于心的拳法。 吕慈怒吼一声,压下心中的恐惧,将一身修为催动到极致。 他不能退,吕家的尊严,他个人的骄傲,都不允许他后退! “疯魔乱舞!” 他双臂挥舞,数十道刁钻狠辣的如意劲气旋,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封死了张云渊所有的退路,疯狂噬咬而去! 每一道气旋都蕴含着穿金裂石的威力,足以将一个一流高手瞬间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漫天攻势,张云渊只是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气旋打在自己身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吕慈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如意劲,在接触到张云渊身体表面那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混元道炁时,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股螺旋、穿刺、撕裂的劲力,在触碰的瞬间,便被一股更为本源、更为霸道的力量强行分解、同化,消弭于无形。 “这……这是什么妖法?!” 吕慈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毕生引以为傲的如意劲,竟被人如此轻易地化解,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看好了,劲,是这么用的。” 张云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反手一掌拍出。 一掌之上,凝聚着一股吕慈再熟悉不过、却又强大到让他感到陌生的劲力。 同样的螺旋,同样的穿刺,同样的霸道,但无论是在劲力的凝练程度,还是在变化精妙之上,都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大如意劲! 用你的招,打你的脸! 吕慈亡魂大冒,他想躲,可张云渊这一掌仿佛锁定了他的气机,无论他如何闪避,都感觉自己会被正面击中。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运起十成功力,硬接这一招。 “轰!” 一声巨响,吕慈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臂的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瞬间断裂。 一股远比他自己发出的如意劲狂暴十倍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撕碎了他的护体炁劲,狠狠轰入他的五脏六腑。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吕慈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他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三四棵大树,才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他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个缓步走来的少年,眼神中不再是愤怒与怨毒,而是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彻底填满。 败了。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传绝学,在对方面前,竟像个笑话。 对方甚至能信手拈来,用出威力更胜百倍的同样招式。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这是维度上的碾压。 张云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端木瑛是不是被你吕家抓走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吕慈牙关颤抖,却仍咬着牙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张云渊冷笑,双指如剑抵在吕慈的额头。 指尖雷光闪烁,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气息。 “你当我不敢?!” 张云渊杀意纵横,就在他指尖雷光爆发的瞬间,凭空一股巨大的力道出现,硬生生将他弹开。 数道比吕慈更加恐怖的气息出现了! 来人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纵横,正是吕家家主,吕寿! 绝顶下游的吕寿,以及数位同样在豪杰巅峰的吕家长老。 “云渊师侄,好久不见了。” 吕寿目光流转,停留在张云渊的身上。 看到张云渊多年不变的容颜,他的眼中竟也出现了几分羡慕之色。 “老头,吕慈不仁不义,公然截杀我龙虎山门徒,将我师兄打成重伤,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张云渊一点面子都没给吕寿留。 第106章 宝儿之谜,吕家觊觎 听到张云渊的问罪,吕寿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竟呵呵笑了起来,浑浊的眼中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慢。 “小儿虽然鲁莽,但行事却并无不妥之处。你们龙虎山出了个叛徒张怀义,勾结全性妖人,妄图颠覆异人界,搅得天下大乱。 我们吕家替天师府分忧,请龙虎山的人回去坐坐,聊聊他那好师兄的下落,怎么了?”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截杀同道是什么正义之举。 张云渊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瘆人: “护短是吧?行,那我今天也非宰了吕慈不可!” 吕寿目光一寒,周身气势陡然攀升,枯瘦的身躯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我怕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干枯的手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张云渊的咽喉。 这一爪,正是吕家如意劲的精髓所聚,劲力凝而不散,变化随心,比之吕慈的狂猛霸道,更添了几分阴损与老辣。 张云渊不退反进,同样一掌迎上。 二人身影交错,闷响连连。 吕寿不愧是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每一招都暗合天地至理,如意劲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然而,张云渊的混元道炁却仿佛是这世间一切劲力的克星。 那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圆融的炁。 吕寿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劲力,每每触及张云渊周身那层薄薄的炁膜,便如滚汤泼雪,瞬间被消解、同化,连一丝波澜都难以掀起。 而且,张云渊对如意劲的理解,甚至还在吕寿之上。 他总能提前预判到吕寿劲力的变化,以最简单、最省力的方式,将其引向空处,或是直接从其结构最薄弱的点将其击溃。 一时间,山道上劲气四溢,碎石横飞,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可吕寿的心,却随着交手的持续,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用一柄凡铁打造的宝刀,去劈砍一块看似柔软、实则坚不可摧的顽石。 每一刀下去,非但不能伤敌分毫,反而被震得自己刀刃卷口,虎口发麻。 对方的炁,仿佛无穷无尽,而自己的每一次全力出手,都像是在给对方挠痒。 就在张云渊与吕寿激战正酣之时,场边一名豪杰层次,始终未曾出手的吕家长老,却将一双贪婪而炙热的眼睛,投向了那个蹲在战圈之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地上画圈的痴傻少女。 此人名为吕闻,在吕家专司研究各种功法秘术,尤为精通望气之术。 在他的眼中,冯宝宝的存在,简直比天空中出现两个太阳还要诡异。 他看不透。 寻常异人,体内炁的流转皆有迹可循,如江河奔涌,泾渭分明。 可这少女的体内,却是一片混沌。那里的炁,既不像江河,也不像湖海,更像是一片无边无际、亘古长存的虚空。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属性,甚至……没有消耗与恢复的概念。 它就在那里,如宇宙本源一般,永恒不动,却又蕴含着创生万物的可能。 这让他瞬间想到了吕家百年来梦寐以求,却始终只窥得一鳞半爪的禁忌之术——双全手! 传闻中,双全手练至大成,便可触及灵魂与生命本源的奥秘。 眼前这个少女,她本身不就是“本源”二字的最好诠释吗?! 巨大的贪念瞬间吞噬了理智。 吕闻眼中精光一闪,再也按捺不住,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出,五指成爪,直取冯宝宝的后颈,想要一举将其擒下! 他这一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就在他的手爪即将触及冯宝宝皮肤的刹那。 一直低着头的冯宝宝,猛地抬起了脸。 那双清澈空洞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他。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漠然。 下一刻,她动了。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甚至看不出任何发力的征兆。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将一直蹲着的身子站直,然后反手一巴掌,朝着吕闻的脸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看起来软绵绵的,就像是寻常女子间的打闹。 吕闻见状,嘴角甚至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一个傻子而已。 他连招式都懒得变,爪势依旧,准备擒下她之后再慢慢炮制。 “啪!” 一声清脆到让在场所有吕家人心脏都漏跳一拍的耳光声,响彻山林。 吕闻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纯粹到极点的巨力,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脸上。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蛮横,如此的不讲道理,瞬间便摧毁了他护体的炁,连同他的半边脸颊骨,一起轰得粉碎。 “噗——” 吕闻整个人像一个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到的陀螺,旋转着倒飞出去十几米,沿途喷洒出一道由鲜血和牙齿组成的绚烂弧线,最后重重地撞在一块山岩上,脑袋一歪,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正在与张云渊缠斗的吕寿,动作猛地一僵,眼角的余光瞥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吕闻可是豪杰巅峰的好手! 在吕家长老中,实力亦能排进前五! 竟然……被一个傻姑娘一巴掌抽飞了? 这他娘的是在唱哪一出戏?! 剩下的几名吕家长老更是如见鬼魅,一个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看着那个一巴掌拍晕了吕闻后,又重新蹲下,歪着头,仿佛在奇怪自己手为何有些发麻的少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弄啥嘞?” 冯宝宝甩了甩手,口中冒出一句刚学不久的方言,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她这一开口,反而让那几个如临大敌的吕家长老更加毛骨悚然。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怎么龙虎山下来的,一个比一个邪门! 冯宝宝的惊天一击,彻底打乱了吕家的阵脚,也让这场战斗的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吕家众人看向冯宝宝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对一个痴傻少女的轻视,而是混杂着极致的恐惧、狂热与贪婪。 就像是一群饥饿的野狼,看到了一头拥有神龙力量的……小白兔。 既畏惧于那份力量,又疯狂地想要将其吞噬、占有! “走!” 吕寿当机立断,爆喝一声。 他一掌逼退张云渊,身形暴退,同时对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长老吼道:“带上吕慈和吕闻,撤!”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这趟浑水,已经不是他们能趟的了。 一个功力深不可测,仿佛专门克制他们吕家功法的张云渊。 一个更加邪门,强得像个怪物,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傻姑娘。 再打下去,他们这几把老骨头,今天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 几名吕家长老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扛起地上昏死过去的吕慈和吕闻,也顾不上什么高手风范了,连滚带爬地跟着吕寿向山下退去。 张云渊并没有追。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冰冷。 吕寿在退到山道拐角处时,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越过张云渊,定格在了冯宝宝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有先前的傲慢与轻视,而是如同最顶级的猎人,终于发现了传说中独一无二的猎物。 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觊觎。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走了吕家一行人最后的气息。 张云渊走到冯宝宝身边,看着她依旧有些迷茫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宝宝,我们有大麻烦了。” 冯宝宝抬起头,从兜里摸出一块不知何时藏起来的红薯干,递到他嘴边。 “给。” 第107章 重返龙虎,风雨欲来 张云渊带着田晋中与冯宝宝,连夜赶回了龙虎山。 山道依旧,松涛阵阵,只是三人心境,已与下山时截然不同。 田晋中伤势虽重,但在张云渊那神妙的归真咒调理之下,外伤早已愈合,内腑的震荡也平复了大半,已无性命之虞。 只是那被吕慈如意劲震断的经脉,还需回山后静养些时日。 见到前来接应的同门,又看到天师府那熟悉的轮廓,田晋中紧绷了一路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张云渊连忙扶住他,将一股温和的炁渡入他体内,稳住了他的心神。 天师府,静室。 老天师张静清与大弟子张之维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看着被搀扶进来、脸色煞白的田晋中,又看了一眼跟在张云渊身后,眼神空洞,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冯宝宝,神色皆是一沉。 “师父,大师兄。” 田晋中挣扎着要行礼,被老天师抬手制止了。 “坐下说。” 老天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田晋中不敢违逆,依言坐下,将山下遭遇吕家截杀,以及自己如何不敌,最后关头,却是这位痴傻的姑娘一掌惊退吕家豪杰之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他讲得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后怕与惊骇。 静室内,落针可闻。 老天师与张之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随着田晋中的讲述,变得越来越凝重。 当听到冯宝宝只用了一巴掌,便将吕家成名已久的豪杰吕闻抽得昏死过去时,饶是张之维,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两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角落,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的少女身上。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同情与好奇。 而是审视,是探究,是面对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未知存在时,那种发自本能的警惕与凝重。 在他们的感知中,冯宝宝的体内依旧是一片混沌,看不出任何炁的波动。 可就是这样一具看似空空如也的躯壳,却偏偏给他们一种面对深渊,面对浩瀚星海般的错觉。 她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道”的纯粹气息。 简单,干净,却又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可能。 但在张云渊的眼中,冯宝宝体内的炁如江河一般,极为磅礴。 只是因为冯宝宝初入修炼之道,体内的丹田和经脉还没有清晰的脉络。 所以在老天师和张之维的眼中,就如同混沌一般,看不出炁感。 “晋中,你先去好好休养吧。” 老天师对着田晋中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云渊,你留下。” 田晋中知道师父有要事相商,不敢多言,对着老天师行了一礼,便在一名道童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静室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内外。 室内,只剩下师徒三人。 “说吧。” 老天师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睿智光芒。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张云渊便将他之前对田晋中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如何在路边“捡”到冯宝宝,见她差点被歹人侮辱,又失忆痴傻,无家可归,便带在身边照顾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故事的大体脉络,参照的是原著徐翔一家捡到冯宝宝来说的。 这个说法,半真半假,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老天师与张之维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他们也知道,张云渊不想说,他们便不会逼问。 这份信任,是龙虎山师徒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师父,大师兄。” 张云渊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吕家,已经盯上宝宝了。” “吕家长老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充满了贪婪与志在必得。弟子可以肯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之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一个能一巴掌拍飞豪杰的‘傻姑娘’,体内还蕴含着连我们都看不透的秘密。换了是我,我也动心。” 他的语气看似玩味,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吕家那帮人,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云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宝宝留在山上,必会给龙虎山招来无穷的祸患。” “吕家为了得到八奇技,不惜截杀我和晋中师兄,可见所谓四家,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 “那么同理,吕家为了得到宝宝,也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挑动其它门派与我龙虎山开战。” “弟子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让师门重演甲申之乱的悲剧。” 静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天师低垂着眼帘,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抉考。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你有什么打算?” “弟子想带宝宝下山修行。” 张云渊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一来,可以继续寻找怀义师兄的下落。” “二来,也能避开吕家的锋芒,不让他们将矛头直指龙虎山。” “三来,宝宝如今心智未开,如同一张白纸,留在山上目标太大,反倒不如行走于红尘之中,或许对她的恢复,也能有些好处。” 这个决定,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既保全了师门,也护住了冯宝宝,更给了他自己一个继续游历打卡的完美理由。 老天师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子,已经长大了。 他有自己的担当,有自己的道。 “好。” 老天师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但,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请讲。” “你与这姑娘,每隔三年,必须回山一次,报个平安。” 老天师看着他,眼中满是属于一个长辈的、最深沉的关切。 “让为师知道,你们还平安地活着。” 张云渊心中一暖,眼眶微热。 他重重地叩首。 “弟子,遵命!” 事情就此定下。 张云渊向田晋中辞行。 田晋中虽万般不舍,但也知道事关重大,只能红着眼眶,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万事小心。 “小师弟,照顾好自己。” “也……也照顾好那位姑娘。” 张之维则只是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准备离去的张云渊和冯宝宝,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山下风大,小心行事。” 一句简单的话,却比任何叮嘱都来得更重。 张云渊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夜,月黑风高。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龙虎山,再次融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红尘之中。 新一轮的打卡之旅,就此开始。 只是这一次,张云渊不再像以往那般匆忙赶路。 他选择在一些灵气充裕的名山大川僻静之处,放缓了脚步。 一边打卡,一边悉心培养着身边这个如白纸般的少女。 他知道,自己捡回来的,不仅仅是一个麻烦。 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未来的……变数。 第108章 清修岁月,宝儿初成 离开龙虎山后,张云渊并未急于远行。 他带着冯宝宝,首站便来到了鄂地,武当山。 此地乃道教圣地,真武大帝的道场,山势雄奇,云雾缭绕,灵气之充裕,仅次于龙虎山。 上次来武当打卡,他急着赶路,只在金顶打卡一次,获得武当梯云纵。 但其实武当占地广袤,和龙虎山一样,形胜之地很多,打卡地方也很多。 他这一次有时间了,要好好的留下来打卡一番。 张云渊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只是在山门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安顿下来。 白日里,他会带着冯宝宝,如寻常香客般,在武当山各处景点游览。 从玄岳门起始,一路向上,琼台观的三清圣境,隐仙岩的仙人遗迹,南岩宫的龙头险香,再到太子坡的九曲黄河墙。 每到一处蕴含着独特道韵的所在,他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便会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武当山·玄岳门。】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道韵凝晶。】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武当山·琼台观。】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虚空灌顶(修为+3年)。】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武当山·隐仙岩。】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雷劫淬炼(对雷法的纯熟度显著增强)。】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武当山·太子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道基加固。】 一年多的时间,他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不知疲倦地采集着这方宝地的“花蜜”。 终于,在将武当山所有能打卡的地点都走了一遍后,他将最终的目标,锁定在了那座气势最为恢弘,道蕴最为浓郁的太和宫中。 【叮!检测到核心打卡地点:武当山·太和宫。】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真武奇门!】 一股磅礴而玄奥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神魂。 真武奇门! 此术乃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观真武七截阵,结合自身对天地至理的感悟所创。 在风后奇门现世之前,堪称最强奇门。 比诸葛村的武侯奇门还要厉害。 即便是和风后奇门相比,也毫不逊色。 风后奇门,主拨转四盘,掌控时空,是极致的“动”与“变”。 而这真武奇门,却不重时空变幻,其核心,只在两个字。 镇守,与破妄。 一旦布下真武奇门之局,其局内核心便如真武大帝亲临,万法不侵,可无视任何奇门术法的干涉,其中便包括了风后奇门那拨乱时间的诡异能力。 同时,此局还能镇压一切邪祟,破除所有虚妄幻象,是极致纯粹的防御与破魔之局。 “好一个真武奇门!”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震撼与狂喜。 这门奇术,简直就是为他这种喜欢稳扎稳打的人量身定做的。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云雾缭绕的太和宫,心中的激荡却因一个名字而骤然冷却,涌上一股复杂的怅然。 周圣。 当年,他曾与这位武当奇才在此地月下论道,相谈甚欢。 可如今,周圣却因悟得风后奇门,被整个异人界追杀,最终不知所踪,人踪渺渺。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张云渊轻轻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感慨,带着冯宝宝悄然离去。 他没有再继续游览,而是回到了那处僻静的山谷。 他决定,在这里,正式开始传授冯宝宝龙虎山的修行法门。 山谷中,溪水潺潺,鸟语花香。 张云渊盘膝而坐,神情肃穆。 “宝宝,之前教你的,只是如何粗浅地运用体内的力量。” “现在,我要教你我们龙虎山真正的根本。” 他伸出手指,一缕金色的炁,在他指尖缓缓凝聚,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化作游鱼,灵动无比。 “我们修的,是炁。” “炁,是构成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它无处不在,也无所不能。” 他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为这张白纸,描绘出修行世界最核心的轮廓。 冯宝宝蹲在他面前,歪着头,那双清澈空洞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指尖那不断变幻的金光,似乎在很努力地理解着。 “你试着去感受它,引导它,让它按照我教你的法门,在体内运转。” 张云渊引导着她。 “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问,用心,去听。” 冯宝宝似懂非懂地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张云渊以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毕竟,对于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来说,想要理解“炁”这种玄之又玄的概念,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道心剧震! 就在冯宝宝闭上眼睛的瞬间。 周围天地间那些游离的、无形的炁,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朝着她的身体汇聚而来! 它们化作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细微光带,如百川归海,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冯宝宝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 而她本人,却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似乎对体内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张云渊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寻常人初次练炁,能感应到一丝微弱的气感,便已是天赋异禀。 可冯宝宝这架势,哪里是感应,分明是鲸吞! 张云渊连忙将自己的神念探出,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体内的状况。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他发现,那些涌入冯宝宝体内的天地之炁,并没有在她经脉中运行,而是直接被她那具奇特的仙人之躯,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吃”掉了。 吞噬,同化。 没有炼化的过程,没有周天的运转。 就是最简单、最粗暴的……吸收。 仿佛她的身体,天生就是由这些最本源的能量构成的,此刻不过是物归原主。 张云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教了她龙虎山最正宗的吐纳法门。 结果,她用自己的身体本能,走出了一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野路子。 而且这条野路子,看起来……效率高得吓人。 接下来的日子,张云渊彻底放弃了“教”这个念头。 他只是将龙虎山金光咒、阳五雷的法门,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演练。 而冯宝宝,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修炼天赋,或者说……模仿天赋。 她对炁的感应与操控,一日千里。 第一天,她就能在指尖凝聚出一缕微弱的金光。 第三天,她已经能将金光覆盖全身,虽然还很稀薄,但已初具雏形。 第七天,当张云渊在她面前打出一道掌心雷时。 她歪着头看了看,随即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没有雷声,没有电光。 只有一团极其不稳定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能量团,在她掌心缓缓凝聚。 然后,“砰”的一声,炸了。 把自己熏成了一只黑脸的猫。 张云渊:“……”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这趟旅途中,被反复地锤炼,碾压,然后重塑。 第109章 铁锹行天下,一埋解千愁 清修之途,从来就不太平。 这世道乱,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反而更容易撞见些不长眼的货色。 多半是瞧冯宝宝呆呆傻傻的清纯相貌、张云渊又只像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匪寇们便觉得,这是两块送上门的肥肉。 起初,张云渊还愿费些口舌,试图讲理。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 跟被贪欲腌入魂的蠢货说道理? 那是对驴弹琴。 第一次遇上几个甩不脱的歹人,刀光一亮,映照出他们脸上贪婪而狰狞的笑。 张云渊眼底寒芒乍现。 雷光一闪而逝。 那道白得刺目的电光,甚至比匪寇们的思维还要快。 天地寂然。 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几缕焦臭的青烟。 他将金光咒捏成铲形,一铲一铲掘土。 对旁边面无表情观望的冯宝宝说:“记好囖,以后有威胁的,直接埋咯。” 冯宝宝似懂非懂,只是看着他手里的金光咒,然后点了点头。 又一次,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他们手中的鬼头刀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污言秽语更是如粪水般泼洒而来。 “小道士,把你身边这个水灵的小妞留下,爷爷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只要对方恶意稍露,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雷光已然开始凝聚。 然而,就在他刚要动手的刹那。 一道黑影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身侧一闪而过! 他甚至只来得及偏了偏头。 嗯?! 跟在他身后的冯宝宝,不知何时已默默地从她那破旧行囊里,抽出了一把不知从哪个村头顺来的、锈迹斑斑的铁锹。 那铁锹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风声骤起! “砰——!” 一声结结实实、沉闷到让人牙酸的闷响。 为首那名匪寇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一根被巨锤砸中的木桩,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脑袋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刹那,便再没了声息。 世界,彻底安静了。 剩下的几个匪寇呆若木鸡,脸上的狞笑僵在嘴角,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将铁锹从同伴的头颅旁抽回,然后,开始挖坑。 张云渊凝聚在指尖的雷光,悄然散去。 他看着冯宝宝那熟练的动作,看着她一铲一铲掘土,动作利落得像个刨了一辈子地的老农。 他有些诧异,又有些想笑。 学得挺快啊! 冯宝宝很快挖好了一个大小刚好的坑,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将那个昏死过去的匪首拖进坑里。 埋人、填土、踩实。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最后只留个龇牙咧嘴的脑袋露在外头,像一颗刚从地里长出来的萝卜。 剩下的几个匪寇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山林,连兵器都不要了。 张云渊看着那颗“萝卜”,又看了看拍了拍手上泥土,重新将铁锹插回行囊的冯宝宝,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铁锹,快成了她的招牌。 经她亲手料理的“路障”,没有十个,也有八九。 渐渐地,江湖上真就传开了一个邪门传闻。 某某山道,有一对诡异道侣。 男的俊得不像凡人,却冷淡如冰,仿佛天塌下来都懒得看一眼。 女的傻得冒气,但使得一手催命铁锹——专埋恶人,一埋一个不吭声。 而不知从何时起,冯宝宝那双一向空洞的眸子里,竟偶尔……会晃过一丝属于“人”的迷惘。 她开始蹲在溪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看就是大半天。 那倒影里的少女,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会瞅见别家孩童被父母牵着走过时,歪着头,愣愣地看很久。 看着那孩子撒娇,看着那父母宠溺的笑,她似乎想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张云渊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头五味杂陈。 他知道,一个真正的“人”,正在这具仙人之躯中……悄然苏醒。 这是一个他期待,却又无比畏惧的过程。 终于,在一个星河倾落的夜晚。 两人对坐山巅,篝火噼啪轻响,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冯宝宝仰面望天,看了很久很久。 那璀璨的星河,倒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仿佛点亮了两片沉寂的夜空。 然后,她突然转过头,第一次用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向张云渊。 “我……是哪个?” 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孩童般的懵懂。 却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进张云渊心口! 他胸口猛地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呼吸都为之一滞。 无根生。 冯曜。 这个名字背后,是甲申之乱,是八奇技,是整个异人界最深、最血腥的秘辛。 一旦出口,眼前这个刚刚睁开眼看向世界的少女,将瞬间被卷入无尽的追杀与阴谋之中,万劫不复。 他不能说。 至少现在,绝不能。 张云渊沉默了极久,久到篝火都快要熄灭。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像一个真正的兄长般,揉了揉她的头发。 声音放得异常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晓得。” “但我会陪你,一直陪到你。” “直到我们一起……找出答案。” 冯宝宝似懂非懂,眼中那丝迷惘并未散去,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只是默不声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似乎这样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山风掠过,卷起篝火星芒,飞向浩瀚夜空。 …… 转眼三年。 张云渊带着冯宝宝,游历南方。 武当太极的圆融、普陀慈悲的宏大、上清符箓的玄奥……皆被他“刷”成修为底蕴。 混元道炁在不断吞噬、模拟各派正统炁息之后,越发圆融磅礴,深不见底。 终在泰山之巅,观日出云海时,豁然贯通! 当第一缕紫气东来,照亮天际云海的刹那,他体内奔腾之炁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那层桎梏已久的瓶颈——轰然破碎! 修为突破,一步踏入传说之中的“绝顶”之境。 虽只下游,却已跻身当世顶尖强者之列! 而冯宝宝,三年清修历练,加之仙躯本就超凡,修行几乎无瓶颈可言。 金光咒已然大成,护体金光凝练如实质。 阳五雷也打得象模象样,虽不如张云渊那般精纯霸道,却也威力惊人。 更可怕的是,她那套由身体本能磨炼出的、“乱七八糟”的庄稼把式,经千百次实战锤打,变得越发简洁、凌厉……招招致命。 修为虽只半步豪杰,但真实战力,已令寻常豪杰不敢小觑! 三年约满。 二人毫不犹豫,转身东归。 目标,直指那座睽违已久之道教祖庭。 龙虎山。 ——我们回来了。 第110章 天师度传,张静清仙逝 重返龙虎山,张静清与张之维甫一见到二人,便如遭雷击。 饶是二人心境早已古井无波,此刻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张云渊的气息深邃如渊,已然看不透深浅,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一体。 而冯宝宝……那股圆融自洽、生生不息的炁,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你们俩……” 张之维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眼睛瞪得溜圆,绕着二人转了两圈,啧啧称奇,“是下山吃了仙丹吗?” 老天师张静清则只是定定地看着张云渊,许久,才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短暂的团聚后,张云渊再次带着冯宝宝下山。 他知道,自己这身惊世骇俗的进境,留在山上,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与麻烦。 唯有行走于红尘,才能将一切都归于“机缘”二字。 光阴如梭,倏忽十数载。 二人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被岁月遗忘在了那个青葱的年纪。 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华夏的山川湖海,张云渊以“打卡”为名,行万里路,亦“读”万卷功法。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少林寺·藏经阁。】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少林静心咒(入门)。】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蓬莱仙岛·方壶。】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修为灌顶(+10年)。】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蜀中唐门·丹房。】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丹噬(入门)。】 天下名门正派的功夫,几乎被他学了个遍,尽数熔于混元道炁一炉。 修为水到渠成,臻至绝顶巅峰! 冯宝宝亦步亦趋,仙人之躯本就无瓶颈可言,同样踏入了那令世人仰望的绝顶之境。 江湖上渐渐流传起一对“神仙眷侣”的传说,无人知其来历,只知其实力已然站在了当世之巅。 偶有不长眼的宵小之辈,想来探探虚实,往往还没看清人影,便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掌心雷劈得外焦里嫩,从此对“道士”二字产生了深入骨髓的心理阴影。 又是一个三年之期将满。 二人再次踏上了归途。 只是这一次,龙虎山上的气氛,与以往截然不同。 没有了往日的宁静祥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老天师自感大限将至。 传度大典在三清殿前隆重举行。 这一次,天下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尽数到场,观礼者人山人海。 老天师张静清身着九天玄色法袍,端坐于高台之上。 他看上去比三年前更加苍老,身形枯槁,但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最后的光。 张之维跪于身前,神情肃穆。 传度开始。 老天师将手掌轻轻按在了张之维的天灵盖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华丽的光影。 只有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承载了龙虎山千年道统与无上威严的“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了张之维的体内。 那一刻,张之维那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身躯猛然一震。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柱,从老天师体内冲天而起,尽数灌入了张之维的体内。 那是天师度,是龙虎山千年道统的根基,也是一份沉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的责任! 张之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股远超他自身极限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的修为,在这一刻节节攀升,最终同样达到了那绝顶巅峰之境! 而高台之上的老天师,在传度完成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油尽灯枯。 他被弟子们搀扶着,回到了后山的静室。 张云渊一直守在门外。 直到深夜,那扇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 田晋中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泪痕。 “小师弟,师父……走了。” 老天师耗尽了毕生的修为,在静室之中,溘然长逝。 走的很安详。 老天师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 整个异人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灵堂前,张云渊一身重孝,长跪不起。 他看着那冰冷的牌位,看着那跳动的烛火,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前的蒲团。 这位将他从尸山血海中救出,视如己出的恩师,终究还是离开了他。 他想起了自己刚上山时,那个小小的、对一切都感到恐惧的自己。 是师父,用那双温暖的大手,将他领进了天师府,给了他一个家。 他想起了师父手把手教他写字,教他念经,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想起了每次自己闯了祸,师父总是板着脸训斥,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怎么也藏不住的关切与疼爱。 他想起了师父为他挡下的无数明枪暗箭,为他撑起的那片可以让他安心成长的天空。 上山以来的点点滴滴,师父的教诲、关怀与庇护,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心中的悲痛,如同被撕开的伤口,撒上了一把盐,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场生离死别,让他的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磨砺与沉淀。 他只是跪着,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这十数年来积攒的所有情感,都一并宣泄出来。 一只手,轻轻地伸了过来。 那只手上,还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是冯宝宝。 她蹲在他身边,用自己那有些粗糙的袖子,笨拙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 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看着他,那双总是有些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清晰的、名为“困惑”的情绪。 她看着他,那双总是空茫茫的眼睛里,头一次映出一点清晰的、属于“人”的波痕。 她抬起手指,不是指向他,而是指向自己心口,声音平直,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空气: “你这里疼。” “我这里,也跟着疼起来了。” 第111章 炁局藏仙踪,蓬莱有仙图 龙虎山天师更迭的大典,庄严肃穆,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 新任天师张之维一身崭新的九天玄色法袍,站在三清殿前,接受着来自天下同道的朝贺。 他的神情平静,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此刻却沉淀着如同山岳般的厚重。 天师度的传承,压在他肩头的,不仅是龙虎山千年的道统,更是一个时代的责任,以及一份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关于过去的沉重枷锁。 张云渊协助处理完了恩师张静清的后事,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 他跪在灵堂前,看着那跳动的烛火,师父的音容笑貌在眼前一一闪过。 从他被捡上山的那一天起,这位老人便如真正的父亲一般,为他遮风挡雨,教他识文断字,引他走上修行之路。 那份恩情,重逾山海。 如今,这座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山,塌了。 他心中的某个角落,也随之空了。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膝盖都已麻木,直到烛火燃尽,天光乍亮。 冯宝宝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不言不语。 她似乎无法理解“死亡”为何物,也无法体会张云渊心中那份足以将人淹没的悲伤。 她只是学着他的样子,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只要他不动,她便可以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这种纯粹的陪伴,反而成了张云渊此刻唯一的慰藉。 大典的喧嚣与葬礼的悲戚渐渐散去,龙虎山重归往日的宁静。 但张云渊心中的那份空落感,却愈发强烈。 也就在这份极致的空寂之中,那股源自洞天指环和二十四节谷的冥冥感应,竟再次清晰地浮现,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仿佛在催促着他,去完成某种未尽的使命。 他深知,那位在二十四节谷中留下传承的神秘老者,其所留下的机缘,绝不止步于谷中那片自成周天的炁局。 必然还有更深层次的洞天福地,隐藏于这世间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有缘人去开启。 而那把钥匙,或许就藏在二十四节谷的更深处。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依旧眼神空茫、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冯宝宝。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变得无比坚定。 带她回去。 重返那片缔造了“奇迹”,也埋藏着“诅咒”的山谷。 或许,能为她,也为自己,寻得一线真正的归途。 打定主意,他不再犹豫。 向新任天师张之维辞行后,他便带着冯宝宝,再次踏上了前往秦岭的路。 再入二十四节谷,眼前的景象依旧诡谲离奇。 五行逆乱,阴阳颠倒,天地间的炁息狂暴混乱如昔。 那足以将寻常异人瞬间撕成碎片的能量乱流,在谷中肆虐,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呼啸。 然而,就在冯宝宝踏入谷口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她那双总是有些空洞的眸子,似乎微微亮起了一丝微光。 周身那股圆融自洽、生生不息的炁,竟无需她主动催发,便自行流转起来。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身上的气机,竟与这谷中狂暴混乱的炁流,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同频共振! 那些足以撕裂豪杰高手经脉的混乱能量,在靠近她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非但没有伤她分毫,反而如同见到了母亲的雏鸟,温顺地萦绕在她身旁,欢快地跳跃着,仿佛在迎接它们真正的主人。 张云渊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心中骇然。 他愈发确信,此地的秘密,与冯宝宝的根源,必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一次,不再需要张云渊去费力感知。 冯宝宝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径直朝着山谷的最深处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很轻,每一步都踏在炁流最平稳的节点上,闲庭信步,如履平地。 张云渊紧随其后,只觉得周围那些狂暴的能量,在经过冯宝宝身边时,都变得温和了许多,让他也轻松了不少。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那个隐藏在藤蔓之后的“何为人洞”。 穿过熟悉的洞窟,二人再次来到了那条通往地底的、螺旋向下的石阶前。 九曲盘桓洞。 两人顺着石阶一路向下,再次抵达了那处位于洞窟最深处的巨大环形石室。 石室中央,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圆形炁局仍在无声运转,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沧桑气息。 张云渊静立良久,全力运转混元道炁,将自身灵觉提升至极限,仔细感知着此地每一丝能量的细微流动。 然而,那炁局浑然天成,与整个二十四节谷的狂暴地脉连为一体,完美地隐藏了所有更深层的秘密。 他数次尝试以自身道炁进行牵引与共鸣,却都如石沉大海,炁局毫无反应。 就在张云渊以为此次探寻又将无功而返时,一直安静跟在他身后的冯宝宝,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并未看向那显眼的中央炁局,反而走到石室边缘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岩壁前,伸出白皙的手指,疑惑地触碰着上面几道极其古老、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浅淡刻痕。 那些刻痕微弱地闪烁着,构成一个奇异的残缺符号,若非她指出,根本无人会注意。 “这里…” 冯宝宝歪着头,眼神不再是全然空茫,而是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源自本能的困惑,“感觉…不一样。” 张云渊心中一动,立刻上前。 他施展混元道炁,加上他绝顶巅峰的磅礴炁量和感知力,才骇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然纹路,而是一种极其古老、近乎失传的封印符文的一角! 其手法之精妙,气息之古朴,远超他的认知,几乎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难怪他之前毫无察觉! “宝宝,你让开些。” 张云渊沉声道。 他屏息凝神,双手掐诀,混元道炁不再试图融入或沟通整个大炁局,而是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混沌气流,如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循着冯宝宝发现的那角符文,向其深处蔓延、解析。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混元道炁海纳百川的特性被发挥到极致,艰难地破译着这古老符文的奥秘。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爆射! “原来如此!这并非单一封印,而是一把‘锁’! 这石室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锁孔’,中央炁局是障眼法,也是能量源! 真正的秘密,藏在这石室结构本身与炁局流转产生的能量共鸣里!” 他立刻指引冯宝宝站在另一处对应的符文节点上。 当两人分别站在两个关键节点时,冯宝宝周身那与二十四节谷同源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无需刻意催动,整个环形石室忽然轻微震动起来! 墙壁上,地面上,更多早已黯淡、被岁月尘封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构成一个复杂无比、将整个石室都包裹在内的巨大立体阵图! 中央的炁局流转速度骤然加快,磅礴的能量被抽取,灌注到这新出现的立体阵图之中。 最终,所有光芒汇聚于穹顶某处,那里原本看似天然形成的钟乳石群,此刻竟组合成一个清晰的指引印记! 轰——! 一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磅礴、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亘古苍凉之意的神念信息洪流,自那印记中轰然降临,直接灌入张云渊的识海! 直到此刻,张云渊才真正明白,若非冯宝宝那近乎本能的、对与此地同源气息的敏锐感知,单凭他自己,恐怕穷极一生也难以发现这隐藏在炁局之下的真正秘密! 这一次,不再是功法,不再是感悟。 而是一段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认知的惊天秘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踪存在! 就在传说中的仙岛,蓬莱! 第112章 登临蓬莱,仙图到手 蓬莱自古便是仙人传说最富盛名之地。 引得无数帝王将相、方士高人寻觅终生,妄求一窥仙缘,得长生不死之法。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找到过那座缥缈于云海之上的仙山。 张云渊依据那缕神念印记中留下的模糊指引,带着冯宝宝一路东行。 他们穿过战火纷飞的中原,越过人烟渐密的齐鲁大地,最终来到了浩瀚无垠的渤海之滨。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扑面而来,卷起阵阵涛声,鸥鸟在灰蓝色的天际下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去拜访任何当地的异人门派。 他只是雇了一艘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小渔船,船主是个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老渔夫。 每日里,他便驾着这叶扁舟出海,于茫茫大海之上,耐心搜寻。 张云渊盘膝坐在船尾,双目紧闭,将自身的混元道炁催动到极致,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细细感应着那缕神念印记在浩瀚水脉中的微弱共鸣。 冯宝宝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她似乎很喜欢大海。 每日只是安静地坐在船头,任由海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 她看着海鸥从头顶飞过,看着金色的朝阳从海平面跃出,又看着火红的夕阳沉入水底。 她看着潮起,看着潮落,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的心境,仿佛也如这无垠的大海一般,平静,深邃,不起一丝波澜。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天空与海洋的颜色,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终于,在海上漂泊了近半月之后。 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时机到来了。 乌云如浓墨般压顶,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小小的渔船在山峦般的巨浪之间,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老渔夫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抓着船舵,口中念叨着满天神佛。 也就在这天地伟力最为狂暴的时刻,张云渊凭借着混元道炁对那缕神念印记的精准共鸣,在惊涛骇浪之间,锁定了一方被奇门大阵与天然雾障彻底遮蔽的海域。 那片海域,风浪异常诡谲。 明明周遭已是狂风大作,那里的海面却呈现出一种更加不祥的、螺旋状的扭曲,仿佛海面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转动。 寻常船只一旦靠近,立刻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或是被那无论风雨都无法吹散的浓雾迷惑,彻底失去方向。 若非有神念指引,即便从旁边经过一万遍,也绝无可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张云渊没有犹豫,他让渔夫在远处停船,给了他一锭足以安度余生的金元宝。 他则带着冯宝宝,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海底暗流汹涌,远比海面更加危险。 无数看不见的漩涡与乱流,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足以将钢铁都撕成碎片。 但二人皆非凡人,这点阻碍,还难不倒他们。 张云渊周身金光流转,将冰冷的海水隔绝在外,冯宝宝更是如鱼得水,仿佛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园。 他们下潜了不知多深,周围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巨大的水压足以将一艘潜艇都压成铁饼。 终于,在这无尽的黑暗海底,他们看到了一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区域。 那是一座被巨大的、透明的半球形护罩笼罩的海底孤岛。 护罩之外,布有极强的上古禁制。 无数玄奥的符文在护罩表面缓缓流转,它巧妙地借用了周遭庞大的水脉之力,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运转了不知多少千年,依旧坚固无比,排斥着一切外来的炁息。 任何试图强行闯入者,都会被这股由整个渤海水脉汇聚而成的磅礴伟力,瞬间碾成齑粉。 张云渊的混元道炁,在此刻再次尽显其玄妙。 它无法强行破开这等借用天地伟力的上古禁制,却能像水滴石穿一般,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式,一点点地吞噬、同化着那禁制的力量。 他将手掌贴在护罩之上,那混沌色的道炁便如附骨之蛆,在上面“啃”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微小缺口。 而冯宝宝,则再次展现出了她那匪夷所思的能力。 这足以将当世任何一位绝顶高手都拒之门外的上古禁制,对她而言,竟如无物。 她只是伸出手,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罩上轻轻一碰。 那护罩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丝毫的排斥,反而主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仿佛在欢迎离家已久的主人归来。 张云渊看得啧啧称奇,心中对冯宝宝的来历,又多了几分猜测与敬畏。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禁制,进入了那座被护罩守护的孤岛。 岛上并无传说中的仙宫楼阁,也没有奇花异草。 只有一座巍峨古老的玉石洞府,静静地伫立在岛屿中央,散发着一股亘古不变的沧桑气息。 洞府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已在此等候了万载岁月。 两人迈步而入。 府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最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的浑天玉璧。 那玉璧通体浑圆,材质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却又深邃如夜空,内里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缓缓流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玄奥与神秘。 这,便是那所谓的“仙图”! 玉璧之上,非图非画,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仿佛一面无字的天书。 当张云渊将手掌轻轻贴在玉璧之上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之前在二十四节谷中任何一次都要磅礴、都要浩瀚的信息洪流,如决堤的天河,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那是无数上古的秘闻,是珍禽异兽的咆哮,是神魔大战的残影。 是这方天地从诞生到演变的壮丽史诗,是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对“道”的感悟与求索。 在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之中,张云渊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关于最后一位“真仙”的记载。 那是一位诞生于上古洪荒时代的绝世人杰。 他惊才绝艳,最终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于末法时代降临之前,成功勘破了仙凡之别,破碎虚空而去。 但在他飞升之前,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他将自己的一缕神念,连同自己毕生的传承,以及关于“成仙”最大的秘密,都封印在了这面浑天玉璧之中,留待有缘。 而他飞升失败的肉身,则被他以无上法力冰封,藏于昆仑山脉的极深之处,万古不化。 那里,便是传说中的“仙冢”! 第113章 昆仑仙冢,长生之秘 自东海之滨至西域之巅,横跨整个华夏。 张云渊与冯宝宝二人,依据玉璧图上那清晰无比的灵机指引,一路西行,最终深入了昆仑山脉那片无人之境。 这里终年被冰雪覆盖,空气稀薄,狂风如刀。 别说是现在,就是数十年后科技发达的时代,最顶尖的登山家,也无法涉足此等绝地。 但对如今的张云渊和冯宝宝而言,这点严酷的环境,早已不算什么。 金光咒覆盖全身,犹如一个温暖的屏障,隔绝所有寒气。 他们在一片连绵起伏的亘古冰川之下,停住了脚步。 玉璧图的指引,就到此为止。 那座传说中的仙冢,就藏在这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冰川之下。 但张云渊用混元道炁仔细感知,却发现此地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仿佛那所谓的“仙冢”,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幻阵。” 张云渊瞬间了然。 那位上古真仙,在此地布下了一座无比高明的幻阵。 它并非用强大的能量去构建壁垒,而是巧妙地扭曲了此地的空间规则,让所有探查者都陷入“视而不见”的境地。 想要破解此阵,寻常的破禁手法根本无用。 必须从规则的根源上,勘破其虚妄。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保留。 他想起了在武当山所得的真武奇门。 此术不重时空变幻,其核心,只在镇守与破妄。 正是此阵的克星。 张云渊脚踏罡步,双手掐诀,体内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真武荡魔,破妄显真!” 嗡——! 一方无形的奇门局,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覆盖了方圆百米。 在真武奇门之局内,万法不侵,虚妄自显。 他眼前的世界猛然发生了变化。 冰川依旧是冰川,雪山依旧是雪山,但其构成的“规则”,却在他眼中变得扭曲不谐,如同水中的倒影。 而在这些扭曲的倒影之中,有一片区域的景象,虚幻得尤为明显,仿佛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就是那里! 张云渊眼中精光爆射,并指如剑,遥遥一指。 “破!”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剑气脱手而出,精准无比地刺在了那片最虚幻的节点之上。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张云渊眼前的景象,如同被砸碎的镜子,轰然破碎。 冰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幽深不见底的、完全由万载玄冰构成的巨大裂隙。 裂隙的尽头,一座完全被冰封的、散发着淡淡宝光的宏伟古墓,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仙冢,找到了! 二人顺着冰隙而下,来到仙冢之前。 冢内,并无任何奢华的陪葬品,只有中央的一座冰棺。 透过那万载不化的透明玄冰,可以清晰地看到,冰棺之内,静静地躺着一具栩栩如生、万年不腐的仙人之躯。 那是一位面容安详的男子,肌肤莹润如玉,宛如活人,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其容貌,其神态,其身体所散发出的那种超然物外的气息,竟与冯宝宝的状态,惊人地相似! 而在冰棺之旁,还静静地漂浮着数卷以仙文写就的玉简秘卷。 张云渊伸出手,将那些玉简摄入手中。 神念探入,一段段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认知的终极秘闻,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八奇技的本质,并非简单的强大术法。 它们,是上古时代,一位惊才绝艳的大能,在飞升失败后,耗尽毕生心血,推演出的、能让凡人之躯逆天改命,最终铸就“仙人之躯”的八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拘灵遣将、风后奇门、神机百炼…… 每一条路走到极致,皆可成就一种独特的仙躯特质。 而若是能集齐八奇技之精髓于一身,便可铸就那传说中万劫不灭、无瑕无垢的“完美仙躯”! 然而,仅有仙躯,并非真仙。 想要真正地超脱生死,还需要对应的“成仙之法”,以及至关重要的“成仙之基”——洞天福地! 这方天地之间,确实存在着数座由超越了“绝顶”之境的强大异人所开辟的洞天福地。 云台洞天、二十四节谷、蓬莱水府、昆仑仙冢……皆在此列。 这些,都是上古灵气充沛之时所留下的遗泽。 这些超越了绝顶的异人,他们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半仙。 但随着天地灵机日益枯竭,这些“半仙”早已不再现世,其传承也大多断绝。 有的人已经羽化飞升,有的则依旧留在地球上某个洞天福地,隐世不出。 而二十四节谷,在这些洞天福地之中,并非最强。 玉简之上,更是明确地划分了绝顶之上的境界——后天、先天、金丹! 到达绝顶,人活一百多岁已经没问题了。 到达后天,就能活到二百岁! 而一旦踏入“先天”之境,便可寿元大增,青春永驻,于凡界之中,堪称无敌! 即便是继承了天师度的张之维,受限于这个末法时代的环境,若无逆天机缘,此生所能达到的极限,恐怕也只能是“半步先天”。 看到这里,张云渊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的线索被瞬间串联起来。 无根生! 他瞬间明白了! 无根生定然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这部分真相! 他所追求的“诚”与“全性”,或许正是他自己摸索出的、某种通往“成仙”的路径! 他最后之所以会毅然决然地离开,极有可能是去寻找其他更强大、更完整的洞天福地。 他所谓的解开冯宝宝记忆的禁制,应该就是要获取成仙之法,用更强大的力量来破解开。 而且他要找的,应该不仅仅是解开冯宝宝身上禁制的方法。 更是要弥补当初三十六贼集结八奇技,却因缺少了最关键的“双全手”,而导致冯宝宝这具“完美仙躯”出现致命缺陷的遗憾! 他要的,是真正的,成仙! 至此,一个远比“甲申之乱”、远比“八奇技”更为宏大、更为古老的秘密,在张云渊的面前,终于揭开了它那冰封万载的,冰山一角。 第114章 张怀义的消息 从昆仑仙冢出来以后,张云渊和冯宝宝就找了个地方清修,努力突破后天之境。 一转眼,又是数年过去。 甲申之乱的喧嚣,终究是被岁月这只无形的大手,不着痕迹地抚平了。 二十年光阴,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长成挺拔青年,也足以让江湖上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恩怨,沉淀为说书人口中一段段模糊的传奇。 昆仑山脚下,一处僻静的小院里,秋风卷着几片枯黄的竹叶,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 张云渊坐在桌边,目光落在眼前那杯刚泡好的茶上,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茶杯里的水色深得发黑,茶叶碎末沉沉浮浮,显然是被滚水狠狠浇透,此刻正散发着一种近乎焦糊的苦涩气息。 “宝宝。” 他唤了一声。 “在咯。” 一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少女应声从灶房钻出来,手上还沾着几点面粉,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溪水,却也空茫得如同雪后的天空。 正是冯宝宝。 张云渊指了指那杯堪称惨烈的茶: “和你说过,泡茶的水,滚了就好,不能一直煮。” 冯宝宝走过来,俯下身,鼻尖几乎要凑到杯口,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得出结论: “水开啰,才能泡开。煮得久,泡得透。” 张云渊:“……” 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的耐心修炼,大半功劳都得归于眼前这人。 自打在这小院住下,冯宝宝就自觉担任起了“照顾”他起居的职责。 她的照顾,带着一种独特的、不容置疑的逻辑。 让她扫地,她能将地面扫得锃亮反光,但桌案、窗台上的积灰,她视若无睹—— 指令是“扫地”,不包括“擦灰”。 让她整理床铺,她能将被褥叠出棱角分明的标准方块,但枕巾是否摆正,床单是否平整,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指令是“叠被”,不是“铺床”。 她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分力气都精准地用在指令的核心上,绝不浪费一丝一毫在周边事宜上。 张云渊早已放弃了与她辩驳“人情世故”和“变通之道”,他甚至开始从这种极致且古怪的“精准”里,品出一点别样的趣味来。 他端起那杯滚烫又苦涩的茶,吹了吹气,小心地抿了一口。 一股浓烈的焦苦味瞬间席卷了舌尖,但奇异的是,回甘却也来得格外猛烈,带着一股蛮横的清醒感,冲得人精神一振。 他抬眼看了看身边依旧一脸“任务完成,等待评价”的冯宝宝,忽然失笑,摇了摇头,又将那滋味奇特的茶水送入口中。 这间清冷的小院,因着她的存在,总是充斥着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意外”,倒也…不算太坏。 他放下茶杯,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那片混沌色的海洋,比之数年前更加浩瀚,也更加凝练。 他如今的修为,早已稳稳地站在了绝顶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后天”之境,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可就是这层窗户纸,却坚韧得如同天地之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壁垒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捅破。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规则,限制着这个末法时代的生灵,不许他们再向上窥探分毫。 “唉……” 一声轻叹,带着几分历经风霜后的宁静,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就在这时。 嗡——!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他左手手腕处传来! 张云渊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然收缩。 他撸起袖子,只见手腕上,那道多年前留下的、几乎已经与皮肤融为一体的檄青印记,此刻竟亮起了微弱的红光,滚烫得如同被烧红的烙铁。 一股急促、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炁息波动,顺着那印记,悍然撞入他的神魂! 这股气息…… 是二师兄,张怀义!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杳无音信,这道源自秘画门的传讯之术,终于再次被催动! 这信号微弱而急促,意味着对方要么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要么就是有了什么不得不立刻告知他的重大发现。 张云渊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波澜。 他没有任何犹豫。 “宝宝,收拾东西。” “好。” 冯宝宝甚至没有问为什么,转身便走进了屋子。 片刻后,她拎着一个破旧的行囊走了出来,里面只装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外加一把她用了多年,早已磨得锃亮的铁锹。 张云渊看着那把铁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站起身,闭上眼,仔细感应着手腕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指引。 方向,西南。 蜀地。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但对如今的张云渊和冯宝宝而言,崇山峻岭如履平地。 两人循着檄青那愈发清晰的指引,一路疾行,最终深入了蜀地腹地一处偏僻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村子不大,鸡犬相闻,炊烟袅袅,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指引的尽头,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普通农舍。 土墙茅屋,篱笆小院,院里晾晒着一些干菜和农具,与周围的农户没有任何区别。 张云渊的心,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缓缓推开那扇虚掩的柴扉。 院子中央,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一斧一斧地劈着柴。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身形略显佝偻,花白的头发被一根布条随意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被岁月压弯了腰的老农。 听到开门声,男人劈柴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 当他的目光与张云渊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整个小院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劈斧凿,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皮肤黝黑粗糙,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龙虎山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模样。 唯独那双眼睛,在看到张云渊的刹那,依旧锐利如初,只是那锐利之中,多了太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震惊,是恍惚,是久别重逢的激动,更是被岁月冲刷后的无尽沧桑。 唯独身上萦绕的气息,比二十年前更加雄厚了。 已经到达了半步绝顶的层次。 此人,正是张怀义!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位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的二师兄,看着他那双布满了厚厚老茧、紧握着斧柄的手,看着院角那粗茶淡饭的灶台,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艰涩的呼唤。 “……二师兄。” 张怀义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张云渊那张与二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年轻脸庞,仿佛看到了时光倒流。 “小……小师弟……”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小院,遥遥对望着,任由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心中那早已尘封的万千思绪。 就在这时,张怀义的目光,越过了张云渊,落在了他身后那个静静站着的身影上。 当他看清冯宝宝那张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的清秀脸庞时。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哐当!” 手中那柄沉重的柴刀脱手落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向冯宝宝,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 “冯……冯宝宝?!” 他失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不可能出现的神迹。 “是四哥的女儿?!她……她还活着?!” 张怀义踉跄着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张云渊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眼中满是血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他情绪激动到了极点,断断续续地嘶吼着。 “当年,四哥带着她来找我们,说她身患奇症,命不久矣。 我们想尽了办法,甚至动用了八奇技的力量,想要为她逆天改命……可还是失败了!” “最后,四哥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她,黯然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这成了我心里最大的一个疙瘩! 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她已经……” 张云渊看着他这副几近崩溃的模样,连忙扶住他,将一股温和的炁渡入他体内,稳住他的心神。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云渊看着天边的晚霞,将那段尘封在二十四节谷的往事,缓缓道来。 从他如何与无根生相遇,如何得其托付,再到如何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株名为“回魂草”的奇药,最终将已经濒死的冯宝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隐去了系统的存在,将一切都归于了那虚无缥缈,却又最能解释一切的“机缘”二字。 张怀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随着张云渊的讲述,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变成了恍然,最后,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充满了无尽感慨的叹息。 第115章 往事如烟,至交之谜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小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晚归的飞鸟在屋檐下叽叽喳喳,更添了几分宁静。 张怀义呆呆地坐在小马扎上,消化着张云渊带来的、足以颠覆他过去二十年认知的信息洪流。 他时而看看张云渊,时而又看看那个正蹲在院子角落,好奇地用手指戳着一只蚂蚁的冯宝宝,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如同开了染坊。 良久,他才像是终于从一场大梦中醒来,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里,仿佛带走了他心中积压了二十年的所有困惑与遗憾。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张怀义的目光死死锁在张云渊脸上,像是要穿透皮囊,看清里面究竟藏着怎样一个灵魂。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握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四哥…无根生…” 他的声音干涩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他当年…不止一次跟我们提起过一个人。” “他说,那人是他平生仅见的…‘同道’。” 这个词被张怀义咬得极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神秘莫测,手段通玄,却偏偏…对世间纷争毫无兴趣。 二十四节谷最深处的那个局,困住了我们所有人…唯独他们两人,联手…把它破了。” 张怀义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混合着难以置信、探究,以及一丝被隐瞒多年的刺痛。 “他当时笑着说…那人才是真正‘得道’的,我们争抢的,不过是那人眼里…微不足道的边角料。”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几乎破音的尖锐: “我当时还想…这世上除了师父,谁还能让四哥说出这种话?!谁还能?!” 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张云渊波澜不惊的脸上,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 “是、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云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缓缓抬起眼,平静地回望着几乎要失控的二师兄,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映不出丝毫情绪。 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浑浊的粗茶,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不错。当年无根生请我去二十四节谷,我二人在九曲盘桓洞内得到一道记忆,远比八奇技的机缘来的更加玄妙。” “在这道机缘面前,师兄你的炁体源流,也远远比不上的。” “嗬……” 张怀义猛地向后踉跄半步,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发出一声近乎窒息般的抽气声。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涣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碎裂又重组。 所有的线索、所有不合常理之处、所有无根生当年语焉不详的感慨… 在这一刻轰然汇聚,炸得他头晕目眩,脊背发凉。 巨大的荒谬感和骇然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压抑不住的激动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原来…真相早已在他身边藏了这么多年! 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却又指向了这个唯一、也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难怪…… 难怪四哥会在最后关头,选择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小师弟。 这份渊源,这份信任,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江湖情谊。 想通了这一点,张怀义看着张云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师兄对师弟的关爱与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平辈论交的郑重,甚至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 “小师弟,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苦笑。 “罢了,你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个能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就在这时,张云渊放下了茶杯。 他看着张怀义,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沉痛。 “二师兄。” 他的声音很轻。 “我这次来,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 轰!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张怀义的心上。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那双刚刚还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在短短一瞬间,彻底黯淡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像是矮了一截。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院外的风,呜咽着吹过。 张怀义没有哭,也没有喊。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马扎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 然后,他走到院子中央,朝着东北方,龙虎山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 咚! 咚! 三个响头,磕得又沉又重,额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的闷响声,让一旁的张云渊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什么也没说,但那挺得笔直的脊梁,那微微颤抖的肩膀,那无声滑落,浸入尘土的两行清泪,却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更能宣泄出他心中那份足以将人淹没的悲痛、愧疚,与无尽的思念。 他这一跪,便是半个时辰。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地平线下,他才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悲痛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疲惫。 “进来坐吧。” 他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转身走进了那间简陋的茅屋。 屋内的陈设更是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两把椅子,再无他物。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约莫四五岁,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正趴在桌上,用一根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小男孩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张云渊和冯宝宝。 “予德。” 张怀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过来,给你师叔磕头。” 小男孩似乎有些怕生,躲在张怀义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张云渊。 他看着张云渊那年轻得过分的脸,又看了看自己那满脸皱纹的爹,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师叔”这个称谓。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奶声奶气地,对着张云渊喊了一声。 “……哥哥。”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淡了茅屋里那压抑沉重的悲伤气氛,带来了一丝生机与暖意。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看着他那双与张楚岚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睛,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万千。 他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予德,是吗?真是个好孩子。” 安顿下来后,张云渊再次郑重地,向张怀义提出了那个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二师兄,随我回山吧。” 他的神情无比严肃。 “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风波早已平息。 大师兄已是新一代天师,乾鹤、小英、有易、焕金等年轻一辈均已成长起来。 天师府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有能力,也有责任,庇护你的周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况且,山下的世界,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太平。 那些觊觎八奇技的势力,从未真正放弃过。” 张怀义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桌边好奇地打量着冯宝宝的张予德,又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这一身麻烦,早已洗不清了。 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惦记着炁体源流。 我若回山,势必再来一场腥风血雨。 况且我与全性结义,我也不想,再回去玷污师门的清誉。” “我只想在这里,了此残生,将予德平平安安地抚养长大。” “你走吧。就当,从未找到过我。” 第116章 惊遇徐翔 茅屋内的油灯,光晕昏黄,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轻轻摇曳。 张怀义的拒绝,在张云渊的意料之中,却依旧让他心中感到一阵沉重。 他看着二师兄那张写满了疲惫与决绝的脸,知道再劝无益。 这位师兄的性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的修为……” 张怀义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张云渊的身上,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 他伸出手,似乎想探查什么,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我看不透。 但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那股炁,深不可测,如渊似海。 只怕……早已胜过师父当年了。” 张云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当年老老天师张静清,实力是绝顶巅峰。 如今他也是绝顶巅峰。 很难想象,如果真的交手,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站起身,走到张怀义面前,神情无比郑重。 “二师兄,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多劝。” “但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若遇危难,务必通过檄青联系我。无论身在何处,我必第一时间赶来。” 张怀义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告别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言语。 两人只是站在院门口,相顾无言。 张予德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地对着张云渊挥了挥手。 冯宝宝则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似乎无法理解这离别的气氛。 张云渊转过身,带着冯宝宝,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村口那条通往外界的小路上。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也吹乱了张怀义花白的头发。 他望着那两个消失的背影,许久没有动。 而走在路上的张云渊,心中却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二师兄的这段归隐生活,恐怕,不会持续太久了。 …… 离开蜀地,一路向东。 两人行至一处官道,却见前方堵满了人,哭喊声、呻吟声连成一片。 竟是一大群因连年天灾而流离失所,濒临绝境的灾民。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绝望。 张云渊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叹。 他运转千面万象,将自己的容貌变化成一个中年道士,然后迎着人群走了过去。 他让冯宝宝停下,从行囊里取出了大部分的干粮和碎银,分发给那些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老弱妇孺。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大好人啊!菩萨心肠啊!” 灾民们千恩万谢,甚至有人当场跪下给他磕头。 就在这片混乱的人群中,一个身影,引起了张云渊的注意。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同样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在麻木的人群中,透着一股不屈的机灵与韧劲。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疯抢,而是默默地将自己分到的那点食物,先递给了身旁一对同样虚弱的老夫妇。 张云渊心中一动,缓步走了过去。 “小兄弟。” 那青年闻声回头,看到张云渊一身道袍,气质出尘,连忙恭敬地站起身。 “道长。” 张云渊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游方道人的口吻,笑着开口。 “我看你骨骼清奇,天庭饱满,是个有福之人啊。” 青年闻言,苦笑一声。 “道长说笑了,我们这些流民,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张云渊微微摇头,掏出几块碎银,塞到青年手中。 “拿着,带你父母,找个安稳的地方活下去。” 青年脸颊微微一抽,当场就要跪下去,张云渊一把将其搀住。 也就在搀住对方的瞬间,张云渊眸光大盛! 他本只是随手行善,并未过多留意。 然而,就在他扶起那青年,目光无意间扫过对方眉眼时,心中猛地一震! 这青年的面相…竟隐隐与他记忆中《一人之下》原著里那个忠诚守护冯宝宝、最终加入“哪都通”公司的徐翔,有七八分相似! 张云渊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徐翔。” 青年恭敬回答,声音虽因饥饿有些虚弱,却透着一股难得的沉稳韧劲。 徐翔!果然是他! 张云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平静。他深深看了徐翔一眼,发现此子虽未修行,却天生炁感敏锐,魂魄之力也比常人强韧,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徐翔…好名字。” 张云渊点了点头,心思电转。 他忽然抬起手,故作高深地掐指推算,片刻后,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贫道今日与你相遇,亦是缘法。” 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根骨清奇,心性坚韧,非是池中之物。 今日传你一段粗浅的聚炁凝神之法,望你勤加修习,日后或可强身健体,于乱世中保全自身,甚至…另有一番机缘。” 说罢,他不等徐翔反应,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其眉心。 一缕精纯平和的混元道炁渡入,并非传授高深功法,而是将一段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和几句安神定魂的口诀,以及一份“导人向善、坚守本心”的意念,印入其脑海。 徐翔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脑中多了许多玄妙感悟,一时愣在原地。 张云渊收回手指,看着他懵懂又震惊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贫道略通卜筮之术,今日算得一卦。 你命中有‘驿马’,将来恐会背井离乡,远行奔波。 然你命格虽坎坷,却终非无靠。 记住,若他日有机会为国效力,执掌一方秩序,切莫推辞,那或许正是你的归宿所在。” 徐翔与其父母听得似懂非懂,只当是得道高人的点化与勉励,虽不明深意,却仍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中,再次深深叩谢。 张云渊扶起他们,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冯宝宝飘然离去。 走出很远,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站在原地的青年身影,心中暗叹: “徐翔…没想到今日随手结下的,竟是未来‘哪都通’的缘起。望你此生,能少些坎坷,多些安稳吧。” 这段意外的插曲,冲淡了他与师兄分别的郁结,也让他在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也成了推动这命运齿轮的一员。 徐翔和他父母愣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像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活神仙。 他们当时只当是贵人的一番勉励之言,并未全然尽信。 但这份救命的恩情,以及那句“非池中之物”的批语,却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年轻的徐翔心中。 第117章 徐翔的机缘 官道一别,徐翔的人生轨迹彻底偏离了固有的河道,冲向一片未知的汪洋。 他用张云渊赠予的银两,在邻县一座偏僻的小镇里寻了处落脚地,将父母安顿妥当。 夜深人静时,他便会悄悄来到院中,按照脑海里那段玄之又玄的“聚炁凝神之法”,盘膝打坐。 起初几日,毫无动静。 他既无灰心,也无气馁,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终于,在第七个夜晚,当他心神沉入一片空寂之时,丹田处竟真的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 那感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真实得让他浑身一颤。 成了! 徐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世间果真有此等神仙手段! 自此,他白天侍奉双亲,夜里则苦修不辍。 张云渊当初渡入他体内的那缕混元道炁,早已在他体内消散,却像一颗最优质的种子,悄然改善了他的根骨,让他对炁的感应远比常人敏锐。 仅仅半年,他便已能熟练地引动体内那缕微弱的炁,在周身经脉中缓缓流转。 虽无杀伐之能,却也让他身轻体健,精神饱满。 可惜,安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数年后,时局愈发动荡,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这座偏僻的小镇。 一日,一伙溃兵冲入镇中烧杀抢掠,徐翔的父母为了护住家中仅存的半袋粮食,被乱兵当场砍死。 等徐翔从山中砍柴归来,看到的,只有两具尚有余温的冰冷尸体,和一片狼藉的家。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 只是默默地将父母的尸身收殓,在后山寻了处向阳的山坡,亲手挖了墓,立了碑。 他跪在坟前,从白天到黑夜,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动分毫。 第四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时,他才缓缓站起身。 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里,某些东西永远地死去了,又有某些东西,以一种更加坚韧、更加执拗的方式,破土而出。 他对着父母的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孩儿不孝。” “这世道,没本事,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孩儿走了,去寻那安身立命的本事。 待他日有所成,再回来为您二老烧纸。” 说完,他毅然转身,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走入了茫茫群山。 孤身一人的徐翔,开始了在江湖上的流浪。 他白天赶路,夜晚便寻一处僻静之地打坐。 那段聚炁法门,成了他在这乱世中唯一的慰藉与依靠。 凭借着张云淵打下的坚实基础和自身坚韧的心性,他的修为竟也在颠沛流离中稳步增长。 一年后,他流落至湘西地界,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了一场门派间的冲突。 那是一个名为“铁掌门”的小门派,正被一个名为“黑风寨”的土匪势力围攻。 铁掌门门主身负重伤,门下弟子死伤惨重,眼看就要被灭门。 徐翔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当他看到一个黑风寨的匪徒,狞笑着将屠刀砍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时,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他出手了。 他不懂任何招式,只是将体内的炁灌注于双拳,凭借着一股血勇,悍然冲入了战团。 也就在这时,他那与生俱来的异能——人磁,在生死关头,第一次真正觉醒。 他发现,自己竟能以自身的炁为引,影响周围极小范围内的“磁场”。 一个匪徒挥刀砍来,他下意识地催动异能,那匪徒竟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一歪,刀锋险险地擦着他的身体劈空。 另一个匪徒从背后偷袭,他又本能地反向催动异能,一股无形的斥力竟让那匪徒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 徐翔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拳轰出,正中对方胸口。 凭借着这诡异莫测的手段,他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冲散了黑风寨的攻势,为铁掌门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最终,黑风寨匪徒见久攻不下,又出了徐翔这个变数,只得悻悻退去。 铁掌门门主姓王,是个年过半百的刚直汉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又惊又喜。 当他得知徐翔只凭一段粗浅的法门便自行修炼到如此地步时,更是惊为天人,当即便起了爱才之心。 “小兄弟,你这身本事,无人指点,可惜了。” 王门主看着徐翔,眼中满是真诚。 “若不嫌弃我铁掌门庙小,可愿拜入我的门下?” 徐翔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对他投来感激目光的铁掌门弟子,沉默了许久。 他想起了那个赠予他法门的游方道人。 他想起了父母临死前的惨状。 他想起了自己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挣扎求存的日日夜夜。 他需要一个归宿,也需要更系统的修行。 他对着王门主,缓缓地跪了下去。 “弟子徐翔,拜见师父。” 自此,徐翔正式踏入了异人的门庭。 他在门派中,展现出了惊人的修炼天赋和沉稳的处事风格。 他将张云渊所传的聚炁法门与自身的“人磁”异能相结合,竟摸索出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 他可以将炁附着在物体表面,产生微弱的引力或斥力。 他甚至能将这股“磁力”作用于对手身上,在极近的距离内,影响对方的平衡与动作。 这手段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在同级别的交手中,却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他的进境一日千里,很快便从一个门外汉,成长为门中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翘楚,深得王门主的喜爱与器重。 又是一年。 铁掌门与邻近的另一个门派“穿云掌”,因一处矿脉的归属权产生了巨大的纠纷。 双方约定,各派三名年轻弟子上台比武,三局两胜,胜者得矿。 前两场,铁掌门一胜一负。 决胜的第三场,徐翔披挂上阵。 他的对手,是穿云掌掌门的亲传大弟子,一手穿云掌法使得炉火纯青,实力已至二流上游,比徐翔还要高出一线。 比武台上,那弟子攻势凌厉,掌风呼啸,带起的气劲刮得人脸颊生疼。 徐翔却不慌不忙,脚下步履沉稳,只是不断地闪躲游走。 他在寻找机会,也在熟悉对方的掌路。 “小子,只会躲吗?” 那弟子久攻不下,心中有些焦躁,出招愈发狠厉。 就是现在! 徐翔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对方因急于求成而露出的一个微小破绽。 他不退反进,竟主动迎向了对方的掌风。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瞬间,徐翔体内的“人磁”之力轰然发动! 一股无形的斥力,瞬间作用于对方的掌心。 那弟子只觉得自己的掌力仿佛打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气垫上,不由自主地向旁一偏。 而徐翔,则借着这股斥力的反作用,身形猛地一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欺近了对方的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炁尽数灌注于右掌,一掌印出! 这一掌,没有精妙的变化,只有最纯粹、最凝练的力量。 以及,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那弟子大惊失色,想要回防,却已然慢了半拍。 砰! 一声闷响,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下比武台,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一片死寂。 短暂的沉寂过后,铁掌门这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王门主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徐翔!” 此战过后,徐翔名声大噪,铁掌门也因此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和那处宝贵的矿脉。 庆功宴上,王门主看着自己这个沉稳得力的弟子,越看越是喜欢。 “徐翔啊,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堂?当真是神乎其技,为师前所未见啊!” 徐翔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的笑容。 他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个在官道上,飘然若仙的道人身影。 “师父,弟子还没给这招取名字。”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过……弟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就叫……神仙掌吧。” “神仙掌?” 王门主一愣,“这名字……倒也霸气,只是有何典故?” 徐翔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感激与怀念。 “因为,教我本事的那个人,在我心里,就是个神仙。” 第118章 津门暗流,初遇赵氏 徐翔在铁掌门中声名鹊起之时,张云渊与冯宝宝游历四方的脚步,也已踏入了津门的地界。 此地乃九河下梢,水陆通衢的繁华码头。 白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洋行的汽笛与茶楼的鼓板遥相呼应; 入夜后,租界内的霓虹与老城区的红笼交织,映出一派光怪陆离的浮华。 信息在这里汇聚,三教九流在此谋生,龙蛇混杂,暗流涌动。 两人寻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冯宝宝对街上那些高鼻深目的洋人颇感兴趣,总想凑上去看看人家的鼻子是不是真的,惹得张云渊几次不得不把她从人群里拎出来。 这日黄昏,张云渊正在房中打坐,心神沉入一片空寂。 忽然,他眉心微动,一股异常的炁息波动,自东面码头的方向遥遥传来。 那股炁,驳杂而阴冷,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邪祟之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吞噬着生灵。 他睁开眼,对一旁正在专心致志用小刀削木头的冯宝宝道: “走了,看热闹去。” 夜幕下的码头仓库区,比白日里安静了许多,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将一排排巨大的仓库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 张云渊循着那股邪气的源头,悄无声息地来到一间偏僻的仓库外。 他如同一片贴在墙角的影子,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仓库中央,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正与一伙本地的地痞流氓进行着某种交易。 那几个洋人身上散发着与中土截然不同的异人气息,诡异而邪恶。 他们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年轻女人,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怀有身孕。 一个洋人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玻璃瓶般的法器,瓶口正对着那女人的腹部。 随着他口中念诵起拗口的咒语,一缕带着生命气息的微弱光华,竟被硬生生从那女人的腹部抽离出来,缓缓吸入瓶中。 那光华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尚未成形的、蜷缩的婴儿虚影。 抽取生魂,炼制邪器! 张云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就在他准备出手制止这场惨无人道的暴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在仓库的另一侧阴影里,还潜伏着另一批人。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得如鹰隼一般。 他身边跟着七八个神情冷峻的汉子,身上炁息流转,显然也是当地的异人。 “动手!” 那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一声低喝。 他身边的护卫如猛虎出闸,瞬间从阴影中扑出,手中的短枪与利刃在灯光下划出致命的寒芒。 仓库内的地痞流氓猝不及防,当场便被放倒了几个。 但那几个洋人异人却反应极快,其中一人怪笑一声,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拍。 地面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一片流沙,瞬间将几名护卫的脚踝吞噬,让他们动弹不得。 另一名洋人则张口喷出一股绿色的毒雾,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年轻人一方虽个个悍不畏死,配合默契,但面对这些闻所未闻的诡异手段,终究是落了下风。 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便已伤亡惨重,只剩下那年轻人还在领着最后两名护卫苦苦支撑,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张云渊不再迟疑。 他心念一动,千面万象的法门瞬间运转。 原本清秀的少年面容,在短短一刹那间,便化作了一张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苍老脸庞。 身上的粗布短衫,也变成了一袭飘逸的玄色道袍。 同时,他屈指一弹,一缕微不可查的炁劲打在冯宝宝身上,为她也换上了一身普通小道童的装束。 经过数十年的修炼,他的千面万象早已圆满。 不光可以给自己易容,还可以为他人易容。 连声音和身形,都可以做出相应的改变。 “跟紧了。” 他轻声说了一句,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缩地成寸,又似鬼魅幻影。 正是武当绝学梯云纵。 前一刻他还在仓库之外,下一刻,人已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正好挡在那年轻人身前。 “哪来的老道士,找死!” 一名洋人见状,狞笑一声,手中法器光芒一闪,一道由无数冤魂纠缠而成的黑色锁链,带着凄厉的尖啸,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张云渊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只是拂尘轻摆,口中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散。”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他周身那始终内敛的混元道炁,轰然流转。 那道声势骇人的黑色锁链,在靠近他身前三尺的瞬间,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瞬间消融瓦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那洋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云渊已反手一掌拍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掌。 那洋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浩瀚伟力透体而入,瞬间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经脉与炁源。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当场昏死过去。 剩下的几名洋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但他们哪里还有机会。 张云渊身形一晃,带起数道残影,在几人之间一穿而过。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几名在年轻人眼中强如鬼神的洋人异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中,一个个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是筋骨尽断,修为被废,彻底成了废人。 整个仓库,瞬间恢复了死寂。 死里逃生的年轻人和他仅剩的两名手下,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那年轻人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快步上前,对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但目光却灼灼地盯着张云渊,试图从这位深不可测的高人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在下津门赵家,赵方旭。 未知道长仙乡何处,尊号如何称呼?” 张云渊拂尘轻摆,侧过身,避开了他这一礼。 “贫道姓云,云游四方,偶经此地,见邪祟作乱,故而出手。居士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飘渺悠远,仿佛来自云端。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了然。 津门赵家这一代的翘楚,果然名不虚传。 身处绝境而面不改色,死里逃生后不卑不亢。 这份心性与气度,确有乃祖之风。 赵方旭见对方不愿透露根底,也不再强求。 他心思缜密,立刻意识到,这位神秘道长的出现绝非偶然,其举手投足间便废掉数名强敌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深不可测。 他立刻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 “将这些人全部绑了,带回去严加审问。” “把那个女人立刻送去教会医院,找最好的大夫!” “封锁现场,所有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手尾。” 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发出,清晰而果决。 他一边指挥着手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位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淡漠的“云道长”,以及他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小道童。 直觉告诉他,今晚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而眼前这位神秘的道长,或许,将是改变整个津门,乃至整个北方异人界格局的关键。 第119章 仓皇夜遁 津门的夜,被一层薄薄的海雾笼罩,城市里的灯光在雾气中化开,氤氲成一片片迷离的光晕。 赵方旭的动作快得像一道旋风。他带来的津门卫精锐迅速接管了仓库,将那些尚在呻吟的洋人异人和地痞流氓用特制的镣铐锁死,如同拖拽死狗般押上几辆早已等候在外的黑色轿车。 受惊过度的孕妇也被妥善地安置在另一辆车上,由一名女卫员陪同,直接送往最好的教会医院。 整个过程,从控制现场到清理痕迹,不过一刻钟,高效得令人心悸。 做完这一切,赵方旭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快步走到张云渊面前,恭敬地躬身。 “云道长,此地鱼龙混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知可否赏光,移步晚辈的寒舍一叙?”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再无半分试探,只剩下纯粹的敬畏。 张云渊扮演的“云道长”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古井无波的模样,他轻拂了一下拂尘,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方旭的私宅位于津门一处极为僻静的角落,是一栋带着独立花园的三层小洋楼。 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气息沉凝的练家子。 进了门,赵方旭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引着二人来到二楼一间雅致的书房。 他熟练地烧水、温杯、洗茶,将一泡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恭恭敬敬地奉到张云渊面前。 “道长,请用茶。”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醇厚,岩韵十足,确是好茶。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方旭,等他开口。 赵方旭在张云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注视下,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他斟酌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不瞒道长,晚辈并非寻常商人。” 他沉声道,“晚辈隶属于一个官方的秘密组织,名为‘津门卫’,专门负责处理津门地界内一切与异人相关的非正常事件。” “今晚之事,绝非偶然。 近半年来,津门地界已发生数起类似的案件,皆是洋人异人与本地流氓勾结,掳掠身怀六甲的妇人,手段残忍,其心可诛。 我们津门卫追查许久,却始终无法抓住他们的尾巴,对方行事极为诡秘,反侦察能力极强。” “若非今夜道长出手,晚辈一行,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赵方旭说着,再次起身,对着张云渊深深一揖,“道长的大恩,赵方旭没齿难忘。” 张云渊受了他这一礼,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飘渺: “贫道云游至此,是感应到此地妖邪之气冲天,有违天和,故而出手。居士不必挂怀。”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出现的动机,又将一切归于天意,不沾半点因果。 赵方旭心中虽有万千疑惑,比如这位道长为何会有如此神鬼莫测的通天手段,但他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知道,这等世外高人,自有其行事的准则,刨根问底只会惹人生厌。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这尊大神留在津门。 “道长。” 赵方旭的语气变得无比诚恳,“如今津门暗流涌动,境外势力渗透之深,远超我等想象。 晚辈恳请道长能暂留津门,助我津门卫一臂之力,揪出这伙丧心病狂的邪徒,还津门百姓一个太平。 事成之后,津门卫必有重谢!” 张云渊闻言,沉吟不语。 他此番下山,除了打卡各大宗门名胜,最重要的便是入世炼心。 这津门的乱局,正是一个绝佳的试炼场。 他倒也不急着拒绝。 见他没有立刻回绝,赵方旭心中一喜,连忙又加了一句: “道长但有所需,无论是奇珍药材,还是古籍秘本,只要我赵家有的,津门卫能找到的,一定为道长奉上!” “这倒不必了,有两间说得过去的住处给我和我徒弟,即可。” 张云渊终于点了点头,“如果不麻烦的话,贫道便和小徒在此地叨扰几日。” “太好了!” 赵方旭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安排,“晚辈立刻为道长准备最好的厢房!” 安顿好二人,赵方旭没有片刻停歇,立刻赶往了津门卫的秘密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霉味混合的难闻气味。 那几个被废去修为的洋人异人,被牢牢地捆在特制的刑架上,一个个面如死灰,但眼神却依旧凶狠,像几头被拔了牙的野狼。 “审。” 赵方旭只吐出一个字。 几名津门卫中觉醒了精神异能,擅长精神拷问的好手立刻上前,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些洋人异人的嘴巴,比最坚固的合金还要硬。 无论如何威逼利诱,肉体上的折磨对他们而言仿佛隔靴搔痒。 而当津门卫的精神好手试图侵入他们识海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啊!” 一名精神好手在强行冲击对方识海时,猛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如遭雷击,口鼻流血,双眼翻白,当场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 赵方旭脸色一变。 另一名脸色苍白的审问者颤声道: “赵……赵先生,他们的脑子里,好像被下了一种极其高明的西洋秘术。 那秘术形成了一道精神壁垒,任何试图探查的意念,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噬!” “我……我的精神力也被反震,受了不轻的伤。” 赵方旭走到那为首的洋人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那洋人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没用的……你们这些……东亚病夫……永远也别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赵方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再次意识到,这次的事件,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对方的组织严密,手段诡异,甚至拥有专门用于封锁记忆的秘术。 常规的力量,对此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转身向着那座小洋楼走去。 看来,又要去求助那位深不可测的“云道长”了。 第120章 黑市迷踪现端倪 津门卫的地牢深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赵方旭恭敬地将张云渊请至牢房前,脸上带着几分惭愧。 “道长,晚辈无能,用尽了法子,也无法撬开这些人的嘴。 还折损了一名擅长精神拷问的好手。” 张云渊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为首的洋人异人身上。 在他的感知中,对方的眉心处,确实有一枚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极其微弱的符文在缓缓闪烁。 如同一把精密的锁,将识海的门户死死锁住。 “西洋的禁制,有点意思。” 他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赵方旭和他身后的几名津门卫成员,都是心头一凛。 他们费尽心力都无法撼动分毫的神秘秘术,在这位道长口中,竟只是一句“有点意思”? 张云渊对周遭的惊呼与骇然置若罔闻。 他一步踏出,身形未动,气势却骤然压得整个空间凝滞。 那洋人异人眼中原本的怨毒与挑衅,瞬间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所取代,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未绽光华,亦无厉啸,唯有一缕混沌色的氤氲之气缭绕其上,凝练如实质。 那并非寻常之炁,而是一种仿佛能吞没光线、瓦解规则的绝对沉寂,散发着令万物归寂的恐怖韵味。 “你…你想做什么?!住手!” 洋人异人声音尖厉,试图挣扎,却发现周身气机已被无形之力彻底锁死,连一丝魔力都无法调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根蕴含着寂灭气息的手指,如同断头台上缓缓落下的铡刀,朝着自己眉心点来。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只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嗤”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 那枚烙印于其眉心、汇聚了毕生修为与异域法则的坚固精神壁垒,在那缕混沌道炁面前,脆弱得如同烈阳下的残雪。 其赖以自豪的防御,甚至连片刻的阻隔都未能形成,便被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从存在层面彻底吞噬、分解、化为虚无! 洋人异人双目骤然圆睁,瞳孔中所有的神采与魔力光泽瞬间消散,只剩下彻底的空白与死寂。 他周身鼓荡的异种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囊,顷刻间泄尽消散。 原本牢不可破的识海门户,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张云渊的神念长驱直入,轻易地侵入了对方那片混乱而驳杂的识海。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最终,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潘多拉……” 张云渊收回手指,轻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赵方旭连忙上前:“道长,您是说?” “一个流动的地下黑市,名为‘潘多拉’。” 张云渊的语气依旧平淡,“他们通过这个黑市,交易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禁术、邪道法器、异人实验数据,甚至……活着的‘材料’。” “材料”二字,让在场所有津门卫的成员,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下一次交易的时间,是三天后的子时。 地点不定,需要通过接头暗号联系。” 张云渊将从对方记忆中获取的时间与暗语,一并告知了赵方旭。 赵方旭听完,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张云渊,眼神中的敬畏已经变成了近乎崇拜的狂热。 神鬼莫测! 这四个字,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多谢道长!” 赵方旭再次深深一揖,“有了这些情报,我们就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立刻转身,对着手下厉声下令。 “将这些人严加看管! 另外,立刻动用我们赵家所有的商业网络和官方人脉,给我查!” “从资金走向、货物流通、以及近期津门地界所有可疑的人员变动,给我一寸一寸地查! 三天之内,我必须知道这个‘潘多拉’的老巢到底在哪!” “是!” 津门卫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赵方旭几乎是住在了他的书房里。 无数的情报如同雪片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又被他迅速地分析、筛选、整合。 张云渊则以“顾问”的身份,优哉游哉地待在赵宅。 每当赵方旭遇到一些与异人界相关的难题时,他便会去向张云渊请教。 “道长,我们查到一批从西洋运来的货物清单,上面记载着一种叫‘食尸鬼之爪’的东西,这会是什么?” “一种低级的炼金造物,以尸骸辅以黑魔法炼制,自带尸毒,没什么大用,但胜在量产便宜。” “道长,我们还监控到一个账户,资金流向极为诡异,似乎与一种名为‘血肉傀儡’的禁术有关……” “那是南洋的邪术,以活人精血喂养,炼制出的傀儡悍不畏死,但神智全无。此术有伤天和,早已失传,没想到如今又重现于世。” 张云渊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却又一针见血。 他所展现出的渊博知识,许多甚至是在正道典籍中都早已失传的秘闻,让赵方旭在震惊之余,愈发坚信,这位“云道长”,绝对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千年大派的核心人物。 而冯宝宝,则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毫无兴趣。 赵方旭这栋中西合璧的小洋楼里,充满了各种让她感到新奇的玩意儿。 她不是趴在留声机那巨大的喇叭口前,歪着头听那咿咿呀呀的西洋歌剧,就是蹲在客厅那座巨大的落地座钟旁,看着钟摆晃来晃去,一看就是一下午。 偶尔,她还会学着赵府的仆人,拿起鸡毛掸子,在书房里一本正经地扫着灰,但目光却总是被书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洋文书封面所吸引,自得其乐。 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里,唯有她,像个置身事外的孩子,给这栋肃杀的小楼,平添了几分啼笑皆非的活气。 第121章 鱼目混珠,道长巧施千面法 津门卫和赵家的能量是巨大的。 在赵方旭不计成本的全力运转下,不过两日,一张围绕“潘多拉”黑市的无形大网,便已初具雏形。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让赵方旭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潘多拉”黑市的组织结构,远比他想象的要严密。 它的每一次交易地点都不同,可能是废弃的工厂,可能是城外的乱坟岗,甚至可能是行驶在海河上的货船。 所有的交易者都以代号相称,从不暴露真容。 想要从外围渗透进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 书房内,烟雾缭绕,赵方旭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将手中的雪茄狠狠按在烟灰缸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没用了,必须行险招。” 他抬起头,看着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张云渊,沉声道: “道长,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说。” 张云渊眼都未睁。 “晚辈想亲自伪装成买家,混入黑市,一探究竟。” “你?” 张云渊终于睁开了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这一身正气,加上那股子藏不住的上位者气度,还没走到门口,怕是就已经被人生吞活剥了。” 赵方旭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他可以模仿商人的贪婪,却模仿不出那些在阴沟里打滚的亡命徒身上那股子阴狠与戾气。 “所以,晚辈想请道长出手,为我改头换面。” 他对着张云渊,再次深深一揖。 “只要能进到黑市里,晚辈自有办法,将里面的布置和核心人员的情报,传递出来。” 张云渊看着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就随你走一趟。” 他说着,站起身来。 “你且闭上眼,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赵方旭依言闭上了眼睛。 只见张云渊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之炁悄然流转。 千面鬼手! 他轻喝一声,手指在赵方旭的脸上飞速地点、划、揉、捏。 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道,仿佛一位最高明的雕塑家,正在对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进行最后的精修。 赵方旭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阵发麻、发痒,面部的肌肉和骨骼,似乎都在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改变。 不过短短几下的功夫。 张云渊收回了手。 “好了,睁眼看看吧。” 赵方旭将信将疑地睁开眼,走到书房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那个人,让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两道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精明,嘴角总是习惯性地向下撇着,透着一股子刻薄与阴沉。 这哪里还是那个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的津门卫负责人? 分明就是一个常年混迹于烟花柳巷、***馆子,靠着投机倒把发了家,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铜臭和阴狠的暴发富!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赵方旭抚摸着自己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声音都变了调。 “小道而已。” 张云渊淡淡地说道,随即,他自己的身上也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形在众人眼中一阵模糊,仿佛被水汽笼罩。 待到水汽散去,原地站着的,已经是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枯槁,留着山羊胡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长衫,手里拿着个小算盘,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明的贼光,活脱脱一个跟在黑心老板身边,专门负责出谋划策、算计别人的老账房。 “道……道长您这是?” “你一个大老板,身边总得跟个算账的吧?” 张云渊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 就在赵方旭还处于震惊中时,一直蹲在角落里玩座钟的冯宝宝,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到现在为止,冯宝宝还没有卸掉之前道童的伪装。 赵方旭连她是女儿身都不知道。 张云渊对着冯宝宝随手一指。 冯宝宝的身形也一阵模糊,身上的道童服饰变成了一件灰扑扑的粗布丫鬟装,原本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灰黄,眼神也愈发呆滞,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口水。 一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呆傻的小丫鬟形象,跃然眼前。 赵方旭:“……”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在这一天之内,被反复地刷新,碾碎,然后重塑。 还能男变女?! 是夜,子时。 伪装成“黄老板”的赵方旭,带着老账房张云渊和傻丫鬟冯宝宝,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来到了约定好的接头地点——一处废弃的码头。 一个戴着斗笠的船夫早已等在那里。 对过暗号后,船夫并没有立刻带他们走,而是用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将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赵方旭心中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将那副贪婪又倨傲的商人嘴脸,演得惟妙惟肖。 最终,船夫的目光在那个呆傻的丫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乎觉得带着这么个累赘来做交易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多问。 “三位,请吧。” 船夫沙哑着声音说道,“上船之后,还请三位将眼罩戴上,这是规矩。” 三人依言而行。 小船在黑暗的海河上行驶了不知多久,七拐八绕,最终停靠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地下水道。 他们被接头人引着,走过一条潮湿而漫长的通道。 当眼罩最终被摘下的那一刻。 饶是见多识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赵方旭,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化学药品的刺鼻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的腐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个巨大的铁笼沿着通道两侧排开。 笼子里关着的,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个眼神麻木、遍体鳞伤的“人”。 他们有的身上长出了诡异的鳞片,有的手臂异化成了锋利的骨刃。 还有的,则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蠕动。 他们,都是被当成“商品”和“材料”的异人。 在另一边,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里,浸泡着各种还在蠕动、挣扎的诡异生物,有的像放大了无数倍的畸形虫豸,有的则像是数种生物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缝合怪。 墙壁上,则挂着各式各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邪道法器,有的上面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无数戴着各式面具的买家,在这些“商品”前流连、驻足,低声地与卖家讨价还价,声音里充满了贪婪与冷漠。 这里,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只有赤裸裸的、最原始的欲望交易。 这里,是深渊。 第122章 深渊窥秘,境外邪徒的乐园 黑市的空气粘稠而压抑,仿佛凝固的血。 赵方旭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努力让自己那张伪装的脸上,维持着商人该有的贪婪与好奇。 他知道,在这里,任何一丝多余的同情与不忍,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带着张云渊和冯宝宝,缓步在一条条“摊位”间穿行。 看似在挑选货物,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飞速地记下这里的地形、人员构成以及防卫力量的布置。 而张云渊,则从踏入此地的第一刻起,便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邪恶炁息。 那股炁,阴冷、粘稠,却又带着一种如同精密机械般的、毫无情感的秩序感。 它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整个黑市,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而这股气息的源头,就在黑市最中心,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 张云渊循着气息望去。 只见高台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举止优雅得如同正在参加宫廷舞会的金发中年人。 他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手里拿着一根镶着红宝石的文明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仿佛一位彬彬有礼的贵族绅士。 但当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台下的“商品”与“顾客”时,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却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如同毒蛇般的冰冷与漠然。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视生命为数据的、绝对的俯瞰。 【姓名:克劳德·冯·霍恩海姆】 【异人等级:豪杰(巅峰)】 【功法:贤者之石(大成)、黑魔法(精通)、人体炼成(大成)】 【备注:境外神秘组织“衔尾蛇”核心成员,炼金术与黑魔法的天才。 其功法以掠夺他人生命力与灵魂,炼制“贤者之石”为核心,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此人城府极深,实力已至豪杰巅峰,极度危险。】 张云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潘多拉”黑市,远非一个普通的走私团伙那么简单。 其背后,是一个庞大的、以研究和改造异人为目的的境外邪恶组织。 他们将华夏,当成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实验场和原料产地! 可惜,豪杰巅峰,在异人界足以掀起一场狂风骤雨的修为,在如今张云渊眼中,和蝼蚁无异。 弹指之间,便可秒杀! 就在这时,一阵铜铃声响起。 黑市里嘈杂的议价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中央的高台之上。 拍卖会,要开始了。 金发中年人克劳德,微笑着走到高台中央,他拿起麦克风,用一口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几分京腔的中文,缓缓开口。 “欢迎各位,来到今晚的‘潘多拉’。”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在这里,你们将看到世间最稀有的珍宝,触碰到禁忌的知识,实现你们最疯狂的梦想。” “当然,前提是,你们付得起代价。” 他话音一落,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兴奋的低笑。 几件开胃菜被陆续呈上。 有从古墓中挖出的、附着着强大怨灵的邪道法器; 有经过基因改造,拥有了喷吐强酸能力的异化巨犬; 甚至还有一名被洗去神智,调教成绝对忠诚的杀戮兵器的二流异人。 每一件“商品”,都引得台下阵阵骚动,被各路买家以高价拍走。 终于,压轴的拍品,被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用一个特制的、散发着寒气的手提箱,小心翼翼地送上了高台。 克劳德亲自打开手提箱。 箱子里面,并非什么实物,而是一枚造型奇特的、由淡蓝色光芒构成的菱形水晶。 水晶的内部,无数细微的、如同代码般的数据流,正在飞速地闪烁、流转。 “诸位。” 克劳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狂热。 “今晚的压轴之宝—— 一份关于‘先天异能者基因图谱’的残缺研究数据!” “虽然只是残缺的,但其中蕴含的价值,我想,在场的各位,比我更清楚。” “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它,窥探到‘天选之人’的奥秘! 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人为地,批量地,制造出强大的后天异人!” “这是神才能拥有的权柄! 而今晚,它将属于你们中的某一位!” 克劳德的话,如同一颗引爆的炸弹,瞬间点燃了全场所有人的贪婪之火。 台下的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疯狂。 目前异人界已知的异人,基本都是先天异人。 吕家囚禁了端木瑛几十年,用端木瑛的鲜血觉醒吕家后代,那也是在孕期。 出生以后,觉醒明魂术,那也是先天异人。 几十年后,神机百炼马本在的传人马仙洪,在碧游村搞修身炉变出来的,才能算成是后天异人。 但这种后天异人有缺陷,战斗力严重依赖法器不说,修为也有上限。 从古至今,如何稳定造出异人,都是个棘手的事情。 二十四节谷确实能造出异人,但是没法散功,出去就爆体而亡。 现在西方人居然说能造出后天异人? 真要是得手了,那还不天下大乱? 你从监狱里造一批异人放出去,这帮人的破坏力,比小型军队还恐怖! 赵方旭与身旁的张云渊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数据一旦落入某些野心家手中,将会给整个异人界,乃至整个世界,带来怎样毁灭性的灾难。 必须拿到手! “起拍价,一百根大黄鱼!”克劳德高声宣布。 “一百五十根!” “我出两百根!” “三百根!这东西,我要了!” 价格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上飙升。 赵方旭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对着张云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道长,替我争取十息的时间。” 说完,他猛地举起了手,用一种暴发户特有的、粗俗而又充满炫耀的语气,大声吼道。 “五百根!这玩意儿,黄爷我看着顺眼,买回去当个摆设!”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瞬间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价所吸引的这一瞬间。 张云渊,动了。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账房眼睛里,精光一闪。 鬼手神涂! 他没有动用任何符箓或法器,只是以自身精纯的混元道炁为“墨”,以虚空为“纸”,在那枚数据水晶的“概念”之上,悄然绘制。 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炁,在他的精神力操控下,飞速地勾勒、临摹着那份数据的结构与能量波动。 不过短短数息。 一个与台上真品一模一样,甚至连那微弱的能量波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数据副本”,便已在他身前的虚空中悄然成型。 紧接着,他指尖再次弹出一缕微弱到极致的混元道炁。 那缕道炁,没有攻击性,却带着一丝由梯云纵和武当太极劲领悟出的、模拟出的微弱空间波动。 嗡。 高台之上,那枚被无数人觊觎的数据水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与张云渊制造出的赝品,完成了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当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高台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张云渊缓缓收回手,那双浑浊的眸子,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 深藏,功与名。 第123章 功成身退,津门卫雷霆集结 “六百根!” “七百根!” 拍卖场内的气氛已然疯狂,价格还在一路攀升。 赵方旭成功地用财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与几个同样财大气粗的买家互相抬价,演得不亦乐乎。 而张云渊,在成功掉包之后,便悄然对赵方旭使了个眼色。 赵方旭心领神会。 他装作一副被连续抬价惹恼了的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放弃了竞拍。 “他娘的,一群穷鬼,跟你们争,掉了黄爷的身价!” 他对着旁边吐了口唾沫,随即一脸不爽地对张云渊和冯宝宝挥了挥手。 “走了走了,这破地方,一股子穷酸味,没劲!” 他这番粗俗无礼的举动,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怒目而视,但却也完美地符合了他“暴发户”的人设,没有人怀疑他们提前离场的动机。 三人就这样,在几名黑市护卫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向着出口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这片压抑的地下空间。 突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的阴影中闪出,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来人是个身材高瘦的白人男子,穿着一身紧身的皮衣,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笑脸面具,身上散发着一股如同猎豹般矫健而危险的气息。 “黄老板,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与冰冷。 “我们老板,想请三位多留片刻,喝杯茶。” 赵方旭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 “喝茶?喝你娘的茶!好狗不挡道,给老子滚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将炁凝聚于掌心,准备随时动手。 张云渊那双浑浊的老眼也微微眯起,看似孱弱的身体里,混元道炁已然开始流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异变,再次发生。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像个木偶般呆傻的丫鬟冯宝宝,动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赵方旭和张云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又或许是眼前这个面具男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触动了她某种原始的本能。 她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比赵方旭和张云渊的反应还要快。 她那双总是有些呆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野兽般的凶光。 她没有用任何功法,也没有任何招式。 她只是下意识地,抄起了旁边墙角靠着的一把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铁锹。 那是一把用来清理地下水道淤泥的、锈迹斑斑的铁锹。 可在她手中,这把普通的铁锹,却仿佛变成了一件绝世凶器。 呼! 风声骤起! 冯宝宝的动作,简单、直接、粗暴,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发指的、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的娴熟。 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拍砖”动作。 那名戴着笑脸面具的西方异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牙酸的、如同西瓜被砸碎的闷响。 面具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双眼翻白,整个人软软地向前栽倒,当场昏死过去。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整个通道,瞬间死寂。 赵方旭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伪装的身份和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 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连串的问号。 这……这傻丫鬟……刚才……用铁锹……把一个至少是二流巅峰的好手……给一招秒了? 然而,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只见冯宝宝一招得手之后,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面具男,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铁锹。 随即,她做出了一个让赵方旭和张云渊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走到墙边,抡起铁锹,开始……挖坑。 一铲,一铲,又一铲。 动作娴熟,力道十足,那熟练的姿态,仿佛一个刨了一辈子地的老农。 她似乎是想把这个被她拍晕的家伙,就地给埋了…… 赵方旭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一旁的张云渊,那张伪装出的老脸上,也是一阵抽搐:??? 他立刻用眼神,向冯宝宝发出了制止的信号。 冯宝宝挖坑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歪着头,看了看张云渊,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大小刚好的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仿佛在问:不埋吗? 但她还是乖乖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铁锹往旁边一扔,重新站回了张云渊的身后,恢复了那副呆傻的模样。 这惊世骇俗的“一锹毙敌”和“当场埋人”,虽然只发生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方旭的心上。 他看着那个重新变得人畜无害的“傻丫鬟”,又看了看那个一脸“云淡风轻”的“老账房”,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这位“云道长”,身边会一直带着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累赘”。 这哪里是什么累赘! 这分明是另一尊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神啊! “走。” 张云渊沙哑的声音,将还在石化中的赵方旭唤醒。 三人再不犹豫,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地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赵方旭立刻掏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联络器,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暗语,飞速地下达了指令。 “动手!” “目标‘潘多拉’,核心证物已到手,可以收网了!” “所有人员,雷霆集结!封锁所有出口,一个人都不许放跑!” 随着他一声令下。 整个津门的地下世界,在这一夜,被彻底引爆。 无数道属于津门卫的黑影,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出,如同一张早已织好的天罗地网,朝着那处废弃的租界地下水道,悄然收紧。 一场针对境外邪恶势力的大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则早已带着冯宝宝,悄然回到了那座僻静的小洋楼,深藏功与名。 第124章 剑破魔影,宝儿铁锹显神威 津门的黎明,是从海河上升起的一层薄薄的、带着咸腥味的雾气开始的。 然而今夜,这层雾气中,却混杂了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硝烟。 “守住左翼!别让他们冲破防线!” 赵方旭的声音嘶哑,他一记家传的“劈挂掌”将一名试图偷袭的敌人震得脏腑移位,口喷鲜血,自己左肩上却也被另一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亲率津门卫的精锐,如一柄尖刀,直插“潘多拉”黑市的心脏。 预想中的雷霆扫穴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惨烈至极的苦战。 津门卫的成员,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汉子,彼此间的配合早已炉火纯青。 但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有的敌人身体能化作一滩滑腻的影子,在地面上高速流窜,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有的则能从口中喷吐出腐蚀性极强的绿色毒液,沾上一点便皮开肉绽; 更诡异的,是几个穿着黑色神父袍的家伙,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便有无形的精神冲击如重锤般轰向津门卫成员的脑海,让人防不胜防,已有数名好手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这些闻所未闻的西洋异术,彻底打乱了津门卫的阵脚。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带来的弟兄便已伤亡过半。 “老板,顶不住了!这帮洋鬼子的手段太邪门了!” 一名心腹浑身浴血地退到赵方旭身边,手臂上缠着一条不断蠕动的黑色触手,正疯狂地钻入他的血肉。 赵方旭眼神一凝,并指如刀,精准地斩断那触手,一股灼热的炁劲透入,将残余的邪力尽数焚毁。 他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弟兄,心在滴血,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收缩阵型,撑下去!” 他很清楚,只要能撑到天亮,附近其他城市的异人管理机构赶来,他们就有救。 然而,敌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三名气息尤为强大的西洋异人成品字形将他围住,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你的脑袋,我们衔尾蛇收下了。” 战斗再次爆发,赵方旭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头脑与丰富的搏杀经验,在三人的围攻下勉力支撑,险象环生。 就在他即将力竭,津门卫的防线也濒临崩溃的绝望时刻。 异变,陡生!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了水泥墙。 黑市那由精钢浇筑、厚达半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以一种极其野蛮、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硬生生轰飞了! 扭曲的钢铁门板在空中打着旋儿,带着呼啸的风声,将两名离得近的西洋异人砸成了肉泥。 漫天烟尘中,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一人,是那个伪装成老账房的张云渊,他依旧是那副佝偻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孱弱模样。 另一人,则是那个伪装成傻丫鬟的冯宝宝。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呆滞的面无表情,手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铁锹。 那是一把不知从哪个工地上顺来的,锹头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铁锹。 “弄啥嘞?” 冯宝宝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片血腥的战场,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及的、野兽般的凶光。 下一刻,她动了。 没有身法,没有招式,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冲。 她像一头被激怒了的蛮牛,以一种毫无章法却又势不可挡的姿态,冲入了敌阵。 一名正狞笑着准备结果一名津门卫成员的西洋异人,甚至没看清来的是什么东西。 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噗嗤!” 一声沉闷到让人牙酸的、如同西瓜被砸碎的闷响。 那异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凹陷,整个人软软地向前栽倒,当场毙命。 一锹一个,干净利落。 冯宝宝的闯入,像一滴滚油溅入了沸水之中,瞬间引爆了全场。 她挥舞着那把在她手中仿佛重逾千钧的铁锹,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美学。 抡、拍、砸、扫。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巨力。 那些手段诡异、让津门卫吃尽了苦头的西洋异术,在她这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一名身体能化作影子的异人刚想遁入地面,冯宝宝已经一脚跺下。 “轰!” 方圆数米的地面轰然龟裂,那影子被硬生生从地下震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重新凝聚成人形,便被一记结结实实的铁锹拍进了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一名口喷毒液的异人刚张开嘴,冯宝宝已经后发先至,一铁锹直接连人带下巴一起铲飞了出去,牙齿混着毒液喷了一地。 这哪里是战斗,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 所有人都看傻了,无论是津门卫的成员,还是那些凶残的西洋异人,一个个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个挥舞着铁锹大杀四方的“傻丫鬟”。 赵方旭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他娘的……” 他喃喃自语,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黑市高台之上,那个一直稳坐的金发中年人克劳德,脸上的优雅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不再隐藏实力,从身旁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黑色晶石的法杖。 “亡者苏生,以我之名,回应汝之召唤!” 他口中吟唱起古老而拗口的咒文,手中的法杖爆发出不祥的乌光。 一时间,整个地下空间阴风怒号,黑雾弥漫。 无数只苍白干枯的手臂,从坚硬的地面下破土而出。 紧接着,一具具腐烂的、眼中燃烧着幽蓝色鬼火的尸骸,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一支由上百具冤魂厉鬼组成的亡灵大军,便已成型。 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拖着残破的身躯,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散。” 就在所有人因这地狱般的景象而心神剧震之际,一个平淡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开口的,是那个一直站在冯宝宝身后,仿佛被吓傻了的老账房。 张云渊只是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摆,口中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无上威严的混沌之力,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如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所有靠近他身体十丈范围内的亡魂厉鬼,在那股力量的冲刷下,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它们身上那浓郁的怨气与邪力,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被净化、消融。 它们那由邪法凝聚的腐朽身躯,也在短短一刹那间,被分解、同化,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上百具亡灵组成的恐怖大军,就这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被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金发中年人克劳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的老账房,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步上前,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克劳德的心脏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克劳德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 一股无形的气机,早已将他死死锁定。 张云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克劳德的眉心,遥遥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的光影。 克劳德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毁灭与混沌气息的力量,从对方的指尖探出,无声无息地钻入了自己的识海。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不讲道理。 它摧枯拉朽般撕碎了他所有的精神防线,将他赖以成名的根基,连同他毕生修炼的邪恶炁源,从最根本的结构上,彻底吞噬、分解、同化! “啊——!” 克劳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眼翻白,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喷出黑色的污血,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战斗,就此结束。 …… 赵方旭的宅邸内,灯火通明。 他与张云渊再次对坐。 这一次,赵方旭的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近乎狂热的钦佩与信服。 “云道长,此番大恩,方旭没齿难忘!” 他站起身,对着二人,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第125章 道长之言,乱世之思 茶香袅袅,在静谧的书房中弥散开来。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 他受了赵方旭这一礼,才缓缓摆了摆手。 “赵老板不必多礼,贫道只是不忍见邪祟祸乱人间,脏了我华夏的土地。” 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窗外。 津门的夜,依旧被一层薄薄的海雾笼罩,远处的灯火璀璨,映出一派光怪陆离的浮华,与方才那场血腥的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赵老板可知,贫道为何会愿意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张云渊忽然开口问道。 赵方旭一愣,恭敬地回答: “晚辈愚钝,只当是道长云游至此,恰逢其会。” “恰逢其会?” 张云渊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恰好。” 他转过头,那双伪装出的浑浊眸子里,此刻却仿佛沉淀着千年的风霜,悠远而沉重。 “贫道云游四方数十载,自甲申年那场大乱之后,这天下,便再未真正太平过。” 赵方旭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洗耳恭听。 他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道长,接下来要说的,恐怕才是真正的大事。 “甲申之乱,看似是各门各派清理门户,实则,是将一头名为‘贪婪’的猛虎,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张云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千钧之重,敲在赵方旭的心上。 “当年那场波及整个异人界的大追杀,虽然在明面上已经渐渐平息,但暗地里的争斗,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些年他亲眼所见的景象。 “我曾见过,两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小门派,为了争夺一本不知真假的、据说是从三十六贼身上流传出来的残缺秘籍,一夜之间,杀得血流成河,道统断绝。” “也曾见过,一些当年在甲申之乱中结下的旧日恩怨,在十数年后发酵,最终引发了一场场灭门惨案,连凡人世界的官府都被惊动。” 赵方旭沉默地听着,这些事情,他虽未亲见,却也有所耳闻。 津门卫处理的档案里,类似的卷宗,早已堆积如山。 “这些,还只是小打小闹。” 张云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更可怕的是,一些在当年那场大乱中,侥幸掌握了部分‘八奇技’皮毛,或是相关技术的异人,他们没有死,而是像地下的老鼠一样,悄悄活了下来。” “他们很清楚,单凭自己,根本守不住这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于是,他们开始拉帮结派,互相抱团取暖,组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秘密组织。” 赵方旭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急促。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触及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 “这些组织,行事越发诡秘,手段也越发狠辣。 他们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而是开始有组织、有预谋地,将触手伸向了凡人社会。” “他们或扶持凡人世界的武装力量,为其提供异人力量,换取金钱与庇护; 或暗中绑架、实验,试图从普通人甚至异人身上,破解‘力量’的秘密。” 张云渊的目光,再次落回赵方旭的脸上。 “今日这‘潘多拉’黑市,便是最好的明证。” “境外势力,基因图谱……这些东西,早已超出了传统江湖仇杀的范畴。 它们对凡人社会的威胁,对整个国家安危的威胁,远比一场江湖械斗要大得多。” 赵方旭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张云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心中最深、最不愿去触碰的那个脓疮。 这些年,他坐镇津门,明面上处理的是异人间的纠纷。 但暗地里,接触到的越来越多是这类与境外势力、与凡人社会深度勾结的恶性案件。 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始终无法理清头绪。 直到此刻,经张云渊这一点拨,所有的线索,终于被串成了一条清晰而又触目惊心的线。 【??“传统的门派自治,依靠江湖道义和道德约束,早已无法应对这种新的、更隐蔽、也更具破坏力的混乱局面了。”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异人界,需要一个新的秩序。” “一个能凌驾于所有门派之上,统一情报,统一管理,统一执法的强大力量。” “否则,今日津门之祸,便是明日华夏之殃。” 他话音微顿,目光深邃地看向赵方旭,话锋一转,问道: “赵老板可知,数十年前,唐门十杰出川,于绵山之外狙击比壑忍,十不存一,壮烈殉国。 其后唐门更与比壑忍缠斗数年,几乎打光了整整一代人的传承。 此事背后,是一位爱国商人散尽家财,以重金委托唐门出手。” 赵方旭闻言,神色一肃,眼中流露出敬重与追思,沉声道: “道长所言之事,晚辈不仅知道。那位深明大义的商人,正是家祖父。” 张云渊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了几分: “贫道还听闻,透天窟窿一战后,令祖父在津门曾遭东瀛异人疯狂报复,数次暗杀… 不知他老人家,后来一切可还安好?” 赵方旭闻言,脸上瞬间蒙上一层悲戚,他深吸一口气,难掩哀伤: “不敢隐瞒道长…当年东瀛战败后不久,祖父便因旧伤复发,加之忧愤成疾…已不幸离世…距今,已有数十载了。”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缅怀。 良久,张云渊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惊雷: “绵山外围那一战,贫道…亦曾亲临。” 赵方旭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张云渊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战至最后,那名手持妖刀、杀戮最重的东瀛异人,二阶堂瑛太…是贫道亲手斩杀的。” “什么?!” 赵方旭惊得几乎要站起身来,声音都带着颤: “竟…竟是道长您?!我们…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死于唐门哪位壮士的绝命反扑…此事竟成了无头公案!原来…原来如此!” 张云渊轻轻摆了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日绵山脚下,所有战死的,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包括你祖父,亦是心怀家国的豪杰! 贫道当年,正是被赵老板的赤诚之心与唐门义士的壮烈所感,才决定只身前往,略尽绵力。” 他目光重新落回赵方旭身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如今看来,一切皆是缘法。 我今日助你,亦是缘于此。 经此一役,你在上峰心中分量必重,话语权将非同往日。 推动成立‘统一管理之机构’一事,正当其时。” “你好自为之。” 张云渊起身,“后续之事,贫道或许还会再来寻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带着湿气的夜风吹了进来,吹动了他身上那件朴素的道袍,也吹乱了他那伪装出的花白头发。 “赵老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担当的人。” “贫道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第126章 醍醐灌顶,哪都通雏形初现 张云渊的话,像一道贯穿天地的闪电,悍然劈开了赵方旭脑中的所有迷雾。 新秩序…… 凌驾于门派之上…… 统一管理……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与他这些年在津门卫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激烈地碰撞、融合,最终,轰然炸开!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甚至带倒了身旁的茶几,茶水洒了一地也浑然不觉。 他的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终于想通了! 他一直以来苦苦思索,却始终找不到出路的那个难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被动处理异人案件的部门。 他要建立的,是一个覆盖全国,集情报搜集、人员管理、任务分派、执法抓捕,乃至后勤保障、科技研发、对外交流于一体的……超级机构! 一个能将所有异人的力量,都纳入国家管控之下,去芜存菁,扬善惩恶,对外一致,对内维稳的庞然大物! 这个机构,要有最顶尖的情报分析专家,要有最强大的异人高手,要有最先进的科技设备,甚至还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和后勤体系! 它要像一张无形的天网,覆盖整个华夏,让所有心怀不轨之徒无所遁形! 它要像一座坚固的堤坝,将所有来自境外的威胁,都死死地挡在国门之外! 它要像一个温暖的港湾,为那些愿意为国效力,心怀正义的异人,提供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家! “哪都通……” 赵方旭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管天管地,管人管事,哪里有异人,哪里就有我们。 “哪都通”的理念,在这一刻,正式诞生! 想通了这一点,赵方旭再也坐不住了。 他对着张云渊,再次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对一位指路明师的崇高敬意。 “道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方旭,受教了!” 他当即便要铺开纸笔,将脑海中这个宏大而清晰的构想记录下来。 夜,还很长。 他知道,自己将要写下的这份东西,可能会改变整个华夏异人界的未来。 完成了自己“推手”的使命,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找到了自己道路的男人,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将“哪都通”这个组织的诞生,至少提前了十数年。 这或许,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必须承担的一份因果。 他向赵方旭提出了告辞。 “道长何必急于离去?” 赵方旭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连忙再三挽留。 “您对津门有再造之恩,晚辈还未能报答万一……” 张云渊笑着摇了摇头。 “贫道闲云野鹤,惯了。此间事了,也该继续云游四方了。” 赵方旭见他去意已决,知道再留无益。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块由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的令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古朴的“赵”字。 “道长,此乃我赵家最高信物,见此令如见我本人。 日后道长若有任何差遣,只需持此令到我赵家名下任何一处产业,上至万贯家财,下至一条人命,皆可随意调动。” 另一样,则是一张不记名的瑞士银行本票,上面的数额,足以让任何一个军阀都为之眼红。 “这点俗物,不成敬意,还望道长笑纳。”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两样代表着权势与财富的东西,再次摇了摇头。 他推回了那张本票,却在赵方旭再三的坚持下,收下了那块玉牌。 “钱财于我如浮云。” 他将玉牌收入袖中。 “这块牌子,我便收下了,权当是你我今日结下的一段善缘。” “他日若有缘,江湖再会。” 说完,他便带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冯宝宝,悄然离开了赵方旭的宅邸,再次融入了津门那片迷离的夜色之中。 …… 赵方旭连夜写就了一份长达万字的详细报告。 他不仅将此次黑市事件的始末、境外势力的威胁、以及自己对未来局势的担忧全盘托出。 更是将张云渊那番关于“新秩序”的论述,结合自己脑海中那个宏大的构想,进行了系统性的阐述。 他通过只有少数几人知晓的、最秘密的渠道,将这份报告连夜送往了京城,直接递交到了最高层的手中。 数日后,这份来自津门的密报,在京城最高层的秘密会议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境外异人势力、基因图谱……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地刺痛着在座每一位大佬最敏感的神经。 他们连夜召集了各界的顶尖专家,对这份报告进行了反复的研讨与评估。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报告后半部分,那份关于建立“新秩序”的构想,深深地吸引了。 成立一个专门负责管理全国异人事务的超级机构。 这个在过去被认为是天方夜谭,甚至可能会引起整个异人界剧烈反弹的疯狂想法。 第一次,被如此清晰、如此系统、如此具有可行性地,摆在了最高决策层的桌面上。 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华夏未来格局的巨大变革,就此,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127章 京城故人来 光阴一瞬,又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江湖风波渐息,甲申之乱的血腥与八奇技的传说,都已在岁月冲刷下褪色,成了老人们酒桌上的谈资。 张云渊带着冯宝宝游历湘西,偶尔能听到一个叫徐翔的年轻人,在铁掌门中声名鹊起的事迹。 他也曾数次折返蜀地,寻觅张怀义的踪迹,可惜当年那处村落早已人去楼空,据说是走漏了风声,被仇家追杀,不得不再次迁徙。 他试过用檄青联络,如石沉大海。 他也回过一次龙虎山。 山门依旧,人事已非。 张之维愈发沉稳,眉宇间已有了几分老天师的威严。 他与田晋中都在不可逆转地老去,曾经挺拔的身姿染上了风霜,鬓角也添了华发。 物是人非,莫过如此。 经过这么多年,张云渊的修为,早已突破了后天,到达了半步先天之境。 而张之维凭借着恐怖的修炼天赋,居然也到达了后天上游! 放眼异人界,再无对手。 田晋中虽然天赋平平,但这么多年的修炼积攒下来,也已经到达了绝顶。 曾经弱小的他们,经过数十年的成长,都变成了异人界的擎天巨擘。 这二十年,赵方旭凭着剿灭黑市、全歼西方异人的泼天功劳,步步高升,最终成功入京。 他从未放弃过对“云道长”的调查,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那道人仿佛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神秘得像个凭空捏造的传说。 甲申之乱五十载后,在赵方旭等多方势力的斡旋与推动下,一个旨在平衡各派利益、重塑异人界秩序的官方组织,悄然成立。 其名——“哪都通”。 组织初立,百废待兴,高层广发英雄帖,四处招揽德才兼备的高手。 时值九十年代初,京城四处可见新建的楼宇和忙碌的工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蓬勃而粗粝的朝气。 一座挂着崭新“哪都通”牌子的办公楼前,却已显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肃穆,门岗森严。 张云渊坐在街角一个简陋的茶水摊上,喝着两文钱一碗的粗茶,听着周围人们议论着这家新成立、却权责特殊的“快递公司”正在广纳贤才。 他放下茶碗,对正盯着吹糖人摊子出神的冯宝宝道:“走了。” 两人穿过尘土飞扬的街道,径直走向那栋大楼。 门口两名身着崭新制服、神情倨傲的门卫斜眼打量着他们,见两人衣着朴素,立刻露出警惕和不耐烦的神色,抬手拦住。 “站住!二位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高个门卫语气生硬,公事公办地挡在前面。 “找人。” 张云渊语气平淡。 “找谁?有预约吗?” 另一个矮胖门卫皱着眉头,拿出登记本: “我们这儿是重要单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找赵方旭。” 张云渊平静地说道。 “赵董?” 高个门卫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和同伴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 “每天都有像你们这样的人,编个理由就想见领导。 我再问一遍,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但你通报一声即可,就说姓云的故人来访。” 张云渊依旧平静。 矮胖门卫不耐烦地摆摆手: “赵董日理万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没有预约就请回吧啊,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工作!” 张云渊眉头微皱: “我确有要事。若因你阻拦而耽误,这个责任你担待不起。” “责任?” 高个门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挺直腰板: “我把骗子拦在这有什么责任?告诉你,我在这岗位上什么人都见过! 像你这样的,这个月都第三个了! 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卫处的人了!” 矮胖门卫更是上前一步,指着街对面: “看见没有?派出所就在那边! 你们要是再纠缠不清,我可真报警了! 说你们涉嫌冒充身份,企图混入重要单位!” 其中一人甚至伸出手,想推搡张云渊。 张云渊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门卫的手刚伸到一半,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住,再也无法寸进。 他涨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那只手却仿佛被焊死在半空。 就在这时,大楼玻璃门开启,一个穿着中山装、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正陪着一位神色匆匆、干部模样的人走出来,似是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谈。 那中山装男子目光随意扫过门口,恰好看到两名门卫正对着两个道人推搡阻拦的场景。 他眉头一皱,正要呵斥。 “怎么回事?不知道今天……” 他的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了张云渊的脸上,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脸上的不耐烦被极致的惊骇与狂喜所取代,声音都变了调。 “云……云道长?!” 这名干事,正是当年跟随赵方旭剿灭黑市的心腹之一。 二十年过去,他已是“哪都通”的中层干部。 可眼前这张脸,却与二十年前在津门那个夜晚所见的,没有丝毫变化! “赵方旭在吗?” 张云渊平静地问道。 “在!在!董事长正在办公室!” 干事回过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掏出对讲机,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喊道: “董事长!董事长!云道长来了!是云道长啊!”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赵方旭同样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声音。 “请!不!我亲自去接!” 不过半分钟,大楼的旋转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穿中山装,头发已然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沟壑的身影,踉跄着快步跑了出来。 正是“哪都通”的董事长,赵方旭。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台阶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年轻道人。 二十年岁月,在他身上仿佛是静止的。 而自己,却已垂垂老矣。 赵方旭眼眶一热,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快步上前,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完了!” 那两名门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 董事长办公室内,茶香袅袅。 赵方旭亲自为张云渊沏上一杯顶级的君山银针。 双手奉上时,那布满老年斑的手,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道长风采,一如往昔啊。” 他感慨万千。 张云渊抿了口茶,看着眼前这位故人,心中亦是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怅然。 一番叙旧,赵方旭谈起了“哪都通”的创立与眼下的困境,正是用人之际。 他取出一份拟定的招揽名单,递了过去。 “还请道长过目,为我等指点一二。” 张云渊接过名单,目光快速扫过。 一个个未来如雷贯贯耳的名字,此刻还只是纸上的寥寥数笔。 他的目光,在某个名字上微微一顿。 徐翔。 “这个人,我见过。” 张云渊的手指,落在了徐翔的名字上。 “哦?”赵方旭来了兴趣。 “此人心性坚韧,为人正直,且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材。” 张云渊的评价言简意赅,却分量十足,“若委以重任,当可独当一面。” 赵方旭立刻将“徐翔”这个名字圈了出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与此同时,湘西,铁掌门。 时任门派长老的徐翔,正在后山指点弟子练功。 一名“哪都通”的专员,带着一份盖着红色印章的委任状,找到了他。 “徐翔先生,国家需要你。” 专员开门见山,将那份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任命,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北大区负责人。 徐翔看着那份委任状,看着上面那沉甸甸的官印。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数十年前,那个在官道上遇到的游方道人,以及那句如同谶语般的批语。 “为国效力,执掌一方秩序。”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对着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 随即,他转过身,对着那名专员,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加入。” 第128章 虎踞工业城 京城事了,赵方旭派人去联络徐翔,网罗天下英才。 而这一切的推动者,张云渊,则早已带着冯宝宝,悄然离开了那座风云际会的港口城市,再次融入了这片广袤而动荡的土地。 夏末,暑气未消。 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入一座北方的老工业城市,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独特的、混杂着煤灰、金属锈蚀与旺盛人气的复杂味道。 张云渊领着冯宝宝走下站台,目光扫过街道两旁。 墙壁上,还能看到“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振兴国企”的标语留下的斑驳痕迹。 远处,一排排巨大的厂房静静矗立,但许多曾经吞云吐雾的烟囱,如今却像沉默的巨人,再不冒烟。 这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沉寂的工业厚重感与蓬勃的底层生命力,在这里交织成一种奇特的“炁”。 张云渊闭上眼,细细感受着。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落与希望,沉寂与喧嚣的复杂气息。 有大型国营厂停产后,那股如同巨兽死去般的沉重与死寂; 也有厂区附近自发形成的小商品夜市里,那股为了生计而拼搏的、旺盛如野草般的生命力。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里矛盾而又和谐地共存着。 “走,找个地方吃饭。” 张云渊睁开眼,对身旁的冯宝宝说道。 冯宝宝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对那些高大的厂房和标语没什么兴趣,反而被路边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吸引,驻足看了许久。 夜幕降临,厂区附近的小夜市热闹了起来。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行人的影子,空气中飘着烤串的油烟味、廉价香水的甜腻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废旧厂房里飘出的金属锈蚀味。 不远处的录像厅里,传来港产武打片那标志性的“嘿!哈!”的打斗声,与小贩的吆喝声、食客的划拳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市井交响乐。 张云渊寻了个路边摊,要了两碗面,几串烤肉,一瓶本地产的啤酒。 面是普通的素面,烤肉的肉质也谈不上好,但烟火气十足。 冯宝宝对什么都好奇,她学着张云渊的样子,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面无表情地小口小口啃着,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看不出喜怒。 “听说了吗?南边仓库那片,虎子又跟人干起来了!” 邻桌,几个穿着蓝色工装、满身油污的汉子正喝着啤酒,其中一个光头大汉压低了声音,唾沫横飞地说道。 “这次是外地来的几个收‘保护费’的,听说在别的市横着走,结果到了咱这儿,被虎子一个人给收拾了!” “真的假的?那帮外地人我见过,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像善茬。”旁边一个瘦高个不信。 “那还有假!” 光头大汉一拍桌子,震得啤酒瓶子叮当响,“我表弟就在那儿摆摊,亲眼见的!虎子就那么几拳,‘砰砰’几下,就把那几个外地混子给撂倒了。 那骨头,硬得跟咱厂里那淬火的钢板似的,力气大得吓人!” 另一个汉子也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补充道: “而且啊,这虎子还特讲‘江湖规矩’。 他把人打跑了,也没下死手,更没趁机自己收保护费。就跟那些摆摊的说,‘以后有事儿,言语一声’。 他不欺负咱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下岗工人,专治那些歪门邪道!” “这小子,是个人物!叫那如虎是吧?听说以前是哪个大厂子弟?” “谁知道呢,反正挺能打,也仗义。 有他在,咱们这片儿的夜市,倒是安生了不少。” 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议论纷纷,言语间对那个叫“那如虎”的年轻人,充满了敬佩与信服。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端起酒杯,将那有些苦涩的啤酒一饮而尽。 那如虎…… 骨头硬得像钢铁,力气大得吓人。 他心中微动,目光望向那片被夜色笼罩的、更加深邃的旧工业区,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看到了一个正在野蛮生长的、未经雕琢的璞玉。 冯宝宝啃完了肉串,把光秃秃的竹签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张云渊,似乎在问,还要不要。 张云渊笑了笑,又给她递过去一串。 “吃吧。” 这乱世,这江湖,新一辈的异人,开始要冒出头来了。 第129章 伏虎显峥嵘 夜色渐深,工业区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远处新建楼盘的工地还亮着几盏孤零零的照明灯,像黑夜里睁着的几只疲惫的眼睛。 张云渊正带着冯宝宝在旅店房间里打坐,忽然,他眉心微动,睁开了双眼。 一股异常的炁息波动,自城市西郊那片待拆迁的旧仓库区遥遥传来。 那股炁,驳杂而混乱,充满了争斗的戾气。 其中一股,虽然粗糙,却带着一股纯粹的刚猛与守护的意志,让他有些在意。 “走,看热闹去。” 他对身旁正专心致志用指甲在墙上划拉着什么的冯宝宝说道。 冯宝宝“哦”了一声,放下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如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旧仓库区,一处废弃的货运站台。 几盏昏暗的白炽灯在夜风中摇曳,将人的影子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拉扯得扭曲而诡异。 两伙人正在对峙,剑拔弩张。 一方,是十几个穿着破旧劳保服的年轻人,他们大多面带菜色,但眼神却异常坚韧,带着一股被生活压迫到极致后,反而迸发出的狠劲。 他们是附近几个倒闭国营厂的子弟,如今抱团取暖,靠着倒腾这些废旧仓库里遗留下来的一些废铜烂铁、旧设备,勉强糊口。 而另一方,则是一伙衣着光鲜的外地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神情倨傲、气息彪悍的打手。 他们看上了这片仓库区的地皮,想趁着城市改造的东风,低价拿下,再高价倒卖出去,大捞一笔。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外地人中为首的是个大金链子,他叼着烟,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对面,语气嚣张。 “这片地方,我们老板看上了。 识相的,拿着这点钱赶紧滚蛋。 不然,就别怪哥儿几个手底下没轻重了!” 他身后那几个打手闻言,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爆鸣声。 这几人身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炁息波动。 虽然不强,但显然是懂得粗浅炁功的野路子,不入流异人的水平。 但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本地一方的年轻人,个个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们人少,又都是些普通人,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劳保服,身形精悍,眼神沉稳如山的身影,从人群后方缓缓走出。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算不上英俊,但轮廓分明,带着一股被工业粉尘和机油打磨出的硬朗。 正是那如虎。 “钱,我们不要。” 那如虎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这地方,是我们凭力气吃饭的家当。 你们想抢,就得按道上的规矩来。” 大金链子看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嗤笑一声。 “规矩?老子的拳头,就是规矩!” 他对着身后的打手一挥手。 “给我废了他!” 话音未落,两名气息最强的打手便狞笑着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拳头上包裹着淡薄的炁,直取那如虎的面门与小腹! 那如虎不闪不避,双脚如铁桩般扎在地上,竟是摆出了一个硬碰硬的架势。 远处的黑暗中,张云渊带着冯宝宝静静地看着。 他想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年轻人,到底有几分成色。 砰!砰! 两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名打手包裹着炁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如虎的胸膛与臂膀之上。 然而,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如虎的身体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而那两名打手,却像是打在了烧红的铁板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触电般地收回了拳头。 他们的拳锋之上,一片通红,指骨仿佛都要碎裂开来。 一股灼热的反震之力顺着手臂直冲脏腑,让他们气血翻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金石交击之声! 张云渊眼中精光一闪。 伏虎金刚?! 这小子,不过三流异人的水平,竟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摸索出了横练功夫中最上乘的护体法门! 那如虎硬抗下两击,眼神一冷,不再被动防御。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精妙的身法,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弓步冲拳!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本能反应,仿佛每一个发力,都经过了无数次机械的重复,精准而高效。 一拳轰出,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那拳头,势大力沉,如同一柄攻城的重锤! 一力降十会! 其中一名打手避之不及,只能仓促间交叉双臂格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那打手的双臂臂骨,竟被这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巨力,硬生生震断!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另一名打手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但那如虎的攻击,却如影随形。 他一步踏出,地面都为之微微一震,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那打手的后腰之上。 砰! 那打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落地时已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在外面也算小有名气的练家子,便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剩下的几个打手,早已被这霸道绝伦的实力吓破了胆,一个个面如土色,再不敢上前一步。 那如虎缓缓收回了腿,目光冰冷地扫过大金链子和他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打手。 “这,就是我的规矩。” 他指了指地上那两个生死不知的家伙。 “今天,念你们是初犯,断你们一手一脚,算是警告。” “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没有下死手,只是废了对方的战力,展现了实力,也守住了自己的立场。 “滚!” 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 大金链子和他那群手下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抬起地上的同伴,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永生难忘的货运站。 远处的黑暗中,张云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根骨绝佳,心性赤诚,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走的纯外功刚猛路子,在这年月倒是罕见。” 他看着那如虎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第130章 缘起一面间 冲突结束,仓库区重归寂静。 那如虎让同伴们去处理后续,安抚那些受惊的工友。 自己则走到一旁,靠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轨,默默调整着呼吸。 刚才的战斗看似轻松,实则对他消耗不小。 尤其是硬抗那两记带着炁的攻击,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气血翻涌,脏腑也有些微的震荡。 他闭上眼,内视己身,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最近这几年,他总感觉自己的进境越来越慢。 身体在每一次极限爆发后,都会出现一些细微的隐痛。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练得还不够刻苦,是磨砺得还不够。 可今晚,那种熟悉的隐痛感,再次浮现。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股极其敏锐的、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向四周的黑暗。 他强大的本能让他隐约察觉到,刚才似乎有高人在旁观! 那感觉,就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猛虎,被更高处的雄鹰俯瞰着,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股来自更高层面的注视。 “谁?!” 他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反应不错。”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那如虎循声望去,只见两道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一人,是个身穿素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气质出尘,一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汪古井,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人心。 另一人,则是个穿着粗布衣衫的道童。 面容清秀,眼神却有些呆滞,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只是个跟着道士出来看热闹的普通丫头。 那如虎的心神瞬间提到了顶点。 他从那年轻道士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却能感觉到一种如渊似海、深不可测的恐怖压力。 那感觉,比他见过的任何所谓的高手,都要强大无数倍。 但他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抱拳沉声道: “刚才,是阁下在旁观?不知有何指教?” 张云渊微微颔首,没有绕任何圈子,目光如电,直视那如虎,开门见山。 “你的根骨绝佳,是百年难遇的硬功胚子。” 那如虎闻言,心中一动,刚想谦虚几句。 张云渊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他的心上。 “但你的练法……是野路子。” 张云渊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剖开了那如虎最大的秘密。 “如此霸道的外功,没有与之匹配的内家调息法门,全凭一股血气之勇硬撑。 再这么练下去,不出十年,暗伤累积,你这身钢筋铁骨,必垮无疑。” 轰! 那如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张云渊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他心中最隐秘、最不愿去触碰的那个角落。 他自己摸索修炼,无人指点。 近年确实感到进境缓慢,且时有隐痛,一直以为是练得不够刻苦,从未想过,自己的练法从根子上就是错的,甚至会毁掉自己的一身修为! 眼前这个年轻道士,只看了自己打了一架,竟能将自己的状况看得如此透彻,如此精准! 这等眼力,这等见识…… 那如虎心中的所有警惕与戒备,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无以复加的敬佩与惶恐。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倨傲,对着张云渊,深深地一揖,几乎要拜倒在地。 语气也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道长慧眼!晚辈……晚辈无人指点,全靠自己瞎练,险些误入歧途,毁了前程! 求道长救我,指点晚辈一条明路!” 他下意识地,已经用上了“晚辈”的自称。 张云渊看着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你的路,不在我这里。” 那如虎闻言,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张云渊话锋一转,“你的天赋,也不该就此埋没,甚至毁掉。” “你若真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需得正宗的外家横练传承打牢根基,化去暗伤,方能真正发挥你这‘伏虎之躯’的潜力。” 他顿了顿,看着那如虎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清晰地说道。 “去找柴派横练的柴言吧。” “他的柴派横练,是天下至刚至纯的外功路数之一,根基最为扎实正大,与你的体质最为契合。 若能得他指点,甚至收入门下,你的成就,不可限量。” “柴派横练……柴言……” 那如虎将这个名字,死死地刻在了心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无比强烈的光芒。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明确的方向! 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了数年的旅人,终于看到了远方亮起的一盏明灯! 那如虎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猛地再次抱拳,几乎要单膝跪地。 “道长指点之恩,如虎没齿难忘!恳请道长告知尊号,他日如虎若有所成,必报此恩!” 张云渊却摇了摇头,袖袍轻拂。 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让他无法跪下。 “名号不过虚妄。” “你我今日相遇,即是缘法。 能否找到柴言,能否入他门下,看你自己的造化。” 张云渊看着他,最后提点了一句。 “记住,心诚则灵,毅力为先。外功之路,无有捷径,唯‘苦’与‘恒’二字而已。”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带着那个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冯宝宝,转身缓步离去,身影很快便重新融入了那片深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如虎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动。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眼中那团名为“希望”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 柴派横练,柴言。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有了新的方向。 第131章 故人重逢,容颜依旧 徐翔上任陆北大区负责人已有些时日,昔日在铁掌门磨砺出的沉稳,此刻已化为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办公室里陈设简单,一份份加急文件堆在案头,他正戴着老花镜,逐字审阅,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门被轻轻叩响。 “进。” 徐翔头也没抬。 脚步声很轻,来人似乎刻意放缓了动作,最终停在了他的书桌前。 徐翔以为是秘书,依旧专注于文件,只是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无人应答。 空气中只有一种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清淡气息,仿佛山间清晨的薄雾,瞬间勾起了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某个片段。 徐翔的笔尖一顿,心中没来由地一跳。 他缓缓抬起头,顺着那双素净的布鞋向上望去。 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张……与数十年前在官道分别时,没有任何变化的中年道士脸庞。 “道……道长?” 徐翔的声音干涩发颤,仿佛是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海市蜃楼。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旁的茶杯,温热的茶水浸湿了文件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错位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那支被他紧握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来人的脚边。 “徐翔,好久不见。” 张云渊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笑容,也与当年一般无二。 “您……” 徐翔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双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下一刻,他再无半分犹豫,绕出书桌,对着眼前这个容颜依旧的“道长”,郑重地、深深地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弟子徐翔,拜见道长!” 他这一拜,拜的是当年那活命的点化之恩,更是拜眼前这宛如神迹般的岁月不侵。 “起来吧。” 张云渊虚扶一把,一股柔和的劲力将他托住。 “你如今也是一方人物,不必如此大礼。” 徐翔直起身,眼中的震撼与激动却丝毫未减。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狼藉,又亲自为张云渊沏上一杯热茶,双手奉上时,那布满老茧的手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番叙旧,张云渊才知,他去京城见了赵方旭引荐不久,徐翔就被“哪都通”看重,委以重任,成了这陆北大区的负责人。 至此,通过徐翔这条线,张云渊与官方这条脉络,算是正式搭上了。 他并非为了自己,而是算着时间,此时的张楚岚差不多也出生了。 这可是未来几十年,搅动异人界风云的人物。 提前替自己这个小孙子找找靠山,也算当师爷的尽心尽力了。 “你如今身居高位,想必对异人界的诸多秘闻,也知之甚详。” 张云渊抿了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 “弟子不敢说无所不知,但权限之内,确实能接触到一些寻常异人难以知晓的卷宗。” 徐翔恭敬地回答。 “那你可曾听过一个叫李慕玄的人?数十年前也算名闻天下了,全性曾经的恶童。”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手段名为‘倒转八方’,与你那‘人磁’的异能,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徐翔闻言,神色一凛,立刻在脑海中飞速地检索着这个名字。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确实听过此人。 卷宗上记载,此人天赋异禀,性情乖张。 曾叛出三一门,后拜入全性鬼手王门下,一手‘倒转八方’的邪功能逆转他人劲力,极为诡异霸道,当年在异人界也是凶名赫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关于他的记载,在甲申之乱前就中断了。 有传闻说,他因在三一门用邪法气死了门主左若童,被整个正道追杀,最终死于围剿之下。 也有人说他远遁海外,不知所踪。 总之,自那以后,这‘倒转八方’的奇术,便算是彻底失传了。” 徐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他自身的异能便是操控引力斥力,对这门传说中能“倒转”力量的奇术,自然是心向往之。 张云渊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怀念,也带着几分……促狭。 “我和李慕玄,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翔闻言,心中又是一震。 张云渊放下茶杯,看着徐翔那震惊的表情,又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 “不巧,他那手‘倒转八方’,我也会。” “什么?!” 这一次,徐翔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失传已久的禁术,道长他……竟然会? 这简直比他容颜不老还要让人感到震撼! 张云渊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再卖关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徐翔遥遥一点。 “你那‘人磁’异能,根基在于引斥之力,流于表面,变化有余,而根劲不足。 ‘倒转八方’的核心,则在于一个‘旋’字,以螺旋之劲,撬动、扭曲、乃至逆转对方的力量根源。” “你且看好。” 张云渊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炁,开始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起来。 那旋转看似缓慢,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让徐翔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吸进去。 “气走此经,意在此窍,引力为轴,斥力为轮……”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洪钟大吕,敲在徐翔的心上,将那“倒转八方”最核心的运劲法门,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徐翔只觉得脑海中豁然开朗,无数以往想不通的关隘,瞬间迎刃而解。 他那原本已经停滞了数年的一流巅峰修为,竟在这番点拨之下,再次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体内的炁,开始不受控制地按照那玄奥的轨迹自行运转,一股前所未有的、圆融而霸道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徐翔再次看向张云渊,眼中的感激与敬畏,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第132章 残阳如血,怀义绝响 转眼又是十年匆匆走过。 蜀地偏僻的乡间小屋里,油灯如豆,光晕昏黄。 窗外,秋风卷着败叶,呜咽着拍打着窗棂,平添了几分萧瑟。 打坐中的张怀义猛地睁开双眼,身躯剧震,一股腥甜自喉头涌上。 他死死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声被压抑在掌心,沉闷如困兽悲鸣。 指缝间,暗红发黑的血沫汩汩渗出,滴落在粗布衣衫上,迅速晕开一团触目惊心的污迹。 体内的旧伤,如同沉寂了十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昔日被强行压制的暗伤与这些年积攒的沉疴交织在一起,化作最凶狂的洪流,在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经脉中肆虐冲撞。 炁息紊乱衰败,每一寸经络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即将燃尽。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张怀义艰难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他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那点微弱的月光,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两个身影。 一个,是年仅五岁的孙儿张楚岚。 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浑然不知屋外风雨。 另一个,是他的儿子张予德。 予德和衣而卧,眉头紧锁,即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虑。 张怀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初时是无尽的不舍与慈爱,随即是深深的愧疚与遗憾。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如百炼精钢般冷却、凝固,化作了钢铁般的决绝。 “我死不足惜……” 脑海中,六十年前甲申之乱的血腥与混乱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兄弟惨死时的不甘嘶吼,数十年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疲惫…… 一幕幕,一桩桩,最终都定格在孙儿那张稚嫩安详的睡脸上。 “但楚岚……予德……绝不能步我的后尘!” 那些贪婪的鬣狗,那些觊觎着“炁体源流”的豺狼,绝不会因为他的死就善罢甘休。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循着最后一丝线索,找到这里,将他的血脉彻底吞噬。 必须……必须在自己这盏油灯彻底熄灭之前,将所有的威胁,清理干净!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就着昏黄的灯火,研墨铺纸。 他写下两封简单的遗书,字迹沉稳,一如往昔。 一封给予德,嘱他好生抚养楚岚,远离异人纷争,做个凡人,安稳一生。 另一封,则留给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孙儿,留给未来的张楚岚。 同时,他的炁催动进手腕处的檄青,一道讯息传向了千里之外的远方。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熟睡的亲人,毅然决然地推开柴门。 身影,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 蜀中,唐门。 步入二十一世纪的唐门也随着时代发展,早已不复当年的神秘。 外围改建成了武术学校,广招门徒,传授一些强身健体的外家功夫。 唯有通过层层筛选,被发现是异人苗子的弟子,才会被长老带到深处的老校区,传授真正的唐门功法。 老校区之后,便是唐门的禁地——唐冢。 那里埋葬着唐门历代先辈的骸骨,也布满了足以让任何一流高手都有来无回的致命机关。 一道黑色的虚影,如鬼魅般穿过武校的重重院落,径直闯入了唐门的禁地——唐冢。 他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布满致命机关的区域。 轰! 脚下的青石板骤然翻转,无数淬毒的弩箭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缓缓放开了对体内那股即将暴走的“炁体源流”的压制。 嗡—— 一股精纯、浩瀚,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般本源气息的波动,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如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那波动无声无息,却像在寂静的黑夜里,点燃了一座最明亮的灯塔。 警铃大作!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唐门的宁静! “有刺客闯山!” 无数唐门弟子被惊动,纷纷向后山涌来。 闻讯而来的,正是时任唐门掌门的杨烈。 他看着在重重机关中辗转腾挪,虽显狼狈却毫发无伤的张怀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骇。 但当他感应到那股精纯浩瀚的“炁体源流”气息时,那惊骇瞬间化为了无尽的贪婪! “是他!” “炁体源流!” 杨烈瞳孔骤缩,爆喝一声。 “布阵!” “将他拿下!” 张怀义故意放慢了速度,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仿佛已是强弩之末。 唐门弟子一拥而上,迅速将其包围。 杨烈看着被困住的张怀义,如同看着一座移动的宝藏,眼中贪婪之火熊熊燃烧。 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瞬间,张怀义眼中寒光一闪,周身炁劲轰然爆发,竟硬生生冲开了包围圈,向着后山深处遁去! “追!” 杨烈被彻底激怒了。 “绝不能让他跑了!” 他当机立断,亲自带着门中一众高手,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张怀义故意泄露的行踪,以及那如同黑夜明灯般的“炁体源流”现世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引爆了整个异人界。 一气流、自然门、燕武堂、黄门三才…… 一个个与当年事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或是对八奇技觊觎已久的门派掌门、长老级别的人物,闻风而动。 他们从四面八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唐门的方向疯狂围拢而来。 誓要将张怀义这个“三十六贼余孽”和“移动的宝藏”,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一场规模空前的追杀,在浓重的夜色中,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第133章 死谷血战 数日后,一处三面环山的死谷。 月光被薄云遮挡,稀疏地洒在嶙峋的怪石上,投下斑驳诡谲的暗影。 风在谷中回旋,呜咽作响,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气氛肃杀得令人窒息。 十余道身影,如蛰伏在暗夜中的鬼魅,将一个佝偻的身影团团围住。 这些人,都是甲申年间,就已经小有名气的门派高手。 当年,也都曾随着门派先师,参与过围剿三十六贼的行动。 现在,无一不是当今异人界跺一跺脚便能引得一方震动的人物! 他们身后,还跟着各自门派最精锐的数名好手,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贪婪与杀意。 没有半句废话,围杀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中,轰然爆发! “动手!” 一声暴喝,如同信号。 霎时间,各色奇光异彩冲天而起,将这方死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一气流的掌门祭出三柄流光溢彩的法剑,剑气交织成网,封锁天际; 自然门的长老双手结印,引动地气,无数尖锐的石笋破土而出,如林立的囚笼; 燕武堂的堂主双拳齐出,霸道的拳罡卷起碎石,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两座小山平推而来; 黄门三才的三位高手身形变幻,结成合击之阵,三股劲力彼此呼应,化作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绞杀之网; 更有唐门的长老隐于暗处,无数淬着剧毒的无声弩箭与一片带着腥甜气息的毒障,悄然笼罩了整个战场! 铺天盖地的攻势,从四面八方,以一种不留丝毫生机的决绝,朝着中心那个看似孱弱的身影倾泻而去。 大地在哀鸣,坚硬的岩石寸寸龟裂。 草木被狂暴的炁劲瞬间摧折成齑粉,碎石飞溅如雨,整座山谷仿佛都在这恐怖的围杀下颤抖。 攻击的中心,张怀义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那因年迈而略显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如枪! 花白的乱发在狂风中肆意舞动,他不再防守,不再躲藏。 他体内的生命与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薪柴,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燃烧! “来吧。” 一声低语,轻得仿佛自言自语,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嗡——! 一股仿佛源自天地初开,蕴含着万物本源的混沌气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 炁体源流,前所未有的极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声势骇人,足以开山裂石的异术,在靠近张怀义周身三尺范围的瞬间,竟如冰雪遇到了灼热的阳春; 没有发出任何剧烈的碰撞,便悄无声息地自行分解、消散; 最终化为最原始、最纯粹的炁,被那片无形的领域同化、吸收。 燕武堂的拳罡化作无害的清风,自然门的石笋在半途便化为齑粉,唐门的毒障更是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就连几道侥幸穿透他的金光咒,刺入他体内的唐门丹噬,那足以让任何豪杰都瞬间毙命的奇毒,也在他体内那股霸道无比的本源之炁冲刷下,被强行分解,化为乌有! 这便是“术之尽头”,炁体源流真正的恐怖之处! “怎么可能?!” 一气流的掌门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骇然。 张怀义没有回答他。 他的炁息仿佛与这方天地彻底连接,举手投足间,皆引动着磅礴无尽的天地之力。 一层厚实凝练到极致的金光将他周身护住,万法不侵; 掌心雷光闪烁,每一道阳五雷劈出,都带着煌煌天威,逼得众人不敢硬接。 他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无法被撼动,也无法被摧毁的太古神山。 炁无穷! 黄门三才的三位高手对视一眼,再次合力攻上。 他们身形变幻,配合默契,三道劲力从三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同时攻向张怀义的视觉死角。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得手的瞬间,张怀义的身影却以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鬼魅般地从他们三人的合围缝隙中穿了出来,仿佛提前预知了他们所有的动作。 后发先至! “三才?散财罢了。” 张怀义的声音冰冷,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三记手刀,精准无比地印在了三人的后心。 砰!砰!砰! 三声闷响,三名成名已久的高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口喷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张怀义不再是一个被围猎的猎物,他变成了一个最高效、最冷酷的猎人。 他总能洞察先机,在看似不可能的缝隙中发起反击,往往一招制敌。 一名唐门长老仗着身法诡异,甩出三枚淬了剧毒的透骨钉,直取张怀义后心。 张怀义不闪不避,任由那三枚毒钉刺入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后背的衣衫。 而他本人,却借着这硬抗一击的瞬间,身形暴起,一掌印在了那名唐门长老的天灵盖上。 以伤换命! 战斗持续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山谷之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宛如修罗场。 追杀者们一个个倒下,最终,只剩下唐门门长杨烈一人。 他凭借着唐门绝学的步法和层出不穷的秘毒,在这场屠杀中苦苦支撑,身上也早已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他看着周围那些同伴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虽然身上也挂了彩,气息却依旧沉稳的张怀义,眼中终于流露出了绝望。 他知道,大势已去。 “张怀义……” 杨烈喘着粗气,那张本就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疯狂。 “我杨烈,和你拼了!”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竟不再躲闪,而是将自身所有的修为与生命力,尽数灌注于指尖! 一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幽暗波动,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诅咒,直扑张怀义的心脉! 丹噬·绝命! 张怀义的眼皮猛地一跳,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心头。 他察觉到了。 但他体内的炁,经过一夜的鏖战,也已近乎耗尽。 他想躲,身体却慢了半拍。 那道无形的丹噬之力,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心脉。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剧毒,瞬间在他体内爆发,疯狂地吞噬着他最后的生机。 张怀义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但他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拼尽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对着眼前那个已经力竭,脸上还挂着疯狂笑意的杨烈,一指点出。 雷光一闪。 杨烈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眉心,多了一个细小的、焦黑的血洞。 此时,天际现出一抹鱼肚白。 朝阳初升,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薄云,照亮了这片宛如地狱的山谷。 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张怀义独自一人,静静地站立在这尸山血海之中。 他的脸色,已是一片漆黑,那是丹噬发作的征兆。 他身上的气息微弱如游丝,那盏燃烧了一生的生命之火,在晨曦中,摇曳欲熄。 第134章 托孤,张怀义去世 晨曦撕开夜幕,第一缕微光刺破薄云,照亮了死谷中的修罗场。 张怀义独自立于尸山血海之间,身形佝偻,如一尊即将被风蚀的孤寂石像。 他身上那盏燃烧了一生的油灯,在晨风中摇曳,光芒微弱到了极点。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家的方向,漆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随即,他迈开脚步,拖着那具早已被丹噬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躯,一步一步,向着那最后的归宿挪去。 …… 数日前,江南水乡。 烟雨朦胧,小舟欸乃,在纵横交错的河道间穿行。 张云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悠然地坐在船头,手中一根细长的竹竿斜斜探入水中,鱼线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他身旁,冯宝宝正蹲着,用手指好奇地戳着船舱里一只刚打上来、还在活蹦乱跳的肥硕鲤鱼,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 江南的春日,总是这般闲适得让人骨头发懒。 突然,张云渊手腕处传来一阵滚烫的灼痛。 他猛地低头,只见那道早已融入肌肤的檄青印记,竟亮起了微弱的红光,一股急促、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炁息波动,悍然撞入他的神魂! 是怀义师兄! 张云渊脸上的闲适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丢下鱼竿,那条刚刚上钩的鲤鱼“扑通”一声跃回水中,激起一圈涟漪,他却看都未看一眼。 “宝宝,走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冯宝宝“哦”了一声,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小舟靠岸,两人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江南的烟雨,身影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檄青传来的方向,全力奔去。 …… 数日之后,蜀地,张怀义家远处的山林。 林间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 草木倒伏,地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洞与裂痕,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至极的大战。 张云渊带着冯宝宝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神色一凛,脚步更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林中深处,一个踉跄的身影,正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向外走来。 那人浑身浴血,衣衫破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正是张怀义。 他看到了张云渊,也看到了他身后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女。 冯宝宝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那双总是漠然的眸子,第一次聚焦在了张怀义身上。 小脑袋微微偏了偏,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个人的身上,缠绕着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 “云渊……师弟……” 张怀义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他咧开嘴,似乎想笑,嘴角却涌出大股大股漆黑的血液。 “你……还是来了……咳咳……看……清净了……都清净了……这下……孩子们……安全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向前倾倒。 张云渊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入手处,是一片滚烫与冰冷的交织。 张怀义体内,丹噬的剧毒与暴走的炁劲互相冲撞。 每一寸经络都在被反复撕裂、焚烧,痛苦早已超越了凡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张云渊立刻将一股精纯的混元道炁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他那即将崩溃的经脉。 然而,那股道炁刚一进入,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股混乱霸道的丹噬之力吞噬、同化。 徒劳无功。 张云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只能用自己更为雄浑的炁,勉强为师兄续上一口气,稍稍延缓那非人的痛苦。 “师兄,你这是……”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那句“何苦如此”,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惋惜、敬佩、无奈……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为一片沉重的沉默。 张怀义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 那里,他的儿子张予德倒在一块巨石旁,早已因惊吓和余波的冲击而昏迷不醒。 而在另一块岩石后面,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死死地捂着嘴,小脸惨白。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只是用一种混杂着恐惧与孺慕的眼神,死死地望着这边。 是张楚岚。 只是四五岁孩子的目力,只能看到两个人和爷爷在一旁说话,却看不出这两个人的相貌。 “我旧伤复发,没得救了。” 张怀义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我死后,炁体源流若传给楚岚,消息传开,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如我拼着这最后一口气,把那些甲申余孽,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他看着那个躲在岩石后瑟瑟发抖的孙儿,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不舍与愧疚。 “孩子……是无辜的……炁体源流……是祸根……也是……希望……”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只手伸入怀中。 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枚不过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仿佛由最纯粹的暗物质凝结而成的微小晶石。 那晶石一出现,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其吞噬了一丝。 “……托付给你……我……才放心……” 他将那枚晶石,死死地塞入了张云渊的手中。 入手冰凉,却又重若千钧。 这,便是“术之尽头”,炁体源流真正的核心传承。 做完这一切,张怀义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目光转向昏迷的儿子张予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予德……性子烈……跟你走……你安排……磨砺他……”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还在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的孙儿身上。 他眼中所有的杀伐与决绝,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绕指的柔情。 他想抬起手,像往常一样,摸一摸那颗小小的脑袋。 可那只手,却只抬起了寸许,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楚岚……”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唤,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 言毕,他的头颅,缓缓垂下。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张怀义,溘然长逝。 山林间,一片死寂。 只有风,呜咽着吹过。 张云渊沉默地抱着师兄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良久,良久。 他才缓缓地,极其轻柔地,将师兄的遗体平放在地上。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张早已被丹噬染得漆黑的脸,为他合上了那双未能完全闭合的、带着无尽牵挂的眼睛。 天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晨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化作万千道金色的光柱,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山林。 也照亮了张怀怀义那张平静、安详,却又带着几分悲壮与苍凉的遗容。 第135章 尘埃落定,前路之始 山林寂静,唯有风声呜咽,拂过血染的草木。 张云渊沉默地伫立在张怀义的遗体旁,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纯白色的火焰悄然升腾。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一股净化万物的神圣气息。 真火。 他没有选择土葬,那会留下太多痕迹,引来不必要的窥探。 他要让这位为家人、为道统挣扎了一生的师兄,走得干干净净,再无尘世烦扰。 真火触及遗体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焦糊之声,只是化作一片柔和的光,将其缓缓包裹。 那具被丹噬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躯体,在这纯净的火焰中,一点点消解、净化,回归天地间最本源的粒子。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神情肃穆。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最终,火焰散去,只留下一捧灰白色的骨殖。 他取出一个此行前早已备好的、质地朴素的陶罐,用手,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将骨灰敛入其中。 那动作,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接到张怀义檄青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会看到什么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战场。 他像一个最高明、最耐心的清道夫,仔细地抹去此地所有战斗过的痕迹。 他以混元道炁抚平了龟裂的大地,震散了倒伏的草木,更将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属于异人的炁息,尽数吞噬、同化。 尤其是那些属于丹噬的、阴冷而诡异的毒炁,他处理得尤为干净,不留分毫。 他知道,这些东西若被有心人察觉,顺藤摸瓜,只会给师兄那两个无辜的后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当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晨光穿透林间薄雾时,这片修罗场已经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仿佛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只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梦。 …… 张云渊走到昏迷不醒的张予德身边,一指点在其眉心,渡入一股温和的炁。 张予德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当视线最终落在那片被血浸透的、空无一物的土地上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我爹……我爹呢?!” 他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张云渊没有隐瞒,也没有安慰。 他只是将那个装着骨灰的陶罐,轻轻放在了张予德的面前,声音沉痛而平静。 “你父亲,为了你们的将来,已经慨然赴死了。” 轰! 张予德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响,瞬间一片空白。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滔天的悲愤。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吼,双目瞬间赤红,状若疯魔。 “是谁?!是谁杀了我爹!我要给爹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一只手,却如铁钳般,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父亲用命换来的安宁,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张云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张予德的心上。 “你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才对得起他的牺牲。” 张予德浑身剧震。 他抬起头,看着张云渊那双冰冷而平静的眼睛,心中那股狂暴的怒火,竟被这眼神中的力量生生压了下去。 他颓然跪倒在地,抱着那个冰冷的陶罐,将头埋入其中,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予德师侄性子刚烈躁进,若留在身边亲自教导,难免会受自己影响,反而落了下乘。 他需要更极端的磨砺,在生死之间,才能真正将这份仇恨,锻造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 数日后,一处隐秘的联络点。 张云渊以“云道长”的身份,通过徐翔,紧急联系上了赵方旭。 电话那头,赵方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与激动。 “云道长,您终于联系我了。” “长话短说。” 张云渊的声音依旧平淡,“我有一位故人之子,遭仇家追杀,家破人亡。 此子根骨尚可,但性子刚烈,需下猛药磨砺。 我想请你动用正在搭建的特殊渠道,为他安排一个去处,隐姓埋名,生死由天。” 他隐去了炁体源流和张怀义的身份,只点到为止。 赵方旭何等人物,瞬间便听出了其中利害。 他很清楚,这位神秘的“云道长”能量通天,其托付之事,绝非小事。 这既是考验,也是一个加深彼此联系的绝佳机会。 “没问题!” 赵方旭答应得极为爽快,甚至带着几分兴奋。 “道长,我这正好有个高度机密的选择方案。 我建议——海外! 我们有些‘特殊物流’的历练岗位,正需要这种有底子、敢拼杀的年轻人。 那里龙蛇混杂,无法无天,最是磨人! 绝对隐蔽,生死各安天命,只要能活着回来,必成大器!” 赵方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一丝不加掩饰的狠辣。 “好,就这么办。” 张云渊挂断了电话。 具体执行,自然落到了徐翔的头上。 通过赵方旭搭建的、尚在雏形阶段的渠道网络,张予德的身份被迅速洗白,伪装成了一名“失踪人口”,又被冠以“外派劳工”的名义,秘密送往了那处位于海外的、混乱与危险的法外之地。 临行前,张予德对着家的方向,重重叩首。 他眼中再无泪水,只有一片被火焰烧过的死寂与坚冰。 “爹,等我。” “等我回来,为您报仇。” …… 送走了张予德,张云渊终于处理完了眼下最棘手的一件事。 他找到了徐翔,将那个自那夜之后,便一直处于惊吓与自闭状态的、年幼的张楚岚,郑重地托付给了他。 徐翔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空洞,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小男孩,心中五味杂陈。 张云渊的指令,清晰而决绝,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老徐,从此,他就是你的子侄。” “让他像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 等他长大之后,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记住,除非遇到真正危及生命的异人袭击,否则,绝不允许用任何异人手段干预他的生活,你也不行!” 这道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指令,让徐翔心中一凛,也让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这孩子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 而“云道长”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秘密,彻底埋葬在最平凡的烟火人间。 “我明白。” 徐翔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张云渊又找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的冯宝宝。 他指着不远处,那个正被徐翔牵着手,一步三回头,茫然地看着他的张楚岚。 他对冯宝宝的指令,简单到了极致,也极端到了极致。 “跟着他。” “别让他死了。” “平时藏好。有人要杀他,你就把想杀他的人,全都埋了。” 冯宝宝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那双总是空洞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名为“任务”的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136章 扶摇直上 时间流转,又是数年过去。 这几年,华夏大地在时代的洪流中,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这片喧嚣的红尘之下,异人界,这片不为人知的江湖,同样暗流涌动。 津门,一处临河的僻静茶楼,二楼雅间。 窗外是穿梭不息的船只,窗内是袅袅升起的茶烟。 赵方旭亲自为对面的客人斟上一杯新茶,他两鬓已染上风霜,眼神却比当年更加锐利沉稳,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一方枭雄的气度。 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仿佛被岁月遗忘的“云道长”。 “公司”的框架,在赵方旭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下,已然搭建完成。 他深知,这个新生事物想要在盘根错节的异人界立足,想要真正实现平衡与秩序,就必须打破旧有的格局。 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名门大派,如同棋盘上早已落定的棋子,彼此牵制,利益勾连,形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想在这张网上,再添上“公司”这颗棋子,何其艰难。 “道长,如今十佬会格局僵化,各家自扫门前雪,看似平稳,实则一潭死水。” 赵方旭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公司想要破局,必须要有自己的声音,要有能为我们所用、又能镇得住场面的人。”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忙的码头上。 “十佬会格局僵化,需注入新血。” 他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那如虎,根骨心性皆为上选,所修横练之路正大光明,且无甚根基,易为‘公司’所用。他可为你将来平衡世家大派的一枚重要棋子。” 赵方旭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那如虎。 这个名字,如今在整个华北地区的异人界,都已是声名鹊起。 当年那个在码头靠着一身蛮力打出名堂的年轻人,在得了张云渊的点拨后,毅然北上,寻访柴派横练的宗师柴言。 他没有门路,没有引荐,就那么在柴家门外,从酷暑到严冬,整整跪了三个月。 这份心性与毅力,最终打动了早已封山的柴言,破例将他收入门下。 数年苦修,那如虎的天赋被彻底激发,一身柴派横练功夫已然大成,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刀剑难伤,在同辈之中,罕有敌手。 学成之后,他重返津门,依旧做着他的码头力工,只是身边,多了一群愿意追随他的、同样出身草根的异人兄弟。 他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凭借着一身过硬的本事和行侠仗义的作风,硬生生在这龙蛇混杂的津门码头,闯出了一片天。 赵方旭深以为然,那如虎确实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之一。 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道长所言极是。” 赵方旭点了点头,“那如虎确实是个苗子,但他资历太浅,缺乏根基和显赫战绩,难以服众。” “十佬之位,哪个不是传承百年,或是战功赫赫之辈?他一个码头力工出身的年轻人,就算本事再大,想坐上那个位置,怕是会引来整个异人界的非议。” 张云渊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转过头,看着赵方旭,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淡然。 “根基与战绩,可以创造。” 赵方旭心中一动,洗耳恭听。 “你只需暗中为他制造一些‘机遇’。” 张云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落在赵方旭的心坎上。 “例如,安排他去处理几件别的势力都感到棘手的案子。案子要大,要能彰显他的实力,更能彰显他站在‘公司’这边的立场。” “又或者,在某些合适的场合,让他‘恰好’击败一两个在江湖上颇有分量的老派高手。” “事后,再由公司在幕后推动舆论,将其塑造成一个不畏强权、为国为民的草根英雄形象。” “如此一来,声望、资本、战绩,不就都有了?” 赵方旭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急促。 张云渊的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中那扇紧锁的大门。 他一直想着如何让那如虎去“积累”资历,却从未想过,资历这东西,原来还可以“创造”。 是啊,历史,不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道人,心中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这位“云道长”,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这份对人心与时局的把握,更是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地步。 “道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方旭,受教了。” 赵方旭站起身,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后数年,津门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异人界,开始流传起一个名为“那如虎”的传奇。 东北边境,一伙由境外势力扶持的邪教组织作乱,手段残忍,当地数个小门派联手围剿,皆损失惨重,束手无策。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如虎单人独骑,闯入邪教老巢,于万军之中,亲手格杀了那名修炼了邪门外功、刀枪不入的教主,全身而退。 此事一出,天下震动。 京城,一场由某位隐世大佬主持的内部交流会上,一位成名已久、脾气火爆的八极拳宗师,因言语不合,当众向那如虎发难。 那如虎不卑不亢,坦然应战。 两人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最终,以那如虎硬抗下对方刚猛无俦的“八极大枪”,并以一记平平无奇的冲拳将其震退三步而告终。 虽是平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下已分。 那如虎之名,自此在老一辈高手中,也打响了名头。 更有传言,某次官方的秘密行动中,那如虎曾孤身一人,截杀了一名试图携带重要情报叛逃的西方异人,为国家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一桩桩,一件件。 在公司资源的暗中倾斜和舆论的刻意塑造下,那如虎的形象,被一步步地推上了神坛。 他不再是那个只在津门码头小有名气的力工头子,而是成了整个华北地区,一股不容忽视的新兴力量。 一个出身草根,却能力敌宗师,心怀家国,行事光明磊落的年轻豪杰。 他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万丈,为那潭死水般的异人界,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 也为他日后跻身十佬之列,铺平了最后,也是最坚实的一块基石。 第137章 天下会盟 夜色深沉,如浓墨泼洒在京城的上空。 天下集团总部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风正豪伏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聚精会神地审阅着一份关于集团未来数年战略布局的文件。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他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源自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脊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他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离他办公桌不过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已在那里站了很久。 风正豪惊得浑身汗毛倒竖,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体内那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的拘灵遣将之炁,竟自发地运转起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护体屏障。 可这道足以抵御寻常豪杰全力一击的屏障,在对方面前,却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仿佛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存在”,而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风正豪作为天下会的掌门,拘灵遣将的传人之一,他的修为也已是豪杰上游。 就算是见到吕家的吕慈、王家的王蔼、陆家的陆瑾,这些成名数十年的高手,也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气息。 莫非,这是个和龙虎山老天师一样恐怖的存在?! 风正豪缓缓将目光挪移过去,他惊愕的发现,来人居然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面容清秀,眼神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 “我想试试你的八奇技。” 少年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风正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丝毫犹豫,将一身修为催动到极致。 数道凝练无比的阴魂自他周身浮现,带着凄厉的尖啸,化作数道黑色的流光,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少年扑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撕裂钢铁的阴魂,在靠近少年身前三尺的瞬间,竟如冰雪遇到了灼热的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连一丝一毫的抵抗都做不到。 “看来我想的没错。” 少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风家作为拘灵遣将的创造者,最后却只能拿到残缺不全的法门,实在是可惜啊。” 风正豪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对方不仅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击,甚至一眼就看穿了他功法的根底! 这不是切磋,这是碾压! 是猫戏老鼠般的……审判! “风会长,不必惊慌。” 少年缓缓开口,“贫道此来,非为敌,实为友。” 风正豪强自镇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贫道云渊子。” 少年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淡然。 “或许风会长听过另一个名字——张云渊。”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风正豪的心上。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带倒了身旁的笔筒,名贵的钢笔散落一地也浑然不觉。 “龙虎山……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叔?!” 风正豪的声音干涩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您……您在甲申之乱以后就再无消息,我还以为……” 在他的情报中,这位龙虎山的小师叔,要么是早已隐居避世,要么……就是已经仙逝了。 一个只存在于六十年前传说中的人物,和张之维、陆瑾这些人是一个时代的,怎么会以如此年轻的姿态,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甲申之乱以后,我红尘炼心,已经有数十年了。” “别说是你,就算龙虎山上新一代弟子,也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张云渊摆了摆手,“闲言少叙。我来这里,是想问风大董事长一个问题——你对王家是怎么看的?” 提到王家,风正豪眼中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那股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瞒您,当初王家截杀我祖父,抢走完整的拘灵遣将,只给了我们风家一份残本。” “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张云渊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一把。” “今日见你,是为两件事。” “一,看你拘灵遣将,到底是什么火候。” 他目光如电,仿佛能穿透风正豪的双眼直击灵魂。 风正豪也算是异人界如今的中流砥柱,可在张云渊的注视下,他竟然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第二件事,便是将完整的拘灵遣将,传给你。” 他说着,并指如剑,缓步上前。 风正豪下意识地想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一股磅礴而精纯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那信息中,包含了拘灵遣将从入门到圆满的所有法门、关窍,以及历代修炼者的心得感悟,完整得不可思议。 风正豪只是稍加感悟,便知其为真! 他浑身剧震,激动得几乎要站立不稳。 完整版的拘灵遣将! 这是他们风家几代人梦寐以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至宝! “八奇技是异人界最神秘的功法,向来不秘传。您……您怎么会有完整版的?” 风正豪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的声音,也带了一丝警惕。 莫非当年加害祖父的时候,也有他张云渊一份力气在? “实不相瞒,甲申之乱的时候,王家审问风天养,我也曾在场。” 张云渊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时王家邀请各路正道一同观刑,先师曾带我一起去过。” 风正豪的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他看着张云渊那张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脸庞,脑子里一片混乱。 六十年前? 他见过自己的爷爷? 那他今年……起码也得有七八十岁了吧?! 一个活了七八十年的老怪物,却长着一张少年人的脸?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我帮你,自有我的道理。” 张云淵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听说,十佬之中,东北高家因故退出,现在只剩九人。” “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我愿意全力助天下会,进入十佬之列。” “我和公司的赵董赵方旭,认识很多年了。” 风正豪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如果说,之前的完整版拘灵遣将,只是让他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那么现在,张云渊抛出的这个条件,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他窒息的狂喜与敬畏。 十佬之位! 那是他毕生的追求,是他为了天下会殚精竭虑,奋斗至今的终极目标!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铺在他的面前。 甚至还搬出了公司董事长赵方旭这尊大神! 风正豪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倨傲与怀疑,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深深地躬身一揖,姿态放到了最低。 “前辈厚恩,正豪没齿难忘!” “风家与天下会,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他知道,自己今晚,抓住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缘。 一个足以改变风家和天下会命运的……靠山。 “效劳不必。” 张云渊摇了摇头,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将来,自有你报答我的方式。” 言罢,他的身影,在风正豪惊骇的目光中,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风正豪一人,独自站在那片狼藉之中。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感受着脑海中那完整而强大的拘灵遣将法门,又回味着那句“助你进入十佬之列”的承诺。 许久,他才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震撼与狂喜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从今夜起,天下会和风家的命运,将截然不同。 第138章 龙虎山上,混沌初开 龙虎山后山的静室里,香炉的青烟断了。 张之维阖上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室内的身影。 “回来了?” 他身旁的田晋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巨大的惊喜。 “云渊师弟!” 张云渊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布衣,风尘仆仆,仿佛只是个远游归来的山人。 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沉重得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 他没有多言,只是走到两位师兄面前,缓缓跪坐下来,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师兄…我回来了。” “怀义师兄…他…” 张云渊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三个字。 “去世了。” 静室里最后一丝活气,仿佛也被这三个字抽干了。 田晋中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一片死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什…什么?!” “怀义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张云渊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将张怀义最后的决绝一一道来。 从自知大限已至,到决意以身为饵,再到最终力战而竭,引爆元婴,将唐门掌门杨烈在内的十余名各派顶尖高手尽数拖入了地狱。 整个叙述过程,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旧事。 可田晋中听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猛地一拳捶在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悲恸的哭喊撕心裂肺。 “他!糊涂啊!” “干嘛不回山来!天大的事儿我们给你扛着!为什么啊!!” 他哭得像个孩子,涕泗横流,哪像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一直沉默的张之维,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眼中痛楚与了然交织。 良久,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走了这一步…唉……” 这声叹息,仿佛卸下了压抑数十年的重担,又仿佛背上了某种更沉重的东西。 田晋中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静室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突然,张之维的目光如两道冷电,猛地刺向张云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怀义最后…把那‘炁体源流’…怎么处置了?” 田晋中也霍然抬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张云渊,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张云渊迎着天师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隐瞒,坦然道:“怀义师兄把它交给我了。” 话音未落,他摊开右手掌心。 一团微光悄然浮现,那是一枚难以名状的结晶,似实还虚,其中仿佛有无数符文生灭流转,散发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深邃玄奥的气息。 这便是八奇技之一,令天下异人疯狂数十年的祸乱之源——炁体源流。 田晋中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张之维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死死盯住那团微光,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渊!把它毁了!” 张云渊一怔。 “师兄?” “毁了它!” 张之维的声音沉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八奇技就是个祸根!你看看这几十年,从甲申之乱到三十六贼之死,再到怀义去世,哪件事不是因为它?” “让它跟怀义一起烟消云散,才是对死人最好的告慰,对活人最大的慈悲!” “让所有人都忘了它们的存在!” 张云渊听完,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师兄,这我办不到。” “这不光是力量,更是怀义师兄用命换来的东西,是他活过的证明。”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也是…通往某些真相的钥匙。它不该被毁掉,而是该被继承,被正确地使用。” “正确使用?” 张之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陡然转厉。 “你看看这天下,谁能‘正确’?无根生当初也自诩正确,结果怎样?天下大乱!能” “你这是执迷不悟,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他猛地低喝一声。 “拿来!” 话音未落,老天师竟悍然出手! 他猛地探出右手,五指成爪,掌心金光一闪,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吸力凭空而生,直取张云渊掌心的传承微光! 这一抓,带着天师府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带着他要彻底终结这场祸乱的决心!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师弟动了手。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抓,张云渊既不躲闪,也不招架。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周身气息微微一荡。 嗡…… 一层看似稀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混沌色彩的炁障,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前展开。 那层炁障,灰蒙蒙的,看不真切,没有任何威势可言,就像一层不起眼的水汽。 张之维那蕴含着磅礴金光咒修为、霸道绝伦的一抓,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这层混沌炁障之上。 然后,诡异得超乎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炁劲交锋的爆鸣,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老天师那狂暴刚猛的力量,在触碰到炁障的瞬间,就如同滚烫的铁块落入了无垠的深海,瞬间被吞噬、分解、化归于最原始的虚无。 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张之维的手,就这么定格在了半空中,距离那团微光不过三寸。 他脸上那股决绝和威严,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种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死死地盯着那层薄薄的、仿佛一触即破的混沌炁障,又猛地抬头,看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张云渊。 “你…?!” 老天师失声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抓的力量,不是被挡住,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种更本质、更至高无上的力量,给完美地“化解”了。 这种手段,这种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一旁的田晋中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眼前这颠覆他毕生认知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云渊缓缓收起了掌心的传承碎片,那层混沌炁障也随之消散。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师兄,我明白你的担心。但这是我对怀义师兄的承诺。”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位师兄,目光深邃如星空。 “我已经安排好了。怀义师兄的孙子楚岚,总有一天会踏入异人界。” “到时候,这东西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机缘。他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去完成怀义师兄没做完的事,或许…也能真正解开这八奇技带来的因果。” 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之维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脸上的震惊逐渐化为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凝重,有审视,有不解,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比之前更长、更深的叹息。 他明白了。 眼前的这个小师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师弟了。 他的修为,他的意志,都已经抵达了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不再坚持,只是沉重地开口。 “云渊…你好自为之吧。” “那孩子…但愿真像你说的那样。” 他闭上眼睛,神情疲惫。 “龙虎山…终究是亏欠他们太多了……” 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也是基于对张云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判断,所做出的唯一选择。 田晋中在一旁,已是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静室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他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张云渊站起身,再次向二位师兄深深行了一礼。 “师兄保重。” “楚岚的事,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的身影就如同出现时一样,没有惊动一丝气流,缓缓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他悄然地来,又悄然地走了。 只留下一个惊天的噩耗,一个难解的谜团,和两位心绪激荡、彻夜难眠的老人。 第139章 风波定,龙虎暗流 张云渊的身影如一缕青烟,在静室中悄然散去,不曾带起一丝尘风。 可他留下的那份沉重,却像一块无形的巨石,死死压在张之维与田晋中的心头,让这间本该清净无为的静室,变得比山下最喧嚣的闹市还要令人窒息。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墙角香炉里最后一缕即将燃尽的檀香,都像是被这股沉闷的气氛扼住了喉咙,无力地消散。 田晋中依旧沉浸在张怀义逝去的巨大悲恸之中,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山间的夜寒,而是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悲凉。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总是站在他身边,冷着脸喊“晋中”的二师兄张怀义,想起了他练功时的执拗,想起了他下山前眼中的光。 一幕幕,一桩桩,都化作了此刻穿心而过的利刃。 浑浊的老泪顺着脸颊上的沟壑无声滑落,滴在深色的道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很快便消失不见,如同怀义那消逝的生命。 他张了张嘴,喉头哽咽,想说些什么,想问些什么,想嘶吼,想痛哭。 却最终只化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那声音在空旷的静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无力与悲怆。 良久,良久。 时间在这间小小的静室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只有窗外天色的变化,忠实地记录着光阴的流逝。 直到窗外的天光由深沉的墨蓝转为一丝朦胧的鱼肚白,第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了龙虎山的宁静,田晋中才像是终于从那片悲伤的泥潭中挣扎出来。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关。 他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望向自始至终都枯坐不动,仿佛已化作一尊石像的老天师张之维。 师兄就那么坐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若非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起伏,田晋中几乎要以为他也随着怀义一同坐化了。 “师兄……” 田晋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无数砂石磨砺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怀义他……就这么走了……” 张之维没有睁眼,甚至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他只是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息悠长,仿佛带走了积压在胸中数十年的郁结,带走了对那个叛逆师弟的所有牵挂与担忧。 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属于“张之维”这个人的烟火气。 从今往后,他便只是龙虎山的天师了。 是那个需要承载千年道统,需要为天下正道表率的,绝顶之人。 “他选的路,我们拦不住。” 张之维的声音很轻,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疲惫与了然。 “从他当年跟着无根生下山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注定了。” 田晋中沉默了。 是啊,注定了。 他知道师兄说的是事实,可心中那份不甘与悲痛,却依旧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又想起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张云渊。 他身前那层薄薄的、灰蒙蒙的炁障,是那样的不起眼,就像一层清晨的薄雾。 可大师兄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抓,那凝聚了龙虎山正统雷法与金光咒精髓的、霸道绝伦的一抓,是如何如泥牛入海般消弭于无形。 没有碰撞,没有抵抗,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涟漪。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那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一百多年来对“炁”的认知。 那不是术,那更像是……道。 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道。 “师兄。” 田晋中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与困惑。 “云渊师弟他……刚才那手功夫,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那种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感觉。 “我……我感觉那已经不是我们所认知的‘炁’了。” “它……它好像是……” 他“好像”了半天,也“好像”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在他的认知体系里,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形容那种力量的词汇。 张之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睡眼惺忪,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眸子里,此刻竟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深邃,仿佛藏着一片望不见底的星空,其中有无数星辰在生灭流转,推演着某种至高的天机。 “我也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茫然与震撼。 “我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但我能感觉到。” 张之维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沉睡在天地间的古老存在。 “那股力量的本质,似乎……凌驾于我们所认知的一切‘炁’之上。” “它不是在抵挡我的金光咒,也不是在化解。” 张之维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那是他成为绝顶之后,就再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它是在……吞噬,是同化,是将我的‘炁’,还原成了某种更本源、更原始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能让田晋中理解的比喻。 “就像水汽凝结成冰,冰坚固,锋利,有形有质,是我们所熟知的力量。” “而他的力量,则是能让冰重新化为水汽的……太阳。” “太阳不需要去和冰块碰撞,它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冰消融,回归其最原始的形态。” 这个比喻,让田晋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凌驾于一切“炁”之上? 让万法回归本源? 这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神祇的权柄! 两人相顾无言,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骇然。 静室之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二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压抑的空间里交错。 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一个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的,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想的事实。 那个在他们眼中,一直需要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师弟。 那个他们一直担心会在山下吃亏,会被人欺负的张云渊。 早已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时刻,悄然走上了一条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独属于他自己的通天大道。 他的道,已非他们所能揣度。 “此事……” 张之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神情变得无比严肃,那是一种作为天师,作为龙虎山掌舵人,所必须有的决断。 “从今日起,列为我龙虎山最高机密。” “云渊师弟身怀此等神鬼莫测之力,既是他的机缘,也可能……是他的劫数。” “在他真正拥有足以应对一切风浪的力量之前,此事绝不可向外透露半个字,包括门内弟子,你我二人,必须守口如瓶!” 第140章 张楚岚的平凡童年 另一边,在蜀西一处不起眼的乡镇里,七岁的张楚岚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怯生生地走进了镇中心小学的校门。 阳光正好,校园里满是孩子们嬉笑打闹声,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老旧木桌椅的味道,混合着青草的芬芳,构成了他此刻对“平凡”二字最具体的想象。 张楚岚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在人群的角落里,努力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自从数月前,爷爷去世那晚的可怕经历之后,他便被一个自称是爷爷朋友的、名叫徐翔的男人带离了家乡。 徐翔对他很好,像亲叔叔一样。 但他总觉得,这个叔叔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徐翔严格遵守着张云渊的指令,将张楚岚当作最普通的子侄抚养。 他从不向他透露任何关于爷爷、关于异人界的事情,也用一种近乎严苛的方式,禁止他动用任何与“炁”相关的能力。 “楚岚,记住了。” 开学的前一晚,徐翔蹲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他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你的任务,就是上学,写作业,跟同学玩。” “爷爷教你的那些东西,全都忘掉,一个字都不许再想,一招一式都不许再练,听到了吗?” “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就跑,跑不过就认怂,千万不要跟人动手。” 张楚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也真的忘记了爷爷去世那晚,那些手持兵刃的黑衣人,以及爷爷身上那冲天的金色光芒。 他的记忆,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浓雾所笼罩,只剩下一些模糊而又可怕的碎片。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 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渐渐地,张楚岚变成了一个有些“怂”,有些早熟,却又无比渴望平凡生活的普通男孩。 他会因为考试得了第一名而偷偷高兴一整天,也会因为被高年级的同学抢了五毛钱的零花钱而委屈地掉眼泪。 他努力地,将自己活成了这个小镇里,最不起眼的那一抹颜色。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总有一道身影,如真正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守护着他。 是冯宝宝。 她履行着张云渊交给她的那个简单到极致的使命—— “别让他死了”。 她会藏在学校对面的大树上,看着张楚岚上课、下课、做广播体操。 她看到他被高年级的孩子推搡,看到他眼圈发红却不敢还手,只是默默地看着,因为这并不会“让他死了”。 她也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去小卖部买一包辣条,看着他跟同学在田埂上追逐打闹,摔了一身泥。 她不理解这些行为的意义,但她知道,这是她的任务。 她像一部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忠实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不多,也不少。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股甲申余孽的暗流,始终在异人界的阴暗角落里,如同附骨之蛆般,顽强地涌动着。 在湘西的一处深山老林里,一个名为“三尸派”的小门派,其门中一位年过百岁、行将就木的长老,在某个月圆之夜,突然心血来潮,为自己卜了一卦。 这位长老,当年曾参与围剿张怀义,却半路逃跑,侥幸捡回一条命。 这些年,他修为尽废,苟延残喘,心中那份对“炁体源流”的觊觎,却从未消减分毫,反而随着大限的将至,愈发炽烈。 他燃起三炷以尸油浸泡过的黑香,跪在一个由无数细小指骨堆砌而成的诡异法坛前。 他耗尽自己最后的心血,以本命精魂为引,施展了门中早已被列为禁术的“三尸追魂术”,试图推演出张怀义血脉的最后下落。 “噗——!” 随着他最后一句咒文念毕,一口漆黑如墨的逆血狂喷而出,溅在法坛之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卦象最终指向了蜀西。 一个模糊的地点,和一个七岁孩童破碎而模糊的影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老长老眼中爆发出病态的狂喜,但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忌惮。 他深知,凭自己门派这点微末的实力,就算找到了那孩子,也无异于飞蛾扑火。 龙虎山天师府的雷法,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巨大的贪婪与极致的恐惧,在他那即将熄灭的心火中疯狂交织。 他本想将这消息高价卖出,换些资源了此残生。 可转念一想,自己已是风中残烛,再多的资源也无力回天。 而那“炁体源流”,却是传说中“术之尽头”,或许……或许能有逆天改命之效! 与其将这天大的机缘拱手让人,换些无用的身外之物,不如……赌一把! 赌赢了,他就能延年益寿,三尸派就能一飞冲天! 赌输了,大不了一死,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那早已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内心。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拖着那具几乎被掏空的躯壳,冲出了密室,径直闯入了现任掌门“阴骨道人”的炼尸房。 阴骨道人正在一具新得的尸体上刻画着符文,闻声回头,见到长老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不由得大惊失色。 “师叔,您这是……?” 老长老一把抓住他的手,那只手干枯得如同鸡爪,却力道惊人,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找到了!” “我找到张怀义的后人了!” 阴骨道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师叔,您疯了!” “那是龙虎山的禁脔,是天师府罩着的人!” “我们三尸派才几个人?” “去动他,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糊涂!” 老长老嘶哑着声音怒吼,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阴骨道人的脸上,“你以为我们现在就不是在等死吗?” “守着这几具破僵尸,在这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迟早要断了传承!” “这是天赐的良机!” “是‘炁体源流’啊!” 他死死地盯着阴骨道人,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得了它,我们三尸派就能一飞冲天,成为比肩十佬的存在!” “我大限将至,就算是死,也要为门派搏一个未来!” 阴骨道人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老长老见他意动,又加了一把火。 “那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身边能有什么高手?” “张怀义已死,龙虎山鞭长莫及,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掌门,富贵险中求啊!” 阴骨道人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加炽热的贪婪所取代。 他想到了门派日益凋零的窘境,想到了自己停滞不前的修为,再想到那传说中足以让天下所有异人都为之疯狂的“炁体源流”…… 最终,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 “就赌这一把!” 他猛地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传我命令!” 阴骨道人对着门外阴影处低喝一声。 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尸气与怨气。 这二人,正是阴骨道人耗费数十年心血,以秘法炼制出的最强战力——“尸奴”与“鬼仆”。 他们本是横死的异人,被阴骨道人以邪术拘了魂魄,炼了肉身,早已没了神智,只知听令行事,悍不畏死。 “你们二人,即刻前往蜀西。” 阴骨道人将那份由老长老心血绘就的地图拍在桌上,声音冰冷。 “找到这个孩子,记住,我要活的!”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老夫要用本门最高秘术‘三尸搜魂’,将他脑子里的‘炁体源流’,一字不差地给我挖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然。 “手脚断了无所谓,打个半死也无妨,但人,必须是活的,神魂,必须是完整的!” “若是出了差错,惊动了龙虎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直接找个地方,把自己炼成飞僵吧!” “是!” 尸奴与鬼仆沙哑地应了一声,身影一晃,便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一场针对一个普通小学生的、看不见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第141章 月黑风高埋人夜 夜,深了。 一轮残月挂在天边,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漏下几缕惨白的光,给整个村子都蒙上了一层阴森的滤镜。 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今夜的犬吠,却不似往常那般中气十足,反而带着一种压抑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呜……汪汪!” 村口,一条平日里最是凶悍的大黄狗,忽然夹着尾巴,发出一阵恐惧的呜咽。 它并非看到了猛兽,而是嗅到了一股让它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腐朽的死气。 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它连滚带爬地躲回了自己的窝里,再不敢出声。 三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村口。 他们身法极快,落地无声,仿佛三片被阴风吹来的枯叶。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是此次行动的领头者,三尸派的一名内门弟子。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两个更加诡异的存在。 左边那个,身形僵硬,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双目无神,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泥土的腐臭气息,正是阴骨道人耗费心血炼制的“尸奴”。 右边那个,身形则有些飘忽,仿佛一层随时会散去的黑烟,在月光下甚至有些半透明,悄无声息,正是更为阴毒的“鬼仆”。 那名三尸派弟子对着身后两个毫无反应的傀儡比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分散开来,如三道离弦的箭,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村子中心那户还亮着微弱灯火的人家摸去。 他们,正是奉了阴骨道人之命,前来夺取“炁体源流”的三尸派人马。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叫张楚岚的小男孩。 三人行动极为专业。 或者说,两具傀儡在主人的操控下,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潜行能力。 沿途几条试图报警的土狗,甚至没来得及吠叫出声,便被那鬼仆无声无息地穿身而过,抽走了些许阳气,当场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张楚岚家那低矮的院墙之外。 为首那弟子对着尸奴与鬼仆点了点头,三人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狸猫般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便翻入了院中。 屋内,七岁的张楚岚早已睡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隔壁房间,徐翔也已进入了梦乡。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 那名三尸派弟子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如同三只即将品尝美味的饿狼,一步步地,朝着张楚岚的房间摸去。 他已经能想象到,将这个身负“炁体源流”的小鬼带回门派后,自己将会得到掌门何等的赏识。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薄薄的木窗时。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月光恰好从云层的缝隙中钻出,照亮了那道身影。 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脚上是一双最普通的布鞋。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也空洞得可怕。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把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铁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像是在看三块挡路的石头。 是冯宝宝。 那名三尸派弟子在看到冯宝宝的瞬间,心中都是一凛。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少女是何时出现的!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鬼仆,似乎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活人毫无反应。 但随即,他便放松了警惕。 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傻丫头而已,身上甚至连一丝炁的波动都感觉不到。 或许是哪个梦游的村姑吧。 他甚至懒得废话,眼中凶光一闪,五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漆黑,带着一股腥臭的尸毒之风,直取冯宝宝的咽喉,想要一招将她解决,免得节外生枝。 这一招“三尸毒爪”,阴狠毒辣,足以洞穿钢板,寻常异人沾上一点毒风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永生难忘。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爪,冯宝宝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手中的铁锹,向前一递,一拍。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就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 那名三尸派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根本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纯粹到极点的巨力,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牙酸的、如同西瓜被重物砸碎的闷响。 那名在三尸派也算年轻一辈翘楚的邪道高手,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凹陷,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软了下去,当场昏死过去。 他一倒下,那尸奴与鬼仆便失去了主人的精细操控,只是呆立在原地,遵循着最后的指令——“清除威胁”。 那具刀枪不入的尸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迈着僵硬的步伐,挥舞着坚逾钢铁的利爪,朝着冯宝宝猛扑而来。 而那鬼仆,则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冯宝宝的身后,试图侵入她的身体,吞噬她的魂魄。 面对这来自物理与精神层面的双重夹击,冯宝宝脸上依旧是那副呆滞的模样。 她似乎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恐惧,也不懂得什么叫闪避。 她只是转过身,将手中的铁锹,再次挥舞了起来。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铁锹狠狠地砸在了尸奴那坚硬的臂骨之上,竟迸发出一串火星。 尸奴只是身形一滞,那条手臂竟只是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毫发无伤。 “咦?” 冯宝宝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东西这么硬。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鬼仆所化的黑烟,已经悄无声息地触碰到了她的后背。 然而,就在那阴冷的魂体即将侵入的刹那。 “滋啦——!” 一声如同滚油遇沸水的刺耳声响。 那鬼仆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无声尖啸,如遭雷击般被弹飞了出去,那本就虚幻的身影,竟变得更加黯淡了几分。 冯宝宝那具看似平凡的身体,其本身所蕴含的、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之炁,对这种阴邪魂体而言,简直就是最灼热的烈阳,最霸道的克星! 冯宝宝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蚊子”叮了自己一下,有些不爽。 她转过身,看着那团在地上痛苦翻滚的黑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硬邦邦的尸奴。 她似乎在思考,该先解决哪一个。 随即,她做出了决定。 她不再留手,那双总是有些空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野兽般的凶光。 她双手握紧铁锹,以一种毫无章法却又势不可挡的姿态,再次冲向了那具尸奴。 这一次,她用上了全力。 “咔嚓!”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鸣。 而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之声。 那具足以硬抗寻常刀剑的尸奴,它那坚硬的臂骨,竟被这一记“全垒打”,硬生生地从中砸断! 冯宝宝一击得手,攻势却毫不停歇,手中的铁锹舞成了一片残影。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那具在异人界也算得上是难缠存在的尸奴,在冯宝宝那不讲任何道理的、纯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便被砸成了一堆扭曲变形的零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解决了这个硬家伙,冯宝宝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还在地上试图重新凝聚形体的鬼仆。 她走到那团黑烟面前,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个打不着的东西。 随即,她将手中的铁锹往地上一插,蹲下身,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装咸菜的玻璃罐子。 她拧开盖子,将罐口对准那团瑟瑟发抖的黑烟,然后用手,一点一点地,将那团虚幻的鬼仆,像赶苍蝇一样,全都扇进了罐子里。 盖上盖子,拧紧。 世界,彻底安静了。 一场在任何人看来都该是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么以一种毫无悬念、甚至有些滑稽的方式结束了。 做完这一切,冯宝宝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又看了看旁边那堆散架的零件,最后瞅了瞅手里这个装着一团黑烟的罐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即,她做出了一个让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感到头皮发麻的动作。 她走到张楚岚家后院那片刚翻过土的菜地里,抡起铁锹,开始……挖坑。 一铲,一铲,又一铲。 动作娴熟,力道十足,那熟练的姿态,仿佛一个刨了一辈子地的老农。 她很快便挖好了两个大小刚好的坑,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那个三尸派的弟子拖了过来,放进其中一个坑里。 接着,她又将那堆尸奴的零件,一件一件地捡起来,整整齐齐地码进了另一个坑里。 埋土,填平,踩实。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最后只留了一个脑袋和一堆七零八落的肢体露在外面。 做完这一切,她又将那个装着鬼仆的咸菜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个弟子的脑袋旁边,像是在给他做个伴。 冯宝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将那把立了功的铁锹随手往墙角一扔,随即身形一晃,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风吹过,菜地里,那颗孤零零的脑袋在风中微微晃动,旁边的咸菜罐子里,那团黑烟惊恐地撞击着瓶壁,给这个本就诡异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啼笑皆非的荒诞。 —— 今天十章,已经开评分了,目前有点低,求观众老爷给个五星好评,我坚持写下去!~ 第142章 徐翔的抉择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徐翔却被一阵急促而又独特的敲门声惊醒。 那声音很轻,笃,笃,笃。 只有三下,间隔均匀,沉闷得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上。 这是他和冯宝宝之间约定的紧急信号。 徐翔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抓起放在枕边的老式手电筒,便蹑手蹑脚地来到后门。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他将门栓轻轻拨开,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 门外,冯宝宝的身影如鬼魅般站在那里,融于黑暗,仿佛已在那里站了很久。 月光惨白,勾勒出她一动不动的轮廓,那张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呆滞模样,清澈的眸子里映不出半点光,空洞得让人心慌。 “后院,菜地。”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 随即,她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徐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抓着手电筒,快步冲向了后院的菜地。 夜风阴冷,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他心底那份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当手电筒那道昏黄的光柱,颤抖着照亮菜地里的景象时,饶是徐翔这些年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只见那片不久前才刚刚翻过的、松软的菜地里,整整齐齐地“长”着三颗人头。 那三张完全陌生的脸上,满是新鲜的泥土和早已干涸的血污,双眼紧闭,嘴巴微张,早已昏死过去。 他们的身体被严严实实地埋在土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那姿势,那场面,在昏黄的手电光下,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 徐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骇然,快步上前,借着手电光仔细查看。 这三人的穿着打扮,虽然沾满了泥土,但从领口露出的布料和样式来看,绝非寻常乡野村夫。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邪祟的炁息,虽然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钻入徐翔的感知。 这股气息让他瞬间明白,这些人,绝非善类。 他们是异人。 是冲着他们来的异人。 再联想到最近这几天,他总感觉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窥探感,仿佛总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家的院子。 以及村口那几条平日里最爱叫唤的土狗,今晚却异常安静,连一声呜咽都没有。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起来。 徐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明白了。 这个看似平静安宁的小村子,已经不再安全。 一股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是怕自己死。 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 他怕的是,一旦楚岚的身份暴露,那孩子将要面对的,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与觊觎。 是整个异人界最贪婪、最疯狂的豺狼。 张云渊当年的嘱托,还言犹在耳,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老徐,从此,他就是你的侄子。” “让他像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读书,写字,娶妻,生子。” “除非遇到真正危及生命的异人袭击,否则,绝不允许用任何异人手段干预他的生活,你也不行!” 徐翔看着菜地里那三颗被种得整整齐齐的“萝卜”,又回头看了一眼张楚岚那间漆黑的、安静的房间,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必须当机立断。 他没有去处理那三个被埋起来的家伙。 一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杀了他们? 他下不了那个手,也怕引来更大的麻烦。 放了他们? 那更是自寻死路。 二来,他很清楚,这三个人,很可能只是对方派来探路的先头部队,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们的失踪,必然会引起背后组织的警觉。 或许,此刻在村子外面的某个角落,正有更多双眼睛,在等待着他们的信号。 必须走! 立刻就走! 连夜走!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决绝。 徐翔当夜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再次搬家。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回屋去收拾太多的行李。 那些锅碗瓢盆,那些穿旧了的衣物,那些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了数年的痕迹,都必须舍弃。 他只是悄悄地走进张楚岚的房间,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那个在睡梦中还砸吧着嘴,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笑意的小家伙,眼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他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张楚岚从温暖的被窝里抱起,用一床薄被裹好。 睡梦中的张楚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徐翔抱着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们生活了数年的、普普通通的小院。 这里有他们亲手种下的葫芦藤,有楚岚画在墙上的歪歪扭扭的小人,有夏夜里一起乘凉的石凳。 这里,曾是他们的家。 随即,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他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他要带着张楚岚,去一个更不起眼,更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去一个能彻底断绝一切线索,将那孩子身上的秘密,更深地,埋葬在最平凡的烟火人间的地方。 夜风吹过,菜地里,那三颗“萝卜”的脑袋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为这对仓皇夜遁的叔侄,做着无声的送别。 第143章 大学之始,风云再汇 光阴荏苒,又是十年匆匆而过。 张楚岚在徐翔近乎偏执的严密保护下,颠沛流离地长大了。 他辗转于天南地北的城镇,刚在一个地方扎下根,结识几个朋友,就又被徐翔不由分说地连根拔起,抛向下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并将自己伪装的天赋磨练到了极致。 他努力活成一个最普通的、甚至有些惹人嫌的屌丝—— 上课睡觉,下课瞎逛,考试作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用一层厚厚的、玩世不恭的“废物”外壳,将自己那颗渴望平凡却又惊弓之鸟般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 终于,他考上了一所南方普通的大学。拖着行李箱踏入校门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那遥不可及的平凡生活的尾巴。 大一暑假,他回到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小山村,想去给爷爷扫墓。 徐翔这次没有阻拦,只是反复叮嘱他:“看一眼就回来,别停留,别声张。” 当张楚岚捧着野菊花,来到后山那座孤零零的坟前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花“啪”地掉在了地上。 坟地周围,一片狼藉,如同被重炮集群轰炸过! 以坟冢为中心,方圆十几米的地面布满焦黑深坑、撕裂的沟壑和琉璃化的灼烧痕迹,几棵老树被拦腰炸断甚至蒸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狂暴能量对撞后产生的、令人心悸的臭氧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分明是一场极其惨烈且规模惊人的异人战斗留下的战场! 袭击者动用了难以想象的破坏性能量。 然而,处于这场毁灭风暴最核心的那座小小土坟,连同那块简陋的石碑,却完好无损,纤尘不染,甚至连坟头的一根杂草都没有被吹动! 仿佛有一层无形却绝对强大的屏障,在毁灭性的冲击中,将它完美地守护了下来。这种极致的破坏与极致的守护形成的对比,触目惊心! 张楚岚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是: “冲我爷爷来的?!什么人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气得浑身发抖,以为爷爷的安宁被彻底打扰,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赶来,封锁现场,但带队的队长眉头越皱越紧。 这现场太诡异了—— 破坏力惊人却极度集中,找不到任何弹片、化学残留或现代爆炸物的痕迹,更找不到任何外来者的脚印、指纹或DNA,仿佛袭击者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那坟包的完好更是无法用科学解释。 案子最终成了悬案。 张楚岚心烦意乱地回到学校,试图用游戏和插科打诨麻痹自己,但那座被炸得稀烂却唯独坟冢无恙的景象,如同噩梦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几天后,他刚下课,正和室友勾肩搭背商量着晚上去哪浪,一个身影突兀地拦在了前面。 那是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身材高挑的女孩,帽子压得很低,露出几缕黑长直的头发。 她低着头,双手插在兜里,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懒散和…空洞。 室友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张楚岚心里却猛地一咯噔,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绕开。 那女孩却突然抬起头。 帽檐下,是一张极其清秀白皙的脸,但那双眼睛… 大而明亮,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近乎非人的茫然和专注,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张楚岚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脚步一顿。 “你…你找谁?”他试图用惯常的屌丝语气蒙混过去。 女孩没回答,只是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边缘磨损、泛黄的黑白老照片,直接怼到张楚岚眼前。 照片上,一个笑容慈祥的老人,正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逗弄。那老人,正是张楚岚记忆深处爷爷的模样!那个小男孩… 张楚岚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都凉了半截。 女孩的目光依旧空洞,语气平直得像条拉紧的线,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女孩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出的话却让张楚岚如坠冰窟: “前几天,有一伙很厉害的人,想炸你爷爷的坟。” 她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然后抛出了真正让张楚岚头皮炸裂的信息: “他们没炸开。但是,他们好像…不是想去偷东西。” “他们好像…是想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徐叔让我来告诉你,小心点。” 然后,她才按照“设定”,掏出那张照片,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哦,对了。从今天起,我是你姐姐了。” 张楚岚:“???” 他彻底懵了,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真人、行为却诡异得如同程序错乱的机器人般的女孩,又想起老家那座被炸得稀烂却坟头无恙的孤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那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的平凡生活,在这一刻,伴随着这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古怪快递女的出现,轰然崩塌,显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汹涌的真相。 第144章 哪都通快递 张楚岚的世界观,在冯宝宝出现的那一刻,碎得比被踩了三百脚的玻璃还彻底。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刚转身,一道破空声擦着他耳边过去,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身上一凉,T恤衫从中间整齐地裂开,变成了两片随风飘荡的破布。 “我靠!” 张楚岚目光炸裂,撒丫子狂奔。 又是“嗤啦”几声,他身上的裤子、鞋子、乃至贴身的内裤,都在那神出鬼没的刀光下化为蝴蝶,翩翩飞舞。 夜风吹过,胯下一凉。 张楚岚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裸奔男,在无数道被惊动的、来自宿舍楼的惊愕目光中,他发出一声悲鸣,手忙脚乱地捂住要害,连滚带爬地窜上了路边一棵大树,像只受了惊的猴子,死死抱住树干,瑟瑟发抖。 第二天,南大校园论坛头条—— 《震惊!光腚侠深夜出没,疑似行为艺术,呼吁社会关爱男性心理健康》,配图高清,角度刁钻。 张楚岚,社会性死亡。 从此,他的人生字典里,多了一个词——奴隶。 “你到底想干嘛?” 寝室里,张楚岚裹着床单,用一种看史前怪物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正捧着一大碗泡面“吸溜吸溜”的少女。 冯宝宝从泡面碗里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空洞,嘴里还叼着半根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爷的坟,是我护着的。” 张楚岚一愣。 “那些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冯宝宝继续道,“他们是来确认,你爷留下的东西还在不在。”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放弃了迂回的表达方式,选择了最直接的陈述。 “我受人之托,保护你。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范围。”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显眼的快递制服: “我现在的身份,是‘哪都通’速递公司的员工。这个公司,负责处理所有和我们这类人相关的麻烦事。” 张楚岚听得云里雾里,但“哪都通”这个槽点满满的名字,还是让他忍不住吐槽: “快递公司?还管刨坟的事?” “嗯。” 冯宝宝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送快递,也送人上路,都通。” 张楚岚:“……” 他心里那根名为“侥幸”的弦,“嘣”一声断了。 他意识到,自己那伪装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抓到一角的平凡生活,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张楚岚的出现,以及他那被刻意隐藏的“炁体源流”继承人身份,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异人江湖,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其中,反应最快的,便是全性。 一处灯红酒绿的酒吧包厢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荷尔蒙与酒精混合的气味。 一个身段妖娆,媚骨天成的女人正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女士香烟,红唇轻启,吐出一个暧-昧的烟圈。 她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带着能让男人魂飞魄散的魅惑。 正是全性“四张狂”之一,“刮骨刀”夏禾。 在她对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最新款的翻盖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在他镜片上,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光。 全性“坏蛋”,吕良。 “我说,吕良啊。” 夏禾的声音慵懒而又带着一丝娇嗔,“就为了那么个小屁孩,值得咱们俩亲自跑一趟吗?” 吕良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淡淡地说道: “‘炁体源流’,值得。”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夏禾,上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那女孩长相清纯甜美,眼神无辜,是那种能瞬间激起所有雄性生物保护欲的类型。 “柳妍妍,湘西傀儡术的传人,全性成员之一,在南大艺术系大二的学生,家里有点小麻烦,我帮她解决了。” 吕良推了推眼镜,“她会帮我们,搞定那个叫张楚岚的小子。” 夏禾凑过去看了一眼,嗤笑一声:“网恋?你们这些玩脑子的,心都脏。” 吕良没理她的调侃,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计划。 “根据资料,张楚岚从小到大,就是个最普通的屌丝。 这种人,最好对付。 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足以让他交出一切,包括他脑子里的秘密。” …… 张楚岚最近很烦。 自从被冯宝宝缠上,他感觉自己的人身自由彻底归零。 上课,她就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板,一看就是一整节。 下课,她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沉默得像个影子。 就连他上厕所,她都会守在男厕门口,一脸严肃地对每一个进出的男生行注目礼,搞得全校男生都以为他是某个黑道大佬的公子,上个厕所都带保镖。 唯一的慰藉,就是他最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叫“妍妍”的女孩。 那女孩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漂亮。 在见识了冯宝宝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非人”之后,柳妍妍的存在,简直就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两人在网上聊得热火朝天,很快便约定了线下见面。 “我……我要出去一趟。” 张楚岚鼓起勇气,对正在阳台上一本正经地用金光咒给自己修指甲的冯宝宝说道。 冯宝宝头也没抬:“去哪。” “见个朋友。” “女的?” “……嗯。” 冯宝宝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就在张楚岚被看得头皮发麻,以为她要拔刀的时候,她却只是“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修起了指甲。 “早点回来。” 张楚岚如蒙大赦,换上自己最帅的一身行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寝室。 约定的地点,是学校附近一处正在施工的公园,有些偏僻。 张楚岚赶到时,柳妍妍已经等在了那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美得像一幅画。 “楚岚,你来啦。” 她看到张楚岚,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迎了上来。 张楚岚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两人有些尴尬地聊了几句,柳妍妍忽然指了指公园深处的一片小树林。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这里人多。” 张楚岚哪有不从的道理,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在她身后,向着那片更加幽暗的树林走去。 他的心里,早已被粉红色的泡泡填满,甚至开始幻想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然而,刚走进树林深处,柳妍妍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有些歉意。 “对不起啊,楚岚。” “他们……让我这么做的。” 张楚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一个,是那个在酒吧里吞云吐雾的妖娆女人。 另一个,则是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 张楚岚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沉到了谷底。 “小弟弟,别怕嘛。” 夏禾走到他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 “姐姐只是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张楚岚被她身上那股奇异的香气熏得有些头晕目眩,身体竟有些不听使唤地发软。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 “别啰嗦了,夏禾。” 吕良推了推眼镜,缓步上前,“速战速决。”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张楚岚的头顶,虚虚一罩。 一股无形的、阴冷的精神力量,瞬间笼罩了张楚岚。 张楚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根钢针狠狠扎了进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意识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混沌。 吕良闭上眼,神情专注,开始飞速地翻阅着张楚岚那二十年的人生记忆。 上课睡觉,下课打屁,考试作弊,偷看隔壁班的班花,被小混混抢过零花钱……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屌丝日常。 吕良的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别说是“炁体源流”的修炼法门,就连任何与异人相关的记忆,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怎么回事?” 一旁的夏禾看他脸色不对,也收起了那副魅惑的姿态,皱眉问道。 吕良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困惑与难以置信。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青年,又看了看夏禾,最终,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一句话。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第145章 记忆迷踪 夜色如墨,废弃的工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城市的边缘沉默。 残破的水泥柱、散落的钢筋和半人高的荒草,构成了一片被遗忘的角落,正是某些隐秘交易或黑暗勾当的理想场所。 张楚岚的心跳得像擂鼓,后背紧贴着一堵冰冷粗糙的断墙。 他面前,那个叫吕良的少年,双手散发着诡异的、仿佛有生命的幽蓝色炁光,正牢牢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一股冰冷而强横的力量不由分说地钻进他的脑海,翻搅着他的记忆,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吕良脸上原本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自信满满的戏谑。 他相信,在吕家绝学“明魂术”之下,张楚岚脑子里那点关于“炁体源流”的秘密,很快就会像摊开的书本一样呈现在他眼前。 然而,几秒钟过去,吕良脸上的自信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然后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手上的炁光不稳定地闪烁起来,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突然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废弃工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怀义…你爷爷…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关于‘炁体源流’…哪怕一点碎片化的信息、一个修炼的画面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张楚岚被明魂术的力量弄得头痛欲裂,思维都有些混乱,但吕良的惊叫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荒谬和愤怒。 他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啊?什么流?什么怀义?我爷爷叫张锡林! 他就是个种地的普通老头!他能给我留什么?留下几亩地吗?!” 旁边的夏禾一直慵懒地倚靠着一根钢筋,此刻也收敛了那勾魂摄魄的媚态,秀眉微微蹙起。 她站直身体,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肃:“吕良,你确定?是不是你漏掉了什么关键角落?或者…他的记忆被某种特殊手段加密封锁了?” “不可能漏掉!” 吕良几乎是低吼着反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对自己家传绝学的绝对自信。 但那自信底下,已经开始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的明魂术绝不会出错!他的记忆…关于他爷爷的部分,尤其是他稍微懂事后的记忆,干净得像一张被反复擦洗过的白纸! 关于‘炁体源流’的痕迹,一丝一毫都没有!这绝不是自然遗忘!”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因痛苦而面部扭曲的张楚岚脸上,眼中第一次闪过的不是戏谑,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近乎惊悚的猜测: “难道…难道他的记忆被…被某种极高明、极其彻底的手段清洗过?!是谁干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毒藤般迅速缠绕住吕良的心脏。 他自己就是玩弄记忆和灵魂的高手,深知要做到如此干净、如此不留痕迹的清洗,需要何等恐怖的手段和修为! 这绝不是普通异人能办到的! 极度的惊疑瞬间转化为了恐惧。 他猛地一把揪住张楚岚的衣领,几乎将脸凑到对方面前,声音因为那莫名的恐惧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楚岚!说!你还接触过谁?!除了我们,还有谁找过你?!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吕家的人?!你到底见过谁?!!” 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吕家…那个他叛逃出来的家族,那些视明魂术为绝对禁忌、对叛徒赶尽杀绝的族人… 如果他们也曾见过张楚岚,那就说明他们最近也曾出现在附近! 一旦被吕家人抓到,他吕良的下场绝对比死还要凄惨万倍!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对任务的关注。 就在吕良情绪彻底失控,眼中厉色一闪,准备不顾一切催动明魂术进行更深层、更暴力、很可能直接摧毁张楚岚神智的搜查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撕裂布帛的锐响划破夜空! 一道快得几乎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寒光,如同暗夜中迸发的冷电,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堆废弃建材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它的目标精准无比——直取吕良那正散发着粉红色炁光、按在张楚岚头上的手腕! 这袭击来得太突然,太迅猛,没有半点杀气前兆,直到临近身前,那冰冷的锋锐才骤然爆发! 吕良骇得魂飞魄散! 对危险的极致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怪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猛地向后弹射而去,强行中断了明魂术,那蓝色的炁光瞬间溃散。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抹寒光,擦着他手臂皮肤掠过带来的刺骨寒意! 一旁的夏禾反应也是极快,在寒光出现的瞬间,她周身粉色旖旎的炁息骤然爆发,如同无数缠绵的丝带般卷向那道寒光,试图阻滞其攻势。 然而,那抹寒光凌厉到了极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那看似粘稠柔韧的粉色炁息,速度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楚岚身前,恰好挡在了他和吕良、夏禾之间。 是冯宝宝。 她依旧穿着那身不合时宜的快递制服,帽子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但眼底深处,却弥漫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杀意。她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光。 她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意味: “动他,埋了你。” 没有质问,没有警告,只有最简单直接的行动宣告。 话音未落,她身影一晃,已然发动攻击! 刀光如同泼洒出的水银,凌厉、密集、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致命精准,完全笼罩向吕良和夏禾! 她的攻击方式狂暴直接,全然不顾自身的防御,每一刀都直奔要害,那种以命换命、同归于尽般的打法,瞬间将吕良和夏禾逼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吕良和夏禾脸色剧变! 他们之前短暂听说过这个诡异女人的厉害,但亲身面对时,才真正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恐怖! 这根本不是战斗,更像是面对一场天灾! 任务已经彻底失败,面对这个完全无法以常理度量的恐怖对手,两人瞬间达成了共识。 不敢恋战! 吕良和夏禾几乎同时虚晃一招,拼着硬抗可能被刀气刮伤的风险,体内炁息爆发,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几个闪烁间,便已没入工地深处更浓重的黑暗里,仓惶遁走,消失不见。 废弃工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粗重喘息的张楚岚,以及收刀而立、面无表情的冯宝宝。 寒芒敛入鞘中。 第146章 初入哪都通 废弃工地的血腥气和硝烟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张楚岚的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和深深的恐惧。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那个刚刚如同天降神兵般救下自己的女孩——冯宝宝。 她已经收刀入鞘,动作自然得像是刚收拾完厨房。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望过来,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杀意凛然的攻击和她毫无关系。 “宝…宝儿姐…” 张楚岚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啊?那个全性…到底是什么?还有…炁体源流?我爷爷…他…” 一连串的问题堵在喉咙口,混乱得让他几乎语无伦次。 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那个他小心翼翼维护的平凡世界,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 冯宝宝歪着头,似乎在处理他的问题,过了几秒,才用她那特有的、平直得像一根拉紧的线的语调回答: “全性,是坏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想晓得,就跟我走。” 说完,她根本不等张楚岚回应,转身就走,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瘦削的背影在荒凉的月光下,显得既单薄又神秘莫测。 张楚岚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那片死寂的、仿佛还残留着恐怖能量的战场,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留在这里?他不敢。 眼前这个古怪的女孩,虽然可怕,但至少…她刚才救了自己。 而且,她似乎知道一切。 犹豫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对真相的渴望,以及对自身处境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他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跟上了冯宝宝的脚步。 冯宝宝没有打车,也没有走向任何公交站台,只是默不作声地在城市错综复杂的小巷和边缘街道穿行。 张楚岚沉默地跟在后面,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疑问和破碎的记忆片段疯狂冲撞。 不知走了多久,冯宝宝在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工业园区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挂着几个牌子,其中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写着“哪都通快递有限公司陆北分区”。 几辆喷着公司lOgO的货车安静地停在院子里,看起来和任何一家忙碌的物流中转站没什么不同。 “就是这。” 冯宝宝说着,径直走了进去。 张楚岚硬着头皮跟进去,心里还在嘀咕: 快递公司?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当他跟着冯宝宝穿过卸货平台,绕过几排货架,通过一道需要刷卡和指纹验证的厚重金属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门后,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仓库!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灯火通明、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空间。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无数监控画面实时切换着城市各个角落甚至更遥远地区的动态。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但他们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或强或弱的炁息波动,明确告诉张楚岚,这些人绝非普通快递员。 远处甚至能看到专门的训练区域,有人在对练,炁劲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有精密仪器在测试着什么,发出嗡嗡的低鸣。 这里哪里是快递公司? 分明是一个高度组织化、装备精良的异人行动基地! 冯宝宝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将张楚岚带到了一间标着“经理室”的办公室门口,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不算大,布置简洁。 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巨大的城市地图和一张写着“服务全社会,快递幸福与安宁”的标语。 桌后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慈祥却眼神锐利的男人。 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另一个叼着烟,神态略显不羁。 看到冯宝宝带着张楚岚进来,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身上。 徐翔看着一脸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恐惧和最后一丝倔强的张楚岚,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楚岚,来了?坐吧。” 张楚岚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双手紧张地攥着膝盖。 “楚岚啊…” 徐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温和: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瞒了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张楚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你爷爷,”徐翔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名不叫张锡林。他叫张怀义,是龙虎山的弟子。” “什么?!” 张楚岚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这…这不可能!我爷爷他…” 徐翔压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坐下,听我说完。” 待张楚岚重新坐下,但身体依旧紧绷得像拉满的弓,他才继续道: “你爷爷,确实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非常非常宝贵,宝贵到…甚至可以说是天下异人,无论正邪,都梦寐以求的至高宝藏。” “是什么?在哪?” 张楚岚急切地追问,声音都在发颤。 他隐约感觉到,这一切混乱的根源,或许就在于此。 徐翔却缓缓摇了摇头:“现在,不能给你。” 张楚岚一愣,随即一股被戏弄的怒火涌上心头:“为什么?!” “正因为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我们才更不能现在给你!” 徐翔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爷爷当年把它托付给我们保管,只有一个条件—— 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它、也保护你自己之前,绝不能交给你!”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楚岚: “你现在根本不明白那东西意味着什么! 它带来的不是力量,而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和灾祸! 今晚你遇到的全性,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现在把它给你,不是在帮你,是在害你! 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今晚的事,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旁边戴眼镜的年轻人,徐三推了推眼镜,接口道: “追杀你的,是全性。 一个传承了千年的邪派异人组织,门人百无禁忌,无恶不作,信奉‘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但实际上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 他们就是为了你爷爷留下的那样东西而来的。” 叼着烟的徐四也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玩味: “哦,对了,那个骗你出来差点把你活埋了的小丫头,叫柳妍妍是吧? 已经逮住了,正在隔壁‘聊天’呢。 放心,很快就能撬开她的嘴,看看是谁在后面指使。” 一连串的信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张楚岚的心上。 爷爷的名字是假的,留下了一个引来杀身之祸的宝藏,自己被一个庞大的邪恶组织盯上…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童年时那个雨夜,爷爷浑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糊记忆碎片不断闪现,同时,还有两个更加模糊、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似乎在一旁低声交谈的片段… 他痛苦地抱住头,手指插入发丝,声音沙哑而颤抖: “我爷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肯定知道!告诉我!求求你们,告诉我!” 徐翔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痛惜,有回忆,更有一种沉重的无奈。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重复了那句他对张楚岚说了无数次的话: “等你真正长大了,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心性去承担这一切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希望再次破灭。 张楚岚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哪都通公司大门的。 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浑浑噩噩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冯宝宝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守护幽灵。 他的世界观在今晚被彻底摧毁又强行重塑。 爷爷的身份、那个所谓的宝藏、清洗记忆的可能性、全性的追杀、还有这个深不可测的“哪都通”公司…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感到无比的恐惧和迷茫,前路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 但在这片冰冷的恐惧和迷茫的最深处,一丝微弱却执拗的火苗,却被今晚的遭遇悄然点燃了—— 那是对真相的渴望,是对自身命运的不甘,是一股想要撕开所有迷雾、掌握自己人生的狠劲。 他知道,自己那段小心翼翼伪装、梦寐以求的平凡大学生活,从今晚起,彻底结束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望着眼前车流稀疏的马路和远处城市的霓虹。 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继续像过去十年那样,被徐叔、被这个“哪都通”公司保护起来,换个名字,逃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继续提心吊胆地隐藏下去? 还是…就此转身,踏入身后那个光怪陆离、危险重重却又藏着所有答案的异人世界,去直面那些追杀,去寻找爷爷的真相,去拿回那份属于自己的东西? 夜风吹过,带着未知的气息。 他的选择,将决定未来道路的走向。 第147章 先天破境 张楚岚和徐翔对话的同时,华夏大地,某处人迹罕至的绝巅之上,云雾缭绕,罡风猎猎。 张云渊盘膝坐于一方青石,双目微阖,周身气息与整片山川大地隐隐相合,仿佛他已非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了山石的一部分,融入了这方天地自然。 他在此静坐已有三日,体内那早已臻至后天极致、浑厚无比的混元道炁,此刻正如同奔涌的大江,一遍遍冲击着冥冥中那道无形却坚韧的壁垒——后天与先天之间的天堑。 骤然间! 九天之上,似有感应,一声沉闷的雷鸣滚过,并非雨兆,而是天地之炁的某种共鸣! 张云渊紧闭的眼睑猛地一颤! 下一刻,他周身毛孔窍穴仿佛瞬间全部打开,天地间稀薄却精纯的先天之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体内! 体内那磅礴的后天混元道炁在这一刻发生了本质的蜕变,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灵性,带着一丝煌煌天威般的韵味! “轰——!” 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巨响在灵魂深处炸开!那道困扰他多年的坚固壁垒,应声而破! 先天下游之境,成!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气猛地一滞,随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 一道道细如发丝、却凝练无比的银色电弧,自他体表凭空滋生、流转、明灭! 并非他主动催发雷法,而是破入先天之境后,体内至精至纯的先天之炁自然外显,引动了天地间的雷霆之力! 他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雷光电场之中,威严自生,邪祟难近!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虚空的清明与深邃。 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引动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对天地之炁的感知和驾驭能力,提升了何止十倍!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于破境带来的全新体验时,异变再生! 他脑海中,那源自九曲盘桓洞神秘老者、一直沉寂并被层层禁制的庞大记忆传承,竟也随着他境界的突破而产生了共鸣! 原本他以为,那些记忆已经是全部,谁知道随着他的修为增加,居然能阅读之前读不到的信息了。 那是一些更深层、更古老的碎片信息,如同沉渣泛起,涌上心头。 这些记忆碎片揭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秘辛: 那老者留下的,不仅仅是关于“炁”的运用之法,还有一些关于另一类存在的模糊记载—— 那是一群超越了寻常练炁士范畴的存在,他们自称为……修仙者! 记忆碎片断续而模糊: 天地灵气并非一直如此稀薄,在更为久远的时代,曾有过辉煌的修行文明。 但随着岁月变迁,天地环境剧变,灵气日益枯竭。 那些真正的修仙者发现,滞留于这日渐“污浊”的世俗界,非但无法精进修为,反而会令自身道行逐渐衰退,甚至寿元加速流逝! 最终,他们做出了选择:隐世不出! 他们以通天彻地之能,寻找到世间残存的洞天福地,并以巨大代价和玄奥阵法将其彻底隐匿、隔绝于世,形成了独立于世俗之外的“净土”。 这些地方,其隐秘与玄妙程度,丝毫不亚于二十四节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常异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寻得其门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云渊眼中精芒暴涨,如同两道冷电划破云雾! 一直以来追寻的答案,关于无根生、关于甲申之乱更深层的真相,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方向! “这个世界果然存在真正超越凡俗的力量! 并非断绝,只是隐藏了起来!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坚定。 虽然寻找这些修仙者隐世之地定然艰难无比,堪比大海捞针,但他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 “无论如何,我定要找到他们!决不放……” 就在这时,一阵极不和谐的嗡嗡振动声,打断了他澎湃的心绪。 他微微蹙眉,从道袍内袋中摸出一部特制的卫星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徐翔”二字。 按下接听键,徐翔恭敬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传来,简洁地汇报了关于张楚岚遭遇全性袭击、以及已被带回公司的情况。 张云渊听完,脸上的激动与锐气缓缓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深邃。 他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淡淡开口: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你。”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微一晃,周身雷光倏然内敛,下一刻,人已从绝巅之上消失不见,只余下山风呼啸,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 …… 哪都通陆北大区分公司,徐翔办公室。 门被无声推开,张云渊缓步走入。 他并未易容,而是以本来的面容与气质现身—— 十七八岁的容颜,却有与容貌极不相符的气质。 身姿挺拔,道袍微拂,眸若寒星,周身虽气息内敛,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那是破入先天之后自然带来的压迫感。 办公室内的徐翔立刻站起身,神态极为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敬畏:“您来了。” 一旁的徐三和徐四显然也早已见过他的真容,同时躬身行礼,语气郑重:“云渊道长好!” 张云渊微微颔首,目光直接看向徐翔,开门见山: “老徐,张楚岚现在如何?他决定加入公司了吗?” 徐翔连忙回答:“还在考虑之中。那孩子心思重,需要时间消化。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放心吧,没问题的。他知道轻重缓急。” 张云渊“嗯”了一声,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话锋一转,语气微冷: “我师兄的坟,究竟是被谁炸的,查到了吗?” 负责情报与行动的徐四上前一步,答道: “查清楚了,是全性的吕良指使的一伙专业盗墓贼干的。人我们已经摁住了。 不过据他们交代,什么都没找到,那坟头…硬得离谱,根本破不开。” 张云渊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就凭他们全性那点微末伎俩,也配打破我亲手布下的禁制? 哼,无根生失踪之后,全性真是越来越堕落不堪,如今与土匪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被你们哪都通抓到,若是落在我手里…” 他语气骤然一寒,“…他们连求死,都会是一种奢望。” 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几分。 徐翔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位道长绝对言出必践,且有这个能力。 徐翔换了个话题,小心问道: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亲自跟楚岚见一面呢?有些事,由您这位小师爷亲口告诉他,或许…效果会更好。” 张云渊略作沉吟,摇了摇头: “不急。让他先跟着宝宝历练一下,看看他的心性和选择。后面我自有安排。” 他目光深远,“如果他最终决定要踏上这条路,那就再无回头之日。让他…好好考虑清楚吧。” 第148章 罗天大醮! 龙虎山天师府的内室,总是格外安静。 窗外是流动的云海和隐约的松涛,室内只有檀香细细燃烧的微响,以及茶水注入杯中的轻缓声音。 张之维放下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注满,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平静无波的神情。 他并未抬头,仿佛对着空气说话。 “什么事,这么急着上山了?” 张云渊坐在他对面,没有去看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的坐姿挺拔,目光清亮,与那张看似年轻的容颜有些微的违和感。 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 “当然是为了张楚岚,还有怀义师兄以命相护的东西。” 张之维终于抬起眼皮,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落在张云渊脸上。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那孩子…眼下虽有些麻烦,但若肯彻底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未必不是福气。你非要把她扯进这潭深水里来?” 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不是我要扯他进来。” 张云渊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平静中透着冷硬,“是全性的人已经找上门了!他根本没得选。 躲了十年,还能往哪儿躲? 怀义师兄用命换他一条生路,不是让他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老鼠。” “哼,说得轻巧。” 张之维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轻轻磕碰,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重量。 “把他推到明面上,就是把他放在烈火上烤! 龙虎山清净了这么多年,你这一下,就得把几十年的陈年旧账全翻出来! 到时候,麻烦会像潮水一样涌来,永无宁日!” “麻烦?” 张云渊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剑锋。 “怀义师兄死得不明不白,他亲孙子东躲西藏十年,朝不保夕,这就不算麻烦了? 躲,就能躲一辈子?师兄,当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吗?” “要是当年怀义师兄肯上山来,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张之维。 “八奇技就在那儿! 它们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得看落在谁手里,怎么用! 那是怀义师兄拿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就得永远藏着掖着,不见天日? 楚岚那孩子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更有权利自己选择以后的路!” 张之维沉默了下去。 他那双看透世情的老眼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这轻微的敲击声和香炉里檀香燃烧的细响。空气仿佛凝滞了,沉重得能压垮人的神经。 良久,那敲击声停了。 张之维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所有的权衡与顾虑都随之吐出。 他再次抬眼时,目光已然不同,恢复了天师应有的那种深不见底的沉稳和一旦决定便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行吧。你这倔脾气,几十年了,一点没变,跟师父当年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既然要管,那就不能小打小闹。我就以天师之名,开一场‘罗天大醮’。” 张云渊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罗天大醮?” 龙虎山演武。 已经有数十年没举办过了。 最后一次举办的时候,张怀义惜败张之维,由此成就了下山历练的心魔。 “对。” 张之维颔首,条理分明地说道: “第一,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张楚岚是我龙虎山正儿八经的弟子,受箓在籍。 谁再动他,就是公然打龙虎山的脸,与我正一道为敌。”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给他一个堂堂正正回山认祖归宗的理由和舞台。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了这层身份,他往后想查什么,都有龙虎山站在他身后。”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远的精光,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瞧瞧如今这世道下的年轻一辈,都是些什么成色。 风波既然注定要来,那就让它来得更分明些。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张云渊静静地听完,紧绷的肩线终于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道袍,对着端坐于前的师兄,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道礼。 “多谢师兄。” 张之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重新端起了那杯渐凉的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但那淡然之下,是仿佛能承载一切的厚重与力量。 “谢什么。 路是你选的,人是你决心要护的。 往后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捅了什么娄子,可得你自己兜着。” 他呷了一口凉茶,目光投向窗外那永恒翻涌的云海,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 “我只希望那孩子…别辜负了你今日的这份苦心。” 张云渊也转过身,与他并肩望向窗外。 云海之下,是万丈红尘,是即将被卷入漩涡中心的年轻身影。 他的目光穿透云雾,异常坚定。 “我信他。” 第149章 抉择与特训 夜色深沉,张楚岚蜷缩在宿舍床上,双眼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心,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废弃工地那惊魂一夜的画面,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反复上演。 吕良那邪异的蓝色炁光,夏禾勾魂摄魄却又冰冷彻骨的眼神,还有冯宝宝那石破天惊、杀意凛然的一刀。 这一切都疯狂冲击着他过往十八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更让他恐惧的是徐翔的话。 爷爷不叫张锡林,叫张怀义。 他留下了一件让全天下异人都疯狂的宝藏。 而自己,也因此成了无数人觊觎的目标。 “平凡…快乐…活下去…” 爷爷临终前的嘱托言犹在耳,可现在,这简单的愿望似乎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逃跑?像过去十年那样,换个名字,逃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可然后呢?全性的人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 下一次,宝儿姐还能及时赶到吗?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将他紧紧包裹,几乎窒息。 敲门声轻轻响起,不急促,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稳。 张楚岚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般弹坐起来,紧张地盯着房门。 “谁?” “楚岚,是我,徐翔。” 门外传来徐叔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张楚岚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打开了门。 徐翔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 “还没睡吧?给你带了点夜宵。” 他走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张楚岚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吓坏了吧?” 张楚岚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没有回答。 徐翔拉过椅子坐下,语气平和却直击要害:“楚岚,有些话,徐叔必须跟你说明白了。” “全性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他们为什么找你,你现在心里应该清楚了。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况且,除了全性,异人界还有很多惦记你爷爷留下来那件东西的异人。 你爷爷当年那么厉害,最终也没能逃掉。 你觉得自己能比他更强,更幸运吗?” 张楚岚身体一僵,嘴唇抿得发白。 徐翔继续道:“加入公司,是你目前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公司是正规组织,有能力,也有责任保护你。 我们能调动资源,帮你查清你爷爷当年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公司能给你提供变强的环境和指导。”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你想要的很多答案,或许只有在一个地方才能找到。” 张楚岚猛地抬起头: “什么地方?” “龙虎山。” 徐翔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但你得先有资格,有能力走上山去,并站稳脚跟。” 龙虎山!爷爷真正的师门! 张楚岚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仿佛在瞬间加速流动。 爷爷的死,那模糊记忆里两个看不清的身影,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那里。 恐惧仍在,但一股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不甘,如同岩浆般从心底翻涌上来。 十年东躲西藏,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连爷爷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现在,竟然还有人要挖爷爷的坟! 凭什么?! 他受够了! 张楚岚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眼神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和决绝。 “徐叔! 我加入! 但我有条件! 我要知道一切我能知道的! 我要变强! 强到没人敢再欺负我! 强到能查清所有真相!” 徐翔看着眼前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青涩和怯懦的青年,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好孩子。 徐叔答应你。” 第二天,张楚岚就办理了休学手续,被徐翔接到了哪都通公司一个极其隐蔽的训练基地。 基地位于市郊一座山的腹地,内部设施先进得超乎想象。 徐翔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岚,在你上山之前,需要特训。 宝宝会帮你。” 张楚岚还没反应过来“上山”和“特训”的具体含义,就感到后颈一凉。 冯宝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铁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准备好咯。” 张楚岚:“???” 下一秒,训练场内响起了张楚岚凄厉的惨叫和疯狂的奔跑声。 冯宝宝的训练方式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她能从任何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吃饭时汤里下泻药,睡觉时床头摆着点燃的雷管,上厕所隔板下面突然捅出铁锹。 美其名曰:训练警觉性、反应速度和抗压能力。 张楚岚被逼得二十四小时精神高度紧张,金光咒几乎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时刻覆盖在体表。 一次次被揍趴下,又一次次被冯宝宝用她那霸道纯粹的炁强行理顺气息,逼着站起来。 在这惨无人道的“关爱”下,张楚岚的实力以一种近乎残酷的速度增长着。 他对炁的掌控,对金光咒的运用,以及对危险的直觉,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几天后,张楚岚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徐翔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楚岚,龙虎山天师府,要为你举办一场‘罗天大醮’。” 张楚岚猛地睁开眼。 徐翔缓缓道:“这是天师的意思。 借着这次大会,会让你正式回归龙虎山,认祖归宗。 这是你查明真相最好的机会。 但山上高手如云,你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够。” 张楚岚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全身的酸痛挣扎着爬起来。 “宝儿姐! 再来!” 他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为了爷爷,为了真相,他必须踏上那座山,必须变得更强! 第150章 张灵玉,拜见小师叔! 龙虎山前山,三清殿附近。 这处清幽的院落,像是被无形的结界隔开,将罗天大醮筹备期的喧嚣与浮躁尽数挡在了外面。 院中,一棵不知名的参天古树撑开巨大的华盖,虬结的根系如卧龙般盘踞在地表,每一道褶皱都在述说着近百年的风霜。 张云渊就站在这棵树下。 他刚和张之维吃过午饭,被那位如今道门辈分最高的师兄以“筹备大醮人手不够”为由,留在了山上。 他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灰色便服,样貌清秀干净,看起来就像个刚上山的十七八岁小道士。 他仰着头,静静地望着那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目光深邃得不像个年轻人。 那眼神仿佛一台时光机器,瞬间穿透了近百年的光阴,落在了某个遥远、大雪纷飞的冬日。 许久,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的树皮。那上面沟壑纵横,是他从未亲历,却又无比熟悉的,时光的痕迹。 就在这时,张灵玉巡视至此。 作为老天师最得意的弟子,天师府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新星,他一身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出尘。 当他看到院子里这个面生的年轻人,对着这棵意义非凡的古树“发呆闲逛”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位朋友。” 张灵玉缓步上前,声音很淡,带着一种属于天之骄子特有的、不自觉的疏离感,“这里是长辈静修的院子,不对外开放,麻烦你移步到前山去吧。” 张云渊没有转身,依旧仰望着那片繁茂的树冠,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长得真快啊。” 这句没头没尾的感叹让张灵玉微微一怔。 见他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神色更冷了几分,但身为天师府弟子的自豪感,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此树是我派前辈先人,在民国庚申年所植,至今已近百年,算是我龙虎山一景。” 他顿了顿,补充道,“相传,栽下它时,我师父还是个青年。” “是啊,庚申年冬……” 张云渊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张灵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这树,是我栽的。” 一瞬间,张灵玉脸上那份清冷的表情,像是被冻住的冰面,寸寸龟裂。 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因为荒谬感而有些变调,“这棵树快一百年了!你……你才多大?!” 张云渊没有在意他的失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古树,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在播放一部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老电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年冬天,全性有个叫翁鹏的妖人,在山下屠村炼制法器,被我执法堂擒了,镇在伏魔洞。” “全性为了救他,大举攻山。”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当时,我正和你田晋中师叔,在这棵树苗旁边……嗯,算是切磋吧。 战斗来得很快,我们差点没顶住,幸好你师父张之维,还有我师兄张怀义及时赶到……”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早已大脑一片空白的张灵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 “一晃,快一百年了。” “嗡——!” 张灵玉的脑子里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炸弹,瞬间被无数信息碎片炸成了一片混沌。 全性攻山、翁鹏、伏魔洞旧事…… 田晋中师叔、师父张之维、还有那个只存在于传说和禁忌中的名字——张怀义! 这一连串的名词,每一件秘辛,都如同滚雷在他脑海中接连炸开! 这些都是记录在《龙虎山志》内部卷宗里的绝密,只有他这样的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在师父的监督下阅览!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像聊家常一样随口道来,仿佛那场惨烈的战斗就发生在昨天! 这怎么可能?! 一个巨大到荒谬、离谱到颠覆认知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几乎要将他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所有世界观彻底冲垮。 他看着张云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又看着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纪沧桑的眼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你……” 他颤抖地看向张云渊,“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破了这凝固到诡异的气氛。 “灵玉,在这里吵什么?” 只见一名身穿天师府高功道袍的老道人,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本是来找张灵玉商议罗天大醮的安保事宜。 来人,正是老天师座下大弟子,张鹤乾。 当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场中,最终落在张云渊身上时,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浑身猛地一震! 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喜所填满,随即又迅速转化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极致的敬畏!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旁边已经傻掉的张灵玉。 张鹤乾立刻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云渊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对着他便是一个标准无比的晚辈对长辈的最高道礼,深深地躬下身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充满了终于回山了!师父他老人家总念叨您呢!” 他抬起头,看着张云渊那张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年轻脸庞,眼中满是敬佩与感慨,“您……您的容貌真是一点没变,简直是神仙中人!” 张灵玉:“!!!” 他的大脑,在听到“小师叔”这三个字的瞬间,彻底蓝屏死机。 张鹤乾这时才注意到张灵玉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只是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七八分。 他转过头,对着张灵玉,脸色一肃,沉声道: “灵玉,还愣着干什么?” “这位是云渊师叔!也就是我们师爷,上代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和咱们师父、晋中师叔是平辈!” 他看着张灵玉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你平日在《龙虎山志》里读到的‘护山之战’、‘伏魔洞旧事’,师叔他老人家,就是当年的亲历者!” “他的修为境界,早就不是我们能用常理揣测的了。还不快过来,正式见礼!” 张灵玉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骇得他魂飞天外。 《山志》秘闻中那个传说般的人物,活生生地,如此年轻地站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刚才,居然把他当成闲杂人等,还让他“移步”?! 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手脚僵硬地挪上前,对着张云渊深深地躬下身。 “弟……弟子张灵玉,拜见……小师叔!” 张云渊的神色依旧平淡如水。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的年轻人,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没事,不知者不怪。” “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随意至极,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却在这种云淡风轻中,更显其深不可测,高山仰止。 张云渊对着张鹤乾微微颔首,“鹤乾,你忙你的去吧,我再随便走走。”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悠然地踱步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院落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灵玉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无法回神,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张鹤乾看着小师叔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这个还没缓过劲来的天才师侄,不由得低声感叹了一句。 “灵玉,你今天虽然莽撞了点,但也算是有天大的机缘。” “师叔祖他老人家性子淡泊,不喜俗礼,常年云游在外,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几十年都难得见上一面。 他的修为…… 早就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了,是我龙虎山除了师父以外的另一根定海神针。” 他拍了拍张灵玉依旧有些僵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能亲眼见到这位活着的传奇,对你来说,是好事。 别再纠结刚才的事了,好好消化一下吧。” 张灵玉呆呆地望着张云渊消失的方向,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与向往。 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小师叔,其形象,在这一刻,于他心中,化作了一座遥不可及、却又真实存在的巍峨神山。 第151章 十佬聚首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墨色宣纸,缓缓铺满了龙虎山的天穹。 星子稀疏,月色被一层薄云遮掩,只漏下几缕清冷的光,给山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霜。 罗天大醮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夜,喧嚣了一整日的龙虎山,终于在这一刻,沉淀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 天师府,议事厅。 这间平日里只用于商议门内大事的厅堂,今夜灯火通明,气氛却庄重得近乎压抑。 厅内陈设古朴,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道”字草书,笔走龙蛇,气势磅礴,乃是某代天师的手笔。 长条形的红木会议桌两侧,十张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已然坐上了九位身影。 他们,便是当今异人界权力的巅峰——十佬。 张之维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蓝色道袍,坐在主位,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仿佛对万事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他面前的茶杯热气袅袅,却一口未动,只是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那规律的“笃笃”声,是这压抑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他的左手边,是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身横练功夫早已臻至化境,新晋十佬,那如虎。 他坐得笔直,神情沉稳,目光内敛,像一尊沉默的石佛,只是那双偶尔开阖的眸子里,闪烁着与他粗犷外表不符的精明与审慎。 往下,是天下会的风正豪。 他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与周围的道家陈设格格不入,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谦和而疏离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神,却深邃得让人看不出喜怒。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王家的家主,王蔼。 老头子拄着一根盘龙拐杖,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皮笑肉不笑地扫过风正豪,那眼神,带着一种看待自家豢养的猎犬般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掌控感。 再往下,是吕家的吕慈。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短衫,沉默寡言,只是闭目养神,但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每一道沟壑都仿佛藏着一把淬毒的刀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鸷气息。 陆瑾陆老爷子则是一身唐装,神色坦然,气度雍容,正端着茶杯细细品着,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异人界未来走向的会议,而是在自家后花园品茗赏花。 剩下的几位,武当的解空大师宝相庄严,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江湖小栈的牧由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弥勒佛模样,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唯一的女性十佬,出马仙族长关石花,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神秘的纹路,衣服上绣着出马五仙的标志,让人不寒而栗。 在靠近议事厅大门内侧,光线稍暗的角落,还摆着两张略显朴素的靠背椅。 徐三和徐四,哪都通公司华北地区的负责人,正襟危坐于此。 徐三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面色严肃,膝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偶尔在触控板上滑动,一副尽职尽责的会议记录员模样。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不时悄然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十佬,将他们的神态、细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可能的情报和潜在的风险。 一旁的徐四,打扮则随意得多。 他套着一件哪都通公司的工装外套,拉链随意地敞开着,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的坐姿略显懒散,眼神却像鹰隼一样,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审视,掠过王蔼那虚伪的笑脸,吕慈那阴沉的嘴角,以及风正豪那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们二人并非十佬,能以“公司”代表和大会协办方的身份列席此次核心会议,本身已彰显了哪都通在异人界日益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天师府对此次罗天大醮与官方合作的重视。 然而,在这张象征着异人界最高权力博弈的圆桌前,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旁听者和见证者。 真正的风暴,仍将由圆桌周围的那些身影掀起。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术字门的陈金魁终于姗姗来迟。 他依旧是那副肥壮的模样,穿着一身考究的丝绸长衫,脸上堆着虚伪的笑,一进门便拱手告罪: “哎呀呀,诸位,诸位,实在对不住。山下有个小辈送了点新茶,一时嘴馋,多品了两口,来晚了,来晚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滴溜溜地在场中一转,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最后不着痕迹地在风正豪和王蔼之间停顿了片刻,嘴角的笑意愈发玩味。 张之维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老陈客气了,坐吧。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诸位,时隔近百年,我龙虎山重启罗天大醮,想必其中的缘由,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在王蔼和吕慈的脸上一顿。 “其一,是为我那苦命的怀义师弟,正名。 他的孙儿张楚岚,流落在外多年,如今既已寻回,自当认祖归宗,受箓在籍。 此事,我意已决,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第152章 官方站台 他话音刚落,吕慈便缓缓睁开了眼,冷哼一声: “张天师,你龙虎山自家的事情,我们外人自然不好多嘴。 只是,那张怀义毕竟是三十六贼之一,他那孙子身上,干不干净,谁也说不准。 就这么让他上山参加罗天大醮,我们也不说什么。 但让他直接认祖归宗,怕是不合规矩吧?” 王蔼也阴阳怪气地敲了敲拐杖,附和道: “是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正道,跟全性妖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结呢。到时候,丢的可是我们所有人的脸。” 这两人一唱一和,矛头直指张楚岚,其真实意图,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想借着“规矩”二字,阻止张楚岚认祖归宗,好让他们继续名正言顺地,将这个身负“炁体源流”秘密的少年,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猎物。 “规矩?” 张之维还没开口,代表公司的徐四先笑呵呵地说话了。 “王老,吕老,此言差矣。‘公司’这边已经对张楚岚的身世背景做过最详细的调查,清清白白。 他爷爷张怀义当年的事,功过是非,自有公论。 但罪不及子孙,这是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们异人界,总不能还不如三岁孩子吧?” 他这番话,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直接将官方的态度摆在了台面上。 张之维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 “我龙虎山清理门户,还轮不到外人来定规矩。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天师应有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蔼和吕慈对视一眼,见天师府和公司都摆明了车马力挺,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那眼神,愈发阴冷。 接下来的议题,便是一些关于罗天大醮具体规则、安保事宜的商讨,再无人提出异议,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就在众人以为会议即将结束时,一直沉默品茶的陆瑾,却突然放下了茶杯。 “诸位。” 他站起身,朗声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既然是天师府重启罗天大醮此等盛事,我陆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 恰逢此会,群英荟萃,我便也为大会添个彩头,助助兴!” 他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那玉简不知是何材质,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苍茫浩瀚的炁息,引得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陆瑾将玉简托于掌心,体内炁劲一催,玉简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最终汇聚成三个古朴的大字—— 通天箓! “此乃八奇技之一——通天箓!” 陆瑾的声音洪亮如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当年我的好兄弟,茅山郑子布,便是因此物而丧命。此物于我陆家而言,非是荣耀,而是枷锁。 今日,我便将它作为此次罗天大醮优胜者的额外奖励!从今往后,此物与我陆家再无瓜葛!” “天下英雄,有能者居之!” 轰!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哗然! 饶是那如虎这般沉稳之人,也不由得瞳孔骤缩,呼吸为之一滞。 而王蔼和吕慈,那双浑浊与阴鸷的眸子里,更是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近乎疯狂的贪婪与炙热! 八奇技! 这可是八奇技啊! 是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疯狂的至宝! 陆瑾此举,无疑是在这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将罗天大醮的竞争烈度和关注度,瞬间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主位的张之维。 张之维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此刻却完全睁开了。 他深深地看了陆瑾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讶,有审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了然。 他没有多言,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这个老东西,是想借着龙虎山的势,将这块烫手的山芋,彻底甩出去啊。 会议间隙,众人各怀心思地散开休息。 张之维对着侍立一旁的张鹤乾,低声吩咐了一句:“去请你云渊师叔过来一趟,听听看法。” 张鹤乾恭敬地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他独自一人返回,走到张之维身边,压低了声音,恭敬回禀: “师父,弟子去了。云渊师叔说……‘刚吃完饭,困了,没兴趣,你们定就好’,便回房静修了。” 张之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挥了挥手:“由他去吧,这臭小子……” 这一幕,被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如虎,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清晰地听到了“云渊师叔”这个称呼,又看到了张鹤乾那发自内心的恭敬态度。 一个能让天师府首座弟子都如此敬畏,能让老天师都无可奈何,甚至懒得参加十佬会议的“师叔”? 这龙虎山上,到底还藏着怎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恐怖存在? 那如虎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与无比强烈的好奇,他不动声色地对着身边同样一脸震惊的随从,低声问道:“去打听一下,这位云渊师叔,住在何处。” 第153章 风王决裂,拘灵反噬 夕阳的余晖,为龙虎山的山峦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边。 议事厅的大门缓缓开启,十佬们陆续走出,神色各异。 有人依旧在为陆瑾抛出的“通天箓”而震撼,低声议论; 有人则心事重重,脚步匆匆; 也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彼此寒暄,言语间却暗藏机锋。 风正豪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标志性的、谦和有礼的商业微笑。 他与几位佬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带着自己的随从,返回天下会的驻地。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一个苍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正豪啊,你留一下。” 是王蔼。 他拄着那根盘龙拐杖,步子不快,浑浊的老眼看似随意地朝风正豪的方向瞥了一眼。 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居高临下的“亲昵”,吩咐道: “沙燕那丫头和张楚岚那边的事,我得听听进展。 别让我这老头子,老是为你们这些小辈操心。” 几位恰好路过的十佬,如陈金魁、牧由等人,闻言脚步皆是微微一顿,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加快了脚步,迅速走开。 显然,对此种情形,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王蔼用这种方式敲打、控制风正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风正豪的脚步,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个拄着拐杖,一脸理所当然的老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那副总是挂在脸上的、略带谦卑的商业微笑,在这一刻,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悸。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在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王老。”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波澜。 “天下会的事务,以及小女的私交,从今往后,都不劳您费心挂念了。” 一瞬间,王蔼脸上那副虚伪的笑容,僵住了。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眯成一条缝,缝隙里射出惊疑与危险的寒光,如同即将噬人的毒蛇。 他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关节处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风正豪……”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威胁,“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这老头子耳朵有点背,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向前迈了半步,一股无形的、属于绝顶高手的威压,如潮水般向着风正豪席卷而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家的‘渊源’?忘了你那半吊子的拘灵遣将,是谁‘赏’给你们风家的?!”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赏”这个字,咬得极重。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豪杰都心神剧震的威压,风正豪却恍若未觉。 他甚至……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谦卑,没有了丝毫的敬畏,只有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讥讽。 之前张云渊早已将完整版拘灵遣将教给了他。 只不过两版有所冲突,他修炼到今时今日,才算大成。 也彻底不需要再看王家的脸色了! “渊源?王老,那不过是您老人家单方面挟恩图报、用以钳制我风家几十年的枷锁罢了。” 他的语气骤然转厉,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掷地有声! “听清楚了:从这一刻起,天下会与王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放肆!” 王蔼彻底被激怒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 “砰!” 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竟被他这一顿,震出了一片细密的蛛网裂纹! 一股阴冷至极的炁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吹得他衣袍鼓荡,猎猎作响! “给你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当了几天十佬,就敢跟我王家叫板了?!” “就凭你手中残缺不全的拘灵遣将,在我王家面前,你风家屁都不是!给我跪下!” 话音未落,王蔼那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抓! 霎时间,阴风怒号,鬼哭神嚎! 他身后的阴影剧烈地扭曲、膨胀,一道庞大、狰狞、散发着滔天怨气与恐怖威压的古老战魂,被他以拘灵遣将的霸道手段强行召唤了出来! 那战魂身披残破的古老铠甲,双目空洞,手中提着一把由怨气凝聚而成的巨斧,发出一声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咆哮,带着冰冷的寒意,朝着风正豪猛扑而下! 这一击,王蔼含怒出手,毫无保留,意图以绝对的力量,将这个胆敢忤逆他的“家犬”,彻底碾碎,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一击。 风正豪却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 “王老,时代变了。” 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即,同样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拘灵遣将。” 嗡——! 一股与王蔼那阴冷气息截然不同的、堂皇而霸道的炁,自风正豪体内冲天而起! 他身后,空间同样一阵扭曲。 一尊身披金色甲胄,手持长戟,面容威严,周身散发着煌煌正气的神将出现! 那神将的身影虽然不如王蔼的战魂那般庞大,但其气息之凝练,神韵之威严,却远胜百倍! 两相对比,王蔼的战魂如同阴沟里爬出的厉鬼,而风正豪的神将,则是九天之上降临的神明! “这……这不可能!” 王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下一刻,更让他目光大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尊金色神将,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狰狞战魂,竟是连手中的长戟都未曾动用。 他只是张开了嘴,猛地一吸! 呼——!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凭空而生! 王蔼那凶悍无比的战魂,在这股吸力面前,竟如同一缕青烟,连丝毫的抵抗都做不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便被那金色神将一口吞了下去! 吞……吞了?! “噗——!” 与本命灵体心神相连的王蔼,在战魂被吞噬的瞬间,如遭雷击!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心头血,那张本就涨红的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的拐杖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 他颤抖地指着风正豪,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彻底填满。 “你得到了……完整的拘灵遣将?!” “不,这不是拘灵遣将的手段!阴魂之间是不能互相出手的!” 风正豪缓缓收回手,那尊金色神将也随之化为点点金光,消散无踪。 他走到瘫软在地的王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这,才是我风家真正的‘渊源’。”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这个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老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留下王蔼一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在夕阳的余晖中,如同一个被时代彻底抛弃的、可悲的孤影。 第154章 虎访云渊 夜色,愈发深沉。 那如虎遣走了吸古阁的随从,独自一人,行走在龙虎山清冷的山道上。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松枝,洒下斑驳的碎影,山风吹过,带来松涛的低语和泥土的芬芳,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此刻在那如虎的心中,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他本以为,自己凭借一身横练功夫,跻身十佬,已然算是站在了异人界的顶峰,对这天下的格局,有了几分了然。 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是浮在水面之上,任人观瞻的那一小部分。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下,还隐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汹涌暗流? 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 而那个能让老天师都无可奈何,甚至懒得参加十佬会议的、神秘的“云渊师叔”,在这盘棋中,又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无数的疑问,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不知不觉间,他已来到了后山一处极为僻静的所在。 一座毫不起眼的青瓦小屋,静静地坐落在几棵古松之下,没有院墙,只有一圈用竹子随意围成的篱笆。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晕透过窗纸,显得格外温暖。 与天师府那些雕梁画栋的殿宇相比,这里,简朴得就像山下一个普通猎户的居所。 但那如虎却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上前几步,在柴扉前站定,沉声开口。 “晚辈那如虎,冒昧来访,恳请得见云渊道长一面。” 他的声音沉稳洪亮,却又带着十足的恭敬。 屋内的灯火,轻轻晃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一个略带几分慵懒,却又清朗无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那如虎心中一凛,推开柴扉,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 一张木桌,两把竹椅,一张木板床,墙角堆着一些杂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正穿着一身灰色的便服,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削来的木棍,正在专心致志地……削着什么。 他削得很认真,仿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而是什么稀世奇珍。 那如虎看到这少年,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他此行前来,只知晓这位“云渊师叔”隐居于后山此处,却从未见过其真容。 在他想来,能让张鹤乾道长都称一声“师叔”的存在,必然是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百岁高人。 可眼前这少年……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莫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又或是,这是那位前辈门下侍奉的道童? 他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抱拳,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小道长,在下那如虎,奉赵方旭董事长之命,前来拜见云渊道长,不知老神仙可在?” 那少年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地削着手中的木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坐吧。茶在壶里,自己倒。” 那如虎心中愈发困惑,但还是依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呈诡异的深褐色,一股浓烈到近乎焦糊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端着茶杯,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那少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落在眼前这位新晋十佬的身上,仿佛能一眼看穿他那身钢筋铁骨之下奔腾的气血。 “你没找错。我下山历练,用个假身份方便示人。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少年开口,声音平淡,却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那如虎的心上! “你从柴派出来以后,我曾对赵方旭说,此子根骨绝佳,心性坚韧,若能得一番历练,将一身蛮力化为真正的修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少年拿起桌上那渐渐成形的猛虎木雕,轻轻吹去木屑,继续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加入十佬的原因” 轰! 那如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猛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甚至带翻了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身上也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段往事,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也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除了他自己、赵方旭董事长,以及那位从未谋面、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恩人,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竟能一语道破天机! 他……他就是…… 那如虎心中的所有疑惑、猜测、戒备,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与敬畏。 他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上前几步,郑重地、深深地躬身一揖,姿态放到了最低。 “晚辈那如虎,拜见云渊前辈!” “多谢前辈当年间接指点,晚辈方有幸得柴言宗师收入门下,奠定根基。 更感念前辈引荐,得赵方旭董事长赏识,晚辈才能有今日,忝列十佬之位。此恩,如虎没齿难忘!” 张云渊放下手中的木雕,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 “你一身柴派横练已至化境,气血之盛,在当世也算罕有,已是半步绝顶的水平,不错。” “十佬是维持异人界秩序的力量,你在十佬里,总比一些败类要好。” 一句“败类”,让那如虎瞬间想到了今日与风正豪当众决裂的王蔼,心中更是敬畏。这位前辈,当真是洞若观火。 那如虎硬着头皮,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那苦得冲天的茶,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直冲天灵盖,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这次来龙虎山,你吸古阁的人带来多少?”张云渊看似随意地问道。 那如虎连忙放下茶杯,恭敬地回答: “回前辈,晚辈此次带了阁中三十六名好手,皆是信得过的弟兄,已在天师府安排的客舍住下了。” 张云渊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笃笃笃。” 柴扉外,忽然响起了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那如虎心中一惊,如此深夜,竟还有人来访此地? “进。” 张云渊的声音依旧平淡。 柴扉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正是刚刚在十佬会议上见过的天下会会长——风正豪! 风正豪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那如虎身上,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商业微笑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那如虎?! 他怎么会在这里?! 风正豪脑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深夜秘密拜访这位传说中的小师叔,本以为是天大的机密,却不想,另一位十佬竟捷足先登! 看那如虎对这位前辈恭敬的态度,分明也是……他的人! 与此同时,那如虎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风正豪。 一时间,两位在异人界跺跺脚都能引得一方震动的十佬,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两位十佬,竟同时听命于这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背后所代表的能量,简直恐怖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然而,身为风暴中心的张云渊,却依旧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甚至又拿起了那块木雕,继续打磨着猛虎的细节。 他头也没抬,对着刚进门的风正豪问道: “天下会的人,带来多少?” 风正豪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躬身回答: “回前辈,天下会此次随我上山的,有一百多位,皆是精英。” “好。” 张云渊终于放下了木雕,他站起身,那双平静的眸子扫过眼前这两位各怀心思的十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你,跟如虎一起,把龙虎山盯住了。” “张楚岚过几天就会上山,罗天大醮一开,到时候各门各派的异人,包括全性的人,也必定会混迹其中。”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让这间简陋的小屋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你们务必保护好张楚岚的安全,不管是谁,想对张楚岚不利的……” 张云渊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字字如刀。 “——格杀勿论!” “谁有意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句话,“让他来找我张云渊,讲道理!” 第155章 好不要脸啊,居然自称武当王? 龙虎山,这座道教祖庭,在时隔近百年后,再次向天下异人敞开了它厚重的山门。 破晓时分,山脚下已是人头攒动,车马如龙。 来自五湖四海的异人,无论名门正派,还是散修旁门,皆怀着各自的心思,循着那条蜿含着千年历史的青石山道,拾级而上。 空气中弥漫着山林清晨特有的、混杂着松香与泥土的湿润气息,却压不住那股由无数道强弱不一的炁息交织而成的、山雨欲来的躁动。 天师府前的巨大广场上,早已搭建起了数座高大的擂台。 龙虎山的弟子们身着统一的蓝色道袍,往来穿梭,引导着各路来客,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却又暗流涌动。 张楚岚跟在徐三、徐四身后,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野生动物园的兔子,周围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像是饿狼的窥探,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普通、更无害一些。 “我说三哥、四哥,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他压低声音,悄悄吐槽,“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展览品,就差挂个牌子写上‘炁体源流,欢迎品尝’了。” 徐四叼着烟,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小子,这才哪到哪。等会儿见了老天师,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你可别给公司丢人,更别给你爷爷丢人。” 张楚岚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此刻的天师府正门广场,热闹得堪比节假日的旅游景点。 无数异人将正门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此起彼伏。 在人群的最中央,一位身穿再寻常不过的蓝色道袍,身形略显枯槁,须发皆白的老头,正被一群年轻异人簇拥着。 他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时不时地对着人群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标准的“耶”的手势,配合着大家合影留念。 若非他身上那股渊渟岳峙、与天地相合的恐怖气场,任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脚踩一双骚包的中国红运动鞋、亲和得像邻家大爷的老头,与那位威震天下、异人界公认的“一绝顶”——老天师张之维联系在一起。 “我……我没看错吧?” 张楚岚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揉了揉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就是我师爷,老天师?” 徐三推了推眼镜,低声道: “天师他老人家一向与时俱进,跟上时代潮流。别大惊小怪的,准备好,该我们过去了。” 徐三领着二人,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出一条路。 “天师。” 徐三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张楚岚给您带来了。” 老天师张之维的目光,慢悠悠地从合影的异人身上移开,落在了张楚岚身上。 那一瞬间,张楚岚感觉自己心脏猛地一停,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周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闪光灯、所有的嘈杂,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看似浑浊,却仿佛能穿透他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所有不安与伪装的眼睛。 张楚岚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学着徐三的样子,笨拙地躬下身,声音都有些发颤:“晚……晚辈张楚岚,拜见老天师。” “是怀义的孙子啊……” 老天师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长得倒是有几分像他。” 他看了看周围攒动的人头,对身旁的荣山说道:“你把楚岚带到茶室去,我有话跟他讲。” 张楚岚应了一声,正要跟旁边的荣山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从不远处挤了过来。 那是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旧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踩着一双布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没睡醒的懒散劲儿的年轻人。 他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屎,与这庄严肃穆的场合格格不入。 张楚岚心里嘀咕:“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奇葩?看着比我还吊儿郎当。” 只见那年轻人走到老天师面前,也没怎么行礼,只是懒洋洋地随意拱了拱手,用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的、含糊不清的腔调说道: “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 张楚岚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DUANG”的一声就断了。 他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靠!这哥们儿谁啊?!这么嚣张的吗? 上来就自报家门“武当王”?还“也”?这年头装逼都这么直接生硬的吗? 不应该先谦虚一下吗? 他实在没忍住,悄悄扯了扯旁边徐四的衣角,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疯狂吐槽: “喂喂,四哥!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居然自称武当王?武当山是他家开的啊?”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欣赏徐四那看白痴似的眼神,一个平静甚至带着点同样懒散的声音,就从他们身侧不远处轻飘飘地传来。 “小小年纪,耳朵怎么被摧残成这样?人家是说,他叫‘王也’。” 张楚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教育”噎得一懵,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面嫩,穿着一身普通灰色道袍,双手揣在袖子里的青年,一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见识”的表情看着自己。 那青年的脸庞清秀得过分,皮肤白皙,眼神清澈,看着顶多十七八岁,像个刚上山的小道童。 张楚岚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纠结,他感觉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 先是来了个自报“武当王”的装逼犯,现在又来了个毛都没长齐就敢教训自己的小屁孩! 他再次压低声音,对着徐四咬牙切齿: “我靠!我看他更不要脸!成年了吗?就敢说我小小年纪?!” 就在这时,一直笑呵呵看着这一切的老天师张之维,终于慢悠悠地再次开口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懒散的王也,浑浊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微微点头: “哦,是小王也啊,你师父可还好?”算是回了礼。 然后,他目光转向正在那跳脚的张楚岚,语气平淡无波,轻轻叫了一声:“云渊。” 张楚岚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老天师发话了!这小屁孩完蛋了! 敢在老天师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看老天师不削你! 他再次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对徐四挤眉弄眼: “瞧见没有四哥!老天师发话了!这小子这回踢到铁板了吧?等着挨训吧!哈哈哈!” 结果下一秒,老天师张之维那平静无波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说道:“楚岚,别没大没小的!” 他顿了顿,用下巴指了指那个青年。 “过来,正式见过。 这位是你爷爷的小师弟,你小师爷,张云渊。”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 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猛地、极其僵硬地扭动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如同生锈机器般的声响,看向身旁的那个青年。 只见张云渊也正微微侧头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让张楚岚感觉比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还可怕的弧度—— 那分明是一丝看穿一切、带着点戏谑、又夹杂着几分“关爱智障”的笑意。 “没错。” 张云渊的声音悠悠传来,像一片羽毛,却砸得张楚岚神魂俱灭。 “我第一次见到你爷爷的时候,差不多一百年前。那个时候,他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轰——! 张楚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裂、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脚反复碾压! 羞耻、震惊、荒谬、恐惧、绝望…… 各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抽过去。 就在张楚岚神魂出窍之际,一直憋着笑的徐三徐四终于忍不住了。 他俩强行忍住狂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对着张云渊毕恭毕敬地一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徐三徐四,见过云渊前辈。” 这一声“前辈”,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张楚岚最后的侥幸心理也碾得粉碎。 而一直跟在张云渊身后,像个漂亮木偶娃娃的冯宝宝,此时也歪了歪头。 她那双清澈空洞的眸子看了看石化的张楚岚,又看了看张云渊,用她那特有的、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小声问道: “主人,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跟你一起?” “主人”?!“一起”?! 他认识冯宝宝这么久,都没见她这么乖过! 张楚岚被这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得是外焦里嫩,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滋滋作响的电火花。 老天师仿佛没看到他这副魂飞天外的傻样,只是对着已经石化的张楚岚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第156章 您高寿了? “行了,傻小子,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了。” 老天师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通往内院的侧门。 “云渊,带楚岚去那边的茶室,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好。” 张云渊似笑非笑地走过去,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此时已经彻底石化、大脑停摆的张楚岚的头发,动作亲切得仿佛在逗弄自家晚辈,语气轻松地说道: “走,跟师爷去喝茶。” 噗嗤。 徐三和徐四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爆笑出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张楚岚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面部肌肉僵硬,完全凭借本能,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机械地转过身,同手同脚地朝着茶室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仿佛脚下踩的不是龙虎山的青石板,而是他那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的脸皮和所剩无几的尊严。 茶室内,清静雅致。 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陈年普洱的醇厚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张云渊自顾自地在茶盘前坐下,手法娴熟地开始烫杯、醒茶、冲泡,行云流水,仿佛刚才外面那场足以颠覆常人世界观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张楚岚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绞在一起,眼神躲闪,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对面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师叔祖”。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好奇心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 他憋了又憋,终于还是没忍住,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试探地开口问道: “那个…前辈…您…您今年…方便透露一下…高寿啦?” 张云渊提起紫砂壶,将第一泡茶汤缓缓注入公道杯,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我出生于民国四年。你自己算吧。” “民国四年?” 张楚岚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飞快地换算了一下公元纪年,紧接着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叫道: “真的假的!你有一百…一百多岁了?!!” 他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来半截,看着张云渊那张光滑水嫩、找不到一丝皱纹的脸,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你这是怎么保养的?!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 张云渊这才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将一杯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他面前,慢悠悠地说: “很简单。像你一样,活得天真点,就好了。” “……” 张楚岚瞬间石化,感觉自己胸口被无声地插了一刀。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悻悻地坐了回去,端起那杯茶一口闷了,仿佛那不是茶,而是能浇灭他心头郁闷的苦酒。 茶汤入喉,微苦回甘。 张楚岚放下茶杯,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那点窘迫迅速被一种熟悉的、混不吝的“不要碧莲”气质所取代。 他涎着脸,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咱俩谁跟谁”的神秘感问道: “那什么…您看,您出生在民国四年,那甲申年…一九四四年那会儿,您也得快三十了吧? 您肯定亲身经历过那场‘甲申之乱’吧? 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爷爷他,到底做了什么?” 张云渊扫了他一眼:“徐翔和徐三徐四没跟你提过吗?” 张楚岚挠挠头:“提倒是提了,但是说的很碎。徐叔说甲申之乱的时候他才刚出生呢,什么都不知道。” 张云渊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气,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张楚岚眼睛瞬间亮了,赶紧又凑近了些,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却听张云渊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一丝戏谑: “但我看你小子,心不诚啊。” 他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楚岚,“来,先规规矩矩、诚心诚意地叫几声‘师爷’听听。叫得我满意了,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给你讲讲当年的老黄历。”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看着对面那张年轻得过分、甚至还带着点少年清秀气的脸,那声“师爷”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实在是…难以启齿! 就在他憋得满脸通红、进退两难之际,茶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老天师张之维慢悠悠地踱了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哟,聊着呢?看来相处得还挺融洽?” 张楚岚如同看到了救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窜到老天师身边,哭丧着脸诉苦: “师爷!您跟我说句实话!他…他真是跟我爷爷一个时代的人?这…这怎么可能嘛!您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搞我?这恶作剧也太离谱了吧!”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过于惊悚的事实。 张云渊面对质疑,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唇角微扬,继续气定神闲地品着他的茶,仿佛张楚岚说的不是他。 张之维看着张楚岚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了然地笑了笑,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样用油布仔细包裹着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信。喏,眼见为实,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油布,里面是几张已经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黑白老照片。 他将其中的一张递到张楚岚眼前。 照片上,是四个穿着旧式道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并肩站在一起,背景依稀能看出是龙虎山的某处殿阁。 张楚岚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中间、两个大招风耳,笑容最为张扬灿烂的那个年轻人—— 正是他爷爷张怀义年轻时的模样! 旁边站着的是年轻时的老天师张之维,眉宇间已初具威严。 另一边是同样年轻、双臂健全、眼神锐利的田晋中。 而站在张怀义另一侧,勾着他肩膀、笑得一脸不羁与懒散的那个青年… 张楚岚的呼吸骤然停止! 第157章 叫师爷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安静喝茶的张云渊,又猛地低头死死盯住照片! 那张老旧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黑白照片,在他颤抖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旧道袍,头发稍长,略显凌乱。 他勾着爷爷张怀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笑意,眼神却清澈得像一汪深潭,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足以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而他对面,那间雅致茶室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现代休闲服的青年。 他正姿态优雅地端着一杯清茶,指节分明,动作从容。 袅袅升起的水汽模糊了他清秀的眉眼,却模糊不掉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淡然神态。 张楚岚的目光,就在这张泛黄的照片和那个活生生的人之间,疯狂地来回跳跃。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同之处,来证明这只是一个荒谬的巧合。 然而,他失败了。 一模一样! 照片上那个青年的五官、眉眼、甚至那副仿佛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态… 与眼前这个张云渊,没有任何区别! 连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只是照片上的他穿着旧道袍,头发稍长些,而眼前的他穿着现代服装。 仿佛这流逝的、足以让沧海变为桑田的数十年光阴,只是为他换了一身衣服。 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彻底凝固了。 不,比凝固更可怕。 岁月这把最是无情的刻刀,似乎根本就不敢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这…” 张楚岚的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他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照片。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上,将他的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他那刚刚被勉强拼凑起来,试图去理解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人世界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再次被砸得粉碎。 碎得比上次在坟地面临僵尸时还要彻底。 这已经不是科学或者不科学的问题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作为一个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神魂都仿佛要离体而去之际,茶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田晋中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同样朴素的道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步履沉稳。 “师兄,你找我?” 田晋中温和的声音响起。 张之维点点头,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还在巨大冲击中没回过神的张楚岚: “晋中,这就是怀义的孙儿,楚岚。” 张楚岚一个激灵,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混乱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下意识地从蒲团上弹了起来,站直身体,对着这位同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长辈,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田师爷好!” 田晋中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神色有些复杂。 有看到故人之后,血脉得以延续的欣慰。 有对这孩子颠沛流离半生的疼惜。 也有一丝,因触及到那段尘封往事而泛起的、淡淡的伤感。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温和的应答: “唉,好孩子!” 随即,他目光转向茶盘旁静坐的张云渊,脸上那份复杂瞬间变成了理所当然的熟稔与亲切,很自然地对张楚岚补充介绍道: “这位是你云渊小师爷,也是你爷爷的师弟。 快叫人。” “小师爷”这三个字,像三道天雷,带着滚滚业火,再次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劈在了张楚岚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上。 轰!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劈成了焦炭。 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呆呆地看着田晋中那副“这有什么问题吗”的理所当然的表情。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灰飞烟灭。 他感觉自己又要石化裂开了。 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寸寸龟裂,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张之维没有理会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便宜孙子。 他缓步走到主位坐下,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他示意田晋中也坐下,然后目光才温和地看向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张楚岚,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张楚岚的心上: “楚岚,这次罗天大醮,是我特意为你举办的。” 张楚岚猛地抬头,看向老天师。 那双总是半开半阖,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眸子,此刻正温和地注视着他。 那眼神,深邃,慈祥,带着一种足以抚平一切伤痛的力量。 “你从小颠沛流离,隐姓埋名,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身边连个能依靠的亲人都没有。” 张之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这些,师爷都知道。 从今往后,不一样了。 我们就是你的亲人,这龙虎山,就是你的家。 往后在外面,若是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报我张之维的名字。” 这番话,说得平实,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 却重如千钧。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温暖的重锤,狠狠砸在张楚岚心中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那个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暖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上张楚岚的心头。 冲得他鼻子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十几年了。 从爷爷去世的那天起,他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在人世间随波逐流。 他小心翼翼,他戴着面具,他活得不像自己。 他害怕,他孤独,他甚至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敢交一个真正的朋友。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遵守爷爷最后的嘱托,当一个“普通人”。 可现在,眼前这个只见过几面的老人,这个异人界传说中的“一绝顶”,却告诉他,他有家了。 他有亲人了。 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足以将人淹没的幸福感和归属感,让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用力抿着嘴,死死地咬着牙,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失态的样子。 可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砸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田晋中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他适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祥,像冬日里的暖阳: “楚岚,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到了这儿,就别再绷着了。 心里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师爷说。” 这句温和的劝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楚岚再也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 他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却已经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不同。 他看向张之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急切: “师爷! 田师爷! 我…我确实有件事,憋在心里好多年了,我一直想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那个困扰了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最大的疑问,嘶吼了出来: “我想知道我爷爷的事情!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离开龙虎山? 甲申之乱…他到底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在安静的茶室内炸响。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他十数年来积压的所有不甘、困惑与对真相的渴望。 茶室内安静了一瞬。 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 张之维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有追忆,有遗憾,也有一种宿命般的无奈。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时空,回到了那个风起云涌、英才辈出的遥远过去。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悠远: “你爷爷,张锡林,他原本的名字,叫张怀义。 他曾是我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弟子,是我的亲师弟,也是你田师爷和…你云渊师爷的师兄。” “他天赋极高,心思也活络…是我们那一辈弟子中,最耀眼的一个。 本是继承天师之位的最佳人选之一。 但…甲申之乱前,他就因为一些变故,主动离开了龙虎山,自此音讯全无。 我们师兄弟,也因此分隔了几十年,再未能相见。” 张之维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张楚岚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遗憾。 “这几十年里,我们师兄弟几人中,唯一在外界见过怀义,知晓他部分经历的…” 他抬起手,缓缓地,指向一旁自始至终都在静静品茶、仿佛在听别人故事的张云渊。 “就是你这位小师爷。” 刷! 所有的目光,包括张楚岚那双充满了急切、渴望和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云渊身上。 张云渊仿佛才从那氤氲的茶香中回过神来。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杯底与茶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眼,迎上张楚岚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的笑容。 “楚岚,”他声音轻缓,却像带着钩子,一下就勾住了张楚岚所有的心神,“想知道吗?”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在张楚岚眼中不断放大,他看着张楚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充满了恶趣味的语调,笑道: “叫、师、爷!” 第158章 仙 茶室内,檀香袅袅。 张之维看着神色依旧有些恍惚的张楚岚,语气平和地开口道: “楚岚,这次罗天大醮,对你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是一场考验。” 张楚岚抬起头,努力集中精神:“师爷,您说。” “大会的冠军,将会继承我龙虎山的天师度。” 张之维缓缓说道,目光深邃,“这是我正一脉至高传承,蕴含无上玄妙。 即便未能夺魁,若能取得亚军,也能获得老陆拿出的‘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 二者都是世间异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张楚岚一听“天师度”和“八奇技”,头皮就有点发麻。 他苦着一张脸,掰着手指头数道: “师爷,不是我没志气…可您看看这次都是些什么人啊? 诸葛家那个诸葛青,武侯奇门练得是神鬼莫测; 武当的王也,听说太极拳和风后奇门练得出神入化; 还有咱们天师府的小师叔张灵玉,金光咒和雷法名不虚传; 再加上王家的王并,天下会的风星潼… 哪个不是成名已久、根基扎实的高手? 我才正经练了一个月不到,这…这怎么跟人打啊?” 他眼巴巴地望着老天师,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师爷,您…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速成的秘诀,或者独门法宝,能临时抱抱佛脚的?传授我几手呗?” 张之维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呵呵笑了起来,脸上那副睡不醒的表情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 他轻轻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好孩子,别有那么大负担。 把这次比试,当作一次难得的历练就好。 放开手脚,把你所有本事,甭管是正经练的还是自己瞎琢磨的,都给我使出来。” 他收敛了些许笑意,语气变得郑重了些: “记住,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是对你心性、毅力、应变能力的全面考验。 哪个高手不是从一场场实战中拼杀出来的? 这次罗天大醮,群英荟萃,正是你磨砺自身的最佳舞台。好好把握住它。” 感受到老天师话语中的鼓励和期望,张楚岚心中稍定,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师爷。我会尽力的。” 他站起身,向张之维、田晋中和一直沉默品茶的张云渊分别行了一礼,“那…师爷,田师爷,小……小师爷,我先回去准备了。” 说完,他怀着复杂的心情,退出了茶室。 待张楚岚的脚步声远去,张之维端起茶杯,目光转向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张云渊,随口问道: “云渊,你觉得这小子…这次有几分把握?” 张云渊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师兄,眼神平静无波: “把握?我不清楚。” 他语气淡然,却一针见血: “但我看得出来,你想用‘天师度’把他困在龙虎山上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张之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张云渊继续道: “张楚岚这小子,看着憨厚,骨子里却比谁都精明,也比谁都敏感。 天师度意味着什么?是无上的力量,还是沉重的责任与束缚? 他未必全懂,但一定能嗅到其中的不寻常。 你想用这个‘饵’引他上钩,把他困在这天师府里,保他一生平安顺遂… 我看,你是白费心思。” 张之维沉默片刻,脸上并无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只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随即又释然地笑了笑: “努力总还是要做一做的。成与不成,但求无愧于心。 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怀义当年的托付啊…” 张楚岚心事重重地回到山下的临时馆舍。 一推开门,就看见冯宝宝盘腿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呀,你个瓜娃子,躲到哪儿切咯?” 显然正沉迷于“吃鸡”游戏。 徐三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文件,徐四则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封面花哨的杂志。 看到张楚岚回来,三人反应各异。 冯宝宝头都没抬,依然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徐三推了推眼镜,关切地问: “回来了?老天师跟你谈了什么?” 徐四则懒洋洋地调侃道: “怎么样,傻小子,见到你那位‘年轻’的小师爷,世界观重塑了没?” 张楚岚没理会徐四的调侃,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抱着枕头翻来覆去,脸上写满了纠结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坐起来,看着徐三徐四: “三哥,四哥!你们跟我说实话!那个张云渊…他真是我师爷?亲的?老天师的师弟?这怎么可能嘛! 你们看看老天师,再看看田师爷,那脸上褶子都快跟风干的橘子皮一样了,他呢? 皮肤光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科学吗?这合理吗?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搞我心态呢?” 徐三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张楚岚床边坐下,神色非常认真: “楚岚,这件事,我还真没骗你。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他顿了顿,回忆道: “在我还是个半大孩子,刚跟着我爸接触公司事务不久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云渊前辈,他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我当时也跟你一样,完全无法相信。” 徐四也放下杂志,难得正经地补充道: “没错。后来我听老爷子提起过,他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云渊前辈就长这样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从小孩变成大叔,老天师他们从中年变成老年,只有他… 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彻底停止了流动。这真的不是恶作剧。” 徐三接过话头,语气凝重: “楚岚,你不是一直想查清甲申年的真相,想知道你爷爷的过去吗? 我们公司内部权限最高的加密档案里,有明确记载且能确认的、完整经历过甲申之乱并且至今仍在世的当事人,屈指可数。 而云渊前辈,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可能是知情最多、状态最特殊的一位。 你想知道答案,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可能是唯一的途径。” 张楚岚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是龙虎山的某种秘法,能让青春永驻,那为什么老天师和田师爷不用?偏偏就他一个人这样?” 徐三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的语气说: “关于这个,我倒是听过一些流传在极少数老一辈异人中的、未经证实的传说。” 他看了看窗外,仿佛怕人听见,“据说,在非常久远的时代,久远到现存的历史记载都模糊不清的时候,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可能真的存在过…‘仙人’。” “仙人?”张楚岚瞪大了眼睛。 “对。” 徐三点点头,“不老不死,移山填海,逍遥天地间,那就是仙。 甚至有猜测说,后来引起无数纷争的‘八奇技’,其源头,或许也跟这些远古仙人留下的遗迹或传承有关。” 他看向张楚岚,“所以,有人猜测,云渊前辈之所以容颜不老。 或许…正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触及了真正属于‘仙’的领域,或者说,得到了某种远超现代异人理解的‘仙缘’。” 张楚岚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喃喃道:“仙人…这世上…真有神仙?”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一旁,落在了那个依旧全神贯注打着游戏、眼神空洞、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冯宝宝身上。 一个容颜不老的“小师爷”。 一个来历成谜、实力恐怖、同样看不出年纪的“宝儿姐”。 张楚岚的心里,瞬间涌起了无数个问号,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好奇。 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这个谜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离奇。 第159章 龙虎山夜市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墨色宣纸,缓缓铺满了龙虎山的天穹。 星子稀疏,月色被一层薄云遮掩,只漏下几缕清冷的光,给山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霜。 然而,这本该清寂的山脚下,此刻却被一片冲天的烟火气与鼎沸人声彻底点燃。 罗天大醮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夜,自发形成的山脚夜市,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并非凡俗间的夜市,而是独属于异人界的盛会。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食物的香气,更多的是一道道强弱不一、属性各异的炁息。 它们彼此交织、碰撞,却又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形成了一股独属于这个时代的、蓬勃而又躁动的江湖气息。 张楚岚跟在徐三、徐四身后,一双眼睛几乎快要不够用,整个人像是被姥姥第一次带进城的土包子,嘴巴就没合拢过。 “我靠!我靠靠靠!” 他压低了声音,扯着徐四的衣角,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商业冲动: “四哥,你快看那个!火德宗的弟子,居然用掌心控火烤串! 那火候,那叫一个精准! 你看那肉串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这手艺开个烧烤店,不得把整条街的生意都抢光了?!” 不远处,一个临时搭起的摊位上,一名身材魁梧的火德宗弟子赤着上身,双掌之上燃着两团橘红色的火焰。 他神情专注,手腕翻飞间,掌心的火焰时而化作猛火,锁住肉汁; 时而变为文火,慢烤逼出油脂。 几十串肉串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竟没有一串烤焦,香气四溢,引得摊位前排起了一条长龙。 “还有那个!那个吹糖人的大爷!” 张楚岚又指向另一边,“他吹出来的不是龙就是凤,我看他吹气的时候,嘴里那股子炁,带着一股‘生发’的劲儿,吹出来的糖人跟活了似的! 这手艺,去庙会上摆个摊,一天不得挣个百八十块的?” 只见一位干瘦的老者,面前摆着一口熬着糖稀的小锅。 他气运丹田,一口悠长的炁吹出,手中的糖稀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迅速膨胀、塑形。 不过眨眼功夫,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便已成型,栩栩如生,引来阵阵喝彩。 更有甚者,一个体修门派的摊位上,一名肌肉虬结的大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但他表演的不是凡俗间的硬气功,那块青石板上,分明被另一名同伴用符箓加持过,坚硬程度远胜寻常岩石。 随着大汉一声爆喝,护体炁劲勃发,大锤落下,石板应声而碎,他却毫发无伤,引得围观群众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与打赏。 张楚岚看得是眼花缭乱,心潮澎湃,他感觉自己新世界的大门被再次踹开了一条更宽的缝。 原来异能……还能这么用?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构思起了自己的商业蓝图: 金光咒牌手电筒,节能环保亮度高; 阳五雷牌电击防狼器,一触即倒,居家旅行必备…… “瞅你那点出息。” 徐四叼着烟,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一个烟圈: “一天到晚净想着怎么挣钱,你就不能有点天师府弟子的风范?” “高人风范能当饭吃吗?” 张楚岚理直气壮地反驳,“再说了,这叫将异能与第三产业深度结合,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先进理念!” 一旁的冯宝宝则完全没理会他们的对话,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 看着那白花花的糖丝在机器里被一圈圈卷起,最终变成一朵巨大的“云彩”,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渴望”的情绪。 她扯了扯张楚岚的衣角,指着那个棉花糖,言简意赅。 “想吃。” “买!” 张楚岚立刻豪气地一挥手,正准备掏钱,却被徐三一把按住。 徐三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 “楚岚,别忘了老天师的嘱咐,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是正事。” 就在这时,徐三口袋里那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忽然发出了一阵极轻微的、只有他们几人能察觉到的震动。 徐三的脸色瞬间一变,他走到一旁僻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不过短短十几秒,当他再次走回来时,脸上那份属于公司干部的沉稳与从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凝重。 “出事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公司刚刚监测到,有大概四五股极其强大的炁息,出现在了龙虎山上。” 徐四闻言,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紧锁:“多强?” “非常强。” 徐三的镜片下,闪过一丝骇然,“每一股都是一派掌门级别的强大。 而且,他们的行踪极其诡异,我们后山的监控网络完全没有捕捉到他们是如何上山的。 可以确定,不是全性那帮疯子,他们的路数,更内敛,也更……危险。” “我马上联系云渊前辈。” 徐三当机立断。 他迅速拨通了张云渊的电话,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情报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张云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知道了。” “你们原地待命,封锁消息,不要打草惊蛇。 把楚岚带回去休息,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 挂断电话,徐三看着一脸懵懂的张楚岚和依旧盯着棉花糖的冯宝宝,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场看似热闹的罗天大醮,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滑向了一个未知的、充满凶险的深渊。 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 “走吧,楚岚,听话,回去睡觉。” 另一边,天师府后山一处僻静的厢房内。 张云渊放下电话,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超越绝顶?四五人? 还不是全性? 有意思。 他悄然来到夜市之中,找到了徐三徐四和冯宝宝。 张云渊伸出两根手指,指尖之上,两缕微不可查的混沌之炁悄然流转。 千面鬼手。 他以指为笔,在那两缕炁上飞速勾勒。 片刻后,他将其中一缕,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面部肌肉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蠕动,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普通了几分,气质也从出尘的道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中年书生。 他又将另一缕,按在了冯宝宝的脸上。 冯宝宝那张清秀的脸庞也随之发生变化,添了几分乡土气,眼神也愈发呆滞,像个刚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 这并非高明的易容,只是用炁扰乱了自身的气场,改变了五官给人的第一印象,足以在混乱的人群中,不引人注意。 “走吧。”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带着冯宝宝,如两道真正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间的夜色之中,朝着那片依旧喧嚣的夜市,潜行而去。 第160章 未知能量 龙虎山脚下的夜市依旧喧嚣,五光十色的灯火与缭绕的烟火气,将这片山谷渲染得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张云渊牵着冯宝宝的手,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两滴汇入江河的水珠,毫不起眼。 他那经过“千面鬼手”简单修饰过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带着自家傻闺女出来见世面的落魄中年人,没有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但他的感知,却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夜市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成百上千道属于异人的炁息交织在一起,驳杂而又混乱。 有火德宗弟子的炽烈阳刚,有武当弟子的圆融平和,有唐门子弟的阴冷诡谲。 更多的,则是一些叫不上名号的散修,他们的炁五花八门,充满了江湖草莽的野性。 张云渊的心神,如同一台最高精度的过滤器,迅速地将这些驳杂的“杂音”一一滤去。 很快,他便捕捉到了那几股异常的、不属于这片“鱼塘”的炁息。 他拉着冯宝宝,看似随意地在人群中穿行,脚步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拥挤的人流,朝着夜市一角的一处露天酒桌走去。 那里,坐着五个人。 他们穿着最寻常的短衫褂裤,打扮得与周围那些出来寻乐子的异人没什么不同。 桌上摆满了酒菜,烤得流油的羊腿,酱香浓郁的卤味,还有几坛尚未开封的烈酒,琳琅满目。 但他们,却一口未动。 他们只是坐在那里,时而举杯,时而作势夹菜,动作娴熟自然,谈笑风生,仿佛真的是几个出来喝酒叙旧的江湖客。 可在张云渊的感知中,这五个人,就像是黑夜里五盏被黑布蒙住的、功率大到骇人的探照灯。 他们身上的气息,被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法死死地收敛、压制着,几乎与凡人无异。 但那层伪装之下,所潜藏的能量本质,却如渊似海,浩瀚得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那是超越了“绝顶异人”层次的力量。 【姓名:???】 【异人等级:后天下游(气息被强力遮蔽,真实实力可能远高于此)】 【功法:???】 【备注:来历不明,威胁等级极高。】 张云渊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 后天。 虽然只是下游,但五个后天境界的高手,悄无声息地潜入龙虎山,其目的,绝不可能是来参加罗天大醮那么简单。 冯宝宝此刻也停下了脚步,她那双总是有些空洞的眸子,第一次聚焦在了那五人身上,小小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虽然看不透对方的境界,但她那野兽般的直觉,却清晰地告诉她,这几个人,很危险。 她现在的修为,也已至半步后天。 张云渊心中念头急转。 必须试探一下。 他不能在这里动手,一旦打起来,势必会波及周围成百上千的无辜异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亡。 他要做的,是撕开他们的伪装,逼他们离开这里。 张云渊的指尖,在桌下悄然一动。 一缕微弱到极致,比蚊蝇振翅还要轻微的混元道炁,自他指尖悄然凝聚。 随即,他屈指一弹。 那缕道炁,没有带起丝毫的破空之声,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没有惊动,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如同暗夜中的一粒微尘,朝着其中一名正在举杯作饮酒状的男人,飘了过去。 这一手,已将他对“炁”的掌控,展现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然而,就在那缕微尘般的道炁,即将触及到那人衣角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名举杯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但他那只端着酒杯的手,却在桌下,以一个快到极致、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反手一挥!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锐响。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如墨的炁劲,自他掌心脱手而出,精准无比地迎上了张云渊的那缕混元道炁!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无声地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但张云渊的脸色,却在碰撞的瞬间,微微一变。 那股黑色的炁劲,阴冷,霸道,充满了毁灭与侵蚀的气息。 它竟非纯粹的“炁”,而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仿佛是“炁”经过了某种提纯与质变后,所形成的未知能量。 他的混元道炁,在接触到那股黑色能量的瞬间,竟被其轻易地腐蚀、消解。 这是他自修成混元道炁以来,第一次遇到能在本质上对抗自己力量的存在! 与此同时,那五名神秘人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消失了。 他们的目光,如五道冰冷的利剑,瞬间穿透了嘈杂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身份,彻底暴露! 没有丝毫的犹豫,五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身。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风声,身形一晃,便如五道真正的鬼魅,朝着后山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掠去。 他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竟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仿佛五道融入了阴影的虚影。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走?” 他拉起冯宝宝的手,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宝宝,跟紧了。” “哦。” 两人的身影,同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片依旧喧嚣的夜市之中。 第161章 九天三式 夜色下的龙虎山后山,静谧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皎洁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起伏的山峦与茂密的林海之上,投下大片大片斑驳的暗影。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寒意。 一处开阔的空地之上,那五名神秘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转过身,不再有任何伪装,五股强大到足以让寻常绝顶高手都为之窒息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搅得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张云渊感受到了,后天巅峰层次! 他们没有看张云渊,那为首之人的目光,反而饶有兴致地落在了他身旁的冯宝宝身上。 “呵呵……” 一声沙哑而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冷笑,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一个被下了记忆禁制的半仙之躯。 可惜啊,空有宝山,却不知如何挖掘,真是暴殄天物。” 他话音未落。 嗖! 一道娇小的身影,已经带着一股简单、纯粹、却又无比凌厉的杀意,冲了上去! 冯宝宝甚至没有拔出她的菜刀,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她那只看起来纤细白皙的拳头,朝着对方的面门,狠狠地轰了过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绚烂的光影,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暴力!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那为首之人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翻,口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定。” 嗡!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玄奥规则之力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 正以雷霆之势前冲的冯宝宝,那娇小的身躯竟在半空中猛然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竟是动弹不得分毫!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 远处的张云渊,瞳孔猛地一缩。 这手段…… 时空凝滞? 风后奇门中的乱金柝?! “你这招数,是武当的风后奇门?” 那为首之人听到张云渊的问话,再次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种小道尔,也配与我这‘九天三式’相提并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风后奇门,不过是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中的异数变化,是我这九天三式中,关于‘奇门’一道的残本演化而已。”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是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 张云渊缓缓上前一步,一扬手,不再留手的精准道炁扩散而出,瞬间将对方定住冯宝宝的能量打碎。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恢复行动的冯宝宝护在了身后。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 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手。 轰——! 一股仿佛来自天地初开、宇宙洪荒的恐怖气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炁”,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至高、仿佛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的混沌之力! 刚刚的试探,只是一缕极其微弱的混元道炁。 但此时,已是全力运转! 那名神秘人脸上的傲慢笑容,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彻底凝固。 他引以为傲的“九天三式”,那足以凝滞时空的规则之力,在这股仿佛能吞噬万物、重归混沌的恐怖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 没有抵抗,没有挣扎。 只是在接触的瞬间,便被轻易地吞噬、分解,最终消弭于无形! “这……这是什么力量?!” “这绝对不是归宗派的万法归宗!你到底是谁?!” 为首之人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身后的另外四人更是骇然失色,刚想出手,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之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们的护体炁劲,他们的功法,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股混沌的气息面前,都失去了意义,被从根源上彻底压制! 张云渊的身形,动了。 他没有用任何身法,只是闲庭信步般,一步一步,朝着那五人走去。 他的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五人的心脏上,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他走到五人面前,伸出右手,五指连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下轻点,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五人丹田气海的要害之处。 噗!噗!噗!噗!噗! 五声轻响,几乎连成一片。 那五名超越了绝顶,足以在外界掀起滔天巨浪的后天高手,身体同时一震,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百年,早已凝练如实质的丹田气海,在那一指之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力量都在飞速地流逝,最终归于虚无。 前后,不过数息。 五名神秘高手,尽数被擒,修为被废! 张云渊看着地上那五具如同烂泥般瘫软的身体,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他一手一个,如同拖着五条死狗,将他们拖向了后山深处那座专门用来镇压妖邪的——伏魔洞。 他会亲自审一审。 看看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又为何,会盯上龙虎山,盯上……冯宝宝。 第162章 罗天大醮,三十二强赛 龙虎山,天师府。 晨钟悠扬,穿透薄雾,回荡在群山之间。 罗天大醮的开幕,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整个异人界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座千年道教祖庭。 观战台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各派掌门、名宿耆老济济一堂。 张云渊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神色淡然,仿佛眼前这场关乎天下格局的盛会,与后山的一场雨、一阵风并无不同。 他身旁,一位身着暗红色唐装,精神矍铄却已两鬓染霜的老者,正端着一杯热茶,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混杂着久别重逢的欣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看待“非常之事”的惊奇。 来人,正是四家之一,陆家的家主,陆瑾。 他与张云渊是旧识,陆家寿宴的时候就见过,后来无根生约各大正道相谈龙虎山,他们也有几面之缘,深知这位龙虎山小师弟的不凡。 时隔数十载春秋,自己已是年华老去,而对面之人,却依旧是当年那副清俊少年模样,眉眼间的淡然分毫未改,仿佛岁月洪流独独在他身边绕道而行。 陆瑾放下茶杯,终是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真诚的关切与毫不掩饰的感慨,低声道: “云渊老弟,数十年弹指而过,故人风采更胜往昔,反倒是我这副老骨头,都快认不不出自己了。 你这些年……是寻得了真正的长生之法?” 张云渊闻言,抬眼看向陆瑾,目光温和,其中也有一丝见证时光流逝的复杂情愫。 他微微摇头,声音平静而恳切: “陆兄说笑了,‘长生’二字,重若千钧,岂是易事? 不过是机缘巧合,偶有所得,暂且避过了皮相之衰罢了。 倒是陆兄,一生光明磊落,‘一生无瑕’四字,才是真正淬炼心性的不朽之功,让我佩服。” 陆瑾听得此言,尤其是那句“一生无瑕”的由衷赞许,心中不禁一动,既因老友的认可而慰藉,又因这非比寻常的境遇而愈发感到面前的张云渊深不可测。 他清楚,这绝非简单的“驻颜有术”,而是生命层次已然不同的体现。 他不再追问,只是举起茶杯,郑重道:“能再见到故人安然,便是喜事。请。” 张云渊亦举杯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 一声悠扬的钟鸣,宣告着三十二强赛的正式开始。 观战台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下方那座巨大的主擂台。 张云渊的目光,也随之落了下去。 擂台之上,张楚岚正一脸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在他对面,则站着三个看起来颇为精悍,但眼中却难掩紧张的年轻人。 那是附近三个小门派的弟子,侥幸通过了海选,却在第一轮就撞上了张楚岚这个如今异人界风头最盛的“话题人物”。 三人自知不敌,却也不愿就此放弃。 他们来之前便已商量好,此战不求胜,只求能逼出张楚岚几分真本事,消耗他一些体力,也算是为后面那些真正的顶尖高手铺路,顺便在天下同道面前,露个脸,扬扬名。 “几位,准备好了吗?” 负责主持的龙虎山弟子高声问道。 那三名弟子对视一眼,齐齐抱拳,摆开了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请赐教!” 反观张楚岚,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对着台下的观众席,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跟自家的粉丝打招呼。 “当——!” 又是一声钟鸣,比赛正式开始! 那三名弟子几乎是同时发力,呈品字形,从三个方向朝着张楚岚合围而去,打算以最稳妥的方式,先将他困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到近前的瞬间。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张楚岚,这个被无数人关注,被认为是此次罗天大醮最大黑马的年轻人,面对三人的合围,竟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慢悠悠地,在擂台的正中央,一屁股坐了下去。 盘着腿,双手搭在膝盖上,闭上眼,一副“你们随意,我先歇会儿”的欠揍模样。 整个观战台,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 那三名正气势汹汹往前冲的弟子,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刹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个坐在地上,仿佛已经入定的张楚岚,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路数? 轻视?挑衅?还是……有什么阴谋?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陆瑾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张云渊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的弧度。 这小子,有点意思。 擂台之上,那三名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 万一这是什么诱敌之计,自己第一个冲上去,岂不是成了出头鸟? 不上? 就这么干耗着,像话吗? “喂!你先上!”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同伴。 “凭什么我先上?” 那同伴立刻不乐意了,“他这明显是看不起我们,故意设的套!谁先上谁倒霉!”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啊!裁判看着呢!” 第三个弟子急道。 “那你上!” “你怎么不……” 三个人,就在擂台之上,当着全天下异人的面,互相推诿谦让了起来。 那画面,滑稽得让人不忍直视。 台下的观众,从最初的惊愕,渐渐变成了哄笑,最后化为了一片震天的嘘声。 “搞什么啊!打不打啊!” “退钱!退钱!” “不要碧莲!太不要碧莲了!” 擂台上的裁判,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道人,此刻的脸也黑得像锅底。 他强忍着怒火,厉声警告。 “蓝方选手!请立刻开始比赛!否则将以消极比赛论处!” 那三名弟子被他这一吼,吓得一个激灵,但互相看了看,还是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 他们怕啊! 张楚岚虽然没有什么实战记录,但背靠着龙虎山,谁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个草包。 更何况,异人界盛传他有八奇技之一的炁体源流,谁敢当出头鸟? 谁碰谁死啊! 张楚岚这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无赖气势,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在他们眼中,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去。 “警告一次!” “警告两次!” “最后警告!再不进攻,直接判负!” 裁判的声音越来越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可那三人,依旧在原地磨磨蹭蹭,互相用眼神交流着,谁也不肯迈出那一步。 终于。 “时间到!” 裁判手中的计时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如蒙大赦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敲响了手中的铜锣。 “当——!” “本场比赛,因蓝方三位选手消极比赛,被直接判负!” “红方,张楚岚,胜!” 声音在巨大的擂台上回荡,也传遍了整个龙虎山。 全场,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响亮的、惊天动地的哄笑与叫骂声。 “我靠!还能这么玩?!” “兵不血刃!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脸呢?脸都不要了吗?!” 观战台上,陆瑾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指着擂台上那个正慢悠悠站起身,对着全场观众拱手作揖,一脸“承让承让”的张楚岚,气得哭笑不得。 “这张怀义……怎么生出这么个孙子……” 而张楚岚,则在全场那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地走下了擂台。 兵不血刃,轻松晋级。 也让他“不摇碧莲”的名号,在罗天大醮的第一天,便彻底响彻了整个异人界。 第163章 审问与昆仑之秘 龙虎山后山,伏魔洞。 这里是龙虎山专门用来镇压、囚禁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邪与魔头的所在。 洞内常年阴冷潮湿,四壁之上刻满了历代天师亲手绘制的镇魔符文,金光流转,散发着一股煌煌正气,让任何阴邪之物都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第一场比赛结束,张云渊便匆匆来到这里。 他静静地站在洞口,双目微阖,体内的混元道炁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将五人的身体彻底笼罩、渗透。 他并非在探查对方的功法路数,而是在解析他们身体最本源的构成。 很快,他便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些人的身体,与当世所有的异人,都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们的经脉更加坚韧宽阔,骨骼密度更高,甚至连血液中蕴含的生命能量,都远比寻常人旺盛。 而他们体内的“炁”,其凝练程度与运转方式,更是与当世所有的流派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凝练,仿佛经过了无数代血脉的优化与提纯的古老能量。 张云渊将其称之为——“古炁”。 这“古炁”的品质,甚至比他师父老天师那苦修百年、早已返璞归真的先天一炁,还要精纯几分。 这绝不是这个末法时代的灵气环境,所能孕育出的力量。 “莫非,真的是来自另外一片未知的世界?”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轻声自语,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愈发浓厚的兴趣与了然。 他对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其存在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确信。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步走进洞中。 那五人早已被他废去了修为,此刻如同五滩烂泥,瘫软在地上,但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说吧。” 张云渊走到那为首之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来龙虎山,又有什么目的?” 那为首之人抬起头,冲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 “要杀就杀,别废话!” “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东西?做梦!” 张云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骨头倒是挺硬。” “可惜,对我没用。” 话音未落,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人的眉心,遥遥一点。 没有接触,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炁,便已悄无声海外,将那人的神魂彻底笼罩。 正是那得自吕家,又被他以混元道炁推演完善,早已青出于蓝的——明魂术! “你……你想干什么?!” 那人脸色剧变,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识海门户,被那股霸道绝伦的精神力量,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张云渊的神念,如同一位技艺最高超的画师,长驱直入,开始在那片名为“记忆”的浩瀚画卷中,肆意地翻阅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及到对方记忆最核心的那个区域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比强大的禁制之力,猛然从那人识海的最深处爆发! 那禁制,由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构成,形成了一个复杂而精密的立体法阵,散发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它仿佛一头被惊醒的沉睡巨兽,在张云渊的神念触及的瞬间,便开始了疯狂的自毁程序! “想自爆?晚了。” 张云渊眉头微皱,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的神念在瞬间化作亿万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沌气流,没有去与那禁制硬撼,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精妙,绕过了那即将崩塌的核心区域。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考古学家,在那片即将化为废墟的遗迹边缘,小心翼翼地捡拾、拼凑着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 最终,当那禁制彻底引爆,将对方的核心记忆完全摧毁成一片混沌时,张云渊的神念,早已带着他想要的东西,悄然退了出来。 他缓缓收回手,那名神秘人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翻白,口中涌出白沫,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张云渊闭上眼,将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地重组、拼接。 一幅关于那个神秘世界的宏大画卷,终于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了一角。 他们,来自一个存在于地球上,却又独立于世的洞天福地——昆仑仙域。 仙域之中,门派林立,传承古老,其修炼体系与功法,远非这个末法时代的异人界可比。 而他们,则来自仙域中一个名为“九天派”的强大门派。 其创派祖师,竟是传说中上古神话里的九天玄女! 九天派的核心绝学,名为“九天三式”,分为奇门、六壬、太乙三卷。 这三卷合一,才是真正完整的、足以推演天机、拨乱时空的无上道法。 而当今异人界中,无论是大名鼎鼎的武侯奇门,还是那神鬼莫测的风后奇门—— 其根源,都不过是这“九天三式”中,关于“奇门”一道的、残缺不全的法门,流落到外界后,经过后人补全、演化而来的分支罢了。 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至于他们此次下山的目的,则更加惊人。 昆仑仙域之中,一场关乎各大门派气运兴衰的“洞天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他们奉门派之命下山,便是想从这灵气稀薄的“凡界”之中,寻觅一些根骨绝佳、天赋异禀的异人天才,带回仙域,悉心培养,作为日后洞天之争的“棋子”与“炮灰”。 只是,关于这“洞天之争”具体是什么,由于记忆禁制的核心已被摧毁,张云渊也无法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但仅凭这些,已足以让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在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如此波澜壮阔的、真正的世界! 第164章 归宗派与炁体源流 从第一个俘虏的脑海中获得了惊人的情报后,张云渊并未停歇。 他的心神依旧激荡,但行动却未有半分迟缓。 他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被捆在角落里的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在瑟瑟发抖,看起来年纪最轻,意志也最薄弱。 张云渊走到他的面前,那年轻人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将头埋得更深,身体的颤抖也愈发剧烈。 张云渊如法炮制,再次施展明魂术。 这一次,他的神念更加轻柔,也更加谨慎。 他没有去触碰对方识海中那几乎必然存在的、一旦触碰便会自毁的核心禁制。 他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渔夫,在那片名为“记忆”的浅海中,小心翼翼地撒下网,仔细地打捞着。 那些零散的、看似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如同五光十色的鱼群,在他的神念之网中掠过。 有在某个仙气缭绕的山巅练功的枯燥日常,有被师长严厉训斥的惶恐,也有对某个师姐的朦胧爱慕。 张云渊耐心地过滤着这些无用的信息,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筛子,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很快,他便有了另一个惊人的发现。 在这名年轻人的记忆深处,同样存在着关于“昆仑仙域”的零星碎片。 但与之前那个隶属于“九天派”的俘虏不同,这个年轻人的记忆中,还夹杂着另一个门派的影子。 那是一个在记忆碎片中都显得格外孤高与神秘的宗门。 那个门派,在昆仑仙域中,同样声名赫赫,却也更加神秘。 ——归宗派。 归宗派,人丁稀少,据说每一代都只有寥寥数人,甚至时常会出现单脉相传的窘境。 门中弟子极少在仙域中走动,总是独来独往,如同孤高的鹤,不与凡鸟为伍。 但这并不妨妨碍它成为仙域中最令人忌惮的存在之一。 因为他们的功法,太过霸道。 其核心奥义,名为“万法归宗”。 张云渊的神念触及到这四个字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几乎要将他神念都吞噬的、至高无上的道韵扑面而来。 此术,不重变化,不重招式,甚至不重炁的强弱。 它所追求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于“道”的理念—— 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力量,尽数化归于最原始的虚无。 任你千般法术,万般神通,在我这“归宗”一念之下,皆是虚妄。 这是一种堪称无解的、绝对的防御,也是一种最极致的、从根源上抹杀对手的攻击。 看到这里,张云渊的呼吸,猛然一滞。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道闪电划过,将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 九天派! 归宗派! 武侯奇门! 风后奇门! 万法归宗! 九天派的“九天三式”,其残缺的“奇门”一道,遗失在异人界,经过后人的补全与演化,最终诞生了武侯奇门与风后奇门。 这个推论,他已经从第一个俘虏那里得到了验证。 那么,这归宗派的“万法归宗”呢? 将一切力量化归虚无…… 化解万法,直指本源…… 这最根本的理念,这最极致的追求,不正是…… 不正是他二师兄张怀义,在二十四节谷中,穷尽毕生所学,最终悟出的那个“术之尽头”——炁体源流吗?! 张云渊的心脏,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仿佛都要燃烧。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所谓的“八奇技”,其真正的根源,到底来自何处! 它们,根本就不是三十六贼的原创! 而是他们在那二十四节谷中,通过某种未知的机缘,窥探到了来自昆仑仙域的、那些早已失传的上古道法的核心奥秘,并结合自身所学,将其“再现”于世的产物! 原来,甲申之乱的真正源头,那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疯狂的八种惊天绝技,其真正的根,竟都藏在那片独立于世的、神秘的昆仑仙域之中! 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无根生! 那个搅动了整个时代风云,最终却又神秘失踪的全性掌门! 他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之前,张云渊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寻找破解冯宝宝身上禁制的方法,或是为了躲避正道的追杀,才选择了销声匿迹。 可现在看来,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能悟出“神明灵”这等化解万炁、直指本源的奇人,他的眼界,他的追求,又岂会局限于这小小的凡界? 他所追求的,从来就不是世俗的权势与名利,而是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道”! 他极有可能,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窥探到了昆仑仙域的存在。 他最后的失踪,根本不是逃遁! 他去了那个更高层次的世界,去追寻那真正的“大道”了! 这个推断,让张云渊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无限地接近一个横跨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巨大谜团的核心。 只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根据这些记忆碎片中的零星信息显示,昆仑仙域与凡界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强大的壁垒,并非可以随意出入。 那是一种类似于天地法则的限制,强大到即便是仙域中的顶尖高手,也无法轻易逾越。 那这几个九天派的弟子,他们究竟是如何下山的? 无根生,又是如何上去的? 进入与离开的条件,又是什么? 一个个新的谜团,如同一座座更加巍峨的高山,横亘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张云渊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路,还很长。 但至少,他已经看到了那片笼罩在所有迷雾之后的,真正的星辰大海。 他走到那几个早已昏死过去的神秘人面前,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他不会杀了他们。 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他只是伸出手,指尖之上,一缕微弱却又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混元道炁,缓缓流转。 他要将这些人,彻底变成真正的“废人”。 废去他们的修为,打散他们的经脉,再抹去他们所有的记忆,让他们变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浑浑噩噩的傻子,扔回到这片他们所鄙夷的“凡界”之中,自生自灭。 这,是对他们胆敢觊觎龙虎山,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报复。 第165章 吕家强邀,风波骤起 张云渊刚走出伏魔洞,那股源自昆仑仙域的震撼还在心头激荡,兜里的手机便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宝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冯宝宝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平直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刚从生产线上下来,标准,却毫无温度。 “张楚岚,被几个瓜娃子抓走了,说是吕家的。” 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张云渊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挂断电话,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身形一晃,运起武当梯云纵。 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循着冯宝宝在电话里用炁息标记的方位,朝着吕家在龙虎山的临时馆舍疾驰而去。 那是一座颇为气派的独栋院落,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在龙虎山众多临时馆舍中,也算得上是头一份的排场。 张云渊并未直接闯入。 他如同一片被风吹来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外一棵古松的枝桠上,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与周围的山石草木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 馆舍内,灯火通明,几道强横的炁息在其中交织碰撞,其中一道,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张楚岚那驳杂却又带着金光咒纯阳底子的炁。 只是此刻,那道炁息显得有些虚浮,显然是被某种手段压制了。 紧接着,馆舍内传出的对话声,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我说吕大爷,您这就不厚道了啊。” 一个带着几分嬉皮笑脸,又透着一股子无赖劲儿的声音响起,正是张楚岚。 “您老人家把我这么‘请’过来,茶也不上一杯,就这么干聊啊?传出去,岂不是说你们吕家待客不周?” “少给老夫嬉皮笑脸!” 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响起,其中蕴含的威压,足以让寻常二流异人当场腿软: “老夫问你,你爷爷张怀义的八奇技呢?所谓的‘炁体源流’,如今在何处?!” 张楚岚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 “哎哟,吕老,您这可真是问住我了。 我打小就跟我爷爷东躲西藏,他连自己叫张怀义都没跟我提过,我哪知道什么源流不源流的? 再说了,您老人家消息这么灵通,就没打听到点别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促狭的坏笑: “我倒是听说,你们吕家也有个不得了的人物,叫吕良,一手玩弄人记忆的本事出神入化,听说还是全性妖人。 吕老,他该不会是您儿子吧?您这身体可不错啊,老当益壮呐!” “放狗屁!” 那老者瞬间被戳中了痛处,气得暴跳如雷,声音都变了调: “那是老夫的曾孙!是那个不忠不孝、欺师灭祖的孽障!” 院外的张云渊听到这里,听到吕慈被气得跳脚,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张楚岚这份临危不乱、还能精准地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的本事,确实有一手。 馆舍之内,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吕家家主吕慈,他身旁,还坐着一个拄着盘龙拐杖,双眼微阖,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笑意的老者—— 四大家之一,王家的家主,王蔼。 “楚岚小子。” 王蔼慢悠悠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是想为难你。只是你爷爷当年犯下的错,总要有人来承担。 你把‘炁体源流’的下落说出来,交由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共同保管,也算是为他赎罪了。 我们保证,不仅让你安然无恙地下山,往后在这异人界,有我们四大家罩着你,谁也不敢动你分毫。” 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包藏祸心。 张楚岚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嘿嘿一笑,光棍到底: “两位老爷子,您二位就别费这劲了。 我是真不知道什么‘炁体源流’,我要是知道,我还能等到现在? 早拿出来换钱享受人生去了。” 他摊了摊手,一脸“我就是个滚刀肉,你们能奈我何”的无赖表情。 “你们要是不信,也简单。”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得没心没肺: “直接用你们吕家的明魂术查呗。我全力配合,绝不反抗。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此言一出,吕慈和王蔼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 这小子,是在逼他们动手。 “好!” 吕慈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风,“既然你小子自己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他转头对着身旁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喝道:“吕恭,动手!” 被点到名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是吕良的亲哥哥,吕恭。 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缓步走到张楚岚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数名吕家好手死死按住,却依旧一脸无所谓的青年,心中那股对弟弟吕良的怨恨,尽数转化为了对张楚岚的迁怒。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吕恭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一缕幽蓝色的、仿佛由无数冤魂纠缠而成的邪恶炁息,缓缓凝聚。 那股阴冷诡异的精神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让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明魂术! 吕家从端木瑛那里偷来的、足以窥探灵魂,篡改记忆的禁忌之术! 张楚岚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蓝色光芒,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 他这是在赌。 赌他在龙虎山上,总会有人来救他。 就在吕恭那缠绕着幽蓝炁息的指尖,即将触及张楚岚眉心的瞬间。 异变,陡生! “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的爆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吕恭的体内轰然炸开! 正欲施展明魂术的吕恭,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霸道绝伦的沛然巨力,毫无征兆地从张楚岚的身上反震而来,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御,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他体内的炁,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如同被引爆的炸药桶,轰然炸裂! “噗——!” 吕恭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十几米,沿途喷洒出一道绚烂的血色弧线,最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滑落下来,浑身经脉寸断,鲜血淋漓,竟是当场昏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骇然失色! 吕慈和王蔼更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股力量来自何处! 仿佛……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谁?!” 吕慈厉声爆喝,周身气势轰然爆发,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回答他的,是“吱呀”一声轻响。 馆舍那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被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地推开了。 月光自门外倾泻而入,将一道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道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负手而立,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很慢,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让这间屋子里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凝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汪古井,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星辰。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了这方天地的中心。 张楚岚在看到他出现的瞬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与不安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狂喜!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他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称谓。 “小师爷——!” 第166章 一掌惊退,恩怨再添 “张云渊?!你还活着?!” 当看清来人那张数十年未曾有过丝毫变化的年轻脸庞时,吕慈与王蔼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白日见了鬼。 尤其是吕慈,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除了惊骇,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了数十年,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滔天的怨毒与杀机。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浑身浴血、如同死狗般抽搐的吕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讥诮。 “明魂术?从端木瑛那偷来的破烂玩意儿,也当成宝贝?”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戳在吕家最大的痛处上。 “我倒是好奇,你们吕家的如意劲怎么不用了? 莫不是这一代都是些废物蠢猪,连自家吃饭的本事都给练丢了,直接断了传承?” 这番话,句句诛心! 如意劲后继无人,明魂术来路不正,这正是吕家这几十年来,最隐秘,也最羞于启齿的两大心病。 如今,却被张云渊当着王家的面,如此赤裸裸地揭开,无异于将吕家的脸皮摁在地上,用鞋底反复摩擦。 “你……!” 吕慈气得浑身发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张云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我以为你早就死在甲申之乱里了! 没想到你和冯宝宝那个怪物一样,几十年过去,容颜不老!” 他这一吼,也彻底证实了张云渊的身份。 周围那些年轻一辈的吕家子弟,虽然不认得张云渊,但“甲申之乱”、“容颜不老”这几个关键词,已经足以让他们脑补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 一个个看向张云渊的眼神,都充满了惊骇与不可思议。 “截杀八奇技传人,倒行逆施,草菅人命。” 张云渊的眼神骤然转冷,一股恐怖的气势自他身上轰然爆发,压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你们也配称正道?!” 这毫不留情的质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吕慈和王蔼的理智。 “张云渊!我看你是找死!” 两个在异人界跺跺脚都能引得一方震动的老怪物,在这一刻彻底被激怒了。 王蔼手中的盘龙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他身后的阴影瞬间剧烈地扭曲、膨胀! 霎时间,阴风怒号,鬼哭神嚎! 一道庞大、狰狞,散发着滔天怨气的古老战魂,被他以拘灵遣将的霸道手段强行召唤了出来,咆哮着便朝张云渊扑去! 与此同时,吕慈亦是怒吼一声,双臂一振,那股霸道绝伦的如意劲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扭曲,化作数十道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的螺旋气劲。 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封死了张云渊所有的退路,疯狂绞杀而来! 一时间,整个馆舍之内,阴风与劲气交织,杀意与威压并存,仿佛化作了一片修罗场。 然而,面对这两位绝顶高手含怒出手的雷霆一击。 张云渊只是冷哼一声。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只有一片看似稀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混沌色彩的炁障,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前展开。 混元道炁!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王蔼那凶悍无比的战魂,在冲入炁障范围的瞬间,那庞大的身躯竟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冰块。 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无声尖啸,瞬间被那混沌的道炁吞噬、分解,消弭于无形! 而吕慈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数十道如意劲气旋,更是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片混沌的领域彻底同化,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 两位绝顶高手的联手合击,便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这不可能!” 吕慈与王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引以为傲的绝学,在对方面前,竟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这是维度上的碾压! 张云渊隐藏了气息,他们两个看不出任何虚实。 不然他的先天气息全力外放,这两个绝顶异人,当场就能被吓傻! 张云渊缓缓上前一步。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步,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吕慈和王蔼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他们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 一股无形的气机,早已将他们死死锁定。 “张楚岚,是我天师府的人。”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下次想请他喝茶,先问问我张云渊,同不同意!” 说完,他不再多看这两个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老家伙一眼,转身走到张楚岚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了,回去了。” “好嘞!小师爷!” 张楚岚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刚才那个被吓得半死的不是他一样。 张云渊拉着他,就在吕家、王家数十名高手那惊骇欲绝、却又不敢有丝毫动作的目光注视下,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施施然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屋的死寂,以及两个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老人。 第167章 往事如烟 回去的路上,夜风清凉,吹散了馆舍内那股压抑的血腥与杀气。 张楚岚跟在张云渊身后,整个人兴奋得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猴子,上蹿下跳,嘴巴就没停过。 那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窥见新世界一角的激动,在他心里发酵成了一锅滚沸的开水,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亢奋。 “小师爷!小师爷!您刚才也太帅了吧!就那么一招,‘biU’的一下,那两个老东西的攻击就没了!” “那是什么功夫啊?” “比我的金光咒帅多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模仿张云渊那云淡风轻的一按,却只学了个四不像,显得滑稽可笑。 “小师爷,您跟那吕家的老头有仇啊?” “我瞅着他看您的眼神,跟要吃了您似的。” “还有那个王家的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 “小师爷,他们都说我爷爷勾结全性妖人,这事儿……是真的吗?” 他像个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好奇宝宝,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轰向身前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 张云渊被他吵得有些头疼,但看着他那双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兴奋与对未知世界强烈好奇的眼睛,心中那份因故人之后而生的柔软,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这孩子的心性,倒有几分像当年的怀义师兄,一样的跳脱,一样的……不按规矩办事。 张怀义虽然看起来严肃,但骨子里也是个不循规蹈矩的人。 不然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全性无根生结义呢? 他放慢了脚步,声音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悠远。 “这个世界,并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也并非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他没有直接回答张楚岚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甲申之乱时,那些自诩正道的名门大派,为了抢夺八奇技,暗地里做的那些下作事,一点也不比全性那帮疯子少。” “吕家,王家,就是其中跳得最欢的两个。” 张云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但张楚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我与吕家的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云渊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小时候,我跟着师父去参加吕家老爷子的寿宴。” “席间,吕家的一个天才,也是吕慈的亲弟弟,叫吕严的,仗着自己痴长我两岁,修为高些,便处处挑衅,想拿我立威,好让他吕家在天下同道面前长长脸。” 张楚岚听到这里,眼睛瞬间亮了,耳朵都竖了起来,一脸吃瓜群众的兴奋表情。 那模样,就差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了。 “然后呢?然后呢?” “小师爷,您是不是把他给揍了?” “揍?” 张云渊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张狂与不屑。 “太便宜他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只用了一掌,便废了他全身的经脉,让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变成了一个连炁都无法聚集的废人。” 张楚岚听得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感到一阵热血沸腾,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我靠!小师爷,您小时候就这么猛?!”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吕严要是活到现在,也得一百多岁了吧?” “比我大两岁。” 张云渊的语气依旧平淡。 “可惜啊,被我废了之后,无法再聚炁修行,肉身便与凡人无异,生老病死,概莫能外。” “活到七八十岁,也就到头了,算算时间,也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事。” 张楚岚听得是心神激荡,只觉得这位小师爷的形象,在自己心中愈发高大、神秘,也愈发……可怕。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甲申之乱的时候,吕慈也找过您麻烦?” “何止是麻烦。”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那老狗,亲自带了一队吕家精英,在半路上截杀我,想从我嘴里问出你爷爷的下落。” “结果呢?” 张楚岚紧张地追问。 “结果?” 张云渊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 “他带去的人,被我废了好几个。” “要不是跑得快,他恐怕也得交代在这。” “从那以后,他便对我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找不到我的踪迹,这份仇,才一直憋到了今天。” 二人一路前行,张楚岚听完这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对张云渊的崇拜之情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上前,那股子机灵劲儿又上来了。 “小师爷,您看您这么厉害,随便指点我两手呗?” “我这雷法练得半吊子,总感觉不不顺手。” 张云渊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倒是会顺杆爬”。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楚岚。 “想让我指点你?” “行啊。” “你先把你那阳五雷使出来我瞧瞧,让我看看你爷爷都教了你些什么。” 一听这话,张楚岚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在小师爷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退开几步,拉开了架势,脸上满是得意。 “小师爷,您可瞧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金光咒的炁轰然运转,随即猛地向前一推! “掌心雷!” 滋啦——! 一声刺耳的爆鸣,一道粗如儿臂的金色电光,带着一股狂暴刚猛的气息,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狠狠地轰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 轰隆! 一声巨响,碎石四溅! 那块坚硬的岩石,竟被这一击轰得四分五裂,焦黑的石块上还残留着跳跃的电弧,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氧味。 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威力也相当可观。 张楚岚收回手,得意洋洋地看向张云渊,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等待着夸奖。 “怎么样,小师爷?” “我这招,还行吧?”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赞许之色,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二人一路说笑,张云渊看似随意地提点了张楚岚几句关于雷法运用的诀窍。 “你的阳五雷,刚猛有余,变化不足。” “雷法之妙,不在于声势浩大,而在于一个‘引’字。” “引天地之雷为己用,方是上乘。” “你如今只是将自身之炁化为雷,终究落了下乘。” “你试着将金光咒的‘光’与雷法的‘电’融合,光即是电,电亦是光,光电同源,方能收发由心,变化万千……” 这几句看似简单的话,落在张楚岚耳中,却如暮鼓晨钟,瞬间捅破了他心中那层困扰许久的窗户纸。 他只觉得脑海中豁然开朗,许多以往想不通的关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他体内的炁,竟不受控制地按照张云渊所说的法门自行运转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圆融通透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困扰了他许久的瓶颈,竟在这三言两语之间,有了松动的迹象! 张楚岚看着身前那个依旧步履从容的年轻背影,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狂喜。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抱上大腿了。 第168章 十六强赛,不摇碧莲的胜利 罗天大醮三十二进十六的抽签结果出来时,整个会场的气氛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 张楚岚的对手,一个来自晋地,以土行术见长的好手,名叫土河。 此人功底扎实,一手“搬山术”使得是虎虎生风,在之前的海选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被认为是一匹有实力冲击十六强的黑马。 然而,当对战名单贴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目光,看向了这位土河道友。 “完了,这哥们儿完了。” “上一轮那三个直接弃权的,还算是体面。这位怕不是要被玩出什么新花样。” “我赌五毛,这姓土的道友,不出十分钟,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落败。”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对张楚岚的实力依旧抱有怀疑,但对他那神鬼莫测的“好运气”,却已经有了近乎迷信的敬畏。 比赛当日,土河道友面色凝重地走上擂台。 他身材敦实,气息沉稳,双脚踏在擂台之上,仿佛与整座山都连为一体,给人一种稳如泰山之感。 反观张楚岚,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欠揍模样,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对着台下几个稀稀拉拉给他加油的哪都通员工挥了挥手,活像个来走过场的。 “当——!” 一声钟鸣,比赛正式开始。 土河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一踏地面,周身泛起土黄色的光晕,正欲施展他那足以撼动山石的搬山术。 然而,就在他聚炁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那张本就黝黑的脸,先是涨成了猪肝色,随即又迅速转为一片惨绿。 他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扎了孔的气球,刚刚凝聚起来的炁,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咕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却又响亮得让前排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怪声,从他腹中传出。 土河的身子猛地一弓,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那表情,痛苦、扭曲,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 “裁……裁判!”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都在发颤,“我……我肚子……我得去趟厕所!” 话音未落,他再也憋不住,捂着屁股,以一种与他敦实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冲下了擂台,直奔远处的公共厕所。 全场,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 “我靠!又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路数?临阵脱逃式打法?” “张楚岚这小子,对手怎么都这么惨?” 张楚岚站在擂台上,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对着哄笑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仿佛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十分钟后,土河回来了。 他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打着摆子,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虚脱得不成样子。 他扶着擂台的栏杆,挣扎着爬了上来,看着张楚岚的眼神,充满了血海深仇般的怨毒。 “再……再来!” 他咬着牙,再次试图聚炁。 然而,刚一运劲…… “咕噜……咕噜噜……” 那熟悉的、魔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土河的脸,瞬间又绿了。 他绝望地看了一眼担任裁判的荣山,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一脸“同情”的张楚岚,最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再次化作一道闪电,冲向了厕所的方向。 这一次,连荣山的嘴角都在疯狂抽搐,极力憋笑。 如此往复。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土河道友以惊人的毅力,在擂台与厕所之间,上演了一场可歌可泣的“十万火急折返跑”。 他冲上去,窜稀,回来,再聚炁,再冲上去,再窜稀…… 到第四次的时候,他几乎是被人从厕所里架出来的。 全场观众的目光,也从最初的哄笑,渐渐变成了同情,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乎悲悯的敬意。 这哥们儿,是条汉子! 当土河第五次被抬上擂台,颤抖着想要站起来时,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在一片惊呼声中,彻底虚脱倒地,不省人事。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下去,据说,在抬上担架的那一刻,他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不行……扶我上去,我还能打……” “本场比赛,张楚岚,胜!” 荣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了结果。 这一次,全场的嘘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几乎要将天师府的屋顶都给掀翻。 “黑幕!绝对是黑幕!” “走了什么狗屎运啊!这也能赢?!” “不要碧莲!退钱!” 在另一侧不起眼的看台上,张云渊悄然现身。 他看着擂台上那个正对着全场嘘声挥手致意,一脸“承让承让”的张楚岚,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正默默啃着瓜子,一脸“深藏功与名”的冯宝宝。 他缓步走了过去,坐到冯宝宝身边。 “宝宝,这人拉肚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冯宝宝将嘴里的瓜子壳“噗”地一声吐掉,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得意”的情绪。 她对着张云渊,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当然啰。” 她的声音平直,却带着一丝邀功的雀跃,“我跟张楚岚,昨晚特意请他喝酒来着。” “哦?” 张云渊来了兴趣。 “我们灌了他好多。 等他喝多了,就在他最后那杯酒里,下了点东西。” “下了什么?” “泻药。” 冯宝宝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强力的。” 张云渊眼角抽搐了一下:“多强力?” “徐四给的。说是他们公司审讯科特供,专门给那些嘴硬的、常年便秘几十年的老顽固用的。” 冯宝宝掰着手指头,很认真地计算着,“他说,这玩意儿的药劲儿,霸道得很。正常人吃一粒,能把肠子都拉出来。我们给他放了三粒。” 张云渊:“……” 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冯宝宝,又看了一眼远处被抬下去的土河,心中默默地为那位道友点上了一根蜡。 三粒…… 这哥们儿,别说参加比赛了,整个罗天大醮期间,他能离开马桶,都算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没个半个月,他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而擂台之上,面对着山呼海啸般的嘘声与叫骂,张楚岚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旁边的话筒,中气十足地对着全场吼了一嗓子。 “各位!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同道好友!” 他一脸正气,振臂高呼,那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模样,气得众人牙根都痒痒。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第169章 八强赛,一鸣惊人 张楚岚再一次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晋级,让“不摇碧莲”这个名号,彻底在龙虎山上空飘扬。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混杂着鄙夷、嫉妒、和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复杂目光。 甚至有几个开设赌局的家伙,已经专门为“张楚岚的下一个对手会以何种方式离奇退赛”开出了盘口,赔率高得吓人。 张楚岚对此毫不在意,每天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去找小师爷张云渊套近乎,试图再从他那里抠出点什么绝学来,但每每都被张云渊以“道不可轻传”为由,三言两语地打发了。 终于,十六进八的比赛,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张楚岚的运气,似乎是真的到头了。 他的对手,是来自蜀中唐门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唐文龙。 唐门,以暗器与毒术闻名天下,其手段之诡异,杀人之无形,足以让任何名门正派都为之忌惮。 而这唐文龙,更是同辈之中的翘楚。 他虽不擅长暗器,但一手“毒瘴”之术,却已练得出神入化。 据说,他只需一口炁,便能化出百步之内、无孔不入的剧毒瘴气。 中招者轻则浑身麻痹,炁散功消; 重则化为一滩脓血,死状凄惨。 在之前的比赛中,他甚至没怎么动过手,光是凭借那片令人防不胜防的绿色毒雾,便轻松写意地解决掉了所有对手。 所有人都认为,张楚岚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这回我看他怎么赢!” “唐门的毒,可不是拉肚子能解决的。” “那毒瘴无孔不入,金光咒都未必防得住,这张楚岚死定了!” 观战台上,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人看好张楚岚。 就连陆瑾和田晋中,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唯有老天师张之维,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只是那半睁半闭的眸子,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气定神闲的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擂台之上,气氛凝重。 唐文龙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削瘦,眼神阴冷得像一条毒蛇。 他看着对面那个依旧一副懒散模样的张楚岚,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讥笑。 “张楚岚,你的好运,到头了。” “当——!” 比赛开始的钟声响起。 唐文龙没有丝毫的试探,几乎是在钟声响起的瞬间,便催动了体内的毒炁。 他猛地张开嘴,一口碧绿色的浓雾,如同活物般喷吐而出! 那片绿雾见风即长,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绿色毒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之气,朝着张楚岚铺天盖地地笼罩而去! “是毒瘴!唐文龙一上来就用了绝招!” “完了完了,这距离,根本躲不开!”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张楚岚会像之前的对手一样,立刻催动金光咒,或是狼狈地后退闪避。 然而,张楚岚却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紧张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迅速逼近的、足以将钢铁都腐蚀成渣的绿色毒雾。 就在那毒雾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动了。 他没有开启金光咒,也没有后退。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双手,在胸前合拢,随即,猛地向前一推!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古朴而庄严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雷法……” 一声低喝,自他口中发出,声音不大,却如惊雷,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净天地!” 刹那间! 一道耀眼到极致的、纯白色的雷光,以他的双掌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雷光,并非传统阳五雷的金色,而是一种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白。 它不狂暴,不刚猛,却带着一股煌煌如日、净化万物的神圣气息! 那看似无孔不入,阴毒至极的绿色毒瘴,在这片纯白色的雷光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又像是遇到了克星的鬼魅。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是在接触的瞬间,便被那纯白色的雷光,净化得一干二净,消弭于无形! 仿佛它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这一招,正是张云渊在见识了张楚岚那半吊子的雷法后,随口提点他的。 将雷法至刚至阳的破邪之力,与道门八大神咒中,专司荡涤污秽、净化天地的《净天地神咒》的法意相结合。 以雷霆之威,行净化之实。 这本是极高深的变化之道,没想到,竟真的被这张楚岚给悟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 唐文龙脸上的讥诮与残忍,在看到毒瘴被瞬间净化的那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的毒瘴,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引以为傲的绝学! 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被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雷法,如此轻描淡写地破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做出下一步的反应。 而张楚岚,却没有给他任何发愣的机会。 在雷光散去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撕裂了空气,欺近了唐文龙的身前! “你……” 唐文龙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一只包裹着金色雷光,带着噼啪作响电弧的掌心,已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掌心雷! 砰! 一声闷响。 唐文龙的身体如遭重锤,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之外,口中鲜血狂喷,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缓缓收回手掌的青年。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第170章 月下遛鸟,名场面再现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随即,整个龙虎山演武场,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的湖面,轰然爆发! “我……我没看错吧?!” “一招!就一招!唐门的唐文龙就败了?!” “那白色的雷光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还是龙虎山的雷法吗?” “太帅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之前那些对张楚岚满是鄙夷与不屑的嘘声,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与发自内心的震撼。 如果说,之前的两场胜利,靠的是令人不齿的“狗屎运”。 那么这一场,干脆利落,霸道绝伦的胜利,则是无可辩驳的、碾压式的绝对实力! 众人这才心服口服,看向擂台上那个身影的目光,也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丑,而是仰望一个横空出世的、真正的天才! 黑到深处自然粉。 观战台上,陆瑾一口茶水直接呛在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指着擂台下的张楚岚,又看了看身旁同样一脸呆滞的田晋中,声音都有些变调。 “老田……这……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了?那雷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田晋中也是两眼发直,喃喃自语: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这雷法,比灵玉那孩子的阴五雷,似乎……似乎还要精妙几分……” 唯独老天师张之维,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只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随即,将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投向了角落里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张云渊。 “呵呵。” 老天师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穿一切的了然。 他对着张云渊的方向,遥遥地抬了抬下巴,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位大佬都听清的音量,慢悠悠地问道。 “云渊啊,你老实跟师兄说,是不是你给这小子,偷偷开了小灶了?” 此言一出,陆瑾和田晋中皆是心中一动,猛地转头看向张云渊。 张云渊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淡淡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回道: “我就随口说了几句,是他自己悟性好。” 一句“随口说了几句”,轻飘飘的,却比任何解释都来得更有分量。 陆瑾和田晋中看着他,又看了看擂台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张楚岚,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龙虎山,怕不是要出两条真龙了。 …… 是夜,龙虎山下的夜市,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一张位于大排档角落的桌子上,早已是杯盘狼藉。 “来!为了我们阿莲一鸣惊人,扬我威名!干了!” 风星潼举着一个扎啤杯,满脸红光,舌头都有些大了。 “干!” 诸葛青、藏龙,以及一众年轻一辈的好手,纷纷举杯响应,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张楚岚雷法惊艳全场,强势晋级八强,彻底洗刷了之前“不摇碧莲”的污名,成了本届罗天大醮最大的黑马。 风星潼这帮与他交好的朋友,自然是要为他好好庆贺一番。 几轮酒下肚,众人早已是喝得七荤八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酒喝到兴起,话题也渐渐开始跑偏。 不知道是谁先提了一句。 “哎,我听说,楚岚你小子……还是个小童子?” “噗——!” 张楚岚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 “谁他娘的造的谣?!” “别装了!” 风星潼凑了过来,一脸坏笑,“我们可都听说了,你屁股上,还留着你们张家的守宫砂呢!” “守宫砂?!” “真的假的?快让我们开开眼!” 众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起哄。 张楚岚被酒精一激,又被众人这么一捧,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立刻就上来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站了起来。 “看就看!谁怕谁啊!” 他指着自己的屁股,对着所有人,一脸骄傲地宣布。 “我告诉你们!我张楚岚!守身如玉二十年!这守宫砂,就是我纯洁的证明!” 说着,他竟是毫不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就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刺啦一声。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裤子褪到了膝盖,然后猛地一撅屁股,将自己那白花花的部位,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都给老子看清楚了!” 他大声吼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响亮的、疯狂的哄笑声。 “我靠!真有啊!” “快快快!录下来!这可是历史性的时刻!” “哈哈哈哈!不摇碧莲!名不虚传!” 藏龙、风星潼、诸葛青等人,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那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的张楚岚,一顿疯狂的拍摄。 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这荒诞而又热血的一幕,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月光下,少年意气风发,酒酣耳热,当众遛鸟。 这便是后来在整个异人界都广为流传,甚至被好事者谱写成各种版本传唱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 “月下遛鸟图”! 第171章 夜话奇门,风后之秘 夜市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在一阵阵逐渐稀落的哄笑与划拳声中,缓缓地、不情不愿地褪去了。 那帮喝得东倒西歪的年轻异人们,有的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歌,有的则晃晃悠悠地互相搀扶着,各自返回天师府安排的住处。 空气中,浓郁的酒精味与烤肉的焦香尚未完全散尽,混杂着山间清冷的草木气息,形成一种奇特而又真实的人间烟火味。 张楚岚“月下遛鸟”的壮举,毫无疑问成了今夜的压轴大戏。 那在无数手机闪光灯下定格的白花花的画面,注定将成为本届罗天大醮流传最广、也最经久不衰的“名场面”。 其传播速度与影响力,恐怕比他那技惊四座的阳五雷还要来得迅猛。 当最后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张云渊才从藏身的角落里缓步走出。 他并未急着回去,而是信步踱向了后山一处更为僻静的山崖。 名为散心,实则不然。 那五个来自所谓“昆仑仙域”的家伙,虽然被他废去了修为,扔进了伏魔洞,但此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结。 对方既然能派来五个后天境界的高手,其背后的势力必然深不可测。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龙虎山,其目的绝非寻常,此事背后,定然还藏着更大的图谋。 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监察着这片山域的每一丝异常波动。 山崖边,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嶙峋的岩石上,将远处的群山勾勒出一片沉静而巍峨的剪影。 晚风吹过,松涛阵阵,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张云渊敏锐地察觉到,就在不远处的一块巨岩之后,有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圆融自洽的炁息正在缓缓流转。 那道炁息的运转方式极为奇特,仿佛与这方天地的时空规则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它既不向外扩张,也不向内收敛,而是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将自身化作了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领域”。 在这片领域之内,时间的流速似乎都变得与外界不同,空间也呈现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扭曲感。 风后奇门。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按照原著时间线,刚领悟了风后奇门没几天的王也,居然已经能将这门奇术修炼到如此境界。 而且,从对方那沉稳悠长的呼吸与圆融无暇的炁场来看,此人年纪虽轻,修为却已稳稳地踏入了豪杰中游的境界,甚至比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师侄还要扎实几分。 张云渊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只是像个普通的夜游者,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投向远方的夜空。 片刻之后,那道独特的炁息波动微微一滞,随即迅速收敛。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宽松道袍,头发乱糟糟地随意扎了个发髻,脸上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慵懒之气的青年,从巨岩后缓步走了出来。 他看到张云渊,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精光。 下一刻,他脸上的所有慵懒与随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极致的敬畏。 来人,正是武当王也。 王也快步上前,在离张云渊尚有三步之遥时,便停住了脚步,没有任何犹豫,对着他便是一个标准无比的晚辈对长辈的道家大礼,深深地躬下身去。 “武当弟子王也,拜见前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师爷的修为。 他只能感觉到,对方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却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他不是山,不是石,也不是风,他就是这片夜色本身,深邃,浩瀚,无法揣度。 这种感觉,他只在自家师祖,以及龙虎山那位老天师身上,曾隐约体会到过。 “坐。” 张云渊的声音很平淡,他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块石头。 王也依言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腰背挺得笔直,姿态放得极低。 “深夜在此打坐,不怕山风寒凉,扰了心境?” 张云渊随口问道。 “心随炁动,炁融于天,自然也就无所谓风寒了。” 王也恭敬地回答,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斟酌。 “说得好。” 张云渊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你这身功夫,已经摸到了几分‘天人合一’的门槛,不错。” 王也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对方竟只凭一眼,就看穿了他功法的根底! 他连忙低下头,更加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晚辈愚钝,只是侥幸得了一些传承,胡乱修炼罢了,当不得前辈夸赞。” “风后奇门,乱金柝,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再往上,便是那神鬼莫测的‘拨转四盘,掌控时空’之法。”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谦辞,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 “此术,不敬神,不礼佛,以自身为天地,以心念为规则。 能悟出此等惊世骇俗之法的人,是个真正的天才,也是个真正的……疯子。” 王也听得浑身剧震,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对方不仅看穿了他的功法,甚至连风后奇门最核心的法理都一语道破! 这等眼界,这等见识,早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前辈……您……” 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张云渊转过头,看着他那副惊骇的模样,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沧桑。 “不必紧张。我与你师门,也算有些渊源。” 他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清冷的残月,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算起来,该是几十年前了吧。 那时候,你师父云龙道长恐怕都还没上山呢。” “我曾在武当金顶,与此术的开创者,周圣,坐而论道,整整一夜。” “我们从《道德经》聊到《阴符经》,从太极两仪聊到奇门遁甲。 那是个很有趣的人,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总能说出些惊世骇俗的道理来。” “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指着天边的云,笑着对我说,‘你看这云,聚散无常,所谓天道,亦不过如此。人若能将自身化为天地,又何须敬畏这天地?’” 张云渊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 “一晃眼,竟已是百年光阴。” “当年的故人,早已不知所踪。 这门惊世骇俗的奇术,却终究是传了下来。” 轰——!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王也的识海之中,炸得他头晕目眩,神魂俱颤! 几十年前? 与风后奇门的开创者周圣真人,坐而论道? 一晃眼,已是百年光阴? 王也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容颜清秀,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师爷……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大脚反复碾压,踩得粉碎。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算了一下。 几十年前,那是民国。 百年光阴…… 那眼前这位前辈的真实年岁,岂不是…… 一个让他头皮发麻,几乎要当场夺路而逃的恐怖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看着张云渊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的侧脸,看着他那双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早已看遍了沧海桑田的深邃眼眸。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夜,到底遇到了一个怎样……不可理喻、不可揣度、不可想象的…… 怪物。 第172章 内景之谜,甲申之源 山崖上的夜风,不知何时变得愈发清冷。 王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毛孔往里钻,那不是山风的寒,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战栗。 他呆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半晌,才从那足以颠覆他毕生认知的巨大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那个依旧在望着月色,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陈年旧事的“小师爷”,心中的那份敬畏,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种近乎于面对神祇般的、高山仰止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猜测,是何等的可笑。 他一直以为,这位小师爷只是龙虎山隐藏的某位修为通玄、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离谱得多。 这已经不是“驻颜有术”可以解释的了。 这分明就是……活着的传说。 王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那个困扰了他许久,让他夜不能寐,甚至不惜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也要留在龙虎山的那个终极疑问,今夜,或许能得到一个答案。 也只有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才有可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再次站起身,对着张云渊,行了一个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郑重的大礼,几乎将头埋到了尘埃里。 “前辈。”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晚辈深夜在此,并非单纯为了打坐修行。” “晚辈……有一事相求,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关乎数十年前那场血流成河的甲申大乱,还望前辈……能为晚辈解惑。” 张云渊终于将目光从远方的夜空收了回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却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你问吧。” 三个字,简单,直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王也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 “不瞒前辈,晚辈所修的风后奇门,除了能掌控一方时空之外,还有一个……或许算得上是副作用的能力。” “晚辈能在内景之中,拨动时间,窥探一些……与自身因果纠缠之事物的过去与未来。” “也正因如此,晚辈在数月之前,心血来潮,想看看这甲申之乱的源头,到底为何物。” 他说到这里,脸上那慵懒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至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的后怕与恐惧。 “晚辈看到了。” “晚辈看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景象。” “那是在一片无尽的混沌之中,有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发光体。 它不是太阳,也不是星辰,它就是一团纯粹的、混乱的、扭曲的……光。” 王也的声音,因为回忆起那恐怖的景象而变得有些干涩。 “我无法描述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当我试图去‘看’清它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神魂都仿佛要被它所吞噬、同化。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蝼蚁,在仰望一方正在崩塌的天宇。” “我看到,无数的因果线,无数的命运轨迹,都从那个巨大的光球之上蔓延开来,彼此纠缠,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甲申之乱。” “而在那场恐怖幻象的最后,画面定格了。” 王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满是骇然。 “定格在了……龙虎山。”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王也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晚辈当时,被吓得几乎道心崩溃。 我以为,我看到的是‘天道’,是‘命运’,是某种不可违逆的、注定要发生的劫数。”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无比的绝望。 我甚至想过,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问世事。” “直到……直到我听到龙虎山举办罗天大醮的消息,便想来找找玄机。” 王也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张云渊的脸上,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猜测。 “直到,我那天在后山打坐,亲眼看到前辈您,带着那位冯宝宝姑娘,将那几个图谋不轨的家伙抓走。” “直到,我感受到您身上散发出的那股…… 那股与我内景中所见到的那个发光体,同出一源,却又更加内敛、更加圆融的‘混元’之炁。” “一个让我毛骨悚然,几乎要当场疯掉的联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王也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前辈……” “内景之中,那搅动了整个甲申之乱,引发了无尽血海的、巨大到无法名状的混沌光球……”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他毕生认知,也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疯狂的终极问题。 “它代表的……难道不是天?” “而是……您?!” 这个猜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王也的灵魂深处。 也正是这个猜测,让他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之所以不惜耗费心神,也要强行留在这龙虎山上,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怕。 他怕甲申之乱的源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他更怕,这场时隔了数十年的罗天大醮,会成为另一场甲申之乱的开端。 而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哪怕代价,是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如同神魔般的存在为敌。 第173章 师爷点拨,以术换术 山崖之上,夜风呼啸,吹得王也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整个人便如同虚脱了一般,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等待着那个可能会决定他未来道路,甚至决定整个异人界未来走向的答案。 然而,张云渊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也,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万古不波的寒潭,不起丝毫涟漪。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王也的耳中。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王也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因为……” 张云渊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群山,声音变得有些悠远,“我自己,也仍在那片无尽的迷雾之中,追寻着所谓的真相。” 他转过头,看着王也那张因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八奇技的现世,或许会再次搅动这天下的风云,但绝不会再有当年那般,血流成河的惨剧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断。 “因为,时代变了。” “而我,也在这里。” 这看似简单的两句话,落在王也耳中,却不亚于任何形式的正面回答。 那是一种何等的自信,何等的霸气! 仿佛只要有他在这里,这天,便塌不下来。 王也心中的那块巨石,在这一刻,竟莫名地落了地。 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恐惧与重担,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或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又或许,眼前这位前辈,并非是那场灾祸的“因”,而是终结那场灾祸的“果”? 就在王也心神激荡之际,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皱。 “你这娃娃,胆子倒是不小。” “强行窥探不属于自己的天机,是会遭反噬的。”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淡淡的嗔怪。 “你这内腑的伤,再拖下去,恐怕会影响你日后的修行根基。” 王也闻言,心中又是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因为数次强行施展风后奇门而留下的内伤,竟也被对方一眼看穿。 这等眼力,当真是神鬼莫测。 “晚辈……” 他刚想说些“无妨”之类的客套话。 张云渊却已抬起了手。 他并指如剑,对着王也的胸前,虚虚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只有一缕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白色炁流,自他指尖悄然探出,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王也的体内。 归真咒。 王也只觉得一股温暖而祥和的力量,如春日暖阳,瞬间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所过之处,他体内那些因强行窥探天机而造成的、如同蛛网般细密的暗伤,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抚平。 那些淤积在他经脉中,阻碍他炁息流转的滞涩之处,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被一一贯通。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 王也只觉得浑身一轻,一股前所未有的、圆融通透的感觉,从丹田气海深处升起。 那困扰了他许久的内伤,竟就这么……被治愈了?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不讲道理。 王也呆呆地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平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感激。 他猛地起身,对着张云渊,再次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前辈再造之恩,王也……没齿难忘!” “晚辈不知该如何报答前辈大恩,但凡前辈有所差遣,王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云渊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行了,你这娃娃,动不动就跪,像什么样子。” 他看着王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报答倒也谈不上。只是……贫道只闻风后奇门之名,却还未曾亲眼见识过它的精妙。不知……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 王也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 对他而言,风后奇门虽然是师门不传之秘,但与前辈这救命的再造之恩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以这位前辈的境界,恐怕早已看穿了风后奇门的所有虚实,自己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前辈想看,晚辈自当遵命!” 他当即站起身,拉开了架势,将风后奇门中种种神鬼莫测的精妙变化,毫无保留地,为张云渊完整地演练了一遍。 只见他脚踏奇门方位,双手掐诀,周身的气场瞬间发生了改变。 时而拨转四盘,让周遭的时间流速变得忽快忽慢; 时而掌控八方,将一块飞石定格在半空,又让其以完全违背物理规则的轨迹运行; 时而自身化作奇门中枢,仿佛成了这方天地的绝对主宰,一念之间,便可引动风雷。 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看得一旁的张云渊,也是暗暗点头。 他并未刻意去记,只是将那所有的变化,都映入了自己那片混沌的识海之中。 凭借着那逆天到近乎于妖的悟性,以及混元道炁那足以模拟万法的恐怖能力。 只看一遍。 他便已将这门当世奇术的诸多精髓,尽数掌握,了然于胸。 他没有声张,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推演着,将这风后奇门的“变”,与自己真武奇门的“守”,相互印证,竟又生出了许多全新的感悟。 …… 第二日,罗天大醮八强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便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之战。 武当王也,对阵,武侯诸葛青。 一个是慵懒随性,却被誉为年轻一辈中最有可能继承老天师衣钵的武当奇才。 一个是温文尔雅,却将武侯奇门修炼得出神入化的诸葛家传人。 两大奇门传人的对决,瞬间引爆了全场。 擂台之上,诸葛青气度不凡,他对着王也遥遥一拱手,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王也道长,请。” 王也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了摆手。 “开始吧。” 钟声响起。 诸葛青没有丝毫试探,脚下罡步一踏,瞬间便布下了一方完整的武侯奇门之局。 “离字·赤练!” 他一指点出,半空中凭空生出一片灼热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朝着王也席卷而去。 然而,王也只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甚至连方位都没有改变,只是轻轻地抬了抬眼皮。 那条来势汹汹的火龙,在靠近他身前三尺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轰然溃散,化为漫天火星。 “什么?!” 诸葛青脸色一变。 他发现,自己那无往不利的武侯奇门,在对方面前,竟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所处的位置,明明是局中的“生门”,此刻却变成了处处受制的“死门”。 他引以为傲的术法,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根源上强行打断、瓦解。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和一个同辈高手对决,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那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地操控着。 “这……这是……” 诸葛青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哈欠都还没打完的王也,眼中满是骇然与难以置信。 “巽字·风绳。” 王也终于动了。 他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诸葛青只觉得周身空气一紧,无数道由风组成的无形绳索凭空出现,瞬间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诸葛青看着王也,又看了看自己这方被完全压制的奇门之局,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而又释然的笑容。 他对着王也,心服口服地抱了抱拳。 “风后奇门……果然名不虚传。” “我输了。” 至此,罗天大醮四强诞生。 天师府张楚岚、武当王也、天师府张灵玉,以及……四大家之一,王家的王并。 第174章 赛前一夜,弃赛之决 罗天大醮四强的抽签结果,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巨石,瞬间在整个龙虎山上空炸开了锅。 张楚岚,对阵,王也。 一个是凭借着神鬼莫测的“好运气”和一手惊艳雷法,一路黑到底的“不摇碧莲”。 另一个,则是以碾压之势击败武侯奇门传人,被无数人看作是本届大醮最终魁首热门的武当奇才。 这场对决,几乎被所有人默认为提前上演的决赛。 好事者早已将二人的赔率炒上了天。 无数的目光,无数的议论,都聚焦在了这两个即将碰撞的年轻人身上,期待着一场火星撞地球般的巅峰对决。 然而,就在这万众瞩目的赛前一夜,喧嚣的山道之外,一处僻静的客房内,气氛却与外界的火热截然不同。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王也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但他却一口未动。 他在等人。 终于,院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脚步声。 王也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身影悄然走了进来,正是张云渊。 “小师爷。” 王也站起身,对着张云渊行了一礼,姿态依旧恭敬。 但神情却比上一次在山崖上相见时,多了几分笃定与从容。 张云渊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仿佛在等他开口。 王也没有卖任何关子,他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小师爷,我决定弃赛。” 张云渊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茶水冰凉,一如他此刻的眼神,平静无波。 “为什么?” 他淡淡地问道。 王也洒脱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了然。 “我来龙虎山的目的,您应该清楚。 我本是为那所谓的‘甲申之乱源头’而来,担心张楚岚会成为引爆天下的火药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那轮残月上,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源头,不在他身上。” 他转过头,看着张云渊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的脸,继续说道: “继续留在这场大醮上,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张云渊放下了茶杯,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王也,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小王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王也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也是一种洞悉全局的自信。 “小师爷,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绕了个圈子。 “天师府这次重启罗天大醮,声势如此浩大,真的是为了选个天师继承人那么简单吗?” “张楚岚这孩子,根骨悟性确实不错,但要说他能在这短短数月之内,就拥有力压群雄的实力,我是不信的。可他偏偏就这么一路‘躺’进了四强。” “这背后若是没有高人布局,您信吗?” 王也的目光,再次落回张云渊的身上,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猜,老天师他老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让外人来继承这天师之位。 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用这‘天师度’,将身负‘炁体源流’的张楚岚,名正言顺地‘困’在这龙虎山上。” “天师度,是荣耀,也是枷锁。 一旦继承,此生便再也无法离开龙虎山半步。 如此一来,既能保住张楚岚的性命,也能将‘炁体源流’这个烫手的山芋,永远地锁在天师府的掌控之中。” “这盘棋,下得不可谓不高明。既全了故人之情,又稳住了天下大局。” 王也说到这里,对着张云渊,再次行了一礼。 “我王也虽然不成器,却也不想成为阻碍老天师计划的那颗棋子。既然如此,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人之美。”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张云渊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知道,王也看透了。 他不仅看透了老天师这盘棋的表象,更隐约间,触及到了这盘棋背后,那个更深层次的、关于自己的布局。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通透。 “小王也。” 良久,张云渊才缓缓开口。 “你可知,你今日这个决定,会让你失去什么?” “失去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还是失去那传说中的八奇技之一,通天箓?” 王也洒脱地摆了摆手,脸上那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再次浮现。 “虚名于我如浮云,奇技于我如枷锁。 我自己的道,自己清楚。 不属于我的东西,强求不得。” 他看着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再说了,比起那些,我倒是觉得,能得小师爷您一句‘不错’,似乎更划算一些。” 张云渊闻言,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 他站起身,走到王也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一个字,却比任何赞许都来得更有分量。 “你很好。” “你既已决定,那便去做吧。” 张云渊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句。 “你这娃娃,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王也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灿烂。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对着张云渊,再次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多谢小师爷成全!” 月光下,两代人,两颗同样通透的心,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一场即将到来的惊天风暴,就此,被消弭于无形。 而一场更大的、早已被设定好结局的对决,则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第175章 不战而胜,四强风云 翌日,龙虎山演武场,人声鼎沸,旌旗猎猎。 罗天大醮的半决赛,在万众瞩目之下,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场,便是被所有人寄予了厚望的焦点之战—— 武当王也,对阵,天师府张楚岚。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那座巨大的主擂台时,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议论声,几乎要将天师府的屋顶都给掀翻。 “来了来了!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我赌王也道长三招之内解决战斗! 那武侯奇门在风后奇门面前,根本不够看!” “放屁!我倒觉得张楚岚这小子邪门得很,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管他什么幺蛾子,今天这一战,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了!” 观战台上,陆瑾、老天师等一众大佬,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场中。 张楚岚站在擂台上,感受着周围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他娘的,怎么就抽到这个怪物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王也怎么把诸葛青那个装逼犯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 自己这点半吊子的金光咒和雷法,上去不是送菜吗?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是直接跪地求饶显得比较有诚意,还是装作肚子疼退赛比较体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的王也,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对着担任裁判的荣山道长,随意地拱了拱手,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懒散模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裁判,我认输。” “……” 一瞬间,整个演武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的武当道士,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连负责主持的荣山道长,也愣在了原地,手里的铜锣举在半空,忘了敲下去。 “什……什么?” 他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也打了个哈欠,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弃权。”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演武场,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的湖面,轰然爆发! “我靠!又来?!” “搞什么啊!这他娘的是打假赛吧!” “退钱!退钱!老子的裤衩都压王也道长赢了!” “黑幕!绝对是黑幕!这张楚岚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谁碰上他谁倒霉?”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结局,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荒诞到极致的方式收场。 而作为当事人的张楚岚,此刻也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已经转身,准备走下擂台的王也,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 这就……又赢了? 他甚至连金光咒都没开,就这么“不战而胜”,挺进了决赛?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荒谬感,将他紧紧包裹。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而是来参加某个大型整蛊节目的。 而他,就是那个被所有人整蛊的小丑。 在全场那混杂着鄙夷、嫉妒、愤怒与一丝丝敬畏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张楚岚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下了擂台。 “不摇碧莲”的名号,在这一刻,被彻底焊死在了他的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观战台上,陆瑾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指着擂台,气得哭笑不得。 “这……这张怀义的孙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老天师张之维,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是那双半睁半闭的眸子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第一场半决赛,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而紧接着的第二场,则将全场的气氛,再次推向了高潮。 天师府张灵玉,对阵,四大家之一,王家的王并。 对于王并,在场的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参加过之前比赛的年轻一辈,都对他没什么好感。 此人仗着自己是十佬王蔼的曾孙,行事嚣张跋扈,狂虐风星潼的那一战,更是让他成了众矢之的,让人愤愤不齿。 所有人都希望,有人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而张灵玉,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钟声响起。 王并看着对面那个白衣胜雪,气质清冷的张灵玉,脸上露出了与之前对阵风星潼时如出一辙的、轻蔑的笑容。 “哟,这不是老天师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吗?”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惜,你永远没机会拿到通天箓了!” 张灵玉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装什么清高?” 王并被他这眼神看得一阵不爽,冷哼一声,率先发难。 他将自家的拘灵遣将催动到极致,一头狰狞的恶灵咆哮着从他身后浮现,带着阴风,直扑张灵玉。 然而,张灵玉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 “雷法。” 一声低喝,自他口中发出。 “阴五雷。” 刹那间!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雷光,如同无数条择人而噬的毒蛇,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那雷光,不似阳五雷那般煌煌霸道,却带着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 那头来势汹汹的恶灵,在接触到黑色雷光的瞬间,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浓酸的冰块,瞬间被腐蚀、消融,化为一缕青烟! “什么?!” 王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恶灵,竟被如此轻易地秒杀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灵玉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张清冷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抬起手,那只缠绕着黑色雷光的手掌,在王并那因恐惧而扭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砰!” 一声闷响。 王并的身体如遭重锤,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了擂台的边缘。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那股阴寒的雷劲早已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我错了,我就不该来参加罗天大醮……” “我想要通天箓的话……” “我就应该让太爷直接去找陆瑾要!” 王并趴在地上,还在怒吼。 张灵玉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原来以为,张楚岚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我现在才发现,你比他还恶心。” “既无耻,又无能!” 话音未落,他再次抬起了手。 漫天的黑色雷光,如同一场盛大的死亡之舞,将王并彻底淹没。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演武场。 这一刻,所有之前对王并心怀不满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酣畅淋漓的舒爽。 最终,当雷光散去,王并早已浑身焦黑,不成人形,彻底昏死了过去。 龙虎山两位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张楚岚与张灵玉,终于要在这罗天大醮最高的舞台上,正面对决。 第176章 决赛前夕,天师的叹息 决赛前夜,月色如霜。 天师府后山,张之维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一豆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张灵玉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阖,静心打坐。 他一袭白衣,在灯火下更显清冷,如同一尊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神像,不染半点凡尘烟火。 他周身气息流转,平稳而悠长,仿佛与这静夜融为一体。 然而,在那平静的气息之下,却潜藏着一股即将喷薄的锋锐。 阴五雷的黑色电弧偶尔在他体表一闪而逝,发出极其细微的“滋啦”声,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吞吐信子。 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内敛,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明日,他将对阵那个让他感到无比复杂的“师弟”,张楚岚。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他的心头。 他承认,张楚岚身上有种他看不透的特质,雷法也颇有几分阳刚正大的气象。 但那又如何。 为了师门的荣耀,也为了证明自己才是龙虎山年轻一辈最强的存在,这一战,他必须赢,也必须赢得漂亮。 张之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 他看着他那清冷孤傲的侧脸,那挺直如松的脊梁,那股与生俱来的、不染尘埃的纯粹。 他看着他那因常年修炼阴五雷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那皮肤在灯火下近乎透明,仿佛能看到其下奔流的、阴寒的炁。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欣赏。 有骄傲。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不忍与愧疚。 这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 从一个粉雕玉琢的稚童,到如今名满天下的少年高手。 他的天赋,他的努力,他的执着,他都看在眼里。 这块璞玉,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若在平时,他绝不希望任何人,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去玷污这块他最珍视的璞玉。 可现在…… 张之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 他仿佛能看到,另一间客房里,那个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年轻身影。 张云渊。 一想到这个名字,张之维的心中,便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叹息,沉重得仿佛能压垮这龙虎山的千年基业。 最终,他还是缓缓站起身,动作迟缓得像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走到了房间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个古朴的药柜,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散发着陈旧的药草香。 他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在药柜的最深处摸索了片刻。 取出了一个早已备好的、小小的白玉药瓶。 药瓶入手冰凉,仿佛也带着他此刻的心情。 他打开瓶塞,将其中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倒入了早已为张灵玉准备好的茶壶之中。 他的手,在这一刻,竟有些微的颤抖。 那药粉遇水即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他将茶壶轻轻地放在了张灵玉的身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听不出任何异样。 “灵玉,喝口茶,润润嗓子,别绷得太紧。” “是,师父。” 张灵玉缓缓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烛火下亮得惊人。 他对着张之维行了一礼,姿态标准,一丝不苟。 随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只觉得茶水清冽甘甜,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那茶水入喉,仿佛一股清泉,让他那因高度集中而有些紧绷的心神,都为之微微一松。 他再次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定境。 周身那股阴寒的雷炁,也变得更加圆融内敛。 张之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 他推开了窗户。 清冷的月光混杂着山间微凉的夜风,瞬间涌了进来,吹动了他花白的须发。 月光洒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他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再次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悠长叹息。 “云渊啊云渊,你为何一定要让楚岚这孩子,来趟这摊浑水呢?” …… 决赛当日,晴空万里。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龙虎山演武场人声鼎沸,旌旗猎猎。 罗天大醮最高的擂台之上,张楚岚与张灵玉,遥遥相对。 一个,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脚上还踩着一双人字拖,活像刚从哪个大学宿舍里睡醒跑出来的。 他就是那个凭借着神鬼莫测的“好运气”和一手惊艳雷法,一路黑到底的“不摇碧莲”。 另一个,是清冷孤傲,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气质出尘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他就是那个被誉为龙虎山下一代领军人物,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一刻,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台下的观众,早已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云层都震散。 “当——!” 比赛开始的钟声,悠扬而又肃杀。 那钟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让整个演武场都为之一静。 钟声响起的瞬间,张灵玉率先发难! 他没有丝毫的试探,眼中那份属于同门的温情早已被冰冷的战意所取代。 他将体内的阴五雷催动到了极致! “黑弧!” 一声低喝,自他口中发出,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刹那间! 无数道漆黑如墨的雷光,如同成千上万条择人而噬的毒蛇,自他周身轰然爆发。 那雷光,不似阳五雷那般煌煌霸道,却带着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 这些雷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色雷网,铺天盖地,遮蔽了天日,朝着张楚岚铺天盖地地笼罩而去! 这一招,范围之广,威力之强,远胜他之前对阵王并时的任何一招。 显然,他已将张楚岚视为了真正的对手,一出手,便是绝杀!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所有人都被这地狱般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仿佛连灵魂都要被那片深邃的黑暗吸进去。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一击,张楚岚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那战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炙热,狂放,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焚烧殆尽。 “来得好!” 他爆喝一声,同样将体内的金光咒与雷法催动到了极致! 金色的炁,在他周身轰然炸响,凝练得如同实质,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如同一尊降临凡尘的战神。 “迅雷!” 金色的雷霆,在他周身轰然炸响! 那雷光,不再是之前那般分散,而是凝聚成一道道凝练无比的金色电弧,煌煌如日,刚猛霸道,带着净化万物的神圣气息! 一阴一阳,两种截然不同的雷法,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之上,轰然相撞! 黑色的雷网,与金色的雷霆,在空中激烈地碰撞! 一时间,黑白交织,电光四射! 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将坚硬的青石擂台都刮下了一层厚厚的石粉!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场中激烈地碰撞、倾轧、湮灭。 那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震耳欲聋的爆鸣,更是让无数人耳中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觉。 待到光芒稍敛,众人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擂台中央,一个由金色与黑色雷光交织而成的巨大能量球,正在疯狂地闪烁、膨胀、收缩。 竟是……不分上下! 第177章 意外落败 恐怖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疯狂席卷,将坚硬的青石擂台都刮下了一层厚厚的石粉! 张楚岚身形剧震,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但他终究是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那金色的护罩虽然光芒黯淡,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却并未破碎。 “挡……挡住了?!” 台下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 张灵玉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根基浅薄的“师弟”,金光咒的修为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一击不成,攻势再起。 他双手掐诀,身形飘然后退,与张楚岚拉开距离。 “阴雷·水脏。” 他口中低喝,周身那漆黑的雷光瞬间变得粘稠起来,仿佛化作了流淌的黑色液体,带着一股腐蚀万物的阴毒气息,在他周身盘旋。 下一刻,那黑色的液态雷光化作数十道漆黑的水箭,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封死了张楚岚所有的退路,攒射而来! 这一招,不再是纯粹的力量碰撞,而是阴五雷中最为诡谲的变化之道。 水属阴,其性至柔,无孔不入。 这水脏雷箭,看似不如刚才那一掌霸道,但其中蕴含的阴毒雷劲,一旦沾染上分毫,便会如跗骨之蛆,侵入经脉,腐蚀丹田,让人防不胜防。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张楚岚的脸色,终于现出一丝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金光咒与阳五雷同时催动到了极致。 “迅雷·疾电!” 金色的雷光在他周身轰然炸响,不再是之前那般凝聚于掌心,而是化作无数道细碎的金色电蛇,在他周身疯狂游走,形成了一道由纯粹雷霆构成的绝对防御圈。 嗤!嗤!嗤! 黑色的水箭与金色的电蛇在半空中激烈地碰撞、湮灭。 一时间,黑白交织,电光四射! 恐怖的能量对冲,让整个擂台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两种截然不同的雷法,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同样惊人的破坏力。 两人兔起鹘落,身形快如闪电,在巨大的擂台上辗转腾挪,每一次交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刺目耀眼的光华。 阴五雷的阴寒诡谲,阳五雷的刚猛霸道。 金光咒的厚重坚凝,水脏雷的无孔不入。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这一刻,于两个年轻的生命身上,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展现。 台下的观众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醉。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比武,这分明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龙虎山年轻一辈最顶尖的雷法对决! 张之维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场中那两个斗得难解难分的身影,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不忍。 斗到酣处,张灵玉久攻不下,心中那股属于天之骄子的傲气,终于被彻底激发。 他爆喝一声,将体内的阴五雷催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 “黑弧·天罗地网!” 刹那间,无数道漆黑如墨的雷光,如同成千上万条择人而噬的毒蛇,自他周身轰然爆发。 那雷光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雷网,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朝着张楚岚铺天盖地地笼罩而去! 这一招,范围之广,威力之强,远胜他之前的任何一招。 他要用这一招,彻底终结这场战斗! 然而,就在他将所有心神都灌注于这至强一击,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瞬间。 他忽然感觉体内炁息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致命的凝滞。 一股莫名的虚弱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那原本如臂使指、奔腾不息的炁,在这一刻,竟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黏胶裹住,聚炁的速度,慢了半拍。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被一直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的张楚岚,敏锐地抓住了! “就是现在!” 张楚岚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赌在了这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上! 他将自己那融合了《净天地神咒》法意的白色雷法,催动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达到过的极限! “迅雷·净世!” 一道耀眼到极致的、纯白色的雷光,以他的双掌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雷光,并非传统阳五雷的金色,而是一种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白。 它不狂暴,不刚猛,却带着一股煌煌如日、净化万物的神圣气息! 它以远超之前的速度与威力,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瞬间撕裂了那张看似天罗地网的黑色雷网,在一声清脆的爆鸣中,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张灵玉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张灵玉的身体如遭雷击,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之外。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那身胜雪的白衣,触目惊心。 他挣扎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擂台上那个同样气喘吁吁,脸色煞白的张楚岚。 败了? 自己竟然……败了? 全场,一片死寂。 …… 回到住处,张灵玉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落败的事实。 他不在乎胜负,不在乎那所谓的天师之位。 他在乎的,是自己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聚炁失灵这种低级到可笑的失误。 这对他而言,是对自己数十年苦修的否定,是对师父教诲的辜负,是不可饶恕的耻辱。 他想不通,为什么。 就在他失魂落魄,几乎道心崩溃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 张之维缓步走了进来。 他看着弟子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充满了自我怀疑与痛苦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阵刀割般的刺痛。 他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 他走到张灵玉面前,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那个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 “灵玉,是为师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疲惫。 “昨夜你喝的茶里,为师给你下了一种能暂时扰乱炁息运转的秘药。” “药效发作得很慢,也很隐蔽,只会在你将自身修为催动到极致的瞬间,才会产生一丝微弱的凝滞。” “所以……你不是技不如人。” 张灵玉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茫然,再到困惑。 最终,当他看到师父那双布满了愧疚与不忍的眼睛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张惨白的脸上,竟缓缓地,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甚至带着一丝庆幸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 他轻声说道,仿佛卸下了心中最沉重的枷锁。 “那我就放心了。” “我没有给师父丢脸。” 第178章 灵玉之心,道长释然 张之维看着弟子脸上那抹纯粹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以为张灵玉会愤怒,会质问,会嘶吼,会不解。 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反应。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只有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种发自肺腑的、卸下重担的轻松。 仿佛落败的不是他,仿佛被算计的不是他。 仿佛那足以让任何一个天才都道心崩溃的“意外落败”,在他眼中,竟成了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你……不怪为师?” 张之维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弟子为什么要怪师父?” 张灵玉摇了摇头,他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张之维一把按住。 他看着师父那双布满了愧疚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弟子不在意罗天大醮的胜负,也不在意那天师之位归谁。” “弟子只是怕……怕自己学艺不精,辜负了师父二十年的教诲,怕自己这身微末的道行,给龙虎山、给师父您丢了脸。” “既然不是弟子技不如人,那便无妨。” 他的语气平静而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这番话,落在张之维耳中,却比任何质问都来得更重,更让他心痛。 这孩子…… 他教了他二十年的道法,二十年的雷法,却似乎忘了教他,如何去为自己争,如何去为自己活。 他把他教成了一件最完美的“作品”,一块最纯净的“美玉”,却也让他失去了属于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棱角与锋芒。 “……你……你这傻徒弟……” 张之维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手,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摸一摸他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必须给他一个解释。 一个足以让他那纯粹到近乎偏执的道心,能够接受的解释。 张之维缓缓坐下,将自己所有的谋划,所有的苦心,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张楚岚身负“炁体源流”的惊天秘密,到整个异人界对八奇技那深入骨髓的贪婪。 从张怀义当年的托付,到他如今想要用“天师度”这个华丽的枷锁,将张楚岚永远“困”在龙虎山上,保他一世平安的决断。 “天师度,是荣耀,也是禁制。” 张之维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一旦继承,他就是龙虎山第六十六代天师。 有天师度和整个龙虎山保护他,那些觊觎八奇技的宵小之辈,便不敢动他分毫。” “如此一来,既能保住怀义师兄唯一的血脉,也能将‘炁体源流’这个足以让天下大乱的祸根,永远地锁在天师府的掌控之中。” “这,是为师能想到的,唯一两全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委屈了你。” 张灵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渐渐变成了了然,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张之维讲完之后,缓缓地,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还带着血迹的白衣。 然后,对着自己的师父,郑重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师父苦心,弟子……明白了。” …… 罗天大醮,终于落下了帷幕。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 张楚岚以一种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却又不得不服的方式,夺得了最终的魁首,即将获得龙虎山天师度的传承。 “不摇碧莲”的名号,与他那神鬼莫测的白色雷法一起,响彻了整个异人界。 颁奖的仪式,在三清殿前的巨大广场上举行。 当张楚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踩着一双人字拖,一脸“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居然让我赢了”的欠揍表情,从老天师手中接过那代表着天师之位的信物时,台下响起了一片复杂的议论声。 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既定事实的无奈接受。 而作为亚军的张灵玉,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十佬之一,那位脾气火爆却一生无瑕的陆瑾手中,接过了那枚记载着八奇技之一,“通天箓”的玉简。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气质清冷,仿佛昨夜那场惨烈的落败,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只是对着陆瑾,恭敬地行了一礼,接过玉简,然后便静静地退到了一旁,古井无波。 仿佛那足以让天下所有符箓派弟子都为之疯狂的绝技,在他眼中,与一块普通的石头并无不同。 结局已定,各路人马心思各异。 有人为张楚岚这匹黑马的横空出世而震惊,开始重新评估龙虎山与“哪都通”公司的实力。 有人为张灵玉的惜败而扼腕,却也为他能得到“通天箓”这份意外之喜而感到平衡。 更多的人,则是将贪婪的目光,同时投向了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身负“炁体源流”,即将被“天师度”困于山上。 另一个,身怀“通天箓”,却即将接受陆家的道统,学习通天箓。 一场看似已经结束的盛会,其真正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 山道之上,前来观礼的各路异人开始收拾行装,三三两两地准备下山。 那一张张或笑或叹的脸庞之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算计与杀机,无人知晓。 第179章 罗天大醮终了,暗流始动 颁奖仪式结束后,喧闹了数日的龙虎山前山广场,终于开始逐渐褪去人声。 如同退潮一般,各门各派的异人带着不同的心思,开始陆续下山。 张楚岚夺得罗天大醮魁首,即将接受天师度。 张灵玉获赠“通天箓”。 这两件足以震动整个异人界的大事,如同两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千层浪涛正以龙虎山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饱含着羡慕、嫉妒,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汇、碰撞。 最先动身的是王家的人。 王蔼在王并的搀扶下,面色阴沉地登上轿车,全程一言不发。 前来参加大会却一无所获,尤其是对“通天箓”的落空,让他心中憋着一股闷气。 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不久前风正豪的公然反叛,以及在自家小辈面前,施展拘灵遣将居然一招落败。 而这一切,都与龙虎山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张云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车队缓缓驶离,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吕家的人几乎同时启程。 吕慈临行前,站在山门口,回身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山巅殿宇,目光锐利如鹰,其中夹杂着强烈的不甘与深深的忌惮。 他带来的吕家子弟,不少身上还带着伤,包括他自己的炁脉都受到了影响。 张云渊随手一击,就直接打散了他和王蔼两个人的全力一击。 如此恐怖的实力,让他至今回忆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爷爷,我们就这样算了?” 身旁一个年轻子弟低声问道,语气满是不忿。 吕慈冷哼一声,声音沙哑。 “算了?哼,张楚岚……炁体源流……还有那个张云渊!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走!” 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大步下山。 吕家这次可谓是颜面扫地,这份屈辱,绝不会轻易咽下。 广场一角,王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对身旁的诸葛青懒洋洋地说道:“热闹看完了,我也准备撤了。” 诸葛青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狐狸般的招牌笑容,微微颔首。 “是啊,王道长。这次龙虎山之行,真是精彩纷呈,令人大开眼界。”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王也,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尤其是你的风后奇门,当真是深不可测。” 王也揉了揉鼻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区区奇门而已。走吧走吧,回去补觉。” 两人互相道别,随着人流各自下山,一个慵懒随性,一个优雅从容,心思却都同样深沉。 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也相继下山,有人议论着张楚岚的突然崛起,有人羡慕张灵玉的机缘,更多的人则在猜测今夜天师度传承是否会顺利,以及这异人界的格局,将因此发生怎样的变化。 山脚下的小镇顿时热闹起来,客栈酒家人满为患。 许多并未立刻远去的异人选择在此滞留,呼朋引伴,结交同道。 与这些离去或留下交流感情的势力不同,天下会和吸古阁的人马却显得格外沉稳。 风正豪推了推金丝眼镜,对身旁那如虎淡然道:“那掌门,看来你我今夜,要在这龙虎山下叨扰一晚了。” 那如虎抱臂而立,魁梧的身躯稳如山岳,闻言沉声道:“云渊道长未走,我等岂能先行。” 他的话语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论是风正豪还是那如虎,心中都清楚,他们的留下,并非完全出于自身意愿,更多是因为张云渊的存在。 没得到张云渊的命令,他们作为追随者,自然要在左近,静候吩咐。 这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无形的臣服。 风正豪目光扫过渐暗的山峦,低声道:“云渊道长没下令让我们松懈,想必自有深意。你我还得继续巡视全山,防止全性借机闹事。” 与此同时,在内殿旁的一间清净偏殿内,陆瑾屏息凝神。 他看向面前垂手恭立的张灵玉,正色道:“灵玉,凝神静气,看好了。” 他并指如剑,指尖先天一炁流畅运转,精纯而凝聚。 “这通天箓的精髓,在于‘凭空画符,信手拈来’,无需朱砂黄纸,无需焚香沐浴,心念所至,符箓自成。”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结构繁复、灵光熠熠的符箓瞬间在他指尖前方的空气中勾勒成型,散发出强大而玄妙的气息波动,将偏殿映照得忽明忽暗。 张灵玉全神贯注,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符箓的光芒,不敢有丝毫懈怠,完全沉浸在这八奇技之一的奥妙之中。 主殿内,檀香袅袅,烛火已然点亮,驱散了渐浓的暮色。 张之维已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张楚岚、田晋中,以及张云渊。 为张楚岚灌顶传授天师度的仪式,即将在这里举行。 田晋中看着即将继承天师之位的张楚岚,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慰和激动。 张之维面色平和,但周身已然笼罩上一层庄严肃穆的气息,他看了一眼殿外彻底沉下的夜空,缓缓道:“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张云渊站在稍靠近殿门的位置,神情是殿内几人中最显轻松的。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撤走风正豪与那如虎,是出于一种未雨绸缪的直觉。 然而,在他的判断中,原著剧情里,那个原本最可能引爆冲突的导火索——田晋中三师兄所守护的秘密——已经不存在了。 毕竟当初和张怀义见面的是他,已经不是田晋中了。 田晋中也没有被斩断四肢,废了修为。 即便是出什么意外,以田晋中绝顶异人的修为,足以应付。 并且,他早已查探过,天师府内并无名为“小庆子”的道童,田晋中身边也并无长期贴身伺候的可疑之人。 眼前的田三师兄,心中更无那需要以生命守护的惊天隐秘。 原著那惊天动地的全性攻山,田老身亡,龚庆落泪的名场面,或许真的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 今夜,注定风平浪静。 这个判断,让他紧绷的心弦不免稍稍松懈。 毕竟,有他和老天师张之维这两位超越了绝顶的异人并肩坐镇,天下间敢来龙虎山撒野、并能构成实质威胁的力量,几乎不存在。 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开始的传度仪式上。 天师度,这个传承了千年的秘密禁制,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核心真相? 第180章 天师传度,楚岚拒承 天师府内殿,烛火通明,将每个人的影子投在古老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很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杂着老旧木料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传承”的厚重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仪式,准备开始了。 张之维一身崭新的九天玄色法袍,端坐于蒲团之上。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睡意的脸上,此刻满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肃穆,那双半睁半闭的眸子里,仿佛沉淀着龙虎山千年的风雨。 张楚岚穿着一身同样崭新的、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的蓝色道袍,跪在他的面前。 他的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张云渊和田晋中,这两位天师同辈,也有资格参观。 他们分坐两侧,静静地观礼。 一切,都按照最古老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敬香,叩拜,诵读祖师法诰。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传度。 张之维缓缓抬起手,那只布满皱纹、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手掌,即将按在张楚岚的天灵盖上。 只要这一掌落下,天师度的传承便算完成。 从此,张楚岚便是龙虎山第六十六代天师,也将被这无上的荣耀与枷锁,永远地困在这座山上。 然而,就在张之维的手掌,即将触及张楚岚头顶的瞬间。 张楚岚,动了。 他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几分算计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认真。 他看着眼前的老天师,看着这位为了护他周全,不惜布下如此大局的长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师爷。” “在继承天师度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张之维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张楚岚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问吧。” “我想知道,”张楚岚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承这天师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这两个字,像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张之维的脸上,那份庄重与肃穆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复杂。 田晋中则眉头紧锁,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当这个残酷的问题被如此直白地问出时,他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整个内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代价,是死。” 开口的,是张云渊。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耗尽自身所有的修为与生命力,在将天师度传给下一任之后,油尽灯枯而死。” “这就是每一代老天师,最终的宿命。” “当年我们的师父,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就是因此去世的。”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张楚岚的心上,也彻底撕碎了张之维脸上最后的一丝伪装。 “张云渊!” 张之维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怒火所填满,变得一片赤红。 他须发皆张,再无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给我闭嘴!” 一声夹杂着无尽怒火的咆哮,从他口中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再是言语,而是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音波,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朝着张云渊当头砸下! 这一吼,是老天师含怒出手,其威势,足以让任何豪杰高手都当场心神碎裂,七窍流血而亡! 然而,面对这雷霆一击。 张云渊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那股混沌色的道炁,微微一荡。 嗡——! 那道势不可挡的音波,在撞上他身前那层无形的炁场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随即,那股被吞噬的力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凝聚的方式,被反弹了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天师殿旁的一间偏殿,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被这道无形的力量轰然命中。 那座由坚硬的青石与百年楠木构成的殿宇,连同里面的所有陈设,在短短一瞬间,便被夷为平地,化为漫天烟尘。 整个龙虎山,都为之微微一震。 天师殿外,正在密切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龙虎山其它高功和弟子,都同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天师殿的方向。 “好强的力量!” “怎么打起来了?” 内殿之中,张之维死死地盯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张云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满是血丝,那股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张云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抬起眼,平静地迎向张之维的目光。 “师兄,他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说,或是不说,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张云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张之维心中那个早已鼓胀到极限的气球。 张之维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股冲天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燃料,迅速地熄灭了。 他高大的身躯,在众人眼中,竟像是瞬间矮了一截,那挺直的脊梁,也微微佝偻了下去。 他缓缓地坐回蒲团,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唉……” 一声悠长的、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无奈的叹息,在寂静的内殿中回荡。 “师兄,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悲悯。 “你护得住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 有些路,终究要他自己去走。” 一旁的田晋中,也红着眼眶,沙哑着声音开口。 “师兄,楚岚这孩子的性子,跟他爷爷当年,一模一样。” “你,还是随他去吧。” 张之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终于,张楚岚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对着张之维,对着这位为了他而殚精竭虑的长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师爷。”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试探,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天师度,我……不能接。” “我自己的路,我想自己走。” “若是为了我一人,却要连累师爷您,连累整个龙虎山,我……于心不忍。”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之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所有的挣扎、不甘、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失望,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与骄傲。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褪去了所有青涩,眼神坚定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倔强地选择走上另一条路的师弟。 “好……好吧。” 老天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岚,你……长大了。” “师爷,尊重你的决定。”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张楚岚面前,伸出那只苍老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通天大道……” “都由你自己,去走了。” 第181章 源流之秘,禁制难开 传度仪式,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张之维最终没有强求,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张楚岚一眼。 那眼神复杂无比,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内殿。 那背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英雄迟暮的萧索与孤寂。 田晋中也离开了。 临走前,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张楚岚,最终什么也没说。 内殿之中,很快便只剩下了张云渊和还跪在蒲团上,心情同样复杂的张楚岚。 “嘿,小子。” 一个带着几分玩味与促狭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张云渊走到张楚岚身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屁股。 “有点志气啊。” 张楚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师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小师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龙虎山这个最大的庇护,也意味着,他将独自一人,去面对整个异人界那无数贪婪的目光。 前路,注定是刀山火海。 “没办法?” 张云渊嗤笑一声,他蹲下身,与张楚岚平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我看你是心里门儿清。” “天师度是护身符,也是紧箍咒。 接了,你这辈子就安安稳稳地待在山上当你的天师,什么都不用愁,但你也永远别想知道天师度里的秘密,也别想去走你自己的路。” “不接,你就是把自个儿扔进了狼窝里,往后吃的每一口饭,睡的每一个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但至少,你是自由的。” 张云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 “你选了后一条路,不错,有种。” “像我们老张家的人。” 张楚岚听着他这番话,心中那点残存的迷茫与不安,竟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挠了挠头,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无赖的笑容。 “那……小师爷,您看我这都这么有种了,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啊?” 他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了上去,“天师度我是拿不到了,您老人家神通广大,随便从指甲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我受用一辈子了。” “你小子,倒是会顺杆爬。” 张云渊被他这副无赖样给逗乐了,笑骂了一句。 他站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灰。 “行吧,看在你今天没给老张家丢人的份上。” “天师度拿不到,小师爷给你点好东西。” 他对着张楚岚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走,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八奇技!” 张楚岚的眼睛,在听到“八奇技”这三个字的瞬间,猛地亮了,亮得像两个五百瓦的大灯泡。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跟在张云渊身后,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活像一只看到了骨头的哈巴狗。 张云渊将他带到了隔壁一间更为僻静的静室。 他关上门,布下了一道简单的隔音禁制,这才转过身,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小子,你听好了。” “你爷爷张怀义,当年悟出的那门绝技,名为‘炁体源流’,号称‘术之尽头’。” “当年,他自知大限将至,便将他这一生对‘炁体源流’所有的感悟,连同他最本源的一缕先天之炁,都封存在了一样东西里,托付给了我。” 张云渊说着,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只见他的掌心之上,一团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微小晶体,静静地悬浮着。 那晶石一出现,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其吞噬了一丝,散发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深邃玄奥的气息。 “这……这就是……” 张楚岚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晶石,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金光咒,在看到这枚晶石的瞬间,竟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嗡鸣,仿佛游子见到了归家的路。 “没错。” 张云渊点了点头。 “这,便是‘炁体源流’的本源。” “按照怀义师兄的遗愿,这东西,本就该属于你。” “现在,我将它渡给你。” 张云渊说着,并指如剑,在那枚晶石上轻轻一点。 那枚晶石瞬间化作一道最纯粹的、混沌色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张楚岚的眉心。 轰! 张楚岚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有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般本源奥秘的信息洪流,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仿佛与他血脉同源的先天之炁,在他丹田气海之中轰然炸开,与他自身修炼出的金光咒之炁,迅速地融合、交缠。 张楚岚大喜过望,他立刻盘膝坐下,试图去理解、去运转这股突然多出来的、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他如何尝试,那股源自张怀义的本源之炁,就如同一头沉睡的巨龙,静静地盘踞在他的丹田之中,对他这个“新主人”的呼唤,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那些涌入他脑海中的、关于“炁体源流”的感悟与法门,更是如同一本用他完全看不懂的天书写成的经文,他能“看”到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其任何一丝一毫的含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楚岚急得满头大汗,他尝试了数次,结果都是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面前摆着一桌满汉全席,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缝上了一样,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别白费力气了。” 张云渊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这是你爷爷,给你设下的最后一道考验,也是最后一道护身符。” 张楚岚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解。 “他在这份传承里,下了一道血脉禁制。” 张云渊解释道。 “非张家血脉后人,以大毅力、大智慧,不可解。” “换句话说,这东西,只有你自己,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才能真正地将其掌握。任何外力的帮助,都只会适得其反。” 张云渊看着张楚岚那张写满了失望的脸,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虽然能强行帮你破开这道禁制。但那样做,一来,违背了怀义师兄的初衷。” “二来……”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对现在的你而言,怀璧其罪。” “你连自己那点半吊子的金光咒和雷法都还没学全,就敢去碰‘炁体源流’这块烫手的山芋了?” “忘了吕家和王家,是怎么找上你的了?” “有这道禁制在,至少,在你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没人能从你身上,抢走这份传承。它反而是你最好的护身符。” 张楚岚听完,沉默了。 他心中的那点失望,渐渐被一种明悟所取代。 是啊。 小师爷说得对。 爷爷,也想得对。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真的掌握了炁体源流,又能如何? 不过是为自己招来更疯狂的追杀,更早地步上爷爷的后尘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张楚岚那颗浮躁的心,彻底沉淀了下来。 他再次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小师爷,我……明白了。” 他的眼中,不再有侥幸与投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无比坚定的火焰。 既然无法取巧,那便用最笨的法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走属于自己的路。 总有一天,他会靠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解开这份传承。 然后,去探寻那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下的,所有的真相! 第182章 全性攻山,杀声四起 静室之内,烛火轻轻摇曳,将张云渊与张楚岚的影子投在古老的墙壁上,拉得很长。 张楚岚心中那份因得到“炁体源流”而生的狂喜,与那份因禁制难开而生的憋屈,正如同两股激流在他心底疯狂冲撞,搅得他心神激荡,难以平复。 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小师爷,只觉得对方身上笼罩着一层永远也看不透的迷雾,神秘,强大,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亲近。 就在二人之间这难得的、略带几分轻松的氛围中,异变,陡生! “杀——!” 一声仿佛要将天穹都撕裂的喊杀声,毫无征兆地从山脚下冲天而起! 那声音,并非一人之吼,而是成百上千道声音汇聚而成的、充满了疯狂与暴戾的杀伐之音,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色浪潮,瞬间席卷了整座宁静的龙虎山! 紧接着,数道恐怖绝伦的气息,从山脚、山腰、乃至后山的不同方向,如狼烟般冲天而起! 每一股气息都雄浑、霸道,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与毁灭意图,其强度,竟都稳稳地超越了绝顶之境,达到了那传说中的后天巅峰层次! 静室之内,烛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机冲撞,猛地一晃,险些熄灭。 张楚岚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那几股气息,任何一道,都比他见过的任何高手都要强大,强大到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那是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张云渊的眼神,则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了静室的墙壁,望向山下的方向,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 “砰!” 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狠狠撞开。 荣山道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那身整洁的道袍早已在慌乱中变得凌乱不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骇然。 他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变了调的声音,对着张云渊和张楚岚喊道: “不好了!小师爷!全性……全性攻山了!” “全性?” 张楚岚闻言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 全性那帮疯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攻打龙虎山? 这里可是老天师坐镇的道教祖庭,他们是来集体投胎的吗? 然而,张云渊的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想不通。 全性攻山,理由何在? 诚然,罗天大醮之后,天下异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山上的防备也因各派人马的陆续离去而出现了一丝松懈。 但这绝不足以成为全性倾巢而出,来送死的理由。 毕竟,没有龚庆这个内应,田晋中也根本不知道甲申之乱的秘密。 他们图什么呢? 除非…… 张云渊的脑海中,猛然闪过那几道冲天而起的、属于后天巅峰强者的恐怖气息。 他瞬间明白了。 来的,绝不止全性! 那几股气息,根本不是全性那帮乌合之众所能拥有的。 他们的目标,也绝不是单纯的攻山那么简单。 他们是冲着某样东西来的! “天师度……” “还是……我?”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对着还在发愣的张楚岚沉声喝道: “楚岚,去找冯宝宝!她会保护你!” “那你呢?小师爷!”张楚岚急道。 “我?”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我去会会这帮不知死活的客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微微一晃,竟已在原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了天师府最高的殿宇之顶。 夜风猎猎,吹动着他宽大的道袍。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电,俯瞰着整座已经陷入火海与杀戮的龙虎山。 山道之上,无数穿着各色服饰的全性妖人,正与龙虎山的弟子们惨烈地搏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炁劲轰鸣,鲜血与残肢染红了那条通往山顶的千年古道。 而在那混乱的战场之中,数道身影尤为扎眼。 他们没有参与对普通弟子的屠杀,而是径直朝着不同的方向,向着天师府的核心区域疾冲而来。 他们的目标,明确得可怕。 “果然……” 张云渊的眼神微凝,落在了那几道身穿白袍的身影之上。 那几股后天强者的气息,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们的行动毫无恋战之意,目标直指山顶深处,这不像是全性那帮疯子的作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云渊心中疑窦丛生,没有立刻出手。 他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与这夜色彻底融为一体。 张云渊的身影,再次从殿顶消失。 这一次,他没有去理会那些山下的杂鱼,而是化作一道融于夜色的虚影,远远缀上了那几道最强的气息。 他倒要看看,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场无声的追踪,在这血与火交织的龙虎山之夜,悄然展开。 第183章 四狂拦路,陆瑾疯魔 龙虎山山脚,杀声震天,火光冲霄。 正欲下山相助的陆瑾,刚行至半山腰的牌坊处,便被四道诡异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这四人,正是全性之中凶名最盛,也最令人不齿的“四张狂”。 “咯咯咯……这不是陆家的陆老爷吗?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大火气,急着去哪儿啊?” 一个媚眼如丝,身段妖娆的女人,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缓步走出。 她每走一步,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气便浓郁一分,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正是“刮骨刀”夏禾。 但此刻,她的目标并非陆瑾,她只是巧笑嫣然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真正挡在陆瑾面前的,是另外三人。 一个身形枯瘦,面容猥琐,嘴角总是挂着一丝恶毒笑容的女人,是为“穿肠毒”窦梅。 一个身披斗篷,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之中,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是为“雷烟炮”高宁。 还有一个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看起来最是无害,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算计之光的男人,是为“祸根苗”沈冲。 陆瑾看着眼前这四个在江湖上早已臭名昭著的妖人,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四个小辈,也敢拦老夫的路?滚开!” 他爆喝一声,属于绝顶高手的威压轰然爆发,一股纯正雄浑的炁透体而出,吹得四周的林木都向后倒伏。 四张狂虽然是豪杰异人,但面对绝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硬接了这一下,也是面露痛楚之色。 但他们还是故作轻松的姿态,窦梅更是捂着嘴,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哎哟,陆老爷子,您老可别动怒。 我们哪敢拦您的路啊,只是……有些陈年旧事,想跟您老聊聊。”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朝着陆瑾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愿去触碰的那个伤疤,狠狠扎了下去。 “听说,您老人家当年,也是出身名门,三一门的天才弟子呢?” “听说,您师父左若童,当年可是威震天下的绝顶高手,一手‘逆生三重’使得是出神入化,就差一步便能羽化登仙了呢。” “可惜啊……可惜……” 窦梅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那双恶毒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快意。 “听说,您那位不可一世的师父,最后,竟是被一个全性的后辈,活活气死的?” “咯咯咯……真是天大的笑话! 三一门号称天下第一玄门的威名,就这么毁在了一个小辈手里! 您说,您师父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啊?” “住口!” 陆瑾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目瞬间变得赤红,那股刚刚还稳如泰山的先天一炁,竟出现了一丝紊乱。 师父的死,三一门的覆灭,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痛,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 如今,却被这个妖女,用如此恶毒的言语,赤裸裸地揭开,反复地撒上盐! “怎么?说到您老的痛处了?” 窦梅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您说,您师父是不是特后悔?后悔当初没把那‘逆生三重’的秘密,早点传给您这位天资卓绝的徒弟? 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个道毁人亡,贻笑千古的下场!” “我杀了你!” 陆瑾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怒,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周身炁劲轰然爆发,一掌便朝着窦梅的天灵盖狠狠拍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 一直沉默不语的“雷烟炮”高宁,终于动了。 他那隐藏在烟雾中的双手猛地结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充满了悲、恐、惊、怒等负面情绪的奇异力量,瞬间笼罩了方圆十丈的范围。 十二劳情阵! 饶是陆瑾修为高深,心性坚韧,此刻也被窦梅的恶毒言语攻破了心防,心神激荡之下,竟是着了道! 嗡! 陆瑾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喊杀声震天的龙虎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一门那熟悉的、却又笼罩在血色之中的祖师堂。 他看到了师父左若童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看到了同门师兄弟一个个惨死在全性妖人手中的惨状,看到了师门千年基业,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无边的悲痛,彻骨的仇恨,以及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深入骨髓的狂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啊——!” 陆瑾发出一声悲吼,他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代之的,是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不够……还不够!” “我的力量……还不够!” “师父!弟子不孝!弟子要为您报仇!” “无根生,我必须杀了你!” 在无边的幻境与内心狂怒的驱使下,陆瑾做出了一个最疯狂,也最决绝的决定。 他竟不顾一切地,强行催动了三一门的禁忌之法——逆生三重!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磅礴的炁,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周身的皮肤开始寸寸龟裂,一道道血色的纹路在他身上蔓延,仿佛有岩浆在他的血管里流淌。 他的身形,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魁梧,那股属于绝顶高手的气息,在这一刻节节攀升,竟隐隐有了几分触摸到更高层次的威势! 他,陷入了疯魔! 战力飙增,却也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 山顶,天师殿。 正在指挥弟子布防的张之维,身形猛地一顿。 他霍然抬头,望向山脚的方向,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与震怒之色。 “逆生三重……是陆瑾那小子!” “他疯了?!” 张之维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门功法的凶险,更清楚当年三一门的老掌门左若童,就是因为强行突破此功,最终道心崩溃,油尽灯枯而亡!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瑾这个故人之子,重蹈覆辙! “十二劳情阵?全性妖人,当真是找死!” 老天师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对着身旁的荣山等人沉声喝道:“守好山门,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闪电,撕裂夜空,直奔山脚而去! 人未至,那股属于“一绝顶”的、煌煌如天威般的恐怖气势,已经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 整个山脚的空气,都在这一刻为之凝固。 只听一声如同滚雷般的怒喝,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全性妖人,找死!” 第184章 群雄混战,各寻对手 老天师的雷霆之怒,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山脚下那片混乱的战场,出现了瞬息的凝滞。 但仅仅是瞬息而已。 全性此次倾巢而出,来的,都是些亡命徒,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更加疯狂的杀戮,在龙虎山的各个角落,全面爆发! 后山,通往禁地的必经之路上。 夏禾媚眼如丝,莲步轻移,拦住了一个神情有些恍惚的白衣身影。 “张灵玉,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周身那股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粉色炁息,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悄然朝着张灵玉缠绕而去。 张灵玉看着眼前这个曾让他道心蒙尘的女人,又想起了罗天大醮上那场莫名其妙的惨败,以及师父那双充满了愧疚的眼睛,心中本就混乱的思绪,在夏禾这刻意的引动之下,变得更加烦乱。 他那纯净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妖女,让开!” 张灵玉强压下心中的杂念,并指如剑,漆黑如墨的阴五雷缠绕其上,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夏禾的眉心。 “哎呀,真狠心。” 夏禾娇笑一声,身形如柳絮般飘开,那粉色的炁息却如影随形,总能在他出招的间隙,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感知。 “你身上这股味道,可真好闻。又纯净,又带着点不甘……让我都快忍不住,想把你一口吃掉了呢。” 她那充满暗示与挑逗的话语,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地冲击着张灵玉那本就不稳的心神。 “啪!”张灵玉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夏禾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她美眸大蹙,怒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你这个无耻妖女,敢闯龙虎山,我今天一定要灭了你!” 一时间,阴雷与色炁交织,两人竟斗了个难解难分。 另一边,张楚岚刚将冯宝宝安顿在后山的一处隐秘洞穴,正准备出来打探情况,便被一个看起来最是无害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相貌平平,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正是四张狂中的“祸根苗”沈冲。 “张楚岚是吧?久仰大名。” 沈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呵呵地说道,“我叫沈冲,交个朋友?” 张楚岚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丝毫不显,同样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好说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不过这位大哥,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有点血光之灾啊。” 他这插科打诨的本事,张口就来。 沈冲的笑容不变,只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既然是朋友,那不如,签个契约?” 话音未落,他掌心之中,一缕金色的炁瞬间化作一张结构繁复的契约符文。 “只要你答应,将你爷爷的‘炁体源流’交给我,我不仅可以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还能让你成为我的‘涂刮夫’,从此拥有不死不伤之身,如何?”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张楚岚心中冷笑,这货果然是冲着炁体源流来的。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一把抓住了沈冲的手。 “真的吗?大哥!你可不能骗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体内的金光咒,悄无声息地,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顺着两人接触的手掌,渡了过去。 “当然……嗯?” 沈冲刚想说些什么,脸色却猛地一变。 他只觉得一股至刚至阳,却又滑不留手的炁,顺着自己的手臂瞬间侵入体内,竟开始强行“涂改”他与那些“涂刮夫”之间的契约链接! “你!” 沈冲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张楚岚死死攥住,如同被一把铁钳夹住,竟是分毫动弹不得。 “嘿嘿,大哥,别急着走啊。” 张楚岚脸上的憨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不吝的无赖与狡黠。 “咱们的‘契约’,这才刚开始呢。” …… 战火,早已烧遍了整座龙虎山。 全性元老,苑金贵之子,精通炼器的苑陶,对上了天下会的会长风正豪。 苑陶手中那柄能削铁如泥的法器宝刀,与风正豪召唤出的灵战在一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而憨蛋儿,则对上了新晋十佬,那如虎。 一个力大无穷,悍不畏死。 一个横练功夫已至化境,不动如山。 两人的战斗,最为原始,也最为惨烈。 每一次拳脚的碰撞,都发出如同攻城锤互砸般的恐怖闷响,震得周围的地面都为之颤抖。 夏柳青和巴伦,则被闻讯赶来的哪都通高手团团围住。 夏柳青那看似年迈的身躯,却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 神格面具演化出尉迟恭的力量,手中钢鞭使得出神入化,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攻向对手的要害。 而巴伦,则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是行伍出身,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却又带着一股返璞归真的恐怖力道,每一拳,每一脚,都足以将一名一流好手当场重创。 山腰处,藏龙、陆玲珑等年轻一辈,也与全性的普通教众战作一团。 他们虽然年轻,但个个都是名门之后,根基扎实。 藏龙的降龙心法使得虎虎生风,每一掌拍出,都带着龙吟之声。 陆玲珑则将全真龙门派的心法催到极致,身形矫健,招式狠辣,竟也打得有声有色。 整个龙虎山,彻底化作了一片血与火交织的修罗场。 喊杀声,惨叫声,炁劲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传承了千年的道教祖庭,在这一夜,仿佛要被这无尽的杀戮与疯狂,彻底吞噬。 第185章 目标,半仙之躯冯宝宝 龙虎山半山腰,馆舍附近的夜色被零星的火光与激烈的炁劲碰撞撕开一道道口子。 全性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骨子里的疯狂。 趁着天师府大部分高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顶时,在半山腰这片人员混杂之地,制造起了不大不小的骚乱。 张云渊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于林间,他的神念早已锁定了那几股在混战中尤为强横的后天气息。 那不是全性那帮疯子身上驳杂而暴戾的炁,而是一种纯粹、凝练,却又带着一种非人般的冰冷与贪婪的能量。 与那几个来自昆仑仙域的九天派弟子,身上散发出的古炁,别无二致! 只见数名身穿统一制式白袍的神秘男女,身影飞快,竟如同从阴影中渗透出来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圈边缘。 他们的目标明确得令人心惊——竟是直指那个,正一脚将一名全性妖人踹飞,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话的“傻丫头”,冯宝宝。 此刻,冯宝宝正和张楚岚背靠背,被三四个全性的好手围在中间。 张楚岚的金光咒虽然使得有模有样,但终究是经验尚浅,炁量不足,早已是气喘吁吁,左支右绌。 反倒是冯宝宝,她手中提着两把菜刀,刀法全无章法,就是最简单的劈、砍、捅、撩。 但每一刀都快得匪夷所思,角度刁钻得让人防不胜防。 竟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野路子,硬生生将几个成名已久的全性妖人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半仙之躯,完美的容器!” 那几名白袍人中,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看着冯宝宝,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贪婪。 她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寒至极的吸力,直取冯宝宝的天灵盖! 这一爪,速度之快,威势之强,远非场中这些全性妖人可比。 其目标,竟是想在瞬息之间,将冯宝宝的神魂从这具完美的躯壳中强行抽出! “尔敢!” 一声冰冷彻骨的怒喝,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轰然炸响! 那白袍女子的动作猛地一滞,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让她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为之停顿。 冯宝宝只觉得眼前空气骤然扭曲了一下,一道身影便已如同鬼魅般凭空铸就在她身前,快得超出了她视觉捕捉的极限,甚至扰动了周遭的光线。 是张云渊。 他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威胁,只是极其随意地反手一掌向后拍出。 他掌心前方的寸许空间,却骤然凹陷、扭曲,仿佛那片区域的物理法则被瞬间篡改。 所有光线、声音乃至气息都被强行吞噬殆尽,化作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混沌。 那白袍女子志在必得的凌厉一击,其凝聚的磅礴炁劲在触碰到这片“混沌”的瞬间。 竟不是被击溃,而是如同冰雪遭遇炽阳,被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根本不容她有丝毫反应,那股仿佛源自天地开辟之前的混沌伟力,便已无视一切防御,透体而过。 “噗——!” 并非简单的吐血声,更像是她体内所有脏器被一瞬间震碎、挤压后,混合着破裂内脏的浓稠逆血从喉咙里被强行炸喷出来的可怕闷响。 她眼中的狞笑瞬间被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的恐惧彻底吞噬。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被手掌击中,而是被一整片崩塌的天地正面轰中。 护体炁劲?形同虚设! 坚韧体魄?脆如薄纸! 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被无形的巨神掷出的石子,以一种凄惨而狼狈的姿态倒飞出去。 接连撞断数根古树,最终才重重砸进远处的山壁之中,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凹坑。 碎石簌簌落下。 她瘫软在坑洞中心,全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血沫。 她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个依旧淡然的背影,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盘旋、却无法理解的念头: 这…这是什么力量?! “走!” 那几名白袍人见张云渊现身,竟没有丝毫恋战的意思。 他们对视一眼,立刻便做出了最果决的判断。 为首的一名白袍男子爆喝一声,五人身形一晃,竟是分头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向着山外亡命遁去! 张云渊冷哼一声,将速度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如跗骨之蛆般,朝着那两名故意放慢速度的白袍人追了上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在龙虎山沉沉的夜色中,骤然展开。 …… 山下的混战,山顶的追逐,瞬间吸引了龙虎山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论是天师府的弟子,还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全性妖人,亦或是那些潜伏在暗处,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各派探子,他们的目光,都被这两处爆发的激烈冲突所吸引。 没有人注意到。 就在天师殿附近,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道童,眼中闪过了一丝与他年龄和身份完全不符的、冰冷而锐利的光。 他看了一眼山下那片混乱的战场,又看了一眼山顶那几道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流光,嘴角勾起一抹计划得逞的弧度。 他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闪身躲入一处僻静的角落。 他抬起手,在脸上一抹。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他缓缓撕下,露出一张清秀而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脸庞。 那张脸上,写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坚毅。 第186章 田师爷战死 这小道童去掉脸上的伪装之后,又在身上也拨了几下,他的身上居然也掉了一层厚厚的伪装。 整个人的身体骤然高了一截,完全是一个成年人的体态了。 如果这一幕让张云渊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 他的千面鬼手,能给人易容,但能做到连身形体态都能“易容”的,当世罕有! 几乎在他去掉伪装的瞬间,数道同样强大到超越了绝顶异人层次的气息,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他们同样穿着一身白袍,但与刚才引走张云渊的那几个白袍不同的是,他们的气息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代掌门。” 其中一人低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伏魔洞在何处?” 那年轻的“小道童”微微一笑,对着那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位,随我来。” 他带着那几名白袍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天师殿,避开所有巡逻的弟子,直奔后山那处被列为禁地的所在。 伏魔洞。 这里是龙虎山专门用来镇压、囚禁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邪与魔头的所在。 洞口常年被浓雾笼罩,周围的石壁上刻满了历代天师亲手绘制的镇魔符文,金光流转,散发着一股煌煌正气,让任何阴邪之物都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洞口的瞬间,所有人的脚步,都猛地一顿。 只见那常年无人问津的伏魔洞前,竟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身形略显佝偻的老道人。 他手持一柄拂尘,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仿佛已与这山间的夜色融为一体。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神情紧张的龙虎山弟子,一个个手持长剑,如临大敌。 “田师爷?” 那年轻的“小道童”看着那个背影,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老道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田晋中。 田晋中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身穿龙虎山道袍的弟子,眉头一皱,喝问道: “你是谁的门下弟子,你背后的几个人又是谁?!” 那小道童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深邃。 他抬起手,缓缓地,将那张伪装了三个月的人皮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一张天真孩童的脸再次露了出来。 田晋中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指着龚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你?!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前几个月才刚刚上山,自己平日里颇为喜爱,时常会塞给他几个果子吃的“小龚子”。 他浑浊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慈爱,随即,那丝慈爱便化为了滔天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小龚子”身后那几名气息恐怖的白袍人,声音都变了调。 “小龚子!你……你到底是谁?身后这些人又是谁?!你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道童收起笑容,对着田晋中,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道家大揖。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全性代掌门,龚庆。” “见过田师爷。” 田晋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痛心与不可思议。 “原来你是全性!”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山下的混战,山顶的追逐,都是为了将天师府所有高手的注意力引开。 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 是这伏魔洞! 田晋中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龚庆,声音嘶哑。 “你潜伏在我龙虎山三个月,就是为了……为了这伏魔洞里的人?!” “你身后这些人,到底是谁?!” “田师爷,其实我原本的目标,不是伏魔洞,而是……” 龚庆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名白袍人,看着眼前这个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般的老道,脸上已经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说道: “我们来自更高维的地方,跟你们这帮蝼蚁,说不着!” 龚庆抬手制止了他,他看着田晋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忍,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田师爷,让开吧。” 他的声音很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只要伏魔洞里的人。我答应你,只会抹去你这段记忆,绝对不会伤害你。” 然而,田晋中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那因年迈而略显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挺得笔直如枪。 田晋中的声音不高,却似金铁交鸣,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重重砸在寂静的夜空里。 “只要我田晋中还活着。” “便决不允许任何人,踏过此线,亵渎伏魔洞清净!” 他横跨一步,将手中拂尘重重顿地,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 龚庆身后,一名白袍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冥顽不灵!” 他低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不再有丝毫保留,直接下了杀手! 一掌拍出,掌风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冻结、抽干,留下一条真空的轨迹。 一股田晋中毕生未曾感受过的、兼具极致阴寒与纯粹毁灭的诡异力量,如同暗潮般汹涌而至! 田晋中脸色骤变,瞳孔紧缩,几乎是本能地将毕生修为灌注于金光咒之上! 璀璨凝实的金光瞬间将他周身包裹,厚如实质,这是他作为天师府高功、绝顶异人的最后壁垒。 然而—— “轰咔!” 那不是简单的碰撞声,而是琉璃炸裂、金石崩碎的哀鸣! 那足以硬抗千斤巨力的护体金光,在与那诡异掌劲接触的刹那,竟如阳光下的薄冰般寸寸瓦解,轰然爆碎! 田晋中只觉得仿佛被一座裹挟着九幽寒气的冰山以无可匹敌的速度正面撞中。 根本无法抗拒! 他全身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脆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炮弹般倒射而出,狠狠砸在伏魔洞那历经千年风霜、坚硬无比的青石洞壁之上!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滚烫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 仅仅一招,他周身经脉已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皆被那阴寒霸道的劲力震得移位、破裂! 到底也是一百多岁的老人了,这一击,直接将他重创。 但他没有倒下。 那双原本浑浊此刻却燃烧着最后生命之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敌人。 他颤抖着,用那柄跟随他大半生的拂尘,死死抵住地面,指甲因过度用力而翻裂出血。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他竟再一次,摇晃着,却无比坚定地,重新站了起来,用自己残破的身躯,死死堵在了洞口。 那白袍人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诧异,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 “老东西,我看你真是找死!” 他再次踏前,这一次,速度更快,掌力更毒! 田晋中已无力格挡,甚至无力移动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蕴含着死亡气息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自己的胸膛正中央。 “咔嚓……噗嗤——” 那是胸骨被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压碎、塌陷的恐怖声响,紧接着是心脏被碎裂骨茬刺穿、碾爆的闷响! 田晋中全身猛地一僵,那双怒睁的眸子中,所有的神采如潮水般急速褪去,只留下无尽的遗憾与一丝未能尽责的不甘。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却又带着千斤重量,向前扑倒。 最终,他倒下的身躯,依然保持着面向洞外的姿态,头颅倔强地扬起,用最后的体温和凝固的鲜血,死死封住了伏魔洞的入口。 龙虎山天师府,六十五代弟子,田晋中。 于此,力战而竭,以身殉道。 溘然长逝。 第187章 洞中秘辛,大梦一场 山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腥。 伏魔洞前,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白袍人冷漠地看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挡路的蚂蚁。 同时,他们也干净利落的干掉了旁边几个跟随田晋中守护伏魔洞的龙虎山弟子。 唯有龚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地塞给他果子吃、待他如亲孙辈般慈祥的老人,如今却为了守护师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滴滚烫的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从他那张清秀而坚毅的脸上,悄然滑落。 “田师爷……”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对不住了。” 他缓缓走上前,将田晋中的尸身轻轻挪开,然后,伸出那双同样在微微颤抖的手,推开了伏魔洞那扇沉重无比的石门。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铁锈与霉味的腐朽气息,从洞中扑面而来。 龚庆没有犹豫,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石壁上摇曳,投下斑驳诡谲的暗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排泄物与食物腐烂的恶臭。 在那恶臭的源头,石室最深处的角落里,几个身影正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囚服,头发纠结如乱草,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早已干涸的污秽。 听到石门开启的动静,他们缓缓地抬起头,那几张同样沾满了污垢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们的眼神,空洞,呆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情感。 他们的嘴角,挂着晶莹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肮脏的衣襟上,浑然不觉。 “这……” 龚庆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身后那几名白袍人也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就是他们费尽心机,不惜与龙虎山为敌,也要弄到手的、来自所谓“九天派”的神秘人? 这就是他们计划中,足以撬动整个天下格局的关键棋子? 怎么……怎么都成了白痴?! “不可能!” 一名白袍人低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他并指如剑,在那人的眉心、百会等几处要穴上飞速连点,试图用自身精纯的炁,去激发对方体内潜藏的力量。 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那人的身体都软得像一滩烂泥,对他所有的刺激,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龚庆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他快步上前,同样抓住一人的手腕,将一股精纯的炁,小心翼翼地探入对方的体内。 不探不知道,一探之下,龚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骇然地发现,这些人的体内,经脉早已萎缩,丹田更是如同一片死寂的荒漠,没有一丝一毫的炁的存在。 他们的身体,早已被某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从根源上彻底摧毁,变成了一具具只剩下最基本生理机能的空壳。 “神魂……” 龚庆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猛地抬起头,与那几名同样脸色难看的白袍人对视一眼。 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龚庆不再犹豫,他伸出手,直接按在了其中一人的天灵盖上,将自己那远超同辈的精神力,强行探入对方的识海。 轰! 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他只觉得自己的神念,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之中。 那片黑暗里,没有记忆,没有情感,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纯粹的、永恒的……虚无。 这些人的神魂,早在被关入这伏魔洞之前,就已经被一种更加恐怖、更加匪夷所思的力量,从最根本的存在层面上,彻底抹去了! 一场空! 他们费尽心机,潜伏数年,不惜与整个正道为敌,甚至为此害死了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是几具早已没了灵魂的、空空如也的皮囊! 巨大的荒谬感与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龚庆的全身。 “撤!” 龚庆当机立断,爆喝一声。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转身便向着洞外冲去。 那几名白袍人一个个也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紧随其后。 一场处心积虑的图谋,最终,竟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又可悲的方式,化为了一场镜花水月。 …… 山外的密林之中,一场追逐战,也已接近尾声。 那四名引着张云渊而来的白袍人,此刻早已没了最初的从容与挑衅。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气息紊乱,玩命地催动着体内的炁,却依旧无法摆脱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恐怖存在。 他们想不通。 他们引以为傲的身法,在对方面前,竟像孩童的奔跑般可笑。 无论他们如何变向,如何加速,对方总能以一种更加轻松写意的方式,不紧不慢地吊在他们身后,那份游刃有余的姿态,带给他们的,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毕竟他们的实力不过只是后天巅峰,最强的一个,也只是半步先天。 而张云渊,却是实打实的先天下游修为! 追他们,还不和猫抓老鼠一样。 终于,在穿过一片乱石滩后,四人绝望地停下了脚步,背靠着背,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那个从黑暗中缓步走出的身影。 四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杀——! 一声暴喝,四人不再保留,四股阴冷霸道的气息冲天而起,气机交错间,一座诡异的四象阵势瞬间成型! “两仪相生,死气为引!” 其中两人双手结印,周身立刻散发出碧绿色的柔和光华。 那光华如水波般流转,迅速治愈着同伴因急速奔逃而产生的暗伤,连消耗的炁都在快速恢复。 而另外一人则双手一错,从大地之中抽出数道死气,竟在掌心凝聚成数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森白骨矛,遥遥锁定了张云渊! 最后一人发出一声咆哮,身上诡异的黑色纹路瞬间蔓延全身,肌肉以一种非人的方式膨胀虬结,化作一头身高近丈、青面獠牙的恶兽! 他双足猛地蹬地,脚下岩石轰然炸裂,庞大的身躯以非人的轨迹,如炮弹般朝着张云渊狂噬而来! 利爪如刀,骨矛破空,更有生生不息的治愈之力作为后盾。 这搏命一击,已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强手段。 张云渊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手。 一声低喝,自他口中发出。 他周身那股混沌色的道炁,轰然运转! 面对那呼啸而至的骨矛与恶兽,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片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深邃黑暗,在他掌心前方寸许之地无声展开。 那几根足以洞穿钢板的骨矛,在触碰到黑暗领域的瞬间,便如投入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化为最原始的粉尘! 恶兽那足以撕裂虎豹的利爪,更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混沌之力死死挡住,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破!” 张云渊口中再吐一字。 他掌心那片微缩的混元道炁猛然爆发! 轰——! 一股远超众人想象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般席卷而出! 那头狰狞的恶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竟被硬生生打回原形。 连同另外三人,如同四只断了线的风筝,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山壁之上,生死不知! 第188章 明魂探秘 “这……这不可能!” 四人重伤倒地,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他们引以为傲的“两仪相生”之术,他们那足以让任何同阶对手都感到绝望的、近乎不死的肉身,在对方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这是维度上的碾压! 一个异人界之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异人界蝼蚁,也敢伤我等仙躯!” 其中一人嘶声怒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四人强撑着残躯,气息竟再次诡异地连接在一起! “两仪逆转,血祭归一!” 他们竟想以自爆三人为代价,将所有力量灌注于最后一人身上,行雷霆一击! 张云渊眼中寒芒一闪。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混元道炁笼罩了四人,虚虚一握。 咔嚓——! 那刚刚凝聚起来的阵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崩碎! 骨骼寸断的哀鸣与经脉爆裂的闷响连成一片。 四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彻底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他的身影一晃,便已出现在其中三人面前,一脚踏下,将其丹田气海连同脊骨,彻底踩得粉碎! 混元道炁澎湃而出,将这些人体内的古炁全部吞噬吸干。 随即,他如法炮制,将最后一人的四肢百骸尽数震断,提着他那软得像一滩烂泥般的身体,走到了僻静之处。 “说吧。”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龙虎山,又有什么目的?” 那被废去四肢的白袍人,眼中满是怨毒,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是吗?” 张云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人的眉心,遥遥一点。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炁,便已悄无声息地,将那人的神魂彻底笼罩。 明魂术! 那白袍人见状,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搜魂之术?哼,现在异人界居然只剩下这种拷问的手段了,真是可悲!” 就在张云渊的神念,即将触及到对方记忆最核心的那个区域时。 嗡! 一道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神光壁垒,骤然亮起! 它与神魂本源相连,固若金汤,任何强行探查的意念,都会被其反震,魂飞魄散! “想自爆?晚了。” 张云渊神情淡漠,他的神念,凝聚成了一方旋转的混沌磨盘! 那磨盘古朴无华,却带着碾碎万古、磨灭大道的恐怖道韵,不闪不避,朝着那神光壁垒,缓缓碾压而去! 嗤啦——!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神光壁垒,在混沌磨盘的碾压下,竟如薄冰遇滚油,连一息都未能撑住,便寸寸消融,化为最原始的灵光! 他缓缓收回手,那白袍人身躯一僵,双目瞬间失去所有神采。 张云渊闭目,自那破碎的壁垒中攫取的核心信息,在他脑海中迅速铺陈开来。 这些白袍人和上次穿黑袍的九天派一样,都来自昆仑仙域。 所不同的是,他们隶属于昆仑仙域中的另一个强大门派——两仪派。 其核心功法,便是“两仪相生”,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灵魂操控、重塑记忆、断肢重生、易筋洗髓,甚至……虚空造物。 而这门功法修炼到圆满之境,更是可以在小范围之内,操纵生死,近乎不灭! 这分明就是一门比双全手还要恐怖无数倍的、真正意义上的神魔之术! 就在张云渊还在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时,地上那个白袍人,脸上却忽然扯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狂笑。 “嘿……嘿嘿……你以为……你以为你赢了?”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我们可不是为了那个半仙之躯的女孩来的,我们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张云渊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真正的目的? 那是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冯宝宝,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这山上,还有什么他们可图的?! 张云渊心念一动,混元道炁将他们的古炁全部吸干。 随后再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龙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了整个龙虎山。 下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有几股同样强大而陌生的气息,正从后山伏魔洞的方向,仓皇遁走! “不好!” 张云渊心中大骇,将速度再次催动到极致。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伏魔洞前时,看到的,却是几名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声息的龙虎山弟子。 以及…… 那个躺在洞口,胸口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身体早已冰冷,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憨厚与决然的……田晋中!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的悲痛与怒火,在这一刻,如同积压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瞬间席卷了他的理智! “师兄——!” 一声夹杂着无尽悲怆与滔天杀意的咆哮,自他口中轰然炸响,声震整个龙虎山! 那声音,不再是言语,而是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音波,将周围的树木山石,尽数震为齑粉! 张云渊的双目,在这一刻,变得一片赤红,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淡然与平静。 他死死地,记住了那几股正在飞速远遁的气息。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血色闪电,循着那几股气息,全力追了上去! 不死不休! 第189章 剑出鞘,血染江湖 山风呜咽,卷起血腥。 张云渊的身影如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杀意,瞬息之间便已截断了那几名刚从伏魔洞逃出的白袍人的去路。 他们刚为计划得逞而松懈的心神,在接触到那股纯粹到极致的杀意的瞬间,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你……!” 为首的白袍人骇然失色,刚吐出一个字。 回答他的,是一只缠绕着混沌色道炁与金色雷霆的拳头。 那只拳头,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以一种撕裂空气、无视距离的霸道姿态,印在了他的胸口。 “轰咔!” 那不是骨骼碎裂的声音,而是他那身足以抵御寻常法器攻击的护体炁劲,连同他坚韧的胸骨、乃至五脏六腑,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一瞬间,从内到外,彻底碾成了肉糜! 他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破麻袋,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最终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山壁之上,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凹坑,再无声息。 一击毙命! 剩下的几人看得是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他们想不通,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为何会恐怖到如此不讲道理的地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这个“凡界”力量体系的认知! “结阵!” 其中一人嘶声怒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们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身形疾动,四人瞬间占据了四个诡异的方位,气息竟再次诡异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比之前那四人更加稳固、也更加强大的阵势。 “两仪逆转,血祭……” 他们竟想故技重施,以自爆为代价,行雷霆一击! “阵?” 张云渊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那双早已被血色完全占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刚刚凝聚起来的阵势,虚虚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片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深邃黑暗,在他掌心前方寸许之地无声展开。 那刚刚凝聚起来的、足以威胁到任何同阶高手的阵势,在这片微缩的混沌领域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用沙子堆砌的城堡。 “嗤啦——!” 阵势瞬间崩碎! 那股狂暴的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地冲刷着四人的经脉。 骨骼寸断的哀鸣与经脉爆裂的闷响连成一片,四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齐齐瘫软在地,口中鲜血狂涌,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张云渊的身影一晃,便已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 他一脚踏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其丹田气海连同脊骨,彻底踩得粉碎! 随即,他又走向第二人,如法炮制,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废去了他的根本。 当他走到第三人面前时,那人终于从剧痛与恐惧中挣脱出来,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变了调的声音嘶吼道: “别……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张云渊的脚步,停住了。 他缓缓蹲下身,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血色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地上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说。” 一个字,却仿佛带着万古玄冰的寒意,让那人的灵魂都在战栗。 然而,就在那人即将开口的瞬间,他身旁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仅存的同伴,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决绝与讥讽。 “晚了……都晚了……” 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般嘶哑难听的狂笑,“你们……都被骗了!哈哈哈哈……都被骗了!” 张云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直接按在了那个狂笑之人的天灵盖上。 明魂术! 这一次,他不再有丝毫的保留与试探,那凝聚成混沌磨盘的神念,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悍然冲入了对方那本就因重伤而濒临崩溃的识海! 轰! 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张云渊的脑海。 他看到了一个计划的全貌。 一个以调虎离山为核心,以那些被他囚禁在伏魔洞的“九天派”弟子为诱饵,环环相扣,精准到极致的……局! 而在那无数记忆碎片的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张脸上。 那是一张清秀、稚嫩,甚至还带着几分憨厚与天真的……道童的脸。 随后,他看到这个道童撕下伪装,对着田晋中深鞠一躬…… 全性代掌门,龚庆! 那个平日里总是跟在田晋中身后,笑呵呵地喊着“田师爷”,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当成一个普通新晋弟子的……全性代掌门! 是他,伪装成道童,潜伏在龙虎山数月,骗过了所有人! 是他,一手策划了这场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引开所有人,救走伏魔洞里的九天派弟子! 当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当那张憨厚的笑脸,与田师兄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重叠在一起时。 “轰——!” 张云渊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如同积压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那股杀意,不再是单纯的情绪,而是化作了一股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实质气焰,自他周身冲天而起,将周围的夜空都搅得风云变色,鬼哭神嚎! 他缓缓站起身,那张清秀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不再多看一眼地上那几个早已被他杀意震慑得肝胆俱裂的家伙,混元道炁全面爆发,将他们全部碾碎。 随后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黑色闪电,从山顶,直冲山脚! “龚——庆——!” 一声咆哮,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挡我者,死! 山道之上,那些还在与龙虎山弟子缠斗的全性妖人,忽然感觉到一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恐惧,从山顶的方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他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黑色的流光,正以一种超越了他们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俯冲而下! 那流光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都为之凝滞。 一个正在与龙虎山弟子缠斗的全性妖人,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身体便毫无征兆地,从中间整齐地裂开,化为两截冒着焦烟的残尸,轰然倒地。 一个手持法器,正欲偷袭的妖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催动炁,整个脑袋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轰然爆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那道黑色的闪电,就是一柄收割生命的死神之镰。 所过之处,所有他见到的全性妖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修为高低,皆被他一招毙命,无一幸免! 他的手段,简单,直接,却又残忍到了极致。 没有绚烂的雷法,没有玄奥的道炁,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杀戮! 待他杀至山脚时,全性四张狂、苑陶等人早已在张之维赶到前,便被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选择了亡命奔逃,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整个龙虎山脚下,已然化作了一片真正的人间地狱。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张云渊静静地站在那片尸山血海的中央,他那身朴素的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血色的眸子,望向了龚庆逃遁的方向,那冰冷的杀意,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距离,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名字之上。 不死不休! 第190章 尘埃落定,悲歌四起 当张之维带着已经恢复理智、解除了逆生三重,一身疲惫的陆瑾等人回到龙虎山时,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劫后余波,而是一片死寂。 山脚下,那片本该是各派驻地的区域,此刻却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所笼罩。 入目所及,尽是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整条山道,鲜血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将青石板的缝隙都染成了暗红色。 饶是陆瑾这等见惯了甲申之乱血腥场面的老江湖,在看到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这是……” 陆瑾的声音都在发颤。 张之维的脸色,则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沉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潭。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山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伏魔洞前时,看到的,是几名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声息的龙虎山弟子。 以及…… 那个躺在洞口,胸口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身体早已冰冷,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憨厚与决然的……田晋中! “师弟——!” 一声夹杂着无尽悲怆与滔天怒火的咆哮,自这位向来古井无波的老天师口中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再是言语,而是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音波,将周围的树木山石,尽数震为齑粉! 他踉跄着上前,将田晋中那早已冰冷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滚烫的英雄泪。 整个龙虎山,在这一刻,被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恸所笼罩。 张云渊就那么静静地跪在田晋中的尸身前,沉默不语。 他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那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怒火与深入骨髓的自责。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将那几个九天派弟子关在伏魔洞……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察觉到龚庆的伪装…… 田师兄,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个念头,像一万根淬了毒的钢针,反复地、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同时,一个疑惑也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 龚庆潜伏上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而九天派弟子来到龙虎山,并被自己擒住,关进伏魔洞,也不过区区小半个月。 龚庆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事先就知道这些弟子会被自己擒住,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大戏? 还是说,他原本的目标,是另有企图?! 一切的谜团,也许都要找到龚庆,方能解开。 夜,深了。 龙虎山上下一片缟素,悲歌四起。 张云渊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张之维的静室。 老天师没有休息,只是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那原本还算挺直的脊梁,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有些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师兄。” 张云渊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沉寂。 张之维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那双依旧血红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都怪我。” 张云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若非我自作主张,将那些人关在伏魔洞,晋中师兄他……” “不怪你。” 张之维打断了他,声音同样沙哑,“是师兄我,老糊涂了。竟让那等奸佞之辈,在眼皮子底下潜伏了数月之久,都未曾察觉……” 张云渊没有再纠结于此,他将罗天大醮时,自己在山下遇到那几个黑袍人,得知他们来自昆仑仙域,以及自己将他们囚禁在伏魔洞,准备等待机缘破解了全部禁制之后再做打算的事情,和盘托出。 “师兄,那些人的来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他们的实力,也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 张云渊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从我搜魂得到的信息来看,那个所谓的‘昆仑仙域’,其强大,可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你身为天师,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正一道,不宜轻举妄动。” 他看着悲痛欲绝的师兄,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通天道人,当年异人界的规矩,是你亲手设立的。 你若因私寻仇,便是亲手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会让整个异人界都陷入混乱。” “而我,张云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不计后果的决绝,“我本就不在这规矩之内。我无所畏惧。” 他对着张之维,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道家大揖。 “师兄,请留在山上,守护我龙虎山千年道统。” “复仇之事,由我张云渊,代劳了。” 张之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那双燃烧着滔天怒火的眼睛。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烛火,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噼啪”爆响。 最终,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吧。” 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凡事,小心。” 第191章 千里传音,血色通牒 得到了师兄的默许,张云渊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彻底烟消云散。 他没有丝毫的耽搁,当夜便离开了龙虎山。 他并未立刻开始盲目地追杀,而是直接拨通了两个电话。 一个,打给了天下会的会长,风正豪。 另一个,打给了吸古阁的掌门,那如虎。 电话的内容,简单,直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风正豪,那如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动用你们所有的情报网络,给我把全性的所有据点,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和位置,都给我找出来。” “另外,替我向整个异人界,尤其是全性,发布一份通牒。” 电话那头的风正豪与那如虎,在听到张云渊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却又蕴含着滔天杀意的声音时,皆是心中一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这位活着的传奇,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一场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颤抖的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翌日。 一份血色的通牒,以一种堪称病毒式的传播速度,通过天下会与吸古阁那覆盖了整个华夏的情报网络,瞬间传遍了异人界的每一个角落。 通牒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 “限全性,三日之内,交出龚庆!否则,我张云渊,见一个,杀一个,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天下震动! 张云渊! 这个沉寂了数十年,只存在于老一辈传说中的名字,第一次,以如此霸道、如此血腥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所有异人的视野之中。 一时间,整个异人界都炸开了锅。 “张云渊?哪个张云渊?是龙虎山那个传说中的小师爷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的天,这位活祖宗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听说……是全性的人,在龙虎山上,杀了他的师兄,田晋中!” “我靠!全性这帮疯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天师府的人都敢动?!” “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位小师爷可是从甲申之乱以前就活到现在的高手,容颜不老,其实力,恐怕早已通神! 据说是已经成为半仙之躯了,不老不死,他发脾气谁敢去劝?” 无数的议论,无数的猜测,在各大门派、各个散修团体之间疯狂发酵。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小师爷,是来真的了。 一场针对全性的、不死不休的血腥追杀,已成定局。 张云渊的通牒,从不是一句空话。 话音落地的当夜,血腥的清洗便已降临。 他孤身一人,化作了行走于人间的天罚,每一步踏出,都意味着一个全性巢穴的彻底湮灭。 夜里十点,赣北某处郊外的废弃化工厂。 这里是全性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窝点,院内停着几辆套牌货车,几十号妖人正吵吵嚷嚷地从车上卸下刚“搞”来的物资,叫骂声、嬉笑声混杂着劣质烟草的气味,一片乌烟瘴气。 突然—— 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笼罩下来,连虫鸣都消失了。 工厂生锈的巨幅铁门,连同两侧的砖墙,毫无征兆地向内凹陷、扭曲,随即像被一只无形巨掌捏碎般,炸成漫天铁屑粉尘! 月光下,张云渊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悄然浮现,静立门口。 “妈的!什么人?!” 一个光头大汉反应最快,扔掉箱子,手上已泛起诡异的黑光。 张云渊甚至没瞥他一眼,只是漠然抬手,对着整个厂区,五指微张,向下一按! 顿时,天地失色! 整片区域的夜空瞬间被剥夺色彩,化为纯粹的黑白! 紧接着,苍穹之上,万道狂暴的金色雷霆撕裂虚空劈落,如同九天悬河决堤,一片沸腾的、充满毁灭意志的雷狱倾泻而下! “龙虎山的雷法?!不——!” 那光头汉子脸上的凶悍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尖叫扭曲变形。 但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雷海砸落,光芒吞噬一切。 厂房、货车、货物、以及那些刚刚还面目狰狞的妖人…… 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中,如同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汽化、电离、崩解!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 数息之后,雷息电散。 原地只留下一个直径近百米的焦黑巨坑,坑壁是熔岩冷却后的琉璃状物质,兀自散发着恐怖高温与青烟。 一个窝点,就此从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张云渊的身影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晨一点,湘西腹地,隐秘溶洞深处。 此处是全性一个供奉邪神的分舵,气氛阴森,洞壁刻满诡异符文。 “嘭!嘭!嘭!” 接连几声闷响,洞窟最深处由机关控制的厚重石门,如同被攻城锤连续撞击,轰然炸裂! 碎石激射,烟尘弥漫中,张云渊一步踏入灯火摇曳的主窟。 洞内正在举行某种邪恶仪式,十几名核心成员围着一尊扭曲神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齐齐转头。 “是张云渊!那个杀神找上门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什么仪式、什么阵法,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反应快的已然出手! 淬毒的飞刀、污人炁脉的阴针、惑人心智的幻术、以及那尊神像眼中射出的两道摄魂红光…… 各式各样的阴毒手段,如同群魔乱舞,铺天盖地向他罩来! 张云渊眼神古井无波,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高手严阵以待的围攻,混元道炁,悍然出手。 “嗡——!” 空气发出被极致压缩后的爆鸣!一股沉重如整片大地翻转的恐怖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前方扇形区域平推而去! 绚烂的邪法、诡异的红光,触之即溃,如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 紧接着,是肉体被绝对力量摧毁的恐怖声响。 “噗嗤!咔嚓!噗——!” 如同被无形的高速列车迎面撞击,前排的妖人身体瞬间变形、骨骼爆碎成渣! 中排的像是被万吨水压机砸中,整个人炸成一团血雾! 后排的被前方同伴的碎骨和血浪洞穿,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刻满符文的洞壁上,筋断骨折! 一个照面!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推进动作! 整个洞窟主厅,已化作血腥屠场! 残肢断臂与碎裂内脏铺满地面,粘稠的鲜血汇聚成溪,淹没脚踝。 张云渊踏着血泊,缓缓走过,身后再无一个活物,只有那尊邪神像愕然注视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拂晓前,南粤某繁华都市,一家彻夜营业的私人地下酒吧。 这里是全性情报交换点,音乐震耳欲聋,烟雾缭绕。 几名核心成员正聚在卡座里,交换着前两个据点被抹杀的恐怖消息,人人脸色煞白,杯中的酒液因为颤抖的手而不断晃荡。 “砰!!!!!” 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压过了所有音乐! 那扇重达数吨、加持了防护禁制的合金大门,像被一头洪荒巨兽以最野蛮的方式从外部冲撞—— 整扇门带着扭曲的门框,如同炮弹般向内轰然飞射进来! 厚重的金属门板直接将门口附近的两个守卫砸得四溅,去势不减,又狠狠嵌入对面的墙壁! 粘稠的血糊满了豪华的墙饰。 音乐骤停,死寂中,张云渊的身影从破开的大洞中迈入,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 “是他是他!快动手!不然都得死!!”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子彻底失态,尖叫着甩出漫天毒针,细密的破空声如同蜂群! 妖艳女子面目狰狞,双手挥舞间,粉红色的桃花瘴气如潮水般涌出,甜腻中带着腐臭! 还有一人掏出一把刻满咒文的骨刃,合身扑上,刀刃上冤魂哀嚎! 张云渊面对这垂死的反扑,伸出了一只拳头,然后缓缓张开巴掌。 “轰——!” 这不是气,这是一道实质化的冲击波! 一股浑浊、暴烈、蕴含着最原始毁灭意志的罡气,如同海啸般向前奔涌! 噼里啪啦——! 最先接触的毒针、瘴气,被这股纯粹的力量硬生生撞碎、震散、彻底湮灭! 紧接着,罡风席卷了那几个扑上来的人影。 “噗啊——!” 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眼镜男的脑袋在罡气及体的瞬间,就像被重锤砸中的西瓜一样爆开! 无头尸体被狠狠掼在墙上,炸成一滩肉泥! 那妖艳女子被罡风拦腰扫过,身体诡异地对折,胸腔以下部分被碾碎,仅剩的上半身带着惊骇的表情飞出去,撞碎了酒柜。 手持骨刃者最惨,他首当其冲,整个人从正面被罡气完全吞噬。 就像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瞬间化为一团浓稠的血雾碎渣,噼里啪啦地溅射得到处都是! 罡风过处,卡座、吧台、昂贵的酒水、连同后面躲藏的全性成员,全部被碾平、摧毁! 墙壁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整个地下空间仿佛被巨兽蹂躏过一般。 一息之后,风平浪静。 张云渊站在原地,酒吧内已无完物,只剩下遍布墙壁、天花板、地面的粘稠血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盖过了所有酒味。 全性南粤联络站,全员碎尸万段,鸡犬不留! 一夜之间,三省之地,三个功能各异的全性巢穴被以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残酷暴烈的方式连根拔起,成员死无全尸! 当消息传出,幸存的全性成员感受到的不再是寒意,而是肝胆俱裂的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张云渊的复仇,是比死亡更恐怖的虐杀! 是要将他们从肉体到存在痕迹都彻底抹除! 那份血色通牒,不再是警告,而是阎王的点名簿。 整个异人界的黑暗面,在这赤裸裸的、毫无保留的暴力面前,除了战栗,只剩下绝望! 第192章 故人惊闻,梅凤之思 张云渊雷霆扫穴的恐怖效率,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十二级地震,将整个异人界的黑暗面搅得天翻地覆。 那些平日里自诩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全性妖人,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天罚”。 消息的传播速度,比雷电更快。 当第三个据点被连根拔起、所有成员被碾成肉泥血浆的消息,通过各种地下渠道传回全性临时拼凑起来的核心层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一处位于西南边陲、伪装成普通农家乐的隐秘院落里,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沼气,随时可能被一点火星引爆。 苑陶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匠人自负的脸,此刻煞白如纸,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茶水洒了一桌。 他身旁,那个平日里最爱扮猪吃老虎、总是乐呵呵的夏柳青,也收起了所有伪装,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悸。 “疯了……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苑陶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腿也浑然不觉,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他不是人!他就是个怪物! 一夜之间,三个省! 上百号弟兄,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留下!这还怎么玩?!” 夏柳青嘬着牙花子,声音干涩: “我年轻那会儿,还是李慕玄和白鹄梁挺横行全性的时代,老掌门无根生还在的时候,我就听过这位小师爷的名号。 都说他是龙虎山藏得最深的一张底牌,是和老天师一个辈分、却从不显山露水的活祖宗。 我原以为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 传言,他妈的还是保守了!” 他看向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年轻人,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龚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现在那杀神指名道姓要你! 你再不拿个主意,我们这帮老骨头,可都得给你陪葬!” 四张狂里的“祸根苗”沈冲也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神异常凝重: “龚庆,夏老说的没错。现在不是讲什么理想、什么抱负的时候了。 那张云渊的通牒,就是阎王爷的点名簿。 三日期限一到,他找不到你,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据说他和哪都通、天下会的交情匪浅,在华夏,谁敢得罪这两个势力? 更别说还有他本宗的势力龙虎山天师府。 情报网,遍布华夏,就算丢一只苍蝇也能找得出来。 他既然能找到那三个据点,就一定能找到这里。”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龚庆依旧沉默。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那双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他算计了所有,算计了人心,算计了时机,甚至算计了老天师的隐忍。 却唯独漏算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讲任何规矩、只凭一腔怒火行事的……活祖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院门外,一个苍老却依旧带着几分韵味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龚庆,你必须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的老婆婆,拄着一根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就像个最普通的乡下老太太,但她一出现,在场所有桀骜不驯的妖人,包括苑陶和夏柳青,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分敬畏。 来人,正是如今全性之中,辈分最高,也最为神秘的元老之一,曾贴身跟过前任掌门无根生的——梅金凤。 梅金凤没有理会众人,她只是径直走到龚庆面前,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龚庆小子,去自首吧。” 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你斗不过他的。” 龚庆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偌大的全性,还护不住我一个龚庆?” “你对他的实力简直一无所知啊,你们了解他的历史吗?七十多年前,我就见过他。” 梅金凤摇了摇头,她走到一旁坐下,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七十二年前,甲申之乱前,我还是个跟在无根生屁股后面瞎混的小丫头。 那会儿,天下英雄辈出,奇人异士层出不穷。 但即便是在那个群星璀璨的年代,有些人,也依旧是传说。”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我记得,那是在长安的八仙宫,无根生带着我,非要去见一个什么至交。” “那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发就拿根木簪子随意挽着,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但是他的气息,丝毫不弱于无根生。” 梅金凤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当时无根生对我说,他的‘神明灵’已经大成,放眼异人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我跟他走南闯北,见过无数英雄豪杰。” “三十六贼,哪个不是成名已久的异人高手?” “但无根生对他们,都不如对这位张云渊客气。” 她顿了顿,呷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龙虎山老天师最小的师弟,张云渊。 一个从甲申之乱以前就活到现在的怪物。 这种人,他们的强大,早已超出了我们能理解的范畴。 你以为老天师是‘一绝顶’,是天花板?呵呵,那是你们没见过真正的神仙打架。” “前段时间,吕家的吕慈和王家的王蔼,两个老不死的联手,想动那个叫张楚岚的小子,结果呢? 据说被这位小师爷随手一掌,就给惊退了。 两个站在当世顶点的十佬,连让他挪动一下脚步的资格都没有。 这两位,可都是甲申之乱以前就成名的高手,又安然活了这么多年啊!” 梅金凤看着龚庆,苍老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凝重。 “你现在去自首,死的,只是你一个。 你若是不去,他会把我们所有和‘全性’这两个字沾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到时候,你不想露面,自有人会带着你去露面。” 梅金凤的话,如同最后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龚庆的心上,也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苑陶、憨蛋、巴伦、夏柳青这些人,皆是目露凶光地盯着龚庆。 意思,已经极为明显了。 你不想体面,我们就帮你体面! 内外,皆是绝路。 龚庆的身体猛地一颤,那股盘踞在他心中的不甘与傲气,在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终于寸寸崩碎。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连公司都无法监控的渠道,向外传出了一则消息。 消息只有一句话:“我愿意见张云渊。” 很快,张云渊的回复,通过天下会与吸古阁那覆盖了整个华夏的情报网络,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容置疑的方式,传遍了整个异人界。 回复同样简单。 一个地点,一句话,以及一份……名单。 “三日后,甘北草原。” “三日后,如在甘北草原见不到龚庆,这份名单上的人,我全杀。” 那份名单,赫然便是如今全性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元老与核心成员,苑陶、夏柳青、梅金凤……无一遗漏。 这份血色的最后通牒一出,整个异人界再次震动。 所有人都明白,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寻仇。 这是一场审判。 一场由一位活着的传奇,对一个传承了千年的邪派,所发起的、不死不休的……最终审判! 而审判的地点,就在那片广袤无垠、见证了无数生死荣衰的,甘北草原。 第193章 一掌震陆瑾 甘北草原。 九月,秋意已深。 一望无际的草海早已褪去了盛夏的苍翠,换上了一身枯黄的、肃杀的衣裳。 天穹高远,碧蓝如洗,大团大团的白云被长风拉扯成各种形状,投下巨大的、缓缓移动的阴影,如同神明投向人间的、漠然的注视。 风,是这片草原唯一的主宰。 它从遥远的天际线尽头吹来,掠过枯黄的草浪,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亡魂的低语,又像怨灵的叹息。 风里,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名为“萧杀”的味道。 张云渊孤身一人,站在草原的边缘。 他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一步一步,从繁华的尘世,走进了这片苍凉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土地。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灰色便服,样貌也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双手揣在兜里,看起来就像个误入此地的旅人。 但他那双平静的眸子,却比这秋日的草原更加深邃,更加苍凉。 远方的地平线上,数道强横无匹的炁息,如狼烟般冲天而起,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张云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来了。 不过,来的不是龚庆。 而是十佬。 片刻之后,十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为首的,正是陆瑾、王蔼、吕慈、那如虎等一众当世异人界的权力巅峰。 他们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在百米开外站定,神色各异。 有忌惮,有凝重,也有……愤怒。 最先开口的,是脾气最火爆的陆瑾。 他须发皆张,指着张云渊,声如洪钟,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草原上滚过。 “张云渊!” “你是老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当今通天道人的师弟! 你怎敢因一己私仇,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约战,滥杀无辜! 你就不怕连累龙虎山千年的清誉吗?!” “我今日前来,就是不能让你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 陆瑾的声音里,充满了属于名门正派的、堂堂正正的斥责与怒火。 他一抬手,掌心符光流转,强大的气息开始孕育。 八奇技之一,通天箓,即将施展! 然而,他话音未落。 张云渊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消失了。 陆瑾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将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催动到了极致,护体炁劲勃发! 但,晚了。 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掌,已经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陆瑾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仿佛能将整片大地都翻转过来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他那足以硬抗千斤巨力的护体炁劲,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崩碎!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头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中,一口滚烫的逆血狂喷而出。 他向后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坑,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立刻爬起来。 一掌! 仅仅一掌,便让身为十佬之一、早已臻至绝顶之境的陆瑾,当场重创! 这骇人的一幕,让在场所有十佬,包括王蔼和吕慈在内,都看得是肝胆俱裂! 他们齐齐向后退出数步,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已经彻底被恐惧所填满。 这……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张云渊的身影,再次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陆瑾,只是将那双冰冷的眸子,投向了那个曾被他一掌惊退的老人,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寒意。 “陆兄。”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当年灭了你三一门的无根生,你还冷静得下来吗?” 陆瑾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瞬间被无尽的悲怆与刻骨的仇恨所取代,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云渊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十佬。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古玄冰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张云渊,从一百年前被师父救上龙虎山开始,就是我三师兄田晋中,照顾我最多,如父如兄。” “他今天,惨死在全性宵小的手中。” “我张云渊,就是把这异人界翻个天,也要把那个叫龚庆的杂碎,从地底下给我揪出来,挫骨扬灰!” 他的眼中,爆发出滔天的、化为实质的杀意,那杀意之浓烈,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为之停滞。 “今天,谁敢拦我,下场,就和龚庆一样!” “我再重申一遍,今天是我张云渊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师兄张之维,和龙虎山天师府,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着那一张张因恐惧而变得煞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道理,也很简单。” “杀人偿命,古已有之。” “异人界,谁觉得我张云渊做错了,大可站出来,跟我讲讲道理!” 死寂。 整个草原,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所有十佬,这些在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巅峰存在,此刻,竟无一人敢开口,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讲道理? 跟一个能一掌重创陆瑾,一个活了一百多年,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活祖宗讲道理? 谁敢? 谁配? 张云渊不再理会他们,缓缓转过身,迈开脚步,向着那广袤无垠的草原深处,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孤单。 却又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神魔退散的、绝对的霸道与决绝。 第194章 草原血战,妖人授首 张云渊迈步踏入草原深处,那袭简单的灰色便服,在枯黄肃杀的草海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如同一柄刺破天穹的利剑,锋芒内敛,直指苍穹。 他身后,陆瑾、王蔼、吕慈等一众十佬,面色凝重如铁,终究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们这些在异人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此刻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背影,一步步走向那片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杀局。 他们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那份滔天杀意的惊悸,也有一丝被时代彻底抛弃的无力。 草原的长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草与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为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奏响了悲凉的序曲。 肃杀之气,已浓郁到化为实质。 张云渊的脚步停下了。 他静立于草海中央,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与这片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片刻之后,异变陡生! “轰!轰!轰!” 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远方那看似平静的草海之下冲天而起! 那气息,阴冷,暴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疯狂,正是等候多时,早已将自身气息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的全性顶尖高手! 为首的三道气息,尤为突出。 一道,阴邪诡谲,仿佛能直接渗透人的神魂,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刚猛霸道,充满了纯粹的、为战而生的武者意志。 还有六道,虽然单独拎出来稍逊一筹,但彼此之间气机交缠,竟隐隐构成了一座杀伐大阵,引动周遭天地之炁,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领域。 三尸涂君房! 全性的绝顶高手丁嶋安! 以及,凶名赫赫的全性六贼! 他们不信。 他们不信这世间,真有能以一人之力,便可与整个全性为敌的存在。 他们更不信,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会是那个传说中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 今日,他们便要联手,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来戳破这个神话! “杀!” 一声嘶哑的爆喝,率先发难的,是三尸涂君房! 他身形隐匿于草海之下,并未现身,只是将自己那修炼了数十年的三尸之术催动到了极致! 无形无质,却又恶毒无比的神魂攻击,化作三道肉眼不可见的漆黑尸虫,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钻向了张云渊的眉心、百会、膻中三大要穴! 这一招,歹毒无比,专攻人的三魂七魄。 中招者,轻则神魂受创,沦为白痴;重则三魂离体,当场暴毙,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就在那三道漆黑尸虫,即将触及到张云渊身体的瞬间。 张云渊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嗡——! 一股浩瀚如宇宙,磅礴如星海的恐怖威压,自张云渊体内爆发,周身的空气,瞬间凝固如铁! 那三道噬魂尸虫,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就像三只蚊子撞上了合金钢板一般! 噼啪!噼啪!噼啪! 刺耳的碎裂声接连响起!尸虫坚逾精钢的躯壳,在那绝对的力量差距下,被硬生生压扁、挤爆! 炸成三团混合着邪炁与尸毒的漆黑浆液,随即被至阳至刚的炁场瞬间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噗——!” 远处的草海之下,猛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涂君房的身影从草丛中踉跄着跌出,他那张总是挂着阴冷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的七窍之中,同时喷涌出殷红的鲜血,那双怨毒的眸子里,所有的神采如潮水般急速褪去。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悲鸣,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下,生机断绝。 当场暴毙! “什么?!” 眼见涂君房瞬息败亡,丁嶋安与全性六贼皆是骇然失色! 他们想不通,那无往不利、专攻神魂的三尸之术,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不讲道理! 但丁嶋安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绝顶武者,震惊只是一瞬,他立刻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近身搏杀! 此人的炁深不可测,但肉身未必同样强悍! 只要能近身,凭借自己那早已臻至化境的武技,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他爆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撕裂了空气,带起一连串尖锐的音爆,朝着张云渊狂飙而去! 他的拳,快如闪电,重如山岳! 他的脚,势若奔雷,迅如疾风! 一时间,拳影、腿影漫天,将张云渊周身所有的要害尽数笼罩! 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道,每一招,都暗合武道至理,精妙到了极致!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阶高手都为之色变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动用雷法,也没有催动混元道炁。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双手,脚下画圆,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的韵律,缓缓地划动起来。 太极拳! 第195章 全性高手覆灭 丁嶋安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粘稠的泥沼之中。 他那足以轰碎山石的恐怖力道,在接触到对方那看似软绵绵的手掌的瞬间,便被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奇异力量,轻易地引偏、化解,最终消弭于无形。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壮汉,空有万钧之力,却无处宣泄,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 张云渊那看似随意划动的手掌,猛地一顿,随即,如蜻蜓点水般,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那一掌,看起来轻描淡写,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但丁嶋安的身体,却在被印中的瞬间,猛地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昂扬战意的眸子里,所有的神采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看似柔和,实则霸道绝伦的螺旋劲力,自对方的掌心轰然爆发! 那股劲力,摧枯拉朽,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护体炁劲,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呃啊——!” 丁嶋安双目圆瞪,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 一声短促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刚冲出喉咙,便被更恐怖的骨骼碎裂声淹没! 噼里啪啦——咔嚓——! 那是他全身骨骼,从最细微的指骨、肋骨,到支撑躯干的脊椎、四肢大骨,被那股无所不在的螺旋劲力由内而外、寸寸碾磨、节节震碎的恐怖声响! 这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瓦砾,又沉闷得像是巨石碾过豆荚! 他强悍的肉身在这一刻变成了刑架,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根骨头的断裂、变形、最终被硬生生磨成齑粉的全过程! 他就像一尊被内部爆破的石膏像,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软塌,皮肤下的支撑物正飞速消失。 “嗬……嗬……” 他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漏气声,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从口鼻中狂涌而出。 当最后一块承重的髋骨也化为粉末,丁嶋安如同一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装满血泥的皮袋,带着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地面,被他扭曲软烂的躯体和溢出的血浆迅速染红。 又死一个! 眼见涂君房与丁嶋安,这两位在全性之中足以排进前三的顶尖高手,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秒杀! 剩下的全性六贼,看得是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他们自知,单打独斗,绝无半分胜算! “结阵!” 其中一人嘶声怒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六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身形疾动,瞬间占据了六个诡异的方位,气息竟在瞬间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充满了阴邪毒辣之气的合击大阵! 六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歹毒无比的炁劲,在阵势的加持下,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色巨网! 那巨网之上,冤魂哀嚎,毒雾翻滚,带着一股封锁天地,腐蚀万物的恐怖气息,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他们要用这全性传承了数百年的诡诈合击之术,将眼前这个神魔般的男人,彻底围杀!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绝顶高手都为之色变的一击。 张云渊只是冷哼一声。 他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 他并指如剑,遥遥地,指向了苍穹! “雷来!” 一声低喝,如九天之上的神谕,在这片草原上空轰然炸响!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震动! 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间被无尽的乌云所笼罩,电蛇狂舞,雷声滚滚! 万千道粗如儿臂的金色雷霆,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撕裂了漆黑的苍穹,化作一片沸腾的、充满了至阳至刚毁灭意志的雷狱,朝着那张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巨网,轰然砸落! 轰隆隆——! 那足以腐蚀万物的黑色巨网,在这煌煌如天威般的雷狱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只是在接触的瞬间,便被那狂暴的雷霆,撕得粉碎! 阵势,瞬间告破! “不——!” 全性六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惨叫。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那震耳欲聋的雷鸣所淹没。 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那充满了罪恶的灵魂,都在这至阳至刚的雷霆之中,被净化、电离、崩解,最终化为六具焦黑的、冒着青烟的焦炭,再无半分生机。 形神俱灭! 前后,不过短短一分钟。 草原之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雷霆过后刺鼻的臭氧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而在这片修罗场的中央,只剩下最后一人,还颤抖着,站在那里。 六库仙贼的传人,巴伦。 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着眼前那个沐浴在还未完全散去的金色雷光之中,如同神魔降世般的男人,他那颗早已被无数次生死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被名为“恐惧”的情绪所填满。 但他并未束手就擒。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爆喝一声,将体内的六库仙贼催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 他周身的肌肉以一种非人的方式膨胀虬结,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朝着与张云渊相反的方向,亡命遁去!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看着那道亡命奔逃的流光,屈指一弹。 嗤! 一道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元道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击中了巴伦的后心。 巴伦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震,如遭雷击,一口滚烫的逆血狂喷而出! 那股混元道炁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换做任何一个绝顶高手,都足以当场将其重创,甚至毙命! 然而,巴伦却硬生生地,凭借着六库仙贼那变态到不讲道理的恢复力,抗下了这一击! 他体内的伤势,竟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便被修复了大半! 他甚至借着这一击的推力,速度不减反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原尽头。 第196章 幕后黑手,龚庆现身 草原上的杀戮,终于尘埃落定。 死寂,是这片广袤草原此刻唯一的主题。 晚风呜咽着掠过,卷起的不再是青草的芬芳,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 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土地,早已被温热的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的沼泽。 残肢断臂与扭曲的尸骸随意地散落着,共同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残酷画卷。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盘旋在天空中的秃鹫,它们发出沙哑的、令人心悸的鸣叫,那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丰盛的“晚宴”,却迟迟不敢落下。 因为在那片尸山血海的中央,还站着一个让它们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存在。 张云渊静立于尸骸之间,那身简单的灰色便服,在触目惊心的血色背景映衬下,依旧纤尘不染,仿佛世间一切污秽都无法近其身。 他身上那股几乎要撕裂天穹的滔天杀气已经敛去,但那双眸子,却比这秋日的草原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沉淀了万古的寒冰与死寂。 他没有立刻离开,像一尊屹立于亘古的雕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审判着这片由他亲手造就的死亡之地。 就在此时,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普通冲锋衣,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男孩的青年身影,缓缓地,从地平线下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很稳,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确的计算,步履之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他踩过沾满鲜血的枯草,从容地绕过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这片尸山血海,却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 仿佛眼前这片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不过是一幅与他无关的、画得有些拙劣的油画。 他最终在离张云渊身后约莫十丈远的地方停下,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孤高的、仿佛要与这苍茫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来人,正是全性代掌门,龚庆。 张云渊缓缓转过身。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只是一个简单的转身。 但随着他目光的移动,这片天地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那双刚刚才平息下去的眸子里,再次燃起了滔天的、足以焚尽苍穹的怒火与杀意。 那不再是属于人的眼神,那是神魔之怒,是天道之罚! 那目光,如两柄无形的、淬了九幽剧毒的利剑,跨越了十丈的距离,死死地锁定在了这个害死他三师兄田晋中的罪魁祸首身上。 “你终于肯出来了。”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万载玄冰雕琢而成。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对于眼前这个杂碎,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都是一种亵渎。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审判! 张云渊双手掐诀,引动天地之炁。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仿佛与这天地的呼吸达成了某种共鸣。 刹那间,风云变色,乌云汇聚! 原本还算晴朗的夜空,瞬间被无尽的、翻滚的铅云所笼罩,那云层厚重得如同铁水浇铸,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一道道粗如儿臂的金色雷霆,如同被激怒的金色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自那厚重的云层之中轰然劈落! 但它们并未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在张云渊与龚庆之间,交织、盘旋。 以一种神鬼莫测的轨迹,最终形成了一座由纯粹的、狂暴的雷霆构成的、范围足有百丈的圆形牢笼! 雷光闪烁,电蛇狂舞! “滋啦……滋啦啦……” 刺耳的电流声不绝于耳,将这片区域的空气都电离得充满了刺鼻的臭氧味,每一次闪烁,都照亮了龚庆那张平静的脸。 那毁灭性的力量,将二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形成了一片绝对的、属于张云渊的领域。 这,正是张云渊以先天之境,引动天地之力布下的“静电雷狱”! 在这雷狱之内,他便是绝对的主宰! 除非他死,否则,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他要在这里,对龚庆,进行最后的、最残酷的审判! 雷狱之内,龚庆看着周围那足以将万物都化为飞灰的毁灭性雷光,感受着那股煌煌如天威般的恐怖气息。 那张总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自嘲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从他决定踏上龙虎山的那一刻起,从他害死田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这么……不讲道理。 他以为自己算计了一切,天时,地利,人心,甚至算到了老天师的隐忍。 却唯独没有算到,这世上,真的有如同神明一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存在。 “我输了。” 龚庆坦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雷狱之内,没有被那狂暴的雷鸣所掩盖。 他看着张云渊,那双燃烧着无尽怒火的眼睛,脸上那丝苦涩的笑意更浓了。 “我承认,我远远低估了你。” “我以为,我算计得很完美,我以为,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的妄想罢了。” 他看着张云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脸上那丝苦涩的笑意更浓了。 “我知道,你现在只想杀了我,为你的师兄报仇。 但在此之前,你不好奇吗?” “你不好奇,我,一个无名小卒,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潜伏上龙虎山数月?” “你不好奇,我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等张云渊回答,便自顾自地,说出了第一个,足以让整个异人界都为之震动的惊天秘密。 “我知道你好奇我为何要上龙虎山。 我早就知道,无根生当年的悟道之所,就在二十四节谷。” “他在那里,并非是单纯地悟出了什么‘神明灵’。” 龚庆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云渊的心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求道者的、近乎于狂热的光芒,那是在即将触及终极真理时,才会有的神采。 “他在那里,窥探到了真正的……‘仙缘’。” 第197章 龚庆的智慧 “仙缘?” 张云渊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两个字,从龚庆的口中吐出,如同一声平地惊雷,不在于内容本身,而在于说出它的这个人。 这并非一扇被打开的、尘封已久的大门。 对于张云渊而言,这扇门从未真正关闭过,门后的景象,那些血与火,那些疯狂与遗憾,那些属于一个时代的悲歌,一直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九曲盘桓洞,神秘老者,修仙者的传说,昆仑仙域…… 这些线索,他早已在心中串联了无数遍,它们共同指向的那个答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只是从未想过,在这世上,除了当年的寥寥数人,竟还有人,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能够窥探到这扇门后的风景。 雷狱之内,龚庆没有注意到张云渊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涛骇浪,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即将揭开终极谜底的狂热之中。 他看着张云渊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误以为那是震惊与不解,脸上那丝苦涩的笑意,竟带上了一丝近乎于癫狂的、属于求道者的执着。 “没错,仙缘。” 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揭开终极谜底般的、奇异的魅力,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执掌真理的神。 “而那个叫冯宝宝的女孩,她,就是那份‘仙缘’,最直接,也最完美的产物。” “她本身,就是八奇技的集合体!”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张云渊的识海之中。 但炸开的,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惊异! 冯宝宝是八奇技的集合体。 这个结论,张云渊当然知道。 这本就是那场疯狂“造化”的最终目的。 可他龚庆,一个全性的代掌门,一个连甲申之乱都未曾经历过的后生晚辈,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信?” 龚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那是一种自以为洞悉了一切的智者的优越感。 “你仔细想想。” “她的不老不死,那种近乎于永恒的生命力,是不是与六库仙贼那‘断绝天地之桥,盗取天地生机为己用’的理念,如出一辙?” “她体内那看似无穷无尽,永远也用不完的炁,不正是所有练炁士都梦寐以求的、‘炁体源流’的最终体现吗?” 炁体源流,本就不是一种“术”,而是一种“状态”。 是怀义师兄在窥见了那份仙缘之后,对自己毕生所学的终极总结,是对那种“源流”状态的拙劣模仿。 龚庆,他说对了。 张云渊的心,沉了下去。 “还有,她在罗天大醮上,所展现出的那种能免疫一切奇门术法,甚至能让奇门都为之失效的诡异体质,不正是‘风后奇门’那‘我即方位,我即吉凶’的、最核心的特性吗?” 我即道,万法不侵。 风后奇门的本质,便是将自身化为奇门局的中枢,凌驾于规则之上。 而冯宝宝的存在,本身就是“道”的具象化,自然免疫一切术法。 周圣当年,也只是窥得了一丝皮毛,便创出了风后奇门。 龚庆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张云渊的心上。 但那动摇的,早已不是他的道心,而是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以及对整个局势的判断。 他说的……全对。 冯宝宝身上所展现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确实与那几门传说中的八奇技,有着惊人的、近乎于同源的相似之处。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单凭这些公开的情报与细致的观察,就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并推演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结论。 因为,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更是超乎常人的、敢于挑战一切既有认知的想象力与魄力。 这个龚庆,绝非池中之物。 “八奇技的拥有者,他们并非是凭空创造出了那八种惊世骇俗的绝技。” 龚庆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叙述一段早已被历史遗忘的史诗,那份属于求道者的狂热,在他的眼中燃烧得愈发旺盛。 “他们,只是在那份‘仙缘’之中,有幸窥得了一丝真正的大道,然后结合自身所学,将其‘再现’于世罢了。” “他们,是窥道者,是模仿者,却唯独不是……创造者。” 他顿了顿,又抛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一个足以解开困扰了张云渊数十年,也足以解开整个异人界最大谜团的终极答案。 “而冯宝宝之所以会记忆缺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并非是受了什么诅咒,也不是被人下了什么禁制。” “而是因为,当年的那场‘造化’,并不完整。” “八奇技的拥有者之一,身怀‘双全手’的端木瑛,并未到场。” 龚庆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遗憾,仿佛他亲身经历了那场功败垂成的“造化”。 张云渊的瞳孔,在听到“端木瑛”这个名字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双全手,性命双修,既能改变肉身,也能塑造灵魂。它是那份‘仙缘’化为人形的、最核心的‘粘合剂’与‘塑造者’。” “因为缺少了最关键的双全手,导致冯宝宝的神魂,并未被完美地塑造出来,这才造成了她记忆的缺失,以及情感的淡漠。” 龚庆的解释,与当年的事实,分毫不差。 张云渊的心中,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地思考着龚庆情报的来源。 无根生? 是了,龚庆身为全性代掌门,必然是得到了无根生留下的某些核心秘闻。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 “不过,也幸好。” 龚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幸好,无根生的‘神明灵’在场。” “神明灵,化解万炁,返璞归真,直指本源。 正是这股力量,在最关键的时刻,护住了冯宝宝那即将崩溃的神魂本源,让她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没有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白痴。” “不然,你今天看到的,就不是一个有些呆萌的傻丫头,而是一具真正意义上的、空空如也的行尸走肉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雷狱之内,只剩下那狂暴的电蛇在疯狂地舞动,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惊世骇俗的真相,伴奏。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早已不是巨浪,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从未想过,时隔近百年,在这世间,除了自己,除了那些早已化为尘土的故人,竟还有人,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 能够凭借着前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将这桩埋藏了甲申之乱所有秘密的、惊天动地的核心,推演出一个如此接近真相的全貌。 龚庆。 张云渊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此人,断不可留。 不单单是因为他害死了田师兄。 更是因为,他的才智,他的心性,已经到了一种近乎于“妖”的地步。 放任他继续活下去,对整个异人界而言,都将是一场无法估量的灾难。 第198章 昆仑仙域 张云渊心神剧震。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无法抑制的惊涛骇浪。 冯宝宝是八奇技的集合体,是那场疯狂“造化”的最终产物,是那份“仙缘”最完美的体现。 这些,张云渊当然知道。 因为他,就是那场疯狂“造化”的亲历者之一。 可这些尘封了近百年的、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的终极秘闻,这世上,本不该再有第四个人知晓! 龚庆,他到底是从何处窥探到了这扇门后的风景?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但那双眸子里翻涌的巨浪,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还有,昆仑仙域与你们全性,又是什么关系?” 雷狱之内,龚庆没有注意到张云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即将揭开终极谜底的、属于求道者的狂热与悲壮之中。 他看着张云渊脸上那份“震惊”,脸上那丝苦涩的笑意,竟带上了一丝自以为洞悉了一切的、智者的优越与悲悯。 “分析出冯宝宝的来历并不难。” 龚庆惨然一笑,声音里带着一种揭开终极谜底般的奇异魅力: “她的不老不死,她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炁,她那免疫一切术法的诡异体质…… 只要将这些线索与八奇技的传说一一对应,再结合甲申之乱后,八奇技的拥有者中,唯一不知所踪的双全手端木瑛,被囚于吕家的情报,答案,便已呼之欲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端木瑛被吕家囚禁,吕慈用端木瑛的血来浇灌,让后代觉醒明魂术,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哪都通不是不知道,没对吕家出手,只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罢了。 我全性,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张云渊的心,沉了下去。 龚庆的推论,环环相扣,逻辑缜密,几乎与当年的事实分毫不差。 “至于昆仑仙域……” 龚庆抬起头,望向雷狱之外那片被乌云笼罩的苍穹,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既向往又鄙夷的神色,“他们会来找我们,我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们,也在衰落。” “灵气枯竭,不仅仅是异人界的事,他们的洞天福地,同样在走向末路。” 龚庆的语气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叙述一段早已被历史遗忘的史诗。 他坦白,自己与昆仑仙域中“五门八派”里的“两仪派”与“九天派”达成了合作。 全性,为他们筛选并输送有天赋的异人作为新鲜血液,补充他们那因灵气枯竭而日渐凋零的人口。 而昆仑仙域,则派出真正的高手,秘密培训全性的核心成员,传授他们那些早已在凡界失传的上古奇术。 “我潜伏在龙虎山三个月,本来的目的,是想引导两仪、九天两派的人,去抓捕一些龙虎山的精英弟子,送去昆仑仙域培养。” 龚庆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不甘与自嘲: “龙虎山乃道门祖庭,其弟子的根骨与悟性,远非凡俗异人可比,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苗子’。” “没想到,龙虎山的精英弟子没找到,九天派的人却被你废了。 我原以为你的实力最多不过半步先天,哪知道…… 你竟已是真正的先天之境。 这一步,我算错了,满盘皆输。” 张云渊的目光如刀,直刺龚庆的内心,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点。 “你潜伏在龙虎山时,伪装成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连身形都能改变。 这不是当世异人界该有的手段,想必也来自昆仑仙域。 说,这是什么?” 龚庆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次流露出一丝狂热的向往,那是一种求道者在窥见更高层次天地时,才会有的神采。 “这是来自昆仑仙域‘五门八派’之中,仙炼派的至高绝学——” “——仙枢造化。” “它能以炁为引,重塑物质,改造肉身,甚至……凭空造物。” 龚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一种极致的兴奋与敬畏。 “你所知的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那所谓的炼器之巅,不过是这‘仙枢造化’流落在外的、最粗浅的一份残本罢了。” 对于这个信息,张云渊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激动。 他已经猜到,昆仑仙域之中的那五门,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存在。 但八派的手段,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是异人界八奇技的终极强化版。 目前有四个手段已经被他所知: 归宗派的万法归宗,就是炁体源流的高阶版本; 九天派的九天三式,就是风后奇门的高阶版本; 两仪派的两仪相生,就是双全手的高阶版本。 如今又多了一个,仙枢造化,就是神机百炼的高阶版本。 另外四派的手段,想必就是对应剩下的八奇技了! 第199章 混沌雷霆 听完所有秘闻,张云渊沉默了。 雷狱之内,那狂暴的金色电蛇依旧在疯狂地舞动,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将这片草原映照得忽明忽暗。 龚庆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份属于求道者的狂热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坦然的、等待最终审判的死寂。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他只是想在临死前,将自己毕生所求的“道”,将这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真相,告诉眼前这个唯一有资格倾听的、站在当世之巅的男人。 这是一种属于失败者的、最后的骄傲。 然而,他预想中的、属于胜利者的审判并未立刻到来。 他看到,张云渊眼中那足以焚尽苍穹的滔天杀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悲天悯人的哀恸。 那不是对他的怜悯,而是对这片天地,对这世间所有在欲望与无知中挣扎的芸芸众生的哀恸。 “灵气枯竭,是天地大势,是万物循环,不可逆转。” 张云渊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每一个字都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龚庆的心头。 “你们却妄图逆天而行,以一己之私,绑架整个异人界,让天下苍生,为你等的疯狂与贪婪陪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雷狱,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未来。 “今日你所言,若泄露出去半分,异人界必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也再无宁日的血雨腥风。” “无数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缘’,会互相屠戮,不择手段。父子相残,师徒反目,所谓的名门正派,会撕下所有虚伪的面具,化为比全性更加疯狂的恶鬼。” “今日龙虎山之悲剧,将会在天下各处,重演千遍,万遍。” 张云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惊雷,在龚庆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龚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所以为的、追求大道、为天下异人寻找出路的伟大理想,在眼前这个男人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竟显得如此的幼稚、可笑,和……歹毒。 他看到的,是飞升,是超脱,是那扇通往更高层次世界的大门。 而张云渊看到的,却是那扇门后,无尽的血海与尸山。 “为了晋中师兄的在天之灵……” 张云渊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雷光再次汇聚。 “为了这天下苍生,免遭涂炭……” “也为了让那所谓的昆仑仙域知道,这凡尘俗世,这异人界,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拨弄的棋盘。” 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今日,你龚庆,我张云渊……” 他一字一句,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宣判着凡人的最终命运。 “——必杀之!”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云渊掌心的雷光轰然爆发! 那雷光,不再是之前那般煌煌霸道的金色,而是化作了一片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与暗的……混沌之色。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 只有一片绝对的、仿佛能将时间与空间都彻底冻结的死寂。 混沌之雷。 那是张云渊在踏入先天之境,将自身混元道炁与天地本源相合之后,才领悟出的、独属于他的至高神通。 它不伤肉身,只诛神魂。 它不主杀伐,只掌……净化。 那混沌的雷光,如同一片温柔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将龚庆的身体彻底笼罩。 在被那雷光触及的瞬间,龚庆脸上的恐惧与不甘,尽数消失了。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竟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滚烫的、解脱般的泪水。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看到了那个在全性之中苦苦挣扎,试图为这个早已腐朽的组织寻找出路的自己。 看到了那个在龙虎山上,被田晋中当成亲孙辈般慈祥关爱,内心却在备受煎熬的自己。 也看到了那个,在临死之前,终于窥见了真正“大道”,却也亲手将自己送上绝路的,可悲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 他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无尽悲恸与释然的呢喃。 他在那片混沌的雷光之中,被一点一点地分解、净化、最终化为一捧最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飞灰,消散在冰冷的夜风之中。 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第200章 草原寂寥,余波震荡 混沌之雷散去,静电雷狱也随之消弭。 广袤的草原之上,只剩下那遍地的、早已冰冷的尸骸,以及一个直径近百米、深不见底、边缘呈现出琉璃状的巨大焦坑。 坑底,还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氧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单方面屠杀的恐怖。 张云渊静立于尸山血海的中央,那身简单的灰色便服,依旧纤尘不染。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 晚风呜咽着吹过,卷起他宽大的衣袂,也吹动了他额前几缕黑色的发丝。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被血色残阳染红的弯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沉淀着万古的孤寂与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最终,他转过身,迈开脚步,向着草原的尽头,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孤单,却又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神魔退散的、绝对的霸道与决绝。 …… 甘北草原这一战的消息,如同十二级地震,又像是插上了翅膀的瘟疫,以一种完全超乎常理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异人界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当消息通过一些地下渠道传出时,所有听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 “假的吧?哪来的傻子在造谣?” “开什么国际玩笑!全性所有顶尖高手,被一个人全灭了?你当是写小说呢?” “还龙虎山小师爷?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怕不是哪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小辈,在这儿吹牛逼吧?”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时。 当哪都通公司的内部通报,以一种近乎官方认证的方式,将这场战斗的伤亡报告,摆在了所有大区负责人的桌面上时。 当天下会与吸古阁的情报网络,同时确认了全性代掌门龚庆,以及包括三尸涂君房、丁嶋安、全性六贼在内的几乎所有核心高层,其生命气息已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 整个异人界,失声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论是在闭关清修的门派长老,还是在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的散修,亦或是那些自诩看透了天下大势的所谓“智者”。 他们在这一刻,都陷入了一种长久的、近乎于呆滞的沉默。 沉默过后,便是滔天的、足以将整个异人界都掀翻的骇浪! “全性的骨干力量……都没了?” “绝大部分顶尖高手,连同代掌门龚庆,一日之内,尽数被龙虎山小师爷张云渊,一人斩杀于甘北草原?!” 这个消息,每一个字都像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强大”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迹! 是凡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属于“神明”的力量! 一时间,“张云渊”这个沉寂了数十年,只存在于老一辈传说中的名字,第一次,以如此霸道、如此血腥、如此不讲道理的方式,重新烙印在了所有异人的灵魂深处。 无数的猜测,无数的议论,在各大门派、各个散修团体之间疯狂发酵。 有人惊叹于他的强大,开始重新评估龙虎山这位“一绝顶”之下的真正底牌。 有人恐惧于他的狠辣,将他视为比全性更加危险的、不可招惹的禁忌存在。 更有人,开始疯狂地挖掘关于这位“小师爷”的一切信息,试图从那些尘封的历史中,窥探到他那不老容颜与通天实力背后的终极秘密。 而作为这一切风暴的中心,哪都通公司的总部,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最高会议室内,陆北大区负责人徐翔,正对着屏幕,一字一句地汇报着前线传回的、经过反复确认的最终情报。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撼,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根据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分析,以及我方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情报,可以确认—— 全性此次派出的,包括代掌门龚庆在内,共计十余名核心成员,已于昨夜……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其中,九成以上,死于龙虎山正统雷法之下,形神俱灭。” “而龚庆,则死于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无法解析的能量形式,其存在痕迹,已从物理层面被彻底抹除。” “动手者,只有一人。” “龙虎山,张云渊。” 会议室的主位上,那个总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掌控着整个华夏异人界秩序的男人——赵方旭,在听完汇报后,沉默了。 他缓缓地摘下眼镜,用指节轻轻地揉着自己的眉心,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深深的无力。 良久,他才重新戴上眼镜,用一种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语气,轻声说道: “一个不受任何规矩束缚,其实力,又足以碾压一切规矩的……神。” “这下,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啊。” 一个全新的、远比全性更加棘手的难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第201章 破而后立,京城之邀 草原的风,吹了三日。 起初,风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焦臭,到后来,便只剩下草木枯萎的萧瑟与亘古不变的苍凉。 一处不起眼的山丘之顶,乱石嶙峋,寸草不生。 张云渊盘膝坐于一块巨石之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仿佛已与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一体。 那一日,他以雷霆手段屠尽全性主力,并未立刻离去。 混元道炁,这门直指天地本源的无上玄功,在吞噬了九天派、两仪派等一众顶尖高手那驳杂却又精纯的古炁之后,在他体内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那感觉,就像一个原本已经装满水的池子,被强行灌入了一条奔腾的大河。 狂暴的能量洪流,几乎要将他的经脉撕裂,将他的丹田撑爆。 换做任何一个异人,哪怕是老天师张之维,面对如此庞杂异种能量的冲击,恐怕也只有一个下场——爆体而亡。 但张云渊不同。 他的道,本就是“混元”。 混元者,天地未分,混沌未开,包罗万象,吞噬万物。 这三日,他便是在此地,以自身为炉,以天地为火,将那些吞噬而来的、驳杂的古炁,一点一点地炼化、提纯,最终化为最本源的能量,尽数归于己身。 这个过程,凶险无比。 他的身体,时而如火烧,时而如冰封,时而又有万蚁噬心般的痛楚。 但他始终古井无波,任由那狂暴的能量在体内冲撞,他的心神,却如一尊万古不化的磐石,牢牢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之时。 他体内那股奔腾不休的能量洪流,渐渐平息。 所有被吞噬的古炁,已被他彻底炼化,化作一滴滴纯粹到极致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液态能量,汇入他那早已浩瀚如海的丹田气海之中。 而那道困扰了他许久,坚固得仿佛永远无法逾越的先天中游的修为桎梏,也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击之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咔嚓—— 破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精纯、都要圆融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他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身下的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方圆百丈之内,所有的枯草、沙石,都在这股无形的气场之下,被碾成了最原始的微尘。 先天中游,成! 张云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突破后的狂喜,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他缓缓摊开左手,掌心之上,一团约莫拳头大小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球,正在静静地悬浮、跳动。 那光球之中,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生生灭灭,组合成一幅幅飞速闪过的画面。 这,正是他在用混沌之雷将龚庆形神俱灭之前,强行从其神魂本源中剥离出的——记忆。 他之所以留着龚庆的记忆,便是想弄清楚,那个所谓的“昆仑仙域”,以及那足以改变人形貌的“仙枢造化”,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的神念,探入那团记忆光球之中。 没有去翻阅那些关于全性的阴谋诡计,也没有去理会那些关于龙虎山的恩怨纠葛。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那片破碎的、混乱的记忆碎片中,他看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在一处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内,龚庆正对着一个身影,恭敬地行礼。 那个身影,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工装,留着一头利落的白色短发,身材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异常可靠的感觉。 龚庆的记忆中,对这个人的称呼,充满了一丝不易察服的狂热。 “马村长。” 而那所谓的“仙枢造化”,并非是直接来自昆仑,而是这位“马村长”,传授给他的。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足以颠覆整个炼器流派的恐怖技艺。 它能以炁为引,凭空造物,甚至能将凡人,批量改造成后天异人。 记忆的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名—— 碧游村。 神机百炼传人,马仙洪! 张云渊缓缓收回神念,掌心那团记忆光球,也随之湮灭于无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这个所谓的“碧游村”,走一遭了! 就在此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山顶的宁静。 张云渊掏出那个许久未曾用过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赵方旭。 他划开接听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赵方旭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爽朗与客气的笑声。 “云渊前辈,冒昧打扰,没打扰到您清修吧?” “有事吗?” 张云渊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这个时候哪都通来电话,不会是什么好事。 “呵呵,是有点事。” 赵方旭的语气依旧客气,却也带上了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主要是想跟您了解一下,关于前几日,甘北草原的事情……” “如果哪都通想来抓我,尽管派人过来。” 张云渊的声音冷了几分,“我除魔卫道,何错之有?” “哎哟,前辈,您看您这话说的。” 赵方旭连忙打了个哈哈,语气愈发谦卑: “我哪敢有那个意思啊! 我只是……您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全性几乎被您连根拔起,整个异人界都震动了。 我这边,对上对下,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再者说,我也想请您来京城坐坐,咱们也好久都没见面了吧?” 张云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是有事求我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赵方旭一声略带几分尴尬的干笑。 “还真让您给说对了,确实有个棘手的事。 当然,在您眼里,肯定也算不上什么事了。” 张云渊心中一动。 他虽然知道了碧游村和马仙洪,但天下之大,想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村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哪都通公司,作为官方机构,其情报网络遍布全国,想来,应该会有碧游村的资料。 送上门来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正好,我也想去京城转转。” 他淡淡地说道,“你派人来接我吧。” “好嘞!我马上安排!” 赵方旭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惊喜。 挂断电话,张云渊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了百里之外的一处国道旁,像一个普通的旅人,静静地等待着。 他要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碧游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也想看看,那个能用“仙枢造化”锻造出伪装人皮交给龚庆的马仙洪,与昆仑仙域,又有什么关系。 第202章 京城之会,陈朵之事 京城的秋,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一处守备森严的机关大院。 车门打开,张云渊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灰色便服,双手揣在兜里,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与这庄严肃穆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方旭早已等候在办公室门口,一见到张云渊,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 “云渊前辈,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亲自为张云渊引路,将他让进了自己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来,前辈,您尝尝,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大红袍,一般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赵方旭一边亲手为他沏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个活着的传奇。 数十年未见,对方的容颜,竟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双眸子,却比记忆中更加深邃,更加平静,仿佛沉淀了万古的星辰。 让他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公司董事,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客套,只是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这间办公室的陈设,开门见山。 “全性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已经基本解决了。” 赵方旭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恭敬地递到张云渊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感激。 “您那一战,直接打断了全性的脊梁骨。 龚庆、丁嶋安、涂君房…… 这些核心高手被您扫平之后,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群龙无首,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最近全国范围内的恶性异人案件,下降了七成不止。 您这可是为我们公司,为整个社会,都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 “只要不牵连龙虎山就行。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赵方旭见他直奔主题,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叹了口气,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还真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说起来,也和全性有几分关系。” 他正色道: “陆南大区的临时工,陈朵,叛逃了。” “在叛逃之前,她亲手杀了陆南大区的负责人,也是她的直接领导,廖忠。 如今下落不明,彻底失去了踪迹。” 张云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陈朵? 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 “经过我们多方追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位于贵地深山中的、与世隔绝的异人村落……” “碧游村?” 没等赵方宿说完,张云渊便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赵方旭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前辈……您……您怎么知道?!”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随即又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是活了一百多岁,跟无根生和八奇技创造者一个时代的恐怖存在,知道一个碧游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论辈分,碧游村的村长马仙洪,得喊张云渊一声太爷。 他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碧游村。” “我们的人,曾尝试与村子接触,希望能和平解决陈朵的问题。 但几次三番的短兵相接,都吃了大亏。 对方的实力极强,尤其是……他们拥有大量威力强大、闻所未闻的法器。” “根据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外围探查到的线索,这个碧游村的村长,是一个叫马仙洪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失传已久的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的当代传人。” 赵方旭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正在利用神机百炼的便利,大肆收容那些在社会上走投无路,甚至犯下过罪行的异人。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掌握了某种能将普通人,批量转化为后天异人的技术,妄图建立一个完全独立于公司监管之外的异人王国。” “这已经严重触犯了异人的人口红线,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 “所以,你让我去?” “你这是把我当成你们公司的打手了? 再者说,区区八奇技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赵方旭被他这话说得一噎,脸上满是苦涩。 区区八奇技?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只会当成是天大的笑话。 可从眼前这位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容置疑。 “如果仅仅是这样,晚辈自然不敢劳烦您老人家出手。” 赵方旭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出了自己真正的底牌,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根据我们的线索,全性代掌门龚庆,曾和碧游村有过秘密接触。” “我们推断,龚庆的伪装人皮,就来自八奇技的神机百炼锻造。” “最主要的是,我们的探子在碧游村外围,曾截获到了一段极其模糊的能量波动。” “经过我们技术部门的反复比对分析,发现那股能量波动,与当初在龙虎山上,害死田晋中老前辈的那伙神秘人,其身上的‘炁’,有高达九成的相似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 一声轻响。 张云渊手中的那个紫砂茶杯,竟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捧最细腻的粉末,从他指间滑落。 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下降了十几度,一股冰冷刺骨的、化为实质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赵方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青年,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位活着的传奇,对田晋中的死,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在意! 张云渊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寒潭。 “如果他们在和碧游村接触的话……”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我,必除碧游村!” 第203章 风雨欲来,杀机暗藏 赵方旭的办公室里,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短短数息,便已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云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那双眸子,比之前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 赵方旭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有些发干: “前辈,关于碧游村所有的资料,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拿来。” 张云渊言简意赅。 赵方旭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将一份厚厚的、标注着“绝密”字样的档案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张云渊接过档案,并未当场翻看,只是站起身,淡淡地说道: “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 事情解决之前,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 赵方旭点头如捣蒜,亲自将张云渊送出了办公室,并安排了公司最顶级的安保人员,将他护送至一处位于京郊、绝对保密的专属安全屋。 直到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赵方旭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转身返回了办公室。 他瘫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看着桌上那个已经化为粉末的紫砂茶杯,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计划得逞的欣喜,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无力与……忌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的秘书走了进来。 “董事长,其它几位董事的紧急视频会议,已经接通了。” “知道了。” 赵方旭揉了揉眉心,重新戴上眼镜,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从容与威严。 他走到办公桌后,点开了面前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之上,哪都通其它几位董事的面孔,逐一亮起。 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片凝重。 “老赵,你玩真的?” 视频刚一接通,脾气最直的毕游龙,便忍不住开口质问,“你真把那位‘活祖宗’请去处理碧游村了?!”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一言不合就屠了大半个全性高层的杀神! 他要是动起手来,一个控制不好,整个贵黔边境都可能被他夷为平地! 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负?!” 另一名看起来颇为儒雅的中年人也皱眉道: “是啊,老赵。 碧游村的问题虽然棘手,但终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我们动用公司的机动部队,配合重型法器,付出一些代价,并非不能解决。 何至于……要请动这尊大神?”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面对众人的质疑,赵方旭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反问道: “可控?” “你们所谓的‘可控’,是指我们派出的三批精锐探员,都有去无回?” “还是指马仙洪那神鬼莫测的‘神机百炼’,已经可以批量制造出堪比二流好手的后天异人,其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监控极限?” “又或者说……”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是指那伙与田老之死有关的神秘势力,已经和碧游村搅在了一起,而我们,对此却连对方的来历都一无所知?” 一连串的反问,让屏幕上那几位叱咤一方的大佬,尽数陷入了沉默。 赵方旭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 “诸位,我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马仙洪,就像一个在火药桶旁边玩火的孩子,而那伙神秘势力,就是已经点燃的导火索。 我们必须在火药桶被引爆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处理掉。” “至于那位前辈……” 赵方旭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们控制不了他,也指挥不动他。 我们能做的,只有顺水推舟,将他这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引导向我们希望的方向。”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你们谁有胆子去跟他说,‘前辈,这事儿您别管了,我们自己来’?” “老毕,你性子最直,你去试试?” “……” 屏幕之上,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几位平日里说一不二的董事,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开玩笑。 去跟那个一掌拍死一个超越了绝顶异人的存在说“不”? 他们还没活够呢。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方旭一锤定音,“召开各大区负责人会议,从现在开始,西南大区全面配合,封锁碧游村周边所有区域,疏散民众,将影响降到最低。 其余各大区,严密监控全性残余势力及各大门派动向,防止有人趁乱浑水摸鱼。” “我们的任务,不是去干涉,更不是去帮忙。”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凝重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为那位前辈……扫清障碍,处理手尾。” 会议结束,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宁静。 赵方旭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希望这一次,自己这步险棋,没有走错。 第204章 潜龙入渊,碧游村口 京城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数日,最终停在了贵黔边境一处荒无人烟的岔路口。 张云渊从车上下来,对着派来送他的哪都通司机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司机如蒙大赦,一脚油门,车子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山道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草木的芬芳,山风清冽,带着一丝野性的凉意。 他没有急着赶路,只是寻了块干净的岩石坐下,从怀中摸出那份标注着“绝密”的档案,再次翻阅起来。 档案的内容详尽得可怕,从碧游村的地理位置、人员构成、到马仙洪的生平履历,乃至几次与公司探员冲突的具体过程,都有着细致的记录。 甚至还附上了几张由高空无人机冒死拍下的、模糊的村落俯瞰图。 “乌托邦……” 张云渊的指尖在“有教无类”这四个字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活了太久,见过了太多打着崇高旗号,行苟且之事的所谓“理想家”。 无根生当年何尝不是如此? 收拢天下异人,不问出身,不分正邪,试图建立一个绝对自由的“全性”。 结果呢? 人死灯灭,他所创造的那个“理想国”,最终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人人喊打的疯人院。 马仙洪,这个年轻的神机百炼传人,终究还是太嫩了。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人性,想要用技术去弥合异人与凡俗的隔阂,却不知,他所面对的,是比任何技术都更复杂、更不可控的……人心。 将档案收好,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循着地图上标注的方向,向着那片深山中的禁地潜行而去。 半日后,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山势豁然开朗,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巨大盆地出现在眼前。 盆地中央,炊烟袅袅,屋舍俨然,俨然一派与世隔绝的桃源景象。 但张云渊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那片看似安宁的村落上。 他的混元道炁早已铺陈开来,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细细地感知着此地的每一丝能量流动。 “有意思。” 他双眼微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碧游村,都被一层极其独特的炁局所笼罩。 这炁局的结构,他闻所未闻,见所未闻。 它既像一个巨大的、单向过滤的“筛子”,能将外界所有怀有恶意的窥探与探查尽数隔绝、扭曲,让整个村子在卫星和寻常异能的感知中,都变成一片普普通通的原始山林。 同时,它又像一个精密运转的“聚灵阵”,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周遭数百里山脉的天地灵气,将其汇聚于村落的中心,使得村内的灵气浓度,竟比龙虎山福地还要浓郁几分。 隔绝与汇聚,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竟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生生不息的能量循环。 “神机百炼……当真是鬼斧神工。” 张云渊心中暗赞一声。 能布下此等奇局之人,其在炼器与阵法上的造诣,恐怕早已超越了当世所有已知的流派。 不过,这炁局虽然精妙,但在他那早已将万法归于混沌的混元道炁面前,依旧是破绽百出。 他没有选择强行闯入,那会打草惊蛇。 他要做的,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成为这“乌托邦”的一份子。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洞,盘膝而坐。 下一刻,他体内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千面鬼手! 只见他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其下的肌肉与骨骼,开始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改变。 颧骨缓缓升高,眼窝渐渐深陷,下颌的线条变得更加粗犷,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粗糙而暗沉。 甚至还凭空多出了几道纵横交错的、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狰狞伤疤。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个气质出尘的龙虎山小师爷,便已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满脸风霜,眼神阴鸷,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落魄中年人。 这还不够。 张云渊心念一动,体内的混元道炁再次发生变化。 那原本纯粹浩瀚的炁,竟开始主动地变得驳杂、混乱、阴冷。 他模拟出数种截然不同的、甚至彼此冲突的邪道功法的气息,让它们在自己体表疯狂地冲撞、交织,形成了一股极其不稳定,却又真实无比的“走火入魔”之兆。 此刻的他,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气息上来看,都像极了一个因修炼邪功而走投无路,最终被仇家追杀,不得不亡命天涯的邪派散修。 这副尊容,这股气息,完美地符合了碧游村“有教无类”,收容天下边缘人的标准。 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厉飞。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或者说“厉飞”,才从山洞中走出,朝着那村口的方向,一步一步,踉跄着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茫然。 还未靠近村口,两道身影便从路旁的林中闪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两个穿着碧游村统一制式工装的年轻人,气息不弱,至少也是二流好手的水平,眼神锐利,带着审视与警惕。 “站住!什么人?!” 为首那人厉声喝道,手中已多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由金属与木头拼接而成的手弩,弩箭之上,闪烁着幽蓝色的电光。 “厉飞”被他这一喝,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两……两位小哥,行个方便。” “在下厉飞,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人,只因早年得罪了些不该得罪的人,被仇家追杀,一路逃到此地,早已是山穷水尽……” “听闻……听闻碧游村的马村长仁义为怀,有教无类,愿收容我等走投无路的苦命人…… 在下,在下想求个安身立命之所,还望两位小哥……通融一下。” 他说得声情并茂,那份落魄与卑微,演得是入木三分。 那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 “想进村,可以。” 为首那人冷冷地说道,“但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他指了指村口旁的一块半人高的、通体漆黑的奇特石头。 “把你的手,放上去。” “验心石?” 厉飞心中了然,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与紧张。 “少废话!放上去!” 另一名守卫不耐烦地催促道。 厉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缓步上前,将自己那只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按在了那块冰冷的石头上。 嗡——! 石头表面,无数细密的符文瞬间亮起,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石头中散发出来,将厉飞的身体彻底笼罩。 那两名守卫死死地盯着石头表面的变化。 只见那光滑的石面之上,竟如同放电影般,开始浮现出一幅幅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年轻的散修,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残缺的邪派功法,欣喜若狂,开始修炼。 随着功力的增长,他的心性也渐渐被功法影响,变得残忍嗜杀,为了争夺修炼资源,不惜与同道反目,最终犯下累累血案。 再之后,便是被仇家联手追杀,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的场景。 所有的画面,都与“厉飞”刚才所说的话,分毫不差。 那股由混元道炁模拟出的、驳杂而阴冷的邪派气息,更是让验心石上的光芒,都带上了一丝不祥的暗红色。 张云渊在内心冷笑,所谓验心石,不过是类似明魂术一样提取记忆的法器。 他通晓明魂术,造点虚假记忆出来,又有何难? “行了。” 为首的守卫一挥手,验心石上的光芒瞬间熄灭。 他上下打量了“厉飞”一眼,脸上的警惕终于化为了一丝带着几分优越感的怜悯。 又是一个被这吃人的江湖,逼得走投无路的倒霉蛋。 “进去吧。” 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我们村长说了,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辈,真心愿意在这里安稳过日子的,我们碧游村都欢迎。” 他顿了顿,半是警告半是提点地补充了一句。 “但进了村,就得守我们村的规矩。要是敢在里面惹是生非,哼,后果自负。” “是是是!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厉飞”脸上立刻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对着二人连连作揖,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看得两名守卫心中一阵舒坦。 村口那由无形炁局构成的屏障,悄然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张云渊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卑微惶恐的模样,对着二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迈开脚步,走进了那座传说中的……乌托邦。 第205章 乌托邦下,诡异暗流 一步踏入碧游村,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不同。 外界那带着野性与凉意的山风,在这里被彻底隔绝。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润、醇厚,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灵气,扑面而来。 那灵气的浓度,几乎已经液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精丹妙药。 让张云渊那具因模拟邪功而“虚弱不堪”的身体,都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泰。 【叮!检测到剧情关键节点:碧游村。】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百辟?手枪(天品中阶)】 (法器等级:天地玄黄,上中下三阶) 【备注:炁能武器,枪身由特殊导炁金属打造,内部有复杂的炁局。 使用者灌注不同性质的炁,能激发不同的子弹效果。 灌注火属性的炁,就是燃烧弹;灌注水属性的炁,就是冰霜弹。 威力根据使用者的修为而定,修为越高,炁越精纯,杀伤力就越大。】 这么多年红尘炼心,异人界的打卡地点都被他给踩完了。 久违的打卡,让张云渊内心激动不已! 而且一打卡,就是一个天品法器,运气属实欧皇了。 他悄无声息的收好刚获得的手枪,继续观察这村子的动向。 村内的景象,更是让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戒备森严,也没有那种邪派巢穴的阴森诡谲。 入目所及,竟是一片祥和而又……奇特的景象。 村子的布局,是传统的田园风格,青石铺就的小路,篱笆围成的小院,潺潺流动的小溪,以及远处那一片片长势喜人的农田。 作为从民国初年活到现在的张云渊,自然是曾经见过这种恬静自然的男耕女织的景象的。 只是随着现代社会到来,工业化的普及,这样的风光已经极为少见了。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能有如此的景象。 但在这份田园牧歌的表象之下,却处处都透着一股现代科技与炼器术法完美结合的诡异和谐。 小溪旁,几架造型奇特的、由木头与金属构成的水车正在自行转动,将溪水引入农田。 仔细看去,那水车的轴心处,竟镶嵌着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符文核心,显然是由某种法器驱动。 田埂间,几个憨态可掬的稻草人,正挥舞着手中的农具,以一种不知疲倦的姿态,自行翻土、除草。 它们的动作虽然有些僵硬,却精准高效,显然是被某种傀儡术操控着。 甚至连路边的一盏盏路灯,都不是凡俗的电灯,而是在灯罩内悬浮着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不知名材质的珠子,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之中。 村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在路上行走,或是在田间劳作。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脸上大多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的笑容。 在看到“厉飞”这个陌生面孔时,他们也只是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随即又转为友善的微笑,对着他善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真正的乌托邦。 平等,互助,自给自足,与世无争。 然而,张云渊的心中,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认同,只有愈发浓重的讥诮。 他活了太久,深知这世上,越是看起来完美的东西,其背后所隐藏的阴影,便越是深邃。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一个爽朗而又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朝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位,想必就是新来的厉飞兄弟吧?” 张云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同样工装,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相貌算不上英俊,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的年轻人,正满脸笑意地朝他走来。 来人,正是碧游村的村长,神机百炼的传人——马仙洪。 “在下马仙洪,是这儿的村长。欢迎厉飞兄弟,加入我们碧游村这个大家庭!” 马仙洪热情地伸出手,那笑容真诚得不含一丝杂质。 “厉飞”见状,连忙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脸上挤出一个激动而又卑微的笑容。 “马……马村长!您……您就是马村长?!” “在下……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劳烦村长您亲自来迎接……” 他演得情真意切,那份终于找到组织,见到救星般的激动,让一旁的马仙洪都有些不好意思。 “哎,厉飞兄弟这是哪里话。” 马仙洪摆了摆手,脸上那份属于理想主义者的、狂热而又真诚的光芒,再次绽放。 “我创立碧游村的初衷,便是要为天下所有走投无路、不被世俗所容的异人,提供一个家!” 他环顾四周,看着村中那一张张满足的笑脸,声音也随之变得高亢激昂。 “在我看来,异人与凡人,并无高下之分!力量,更不该成为我们彼此隔阂的根源!” “我马仙洪,不问出身,不问过往,不问你修的是正道还是邪功! 只要你愿意放下过去的恩怨,真心实意地把这里当成家,遵守我们村的规矩,那你,就是我们碧游村的兄弟!” “我将以神机百炼之术,为你们提供最好的修炼环境,为你们修补残缺的功法,为你们打造最强的护身法器! 我要让所有被这世道抛弃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价值,活出自己的尊严! 如果有必要,我甚至愿意将神机百炼分享出来,让你们修炼!”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周围一些正在劳作的村民闻言,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着马仙洪投来无比崇敬与狂热的目光。 “村长说得好!” “誓死追随村长!” “厉飞”更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抓着马仙洪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点头,那副终于找到人生方向的模样,让马仙洪心中那份救世主般的自豪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张云渊却早已将这番豪言壮语,批驳得体无完肤。 “幼稚。” “天真。” “简直是蠢得可笑。” “力量没有高下,但人心有善恶。你将一群亡命徒、失败者、野心家聚在一起。 只靠一些小恩小惠和虚无缥缈的理想,就想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当你是谁?三清道祖还是西天佛陀?” “还建立一个家?你这哪里是家,分明是一个积满了沼气的火药桶。 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将你这所谓的乌托邦,炸得粉身碎骨。” 第206章 碧游村,十二上根器 张云渊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马仙洪显然对自己这番话的效果极为满意,他拍了拍“厉飞”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道: “走!厉飞兄弟,我带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我们村的环境!” 在马仙洪的带领下,张云渊开始参观这座奇特的村落。 一路上,马仙洪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着村里的各种“神机造物”。 从能自动耕种的傀儡,到能净化水源的法器,再到能将普通食材变得美味无比的“炼食炉”,无一不展现出神机百炼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恐怖能力。 张云渊一边故作惊叹地连连称奇,一边却将混元道炁的感知催动到了极致,悄无声息地探查着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村民。 他发现,这里的村民,修为普遍不弱,至少都是二流异人的水平。 其中,更有几股气息,强大到足以媲美那些名门大派的长老,显然已经摸到了豪杰的门槛。 “厉飞兄弟,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我们村的顶梁柱。” 马仙洪领着张云渊,踏入一间如同古代工坊与现代实验室结合体的宽大库房。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木材和特殊油脂的味道,四周墙壁挂满了各式各样未完成的法器构件。 “张兄,请看,这才是我碧游村的根基,‘神机百炼’的造化之功!” 马仙洪眼中闪烁着造物主般的光彩,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热。 他首先指向一个正在忙碌的挺拔身影。 只见仇让赤着上身,露出精悍的肌肉,但他全身的焦点,是悬浮在他身前,缓缓旋转的一柄温润如玉、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尺子——正是他的核心法器玉如意。 【法器:玉如意(玄品中阶)】 【神机百炼所造(马仙洪传承),可大可小,变化由心,攻防一体。 是仇让作为上根器和神机百炼传人的标志性法器。】 “如意,可大可小,变化由心!” 仇让低喝一声。 那玉如意闻声骤然伸长,化作一根长棍,随着他的挥舞,带起道道残影,劲风呼啸。 下一刻,又瞬间收缩,变成一面巴掌大小的坚硬盾牌,稳稳格挡住对面一名村民操控的机关臂的全力锤击,发出“铛”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盾牌却纹丝不动。 马仙洪自豪地解说: “仇让兄弟原本的根基也就是平凡之辈,但胜在心灵手巧,与我神机百炼有缘! 这玉如意在他手中,可刚可柔,攻防一体!寻常异人,连近他身都难! 而且,他已经成为了我神机百炼的传人。” 紧接着,马仙洪指向角落。 毕渊的面前站着一位自愿配合的村民。 “老毕的功夫,不在拳脚,而在方寸之间,在于‘掌控’。” 马仙洪意味深长地说。 只见毕渊手指轻弹,数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乌光一闪而逝——正是他的鬼门针。 【法宝:鬼门针(玄品下阶)】 【原为精妙医术/杀器,仅黄品法器。 但经马仙洪以炼器之法重新淬炼后,精度与威力更胜从前,于无声处听惊雷,杀人于无形。】 鬼门针脱手入体,对面那村民身体微微一颤,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然后如同提线木偶般,开始做出各种僵硬却精准的武术动作。 “我这鬼门针,可定人生死,亦可操控言行于无形。” 毕渊语气平淡,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只需一针,便能让他知无不言;再下一针,便能让他为我赴死。” 马仙洪补充道: “毕老爷子的鬼门针本就精妙,经我以炼器之法重新淬炼,精度与威力更胜从前!于无声处听惊雷,这才是杀人于无形的艺术!” 张云渊盯着毕渊手中细微如牛毛的银针,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前不久刚死于自己之手的全性代掌门,龚庆。 原著中,他杀死田晋中的,就是毕渊的鬼门针。 这毕渊,是龚庆的俗家师傅。 想必,龚庆能和碧游村联系上,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样一来,屠灭碧游村的理由,就有多了一条了。 张云渊的目光扫过工坊其他角落: 一个矮壮汉子正在调试一双金属靴子,轻轻一踏,整个人便如游鱼般滑入坚硬的地面,正是借助了遁地法器。 一个沉默的男子身边,几柄飞刀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环绕飞舞,轨迹刁钻,显然是以特殊法门炼制的御物。 更远处,一个身影周身血气隐隐,散发不祥之感,与这工坊的高科技感格格不入。 马仙洪展开双臂,如同展示最得意的作品: “你看到了吗?我不是在教他们练炁,我是在给他们更好的工具! 是用神机百炼,为他们这些原本潜力有限的人,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更便捷的通天之路! 肉身苦弱,法器飞升!这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 这些人,一个个气息强横,手段诡异,放在外面的江湖上,任何一个都足以成为一方豪强。 然而,在张云渊那洞悉一切的感知中,这些所谓的“上根器”,却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共同点。 他们的炁,虽然强大,却根基虚浮,驳杂不纯。 那感觉,就像一座用无数珍贵材料强行堆砌起来的华丽宫殿,看起来金碧辉煌,实则内部的梁柱早已被蛀空,只需要一阵稍大些的风,便会轰然倒塌。 他们的力量,并非是自身苦修而来。 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强行催生、灌输进去的。 张云渊心中那份了然,愈发清晰。 看来,这个碧游村真正的核心,并非是马仙洪本人,也并非他那神鬼莫测的神机百炼。 而是那个能将凡人,批量转化为“高手”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不远处一个独坐在屋檐下的身影上微微一顿。 那是一个穿着兜帽衫的女孩,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显得与周围那些洋溢着满足笑容的村民格格不入。 但让张云渊心神微动的,并非她的孤僻,而是她裸露在衣袖外的一小截手腕。 那手腕的皮肤,并非健康的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灰败色泽。 细看之下,仿佛有无数比发丝更细的暗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衰败之气。 更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凝练精纯到极致的诡异炁息,如同冰封的毒液,从她身上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与这村子蓬勃的生机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立。 “好诡异的炁……似毒非毒,似蛊非蛊,竟能将极致的‘毁灭’与一种扭曲的‘生机’融为一体……这女孩,就是陈朵?” 张云渊心中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迅速收回了目光。 他将这份观察深埋心底,作为一个需要探究的标记。 参观的最后,马仙洪领着他,来到了一处位于村子最中心,被重重机关和阵法守护的巨大地下空间。 他指着那地下空间中央,那个正在缓缓运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的巨大造物,脸上露出了如同神明般,悲悯而又狂热的笑容。 “厉飞兄弟,你看。” “这,就是我们碧游村真正的核心。” “也是我将要用来,改变整个异人界格局的……神器!” 第207章 修身炉前,昆仑再现 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巨大造物。 它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广阔地下空间的最中央。 庞大的阴影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于实质的压迫感。 它就像一尊从早已被遗忘的太古神话中走出的、沉默的巨神,用冰冷的金属之躯,无声地俯瞰着闯入此地的凡人。 其主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金属整体铸造而成,表面看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浑然一体。 炉体之上,镌刻着无数繁复到足以让任何阵法大师都眼花缭乱的符文与阵图。 那些纹路仿佛是活的,并非死板的刻痕。 它们正随着炉体低沉的运转声,如同呼吸般,缓缓地流淌、明灭。 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阐述着一条深奥难懂的天地至理。 数十根粗如儿臂的、由某种不知名的透明晶石打造而成的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血管,从四面八方连接到炉体之上,构成了一套精密而又庞大的循环系统。 管道的内部,流淌着五光十色的、粘稠如液态的能量流。 那些能量流在管道中缓缓蠕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而在炉体的最核心处,则镶嵌着数块巨大的、未经任何雕琢的原始玉石。 那些玉石的内部,并非是寻常的玉石纹理。 它仿佛封印着一片片深邃而浩瀚的星空。 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其中生灭流转,构成一幅幅瑰丽而又诡异的星图,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轻易扭曲时空的恐怖能量波动。 整个造物,既充满了上古炼器术那种古朴、厚重与神秘的气息,又带着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近乎科幻的精密与诡异之感。 它,就是马仙洪穷尽毕生心血,结合神机百炼的传承与无数奇思妙想,最终打造出的、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现有格局的终极神器—— 修身炉! 系统面板,显示出了修身炉的信息: 【法器:修身炉(地品上阶)】 【结合神机百炼与仙炼派“仙枢造化”理论的造物。 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普通异人转化为豪杰异人。 其核心能量源涉及高等法则,足以颠覆一界格局。 因其不稳定性和巨大风险,以及核心技术依赖仙域,故未列入天品。】 “厉飞兄弟,感觉怎么样?” 马仙洪缓缓转过身,他站在那尊巨大的修身炉前,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自己的造物,也拥抱自己即将开创的未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如同最癫狂的艺术家在向世人炫耀自己最完美作品般的、毫不掩饰的狂热与自豪。 “它,就是我实现理想的基石!” “有了它,我便能让天下所有愿意追随我的人,都拥有自保的力量!” “我便能真正地,创造出一个没有歧视,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异人世界!” 他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激荡回响,充满了理想主义者那特有的激情与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厉飞”的脸上,在这一刻,适时地露出了极致的震撼与狂热。 他仿佛被眼前这神迹般的造物彻底夺去了心神,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上前几步。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这件只应存在于神话中的造物,但又在半空中停住,因敬畏而不敢亵渎。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马……马村长……这……这简直是……是神仙的手段啊!” “它……它真的能……能让普通人,也变成异人?” “何止是变成异人!” 听到“厉飞”这发自肺腑的惊叹,马仙洪的笑容愈发灿烂,那份属于创造者的满足感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它还能优化你的经脉,提纯你的炁,甚至……在你原有的基础上,为你赋予全新的能力!” 他抬起手,指向炉子一侧那一排排如同单人休眠仓般的金属舱,耐心地解释道: “只需要躺进去,修身炉便会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体质,自动扫描、分析,为他量身打造最适合他的‘改造’方案。” “我们村那十二位上根器,便都是经过了修身炉的‘修身’,才有了今日的实力!” “厉飞”听得是如痴如醉,眼中爆发出对力量的、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贪婪。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金属舱,仿佛看到的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通往强者之路的阶梯。 “村长!那……那我也能……” “当然!” 马仙洪豪爽地一挥手,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既然已经是我碧游村的兄弟,自然也有资格享受这一切!” “等过几日,你身体调理好了,我便亲自为你主持‘修身’仪式!” “多谢村长!多谢村长!” “厉飞”无比激动,他对着马仙洪连连作揖,那份感激涕零、仿佛找到了再生父母的模样,让马仙洪心中那份救世主般的满足感,再次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然而,在“厉飞”那卑微狂热的表象之下,张云渊的心神,早已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惊涛骇浪之中! 这股滔天巨浪的源头,并非来自外界的视觉冲击,而是源于他自身。 从他踏入这片空间,靠近这修身炉的第一刻起,他体内那早已与天地万法相合,圆融无碍的混元道炁,便开始不受控制地、以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频率,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不是排斥,也不是共鸣。 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棋逢对手般的……警惕! 是一种同等级别的力量在相遇时,才会产生的本能反应! 他的目光,看似狂热地扫过修身炉的每一个细节,实则早已将他那凝练如实质的神念,化作亿万缕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修身炉的内部。 那无比复杂的结构,那精妙绝伦的阵图,在他那早已超越了当世所有炼器宗师的眼界看来,虽然构思精妙,巧夺天工,却依旧在“神机百炼”的范畴之内,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真正让他感到心悸的,是那几块位于炉心,如同封印着星空般深邃的玉石! 以及,那些在晶石管道中缓缓流淌的、五光十色的液态能量! 凭借着那得自二十四节谷,又经过数十年推演完善的、关于昆仑仙域的庞大记忆。 他几乎是在接触到那股能量波动的瞬间,便认出了它们的来历! 那流淌在管道中的液态能量,其最核心的能量波动,与他当初在龙虎山擒下的那几个“九天派”“两仪派”弟子身上的“古炁”,同出一源! 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凌驾于当世所有功法之上的本源之力! 但是这几块晶石的状态极不稳定,内部充满了可怕的能量乱流。 但其表面,却同样覆盖着一层极其微薄、却至关重要的暗色能量薄膜! 这层薄膜的能量特性,瞬间与张云渊脑海中的记忆产生了重叠—— 那股气息,与他在陈朵手腕上感知到的灰败死寂之炁,同根同源! 这层薄膜就像一道滤网,或者说一个缓冲器,以一种近乎“牺牲”自身的方式,在不断被核心狂暴能量侵蚀、湮灭的同时,又源源不断地再生,艰难地抚平、中和着能量最暴烈的部分,才使得整个炉子没有立刻爆炸。 “原来如此……” 张云渊心中豁然开朗,一切线索瞬间串联。 “马仙洪找她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有教无类’! 他是需要她体内这种独特的、蕴含极致毁灭与扭曲生机的本源之力,来充当这尊邪炉的‘镇物’和‘稳定剂’! 炉子在不断抽取她的力量,所以她身上的衰败迹象才会如此明显……这简直是在用她的命来换炉子的稳定!” 第208章 临时工,集合! 公司总部,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数段由无人机冒死拍下的、关于碧游村的模糊影像。 画面中,那些造型诡异的法器傀儡,以及村民脸上那种近乎狂热的满足笑容,构成了一种极不协调的诡异画面。 赵方旭站在屏幕前,双手撑着会议桌,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如刀。 “诸位,情况已经失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会议室每一个角落,也敲在每一位与会高层的心上。 “根据最新情报,碧游村村长马仙洪,八奇技神机百炼创造者马本在的曾孙,也是神机百炼的第二代传人。 他凭借‘神机百炼’,正在做两件触碰红线的事。” 他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一张经过技术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个眼神空洞、气息却异常强大的异人。 “第一,他大规模、无筛选地收容社会上的异人罪犯和流亡者,其中不乏全性妖人。 这些人,正在被他用某种手段整合、武装,形成了一个极具破坏力的非法武装团体。” 赵方旭顿了顿,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那是一张极其复杂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阵图截取画面。 “第二,也是最致命的,他掌握的‘修身炉’技术,能够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 此举严重违反了自甲申之乱后,公司与各大门派共同立下的、维持社会稳定的最高原则——‘异人人口红线’。” “人口红线”四个字一出,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在座的都是公司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血与泪。 “一旦这种技术扩散,我们脚下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将再次陷入比甲申之乱时更加混乱、更加血腥的深渊。 届时,世界现有的秩序将荡然无存。” 赵方旭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 “因此,经董事会决议,对碧游村予以彻底清除,抓捕主犯马仙洪,回收所有危险法器。 必要时,可就地格杀。”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为碧游村的命运,敲下了最终的丧钟。公司的目标只有一个——秩序。 命令层层下达,一张针对碧游村的天罗地网,悄然张开。 数小时后,贵黔边境,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区。 夜色如墨,连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吞噬。 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片密林之外。 车门打开,张楚岚和冯宝宝从车上跳了下来。 张楚岚抬头看了看眼前那片黑黢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搓了搓胳膊,从兜里掏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鬼鬼祟祟地溜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活像个被抢了棒棒糖的三岁小孩。 “小师爷!救命啊!” 电话那头,参观完修身炉,正在碧游村一处僻静角落盘膝打坐的张云渊,缓缓睁开了眼。 “公司派我们来啃碧游村这块硬骨头了,宝儿姐也来了,我这心里……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啊! 听说这村长马仙洪邪门得很,能把人变成异人,跟变戏法似的!” 张云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胡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立刻撤回,这件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撤不了啊小师爷!” 张楚岚的声音都快挤出水了,“赵总亲自下的令,董事会最高决议! 我们陆北大区负责先期侦查渗透,主要目标是带回一个叫陈朵的叛逃临时工,然后配合大部队,消灭碧游村,把马仙洪抓捕归案。” 听到“陈朵”和“消灭碧游村”这几个字,张云渊的目光一凝。 “……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恢复了平静,“待在原地,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准轻举妄动。”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张楚岚拿着发出忙音的电话,愣了半晌,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师爷知道了,那这事儿,就稳了一半。 他刚收起电话,一旁的冯宝宝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密林深处。 “有人。” 张楚岚心中一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中阴影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几道模糊的人影,气息各异,却无一例外地都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那片密林走了过去。 林间空地上,气氛诡异得近乎凝固。 几道身影或站或坐,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沉默不语,却又仿佛用气机进行着无声的交锋。 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合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但那镜片下偶尔闪过的一丝猩红,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是陆东大区临时工,肖自在。 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抱着双臂,冷冷地靠在另一棵树上,整个人就像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陆中大区临时工,黑管。 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穿着花衬衫,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拨弄着一只蚂蚁。 西南大区临时工,王震球。 还有一个面容憨厚,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的中年人,正一脸忧色地望着碧游村的方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西北大区临时工,老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虚拟人影,正悬浮在半空中,一闪一闪,那是东北大区临时工,高二壮。 这,便是公司旗下最神秘,也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各大区临时工。 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每一个的修为,都是豪杰层次。 “哟,这回阵容豪华啊,各大区临时工都到了,公司这是下了血本,要拆了这村子吗?” 王震球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嬉皮笑脸地打破了沉默。 “完成任务,减少伤亡,其他不重要。” 黑管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冷得像冰。 他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我的意见是,我和老肖从正面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主力。 球儿和老孟,利用你们的能力从侧面渗透,找到陈朵和马仙洪的位置,实施精准抓捕。大部队趁乱压上。” 肖自在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寒光,他无声地舔了舔嘴唇: “可以。我会‘清理’掉所有碍事的……‘垃圾’。”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周遭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不行!绝对不行!” 老孟立刻激动地反驳,脸都涨红了,“那样会死很多人的!很多村民可能是无辜的! 我们应该先尝试沟通,或者……或者让我控制的麻雀、老鼠先摸清楚所有岗哨的位置,画张地图出来,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 “哎哟我的老孟!” 王震球夸张地一拍额头,“您当是去幼儿园劝架呢?还画地图…… 等您地图画好,人家村长都开完年终总结大会了! 咱们是来收拾马仙洪的,不是来搞地理测绘的! 要我说,多没劲啊,不如我扮成迷路的科考队员混进去,先摸清楚他们的‘企业文化’再说~” “等你摸清楚,黄花菜都凉了。”黑管冷冷打断。 “就是,球儿你这太慢了!” 张楚岚也忍不住插嘴,他急得直挠头: “宝儿姐,你说呢?” 他下意识看向冯宝宝。 冯宝宝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闻言抬起头,一脸天然呆: “要得。张楚岚说咋个办,就咋个办。或者,全埋喽?”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黑管主张强攻,肖自在渴望杀戮,老孟坚持怀柔,王震球只想找乐子,张楚岚毫无头绪,冯宝宝……在思考埋人的可行性。 几人吵作一团,计划根本无法统一。 就在这混乱、危险且极不专业的争吵达到顶峰时,一个平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这乱七八糟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一瞬间,杀气迸发! 第209章 最高指挥权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直看戏的王震球,都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肖自在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凝重。 黑管那身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朴素灰色便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那里,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在,又仿佛是刚从夜色中走出来。 “高手!” 肖自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是谁?” 黑管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各位各位!别激动!自己人!自己人啊!” 张楚岚连忙从暗处跳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中间,一脸谄媚的笑容,“这位是我师爷,龙虎山的小师爷,张云渊前辈!” “张云渊”三个字一出,在场几位临时工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前不久,这位爷才以一己之力,扫平了全性绝大部分战斗力,连代掌门龚庆都死在了他手里。 这个名字,早已成了当今异人界一个活着的禁忌。 唯独冯宝宝,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只是看着张云渊,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张云渊没有理会众人的警惕,他的目光首先扫过张楚岚和冯宝宝,确认两人安然无恙,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他看向其他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碧游村的防御远超你们的想象,无论是外围的炁局,还是村内的机关傀儡,都不是寻常手段能破解的。 你们刚才的计划,与送死无异。”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不管公司给了你们什么命令……” 张云渊扫视众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但楚岚和宝宝在这里,我就不能看着你们用那种送死的计划,把他们带入死局。” 临时工们脸色各异,气氛僵持。 张云渊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反应,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赵方旭的加密线路。 电话接通,张云渊开门见山,没有一丝客套: “老赵,让你的人撤走。 碧游村的事,等我办完我的事,你们再来收拾。” 电话那头,赵方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切: “云渊前辈,这……公司的决议已下,箭在弦上,现在撤人,董事会那边我根本无法交代!而且情况紧急……” 张云渊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冰冷: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如果你的人,他们干扰了我的调查,……后果,你自负。” 这句话里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赵方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无奈,甚至带上一丝恳求,语速加快: “前辈!您……您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您知道的,陈朵这件事闹得太大,现在公司内部对‘临时工’这个制度充满了不信任,质疑的声音已经到了顶点! 这次行动若是再失败,或者伤亡惨重,董事会很可能…… 会永久裁撤所有大区的临时工编制!”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无法拒绝的、私密的条件: “前辈!算我赵方旭求您! 只要您肯出手稳住局面,指挥这次行动,确保一个‘成功’的结果…… 我向您保证! 第一,徐翔将凭借此次功绩,正式进入公司核心层,拥有决策话语权! 第二,陆北大区将完全交由徐三、徐四负责,公司给予最大程度的自主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冯宝宝的档案将在此战后被永久加密封存,她将以正式员工的身份得到公司的全面认可和庇护,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这是唯一能保住他们所有人的办法!” 利弊,被赵方旭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不再是交易,而是危机下的唯一生路。 张云渊握着电话,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眼神懵懂的冯宝宝和满脸紧张的张楚岚。 赵方旭这只老狐狸,精准地捏住了他的软肋。 片刻后,张云渊眼中寒光一闪,做出了决断。 他讨厌麻烦,但更无法坐视不管。 “……行。” 他对着电话,只回了一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份应承下来的重量,却清晰无比。 “太好了!万分感谢前辈!” 赵方旭的声音如释重负。 紧接着,正式的指令才下达给所有临时工: 在场所有临时工的加密通讯器,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急促的蜂鸣。 接通之后,传来的是赵方旭恢复威严、但不容置疑的声音: “行动代号‘剿炉’!计划升级! 经董事会授权,现场最高指挥权,即刻移交龙虎山张云渊前辈! 重复,一切行动,必须无条件服从张前辈指挥! 此令,高于一切!完毕!” 通讯切断。 所有临时工再次看向张云渊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从之前的怀疑和抵触,变成了震惊和困惑。 张云渊收起电话,目光扫过全场,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本不想揽事,但如今已是身不由己。 “罢了,既然躲不过……” 他再次看向众人,姿态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潜入的身份和必要的情报,让你们避免无谓的伤亡。 但记住,进村之后,你们的首要目标是自保和侦查,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尤其不得打扰我的事情。 否则,后果自负。” 他没有说“领导”,而是说“提供帮助”和“设定规矩”。 他巧妙地将公司的命令,变成了自己约束这群桀骜不驯的临时工的工具,既保证了张楚岚的安全,也确保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自由。 临时工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在总部的最高指令和张云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面前,也只能默认了这场合作。 张云渊不再废话,他示意众人上前,千面鬼手与明魂术同时运转。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几位气质各异的临时工,便已改头换代,变成了几个看起来落魄潦倒、身怀绝技,正被仇家追杀的散修。 “分批次,分时机进去。”张云渊最后吩咐道,“等待我的总攻信号。” 众人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各自隐没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场针对碧游村的暗夜围剿,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210章 术士登门,青出于蓝 就在公司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剿炉”行动的同时,碧游村外,也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一辆略显风尘的越野车停在山路尽头,诸葛青与王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啧啧,好大的手笔。” 诸葛青刚一踏上这片土地,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他双眼微阖,指尖在身前虚虚划动,感受着此地那独特的炁场流动。 “整个碧游村,都被一层极其精妙的炁局笼罩。 隔绝窥探,汇聚灵气,攻防一体,生生不息。 布下此局之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恐怕早已不在我之下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欣赏。 王也则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他双手揣在兜里,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的山势,便打了个哈欠。 “是不错。不过……有点偏执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诸葛青闻言,眉头微挑: “哦?老王,此话怎讲?” “你看这炁局,看似圆融,实则处处透着一股‘强求’的意味。 它不是顺应山势,而是强行扭转了山势,将方圆百里的灵气都霸道地聚拢于此。 这种做法,短期内或许能营造出一片洞天福地。 但长此以往,无异于杀鸡取卵,对这片山脉的根基,损害极大。” 王也揉了揉鼻子,继续说道: “而且,这炁局的内核,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别扭劲,就像一个偏执狂,非要把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不留一丝缝隙。 太完美了,反而不正常。” 诸葛青听得若有所思,他知道王也虽然看起来懒散,但在奇门术法上的眼光,却比任何人都要毒辣。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两位,想必就是武当的王道长和武侯派的诸葛先生吧?”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留着银色长发的年轻人,满脸笑意地朝他们走来,正是碧游村的村长,马仙洪。 他身后,还跟着那个身材魁梧,面容精悍的仇让。 “在下马仙洪,欢迎二位光临我碧游村!” 马仙洪热情地伸出手,那笑容真诚得不含一丝杂质。 诸葛青与王也对视一眼,也笑着上前与他寒暄。 一番客套之后,马仙洪开门见山,直接将二人引到了村子最核心的那片地下空间。 当看到那尊正在缓缓运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的巨大修身炉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诸葛青,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震撼。 “马村长,这……这便是传说中的修身炉?” “正是!” 马仙洪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属于创造者的狂热与自豪。 他指着修身炉核心处那片无比复杂的阵图,语气诚恳地说道: “不瞒二位,我这修身炉虽然已经基本完成,但其核心的能量转化阵图,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丝圆融。 我听闻二位在奇门阵法上的造诣,早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所以才冒昧邀请二位前来,希望能借助二位的智慧,帮我将这最后一步,臻至完美。”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术士都无法拒绝的筹码。 “事成之后,我马仙洪愿以八奇技——神机百炼作为报答!” 诸葛青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他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神机百炼,如今对方竟愿意拿出八奇技作为交换,这等诱惑,他如何能抵挡? “马村长,异人界为了争夺八奇技,甲申之乱杀得血流成河,您却直接将八奇技拱手相让,这是什么意思?” 王也却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很不寻常。 马仙洪闻言笑道:“我信奉的是有教无类的理念,所以才会不吝于将八奇技传与他人。” 他指着身旁的仇让道:“仇让,已经是神机百炼的第三代传人了。” 王也扫了一眼仇让,确实身上散发出了异人的气息,但却比较孱弱。 倒是那一身的法器,为他看上去增添了几分威势。 “马村长客气了。” 诸葛青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能亲眼见识这等神迹,并参与其中,是我诸葛青的荣幸。 我定当尽力而为。” 王也则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看着那尊修身炉,眉头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他总觉得,那炉子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更加恐怖、也更加不祥的东西。 …… 入夜,王也借口要独自清修,一人来到了村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他盘膝而坐,刚准备起局推演,一个平淡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小王也,别算了。” 王也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正是那个在罗天大醮上让他印象无比深刻的龙虎山小师爷,张云渊。 “前辈?您怎么……” 王也的脸上写满了惊骇。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仿佛他本就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 “碧游村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是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村落,缓缓说道。 “马仙洪的炉子,以及他们背后的那股势力,所图甚大,恐会酿成一场席卷天下的大祸。” 他转过头,看着王也,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 “小王也,你既然来了,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情。” 张云渊的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张楚岚那小子,也跟着公司其它几个临时工一起,来到碧游村了。” 王也原本那副慵懒的神情瞬间凝固,瞳孔微微一缩: “……什么?老张也来了?公司怎么会让他掺和这种浑水?!” “他们有其他的任务,碧游村里住着一个可怕的存在,行走的生化武器。” “她体内的毒如果压制不住,开始扩散的话,整个贵地都会是一片死地。” “但是,马仙洪不愿意让她走,而且他背后的势力,也很需要这个身上带毒的女孩。” “如果哪都通强行要带走这个小姑娘,很可能爆发激烈冲突。” 张云渊扫了一眼村口的方向道: “他现在就在山下,随时可能跟着那帮愣头青冲进来。 他那点微末道行,在这潭深水里,自保都难。” 张云渊看着王也,话锋虽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之意: “我知道,你和他有些交情。 所以,帮我个忙……万一局势失控,看顾一下那小子,别让他真把命丢在这儿。” 王也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话的瞬间,彻底变了。 他那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凝重。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飞速掐算起来。 随着他的推演,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不仅算到了张楚岚的劫难,更算到了碧游村本身所蕴含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危机。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在这一刻猛地睁开,其中竟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啧,真是到哪儿都躲不开麻烦。”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先是老青,又是老张……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往这鬼门关里跳!” 他看着张云渊,那份属于术士的玩世不恭,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了天机后的沉重与决然。 “于私,张楚岚是我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死。” 王也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于公,此地死气冲天,劫数已定,一旦爆发,必将生灵涂炭。苍生何辜,要遭此劫?” 他站起身,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大揖。 “前辈,我看到了。 这村子是绝地,局已成,劫难逃。 为了少死点无辜的人,也为了护住我那不长心的朋友, 这事儿,我管了。” 张云渊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王也的回答,既重情义,更有大义。 “很好。” 他点了点头,“记住,首要之事,是保护好你自己。 只有活着,才能救人。” “这件事结束以后,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欠你一个人情,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已再次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王也一人,站在山坡上,望着那片看似祥和的村落,眉头紧锁。 他知道,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的风暴,即将在此地,酝酿成型。而他的两个朋友,都已深陷局中。 第211章 鱼龙混杂,初探碧游村 翌日清晨,碧游村的入口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运动服,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 脸上带着几分初入社会的青涩与不安,眼珠子却滴溜溜地乱转,透着一股子与他外表不符的机灵劲儿。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蓝色工装,面容清秀,眼神却有些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这两人,正是经过了张云渊“千面鬼手”之后,前来“投奔”的张楚岚和冯宝宝。 “站住!什么人?!” 村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眼神锐利,带着审视与警惕。 张楚岚立刻换上了一副受惊的表情,本能地将冯宝宝护在身后,对着那两名守卫,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容。 “两……两位大哥,别激动,自己人,自己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两根皱巴巴的香烟,谄媚地递了上去。 “我叫张德福,这是我妹子张招娣。 我们兄妹俩,本是关外练炁的散人,前些日子,不小心得罪了当地一个大门派,被人家追杀,一路逃到这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演得声情并茂,那份落魄与卑微,入木三分。 说到动情处,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张楚岚这小子,演技简直吊打小鲜肉。 不去拍戏,真太可惜了。 “听闻……听闻碧游村的马村长仁义为怀,有教无类,愿收容我等苦命人…… 我们兄妹俩,就想来求个安身立命之所,给口饭吃就行,还望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那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冷哼一声,指了指村口那块半人高的验心石。 “想进村可以,但得按规矩来,你们先把手放上去。” “是是是!” 张楚岚连连点头,拉着冯宝宝,颤颤巍巍地将手按在了那块冰冷的石头上。 嗡——! 石头表面,无数符文瞬间亮起,将兄妹二人笼罩。 石面之上,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由张云渊用明魂术伪造出的、堪称催人泪下的悲惨画面。 画面中,一个天赋平平的农村小子,为了保护体弱多病的妹妹,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异人界,却因不懂规矩,得罪了豪门大派,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 那故事编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就连那两名见惯了各种悲惨故事的守卫,看完之后,脸上的警惕都化为了一丝同情。 “行了。” 为首那人挥了挥手,验心石上的光芒熄灭。 他上下打量了张楚岚兄妹一眼,语气缓和了不少: “进去吧。我们村长说了,只要是真心想在这儿安稳过日子的,我们都欢迎。 但要是敢在里面惹是生非,哼,后果自负。” “哎!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张楚岚立刻露出一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对着二人连连作揖,拉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冯宝宝,千恩万谢地走进了村子。 一踏入村口那无形的炁局,张楚岚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浓度,几乎已经液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最精纯的丹药。 而村内那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以及村民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更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在他暗自警惕之时,另一边,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混进了村子。 他自称“释心”,是个被佛门驱逐的叛僧,因修炼了某种邪异的佛法,被正道追杀。 验心石上所呈现的,也是一幅幅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画面。 但与其他人的惶恐不同,这个“释心”和尚,在踏入碧游村的瞬间,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于变态的兴奋。 他看着村子里那些气息各异的异人,就像一个饥饿的饕餮,看到了满桌的珍馐。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诡异的笑容。 这里……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头,诸葛青正兴致勃勃地跟在马仙洪身边。 听他介绍着村里的各种神机造物,两人不时地就某个阵法细节,展开热烈的讨论,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味。 而王也,则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跟在两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村民。 他看到,那些村民的脸上虽然都挂着笑容,但那笑容之下,却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压抑的暴戾与疯狂。 他们的炁,虽然看起来强大,却根基虚浮,驳杂不纯。 那感觉,就像一群被强行催熟的果实,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开始腐烂。 王也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张云渊前辈说得没错。 这个看似乌托邦的村子,根本就是一个积满了沼气的火药桶。 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将这里,连同这里所有的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火星落下之前,找到那根引线,并想办法,在不引爆整个火药桶的前提下,将它……掐断。 夜幕,再次降临。 碧游村内,依旧是一片祥和。 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在村口的广场上,听着马仙洪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 或是在各自的家中,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祥和的表象之下,已有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暗流,悄然汇入。 一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风暴,正在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上空,悄然汇聚。 只待一声惊雷。 第212章 仙域来客 马仙洪领着诸葛青、王也,还有那位新来的、自称“厉飞”的客人,一起走向那座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格局的巨大造物。 当那尊静静矗立在地底空间中央的修身炉,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时。 即便是心高气傲如诸葛青,眼中也抑制不住地闪过一抹极致的震撼。 那东西交融了古朴的符文和精密的现代结构,有一种超越时代的压迫感,像一尊从神话里走出来的沉默巨神。 “马村长,这……这就是修身炉?” 诸葛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也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双手揣兜,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但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没人察觉的凝重。 “没错!” 马仙洪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创造者特有的、近乎癫狂的自豪。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自己的杰作,“二位,还有厉飞兄弟,感觉怎么样? 它,就是我实现所有理想的基石!” “而这尊炉子真正的价值,就在于它运行过程中,‘炉心’所记录下的一切。 每一次能量转换,每一次法则适配,都是无价的数据。” 马仙洪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手指划过核心阵图上几处明显能量运行不畅、显得格外艰涩的节点,眉头紧锁: “不过,眼下最难攻克的就是这几处关窍,对‘稳定’的要求达到了苛刻的地步。 寻常的能量源要么太惰性,要么太暴烈,根本无法平衡这造化之力的狂潮。” 他顿了顿,眼神下意识地瞟向一个方向(陈朵住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幸好,我找到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催化剂’,一种至纯至净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特殊本源。 唯有它,能暂时抚平这种狂躁,让转化得以进行。” “……只可惜,产量太低了,终究是杯水车薪。”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贪婪。 “不瞒二位,我这炉子的‘硬件’基本搞定了,但最核心的‘软件’部分—— 就是怎么把普通人安全稳定地‘点化’成异人,涉及到最根本的‘性命’和‘灵魂’的奥秘,这一步始终差了点火候,不够圆融。” “这确实不是我的强项。 我擅长‘造东西’,能把想法变成实物。 但这一步,需要对天地规则和人体格局有极深的理解。 这方面,二位所在的武当和武侯派,才是真正的权威。” 他顿了顿,再次抛出了那个让任何术士都很难拒绝的筹码: “等这件事成功以后,我马仙洪,愿意用八奇技之一的‘神机百炼’作为报答!” 诸葛青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这是马仙洪第二次提出这个条件了。 如果第一次,是试探的话。 第二次,他已经相信了,绝对是真诚的! 就在诸葛青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地下空间的入口处,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立领工装,外面套了件质感很好的深灰色羊绒长外套的年轻男人,正从通道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他长得挺帅,表情平静,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个气质偏冷的学者或者高端实验室的科研主管,不太像传统的异人。 然而,在张云渊(厉飞)的感知里,完全是另一回事。 就在脚步声响起的前一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和这个世界灵气完全不同的能量波动,在修身炉旁边极短暂地闪了一下。 这人明明是直接空间传送过来的,却故意装成从外面走进来的。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发现端倪。 张云渊心里冷笑,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 马仙洪一看来人,脸上立刻露出热切甚至带点敬重的神色,快步迎上去: “金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被称作金先生的年轻人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诸葛青和王也,最后落在马仙洪身上,语气温和,但自带一种超然感: “马村长,听说你请了两位年轻高手来,是为了完善最后那‘点睛之笔’?进展怎么样了?” 他话里带着鼓励,好像真心在为马仙洪的理想加油。 马仙洪叹了口气,语气有点像遇到知音在倾诉: “金先生,不瞒您说,核心的‘灵性共鸣’始终差临门一脚,没法真正实现‘有教无类’的普适性。 这两位在奇门是顶尖的天才,我正想请他们一起参详参详,看能不能从规则层面找到突破口。” 金阳子露出理解的笑容,走到修身炉前,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炉体,话里充满诱惑: “马村长,你的理想——‘天下大同’,让普通人都有机会成为异人,这是项伟大的事业。 我所在的研究机构,创始人也曾有过类似的宏愿,可惜…… 我们的核心技术,在你这碧游村有点‘水土不服’。” “不然的话,这修身炉早就该成功了。 当然,现在看你重拾这个志向,我们自然会全力支持你。”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村子里那些正在忙碌的“新村民”,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毕竟,只有打破那僵化腐朽的‘人口红线’,让更多新鲜的血液有机会觉醒,你我共同的理想—— ‘有教无类,天下大同’,才真正有实现的根基,不是吗? 这里的每一个成功转化的个体,都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基石。” 等他们经过这炉子蜕变,根基稳固之后,或许可以推荐他们去海外一家顶尖的研究机构进修。” “在那里,他们能接触到更系统的指导和更丰富的资源,未来才能真正成为你实现‘大同世界’的基石和守护者。” 马仙洪一听,眼睛更亮了起来,激动地说: “金先生说得太对了!要是能有更先进的平台和系统的指引,他们肯定能走得更远! 这事儿要是成了,您和您的机构,绝对是头功!” 只有张云渊,在金阳子说出“海外研究机构”、“进修”这种词的时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 他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揭示着真相: 【姓名:金阳子】 【异人等级:半步先天】 【功法:仙枢造化(精通)】 【备注:昆仑仙域外围执事,擅长蛊惑和炼器。真实目的是筛选并诱捕本世界的优质异人苗子,转化为门派底层的仙兵或者修炼的消耗品。】 “仙炼派……好一个‘顶尖研究机构’。” 张云渊心里冷笑,“马仙洪啊马仙洪,你当成宝贝的‘新血’,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和上好的燃料罢了。” 金阳子似乎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感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低调站在一旁的张云渊(厉飞),但看他气息平常,也就没太在意。 他对马仙洪最后叮嘱道: “时间很紧,七天之内,必须完成初步的安全转化。 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第一批‘候选人’。” 说完,他对众人微微点头,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身影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马仙洪还沉浸在理想快要实现的兴奋里。 而诸葛青和王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怀疑—— 这位“金先生”出现得太突然,他的话听起来完美,但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于理想化”,透着一股不真实。 他提供的帮助和他想要的回报,似乎不太对等。 张云渊默默地把一切看在眼里。 金阳子的诱骗,马仙洪的狂热,王也他们的疑虑…… 这一切,都让碧游村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第213章 海外机构 金阳子的到来与离去,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皱了碧游村地下的平静水面。 他留下的承诺——关于“海外顶尖机构”和“长远助力”——让马仙洪备受鼓舞,脸上洋溢着理想即将照进现实的兴奋红光。 他转向诸葛青和王也,热情丝毫不减,甚至比之前更显急切: “二位看到了吧? 有了金先生背后的资源支持,我们的理想绝非空谈! 来,我们继续,务必在七天内攻克这最后的难关!” 诸葛青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狐狸般精明的笑容,顺着马仙洪的话应和道: “马村长客气了。” 他走到修身炉前,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冷的金属炉壁上轻轻划过,感受着上面那些繁复符文所蕴含的磅礴能量。 “说实话,我现在对这尊神炉的兴趣,可比对其他任何事情都大得多。” 他的眼中,闪烁着属于术士的、毫不掩饰的狂热与痴迷。 “这些符文的结构,简直是鬼斧神工! 它似乎完全跳脱了当世所有符箓流派的窠臼,却又暗合某种更高层次的天地至理。 马村长,单凭这一手,您在炼器与阵法上的造诣,恐怕早已冠绝当世了!” 这番发自肺腑的赞叹,让马仙洪那属于创造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诸葛兄过奖了。” 他领着诸葛青,开始详细地介绍起修身炉的各个部分,两人很快便就某个阵法的细节,展开了热烈的讨论,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味。 而王也,则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跟在两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他的目光,却早已从修身炉那宏伟的外表上移开,转而落在了那些连接着炉体的、如同巨兽血管般的晶石管道。 以及在管道中缓缓流淌的、五光十色的液态能量之上。 他没有像诸葛青那样去分析那些符文的结构,也没有去惊叹这造物的宏伟。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后奇门,悄然运转。 那一瞬间,他周遭的世界,在他那独特的感知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属与岩石,而是一片由无数道或明或暗、或急或缓的“炁”所构成的、五光十色的能量海洋。 而那尊巨大的修身炉,在这片海洋之中,则化作了一个正在缓缓呼吸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能量黑洞! 它每一次“呼吸”,都会从周围的空气中,从这片地底空间的岩石中,甚至从每一个靠近它的生灵体内,悄无声息地,抽取一丝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 生命本源之炁! 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近乎于掠夺的效应! 它就像一头潜伏在深海之中的巨兽,伪装成一座瑰丽的珊瑚礁,吸引着周围所有的生灵靠近。 然后,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地,吸食着他们的生命! 王也的脸色,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猛地一白。 他那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在这一刻猛地睁开,其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与那尊修身炉拉开了一段距离,心中却早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进入碧游村时,感觉到的那股“别扭劲”,到底来自何处了。 这个看似完美的乌托邦,分明就是一座被精心伪装起来的……祭坛! 而所有的村民,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尊邪异的“神”,献上自己生命本源的……祭品! 他心中对这所谓的“神器”,对马仙洪那看似崇高的理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怀疑。 而在另一边,伪装成“厉飞”的张云渊,则想得更多,也看得更深。 王也能感知到的“掠夺”,在他那早已将万法归于混沌的感知中,则呈现出一种更加清晰、也更加本质的形态。 “这炉子的核心逻辑,看似是以庞大的生机造化万物,但其根基,却需要一种至阴至毒,却又纯净无比的‘药引’,来平衡那股狂暴的造化之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进村的时候,见到的陈朵,心中那份猜测愈发清晰。 “那种感觉,很像传说中万蛊之源的……‘原始毒’。” 他立刻便将陈朵与这尊修身炉联系在了一起。 原著中,马仙洪对陈朵的需求,就是她体内的原始毒。 但是,如今这个世界因他而来,发生了大量的未知变化。 张云渊也不敢贸然断定,只是猜测。 虽然尚不确定具体的形式,但他知道,陈朵,这个被蛊毒缠绕了一生的可怜女孩,在这盘大棋之中,必然扮演着一个极其关键,也极其悲惨的角色。 并且,也是被欺骗而来的。 只是不知道骗她的人,是马仙洪,还是金阳子。 同时,他的混元道炁,更是早已化作亿万缕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修身炉的内部,解析着那最为核心的能量转化阵图。 一看之下,饶是他心境早已古井无波,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 “好一个仙炼派的资源…… 这炉子的结构确实精妙,但这核心的能量转换阵图,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竟隐隐有几分‘噬魂化灵’的苗头……” “马仙洪,你是真的对这背后的凶险一无所知,还是……有意为之?” 张云渊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个还在与诸葛青高谈阔论,脸上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马仙洪,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第214章 假戏真做,临时工的投名状 就在王也与张云渊各自心怀疑惑,对修身炉的本质产生深深怀疑的同时,碧游村外,也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村子西侧,一处密林之中。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紧接着,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正面撞中,从林中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那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穿着僧鞋的脚,却已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施主,何苦呢?”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缓缓从林中走出。 他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手中却提着一颗还在滴血的头颅,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 正是伪装成被追杀的魔头,前来“投名状”的肖自在。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浑身带伤,气息萎靡的“追杀者”,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番逼真到了极致的“血战”,以及肖自在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杀气,让闻讯赶来的碧游村村民,看得是肝胆俱裂。 最终,在一番“确认”之后,这位走投无路的“魔僧”,被村民们“救”回了村子。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外几个方向,也上演着类似的戏码。 一个沉默寡言,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自称是厌倦了厮杀的退役佣兵。 他在村口的测试中,仅凭肉身力量,便徒手将一块半人高的验心石举了起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顺利被接纳。 是为,黑管。 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穿着花衬衫,自称是好奇的异人学者的年轻人。 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自来熟的表演天赋,跟村口的守卫称兄道弟,嘻嘻哈哈地便混了进去。 是为,王震球。 还有一个面容憨厚,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的中年人,则伪装成一个被异兽所伤的兽医,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村外。 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与动物亲近的气息,让村里的几只平日里最是警惕的土狗,都主动上前,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最终也被好心的村民,带回了村子。 是为,老孟。 是夜,碧游村中央的广场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马仙洪为了欢迎诸葛青、王也,以及包括张云渊和一众伪装的临时工在内的所有新“村民”,特意设下了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 村宴之上,酒肉飘香,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马仙洪站起身,朗声宣布,要为诸位新来的兄弟,展示一下他神机百炼的冰山一角。 随即,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一场由数十具“如花”傀儡表演的诡异戏剧,拉开了序幕。 【法器:如花傀儡(黄品上阶)】 【神机百炼量产型傀儡。 根据配置不同,实力从二流异人到一流不等。 核心战斗型号或具备特殊功能(如戏剧表演、贴身奴仆)因灵智初开,等级较高。】 系统提示音,出现在张云渊的脑海之中。 这些傀儡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袖,都分毫不差。 但它们的动作又是如此的僵硬,表情更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种诡异的微笑,在跳动的火光与深沉的夜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渗人。 王也和诸葛青看得眉头微皱,只觉得这场表演,与其说是戏剧,不如说是一场诡异的“死亡之舞”。 而刚刚混进村子,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张楚岚,更是看得浑身汗毛倒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邪教的祭祀现场。 临时工们则散坐在各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 肖自在平静地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近乎于痴迷的、欣赏的光芒。 王震球则表面嬉笑,跟旁边的村民划着拳,眼神却如同最敏锐的猎鹰,不放过场上任何一个细节。 老孟则只是叹了口气,看着那些没有生命的造物,眼中满是怜悯。 坐在他身旁的黑管,低声说了一句: “老孟,看着这些玩意儿,是不是觉得咱们虽然怪,但至少还是个‘人’?” 老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声音里带着几分萧索: “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就在这时,马仙洪走到了场中央。 他站在高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狂热、或迷茫、或期盼的面孔,心潮澎湃。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全场: “兄弟们!姐妹们!今晚,我们齐聚于此,不为争强斗狠,不为扬名立万,只为同一个梦想—— 创造一个真正‘有教无类,天下大同’的世界!” 台下爆发出阵阵狂热的欢呼。 马仙洪抬手虚按,待声浪稍平,语气转而带上了一种追忆往昔的深沉与狂热: “我们都知道,如今的异人界,被大门大派把持,讲根骨,论出身,断传承! 多少有天分、有志向的兄弟姐妹,只因没有投个好胎,得不到真传,便一生蹉跎,甚至被污蔑为‘野茅山’,遭人唾弃! 这规矩,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绝不是! 据那些最古老、几乎失传的秘典记载,在远比甲申之乱、甚至比道教创立还要久远的上古时代,这片大地上就存在着一群追寻‘道’之终极的先贤! 他们,就是我们最早的异人!” 他的眼中闪烁着无比崇敬和向往的光芒,仿佛穿透了历史的迷雾: “而其中最为伟大的一位先驱,通天教主! 他,就是上古之时,一位真正达到了我们异人所能想象之极境的至强者!” 他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于碧游宫前立下大道宏愿—— ‘有教无类,万仙来朝’! 不论跟脚出身,不论妖、巫、人,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听其讲法,授其真传! 那才是真正的大同世界,那才是异人文明该有的恢弘气象!” 他的语气从追忆转为无比的坚定,用力一挥手臂,指向那尊修身炉: “可惜……后来天地剧变,道统倾轧,这等盛景终究湮灭。 但今天,在这里,在碧游村! 我们就是要重拾上古先贤的遗志! 我马仙洪,不敢奢望比肩通天教主,但我愿效仿其精神,以这‘修身炉’为基,为所有被排斥、被遗忘的兄弟姐妹,重开碧游宫之门!” “这炉子,不是哪一派的私产,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它不认你的过去,只问你的将来!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能让上古的荣光,在此世重现!” 这番话,为在场的“失败者”和“边缘人”构建了一个无比崇高、足以令他们热血沸腾的身份认同和历史使命。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被引爆,欢呼声、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响彻夜空! 随即,他话锋一转,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缓缓扫过肖自在、老孟、黑管等人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诸位,不管你们之前是谁,来自哪里,到了碧游村,只要认同我的理念,就是家人。” “我马仙洪,欢迎一切真心追求‘道’的人。” 这番话,既展现了他那足以容纳一切的气度,也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临时工的心上。 他们瞬间便明白了。 自己,或许早已暴露。 但马仙洪,似乎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们愿意“认同理念”,他甚至愿意将敌人,也变成自己的家人。 这份偏执与魅力,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宴席的角落里,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如毒蛇般冰冷的男人,正独自喝着闷酒。 他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残忍与暴戾,与周围那些虽然出身各异,但大多气质淳朴憨厚的上根器们,如憨厚的哈日查盖、热情的刘五魁等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此人正是十二上根器之一的赵归真。 就在这紧张与诡异的气氛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这个,能吃不?” 只见冯宝宝不知何时,竟走到了那尊作为装饰的、由整块黄油雕刻而成的巨大“如花”雕像前。 她伸出手指,在那油光锃亮的雕像上抠了一大块,然后一脸好奇地,塞进了嘴里。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张楚岚吓得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捂住冯宝宝的嘴,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妹子……她……她脑子有点问题,看见黄色的东西就想吃……大家别介意,别介意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拖带拽地,将依旧在奋力咀嚼的冯宝宝,拉回了角落。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瞬间冲淡了宴会那紧张诡异的气氛,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也让张楚岚和冯宝宝,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正式在这碧游村,露了面。 第215章 王也的推演,致命的缺陷 夜,渐深。 碧游村的喧嚣在篝火的余烬中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山野间那份独有的、混杂着草木清香与泥土气息的宁静。 大部分新来的村民早已在村中“老人”的热情招待下,喝得酩酊大醉,被各自安排回房歇息。 只有少数几人,依旧清醒。 王也便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回马仙洪为他安排的客房,而是独自一人,踱步来到了村子东侧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大半个村落的轮廓,也能感受到夜风穿过山林的自由。 他寻了块干净的青石盘膝坐下,却并未如往常那般立刻进入物我两忘的定境。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难得地完全睁开。 清亮而深邃,倒映着远处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那片笼罩在村子上空,肉眼不可见的、庞大的炁场。 自打踏入碧游村的第一刻起,那股挥之不去的“别扭劲”,就始终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白日里,马仙洪向他与诸葛青展示的那些神机造物,以及那番“有教无类,天下大同”的慷慨陈词,确实令人心折。 尤其是在见识了那尊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格局的修身炉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动摇。 或许,这个偏执的理想家,真的能走通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可术士的直觉,却在不断地向他发出警示。 那是一种源自对天地规则最敏锐感知的、本能的排斥。 这碧游村,太“满”了。 满得不留一丝缝隙,满得近乎于偏执,完美得……不似人间。 王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拨动四盘,窥探天机。 因为他知道,在这座被庞大炁局笼罩的村落里,任何试图窥探马仙洪本人命运的举动,都会被瞬间察觉,甚至会遭到整个炁局的强烈反噬。 他要做的,不是“算”,而是“看”。 风后奇门,悄然运转。 那一瞬间,他周遭的世界,在他那独特的感知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山石草木,不再是砖瓦房舍。 而是一片由无数道或明或暗、或急或缓的“炁”所构成的、五光十色的能量海洋。 村口那复杂的阵法,化作一道道循环往复、彼此勾连的能量溪流,将外界的探查与窥视尽数隔绝、扭曲、化解于无形。 村子地下的灵脉,则如同被强行扭转了方向的巨龙,源源不断地向上喷涌着精纯的天地灵气,将整个村落都浸润在一片浓郁的能量场中。 而那尊位于地底深处、正在缓缓运转的修身炉,在这片能量海洋之中,则化作了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能量黑洞! 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与这片土地,与这村中的每一个人,都产生着一种奇妙的共鸣。 王也的心神,顺着这股共鸣,进一步向下沉去。 他“看”到了。 他“看”到,随着修身炉每一次低沉的运转。 村中每一个生灵的体内,无论是在睡梦中的村民,还是在田间巡逻的机关傀儡。 甚至是一草一木,一虫一蚁,都会有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无比精纯的……生命本源之炁,被悄然抽离。 那些被抽离的本源之炁,如同万千条细密的、散发着莹莹微光的丝线,汇聚成溪,最终尽数没入那地底的黑洞之中,成了它运转的“燃料”。 那是一种极其霸道、极其隐秘,近乎于掠夺的法则! 它就像一头潜伏在深海之中的巨兽,伪装成一座瑰丽的珊瑚礁,吸引着周围所有的鱼群靠近。 然后,在所有鱼群都毫无察明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地,吸食着它们的生命! 王也的脸色,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猛地一白。 他那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在这一刻猛地睁开,其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那股“别扭劲”,到底来自何处了。 这个看似完美的乌托邦,分明就是一座被精心伪装起来的……祭坛! 而所有的村民,无论是那些被马仙洪“点化”的上根器,还是那些慕名而来的普通异人,他们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尊邪异的“神”,献上自己生命本源的……祭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有教无类”了。 这是在炼蛊! 是用一村之人的性命,去供养一尊不知最终会孵化出何等怪物的……蛊王! 王也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白天,马仙洪在介绍那些上根器时,脸上那份发自内心的自豪。 他想起了那些村民脸上,虽然满足,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压抑的暴戾与疯狂。 他们的强大,并非源于自身的苦修,而是被这修身炉强行催熟的果实,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开始腐烂。 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缺陷了,这根本就是一条邪路! 王也不敢再想下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猛地从青石上站起,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朝着村子中央,马仙洪的居所,大步流星地走去。 …… 马仙洪的工坊内,灯火通明。 他没有休息,依旧在对着一张巨大的图纸,进行着最后的演算与修改。 那是关于修身炉核心阵法的优化方案,只要能解决最后那“灵性共鸣”的稳定问题,他的理想,便能真正地实现。 他眼中闪烁着属于创造者的、近乎癫狂的光芒,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砰!” 工坊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狠狠推开。 马仙洪眉头一皱,不悦地抬起头,正要呵斥。 当他看清来人是王也时,脸上的不悦又化为了一丝疑惑。 “王也道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王也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慵懒与随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没有回答马仙洪的问题,只是径直走到他面前,那双清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马村长,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这修身炉,除了能将凡人点化成异人之外,是不是…… 还会与使用者,建立某种无法切断的灵魂链接?” 马仙洪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疑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修身炉最核心的机密,也是他与金阳子之间最大的分歧所在。 他一直试图用技术手段去削弱甚至切断这种链接,却始终无法做到。 而王也,才来村子不过一天,竟能一语道破天机! “我不止知道这个。” 王也看着他那副惊骇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吹散了马仙洪所有的侥幸。 “我还知道,你这炉子,根本就不是在救人!” “它是在透支!是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缓慢而持续地,透支每一个进入它、使用它的人的……生命本源!” 王也指着工坊外,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的村落,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在马仙洪的耳边轰然炸响! “马村长!你醒醒吧!你看看外面那些村民!他们脸上的满足,不过是生命力被提前燃烧时,产生的亢奋假象!” “你以为你是在创造一个乌托邦?不!你和你背后那些人,是在炼蛊!是在用全村人的性命,去供养你这尊所谓的‘神器’!”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造福苍生的神器,它就是一个魔炉!一个一旦扩散出去,必将让天下大乱的灾祸之源!” 王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马仙洪的心上。 特别是“炼蛊”二字,更是让他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如纸。 他之前对修身炉的那些细微疑虑,那些关于村民们过于亢奋的精神状态,那些关于灵魂链接的担忧。 在这一刻,被王也这番话,彻底串联、放大,形成了一股足以冲垮他所有心理防线的恐怖洪流。 “不……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唇哆嗦着,试图为自己的理想,为那个给了他希望的金阳子辩解。 “金先生说过,这只是暂时的……是技术还不完善造成的副作用……只要……只要解决了核心算法的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那份建立在虚妄理想之上的坚定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已经开始寸寸崩裂。 王也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需要马仙洪自己去想,自己去看,自己去……求证。 他深深地看了马仙洪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工坊。 只留下马仙洪一人,呆呆地站在那张画满了宏伟蓝图的图纸前,眼中所有的光,在这一刻,尽数黯淡了下去。 内心剧烈挣扎了许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大步流星地冲出工坊,径直朝着村子深处,那间只有他和少数几人才能进入的密室,冲了过去。 他要去找金阳子,当面问个清楚! 第216章 金阳子的野望,马仙洪的棋子 密室的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冰冷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的草木与金属混合的腥气。 金阳子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排巨大的玻璃容器前,似乎在调试着什么。 听到这粗暴的撞门声,他缓缓转过身,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不起波澜的冷漠。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气息紊乱、双眼布满血丝的马仙洪身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马村长,什么事这么惊慌?” 马仙洪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想主义光辉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最后一丝不甘的质问。 他一步步走到金阳子面前,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金先生,你告诉我。” “修身炉,它到底是不是在透支使用者的生命?!” “它建立的那个灵魂链接,是不是根本无法解除?!” 金ā阳子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份伪装的温和终于彻底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般的漠然。 他没有否认,甚至连一丝辩解的意图都没有,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是又如何?”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像三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马仙洪的心上,让他浑身剧震,几乎无法站立。 “代价。” 金阳子缓缓走到密室中央的一张金属椅前坐下,姿态优雅,仿佛在自家的书房里。 他交叉起双手,用一种近乎于讲道理的、冰冷的语调,继续说道: “追求力量,岂能没有代价?”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便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太过短暂,灵魂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承载强大的力量。 修身炉所做的,不过是帮他们提前‘支付’了这笔代价而已。” “至于灵魂链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于讥诮的弧度。 “马村长,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仙炼派耗费如此巨大的资源,帮你建造这尊神炉,只是为了帮你实现你那可笑的‘天下异人平等’的梦想吧?” “你!” 马仙洪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金阳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阳子无视了他那足以杀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将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剖开在了马仙洪的面前。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 金阳子冷笑,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凡俗之人难以理解的倨傲与无奈: “你以为我仙炼派不想直接降临此界,广纳门徒? 若不是这方天地的法则对我等排斥极大,强行真身降临需付出你无法想象的代价,又何须借你之手?” “说实话,如果在仙域之内,别说你小小一个碧游村,就算十个百个,我们也是分分钟就能造出来。” “这修身炉,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为了你那幼稚的理想而建造的。” “它,是我仙炼派在此界扶持的一座‘工坊’,用来筛选并批量转化能适应两界法则的忠诚‘仙兵’。 “仙域之内,派系林立,纷争不休,远比你这凡俗世界要残酷得多。 我们需要大量的、悍不畏死的底层战力,去为门派争夺资源,开疆拓土。” “而那些能被修身炉选中的凡人,能有机会成为我仙炼派的仙兵,为仙域的伟大事业献出自己那卑微的生命,已经是他们几辈子修不来的无上荣耀了。” “至于你……” 金阳子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马仙洪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工具。 “你的价值,在于你能在此界规则下,完成我们难以直接完成的事情。” “所以,我们选中了你,愿意给你提供一些你无法想象的资源与技术,来帮你完成这件‘作品’。”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你这能将理论变为现实的‘才能’,以及这尊炉子已经产生的‘所有数据’!” “这尊修身炉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实验场和数据库。 只要得到了它和里面的数据,我们就能解析此界法则,批量复现这一奇迹!” “做好你分内的事,别要有多余的慈悲。” “至于你那所谓的‘天下大同’……” 金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我从来没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能实现!” 轰——! 马仙洪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金阳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子,将他那颗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心,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建造修身炉,耗尽了家族的积蓄,倾注了毕生的心血。 他想起了那些追随他来到碧游村,对他描绘的那个美好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的村民。 他想起了金阳子之前在见到陈朵时,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看待“完美材料”般的贪婪与炙热。 他想起了一切。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被利用完,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可悲的棋子。 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那足以感动无数人的“天下大同”,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幼稚可笑的笑话。 一股被欺骗、被愚弄、被践踏的滔天怒火,如同积压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你……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密室内,马仙洪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眼前神色平静的金阳子。 他刚刚窥破了“修身炉”最终会将转化者打上灵魂烙印、沦为仙兵的可怕真相,以及对方将陈朵视为“优质素材”的冰冷意图。 他所有的理想和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践踏,化为无尽的愤怒与背叛感。 金阳子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骗?马村长,合作从来都是各取所需。 我们提供了技术和资源,你实现了造物的梦想,并为你筛选的‘新血’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何来欺骗?” “更好的归宿?! 把他们变成没有自我的仙兵?! 把陈朵当成耗材?! 这就是你们承诺的‘大同世界’?!” 马仙洪的怒吼声中,周身炁劲轰然爆发! 他不是鲁莽之人,但极致的愤怒让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动手! 他深知对方深不可测,一出手便是全力! 双手在腰间一抹一甩! 嗖!嗖!嗖! 霎时间,三枚巴掌大小、形如飞燕,边缘闪烁着高频振动寒芒的“乌缕燕”,化作三道撕裂空气的黑线,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取金阳子上中下三路要害! 这是他结合神机百炼与现代空气动力学打造的杀器,速度快到极致,专破护体罡气! 可惜,受限于神机百炼,这乌缕燕,不过只是个玄品法器罢了。 在金阳子的眼中,根本不够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夹击,金阳子却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他的右手依旧端着茶盏,左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三枚已袭至面门的“乌缕燕”虚虚一握。 嗡—— 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淡金色珠子,凭空出现在他掌心前方。 那三枚足以削铁如泥、破罡碎甲的“乌缕燕”,在闯入金阳子身前三尺之地时,就像狂飙的子弹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无法逾越的壁垒! 它们周身高频振动的锐利炁劲,在接触到那片淡金色力场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烈阳,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 紧接着,那枚淡金色珠子微微一旋。 马仙洪只觉得心神剧震,他与那三枚“乌缕燕”之间的精神联系,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精纯的力量强行掐断! 啪!啪!啪! 三声轻响,那三枚耗尽心血打造的法器,如同失去了所有灵性,变作三块凡铁,无力地掉落在金阳子脚前的青石地上。 他周身仿佛存在一个绝对的“领域”,一切外来的能量和攻击,都被那枚小小珠子的力场彻底中和、无效化。 “……” 马仙洪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看着地上那三枚废铁,又看向金阳子掌心前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金色珠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最强的突袭,对方甚至没有移动一下,就……结束了? 金阳子这才缓缓放下左手,那枚金色珠子也随之隐去。 他低头轻呷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得令人发指: “马村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和你的家族所引以为傲的神机百炼,不过是我仙炼派绝学,仙枢造化的残篇而已。 你能在此等贫瘠之地,将凡铁炼至此等地步,算得上难得。”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有瑕疵的作品: “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炼器’。 你引以为傲的造物,在我们眼中,不过是孩童摆弄的粗糙玩具。” 他放下茶盏,声音冰冷而残酷,彻底击碎了马仙洪最后的骄傲: “认清现实。 你只是个工匠,你的价值在于你的双手还能为我们打造有用的工具。 收起你那幼稚的愤怒和理想,继续完善‘修身炉’。 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更听话、也更高效的工匠。” 说完,他不再看失魂落魄的马仙洪一眼,身影微微一晃,便如幻影般消失在密室之中。 只留下马仙洪一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地上那三片已成废铁的“乌缕燕”,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这一刻,他不仅理想破碎,连身为“天才炼器师”的骄傲,也被对方绝对的技术实力,碾压得粉碎。 他看着那个重新站起身,转身继续去摆弄那些玻璃容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金阳子,眼中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让他如坠冰窟的密室。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 只是那颗属于理想主义者的、炽热的心,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被仇恨与决绝填满的、冰冷的复仇之心。 他要毁了它。 毁了这尊由他亲手创造,却沾满了谎言与罪恶的……魔炉! 第217章 老孟的渗透,情报网的建立 碧游村的夜晚,静谧而祥和。 田埂间的蛙鸣与草丛中的虫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自然的安眠乐章。 然而,在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田园牧歌之下,一张无形的、由亿万生灵构成的巨网,正在悄然铺开。 村子南侧,一处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 伪装成受伤兽医的老孟,正盘膝坐在床榻之上。 他没有吐纳练炁,也没有观想存神,只是闭着眼,呼吸悠长,仿佛已与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一体。 此刻,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微观的世界。 在他的感知中,他不再是“老孟”,他就是这片土地,是这空气,是这流水。 他能“听”到,一粒尘埃上,数以万计的细菌正在进行着它们微小而又宏大的生命循环。 他能“看”到,一片树叶的脉络里,病毒正在与细胞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他甚至能“闻”到,一滴露水中,不同微生物群落因代谢而产生的、那独一无二的“气味”。 这便是老孟的异能,“生物师”。 一种早已超越了寻常驯兽师范畴的恐怖能力。 他不仅能与鸟兽沟通,更能感知、引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那些无处不在的微生物的生命活动。 就在此时,一道加密的指令,通过他藏在头发里的一枚特制微型通讯器,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 指令很简单,只有两个核心任务。 一,利用自身能力,构建一张无法被任何奇门术法或科技手段察觉的“生物监控网”,精准定位那位被蛊毒缠身的关键人物,陈朵的位置。 二,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寻找与陈朵进行安全接触的,最佳时机。初步判断其体内原始毒可能与炉心核心能量有关联,警惕对方狗急跳墙。 指令的末尾,是四个冰冷的字。 “知晓,按计划行事。” 发信人,厉飞。 老孟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心神彻底沉入那微观的世界。 他的神念,化作亿万缕无形的丝线,顺着风,顺着水,顺着土壤的缝隙,向着整个碧游村,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村口,负责夜间巡逻的两名守卫,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趟茅房!” 其中一人捂着肚子,脸都绿了,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闪电,冲向了远处的厕所。 另一人见状,刚想嘲笑他两句,自己肚子里也传来一阵熟悉的“咕噜”声。 他脸色一变,也捂着肚子,追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们喝下的那壶井水里,几株原本无害的大肠杆菌,在老孟那无形神念的“引导”下,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却又足以致命的代谢变异。 村子西侧,一处隐藏在暗处的、由神机百炼制造的监控法器,其镜头上忽然凝结起一层厚厚的水汽,让原本清晰的画面变得一片模糊。 负责监控的村民骂骂咧咧地擦了半天,却发现那水汽竟如同长在了镜头上一般,怎么也擦不掉,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他同样不知道,这并非偶然的物理现象,而是老孟“说服”了空气中数以亿万计的嗜湿细菌,让它们集体在那块小小的晶石镜头上,开了一场盛大的“派对”。 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意外”,在碧游村的各个角落,悄然上演。 一个守卫莫名其妙地打起了喷嚏,一个机关傀儡的核心符文因为不明原因的短路而暂时失灵,一处看似隐蔽的暗哨,被一群突然发了疯的飞蛾扑得人仰马翻。 这些“意外”是如此的微小,如此的零散,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以至于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而老孟,则通过这些由他亲手制造的“意外”,如同一位最高明的棋手,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棋子,布满了整个棋盘。 他通过分析不同区域微生物群落的细微变化,构建出了一张比任何雷达都更精准的“生物地图”。 他能清晰地“看”到,哪里的空气中,残留着属于金阳子那独特的、带着一丝仙域气息的微生物“签名”。 他能清晰地“闻”到,哪里的土壤里,沾染了陈朵身上那原始毒毒所特有的、霸道而又纯粹的“味道”。 他甚至能通过感知某个区域内,负责分解排泄物的细菌种群的异常活跃度,来判断出那里是厕所,还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居所。 一张由空气、流水、土壤,由亿万万细菌、真菌、病毒构成的,无形、无声、无孔不入的生化情报网络,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已构建完成。 金阳子那间密室的位置。 陈朵被软禁的那个小院。 村中所有明哨、暗哨的分布。 甚至连马仙洪今晚吃了什么,喝了几杯水,去了几次厕所,都以一种无比清晰的方式,呈现在了老孟的“生物地图”之上。 “找到了。” 老孟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没有动用任何通讯设备,只是走到窗边,对着窗外那只正在梳理羽毛的普通麻雀,发出了一阵极其复杂的、包含了大量信息的低沉“鸟鸣”。 那麻雀歪了歪头,随即振翅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碧游村外,数十里开外的一处山坳里。 一辆伪装成林业勘探车的厢式货车内,高二壮正坐在一排闪烁着无数数据流的屏幕前,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着。 她的本体虽然无法离开那间小小的地下室,但她的意识,却早已化作无形的电子幽灵,构建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电子信息屏障,将整个碧游村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无线电信号、卫星信号,都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任何试图从村内向外传递的信息,都会被她第一时间截获、破解。 任何试图从外部窥探村内动向的信号,也都会被她引导、扭曲,最终指向错误的方向。 就在这时,她面前的一块屏幕上,一个代表着“生物信号”的特殊频道,忽然亮起了一阵急促的绿光。 “来了!” 高二壮精神一振,立刻将那段由“鸟鸣”转化而来的生物波信号接入系统,进行高速的解码与分析。 不过短短十几秒,一张标注着各种红点与蓝点的、无比清晰的碧游村内部结构图,便已呈现在了她的主屏幕上。 “老孟这手‘生物黑客’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高二壮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随即,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这份热腾腾的情报,通过一个绝对安全的、经过了数重加密的量子通讯渠道,发送了出去。 …… 碧游村内,伪装成“厉飞”的张云渊,正与几名村民一同整理杂物,举止自然,完全融入了环境。 他贴身携带的一部普通手机,屏幕忽然无声亮起,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条自动弹出的加密信息提示。 他借故走到僻静处,指尖轻划,解锁屏幕。 一份清晰详尽的碧游村电子地图瞬间展开。 地图由高二壮远程绘制并实时更新,不同区域用颜色标注着人员分布与动态。 一个极为醒目的猩红色标记锁定在村中核心建筑群,代表金阳子; 另一个被特殊关注的幽蓝色光点,则代表着陈朵,正在村边缘缓慢移动。 “效率真高。”张云渊心中赞道。 “内有老孟洞察微末,外有二壮隔绝乾坤,此战可期。”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精光。 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 接下来,就该是这位真正的棋手,落子的时刻了。 第218章 摊牌,马仙洪的挣扎 夜,凉如水。 碧游村的喧嚣在篝火的余烬中沉寂,田埂间的蛙鸣与草丛里的虫唱交织成一曲安眠的乐章。 诸葛青的房间里,却亮着一盏孤灯。 他没有睡,盘膝坐在床榻上,面前悬浮着数道由炁劲勾勒出的、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武侯派的传承,而是他白日里从修身炉阵图上强行记下的、那些结构繁复到近乎于妖的“神机”符文。 马仙洪慷慨地向他与王也展示了修身炉的设计图,那份庞大而精密的图纸,如同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悍然撞开了诸葛青固有的认知。 武侯奇门,讲究顺势而为,借用天地之力,以阵法撬动规则。 而这神机百炼的符文,却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近乎于“创世”的霸道。 它不是在“借”,而是在“造”,是在凭空定义一种全新的规则。 这种理念上的巨大冲击,远比任何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都来得猛烈。 它像一根无形的撬棍,狠狠撬动了诸葛青那身为术士、身为天才的骄傲,也撬开了他道心中那条名为“执念”的缝隙。 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推演、解析着那些符文的结构,试图将其与武侯派的阵法相结合,创造出一种更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然而,越是深入,他便越是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挫败。 那些符文的结构太过精妙,其蕴含的能量逻辑也太过深奥,完全超出了他现有的知识体系。 每一次尝试,都如同一个刚学会加减乘除的孩童,去强行解答微积分的难题,除了得到一脑袋的浆糊,再无他获。 “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不懂……”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 不甘与焦躁,如同无形的毒藤,悄然缠绕上他的心神。 他体内的炁,也随着他心绪的波动,开始变得紊乱。 丹田之中,那团他引以为傲、早已掌控自如的三昧真火,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火苗由纯净的赤金色,渐渐染上了一丝不祥的暗红。 一股灼热、狂暴的气息,自他体内轰然散开。 他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从鬓角滑落。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挤出,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手背上的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凸显,脸上满是与心魔抗争的痛苦。 再这样下去,他会走火入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房门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推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一阵清冷的夜风,悄然出现在门口。 是傅蓉。 她没有睡,只是在院中练剑。 当她感觉到隔壁房间传来那股异常灼热且狂暴的炁息波动时,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作为诸葛青的恋人,她对他的炁息再熟悉不过,此刻感受到的紊乱与焦灼让她心头一紧。 自从在碧游村相识相恋,她见过他玩世不恭的笑脸,也见过他身为武侯传人的骄傲,更在他因风后奇门而内心挣扎时陪伴在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看似洒脱的男人,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的执着与重担。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精准地刺入了诸葛青那片混乱的识海。 一股冰冷、锋锐,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剑气,自傅蓉身上散发开来。 那剑气并未外放伤人,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房间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也强行镇压住了房间内那股狂暴紊乱的火行之炁。 诸葛青那因心魔而剧烈波动的神魂,在这股冰冷剑意的刺激下,猛地一颤,竟寻回了一丝清明。 “静心!” 傅蓉的声音,一如她的人,清冷,干练,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却又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诸葛青那即将被心火焚烧殆尽的理智之上。 诸葛青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与自信的眸子里,此刻却布满了血丝与挣扎。 他看到了门口那个持剑而立的清冷身影,也看到了自己周身那不正常的红光,心中一片骇然。 他知道,自己刚才,只差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一口逆血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放心……我没事……” “是吗?” 傅蓉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武侯派的奇门之术,讲究顺天应时,你却强行逆天而行,试图去掌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你这不是在修行,是在自寻短见。”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诸葛青心中那份不为人知的骄傲与执念。 诸葛青沉默了。 他看着傅蓉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是啊,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是因为在王也的风后奇门面前一败涂地,所以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还是因为看到了神机百炼这片更广阔的天地,不甘心自己被远远甩在身后? 亦或是……两者皆有?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涌,心魔再次滋生,那刚刚被压制下去的三昧真火,又有了失控的迹象。 “看着我。” 傅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葛青下意识地抬起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周围的景物瞬间模糊,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幻境。 幻境之中,他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废寝忘食地钻研着武侯奇门,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天才。 他看到自己在罗天大醮上,意气风发,却最终在王也那不讲道理的风后奇门面前,一败涂地。 他看到自己来到碧游村,在看到那神鬼莫测的修身炉后,眼中爆发出对更强力量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本散发着莹莹宝光,书写着“神机百炼”四个古朴大字的秘籍之上。 那本秘籍,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将其占为己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本秘籍的瞬间。 一道冰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自虚空中亮起,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地斩向那本秘籍。 诸葛青心中一痛,竟下意识地想要出手阻拦。 “烧了它。” 傅蓉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你所求的,是力量本身,还是掌控力量的‘道’?” “若为前者,你与那些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邪修,又有何异?” “若为后者,区区一本秘籍,又岂能困住你的心?” 这番话,如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了诸葛青的心上。 他看着那本散发着无尽诱惑的秘籍,又看了看自己那颗因欲望而躁动不安的心,眼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然。 “我明白了。” 他轻声说道。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丹田之中,那团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昧真火,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暗红,而是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虚妄的——赤金之色! 赤金色的火焰,瞬间将那本代表着他所有执念的“神机百炼”秘籍,彻底笼罩。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本秘籍,在那纯粹的火焰之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捧最细腻的飞灰,消散于无形。 轰——! 幻境,轰然破碎。 诸葛青猛地睁开眼,一口积郁在胸口的浊气,被他长长地吐了出来。 他周身那不正常的红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圆融自洽的金色光晕。 丹田之中,那团三昧真火静静地悬浮着,火焰内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练,都要强大。 他的心境,在这一刻,破而后立,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圆满。 他也终于,真正地,掌控了这门源自血脉的无上神通。 诸葛青长长舒出一口气,体内翻腾的炁息终于平复下来,他抬眼看向收剑而立的傅蓉,嘴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一抹带着依赖和放松的笑意。 傅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回望他,清冷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熟练地还剑入鞘,转身便要离开—— 她知道他需要调息,自己也该去准备些恢复元气的吃食。 “阿蓉。” 诸葛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惫懒,又有些许撒娇的意味,自然而亲切。 傅蓉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刚才玩脱了,”诸葛青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语气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抱怨,“这会儿腿还有点软。” 傅蓉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放松下来,她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走回他身边,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依旧微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诸葛青顺势将一部分重量倚靠过去,手臂与她相触的地方传来熟悉的温度。 两人靠得极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清淡的草木气息,混合着自己身上尚未散尽的焦灼味道,竟有种奇异的融洽。 他侧过头,看着她被月光勾勒出的柔和侧脸,那双总是清亮的眸子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诸葛青心中一动,原本因修炼而紧绷的心神彻底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有她在身边,这碧游村漫长而复杂的夜晚,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第219章 张云渊的布局,矛盾的激化 碧游村的清晨,总是伴随着泥土的芬芳和鸡鸣犬吠。 村民们扛着由神机百?炼制造的、能自行运转的农具,三三两两地走向田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然而,在这片看似祥和的田园牧歌之下,一张由人心与欲望编织的、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村子东侧,一处专门用来存放和研究修身炉核心构件的独立工坊内。 金阳子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排闪烁着无数数据流的巨大光幕前,十指如飞,在虚拟键盘上不断敲击、演算着什么。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属于研究者的、近乎痴迷的专注。 自从那日与马仙洪彻底摊牌后,他便不再有任何顾忌,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修身炉核心技术的解析与复制之中。 在他看来,马仙洪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却又天真得可笑的工匠。 而这尊修身炉,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宝藏”。 只要能将这尊神炉的核心技术彻底掌握,能稳定创造出优质的异人带回仙域,他金阳子在仙炼派中的地位,必将得到空前的提升。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个略带几分憨厚与崇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金先生,您又在忙啊?真是辛苦了。” 金阳子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从沉浸的演算中抽离出来,缓缓转过身。 看到来人是那个新来的、对自己表现得无比“忠心耿耿”的村民“厉飞”时,他脸上的不悦又化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这个叫“厉飞”的家伙,虽然实力低微,脑子看起来也不太灵光,但胜在听话,而且对自己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倒是枚颇为好用的棋子。 “是厉飞啊,有什么事吗?” 金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语气和善。 “没……没什么大事。” 伪装成“厉飞”的张云渊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就是……村长让我来取一些备用的‘灵媒水晶’,说是要给那两位新来的贵客,诸葛先生和王道长,单独做个小型的‘共鸣演示’。” 他说到这里,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困惑与担忧,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般,对着金阳子小声抱怨道: “金先生,我就是有点想不通。 那两位毕竟是外人,村长怎么能把咱们碧游村最核心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展示给他们看呢?” “而且啊,我昨天还听见村长跟那两位聊得可投机了,说什么‘道法自然’、‘顺应天时’才是正道,还说什么…… 什么咱们这炉子,似乎有些‘过犹不及’,有违天和……” “厉飞”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马仙洪这种“胳膊肘往外拐”行为的不解与愤慨,以及对金阳子这位“真正懂行”之人的绝对信赖。 “我就是替您不值! 这修身炉,明明是您呕心沥血的杰作,村长他…… 他怎么能因为外人几句话,就动摇了呢?” 金阳子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那镜片后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意料之中的讥诮。 动摇? 马仙洪那个理想主义的蠢货,在见识了真正的力量,又被自己那番话敲打之后,会产生动摇,再正常不过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马仙洪是不是想借着诸葛青和王也这两个外来者的手,来对抗自己,夺回修身炉的掌控权。 “无妨。” 金阳子摆了摆手,用一种宽慰的语气说道: “村长他只是一时被外人蒙蔽了,等他想通了,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对马仙洪的杀意,却又浓重了几分。 看来,是时候为这匹不听话的“马”,准备一副新的、更牢固的笼头了。 张云渊见他神色,心中冷笑,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棋,已经稳稳落下。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装作一副“还是金先生您深明大义”的崇拜模样,取了东西,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 另一边,马仙洪的工坊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马仙洪独自一人坐在那张画满了修身炉宏伟蓝图的图纸前,一言不发。 他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激情与自豪,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死寂。 王也的那番话,以及与金阳子那场撕破脸皮的对峙,如同一柄柄重锤,将他那颗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心,砸得粉碎。 他现在看这尊自己亲手创造的“神器”,只觉得它像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将所有追随他来到这里的人,连同他们的理想与生命,都一并吞噬。 他想毁了它。 可他又不甘心。 这是他毕生的心血,是他实现“天下大同”梦想唯一的希望。 就在他陷入这无尽的挣扎与痛苦之中时,“厉飞”走了进来。 “村长。” 张云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上级的恭敬与担忧。 马仙洪缓缓抬起头,看到是他,那冰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厉飞啊,有什么事吗?” “村长,我……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张云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与挣扎,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地勾起了马仙洪的注意。 “但说无妨。” “村长,我刚才去金先生那里取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 张云渊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后怕与惊疑。 “我看到金先生,正在对着一张和您这一模一样的修身炉核心阵图,进行着某种推演。 而且……他还修改了其中几个最关键的符文节点!” “我虽然不懂这些,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为了帮您完善阵图,倒更像是…… 像是在破解,在试图将这炉子的控制权,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他还自言自语,说什么‘凡人的智慧终究有限’,‘这等神器,合该由仙域执掌’之类的话…… 村长,我怕……我怕他会对您不利啊!”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马仙洪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之上。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带翻了桌上的图纸,无数珍贵的手稿散落一地。 他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一股被彻底背叛、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原来,金阳子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不仅是在利用自己,他甚至还想在最后关头,将自己这毕生的心血,连同整个碧游村,都彻底窃取! “欺人太甚!”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马仙洪的喉咙里发出,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决绝。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图纸,又想起了金阳子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虚伪脸庞,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与金阳子之间,已经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云渊静静地看着他这副状若疯魔的模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工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计划得逞的弧度。 火,已经点起来了。 接下来,只需要再添一把,足以将整个碧游村都烧成灰烬的干柴。 而那把干柴,此刻,正被软禁在村子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一个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的机会。 第220章 陈朵的选择,风暴前夜 碧游村的夜晚,静谧得像一幅被水墨浸染过的画。 除了巡逻的傀儡偶尔发出的机括转动声,便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沙沙轻响。 陈朵被软禁的小院,更是这片静谧中的孤岛。 她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仰着头,看着那轮被稀疏的云层遮掩的、昏黄的月亮。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那双总是有些空洞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来到碧游村,马仙洪给了她所谓的“自由”。 她可以不用再待在那个狭小的暗堡里,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在村子里行走,呼吸新鲜的空气。 但她很清楚,这自由,是虚假的。 她依旧是那个行走的“蛊身”,是那个被所有人忌惮、排斥的怪物。 村民们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与疏离。 马仙洪对她的“关怀”,也更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需要小心呵护的“材料”。 而那个叫金阳子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更是让她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厌恶。 那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可以用来研究、解剖、利用的完美“素材”。 这种被物化的感觉,比暗堡里的孤独,更让她感到窒息。 就在她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名为“绝望”的情绪中时。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虫鸣融为一体的“沙沙”声,在她脚边的草丛里响起。 陈朵的目光瞬间一凝,她那与生俱来的、对蛊的敏锐感知,让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她没有动,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方向。 只见一只毫不起眼的、比米粒还小的黑色小甲虫,正从草丛的缝隙里,奋力地爬了出来。 它爬得很慢,很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的重担。 在它的背上,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金色丝线,捆着一片卷起来的、比指甲盖还小的树叶。 陈朵的心,在看到那只小甲虫的瞬间,猛地一跳。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 它身上,带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的、属于“同类”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垂到了石凳之下。 那只小甲虫仿佛收到了某种指引,立刻调转方向,顺着她的裤腿,一路向上,最终爬到了她的指尖。 陈朵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那片卷起来的树叶。 下一刻,一道苍老、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并非言语,而是一种纯粹的、由精神力构成的意念。 “孩子,别怕。” “我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来审判你的。”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有选择的权利。” 是老孟。 他没有现身,只是借着自己那神鬼莫测的“生物师”能力,通过这只被他精心改造过的小甲虫,与陈朵进行着这次绝对安全的“神交”。 “公司的大部队要来了,这里很快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但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有人想给你一条新的路,一条你可以自己选的路。” “外面那个叫‘厉飞’的人,就是来帮你的。” “我们推测,马仙洪很可能是想利用你体内的原始毒来完成某种危险的仪式或稳定他的炉子。” “我们不强迫你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件物品,你是一个人。 你有权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 老孟的声音,不带任何说教,也没有任何的蛊惑。 他只是平静地,将一个“可能性”,摆在了陈朵的面前。 就像当初,张云渊对他说的:你要给她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命令她去怎么做。 陈朵沉默了。 她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剧烈的波澜。 选择? 这个词,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奢侈。 从她记事起,她的命运,就一直被别人掌控着。 药仙会,廖忠,公司…… 他们都给了她“安排”,却从未给过她“选择”。 她回想起廖叔那充满了矛盾与痛苦的爱,回想起金阳子那将她视为物品的冰冷眼神,回想起马仙洪那看似温和,实则虚伪的“自由”。 再对比此刻,脑海中这个陌生的声音,所给予的、那份沉甸甸的“选择权”。 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挣脱一切束缚,想要亲手扼住自己命运咽喉的强烈冲动,如同休眠了亿万年的火山,在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底,轰然爆发! 她没有再犹豫。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也是她为自己的命运,投下的、第一枚,也是最冒险的一枚筹码。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之上,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带着她本命蛊毒气息的幽蓝色炁丝,悄然凝聚。 她没有去操控那只小甲虫,那太容易被察觉。 她只是将这缕微弱到极致的蛊毒印记,轻轻地,烙印在了那片小小的树叶之上。 那印记,在瞬间便融入了树叶的脉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清晰无比。 “炉子,有问题。” “那个人(金阳子),危险。” “我感觉到,炉心需要我...或者说,需要我的蛊。” 做完这一切,她指尖轻弹,那只完成了使命的小甲虫,便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了草丛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陈朵缓缓站起身,再次抬起头,望向那轮被乌云笼罩的残月。 夜,依旧是那个夜。 但她眼中的世界,却已截然不同。 那双总是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她成了一个与老孟、与那个叫“厉飞”的神秘人,结成了脆弱而无声同盟的……战士。 …… 村子南侧,那间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 老孟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 他没有动用任何通讯设备,只是走到窗边,对着窗外那只正在梳理羽毛的普通麻雀,发出了一阵极其复杂的、包含了大量信息的低沉“鸟鸣”。 那麻雀歪了歪头,随即振翅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远在数十里之外,那辆伪装成林业勘探车的厢式货车内。 高二壮面前的屏幕上,代表着“生物信号”的特殊频道,再次亮起了急促的绿光。 当她将那段由“鸟鸣”转化而来的生物波信号解码之后,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这份最新的、由陈朵亲手送出的情报,通过通讯渠道,同步给了所有正在待命的临时工,以及那个身处漩涡中心的“厉飞”。 一张针对碧游村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它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风暴,将至。 第221章 图穷匕见,金阳子夺炉 工坊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修身炉低沉的嗡鸣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每一次搏动,都敲击在马仙洪那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控制台上那片闪烁着无数数据流的光幕,神念在疯狂注入。 试图在金阳子彻底窃取控制权之前,为这尊由他亲手创造的“魔炉”,植入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枷锁”。 那是一道他耗尽心血才推演出的自毁程序,一旦启动,便会引发炉心能量的连锁崩溃,将这足以祸乱天下的造物,连同周围的一切,彻底归于虚无。 这是他最后的赎罪。 “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马仙洪浑身一僵,动作猛地停住。 他甚至不用回头,便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带着一丝超然物外气息的能量波动,以及那股如同附骨之蛆般的、令人作呕的窥探感。 金阳子。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个依旧穿着一身白色工装,戴着无框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的男人。 他眼中所有的挣扎与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冰冷的、不加掩饰的憎恶。 “金先生。” 马仙洪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我在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金阳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光幕上那几行被马仙洪强行植入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异常代码。 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笑意里,再无半分温度。 “马村长,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尊修身炉,是我仙炼派对你耗费了巨大资源才得以建成的‘作品’。 你只是个工匠,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决定它的命运。”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训诫一个不懂事孩童般的傲慢。 “作品?工匠?” 马仙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嘶哑的、如同夜枭般的低笑: “金阳子,你真以为我马仙洪是个傻子吗? 你利用我的理想,利用我的神机百炼,造出这么个吞噬人命的怪物,现在还想把它据为己有,成为制造战争工具的流水线?”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告诉你,不可能!” 马仙洪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亲手造出的孽,就必须由我亲手终结! 这祸世的炉子,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他体内炁劲轰然爆发,竟是想不顾一切,强行启动那自毁程序! 金阳子的脸上从容尽失,首次露出狰狞之色:“马仙洪!停下!你想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吗?” 马仙洪则状若疯魔:“付诸东流?我是在毁掉这个错误!” 金阳子指向村子深处,厉声道: “错误?那你告诉我,没有陈朵的‘原始毒’中和反噬,你这炉子第一次点火时就已经炸了! 它不仅是燃料,更是唯一的‘稳定器’!你毁了炉子,就是毁了平衡,她第一个就会死!” 马仙洪动作一滞,但旋即更怒: “……不用你提醒!我会保护她!” 金阳子冷笑:“保护?你连自己都骗!你比谁都清楚,原始毒与炉心能量早已同生共死,炉毁则蛊反!你这不是救她,是亲手杀了她!” “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马仙洪嘶吼道。 “冥顽不灵。” 金阳子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巨大的修身炉虚虚一握。 嗡——! 一枚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淡金色珠子,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一股远比马仙洪的炁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能量波动轰然爆发,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笼罩了整个修身炉,强行切断了马仙洪与炉子之间的精神链接。 并试图以一种更加粗暴、更加直接的方式,篡改炉心最核心的能量运转阵图! “你敢!” 马仙洪目眦欲裂,怒吼着便要冲上前去。 然而,就在两人为争夺修身炉的控制权而悍然动手的瞬间。 那尊本就因之前的反复调试而接近临界点的修身炉,在金阳子这粗暴的、完全不计后果的能量灌注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的悲鸣! “嗡嗡嗡——!” 炉体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镌刻的无数符文光芒狂闪,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充满了不稳定能量的电弧在炉体表面疯狂跳跃。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修身炉为中心,轰然爆发! 首当其冲的,并非是正在对峙的二人,而是工坊外那几个因听到动静,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的碧游村村民!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碧游村的宁静。 那几名村民的身体,在接触到那股能量风暴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蜡像,发出了“滋滋”的、血肉消融的可怕声响。 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膨胀,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活物在疯狂蠕动,一道道漆黑的、如同丹噬般的纹路在他们身上飞速蔓延。 他们的眼神,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纯粹的、野兽般的痛苦与疯狂。 马仙洪的动作,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 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在对他描绘的美好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口口声声喊着他“村长”的村民,如今却因为自己亲手创造的炉子,而变成了一具具扭曲、痛苦、不人不鬼的怪物。 王也的那句预言,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锋利、最残酷的刀子,狠狠地、反复地捅在他的心上。 理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看到了吗?” 马仙洪缓缓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与疯狂。 他看着金阳子,声音沙哑得很。 “这就是你们要的!” “这就是我造的孽!!”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里发出。 他彻底暴走了! 马仙洪再不顾及任何实力上的差距,整个人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炮弹,疯狂地冲向金阳子,冲向那尊正在失控的修身炉,誓要将这一切,都彻底毁灭! “如花!” 他怒吼着,手中法器一响,数十具与真人无异的傀儡瞬间出现在他周身,眼中红光一闪,悍不畏死地朝着金阳子围杀而去。 然而,金阳子只是冷哼一声,掌心那枚金色珠子光芒一闪,一道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 那些足以让一流异人都感到棘手的“如花”傀儡,在冲入力场的瞬间,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失去了所有动力,散落一地。 一直在关注修身炉这边情况的王也见状,立刻冲了进来。 他催动风后奇门,试图拨乱四盘,扰乱金阳子周身的时空。 可他的奇门之术刚一展开,便被那金色珠子散发出的、更加霸道的规则之力强行冲散,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干扰都无法做到! “蝼蚁。” 金阳子轻蔑地吐出两个字,不再理会这两个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家伙,转身便要彻底掌控修身炉。 也就在这一刻,碧游村,彻底乱了。 村子东侧一处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正在劈柴的“厉飞”——张云渊,动作猛地一顿。 他腰间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了一阵只有他能察觉到的、极其细微的震动。 王也的信号。 时机已到。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计划得逞的寒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一个加密的频道,向所有早已潜伏在村内外的临时工,发出了总攻的指令。 “马仙洪与他背后的人内讧夺炉,炉子即将失控! 动手,先控制住所有村民,然后控制马仙洪和修身炉!” 一声令下,潜伏在暗影中的猎犬,终于露出了它们锋利的獠牙。 第222章 碧游村之乱,全面开战 金阳子的悍然出手,如同一颗投入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碧游村! 早已在村子各处就位,伪装成各色人等、只待一声令下的临时工们,在收到张云渊信号的瞬间,同时发难! 村子西侧,一处专门用来清修的静室群。 十二上根器之一,擅长御物和精准打击的钟小龙,正盘膝而坐,细心温养着悬浮在他身前的数枚晶莹剔透的玉珠。 这些珠子是他性命交修的法器,蕴含着锐利的金行之炁。 忽然,他心中警铃大作,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静室的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打开。 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仿佛一个误入此地的游客。 “阿弥陀佛。” 肖自在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于变态的兴奋。 他轻轻推了推眼镜,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钟小龙身前那些珠子。 “施主,你这几颗‘念珠’,温养得煞气内蕴,锐而不显,是好手艺,也是…好食材啊。” “找死!” 钟小龙眼中厉色一闪,不待肖自在话音落下,心念一动。 那数枚玉珠便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化作数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取肖自在周身大穴! 然而,肖自在只是微微侧身,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精准地捕捉着每一枚珠子的轨迹。 他甚至没有大幅躲闪,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 并非纯粹的杀气,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领域”般的掌控力,那几枚疾射而来的玉珠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然衰减,灵光也剧烈闪烁起来。 钟小龙脸色一变,感觉自己与法器之间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干扰甚至切断!他急忙催动炁劲,试图收回法器。 但肖自在的速度更快! 他伸出那只看起来白皙修长的手,五指如莲花般绽放,凌空对着那几枚挣扎的玉珠轻轻一拂一引! “嗡…” 那几枚蕴含锐金之气的玉珠竟发出一声哀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性,变得黯淡无光,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钟小龙如遭重击,心神相连的法器被破,一口逆血顿时涌上喉头,脸上写满了惊骇。他最强的御物手段,在对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对‘食材’比较挑剔的还俗和尚罢了。” 肖自在微笑着,身形一晃,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钟小龙面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洞穿一切的锐芒,轻飘飘地点向钟小龙的膻中穴。 “施主,手艺不错,但火候差了些。安心歇着吧。” 与此同时,村子的各个角落,战斗全面爆发! 村子南侧的制高点,一座箭塔之上。 十二上根器中擅长远程狙杀的毕渊,正架起一柄由神机百炼打造的、造型奇特的弩机,瞄准了远处那片混乱的战场。 他刚要扣动扳机,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老爷子,眼神不错嘛,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玩得动这么精细的活儿?” 毕渊心中大骇,猛地回头,却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手中的弩机。 王震球! “你……” 毕渊刚吐出一个字,王震球已经动了。 他手中的狗尾巴草如同最锋利的飞刀,带着一缕诡异的炁劲,直刺毕渊的持弩的手腕。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而在村子中央那片最为混乱的区域,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人,正不紧不慢地走在枪林弹雨之中。 老孟。 他所过之处,无论是暴走的村民,还是那些被激活的机关傀儡,都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混乱。 有的忽然调转枪头,攻击自己的同伴; 有的则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跑。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悄无声息地,将整个战场分割成了一个个互不相干的小块,为同伴的突进,创造着最佳的条件。 “黑管,九点钟方向,火力压制!” “收到。” 一声沉闷的应答,村外的高坡上,黑管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半跪在地,他手中那柄经过特殊改造的、口径大到夸张的狙击枪,喷吐出愤怒的炁。 每一颗炁弹,都带着足以掀翻一辆装甲车的恐怖动能,精准地清除着那些对临时工们威胁最大的火力点。 他这一把名为重岳的狙击步枪,是特制的炁能狙击法器。 以自身炁劲压缩发射极致穿透的炁弹,专破护身罡气与法器防御。 威力随使用者解放身体限制而提升,也是玄品中阶的强悍法器。 也就在这时,公司的大部队,终于到了。 “都给我冲!一个都别放跑了!” 徐四叼着烟,一脚踹开早已被破坏得差不多的村口大门,身后,是数十名身穿哪都通公司统一制式战斗服的精锐。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两道身影,一马当先。 “宝儿姐,左边那三个交给你,右边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我来!” 张楚岚一边跑,一边中气十足地喊道,脸上那股子“不摇碧莲”的劲儿,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脚下生风,金光咒护住全身,掌心雷光闪烁,竟是主动迎上了十二上根器中的丁子桓。 “小子,找死!” 丁子桓见来人只是个毛头小子,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猛扑过来。 然而,张楚岚却只是嘿嘿一笑,身形猛地一矮,以一个极其猥琐的姿势,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不好意思,我找的不是你。” 他话音未落,一道娇小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丁子桓的身后。 冯宝宝。 她手中提着那两把平平无奇的刀,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只是那双空洞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纯粹的、野兽般的杀意。 “唰!” 刀光一闪。 战斗,在开始的瞬间,便已结束。 而在另一边,伪装成“厉飞”的张云渊,则早已悄然脱离了战场。 他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穿行于混乱的战场边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目标很明确。 那个被软禁在村子最深处,此刻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那片冲天火光的少女——陈朵。 第223章 马仙洪的狂怒,神机大阵 眼见自己毕生的心血,那个承载了他所有理想与希望的乌托邦,在内外夹击之下,正一点点地化为废墟与火海。 眼见那些追随他而来的村民,或是在炉子的影响下变成怪物,或是在乱战之中倒在血泊里。 马仙洪那颗本就因理想崩塌而濒临破碎的心,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愤怒、不甘与绝望,彻底填满!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疯狂与毁灭意志的咆哮,自他的喉咙里发出。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感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要将所有“入侵者”,连同这个早已被玷污的世界,都一同拖入地狱的、纯粹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双手,狠狠地拍在了身旁那尊修身炉早已失控的控制台之上! “既然你们都想要,那就……都别要了!” “都给我……陪葬吧!” 轰隆隆——! 随着他这最后的、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指令输入。 整个碧游村,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大地,在哀鸣! 只见村子的四面八方,无数道早已被他提前布置好的、隐藏在地下的阵法节点,在这一刻同时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那些红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村落的、无比复杂的能量巨网! 神机大阵,启动! “嗡嗡嗡——!” 村内的所有建筑,无论是民居,还是工坊,其内部都传来了刺耳的机括转动声。 墙壁翻转,地面裂开! 无数造型诡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神机造物,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被彻底激活! 有机括转动的连弩箭塔,有能喷吐高温火焰的机关走兽,更有无数造型与“如花”类似,但眼中却闪烁着纯粹杀戮红光的战斗傀儡,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 这些箭塔和机关兽,至少也是黄品中阶的法器。 而这些普通的战斗傀儡,因没有灵智,也只是黄品下阶。 但对于法器来说,若能入品,已经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甲申之乱前的一气流,也是炼器门派,但质量较低,压根不入流! 在当今异人界,能有黄品法器,配合一流异人的修为,都足以横行天下了。 它们的目标,是所有被大阵判定为“入侵者”的生灵! 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 金阳子见马仙洪已经疯魔,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毒身圣童,当下飞身朝着陈朵所在的区域冲去。 “我靠!什么情况?!” 正在与毕渊缠斗的王震球,只觉得脚下一紧,数道由金属打造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他的脚踝,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地后跳闪避。 另一边,正在“清理垃圾”的肖自在,也被数架突然从墙壁里弹出的连弩箭塔锁定,密集的破空声中,数十支闪烁着寒芒的弩箭朝着他攒射而来。 “阿弥陀佛,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肖自在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双眸迸射出一种近乎于癫狂的、病态的兴奋光芒。 他舔了舔嘴唇,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危险。 面对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他甚至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只是缓缓抬起了双手,掌心向前,口中低声念诵着佛号,语气却森然如鬼语: “大慈大悲……” 轰! 下一刻,无数金色的掌影自他身前轰然爆发,快到极致,密不透风,竟在瞬息之间,于他身前构建起了一面由纯粹掌力构成的金色巨墙! 叮叮当当——! 那数十支足以洞穿钢板的弩箭,在撞上这面掌墙的瞬间,便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金刚石,纷纷被弹开、震碎,化为一地废铁! 而肖自在的攻势,还远未结束! “……掌!”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吐出,那面金色掌墙猛然向前推进! 狂暴的掌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摧枯拉朽,将那几架连弩箭塔连同它们所在的墙壁,都一同轰得粉碎! “阿弥陀佛。” 肖自在收回手掌,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下一个更有趣的“垃圾”。 而早已被卷入战局的诸葛青与王也,更是叫苦不迭。 他们本想趁乱脱身,却不想这神机大阵竟是敌我不分,将他们也一并算了进去。 两人背靠着背,诸葛青手中符箓翻飞,布下一道道防御阵法,王也则不断拨动四盘,试图在这混乱的杀局中,寻觅那一线生机。 但他们的力量,在这由整个村落构成的、充满了杀伐之气的战争机器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一时间,整个战场的局势,变得愈发混乱,也愈发血腥。 临时工与公司的大部队,不仅要应付那些悍不畏死的上根器与村民,更要时刻提防那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防不胜防的机关与傀儡。 战局,瞬间陷入了焦灼。 “楚岚,宝宝,三点钟方向有一批村民被困,你们去解决!黑管,火力掩护!” 就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一道冷静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通过加密的通讯频道,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临时工与公司核心成员的耳边。 是张云渊! 他虽然早已脱离了主战场,但他的神念,却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始终笼罩着整个战场,将每一个角落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这片混乱的棋盘之上,冷静地调动着每一颗棋子。 将临时工与公司队员那看似散乱的行动,串联成了一个分工明确、彼此策应的整体。 收到指令的张楚岚与冯宝宝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那片被机关傀儡围困的区域冲去。 而远在山坡之上的黑管,更是第一时间调转枪口,精准的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为他们的突进,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一张由临时工与公司构成的反击之网,在这混乱的杀局之中,开始悄然成型。 而此刻,那个引发了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马仙洪,则早已被那失控的修身炉彻底吞噬。 他的身体,与那尊巨大的炉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他成了这尊“魔炉”的、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核心。 第224章 张云渊出手,雷法惊世 通往陈朵居所的竹林小径,静谧得只听得见风拂竹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金阳子走在前面,一身白色工装,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他身后,是伪装成“厉飞”的张云渊,一身粗布衣衫,面容平平,气息内敛,像个最不起眼的跟班。 两人之间隔着三丈距离,不远不近,却在无形中,早已拉开了一张杀机四伏的弓。 金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被月光映照得一片清冷的竹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闲聊。 “你跟了我一路,想做什么?” 张云渊也停了下来,脸上那副憨厚的表情未变,声音却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你又想对那个女孩做什么?” 金阳子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张云渊身上,带着一丝上位者审视蝼蚁般的、淡淡的讥诮。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推了推眼镜,“毒身圣童能活到现在,已是我仙炼派的‘作品’,她的命运,自然也该由我们来决定。 你一个凡俗界的蝼蚁,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作品?”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材料,当成稳定你们那尊邪炉的‘活体核心’,这就是你们仙炼派的‘作品’?” 金阳子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机。 “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他不再废话,右手虚虚一握。 嗡——! 一枚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淡金色圆盘,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既然你急着找死,我便成全你。” 那圆盘光芒一闪,一道无形的、却又重若山岳的力场轰然扩散,将方圆十丈的空间都笼罩其中。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风声都为之停滞。 那力场带着一种霸道绝伦的规则之力,仿佛要将这片空间内的一切,都从最根本的层面上抹去。 系统提示出现: 【法器:金阳宝轮(地品下阶)】 【仙炼派秘传核心法器。以星核之精炼制,自成领域,可化解万法、碾碎万物,攻防一体。】 然而,就在那无形力场及体的瞬间,张云渊眼中寒光一闪,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右手猛地抽出! 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线条冷硬,枪身上铭刻着复杂玄奥纹路的手枪! “嗯?凡俗火器?” 金阳子微微一怔,随即嗤笑出声,“可笑!以为这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张云渊根本没有瞄准他,而是闪电般抬手,对着那天空中疯狂转动的金阳宝轮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异常清脆的枪声响起。 一道凝练无比、呈螺旋状高速旋转的灰白色炁弹,瞬间击中了金阳宝轮。 噗嗤! 仿佛气球被针扎破的轻微声响。 那灰白色炁弹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湮灭”属性,竟是强行中和、搅乱了那一片区域的稳定力场! 金阳宝轮形成的绝对领域,就像被打碎的玻璃,轰然破碎。 “什么?!” 金阳子瞳孔骤缩,脸上的嗤笑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竟能看破并击碎我的宝轮领域?!这不可能!你那是什么法器?!” 他看得分明,那绝非普通手枪,而是一件能将使用者的炁高度压缩、转化并赋予特殊属性射出的精密炁能法器! 其原理之精妙,瞬间破局之精准,远超他对此界炼器水平的认知! “杀你的法器。” 张云渊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身天阶对地阶的法器,又是混元道炁凝聚的子弹。 威力自然不凡! 混元道炁轰然爆发,那磅礴浩瀚、仿佛能包容万象又碾碎万象的恐怖炁息冲天而起! 他根本不给金阳子重整旗鼓的机会,右手再次抬起“百辟”,枪口锁定金阳子,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 金阳子周身迅速凝聚起一层炁的护壁,但在混元道炁的轰击下,怦然碎裂。 “半步先天,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他一步踏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 金阳子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惊容,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认知被打破的错愕。 “天阶法器?先天修为?这不可能!凡俗异人,怎会如此强大?!” 他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决绝。 身为炼器师,他自身修为虽不凡,但真正的战力十之八九都在这些心血交修的法器之上。 眼见宝轮受挫,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压箱底的手段。 他心念急转,那金阳宝轮发出一声悲鸣,光芒却不减反增,变得极度刺眼,显然是被催到了超越极限的状态。 这一道金芒的威力,足以轰杀一个绝顶异人! 然而,张云渊不闪不避。 他收起手枪,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团更加耀眼、更加狂暴的金色雷光,轰然汇聚! “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不用法器,你在我面前,也是蝼蚁。雷法!” 一声低喝,如九天之上的神谕。 “掌心雷!” 轰隆! 一道粗如儿臂的金色雷霆,带着煌煌天威,自他掌心喷薄而出,与那金色光束轰然相撞! 雷光与金光交织,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华,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向着四周疯狂席卷,将那片坚韧的竹林,成片成片地摧折、绞碎,化为漫天齑粉! 金阳子被这股狂暴的反震之力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对方的雷法,竟比自己的金阳神光还要刚猛霸道! “再来!” 张云渊得势不饶人,他脚踏七星,身形如鬼魅般欺近。 双手掐诀,引动天地之炁。 “五雷正法·雷网!” 刹那间,风云变色! 万千道细碎的金色电蛇自他指尖迸发,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巨大雷网,带着封锁天地,净化万物的恐怖气息,朝着金阳子当头罩下! 金阳子脸色剧变,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雷法操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术法,而是近乎于“道”的领域!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祭出另一件护身法宝。 “八宝琉璃罩!” 一面由八种不同属性的珍稀晶石炼制而成的琉璃宝伞,在他头顶轰然撑开,散发着七彩的宝光,形成了一道看似薄弱,却又坚不可摧的防御结界。 轰隆隆——! 雷网与宝光轰然相撞,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的能量风暴。 整座山头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金阳子在那恐怖的冲击下,再次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上已是一片潮红。 他那八宝琉璃罩,虽然勉强挡住了雷网的轰击,但表面也已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光黯淡,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太极·搬拦捶!” 就在金阳子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一刹那,张云渊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再用雷法,而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带着一股圆融自洽、引动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意。 金阳子大惊失色,仓促间抬臂格挡。 然而,两股力量接触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道仿佛打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沼,被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奇异力量,轻易地引偏、化解。 紧接着,一股刚猛无俦的暗劲,却沿着他手臂的经脉,轰然爆发! “噗——!” 金阳子如遭重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山壁之上,将坚硬的岩石都砸出了一个人形凹坑。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炁息早已被那一拳震得一片混乱,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那个缓步走来,身上依旧纤尘不染的年轻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他想不通,一个凡俗界的异人,为何会强大到如此地“不讲道理”! 然而,张云渊并未立刻下杀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还不能死。 他身上,还藏着关于修身炉,关于陈朵,关于那个所谓“仙炼派”的,更深的秘密。 他要留着他,作为一个引子,将那水面之下的所有大鱼,都一一钓出来。 第225章 临时工VS上根器,各显神通 碧游村的混战,在金阳子悍然出手的那一刻,便已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早已在村子各处就位,伪装成各色人等的临时工们,在收到张云渊信号的瞬间,同时发难! 村子南侧,一处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 十二上根器中,以一手诡异驯兽术闻名的仇让,正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张云渊的混元道炁不会停留太久,之前是每天续炁,才能维持易容不变。 可如今大战迭起,那点道炁早就消散了。 临时工们,一个个也早就露出了本相来。 之前马仙洪发现被哪都通盯上之后,就找龚庆要了一份哪都通高手的资料。 临时工跟各大区的高手,碧游村这些异人,基本都有了解。 “老孟是吧?西北大区的临时工?” 仇让的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我听说你是个驯兽师? 呵呵,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也配跟我动手?”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阴影中,数条通体漆黑的毒蛇悄然探出,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老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憨厚地笑了笑,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忧色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平静。 “驯兽师?不,你弄错了。” 他缓缓摇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通过自身的炁与动物沟通以控制动物,那才叫驯兽师。 沟通的难度与生灵的灵智成正比,灵智越高,越难沟通,到了灵长类便几乎不可能。” 仇让微微一怔,脸上嘲讽的笑容僵住,隐约感觉到对方话里藏着更深的东西。 老孟看着他,继续解释道: “但世间生灵,并非只有飞禽走兽。 我的炁,所能沟通的极限,远比你想象的要底层。”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仇让,看到了更微观的世界: “它甚至能达到……原核生物的层面。” “细菌?” 仇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眉头皱起,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可怕意味。 “没错。” 老孟点点头,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凛然: “只要目标身体接触到我发出的特殊炁息,我就能掌握其体内细菌的增减与变异。” 他顿了顿,看着仇让终于开始变色的脸,说出了那个真正代表他流派的名称: “所以,我不是驯兽师。 我的流派,自称——生物师。” 老孟话音落下的瞬间,仇让突然脸色剧变。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虚弱感,毫无征兆地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涌来,仿佛他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他体内的炁,更是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变得滞涩无比,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无法凝聚分毫。 紧接着,一股剧烈的、如同刀绞般的疼痛,从他的五脏六腑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仇让惊恐地看着老孟,声音都在发颤。 老孟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 “我只是……跟它们聊了聊。” 仇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但在老孟的感知中,仇让的身体内部,早已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 他肠道里那数以亿万计的、原本与他共生的大肠杆菌,在他那无形神念的“引导”下,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又致命的代谢变异。 它们开始疯狂地分泌一种足以麻痹神经、溶解组织的恐怖毒素,从内部,一点一点地,瓦解着这个强大的异人。 仇让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渐渐模糊。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便以一种最痛苦、最憋屈的方式,死在了这片他最瞧不起的“小把戏”之下。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处角落,一场更加诡异的对决,正在上演。 “老爷子,别跑那么快嘛! 让小生我给你松松筋骨,保证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哦!” 王震球嬉皮笑脸地追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后,他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指尖之上,一缕缕粉红色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炁劲缠绕,正是他那闻名江湖的“爱之马杀鸡”。 那老者,正是十二上根器中龚庆的师父,擅长以炁御针,杀人于无形的毕渊。 此刻,他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憋屈与烦躁。 他一手鬼门针使得是出神入化,无声无息,专攻人身大穴。 可眼前这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子,滑得像条泥鳅,身法诡异到极致,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避开他所有的攻击。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对方那诡异的炁,总能在他出招的间隙,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感知。 让他产生一种浑身发痒、头皮发麻、说不出的别扭感,严重干扰了他对飞针的精细操控。 “妖法!你这绝对是妖法!” 毕渊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飞针使得愈发急促,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而在村子最混乱的中心战场,一场更加血腥、也更加纯粹的杀戮,已然拉开序幕。 “桀桀桀……都给我死!都给我变成我的养料吧!” 十二上根器中,最为邪异,也最为残忍的赵归真,正放声狂笑。 他双手结印,周身黑气缭绕,无数道由怨气与尸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鬼影,从他脚下的地面中呼啸而出。 带着刺耳的尖啸,扑向那些正在与全性妖人缠斗的公司成员。 这正是他修炼的“野茅山”邪法,以生魂为引,炼尸为兵,手段歹毒至极。 就在他杀得兴起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 赵归真心中一凛,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后。 那人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于变态的兴奋。 是肖自在。 他没有理会那些扑面而来的鬼影,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归真,轻轻地推了推眼镜,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施主,你身上的‘味道’,可真是……浓郁得很呐。”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危险。 “贫僧,最喜欢清理像你这样的‘垃圾’了。” “找死!” 赵归真眼中厉色一闪,心念一动,那数十道鬼影立刻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肖自在扑去。 然而,肖自在只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用僧袍的袖子,仔细地擦拭着。 “大慈大悲……” 他口中低声念诵着佛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森然。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杀气,不再是单纯的情绪,而是化作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领域,瞬间将方圆十丈的范围都笼罩其中。 那些来势汹汹的鬼影,在冲入这片领域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那狂暴的杀气,撕得粉碎,净化得一干二净! 赵归真如遭雷击,心神相连的鬼影被破,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脸上写满了惊骇。 他想不通,自己的邪法,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 “……掌!” 肖自在戴回眼镜,最后一个字吐出。 他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赵归真的面前。 肖自在脸上的悲悯笑容骤然收敛,那双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爆射出实质般的精光! 他并指如刀,手臂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带出一串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向前一递! “噗嗤——!”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炸开!并非布帛撕裂,而是更像一面厚重的战鼓被巨力瞬间擂破! 肖自在的整只手掌,包裹着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炁芒,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赵归真仓促间凝聚在胸前的所有护身法器与炁劲,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膛正中央! 赵归真的双眼骤然凸出,布满血丝,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挤压到了头部,脸颊涨得紫红!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刚从喉咙里挤出,便戛然而止! 以肖自在的掌心落点为中心,赵归真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掌印! 紧接着,一道道狰狞的、如同熔岩裂缝般的赤红色纹路,疯狂地从他胸口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的脖颈、脸颊和四肢! 那不是蛛网,那更像是他体内的磅礴炁劲被这一掌彻底打散、失控暴走,从内而外将他整个人撑裂的恐怖景象! 赵归真僵在原地,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周身毛孔中逸散出丝丝混乱的白烟,那是他苦修多年的元炁正在飞速溃散。 随即,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身体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震起一片尘埃。 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正在寸寸龟裂的身体,眼中满是无边的恐惧。 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中,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摔碎的瓷娃娃,轰然散成了一地的碎肉。 血腥,而又充满了某种病态的艺术感。 肖自在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甚至带着几分陶醉的笑容。 “阿弥陀陀,世界,清净了。” 第226章 修身炉暴走,能量狂潮 碧游村,这个曾经被誉为世外桃源的所在,在这一夜,已然彻底沦为血与火交织的修罗场。 正道与邪道的力量在此地交锋,公司派遣的干员与马仙洪麾下的上根器殊死搏杀。 无数股强大而又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片并不广阔的村落里激烈地碰撞、倾轧、最终归于湮灭。 每一道冲天而起的炁劲,都像是一颗投入滚油中的炽热火星,它们汇聚在一起,终于彻底引爆了那尊本就处于失控边缘的、潜藏于地底的巨大修身炉。 “嗡嗡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不堪重负的悲鸣,自大地之下轰然传出,那恐怖的音波震荡开来,声震整个碧游村。 紧接着,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一道道粗如儿臂、充满了纯粹毁灭性能量的黑色电弧,如同挣脱了无尽岁月枷锁的漆黑巨蟒,从崩裂的地缝中疯狂窜出,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吞噬。 那尊位于地底深处,作为整个碧游村能量供给核心的修身炉,在多方力量的轮番冲击之下,终于彻底失控了。 炉心那来自昆仑仙域的神秘能量核心,其结构已然崩溃,开始无可抑制地向外泄露。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狂潮,以修身炉为中心,如同海啸般向着四周疯狂扩散开来。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被能量波及的、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那股黑色能量的一刹那,便如同被投入了王水中的蜡像,发出了“滋滋”的、血肉消融的可怕声响。 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膨胀,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活物在疯狂蠕动、穿行,撑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鼓包。 一道道漆黑的、如同丹噬一般的邪异纹路在他们身上飞速蔓延,顷刻间便爬满了全身。 他们的眼神,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人性,只剩下纯粹的、野兽般的痛苦与疯狂。 而在村子最深处那间被软禁的小院里。 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那片地狱般景象的陈朵,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她那张总是缺乏表情的清秀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极致的痛苦之色。 她体内的原始毒,在接触到那股同源而又狂暴无比的能量的刹那,产生了无比剧烈的共鸣。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紧紧捂着胸口,双膝一软,跪倒于地,纤细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正在承受凌迟之刑。 一道道与炉心能量同源、却又更加纯粹凝练的黑色炁息,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的窍穴中逸散而出。 这些黑色的炁息在空中盘旋,与外界那狂暴的能量狂潮,形成了遥相呼应的恐怖景象。 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复地撕裂、重组。 那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痛苦,远胜过她之前所承受过的任何一次发作的折磨。 她能“听”到那尊炉子在哀鸣,在崩溃。 她体内被称为“原始毒”的本源,正与之发生着绝望的共鸣。 她皮肤下,原本被艰难压制的黑色线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它们不再是安静的纹路,而是变成了灼热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 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感觉“自己”正在流失。 就好像……她生命的一部分,正随着那尊炉子的崩溃而被强行抽离、湮灭。 她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求救声,只有冰冷的、带着细微原始毒颗粒的呼吸。 原来,老马说的“家”,从一开始,就和这座正在毁灭的炉子一样,是个一触即破的泡沫。 竹林小径上。 正与金阳子对峙的张云渊,在感受到那股毁灭性能量爆发的一刹那,脸色剧变。 他的目光,顷刻间穿透了层层的建筑与林木阻隔,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痛苦倒地的少女身上。 他看到了她身上逸散出的那股熟悉的黑色炁息,看到了她与那失控的修身炉之间,那条肉眼不可见,却又真实存在的能量链接。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于他脑海中轰然串联。 一个让他头皮发麻,也让他怒火中烧的真相,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早该想到!” 张云渊的心中剧震,那双总是平静如万古深潭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修身炉要平衡那种霸道无比的转化之力,最好的‘稳定剂’,就是同样霸道且可控的‘原始毒’!” “马仙洪或许是无意中利用了她,但金阳子……你肯定知道!”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金阳子的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陈朵她本身,就是修身炉最关键的‘活体核心’!” “炉毁,她也会被重创,甚至……湮灭!” 这一刻,救陈朵,从一个需要徐徐图之的“计划”,变成了一个必须立刻执行的、十万火急的救命行动。 张云渊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周身的气势,在这一刻,轰然再变。 那不再是属于先天高手的磅礴道炁,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万物,让一切重归混沌的恐怖气息。 空气在他周遭扭曲,光线都仿佛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暗所吞噬。 “滚开!” 一声低喝,他一步踏出。 他竟是不顾一切,硬扛着金阳子那法器领域带来的山岳般镇压,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混沌流光,朝着陈朵所在的方向,全力冲去。 金阳子脸色一变,他并未想到,对方竟会为了一个“材料”,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决心与力量。 他也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修身炉可以毁,但毒身圣童,绝不能有事。 那是他返回仙域,获得更高地位的重要筹码。 他同样爆喝一声,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法器之中,身形一晃,竟也朝着陈朵的方向,全力拦截而去。 两人之间的战斗,在这一刻,彻底升级。 从一场决定胜负的对决,变成了一场……决定生死的争夺。 第227章 术士的联手,奇门定乾坤 碧游村的“神机大阵”,在马仙洪彻底的疯狂之下,已然化作了一台不知疲倦、不分敌我的绞肉机器。 地面之下,无数道早已布置好的阵法节点红光大盛,将整个村落的天穹都映照成一片不祥的血色。 墙壁翻转,地面开裂,数之不尽的、造型诡异的神机造物从阴影中涌出,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杀戮红光,如潮水般扑向视野内的一切生灵。 “我勒个去!马仙洪是真疯了!” 王也脚下一个踉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从地底破土而出的、由精钢打造的锋利藤蔓。 他刚稳住身形,侧面墙壁里便弹出一架连弩箭塔,“嗖嗖嗖”一连串破空声中,十几支闪烁着幽蓝电光的弩箭已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老王,发什么呆!” 一声清喝,诸葛青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纸扇。 他手腕一抖,纸扇“哗”地展开,扇面之上,一道由三昧真火勾勒而成的离火符文瞬间亮起。 “离字·炎盾!” 一堵由纯粹火焰构成的半透明气墙凭空而现,将那十几支弩箭尽数挡下。 箭矢撞上火墙,瞬间便被高温熔化,化为一滩滩滚烫的铁水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谢了,老青。” 王也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脸上那副总是睡不醒的慵懒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这阵仗不对劲,杀机太重,而且毫无章法,马仙洪这已经不是在御敌,是想把所有人都留在这儿陪葬。” 诸葛青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除了这神机大阵带来的物理威胁。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本源的毁灭性能量,正在从地底深处疯狂地涌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他的神魂都感到一阵阵的悸动。 “是那尊修身炉!” 诸葛青沉声道,“它的能量核心失控了,再这么下去,别说这个村子,方圆十里都得被夷为平地!” “啧,麻烦。” 王也揉了揉鼻子,他当然也感觉到了。 那股能量狂潮,正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扰乱着此地的时间与空间,让他的风后奇门都受到了一丝干扰,无法精准地定位吉凶方位。 两人背靠着背,暂时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 诸葛青手中符箓翻飞,离火、巽风、坤土三门齐出,不断构建出一道道防御阵法,勉强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机关攒射。 王也则不断拨动着内景四盘,试图在这片被狂暴能量搅得混乱不堪的天地间,寻觅那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的力量,在这由整个村落构成的战争机器,以及那如同天灾般的能量狂潮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不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诸葛青一扇逼退一具扑上来的战斗傀儡,气息已有些急促: “防御阵法消耗太大,而且炉心能量的扩散速度越来越快了!” 王也一脚将一根试图缠住他脚踝的金属藤蔓踩得粉碎,同样叫苦不迭: “这我当然知道! 可这能量乱得跟一锅粥似的,我的奇门盘都快转成电风扇了,根本找不到破局的点!” 就在这危急关头,诸葛青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转头看向王也,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狐狸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孤注一掷的决然。 “老王,我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冒险。” “说!” 王也言简意赅。 “我的武侯奇门,有奇门显像心法,只要给我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我有把握在十息之内,找出那能量狂潮的阵眼所在!” 诸葛青语速极快,“但现在这情况,我根本无法静心!” 王也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着诸葛青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心中那份属于术士的默契油然而生。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丫怎么不早点说!” 王也嘴上骂骂咧咧,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无比严肃,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在这一刻猛地睁开,其中仿佛有星辰生灭,乾坤轮转。 “撑住了!” 他爆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外一推,口中念念有词。 “巽字·风后奇门!”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改变天地法则的恐怖领域,以王也为中心,轰然展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些呼啸而至的弩箭,那些张牙舞爪的金属藤蔓,那些疯狂扑来的战斗傀儡,在冲入这片领域的瞬间,速度都骤然变得无比迟缓,如同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 就连那股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狂暴的能量洪流,其扩散的速度,在这片被王也强行定义了规则的领域之内,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变得清晰可辨。 “噗——!” 强行定住如此庞大范围的时空,对王也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荷。 这就相当于他同时在承受无数个二流、一流异人的进攻! 尽管风后奇门是八奇技,但也扛不住这么大的消耗! 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老青!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王也咬着牙,声音都在发颤。 根本不用他提醒。 在风后奇门展开的瞬间,诸葛青便已双目紧闭,盘膝而坐。 他那早已蓄势待发的神念,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悍然冲入那片被放慢了无数倍的能量洪流之中。 他的双眼虽然紧闭,但在他的内景之中,无数道由光影构成的、代表着能量流向与阵法节点的卦象,正以一种超越了凡人理解极限的速度,疯狂地闪烁、推演、重组! 一息。 两息。 …… 七息! “找到了!” 诸葛青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精光,他伸出颤抖的右手,遥遥指向东南方一处毫不起眼的假山! “那里!那是整个地下能量管网的总枢纽! 只要切断那里,就能暂时阻断炉心能量的后续供给!” “好!” 王也闻言,精神大振,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将体内剩余的所有炁,都灌注于风后奇门之中。 硬生生地,为诸葛青开辟出了一条通往那座假山的、绝对安全的“慢速通道”。 诸葛青的身影一晃,已然出现在了假山之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结印,那团早已在他丹田之中蓄势待发的三昧真火,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防御性的炎盾,而是凝聚成了一柄长达数尺、仿佛能焚尽万物的赤金色火焰长枪! “破!” 一声低喝,火焰长枪带着净化万邪的煌煌之威,狠狠地刺入了那座假山的核心! 轰隆——! 假山轰然炸裂,露出了其下隐藏着的一个由无数晶石与符文构成的、无比复杂的能量中枢。 火焰长枪精准地刺入了中枢的核心,狂暴的三昧真火瞬间将其内部的能量结构彻底烧毁、熔断! 嗡嗡嗡——! 整个碧游村的大地,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那股从地底疯狂喷涌的能量狂潮,在失去了后续的能量供给之后,势头猛地一滞,虽然依旧在肆虐,但扩散的速度,却已然被遏制住了。 “呼……呼……” 王也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诸葛青同样是脸色煞白,消耗巨大,他扶着一旁的断壁,看着那暂时被压制住的能量狂潮,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凝重。 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真正的危机,那个失控的炉心,还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静静地潜伏在地底深处。 而真正能决定这场灾难最终走向的,是另一处战场。 第228章 点石成灵 地下的空间,已然成了沸腾的死亡熔炉。 那尊修身炉不再是造化的神器,而是毁灭的根源。 炉心那来自昆仑仙域的神秘能量彻底挣脱了所有束缚,如一头被囚禁了万古的凶兽,咆哮着要将这方天地都拖入混沌。 炉体表面,那些繁复玄奥的符文阵路忽明忽暗,如同濒死之人的紊乱脉搏。 一道道粗大的裂痕,带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自炉心向外疯狂蔓延,蛛网般爬满了整个巨大的炉身。 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风暴,夹杂着刺目的电光,疯狂地撕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坚硬的岩壁被轻易地剥离、粉碎,化作齑粉,暴露出其下更加古老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基岩。 “疯了……马仙洪是真疯了!” “这炉子要炸了!” 地面之上,王也和诸葛青刚刚联手暂时压制住神机大阵的暴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感受到了这股源自地底深处、足以让万物归寂的恐怖悸动。 两人脸色煞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能量爆发的中心,眼中满是骇然。 地底核心区域,风暴的中心。 张云渊与金阳子之间的对峙,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景象所打断。 金阳子那身剪裁合体的白色工装,此刻已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得褴褛不堪,鼻梁上的眼镜早已不知所踪。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狼狈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马仙洪那个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好用工匠的蠢货,竟真的敢做出这等玉石俱焚的疯狂举动! “定!” 金阳子爆喝一声,掌心那枚“金阳宝轮”光芒大盛,试图以法器领域强行镇压住这片暴走的能量。 然而,这一次,他那无往不利的法器领域,在这如同天灾般的毁灭洪流面前,却脆弱得如同纸糊。 领域刚一展开,便被那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宝轮本身更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噗——!” 金阳子如遭重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那尊即将彻底崩解,化为一场浩劫的修身炉,眼中所有的惊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化为了一片冰冷的、不计任何代价的决绝。 “完了……炉体保不住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带来的是无边的恐慌。 但核心必须拿到! 那是融合了仙域理论与本土材料的唯一结晶,是能快速重建异人生产线的种子! 未来大不了再找一个炼器宗门合作,也就是了! 师尊耗费心血送来的知识、我在此界多年的经营,大半精华都凝聚其中!没有了它,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宗门大计将延误太久! 但是眼下,要先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张云渊! 只见金阳子猛地一咬舌尖,将一口精血喷洒在身前,双手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结出了一个古朴、玄奥,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般至理的印诀。 “仙枢造化!” 随着他这声低喝,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宏大、都要古老的气息,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那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化作了一个连接天地的“枢纽”。 他的气息,与这片大地的脉搏,与穹顶之上那不可见的星辰运转,甚至与那冥冥中万物生灭的根源,都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两颗在暗夜中燃烧的寒星。 他猛地单膝跪地,那只结着玄奥印诀的右手,狠狠地按在了脚下那片饱经能量摧残、却依旧坚固无比的青石地面之上! “敕令——点石成灵!” 轰隆隆——! 整片石质的大地,仿佛被注入了创世的伟力,开始了剧烈的、沸腾般的震动! 以金阳子的手掌为中心,无数道土黄色的神光冲天而起,脚下的青石不再是死物,它们熔融、流淌、重塑,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的泥胚! 地面在轰鸣中不断隆起,无数的碎石与岩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压缩、塑形!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尊高达三丈,通体由最坚硬的青黑岩构成,身披厚重石甲,肩扛峥嵘石刺的恐怖巨物,便已拔地而起! 那巨物的外形,如同一尊来自远古神话的镇狱神将,充满了蛮荒而霸道的力量感。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双眼。 那并非是死板的岩石,而是在眼眶之中,燃起了两团幽蓝色的、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灵性之火! 【法器/器灵:镇岳石将(地品下阶,一次性/特殊召唤物)】 【金阳子透支本源,以仙炼派至高秘法“点石成灵”瞬间创造的战斗灵体。 身不朽,力不灭,与大地气脉相连,拥有绝顶异人级的独立器灵和战力。 因是临时创造且消耗巨大,故列为地品下阶。】 就在这尊“镇岳石将”彻底成型的瞬间,其位于胸口核心的位置,一道磅礴的灵光轰然爆发! 一股冰冷、浩瀚,充满了纯粹战意的恐怖灵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一道全新的、独立的、战意冲天的器灵,应运而生! 其灵压之强,竟赫然达到了绝顶异人的境界! “咳……咳咳……” 金阳子踉跄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但他看着眼前这尊由他亲手创造的杰作,眼中却充满了病态的狂热与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看着对面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对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都无动于衷的张云渊,声音沙哑地笑道: “此石灵,乃我以仙炼派至高秘法,采大地之精,聚造化之力,于瞬息间点化而成! 其身不朽,其力不灭,与这方大地气脉相连,只要大地不崩,它便不死!” “我看你,如何挡它!” 他真正的战术意图,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以这具瞬间创造出的、拥有不死之身的绝顶战力,强行压制住场中唯一的变数——张云渊。 为他自己夺取修身炉,争取到最宝贵的、也是唯一的时间! “吼——!” 镇岳石将仿佛感受到了创造者的意志,它那燃烧着灵火的双眼猛地锁定了张云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能撼动山峦的咆哮。 它猛地抬起那只由整块巨岩构成的拳头,没有丝毫的技巧可言,只是以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朝着张云渊当头砸下! 那一拳,带起了撕裂空气的恐怖风压,仿佛一座真正的小山当头压落,威势骇人到了极点! 张云渊的心神,在这一刻,也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震惊的,并非是这石将的力量,而是金阳子这一手“点石成灵”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炼器了。 这近乎于……创生神祇! 凭空赋予死物灵性,于瞬息之间创造出一个拥有独立意志与绝顶战力的生命。 这种手段,完全颠覆了这个世界对炼器、对造物的认知。 仙炼派……昆仑仙域…… 其底蕴之深,当真是令人心悸! 眼见那山岳般的一拳已然当头落下,张云渊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真正的、棋逢对手般的昂扬战意。 “有意思。” 他轻声自语,面对那足以将任何豪杰高手都砸成肉泥的一击,不闪不避。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第229章 混元万象,仙法惊神 镇岳石将的巨拳,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撕裂空气,当头砸落。 那恐怖的风压甚至让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都为之一滞,坚硬的地面在这股纯粹的力量面前,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寸寸龟裂,向下塌陷。 面对这足以轰杀寻常绝顶异人的一击,张云渊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在那山岳般的拳影即将及体的瞬间,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他只是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暗合某种天地至理的韵律,掐出了一个简单而玄奥的印诀。 “九天三式·奇门篇——定乾坤!”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低沉的嗡鸣,以张云渊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改变天地法则的恐怖领域,瞬间展开! 那势不可挡的石拳,在冲入这片领域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时间与空间共同编织的、最粘稠的泥沼之中。 它的速度骤然变得无比迟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千百倍的电影镜头,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就连那拳头上因高速摩擦空气而燃起的火星,其跳动的频率,都变得缓慢而凝滞。 紧接着,张云渊并指如剑,对着那石将与地面连接的脚踝,虚虚一划。 “断!” 嗤啦——!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由纯粹时空之力构成的锋刃,一闪而逝。 那条连接着石将与大地,为其源源不断提供着力量的无形气脉,竟如同被最锋利的剪刀剪断的丝线,应声而断! 镇岳石将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的灵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那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感,瞬间消失了。 它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动作,变得僵硬而迟滞。 “什么?!” 一旁的金阳子,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时空禁制?!你怎么可能会时空禁制?!” 他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九天派的‘定乾坤’!是他们从不外传的至高秘法! 异人界……异人界怎么可能会有人掌握?!”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 在禁锢住石将的瞬间,他的脚步,动了。 他的步伐不大,却玄奥到了极点。 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不偏不倚,正好踩在石将体内那磅礴力量运转的最薄弱、最滞涩的节点之上。 一步,两步,三步…… 不过短短七步。 他竟如同闲庭信步般,在那石将因失去大地之力而变得迟缓笨拙的攻击缝隙中,轻松地穿行而过,最终,出现在了石将那庞大的身躯之前。 “九天三式·太乙篇——算无遗!” 金阳子的心神,再次剧震! 他看着张云渊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法,看着他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踏在石将力量的“死穴”之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未卜先知……步步占机……这是……这是两仪派太乙篇的推演之功!”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异人界高手。 他所展现出的手段,每一种,都精准地指向了昆仑仙域的五门八派! 而且,还是其中最核心、最正宗的传承! 就在金阳子心神失守的这一刹那,张云渊的攻势,已然降临。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的试探与保留。 只见他双手缓缓抬起,左手之上,一团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碧绿色的光华悄然凝聚,仿佛蕴含着万物初开的造化之力。 而他的右手,则被一团深邃、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暗的灰色气旋所笼罩,散发着一股让万物凋零、重归虚无的恐怖气息。 生与死,创造与湮灭。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极致力量,在他的双掌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完美的平衡。 “两仪相生!” 张云渊口中轻喝,那双分运着生死之气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镇岳石将那坚不可摧的胸口石甲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坚硬无比的石甲,在被他左手触及的部位,竟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 无数细密的、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石质晶簇,如同雨后的春笋般破土而出,疯狂地向外蔓延! 而在被他右手触及的部位,那构成石将身体的坚硬岩石,却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湮灭”! 它们并非碎裂,也不是粉化,而是在一种更本源的力量之下,被分解、同化,化为最原始的、不含一丝杂质的虚无! “创造”与“湮灭”的加速循环,在这尊石将的体内,同时上演! 那感觉,就像一块被同时置于极热与极寒之中的钢铁,其内部的结构,在短短一瞬间,便被这两种极致的力量,彻底撕裂、摧毁! “咔嚓……咔嚓咔嚓……” 镇岳石将那庞大的身躯,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哀鸣。 一道道狰狞的裂痕,以张云渊的双掌为中心,疯狂地向着四周蔓延。 它那双燃烧着灵火的眼睛,在极致的痛苦与不解中,渐渐黯淡了下去。 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啵”声中,那道刚刚诞生不久的、充满了磅礴战意的器灵,彻底湮灭。 轰隆——! 这尊由金阳子创造出的战灵,就这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解体。 化为一堆最普通的、失去了所有灵性的碎石,散落一地。 “不……不可能……” 金阳子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那因强行施展秘法而早已濒临崩溃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张云渊这正宗无比的仙域功法,彻底击碎! 他想不通,一个凡俗界的异人,为何会掌握这些仅属于昆仑仙域最核心的传承! 而且,使得比他还要精纯,还要……不讲道理! 就在他心神失守,道心崩溃的这一刹那。 “轰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终于再也无法承受那失控炉心所带来的毁灭性冲击,开始了全面的、不可逆转的坍塌! 巨大的岩块如同雨点般从穹顶落下,狂暴的能量洪流,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化作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风暴,席卷了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空间。 第230章 公司的清场,尘埃落定 地底空间的崩塌,来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迅猛。 穹顶之上,数以万吨的岩石与泥土,夹杂着被扭曲的钢筋与破碎的阵法残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倾泻而下。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彻底化作了一片无序的、足以撕裂万物的死亡漩涡,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拖入最终的湮灭。 空间的彻底崩塌已经开始,巨大的岩石如雨般坠落,能量的乱流撕扯着一切。 金阳子终于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吼,也顾不得抢救修身炉的核心了,准备先逃跑再说。 而另一边,张云渊的目光锐利如电,穿透烟尘与能量风暴,快速扫过战场。 加密通讯器内,各方的战报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快速交汇。 黑管的声音率先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岩石崩裂的轰鸣: “前辈!哈日查盖、刘五魁已丧失战斗力!我区域清理完毕,正在撤离!” 几乎同时,肖自在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声线切入频道,背景是呼啸的风声: “赵归真已‘超度’,区域肃清。” 老孟的讯号夹杂着动物的嘶鸣与远处建筑的垮塌声,有些断续: “仇让已伏诛!大部分村民已疏散至安全区…傅蓉已明确表示投降,目前处于控制下…” 王震球轻佻却清晰的语音插了进来,带着点意犹未尽: “毕渊老爷子‘睡’得可香了,我这头也搞定啦~” 冯宝宝的声音最后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十足的肯定:“钟小龙、丁子恒,埋喽。” 所有关键情报在瞬息间汇总完毕。 张云渊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一片狼藉、仍在不断崩塌的战场,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 他在坠落的巨石与能量乱流中精准穿梭,目标明确——直指那几个虽已受创却仍在废墟中挣扎、试图趁乱遁走的残余上根器。 他需要确保,没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能带着碧游村的秘密逃离这片终将化为废墟的是非之地。 “镇!” 他口中低喝,并指如剑,速度快的只剩残影。指尖混沌气流吞吐,并非大规模无差别攻击,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每一个残余目标的丹田要穴! 噗!噗!噗! 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那几名残余的上根器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他们只觉得一股混沌、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异种炁劲,如同最精密的锁头,瞬间打入并封锁了他们的丹田核心! 他们苦修多年的炁息,在这道混沌锁面前,如同被堤坝拦截的洪水,瞬间停滞、沉寂下去。刚刚提起的最后一丝反抗之力,荡然无存。 “呃……” 几人眼中同时闪过绝望与难以置信,身体软软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们不是被击败,而是被精准地废除了修为。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的身影微微一晃,已然出现在了那片崩塌区域的边缘。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即将被彻底掩埋的、曾经承载了马仙洪所有理想与疯狂的地下空间,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随即,他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循着来时的通道,向着地面疾驰而去。 …… 地面之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随着地底能量中枢的彻底摧毁,那笼罩了整个碧游村的神机大阵,也终于停止了运转。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机关傀儡,一个个眼中红光熄灭,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僵立在原地。 劫后余生的众人,无论是公司一方的临时工,还是那些被卷入其中的异人,一个个都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后怕与疲惫。 王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形象全无,他抹了把脸上的灰,看着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诸葛青,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我勒个去…… 老青,你说咱们俩这是图啥啊?差点就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诸葛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刚想说些什么,一阵整齐而又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口的方向,无数道身穿“哪都通”公司统一制式战斗服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正从四面八方,迅速地涌入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村落。 他们装备精良,行动迅捷,彼此间的配合默契到了极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控制了村落所有的要道。 一张由官方力量编织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收紧。 “一组二组,控制所有上根器,目标失去反抗能力,优先确保生命体征!” “三组四组,控制所有村民,进行身份甄别,反抗者,格杀勿论!” “医疗组,立刻建立临时救护站,优先救治我方伤员!” 一道道冷静而又不容置疑的指令,通过加密的通讯频道,清晰地响在每一个行动队员的耳边。 早已在外围待命多时的公司大部队,开始了高效而又冷酷的清场。 那些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村民,被迅速地控制、带离。 那些昏迷不醒的上根器,则被戴上了特制的、足以禁锢一切炁息流转的镣铐,如同货物般被抬走。 甚至连那些散落在村子各处的、失去了动力的机关傀儡,也被专业的后勤人员,一件件地拆解、封存。 张楚岚和冯宝宝混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如同军队过境般的景象,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张楚岚捅了捅身旁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一具被拆解的“如花”傀儡的冯宝宝,压低声音道: “宝儿姐,你说……咱们公司,到底有多少家底啊?这阵仗,都快赶上打仗了。” 冯宝宝歪了歪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瓜子,递给张楚岚。 “不晓得。吃不?” 张楚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身影,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哟,这不是楚岚兄吗?怎么样,这趟碧游村深度游,感觉如何啊?” 来人正是王震球,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悲天悯人,仿佛刚做完一场大法事的肖自在,以及沉默寡言,像块石头的黑管。 “几位大哥……” 张楚岚看着这几个画风各异,却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临时工,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辛苦了,辛苦了。” 肖自在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张楚岚身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正在专心嗑瓜子的冯宝宝,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却让张楚岚感到一阵阵发毛的笑容。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身上的‘味道’,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张楚岚干笑两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片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的混乱之中,张云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正在被“秩序”所接管的村落。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几名公司干员从废墟中抬出的、早已昏迷不醒的白发青年身上。 马仙洪。 这个偏执的理想家,他那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乌托邦之梦,终究还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张云渊的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知道,碧游村的故事,结束了。 但另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关于昆仑仙域的谜团,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身影微微一晃,便已再次融入了那片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消散在冰冷的夜风之中。 “仙炼派……金阳子……” “这笔账,我记下了。” 第231章 昆仑再现,神秘的救赎 随着地底空间最后一声沉闷的轰鸣归于死寂,整个碧游村的骚乱,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公司的清场行动高效而冷酷,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迅速将这片承载了马仙洪理想与疯狂的乌托邦,彻底纳入了“秩序”的掌控之中。 受伤的上根器被戴上特制的拘束装置,如同货物般被抬上装甲车; 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则被集中看管,等待着后续的甄别与审查。 张楚岚和冯宝宝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临时工们也各自收敛了杀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处理伤口,或清点战损,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正被山间清冷的夜风缓缓吹散。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就在几名公司干员合力将重伤昏迷、被捆得如粽子般的马仙洪抬上担架,准备押送离去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降临! 那不是单纯的气势压迫,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古老、仿佛能将时间与空间都彻底冻结的绝对统治力。 在它出现的瞬间,整个碧游村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琥珀,风停了,虫鸣消失了,连远处山火跳动的频率都变得无比迟缓。 所有人的神魂都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攥住,思维仿佛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连转动一下眼珠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种感觉,就像是三维世界的生灵,骤然被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投下了漠然的一瞥。 “什么……” 一名负责指挥的公司高层艰难地抬起头,他那张总是挂着冷静与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惊骇。 只见那被云层遮蔽的夜空之中,一道身影,仿佛撕裂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悄无声息地,自虚无中踏出。 那人身着一袭绣着古老星辰轨迹的玄色道袍,袍袖宽大,无风自动。 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扭曲光线的薄雾,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息,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成了这方天地的中心,成了所有法则的源头。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于半空,漠然地俯瞰着下方这片狼藉的战场,那目光,仿佛在看一群忙碌而又可悲的蝼蚁。 【姓名:玄珏子】 【异人等级:先天中游】 【功法:仙枢造化(圆满)】 【备注:昆仑仙域监察使,视下界为刍狗,一身炼器手段已大成,性格狠辣阴毒不讲规矩。】 “什么人?!” 几名意志力稍强的临时工,如肖自在、黑管等人,强行挣脱了那股精神上的禁锢,第一时间摆出了战斗姿态,如临大敌。 然而,那道袍人影,玄珏子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对着那几个正抬着马仙洪的公司干员,随意地,挥了挥手。 就是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 “轰——!”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由纯粹空间之力构成的沛然巨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降临! 那几名身经百战、装备精良的公司干员,连同他们手中的特制武器,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便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地砸进远处的废墟之中,当场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是肝胆俱裂!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散!” 一声低喝,自人群中响起。 张云渊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场中,他周身混元道炁流转,将那股足以冻结时空的威压隔绝在外,为周围的众人撑开了一片喘息的空间。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棋逢对手般的昂扬战意。 “昆仑仙域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玄珏子的耳中。 玄珏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那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转向了张云渊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带着几分讶异的轻“咦”。 “竟还有人能认出我等的来历?不错,仙炼派,玄珏子!” 他的声音,空灵、飘渺,不辨男女,仿佛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看来,你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另一只手自宽大的袍袖中探出,对着张云渊遥遥一指。 嗡! 一枚通体漆黑、其上烙印着无数细密金色符文的古朴圆环,凭空出现在他指尖,随即迎风便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那圆环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与塌陷,仿佛要将这片区域,从整个世界中彻底剥离出去! 张云渊脸色微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圆环并非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一种更加霸道的、针对空间法则的封锁与禁锢! 他身形急退,同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元道炁撕裂空气,直刺那圆环的核心。 然而,那剑气在触碰到圆环的瞬间,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其上流转的金色符文吞噬、同化,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镇!” 玄珏子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那黑色圆环瞬间光芒大盛,速度暴涨,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张云渊的头顶,轰然落下! 【法器:星罗环(天品中阶)】 【昆仑仙域仙炼派至宝。 以星辰为基,虚空为引,神金熔炼,可构建绝对空间壁垒,进行“画地为牢”式的法则禁锢与空间剥离。 其炼制手法在仙域亦属失传,威力远超地品,代表了对空间法则的最高级运用。】 张云渊只觉得周身的空间猛地向内一缩,一股沉重到仿佛能压塌神山的恐怖力量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疯狂运转,却依旧无法挣脱这法则层面的封锁! 这法器,太强了! 其品阶,远超他至今所见过的任何一件法宝! 玄珏子在困住张云渊后,便不再理会他。 他身形一晃,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第一个动作并非救人,而是直扑那尊即将湮灭的修身炉残骸! 只见他五指虚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压下炉心处最后狂暴的能量波动,硬生生将那块镶嵌着星空玉石、布满裂痕的“炉心”剥离出来,迅速封入一个突然出现的玄色玉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完成了首要任务,袍袖这才向后一卷,一股柔和的劲力将重伤的金阳子和昏迷的马仙洪一同卷起。 自始至终,他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放在了那块“炉心”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周身的空间再次泛起涟漪。 整个人连同被他卷起的马仙洪与金阳子,便要再次融入虚空,就此离去。 “想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那黑色圆环的禁锢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经过我同意了吗?!”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仿佛能撕裂九天、斩断万古的无上锋锐! 玄珏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骇然回头,只见那枚足以镇压一方天地的黑色圆环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仿佛由无数星辰轨迹构成的……裂痕! 第232章 碧游村的终结,陈朵的新生 黑色圆环的禁锢之内,张云渊神色平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被困的焦躁,反而闪烁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以星辰为基,以虚空为引,再以某种不知名的神金熔炼,构建出绝对的空间壁垒……好一个‘画地为牢’,好一个昆仑仙域的手笔。” 他轻声自语,仿佛不是被困的阶下囚,而是一个正在欣赏珍奇艺术品的鉴赏家。 玄珏子闻言,身形剧震,那模糊的面容之后,似乎传来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你……你怎么可能看穿‘星罗环’的构造?!” 这“星罗环”,乃是他师门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至宝,其炼制手法早已在仙域失传。 别说是凡界,就算是仙域之中,能认出其来历的,也已是凤毛麟角。 可眼前这个凡界的异人,竟只被困了短短片刻,便能一语道破其核心的炼制法门! 这等眼力,这等见识,简直骇人听闻! “仙枢造化,炼器之巅,讲究的是‘解构’与‘重塑’。”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炼器宗师都为之汗颜的无上自信。 “你这法器虽然精妙,但其根本,依旧未脱离‘造化’二字。 在我面前玩弄这些,你还嫩了点。”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并指如剑,对着身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虚虚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也没有任何华丽的光影特效。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以一种玄奥到了极点的轨迹,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圆弧。 那圆弧之上,无数细碎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符文一闪而逝。 其结构之精妙,竟与那“星罗环”上的金色符文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却又在最核心的几个节点上,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颠覆性的改变!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那道袍人影引以为傲的、足以镇压一方天地的“星罗环”,竟在那道混元道炁的切割之下,其内部最核心的能量结构,被从根源上彻底瓦解、逆转! 那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建筑,轰然崩塌! “噗——!” 法器被重创,心神相连的玄珏子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那本就模糊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也顾不上去惊骇对方是如何破开自己的法器,身形一晃,裹挟着马仙洪与金阳子和修身炉芯,便彻底融入了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句充满了无尽怨毒与忌惮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 “你……你等着!我仙炼派……绝不会放过你!” 张云渊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没有去追。 他知道,以对方那神鬼莫测的空间挪移之术,自己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留下他。 他感应到陈朵体内的原始毒因炉子暴走和仙域来人的威压而再次活跃,必须立刻处理。 就在此时,公司的临时指挥频道里,传来了赵方旭那带着几分焦急与试探的声音。 “云渊前辈?情况如何?” 显然,刚才那场超越了所有人理解范畴的短暂交锋,也通过前线的摄像头,一五一十地传回了公司总部。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的废墟与人群,落在了那个正被几名公司干员围住,一脸茫然与无助的少女身上。 陈朵。 “所有人,都住手。” 张云渊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响在每一个公司成员的耳边。 他缓步上前,那几名原本还想执行命令,将陈朵带走的干员,在接触到他那平静却又深不见底的目光时,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再也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勇气。 张云渊走到陈朵面前,看着她那双空洞的、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希望的眼睛。 他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朵,廖忠死了,公司不会再信任你。碧游村也完了,马仙洪自身难保。” 他陈述着冰冷的事实,然后话锋一转: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一,跟他们回公司的暗堡,和以前一样,甚至更糟。” “二,跟我回龙虎山。后山有片林子,没人打扰,你可以自己决定每天做什么,甚至可以养点你喜欢的小毒物。我保你清净。” 他没有问“你愿不愿意”,而是直接给出了两个极其具体、后果分明的选项。这对于思维模式简单的陈朵来说,远比抽象的“给你自由”更容易理解。 陈朵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视线第一次聚焦,落在了张云渊的脸上。她似乎在权衡这两个选项。 最终,她非常轻微地,用手指,指向了张云渊。 张云渊点点头,站起身:“好。” 他转过身,对着那几名干员,也对着那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孩子,你们不能带走。” 那几名干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开口: “前辈,这是公司的命令,陈朵身为叛逃的临时工,我们必须将她……” “命令?”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再伪装,周身那股属于先天高手的、磅礴浩瀚的道炁轰然散开,将整个区域都笼罩其中。 他那张原本平凡的脸庞,也在道炁的冲刷下,恢复了原本清秀俊朗的样貌。 那股属于龙虎山小师爷的、独一无二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他对着虚空,仿佛在对着某个正在窥屏的人说话,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千钧之重。 “赵方旭,我知道你在看。” “这孩子的情况,你们处理不了。 她的身体早已被那原始毒与修身炉的邪气侵蚀得病入膏肓,因果纠缠太深,天下间,除我之外,恐怕无人能解。” “今日,我张云渊,就以龙虎山之名,以我这一身修为作保,将她带走治疗。” “公司如果信不过我,可派人随行,也可随时来龙虎山查证。” “但,谁敢拦我,休怪我……不讲情面。” 视频那头,公司总部,赵方旭看着屏幕上那个白衣胜雪,气质出尘,却又说着最霸道言语的青年,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背景音里,似乎还能隐约听到其他董事模糊的争论声: “...这不合规矩!”“...必须控制起来!”“...赵总,你要负责!” 赵方旭沉默了片刻,猛地掐断了内部争论的通讯线路,深吸一口气,拿起对外的通讯器,用一种充满了无奈与妥协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所有人员,停止对陈朵的一切行动。 优先救治伤员,稳定现场。全力配合前辈。” 他补充道,语气加重: “一切后果,由我向董事会说明。”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么在张云渊绝对的实力与威望,以及赵方旭的果断担责下,被强行画上了句号。 ———— 通讯切断,指挥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上的雪花点仿佛都带着一丝诡异的寒意。 赵方旭缓缓坐回椅子上,摘下的眼镜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手背青筋微露。 他不再是那个妥协的董事,而是重新变回了执掌庞大暴力机器的巨头。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他对着车内噤若寒蝉的下属,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通知‘暗堡’,启动‘甲申’应急预案的最高保密序列。”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所有关于那个道袍人的数据、能量波动记录,列为最高机密,加密等级最高。 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下封口令,心理评估等级上调至最高。” “另外……给我接龙虎山的天师府和十佬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张云渊的身影,眼神复杂无比。 ————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么在张云渊绝对的实力与威望面前,被强行画上了句号。 张云渊看着周围那些如蒙大赦的公司干员,没有再多言。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个依旧一脸茫然,似乎还没从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的少女。 他看着她那双空洞的、写满了“无所谓”的眼睛,心中那份属于长辈的怜惜,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他缓缓蹲下身,让自己与她平视,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温柔。 那声音,不再有之前的霸道与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足以抚平一切伤痛的暖意。 “陈朵,是吗?” “跟我走吧。” “我不能保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能保证让你从此无忧无虑。”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许下了那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承诺。 “但我可以保证,从今往后,你可以选择你想过的生活,可以决定你自己的命运。” “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第233章 术士的离去,新的约定 碧游村的清场工作,在公司的介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断壁残垣被推平,战斗的痕迹被掩盖,那些被俘的上根器和村民,也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官方的档案记录之中。 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异人界的风暴,就这么被强行压下,仿佛从未发生过。 然而,对于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人而言,那份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震撼,却远未平息。 一处远离了喧嚣的僻静山坡上,王也和诸葛青并肩而立,望着远处那片已经恢复了平静,却又透着一股死寂的村落轮廓,久久无言。 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王也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形象全无,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累死我了,回去我非得再多睡三天三夜不可。” 诸葛青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的轻松,反而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转过头,看着王也,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狐狸眼里,此刻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老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战意。 “和我打一场吧。” 王也正准备躺下的动作一顿,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诸葛青:“哈?你说啥?这刚出狼窝,你就要内讧啊?” “不是为了争强斗狠。” 诸葛青摇了摇头,他缓缓站起身,周身那股属于术士的、飘逸出尘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练,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我只是想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悟出三昧真火,尤其是在见识了那位前辈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之后,我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我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印证我的道,来稳固我的心。” 王也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眸子,沉默了。 他明白诸葛青的意思。 对于术士而言,闭门造车,永远也无法触及真正的“大道”。 唯有在最激烈的碰撞中,在与同等级别对手的切磋中,才能真正地看清自己,也看清前路。 “啧,麻烦。” 王也揉了揉鼻子,嘴上虽然抱怨着,但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却也渐渐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也是一种属于强者的、跃跃欲试的兴奋。 “行吧。” 他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那副慵懒的模样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自信。 “既然你非要练练,那我就……成全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百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之上。 无需裁判,也无需观众。 这场属于当世最顶尖的两位年轻术士的对决,在清冷的月光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武侯派,诸葛青,请指教!” 诸葛青对着王也遥遥一拱手,下一刻,他眼中精光爆射,双手在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离字·炎流!” 他一指点出,丹田之中那团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昧真火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般防御性的炎盾,而是凝聚成了一条长达数丈、通体赤金、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火焰长鞭,带着灼热的劲风,朝着王也当头抽下! 那火焰,纯粹到了极致,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烧灼得扭曲起来,发出一阵阵“滋啦”的爆鸣。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豪杰高手都为之色变的一击,王也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在火鞭即将及体的瞬间,轻轻地抬了抬眼皮。 “巽字·风后奇门。”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改变天地法则的恐怖领域,以王也为中心,轰然展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条来势汹汹的火焰长鞭,在冲入这片领域的瞬间,速度骤然变得无比迟缓,每一个细微的火星跳动,都变得清晰可辨。 “乱金柝!” 王也屈指一弹。 那条火鞭竟在半空中诡异地一顿,随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以一个完全违背了力学常理的角度,调转方向,朝着诸葛青自己,反抽了回去! “哼,早料到你有这手了!” 诸葛青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冷哼一声,脚下罡步一踏,身形瞬间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 武侯奇门,趋吉避凶,早已算到了这一步。 他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火行之术。 “坤字·土河车!” “巽字·风刃!” 地面轰然震动,一条由泥土与岩石构成的巨大土龙咆哮着破土而出,朝着王也碾压而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凭空生出数百道由风组成的、无形无质的锋利气刃,如同密集的雨点,封死了王也所有的退路。 一时间,火、土、风三门齐出,将整个战场都化为了一片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死亡领域。 然而,王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领域的中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缓缓地抬起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 “太极·化劲。” 他周身那片由风后奇门构成的领域,在这一刻,竟也随之缓缓转动起来。 那感觉,就像一个巨大到无边无际的、由时空之力构成的太极图。 所有冲入这片领域的攻击,无论是狂暴的火龙,还是厚重的土石,亦或是那无孔不入的风刃—— 都在那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旋转之中,被一一引偏、化解,最终消弭于无形。 “老青,你的火,不错。但,还不够‘神’。” 王也的声音,自那片混乱的能量风暴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真正的三昧真火,炼的,是神,是意,而非单纯的炁。” “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神’。”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双目猛地睁开,其中仿佛有星辰生灭,乾坤轮转。 他对着虚空,遥遥一握。 “兑字·毁天灭地!” 刹那间,风云变色! 整个山头的天地之炁,仿佛都受到了帝王的召唤,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朝着这片战场汇聚而来! 它们被压缩、被扭曲、被赋予了最纯粹的毁灭意志。 最终,化作了一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带着碾碎一切的煌煌天威,朝着诸葛青当头压下! 这一掌,已然超出了“术”的范畴,近乎于“道”的领域! 诸葛青看着那只遮蔽了整个夜空的巨掌,感受着那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狐狸脸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与……绝望。 轰隆——! ……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青才从一片狼藉的废墟中爬了起来。 他浑身是伤,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但那双总是亮得惊人的眸子里,却不见丝毫的沮丧,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释然。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同样在喘着粗气,脸色也有些发白的王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输了,输了!”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又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畅快。 “不过这一次,我彻底心服口服!” 王也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咧嘴一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青,你现在的火,才真正有了‘神’。” “若不是我仗着风后奇门占了先机,最后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欣赏。 经此一役,他们都对彼此,也对这个世界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们悄然离开了这片已经化为废墟的战场,没有惊动任何人。 路上,诸葛青看着远处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巍峨的龙虎山,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老王,你说……那位云渊前辈,到底是什么境界?” 王也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 “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还有那个带走马仙洪的神秘人,他们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足以颠覆这个世界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王也才开口,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青,这趟浑水,咱们算是趟完了。 但这个江湖,怕是才刚刚开始热闹起来。” “是啊。” 诸葛青点了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对未知的向往与战意。 “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去拜会一下那位前辈,探一探他背后的秘密。” “也算我一个。” 王也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场属于年轻术士的约定,就此结下。 远处,一辆公司的医疗车旁,傅蓉看着诸葛青离去的方向,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剑归入鞘中,安静地配合着公司的登记。 对她而言,碧游村的梦碎了,但未来的路,似乎也并非一片黑暗。 而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时代,也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第234章 龙虎后山,陈朵安家 张云渊带着陈朵,一步步踏上龙虎山那条蜿蜒了千年的青石山道。 他走得不快,身后的少女也默默地跟着,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沿途遇到的龙虎山弟子,在看到张云渊时,无不躬身行礼,口称“小师爷”,那眼神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张云渊身后那个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得有些吓人的少女身上时,那份敬畏又迅速转化为了好奇与揣测。 这个女孩是谁? 为何会被小师爷亲自带上山? 张云渊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他没有去天师府,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领着陈朵,走向了后山。 后山是天师府的清修之地,灵气比前山要浓郁得多,遍植翠竹,终年云雾缭绕,除了少数负责洒扫的弟子,鲜有人至。 他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最终在一处负责后山杂务的执事院前停下了脚步。 一名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道人正在院中劈柴,见到张云渊,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子,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张鹤鸣,见过小师爷。不知小师爷驾临,有何吩咐?” 这张鹤鸣是荣山的弟子,修为已至一流,在后山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 张云渊没有跟他客套,只是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另一片竹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片紫竹林,我要了。” “从今天起,那里划为禁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你去找些人手,在那林子中央,为她建一座小院。” 张云渊说着,侧了侧身,露出了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 张鹤鸣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看了一眼那个眼神空洞,气息诡异的少女,又看了看张云渊,犹豫着开口道: “小师爷,这……这恐怕不合规矩。” “后山乃是本门弟子清修之地,从未有过外人留宿的先例,更何况是……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而且,那片紫竹林乃是后山灵气最为充裕的节点之一,平日里只有几位功勋卓著的长老才有资格在那里闭关清修。就这么给一个外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张云渊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可就是这平静的一眼,却让张鹤鸣瞬间如坠冰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瞬间便明白了。 这不是商量。 这是命令。 是来自龙虎山辈分最高、实力深不可测的小师爷的,不容任何置疑的命令。 “……是,弟子……遵命。” 张鹤鸣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角早已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必了。” 张云渊却摆了摆手,他转过身,向着那片紫竹林走去。 “你们建的,太慢,也太粗糙。” 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今日之内,不许任何人踏入此地。” 张鹤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看似单薄,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背影。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深处,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张云渊领着陈朵,走进了那片紫竹林。 这里的灵气,比他想象的还要浓郁几分。 竹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静谧而又充满了生机。 他选了一处地势平坦、靠近一汪清澈山泉的空地,停下了脚步。 “就这里吧。” 他转头对陈朵说了一句,也不管她是否听得懂,便自顾自地忙活了起来。 只见他并指如剑,对着地面虚虚一划,一道凝练的道炁便如同最锋利的犁铧,瞬间在地面上划出了一片清晰的、作为地基的沟壑。 随即,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神机百炼! 虽然只是张云渊从无根生那里学来的粗浅原理,但配合他那早已登峰造极的千面鬼手,其效果,依旧是惊世骇俗。 只见周围的竹子,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一根根自行断裂、剥皮、打磨,最终按照他的心意,精准地拼接、组合。 地上的泥土与岩石,也在道炁的牵引下,自行分离、重塑,化为坚固的地基与石阶。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陈朵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看着那个男人,只是随手挥动几下,那些在她眼中再普通不过的竹子、石头,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自行搭建成了一座精巧的屋舍。 那不是法术,那是一种更加本源的“规则创造”! 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点金之术。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 一座占地不大,却精巧雅致的竹制小院,便已拔地而起。 小院有两间正房,一间偏房,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院子中央,甚至还有一张用竹子编成的躺椅,旁边摆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张云渊做完这一切,又随手在小院周围布下了几个简单的阵法。 一个,是聚灵阵,能将周围的灵气尽数汇聚于此,滋养身心。 另一个,是防御阵,虽然简单,却也足以抵挡寻常宵小的窥探。 他走到陈朵面前,指着眼前这座凝聚了他心血的小院,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温和。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睡觉,就睡觉,想发呆,就发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甚至可以在这后山养蛊,只要不伤及无辜,出了任何事,我都会替你摆平。” 陈朵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清新竹香的小院,又看了看那个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男人。 她那双总是空洞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名为“暖意”的涟奇。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安顿好陈朵,张云渊便再无任何停留,身形一晃,径直朝着天师府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他必须去跟自己的师兄,当今的龙虎山天师,张之维,好好地聊一聊了。 第235章 一言惊天师,昆仑初显踪 天师府,后山静室。 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张云渊与张之维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纵横,已成一盘残局。 “云渊,你的棋力,倒是退步了不少。” 张之维捻起一枚白子,慢悠悠地落下,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 “心乱了。” 张云渊摇了摇头,没有去看棋盘,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碧游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 张之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公司那边,已经把初步的报告递上来了。 马仙洪,神机百炼,修身炉……还有,那个最后出现的神秘道袍人。” 他抬起眼,看着张云渊,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公司的人看不透,但瞒不过我。那人的手段,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师兄好眼力。” 张云渊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他确实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他不再有任何隐瞒,将自己与那玄珏子的短暂交手。 以及从对方身上感知到的、那种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凡俗力量体系的“古炁”一事,和盘托出。 “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凌驾于我们所认知的一切‘炁’之上的力量。” “那股力量的结构,与我们现有的所有功法,都截然不同。 它更像是……一种更本源的规则具象化。” 张之维静静地听着,那捻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所以,你怀疑……” “我不是怀疑。” 张云渊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静室中轰然炸响。 “我几乎可以肯定,在我们这个世界之上,还存在着一个更高维度的、被他们称之为‘昆仑仙域’的隐秘世界。” “那里的人,其实力,远超当世所有异人的想象。” “那个玄珏子,能凭借一件法宝,在短时间内将我这个先天高手困住。 由此可见,他们对力量的运用,对规则的理解,早已领先了我们不知多少个时代。”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静室之内,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张之维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他手中的那枚白子,无声无息地,从指间滑落,掉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却浑然不觉。 饶是他早已是当世巨擘,心境早已磨砺得不染尘埃,在听到这个惊天秘闻的瞬间,心中依旧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更高维度的世界? 昆仑仙域?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江湖纷争,这甚至超出了异人界的范畴,直接触及到了这个世界最根本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甲申之乱……” 张之维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的意思是……” “没错。”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后的了然。 “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三十六贼,为何会突然之间,就悟出了那八种惊世骇俗的奇技。” “现在看来,他们很可能,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窥探到了那个‘昆仑仙域’的一角,并从中,得到了某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传承。” “八奇技,或许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原创,而是对仙域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拙劣模仿。” “甚至,无根生最后的失踪,也很可能与此有关。” 张云渊的每一个推论,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张之维的心上。 让他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都出现了丝丝裂痕。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同样惊才绝艳,却最终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师弟,张怀义。 他想起了他临走前,那双充满了不甘与决绝的眼睛。 他想起了他留下的那句,让他至今都无法释怀的话。 “师兄,这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他们这些自诩站在巅峰的人,所看到的,一直都只是冰山一角。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如此波澜壮阔,也如此凶险的……真相。 “你想怎么做?” 张之维沉默了许久,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我必须去一趟。” 张云渊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必须去找到那个‘昆仑仙域’的入口,去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破时空的阻隔,看到那个未知的世界。 “这已经不是我们龙虎山一家的事了。” “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一旦仙域那边真的决定要做些什么,以我们现在异人界的力量,根本无法抵御,那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到那时,别说龙虎山,整个世界,都将万劫不复。” 张之维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睛,心中那份属于天师的、守护天下的责任感,与那份属于兄长的、对师弟的担忧,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没有再多劝一句,也没有再多问一句。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张云渊面前,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凡事,小心。” “龙虎山,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便是一个兄长,对即将远行的师弟,最沉重,也最坚定的承诺。 第236章 消失的巨头 秋日的京城,天高云淡,西山红叶层林尽染。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哪都通”快递公司那座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戒备森严的总部大楼。 张云渊刚从天师府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小屋看一眼,便接到了赵方旭的加密通讯。 电话里,赵方旭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公司董事长的名义,正式邀请张云渊来京城一叙,说有“关乎天下安危的要事”相商。 张云渊应允了。 他知道,能让赵方旭这只老狐狸用上这种语气的事情,绝不简单。 很有可能,与他刚刚和师兄谈论的那个“昆仑仙域”,脱不了干系。 公司的专车早已在山下等候,一路畅通无阻,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了这里。 赵方旭早已等候在办公室门口,一见到张云渊,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云渊前辈,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亲自为张云渊引路,却并未将他带到自己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而是穿过数道需要虹膜与声纹双重验证的厚重合金门,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总部大楼最底层的、绝对保密的密室。 这间密室不大,四壁皆是由一种不知名的、能隔绝一切能量探查的黑色金属打造而成。 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以及一套看起来最顶尖的、用于信息处理与展示的设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消毒水与金属气息的味道,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前辈,请坐。” 赵方旭示意张云渊坐下,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没有废话,直接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 经过一系列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验证程序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同样由黑色金属打造的、密封的文件盒。 他将文件盒放在桌上,推到了张云渊的面前。 “前辈,您先看看这个。” 张云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打开了文件盒。 盒子里,只有一份薄薄的档案,封面上,用鲜红的字体,烙印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绝密”。 他翻开了档案。 档案的第一页,是一张拍摄于十多年前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洞悉人心。 照片下方,是他的个人信息。 毕纬,哪都通公司初代董事之一,赵方旭的恩师,异人界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 其修为,在当年的十佬之中,也足以排进前三。 档案的第二页,则是一份任务简报。 简报的内容,让张云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十年前,公司通过设在全国各地的监测站,察觉到昆仑山脉深处,常年存在着一股极其异常,却又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 那股能量波动,无法被任何已知的仪器捕捉,也无法用任何现有的理论去解释。 它就像一个幽灵,时隐时现,却又真实存在。 为了弄清这股能量波动的来源,时任董事的毕纬,亲自点将。 组建了一支由公司最顶尖的精英构成的十二人特别行动小队,深入昆仑山脉,进行实地探查。 然而,这支堪称豪华的队伍,在进入地图上标注的某片特定区域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他们的通讯信号,他们的生命体征监测,他们身上携带的所有定位设备,都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仿佛在那个瞬间,他们连同他们所在的那片空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 人间蒸发。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求救信号,没有战斗痕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残留都没有。 公司事后曾组织过数次大规模的搜救行动,动用了当时最先进的侦测设备,几乎将那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那十二个人,连同他们的恩师毕纬,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这起被命名为“昆仑之殇”的事件,成了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桩悬案,也被列为了最高等级的机密,只有包括赵方旭在内的寥寥数人知晓。 “我怀疑,毕老师他们,并不是死了。” 赵方旭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总是精明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属于晚辈的、脆弱的悲伤。 “我怀疑,他们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我们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指着地图上,毕纬等人最终失踪的那片被红圈标注出的区域,声音变得无比笃定。 “仙域的入口,一定就在那附近!”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我动用了公司所有的资源,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依旧连那扇门的影子都摸不到。” 赵方旭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力与疲惫。 “我不敢再派人去,我怕重蹈毕老师的覆辙。我也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我怕引起整个异人界的恐慌。” “我只能等。” “等一个有能力,也有资格,去推开那扇门的人出现。” 他抬起头,看着张云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与希冀。 “前辈,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也很唐突。” “但,看在毕老师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的份上,看在这天下苍生安危的份上,我恳请您,能出手调查此事。” “只要您愿意,公司将为您提供一切最高权限的便利与支持。 无论您需要什么情报,什么资源,什么人手,公司都将不计任何代价,全力满足!”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他合上档案,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那张标注着昆仑山脉的地图上,轻轻地,划过那片被红圈标注出的区域。 那是一片位于昆仑山脉最深处,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无人区。 地势险峻,气候恶劣,即便是最顶尖的登山家,也从未涉足过。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玄珏子那神鬼莫测的空间挪移之术,浮现出对方身上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炁”。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再次串联。 他知道,赵方旭的猜测,是对的。 他也知道,自己此行,非去不可。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迎向赵方旭那充满了期盼的目光,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好。” 第237章 一剑指昆仑 得到张云渊肯定的答复,赵方旭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显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赌对了。 将希望寄托于一个不受任何规矩束缚、行事全凭喜好的“活祖宗”,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但面对那扇诡异的、吞噬了自己恩师的“门”。 面对那个可能隐藏着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恐怖存在的“仙域”,他也只能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张云渊这个唯一有可能创造奇迹的人身上。 “多谢前辈!” 赵方旭站起身,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他不仅是代表公司,更是代表他自己,代表那个失踪了十年,至今生死未卜的恩师。 张云渊不理会他的大礼,只是站起身,将那份绝密档案推了回去。 “地图,我记下了。” “其它的,我不需要。”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回来之前,管好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试图去探查我的行踪。” “是!晚辈明白!” 赵方旭连忙应道。 张云渊不再多言,转身便向着密室外走去。 他的步子不快,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然。 那背影,在冰冷的金属墙壁映衬下,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安心的、磅礴的力量。 …… 数日后,龙虎山,天师府。 张云渊再次回到了这里。 他将自己要去昆仑探查的事情,告知了张之维。 张之维听完,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 他只是沉默地,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内袋里,摸出了一枚通体温润,其上烙印着龙虎交泰图案的古朴玉符,递给了张云渊。 “这是我龙虎山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以我本命精血炼制,整个天师府,也只有三枚。”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关切。 “此去昆仑,凶险难料,即便是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张之维看着自己这位惊才绝艳的师弟,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他知道,以云渊如今的实力,若连他都无法应付的危机,自己去了,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愈发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但怀义和晋中都已经走了……这世上,你我师兄弟,便只剩下彼此了。 你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捏碎它。 至少…让师兄知道你在哪。 就算是黄泉路上,师兄也得去陪你走一遭!” 张云渊看着师兄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心中一暖。 他知道,若真到了那一步,师兄赶来,也只是多添一条性命罢了。 但这枚玉符,承载的不是战力,而是这世间最沉重的兄弟之情。 他郑重地接过了那枚尚带着体温的玉符,收入怀中。 “多谢师兄。” “你我兄弟,何须言谢。” 张之维摆了摆手,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 那双苍老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担忧与嘱托都拍进他的身体里。 “去吧。” 老天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留下一个有些佝偻的背影。 “但是云渊,答应师兄,一定要回来。” 张云渊知道,师兄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不舍。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天师府。 他未曾立刻下山,而是径直去了后山那片幽静的紫竹林。 竹林深处,那座由他亲手搭建的小院,依旧静谧。 陈朵正坐在院中的那张竹制躺椅上,仰着头,看着天空中流动的云,那双空洞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是张云渊,那空洞的眸子里,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 张云渊走到她面前,在她身旁的另一张竹椅上坐下。 “我要出趟远门。” 他的声音很平静,“去一个很远,也很危险的地方。” “归期未定,短则数月,长则……或许几年。” 陈朵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只是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攥紧了衣角。 “你在山上,安心住着。” 张云渊继续说道,“这里没人会打扰你。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拿着这个,直接去找天师。” 他将一枚小小的、刻着“云”字的木牌,放在了陈朵的手边。 那是他身份的象征,在龙虎山上,见此牌如见他本人。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此行,前路未卜,生死难料,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挂。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一只冰凉而微颤的小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张云渊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陈朵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另一只手,却将一个小小的、不知何时编好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用青翠的竹篾,精心编织而成的小小平安符。 编织的手法很笨拙,甚至有些粗糙,但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异样的认真与专注。 张云渊看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符,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低着头,耳根却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的少女,心中那片早已沉寂的湖面,竟因此泛起了温暖的涟漪。 他伸出手,从她那冰凉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平安符。 “多谢。” 他轻声说道。 随即,他将那枚平安符,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入怀中,与老天师给他的那枚传讯玉符,放在了一起。 一个,是兄长的担忧与守护。 一个,是少女的祈愿与牵挂。 这或许是他此行,最沉重,也最温暖的行囊。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对着陈朵,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陈朵一人,站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当夜。 张云渊未惊动任何人,孤身一人,悄然离开了龙虎山。 他未曾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脚踏山河,缩地成寸。 如一道真正的流光,向着那遥远的、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雪域神山,疾驰而去。 一剑,指昆仑! 第238章 踏破铁鞋,仙域打卡! 昆仑山脉,绵延数千里,终年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 这里是华夏所有神话传说的源头,是传说中西王母的居所,是百神之所在。 但在现代社会,这里更多的是探险家与登山爱好者的禁区,是无数神秘失踪传闻的诞生地。 数日后,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这片广袤的雪山之中。 张云渊立于一座山峰之巅,凛冽的寒风吹动着他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望着眼前这片白茫茫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冰雪世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自离开龙虎山,他便一路向西,以缩地成寸的神通,日行千里,不过短短数日,便已抵达了这片传说中的神山。 他从怀中,再次取出了那份赵方旭给他的绝密档案。 档案的最后一页,是一张用卫星拍摄的、经过了无数次技术修正与比对的、无比精确的昆仑山脉局部地形图。 图上,有一个用鲜红的马克笔画出的、范围并不算大的圆形区域。 那便是十年前,毕纬及其所率领的精英小队,最终失踪的地方。 张云渊将地图上的每一个山峰,每一条冰川的走向,都死死地记在心中,随即,身形一晃,便已向着那片区域疾驰而去。 那片区域,位于昆仑山脉的最深处,地势险峻到了极点,到处都是万丈的悬崖与深不见底的冰川裂缝。 狂风如刀,卷起漫天的冰晶与雪粉,能见度极低,即便是最顶尖的登山家,也绝不敢涉足此地。 但对张云渊而言,这些凡俗的险阻,形同虚设。 他如履平地,身形在陡峭的冰壁与深邃的裂谷间辗转腾挪,快如闪电。 很快,他便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核心区域。 他停下脚步,将自己的神念催动到了极致。 那无形无质,却又比任何雷达都更敏锐的神念,如同一张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巨网,一寸一寸地,扫过这片区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每一片积雪。 然而,数日过去,他却一无所获。 这里,就好像一片普普通通的雪山。 除了那刺骨的寒风与亘古的冰雪,他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甚至连天地灵气的浓度,都比外界还要稀薄几分,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这片绝地彻底冻结了。 “难道……是找错了地方?” 张云渊立于一座雪峰之巅,眉头紧锁,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疑虑。 又或者,那所谓的“仙域之门”,其开启,需要某种特定的时间,或是特定的条件?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无意间,将目光投向了脚下。 他所站立的这座山峰,与周围那些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山,截然不同。 它通体漆黑,仿佛由一整块巨大的、不知名的黑色岩石雕琢而成,其上没有任何的积雪,甚至连一丝冰霜都看不到。 在这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诡异。 张云渊心中一动,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冰冷的、漆黑的岩石之上。 就在他的手掌,与那岩石接触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古老而浩瀚的信息洪流,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与此同时,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昆仑仙域·凡界之门。】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的心脏,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这整座黑色的山峰,就是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心中默念。 “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空间道则感悟(微量)。】 一股玄之又玄的、关于空间法则的奥秘,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对“空间”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提示:宿主已满足进入条件,是否立刻进入昆仑仙域?】 “进入!” 张云渊心念一动,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脚下那座漆黑的岩石山峰,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肉眼不可见的荧光,山体之上,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 他面前的空间,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折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看不见的、却又真实存在的门户,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一股比龙虎山福地还要浓郁百倍的精纯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扑面而来,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这一瞬间舒张开来,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呻吟。 那是一片生机盎然的、仿佛仙境般的世界。 有悬浮于空中的仙山,有飞流直下的银色瀑布,有展翅翱翔的仙禽灵鹤,有遍地盛开的奇花异草。 然而,就在他为眼前这神迹般的景象感到震撼的瞬间。 一股股强大到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充满了冰冷与恶意的神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瞬间将他死死锁定! “嗯?凡界蝼蚁?” “竟敢擅闯仙域?找死!” “拿下他!搜其魂,炼其魄,看看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一道道充满了高傲与杀意的神念,在空中肆无忌惮地交流着。 张云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从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刻起,便已成了所有人的……猎物。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但他心中,却无半分畏惧,只有一股冲天的豪情与战意。 昆仑仙域? 正好,就让我张云渊,来称一称,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第239章 天书派,云篆天书! 随着脚下那座漆黑的岩石山峰爆发出最后的空间波动,张云渊一步踏出,周遭的景象已然天翻地覆。 凛冽的寒风与亘古的冰雪被彻底隔绝在身后,一股比龙虎山福地还要浓郁百倍的精纯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扑面而来。 这股灵气几乎化作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最精纯的丹药,让他体内那刚刚突破的混元道炁,都发出了欢快的嗡鸣,自行运转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即便是在被数道冰冷神念锁定的此刻,他依旧有闲暇分出一缕心神,去感受这片土地的非凡。 悬浮于空中的仙山氤氲着五彩的霞光,山间有银色的瀑布飞流直下,落入下方一片碧绿如玉的湖泊,激起万千碎玉。 成群的仙鹤在云间优雅地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 地面上,各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这方天地,确实与他之前所在的凡俗世界,遵循着截然不同的法则。 然而,这份对神迹般景象的惊鸿一瞥并未持续太久,那数道冰冷而又充满了恶意的神念,已经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地将他锁定。 “哪来的凡界蝼蚁,竟敢擅闯仙域?” “瞧他身上那驳杂的炁,想必是在凡界侥幸得了些机缘的野修,不知天高地厚。” “拿下他!搜其魂,炼其魄,正好看看如今的凡界,都堕落成了什么模样!” 几道神念在空中肆无忌惮地交流着,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与不加掩饰的杀意。 张云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心中那份因踏入新天地而生的豪情与战意,在感知到这几道神念的真正实力后,迅速化为了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 他甚至懒得用神念去回应这些在他看来与夏虫语冰无异的挑衅。 他的神念如水银泻地,扫过那几道神念的源头。 是五个穿着统一青色道袍的年轻修士,正从不远处的几座浮空石台之上,冷笑着向他这边飞掠而来。 他们的气息虽然比外界的绝顶高手要凝练精纯得多,但在张云渊的感知中,却依旧停留在后天境界,连半步先天的门槛都未曾摸到。 “找死。” 张云渊心中冷哼一声,连多余的动作都懒得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那五名修士很快便将他团团围住,各自占据了一个玄奥的方位,彼此间的气息竟隐隐相连,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合击阵法。 为首那名看起来年纪最长,神情也最为倨傲的修士,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云渊,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蝼蚁,说出你的来历,以及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说得好,或许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张云渊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聒噪。” “你找死!” 那为首修士勃然大怒,他从未想过,一个在他眼中如同尘埃般的凡界蝼蚁,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云篆天书·缚!”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张由纯粹的炁劲在空中勾勒而成的、结构繁复无比的青色符箓,凭空而现! 那符箓之上,符文流转,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散发出一股镇压万物的恐怖气息。 这正是天书派的独门绝学,云篆天书! 青色符箓光芒一闪,化作数十道坚韧无比的青色锁链,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从四面八方,朝着张云渊缠绕而去! 与此同时,另外四名修士也同时出手。 “云篆天书·刺!” “云篆天书·燃!” “云篆天书·压!” “云篆天书·幻!” 四张同样玄奥无比的符箓,在空中一闪而逝。 无数道锋锐无比的青色气刃,一团能焚尽万物的青色烈焰,一股重若山岳的无形压力,以及一片能迷惑人心神智的青色幻雾。 在阵法的加持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绝杀的领域,将张云渊所有的退路尽数封死! 这一套组合攻击,行云流水,配合默契,足以让任何初入此地的先天高手都手忙脚乱,甚至饮恨当场。 然而,张云渊只是静静地看着。 在那毁天灭地的攻势即将及体的时刻,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看来,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就是这云篆天书的残本了。 “阵法的炁劲流转,破绽在乾、坤二位交替的刹那,太过生涩。” “符箓的结构虽然精妙,但核心的能量转化,却有三处明显的滞涩,华而不实。” “垃圾。” 他心中给出了最简洁,也最冰冷的评价。 随即,他体内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那片由无数攻击构成的死亡领域,虚虚一握。 那一刻,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能吞噬万物,让一切重归虚无的波动,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轰然扩散! 张云渊并未真正练成无根生的神明灵,但他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却早已将神明灵的“化炁”之理,推演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能模拟! 只见那来势汹汹的青色锁链,锋锐无匹的青色气刃,焚尽万物的青色烈焰。 在接触到那片无形的混沌领域的刹那,竟如冰雪遇到了最灼热的骄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便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化为最原始的、不含任何属性的灵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什么?!” 五名天书派的弟子,脸上的傲慢与轻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引以为傲的云篆天书,他们那足以越阶挑战的合击阵法,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被一种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手段,如此轻描淡写地破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这……这是归宗派的‘万法归宗’?!不可能!归宗派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首那名修士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然而,不等他们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轮到我了。” 他看着那五名早已心神失守的修士,伸出了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同样在身前飞速地勾勒起来。 他勾勒的动作,与之前那为首修士结印的手法,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却又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显得更加的圆融,更加的……不讲道理! “云篆天书·缚?” 他轻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不好意思,我也会。” 嗡! 一张比之前那张大了数倍,其上符文结构更加繁复玄奥,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恐怖的青色符箓,在他的掌心,轰然成型! 那符箓出现的刹那,整个空间都为之微微一震,仿佛连天地法则,都在为这完美的造物而颤抖。 “去。” 张云渊屈指一弹。 青色符箓光芒大盛,化作上百道比之前坚韧十倍的青色锁链,带着封锁天地的煌煌之威,朝着那五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修士,反噬而去! “不——!” 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仙域入口处,戛然而止。 第240章 搜魂夺忆,仙域立足 青色的能量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带着封锁一切的恐怖威压,瞬间便将那五名早已心神失守的天书派弟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身上的护体炁劲,在那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云篆天书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连一丝一毫的抵抗都做不到,便被轻易地洞穿、瓦解。 “啊——!” 锁链及体的瞬间,五人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锁链之上蕴含的恐怖力量,不仅禁锢了他们的肉身,更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们的丹田气海。 将他们体内那辛苦修炼多年的炁,搅得一片混乱,再也无法凝聚分毫。 “这……这不可能!” 为首那名修士满脸骇然,他看着那个缓步走来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的年轻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你……你到底是谁?!你这‘云篆天书’,为何比我们宗门嫡传的还要精纯?!” 他想不通,一个凡界的蝼蚁,怎么可能在短短一瞬间,就将他们天书派引以为傲的绝学,模仿到如此地步,甚至……青出于蓝! 其实张云渊使出的手段,和他们没什么差别,但毕竟是先天修为,碾压这些后天修为的修士,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你是归宗派的!没错!一定是!” 另一名弟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失声尖叫起来,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只有归宗派那帮能模拟万法的,才能做到这种事!” “你们也是去找凡俗蝼蚁的是吧?想要壮大门派的新血?” 归宗派,八派之一,手段是万法归宗。 他之前在九天派的人口中听说过。 炁体源流、混元道炁和神明灵,都有万法归宗的影子。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家伙,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为首那名修士见状,还以为对方是默认了,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天书派的人! 你归宗派难道想与我们天书派全面开战吗?!” “不就是偷偷去凡俗异人界抓新血,五门八派谁不去?你归宗派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放了我们,我们保证不说!” 他试图用宗门的名头,来吓退眼前这个恐怖的敌人。 他以为,张云渊是归宗派的人,刚从凡俗归来,也是去抓凡俗异人壮大门派实力的。 然而,张云渊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下一刻,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原地消失了。 那为首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已经降临在他的面前。 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如同铁钳般的手掌,死死地扼住了。 “呃……” 窒息感瞬间传来,他体内的炁息被那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彻底压制,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看着那双深邃得如同万古寒潭的眸子,以及其中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绝对的冰冷。 张云渊没有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修士的眉心,轻轻一点。 仙枢造化! 这一指,将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充满了“解构”与“重塑”之意的神念,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直接打入了他的识海! “啊——!” 那修士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至极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想,无论是关于天书派的功法秘闻,还是关于他从小到大吃喝拉撒的琐碎日常。 都在那股恐怖力量的搅动下,被强行地、一片片地撕裂、剥离、碾碎! 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远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猛烈,让他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彻底昏死了过去。 张云渊闭上眼,那海量而又驳杂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他像一个最高效的处理器,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已将其中所有关于仙域、关于天书派、关于这附近区域的有用信息,尽数筛选、提取。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了手。 那名修士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瘫倒在地,嘴角流着涎水,眼神空洞,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张云渊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另外那四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的修士身上。 “两仪派的两仪相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么多绝学?!” 张云渊显然不想回答。 他抬起手,对着那四人,虚虚一抓。 混元道炁再次运转,这一次,不再是模拟,而是展现出了它最本源的、吞噬万物的霸道特性。 四股无形的、充满了吞噬之力的气旋,瞬间出现在那四人的丹田气海之处。 “不!不要!” “饶命!前辈饶命啊!” 四人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了数十年的炁,正不受控制地从丹田之中疯狂涌出,被那恐怖的气旋尽数吞噬、同化! 这个过程,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那是将一个异人存在的根基,从根本上彻底抹除! 不过短短片刻,四人便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干尸,一个个瘫软在地,面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彻底沦为了无法再修炼的废人。 而张云渊,在吞噬了这四名后天修士毕生的修为之后,只觉得体内那本就浩瀚如海的混元道炁,又壮大了一丝。 虽然这增长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吞噬,他对这仙域的能量体系,对那所谓的“古炁”,有了更加直观,也更加深刻的了解。 最后,张云渊走上前,在那五人身上分别一点。 明魂术悄然发动,将他们关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记忆,尽数抹除,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他不会杀了他们。 让他们像个废人一样,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恐惧,回到那个他们引以为傲的宗门,或许,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有趣一些。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了一眼身后那座依旧在散发着微光的凡界之门,又看了看远处那片云雾缭绕、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仙域。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身形一晃,便已融入了山间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好好消化一下,刚刚得到的那份,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情报。 一场属于他张云渊的、在这片全新天地间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第241章 荒谷潜修 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道真正的鬼魅,在仙域这片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山林间飞速穿行。 他根据从那名天书派弟子脑中获取的记忆,朝着仙域最边缘、灵气也相对稀薄的区域潜行而去。 这里的山川地貌,远比凡俗世界要宏伟壮丽得多。 动辄便是千丈的悬崖,万仞的绝壁,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其间不时有体型庞大、气息凶悍的异兽咆哮而过,每一头放在外界,都足以引发一场不小的灾难。 但对张云渊而言,这些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将混元道炁的波动压制到了最低,如同一片随风飘荡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原始而又危险的山林。 半日后,他终于寻到了一处合适的藏身之所。 那是一处位于两座巨大山脉夹缝中的、毫不起眼的荒芜山谷。 山谷之内,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几条干涸的溪流河道,蜿蜒着伸向未知的远方。 此地的灵气浓度,相比于他刚刚踏足仙域入口时,要稀薄了近百倍。 但在张云渊的感知中,即便如此,也依旧比龙虎山福地的灵气要浓郁得多,足以支撑他进行日常的修炼。 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偏僻,也足够荒凉,方圆百里之内,都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类或是强大异兽的气息。 是一个完美的、可供他临时落脚的据点。 张云渊在山谷深处的一面石壁上,随手开辟出了一个简易的山洞。 他又在洞口布下了数道由混元道炁模拟出的九天三式、专门用来隐匿气息与隔绝探查的奇门阵法,这才放下心来。 盘膝坐于洞中,开始梳理那份刚刚到手的、庞杂而又混乱的记忆。 那名天书派的领头弟子,虽然修为不高,但在门中待的时间却不短,其记忆中,蕴含着海量关于这方仙域的基础信息。 张云渊的神念沉入识海,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图书管理员,在那片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浩瀚书海中,飞速地检索、归类、整理。 首先,是关于天书派本身。 这个门派,正如其名,乃是一个以符箓之道为根本的强大宗门。 其创派祖师,竟是凡俗神话传说中,那位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的——仓颉! 这一发现,让张云渊的心神都为之剧震。 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 原来,那并非是单纯的神话传说,而是上古的大能异人,在悟道之时,引动了天地异象的真实写照! 而天书派的传承,便是源自仓颉当年所创的那些最原始、最本源的“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一条完整的天地法则,是为“云篆天书”。 其门下弟子,通过观想、临摹这些云篆,便能直接引动天地之力,化为种种神鬼莫测的符箓之术,威力远非凡俗界的符箓流派可比。 接着,是关于整个仙域的概况。 这片被称为“昆仑仙域”的洞天福地,其广袤程度,远超张云渊的想象,几乎不亚于外界的一个大洲。 仙域的通用货币,并非黄金白银,而是一种蕴含着精纯灵气的晶石,被称之为“灵石”。 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是修士之间交易、修炼的硬通货。 仙域的通用语言,也与外界的现代汉语不同,是一种更加古老、也更加简洁的雅言,类似于先秦时期的古语。 好在,张云渊搜魂夺忆,连带着也将这门语言的语法结构与发音方式,尽数烙印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而最让张云渊在意的,是那份从记忆中剥离出的、虽然粗略,却也极具价值的仙域势力分布图。 整个昆仑仙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最外围的,便是他此刻所处的这片广袤的边缘地带。 这里灵气相对稀薄,资源匮乏,大多是些尚未开化的原始山林,或是被各大门派划为“禁区”的试炼之地,人迹罕至,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再往里,则是一些由凡人与底层散修构成的坊市与城镇。 这些城镇大多依附于某个小门派,或是由某个强大的散修家族掌控,秩序混乱,龙蛇混杂,是各种消息、资源流通的灰色地带。 而位于整个仙域最核心的,则是那片被称之为“中央神州”的区域。 那里,才是整个昆仑仙域真正的精华所在。 所有的高阶灵脉,所有的天材地宝,所有的上古遗迹与洞天秘境,几乎都被仙域中最强大的“五门八派”所垄断。 他们,便是这方天地真正的统治者。 而之前那几个被他随手解决掉的天书派弟子,不过是“八派”之一,天书派派遣出来,负责看守“凡界通道”的、最底层的外围弟子罢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甚至连自家门派的山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五门八派……”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轻声咀嚼着这四个字,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 他想起了之前在龙虎山上,被他擒下的那几个自称来自“九天派”与“两仪派”的神秘人。 想来,他们,也同样是这“八派”中的成员。 九天派的传承,来自九天玄女。 天书派的传承,来自仓颉。 一个又一个只存在于华夏上古神话中的名字,在这片神秘的仙域中,竟以一种如此真实的方式,显露出了他们的传承。 张云渊的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愈发清晰。 或许,那些被凡人奉为神明的上古先贤,他们,并非是虚无缥缈的神话。 他们,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们,就是一群掌握了通天彻地之能的、真正的……上古异人! 而这片昆仑仙域,或许,就是他们当年真正的道场所在! 这个认知,让张云渊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也让他对这片未知的世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探索欲望。 他将所有的情报在心中梳理完毕,一个清晰的计划,也随之浮现。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要在这片强者如林的仙域中,拥有足以自保的资本。 然后,便是想办法,混入那些凡人与散修的坊市城镇,进一步收集情报,将这片仙域的真实面貌,一块块地,拼凑完整。 至于那位于最核心的“五门八派”,现在还不是招惹他们的时候。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张云渊,有的是耐心。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师兄张之维给他的那枚传讯玉符。 另一样,则是陈朵送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用竹篾编织的平安符。 他看着这两样来自“凡界”的、带着故人温度的信物,心中那份因初入异世而生的些许激荡与不安,渐渐平复。 他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放着。 随即,闭上双眼,再次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定境。 混元道炁缓缓运转,开始吸收、炼化着这片山谷中那虽然稀薄,却依旧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然后,去迎接这片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天地。 第242章 打卡古战场,道炁再精纯 在荒谷中潜修了数日,张云渊将自身的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也彻底巩固了初入先天中游的境界。 那从天书派弟子脑中获取的庞杂信息,也被他尽数消化、吸收,化作了他在这片陌生世界中安身立命的宝贵资本。 他没有急于离开这处临时据点,而是以山谷为中心,开始了对仙域边缘地带的小范围探索。 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 每到一处,他都会将自己的神念催动到极致,如同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巨网,仔细地探查着周围的每一丝能量波动,每一处异常的地形。 仙域的边缘地带,远比他想象的要荒凉,也更加危险。 这里的山脉,动辄高耸入云,连绵不绝,其间遍布着深不见底的峡谷与湍急的河流。 林中,更是栖息着无数外界早已绝迹的洪荒异种。 他曾亲眼看到,一头体型堪比小山、形似剑齿虎的巨兽,一口便将一头同样巨大的、身披鳞甲的穿山甲拦腰咬断。 那凶悍的气息,竟已隐隐达到了后天高手的层次。 也曾感知到,一片看似平静的沼泽深处,潜藏着一头体长百丈的巨蟒,其吞吐间的气息,竟能引动风云,让周围的灵气都为之紊乱。 这些,若放在凡俗世界,任何一头,都足以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 随便一个,都能毁灭一座城市。 但在这里,它们似乎只是这片原始生态链中,再普通不过的一环。 张云渊没有理会这些强大的本土生物,他此行的目的,是探索与提升,而非无谓的争斗。 他发现,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能凝结成液滴,随手抓一把空气,都能感受到那精纯的能量在指尖流淌。 这对凡俗界的异人而言,是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 但从那名天书派弟子的记忆中,他得知,这种程度的灵气浓度,对于仙域本土的修士而言,不过是寻常,甚至可以说是“稀薄”。 这让他对仙域核心区域的景象,愈发好奇与期待。 这一日,他穿过一片广袤的、由黑色焦岩构成的戈壁,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盆地边缘。 还未靠近,一股冲天的、仿佛能将人的神魂都撕裂的恐怖煞气,便扑面而来,让他那古井无波的心神,都为之微微一动。 他放眼望去,只见那巨大的盆地之内,竟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古战场遗迹。 大地呈现出一种被鲜血浸透了亿万年,早已干涸发黑的暗红色。 无数残破的兵刃,断裂的旌旗,以及早已风化成白骨的巨大骸骨,随意地散落在战场之上。 有的骸骨,甚至还保持着临死前挣扎、搏杀的姿态,那空洞的眼眶,仿佛依旧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那场血战的惨烈。 整片战场,都被一层肉眼可见的、由无尽的怨气、杀气、死气凝聚而成的血色雾气所笼罩。 那雾气之中,不时有凄厉的鬼啸与不甘的咆哮声响起,仿佛有亿万亡魂,被永远地禁锢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日夜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死亡绝地。 任何心志不坚的生灵踏入其中,都会被那恐怖的煞气瞬间侵蚀心神,化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在接触到这股煞气的瞬间,竟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吞噬的冲动。 与此同时,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上古杀伐古战场(残)。】 【此地残留着上古神魔大战的无尽煞气与杀伐道则,对宿主淬炼道心,强化攻击手段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没有任何犹豫,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杀伐道则感悟(微量)!】 轰! 一股玄之又玄的、充满了杀戮与毁灭意志的奥秘,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这是一种更加本源的、关于“杀”与“伐”的规则至理! 那一瞬间,他仿佛亲眼看到了,在上古的洪荒时代,两尊顶天立地的神魔,在这片大地上进行着一场毁天灭地的血战。 他们的一拳一脚,都蕴含着崩裂天地的伟力。 他们的每一次咆哮,都能引动风雷,震碎星辰。 那是最纯粹、最原始的、为了生存与毁灭而进行的终极搏杀! 张云渊体内的混元道炁,在这股杀伐道则的引动下,开始了疯狂的运转与演化。 原本那圆融自洽、包罗万象的道炁,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 它不再仅仅是“吞噬”与“同化”,而是多了一种更加主动、更加霸道的攻击属性——“湮灭”! 如果说,之前的混元道炁,像一片能容纳一切的深海。 那么现在,这片深海的底部,便多出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海底火山! 他的攻击手段,在这一刻,得到了质的升华! 张云渊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抹冰冷的、仿佛能斩断万古的血色锋芒一闪而逝。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刚刚突破不久的先天中期的境界,在这次感悟之后,竟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开始朝着先天中期巅峰,稳步迈进。 “好地方。” 他轻声自语,看着眼前这片在别人眼中如同地狱般的古战场,眼中却充满了满意。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这片充满了无尽煞气的战场边缘,盘膝坐下。 他要在这里,好好地消化一下,刚刚得到的那份,足以让他实力再次飞跃的……杀伐道则。 他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那片杀伐的意境之中,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愈发凌厉,愈发……危险。 仿佛一柄被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兵,正在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锋利的打磨。 只待出鞘之日,便要……血染青天! 第243章 无名山川打卡 在古战场边缘静坐了整整七日,张云渊才将那丝“杀伐道则”的感悟彻底融入自身的混元道炁之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精芒自他眸中一闪而逝,竟将身前数丈外的一块巨岩无声无息地切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不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他,一念之间,便可将混元道炁的属性在“包容万象”与“杀伐湮灭”之间随意切换。 对敌之时,手段无疑将变得更加莫测,也更加致命。 确认自身实力再次精进之后,张云渊没有再做停留,继续向着仙域边缘的更深处探索而去。 他发现,这片广袤的土地,似乎处处都透着一股与凡俗世界截然不同的“古韵”。 这里的山,更高,更险,山体岩石的构成也与外界迥异,坚硬无比,其中蕴含着微弱的灵气。 这里的水,更清,更冽,许多河流的源头,竟是从某些灵气汇聚的节点凭空涌出,是为“灵泉”。 他曾在一座高达万仞、终年被云雾笼罩的无名山峰之巅,再次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无名神山(神韵流失)。】 【此地曾为上古大能“风伯”的临时道场,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风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风之道则感悟(微量),风行符(天品下阶)X3。】 【风行符:以风之道则炼制而成,催动后可人符合一,化身风之精灵,瞬息千里,持续一个时辰。】 一股关于“风”的奥秘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对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若再次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速度必将比之前快上数倍不止。 而且,随着来到昆仑仙域,这些真正的上古大能纵横之地,似乎打卡获得的奖励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他又沿着一条灵气汇聚的大河逆流而上,最终在河流的源头,一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之畔,第三次触发了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玄冥寒潭(神韵流失)。】 【此地曾为上古异人“共工”的休憩之所,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水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水之道则感悟(微量),避水珠(玄品上阶)X1。】 【避水珠:蕴含水之法则的宝珠,佩戴此珠,可入万丈深渊如履平地,水中呼吸,不受水压影响。】 随着一次次的打卡,张云渊的修为瓶颈,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动。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在融合了这些驳杂却又精纯的“道则感悟”之后,变得愈发圆融,也愈发深不可测。 他感觉自己距离那先天中期的巅峰,只剩下最后的一层薄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捅破。 而更让他感到心神激荡的,是随着这些“打卡”而揭开的一角上古秘辛。 风伯、共工…… 这些只存在于《山海经》等古老神话典籍中的名字,竟一个个地,以这种方式,证明了他们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再结合之前从天书派弟子记忆中得知的,天书派的创始人是仓颉,以及九天派自称传承来自九天玄女。 一个完整而又颠覆性的猜想,在张云渊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些传说中的神明,就是一群诞生于上古灵气充沛时代的、实力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异人! 他们的手段,在当时那些茹毛饮血、文明尚未开化的原始人眼中,无异于神迹。 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点石成金,凭空造物。 这些在后世看来匪夷所思的神话,或许,不过是他们所掌握的、某种高深道法的具体体现罢了。 而这片被后人称之为“昆仑仙域”的洞天福地,或许就是他们当年主要的活动区域,是他们真正的“道场”所在。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地灵气枯竭,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上古大能,或飞升,或坐化,或隐于世外。 他们留下的道场,也渐渐失去了神韵,最终变成了如今这些看似普通,却又处处透着不凡的无名山川。 这个猜想,让张云渊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他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历史真相的大门,窥探到了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 他也愈发坚定了自己要继续探索下去的决心。 他要亲眼去看看,这片所谓的“仙域”,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上古秘闻。 他要亲手去揭开,那所谓的“五门八派”,其传承的背后,又对应着哪些传说中的神明。 更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仙域,为何要与凡俗世界产生联系? 他们,又到底想从凡俗世界中,得到什么?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压下。 他知道,想弄清这一切,前提是,自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至少,要拥有能与这方天地真正的“主角”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他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玄冥寒潭,又看了看远处那连绵起伏,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的苍茫群山,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期待。 他知道,自己的“打卡”之旅,才刚刚开始。 这片广袤的仙域边缘,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宝库。 每一座无名的山峰,每一条无名的大河,都可能是一位上古大能曾经的驻足之地,都可能隐藏着一份足以让他实力再次飞跃的……机缘! 第244章 破而后立,晋升先天后期! 在玄冥寒潭边又逗留了数日,张云渊将那丝微弱的“水之道则”感悟也尽数融入了自身的混元道炁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炁变得愈发圆融无碍,仿佛一片真正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既能容纳风的轻灵、杀伐的酷烈,也能承载水的至柔与坚韧。 随着一次次打卡,一次次炼化那些上古大能遗留的道则碎片,他体内的混元道炁积累,终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即将满溢而出的临界点。 那感觉,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又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差最后一点外力的推动,便能迎来一场脱胎换骨的质变。 张云渊没有再继续压制。 他知道,时机已至。 他回到自己当初找到的那片安全的山谷,在谷底深处盘膝坐下,心神在瞬间沉入物我两忘的定境。 下一刻,他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股庞杂能量的束缚。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单纯的炁,而是融合了风、水、杀伐等数种道则,经过混元道炁熔炼后,所形成的、一种更加本源、更加霸道的混沌之力。 这股力量如同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太古凶兽,在他那早已坚韧无比的经脉之中,开始了疯狂的冲撞与咆哮!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那感觉,仿佛有亿万柄无形的钢刀,正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反复地切割、搅动,要将他的肉身从最根本的层面上彻底撕裂、摧毁!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一颗颗暗红色的血珠,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骨骼更是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 这是破境前的“破”。 不破,不立。 寻常异人若是遭此劫难,恐怕早已心神失守,走火入魔,最终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但张云渊的心神,却如一尊万古不化的磐石,任由那狂暴的能量如何肆虐,他的灵台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以自身为炉,以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混沌之力为火,一遍又一遍地,淬炼着自己的肉身,熬炼着自己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攀升到顶点时,张云渊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周身的窍穴,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亿万个细小的黑洞,一股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来!” 一声低喝,如九天之上的神谕。 刹那间,风云变色! 整座山谷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帝王的召唤,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无比的灵气龙卷,其顶端连接着九天云霄,底端则精准地灌入张云渊的百会穴! 灵气灌体! 磅礴浩瀚的灵气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冲刷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经脉。 那感觉,就像久旱的龟裂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甘霖。 那些在剧痛中被撕裂的经脉,在这精纯灵气的滋养下,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被修复、拓宽、变得更加坚韧。 那些被混沌之力熬炼过的骨骼,更是如同被注入了神金,散发出淡淡的、玉石般的光泽。 他的丹田气海,在那股新生力量的冲击之下,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再扩张! 那道困扰了他许久的、坚固得仿佛永远无法逾越的先天中游的修为桎梏,也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咔嚓—— 破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精纯、都要圆融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那不再是单纯的先天之炁,而是一种经过了破而后立,融合了风、水、杀伐等数种道则,最终升华而成的、独属于他张云渊的——先天混元道炁! 他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身下的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方圆百丈之内,所有的枯草、沙石,都在这股无形的气场之下,被碾成了最原始的微尘。 先天后期,成! 张云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突破后的狂喜,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联系。 他仿佛能听到风的低语,能感受到水的呼吸,能触摸到大地的脉搏。 他缓缓摊开右手,心念一动。 一缕灰蒙蒙的混元道炁自他掌心浮现。 下一刻,那道炁竟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发生变化。 它时而化作一缕无形的、切割万物的罡风,时而又变成一团至柔至韧、却又蕴含着无尽伟力的玄水,时而又凝聚成一道充满了杀伐与毁灭意志的血色锋芒。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掌心之上,随心所欲地切换,圆融无碍,没有丝毫的滞涩。 他如今对混元道炁的掌控,已然更上一层楼。 模拟其他功法,不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从最根本的“道则”层面上进行“复现”。 其效果,不仅更加逼真,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张云渊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一缕灰尘。 他看了一眼这片被他折腾得一片狼藉的山谷,又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那片属于凡人与底层修士的城镇方向。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他轻声自语。 这片荒芜的仙域边缘,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多值得探索的价值。 他需要去一个更热闹,也更复杂的地方,去真正地了解这个所谓的“昆仑仙域”,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也顺便,为自己那才刚刚开始的“打卡”之旅,寻找一些新的、更有趣的目标。 他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山谷,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蜕变。 第245章 千面鬼手,化身散修入坊市 离开了那片见证自己突破的荒芜山谷,张云渊并未急于赶路。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溪流,将身上那因破境而沾染的血污与杂质尽数洗去,换上了一身从某个倒霉的、被他顺手解决掉的邪修身上扒下来的粗布短打。 随即,他盘膝坐于溪边的一块青石之上,混元道炁再次悄然运转。 千面鬼手! 只见他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其下的肌肉与骨骼,开始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改变。 颧骨缓缓升高,让脸颊显得有些消瘦;眼窝渐渐深陷,平添了几分风霜之色; 下颌的线条变得更加粗犷,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粗糙而暗沉。 甚至连他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也变得有些浑浊,其中闪烁着一丝属于底层修士特有的、对未来的迷茫与对强者的敬畏。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个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龙虎山小师爷,便已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满脸沧桑,眼神中带着几分精明与警惕的落魄中年散修。 这还不够。 张云渊心念一动,体内的混元道炁再次发生变化。 那原本纯粹浩瀚、圆融无碍的道炁,竟被他强行分化、糅杂,模拟出数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低阶功法的气息。 火行的爆裂,水行的阴柔,土行的厚重…… 数种驳杂的炁息在他的体表交织、冲撞,形成了一股极其不稳定,却又真实无比的“后天中游”的气息波动。 这股气息,一眼看去,便知其主人修炼的功法驳杂不纯,根基不稳,是那种在异人界最底层苦苦挣扎,前途渺茫的典型散修。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着清澈的溪水照了照,看着水中那个完全陌生的、充满了“故事感”的倒影,为自己这个新的身份,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云渊。” 简单,直接,也算是不忘根本。 他从那名天书派弟子的记忆中,调出了关于这附近区域的地图,辨明了方向。 随即施展出武当梯云纵缩地成寸的神通,朝着最近的一座凡人坊市,疾驰而去。 半日之后,当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由青石垒砌而成的、规模不小的城镇轮廓时。 他便放慢了脚步,将自身的气息波动,彻底稳定在了后天中游的层次。 如一个真正的、长途跋涉后疲惫不堪的散修,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城镇走去。 青石坊市。 这便是这座城镇的名字。 它坐落于一片广阔的平原之上,背靠着一条灵气充沛的大河,是方圆千里之内,唯一的一处凡人与修士混居的聚集地。 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人间烟火与灵草异兽的奇特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酒馆里传出的划拳声…… 种种鲜活而又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了生命力的、独属于这个世界的交响乐。 张云渊缓步走入坊市。 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新奇的涟奇。 坊市的街道,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宽阔而平整,足以容纳七八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有挂着“仙客来”招牌的酒楼,有飘出阵阵药香的丹药铺,有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兵刃的法器店,甚至还有专门为修士服务的、提供灵气密室的“洞天客栈”。 更多的,则是一些在街边随意铺开一块兽皮,便开始就地叫卖的散修地摊。 地摊上摆放的东西,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有刚从山里采来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不知名灵草; 有从某些异兽身上剥下来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皮毛与利爪; 有从某些古代遗迹里挖出来的、锈迹斑斑的残破法器; 甚至还有一些自称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真假难辨的功法玉简。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唾沫横飞地向围观的众人,推销着他摊位上的一颗据说是“千年蛟龙内丹”的珠子,吹得是天花乱坠。 旁边一个摊位上,一个干瘦的老头,则抱着一柄断了半截的飞剑,声称这是某位剑仙的遗物,其中蕴含着无上剑意,引来不少人的围观与嗤笑。 张云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一名穿着某个小门派服饰的年轻弟子,正趾高气昂地从一个凡人摊贩的摊位那里。 用几枚品质最低级的灵石,换走了一株品相不俗的百年参王,那摊贩敢怒不敢言,脸上满是肉痛。 他也看到,两名气息不弱的散修,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炼器矿石,争得是面红耳赤,几乎就要当街动手,最终还是在坊市巡逻队的呵斥下,才悻悻作罢。 凡人,散修,小门派弟子…… 不同身份,不同实力的人,在这座小小的坊市之中,构成了一幅无比真实,也无比残酷的众生百相图。 这里,没有凡俗世界的法律与道德,唯一的准则,便是实力。 强者,可以肆意地掠夺弱者。 而弱者,只能在夹缝中,小心翼翼地求生。 就在张云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感受着这方世界独特的风土人情时,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节点:青石坊市(凡人与修士混居地)。】 【此地为仙域底层社会缩影,蕴含着驳杂的人间烟火与修行气息,对宿主融入此界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灵石(上品)X100!】 嗡—— 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实则内部被施加了空间阵法的灰色布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储物空间之中。 张云渊的神念探入其中,只见一千枚通体晶莹,散发着精纯灵气的青色晶石,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如同最璀璨的宝石。 每一枚灵石所蕴含的灵气,都相当于他苦修数日所得。 “上品灵石……” 张云渊心中了然。 从那名天书派弟子的记忆中他得知,灵石是仙域的硬通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 寻常修士之间的交易,大多使用下品和中品灵石。 而这一百枚上品灵石,其价值,足以让一个普通的散修家族,为之疯狂! 也足以让他在这个坊市里,买下任何他看得上眼的东西了。 张云渊不动声色地收回神念,继续像一个普通的、初来乍到的散修一样,好奇而又带着几分警惕地,在这片充满了机遇与危险的坊市中,闲逛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旅程,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 第246章 坊市冲突 在兑换处兑换了几颗上品灵石,换来一堆中品和下品灵石后,张云渊的目光,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在琳琅满目的地摊上不紧不慢地扫过。 他不在乎那些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的所谓“上古法宝”或是“神兽内丹”。 那些东西,在他那先天修为,洞悉本源的感知中,不过是些涂了荧光粉的石头和风干的野猪胆,充满了廉价的蒙骗气息。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被随意丢在角落,蒙尘已久,却在不经意间,会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道韵的“垃圾”。 很快,他的脚步,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贩卖各种古怪草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独眼老头,正靠在墙角打着盹,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的摊位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一些干枯的、奇形怪状的植物根茎,大部分都已失去了灵性。 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药力,恐怕连给最低阶的炼丹师练手都嫌弃。 然而,张云渊的目光,却被其中一株通体漆黑,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的、早已枯死的植物根茎,给吸引住了。 那根茎不过尺许长,手指粗细,表面布满了干裂的纹路,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看起来与一根普通的烧火棍无异。 但在张云渊那先天后期的神念感知中,却能清晰地“看”到: 在这根枯死的根茎最核心处,正潜藏着一缕极其微弱,却又纯粹到极致的、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气息的……雷霆道韵! “雷击木的木心,而且是历经了九次天雷淬炼,最终涅槃重生的‘九转雷心木’。” 张云渊心中了然。 此物,乃是炼制雷属性法宝的无上神材,更是修炼雷法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若是将其炼化,足以让一个普通的雷法修士,对雷霆之道的感悟,凭空提升一个台阶。 张云渊作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弟子,自小学习五雷正法,对于这种雷系资源,自然是倍感亲切。 没想到,竟会以这样一种蒙尘的方式,出现在这种不入流的地摊上。 张云渊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见识短浅的散修模样。 他蹲下身,随手拿起几株看起来品相稍好的普通药草,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又对着那打盹的独眼老头问道: “老丈,这几株药草怎么卖?” 那独眼老头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药草,含糊不清地报了个价: “十块下品灵石。” “这么贵?” 张云渊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开始跟他讨价还价。 一番拉扯之后,最终以八块下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除了这些药草,他还额外买了个法器纳戒,作为储物之用。 在将那几株药草收入囊中的同时,他状似无意地,指了指那根被当成柴火棍一样丢在角落的“九转雷心木”。 “老丈,我看这根木头挺结实的,拿回去当个烧火棍不错。 要不……您把它当个添头,饶给我得了?” 那独眼老头看了一眼那根黑不溜秋的木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那玩意儿是他前些日子从一处被雷劈过的山谷里捡回来的,又干又硬,点都点不着,当柴火都嫌占地方。 “拿走拿走!” 他嫌恶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张云渊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占了小便宜的窃喜模样,正准备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而又不耐烦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 “让开让开!这些药草,小爷我全都要了!”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骚包的蓝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柄铁剑,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一群同样打扮的跟班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蹲在地上的张云渊一眼,径直便要伸手去抢那些药草。 张云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年轻人见状,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之色。 他这才斜着眼,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张云渊,当看到他那一身破烂的行头,以及那驳杂不纯的后天中游气息时,眼中的不悦瞬间化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 “哪来的乡巴佬,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小爷要这东西?” 他的声音尖酸刻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了我的眼!” 张云渊缓缓地站起身,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年轻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同样被这阵仗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独眼摊主。 “老丈,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独眼老头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那年轻人身旁的一个跟班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横在张云渊的面前,满脸狞笑。 “先来后到?在这青石坊市,我铁剑门就是规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胸前那枚刻着一柄铁剑的门派徽章,嚣张地亮了亮。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磕头认错,再把身上的灵石都交出来孝敬我们师兄,不然,今天就让你横着从这坊市里出去!” 周围的看客见状,纷纷向后退开几步,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铁剑门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十八流小门派,但在青石坊市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一霸,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事情没少干。 昆仑仙域并非都是修士,和凡俗异人界的觉醒方式一样,父母都是异人,孩子也可能是凡人。 经过千百年的演化,这些没有修炼天赋的后代们,形成了昆仑仙域的凡人社会。 他们的实力,和外面现代社会的普通人一样,面对绝顶、后天修为,也是挥手之间就会丧命。 众人虽然心中不齿,却也不敢招惹。 眼看这个看起来落魄无比的散修就要倒霉,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他除了乖乖认怂,别无选择。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那个横在自己面前的跟班,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正抱着长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却丝毫没有插手意思的坊市守卫身上。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从怀中,慢悠悠地摸出了一块灵石。 那灵石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并非是寻常的下品或中品灵石,而是一块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散发着一股精纯到令人心悸的磅礴灵气的……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 那可是只有在那些大门派的核心弟子,或是某些成名已久的大修士之间,才会流通的顶级硬通货! 一颗,就足以抵得上一千颗下品灵石! 足以让一个普通的散修,一辈子吃喝不愁!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嚣张跋扈的铁剑门弟子,都看得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眼中充满了贪婪与骇然。 这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家伙,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一块上品灵石?!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张云渊拿着那块足以引起一场血案的上品灵石,像是拿着一块普通的石头,随手向着那个坊市守卫的方向,抛了过去。 那守卫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当那温润而又充满了磅礴灵气的触感传来时,他整个人都懵了,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张云渊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兄弟。” 他看着那个守卫,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你的地盘,有人当街闹事,强买强卖,还想动手伤人。你说,这事儿,怎么说?” 区区几个后天的废物,还轮不到自己出手。 丢块骨头出来狗咬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守卫闻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块上品灵石收入怀中,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秉公执法”的凛然正气。 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铁剑门弟子走去,脸上挂起了一抹职业化的、令人胆寒的狞笑。 “怎么说?” 他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当然是……按规矩办!” 话音未落,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闪电般地扇了出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那个跟班,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两颗带血的牙齿混着口水飞了出去。 “你……你敢打我?!” 那名铁剑门的少爷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守卫,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我可是铁剑门的人!我爹是铁剑门的长老!” “铁剑门?” 那守卫闻言,脸上的狞笑更盛了。 他一把揪住那少爷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嘴里骂骂咧咧。 “你铁剑门一个十八流的垃圾门派,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爹是长老?老子今天就让你爹来给你收尸!” 砰!砰!砰! 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那守卫显然是积怨已久,下手又黑又狠,专往脸上和下三路招呼。 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铁剑门弟子,便一个个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躺在地上,像几条死狗一样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的看客,看得是目瞪口呆,随即又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酣畅淋漓的哄笑与叫好声。 而自始至终,张云渊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地上那几个倒霉蛋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弯下腰,从那独眼老头的摊位上,捡起了那根平平无奇的“烧火棍”,在衣袖上随意地擦了擦。 然后,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敬畏与揣测的目光注视下,转身,缓步离去。 深藏功与名。 第247章 优化凡界功法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云渊并未理会那几个在地上翻滚哀嚎的铁剑门弟子,也未曾多看一眼那个正对着他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坊市守卫。 他只是弯下腰,在那独眼老头的摊位上,将那根被当成烧火棍的“九转雷心木”捡了起来。 那木心入手温润,看似枯槁,内里却蕴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气息的纯粹雷韵,与他体内的五雷正法遥相呼应,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泰。 他将雷心木在衣袖上随意地擦了擦,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器物。 然后,在周围所有人那充满了敬畏、揣测与贪婪的复杂目光注视下,他转身,缓步离去。 那背影,在喧嚣的坊市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孤高,仿佛这红尘俗世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他走得不快,却无人敢上前搭话,甚至连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那眼神,如同在仰望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张云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青石坊市那高大的石制门楼。 门外的光线骤然一暗,与坊市内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股混杂着山野草木气息与淡淡血腥味的夜风迎面吹来,让他那因刚刚得到雷心木而略微有些波澜的心境,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侧的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正是刚才在坊市内,收了他一块上品灵石,为他“秉公执法”的那名坊市守卫。 只是此刻,他脸上那副谄媚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而又充满了贪婪的冷笑。 他上下打量着张云渊,那眼神,不再是看待“金主”的敬畏,而是如同饿狼在审视一只落单的、肥硕的羔羊。 张云渊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守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还有什么事?刚才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是啊,处理完了。” 那守卫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渊的储物袋。 “可是,我刚才为了你,可是把铁剑门的人往死里得罪了。 那铁剑门的门主,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但心眼小得很,睚眦必报。 我这以后在青石坊市,怕是不得安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逼近了一步,那股属于后天巅峰的、混杂着血腥与煞气的威压,毫不掩饰地朝着张云渊笼罩而去。 “你说,我这精神损失费,这未来的安家费,你这位财大气粗的爷,总得给点吧?” 张云渊心中了然。 这是……打劫? 他甚至都有些想笑。 一个区区后天境界的蝼蚁,也敢打自己的主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守卫,脸上依旧是那副见识短浅的散修模样,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惊慌与畏惧。 “你……你准备要多少?” 那守卫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大定,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狰狞。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家伙,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个遗迹里刨了些宝贝出来的土包子。 空有巨财,却无半分与之匹配的实力。 这种人,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完美的肥羊! “不多,不多。” 守卫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在张云渊面前晃了晃,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盘早已属于自己的珍馐。 “把你身上所有的灵石,所有的法器,所有的天材地宝,都交出来。” “然后,自废修为,从这里滚出去。 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留条狗命。” 张云渊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的、绝对的冰冷。 “不知死活。” 那守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恐怖威压,便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 那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古老、仿佛能将时间与空间都彻底冻结的绝对统治力。 在它出现的瞬间,整个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琥珀,风停了,虫鸣消失了,连远处坊市传来的喧嚣,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那守卫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由万载玄冰构成的巨手狠狠攥住,思维在瞬间停滞,连转动一下眼珠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那属于后天高手的、引以为傲的护体炁劲,在这股恐怖的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眼中的贪婪、狰狞、与得意,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他看着眼前那个依旧穿着破烂短打,气息却在瞬间变得如渊似海、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年轻人。 那双眸子,平静,淡漠,却又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不可理喻、不可揣度、不可想象的恐怖存在! 他想求饶,想跪下,想磕头。 可他的身体,却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前辈……饶……”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张云渊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说道: “饶你,可以啊,但是买命钱,总得给点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那守卫早已崩溃的心防之上。 那守卫闻言,如蒙大赦,他拼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用一种近乎于痉挛的姿态,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倒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灵石。 下品的,中品的,加在一起,也不过寥寥数百。 “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了……” 张云渊瞥了一眼地上那堆数量可怜的灵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就这么点钱……” “买个全尸,还差不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屈指一弹。 一缕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元道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那守卫的眉心。 那守卫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充满了恐惧与哀求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一片空洞。 随即,他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半分生机。 从始至终,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张云渊随手一挥,将地上的灵石尽数收入囊中,看都未再看那具尸体一眼。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已融入了树林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用千面鬼手换了一副全新的、更加不起眼的容貌,朝着与青石坊市相反的方向,悄然远去。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名身穿华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在一众铁剑门弟子的簇拥下,行色匆匆地赶到了这片小树林。 他本是得了消息,说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坊市里惹了事,被人扣下了,正准备带足了灵石前来赎人。 然而,当他们赶到约定的地点时,看到的,却只有一具早已冰冷的、死状凄惨的尸体。 “门……门主……这……这是坊市的守卫,李大疤瘌!” 一名眼尖的弟子认出了尸体的身份,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铁剑门门主看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完全想不通,一个后天巅峰的高手,已经能在铁剑门横着走的存在了。 这样的强者,怎么会死得如此无声无息,如此……干净利落。 究竟是谁出的手? 那个打伤了他儿子的神秘散修? 还是……另有其人?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未知与恐怖的阴云,瞬间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也为这起看似简单的坊市冲突,蒙上了一层诡异而又血腥的神秘之色。 第248章 灵药园外,青木门的嚣张 解决了那个不长眼的守卫,张云渊并未在青石坊市附近多做停留。 他一路向东而去,行出百里之后,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随手布下几个简单的隐匿阵法,将那截“九转雷心木”取了出来。 雷心木入手温润,那股纯粹的雷霆道韵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掌心微微跳动。 “好东西。” 张云渊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此物对他而言,价值远胜过那块上品灵石。既然已经到手,断没有留存之理。 他当即盘膝而坐,将雷心木置于双掌之间,混元道炁流转,开始炼化。 雷心木甫一接触到他精纯的道炁,便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其内里潜藏的雷霆道韵被彻底引动。 一道道纤细的金色电弧自木心之中迸发而出,噼啪作响,在他掌心跳跃,却未伤及他分毫,反而透着一股归家的雀跃。 张云渊心神合一,引导着这股精纯的雷霆之力,顺着经脉,归于丹田。 五雷正法自行运转,如同饥渴的巨兽,将这股同源的力量大口吞噬、融合。 山谷之内,一时电闪雷鸣,低沉的雷音滚滚而过,仿佛在庆贺一场新生的洗礼。 一夜过去,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洒向这片苍茫的大地时,张云渊吐出一口带着焦糊味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 那截雷心木已消失不见,尽数化为他道炁的一部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雷法的感悟又深了一层,道炁之中,那股属于雷霆的毁灭与生机之力,变得愈发凝练与灵动。 “不错,以此为基,日后炼制本命法器,威力当不可同日而语。”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拍去身上尘土,再次上路。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循着灵气的流向,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广袤的山脉中穿行。 他的脚步不快,神念却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覆盖了方圆数十里,仔细地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处能量波动,每一处异常的地形。 又行了约莫半日,当他翻过一座高耸的山峰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的山谷之中,竟出现了一片规模不小的药园。那药园被一层淡青色的、肉眼可见的光幕笼罩着。 光幕之上,符文流转,显然是一座品阶不低的防护大阵。 透过那半透明的光幕,可以清晰地看到,药园之内,灵气氤氲,化作了淡淡的薄雾,在地面上流淌。 一株株形态各异,散发着沁人药香的灵草,在其中茁壮地生长着。 有的通体赤红,如燃烧的火焰;有的晶莹剔透,似冰雪雕琢; 更有的,竟在顶端结出了一颗颗如同珍珠般、闪烁着莹莹宝光的奇特果实。 张云渊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其中好几种在外界早已绝迹了数百年的珍稀灵药。 而就在他看到这片药园的时刻,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高级能量打卡点:青木门灵药园。】 【此地为三流门派“青木门”耗费百年心血,以秘法催生而成。 园内灵气充沛,药力精纯,蕴含着驳杂而又精纯的草木生机,对宿主感悟“生之道则”,淬炼道炁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高级能量打卡点?看来,这片药园,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张云渊心中一动,当即在心中默念:“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生之道则感悟(初窥门径),乙木神雷(残篇)!】 一股关于草木生发、万物复苏的玄奥感悟涌入心头,让他那刚刚因炼化雷心木而变得愈发刚猛的道炁,多出了几分柔韧与生机。 而那乙木神雷的法门,更是让他眼神一亮,此雷法以生机催发,至阳中蕴含至柔,正是他目前所欠缺的。 意外之喜到手,张云渊的心情愈发舒畅。 他将目光投向了药园的入口处。 只见那里,正有几名穿着统一青色服饰的年轻弟子,百无聊赖地守在那里。 他们的修为,大多在半步绝顶到绝顶中后期之间徘徊,气息虚浮,根基不稳,显然是那种最不入流的小门派弟子。 张云渊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气息,装作一副无意中闯入此地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敬畏,朝着那片药园,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那几名正在闲聊的青木门弟子,便已发现了他。 “站住!什么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脸上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人,立刻厉声喝道。 他的目光在张云渊那一身破烂的行头,以及那驳杂不纯的后天中游气息上扫过,眼中的警惕化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张云渊连忙停下脚步,对着那几人,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几位仙长,误会,都是误会。 在下只是个路过的散修,见此地仙气缭绕,风景秀丽,便想过来瞻仰一番,绝无他意,绝无他意。” 他这副卑微的姿态,愈发助长了那几个青木门弟子的嚣张气焰。 那领头的年轻人嗤笑一声,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 “瞻仰?这里也是你这种货色能瞻仰的?” “没看到这上面的阵法吗?此地,乃是我青木门的禁地!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他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也跟着附和道,声音尖酸刻薄: “就是!哪来的野修,一点规矩都不懂!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了我们几位师兄的眼!” “再不滚,信不信我们把你腿打断,扔到后山去喂狼!” 张云渊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活了上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蠢货。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只是指了指那片被光幕笼罩的药园,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问道: “这片山谷,我记得,乃是无主之地。 何时,成了你们青木门的禁地了?” 他这话,并非是无的放矢。从之前搜魂得来的那份简略地图上,他清楚地记得,这片区域,并无任何门派势力的标注。 显然,这所谓的“青木门”,不过是近些年才占据此地的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 然而,他这句在正常人看来再合理不过的疑问,落在那些早已习惯了作威作福的青木门弟子耳中,却无异于最直接的挑衅。 那领头的年轻人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被冒犯的怒意。 “无主之地?” 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将自己胸前那枚刻着一棵青翠小树的门派徽章,嚣张地亮了亮。 “现在,它就是我青木门的了!” “我告诉你,在这方圆百里,我青木门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用手指着张云渊的鼻子,一字一句,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我最后再说一遍,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一股属于绝顶高手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散开,朝着张云渊压了过去。 那感觉,就像一只自以为是的公鸡,在对着一头打盹的猛虎,奋力地展示着自己那可笑的羽毛。 张云渊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第249章 碾压,两仪派的走狗 面对那领头弟子毫不掩饰的威胁,以及那股自以为是的、属于绝顶高手的气势压迫,张云渊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怎么?吓傻了?” 他见张云渊不为所动,脸上的狞笑更盛,以为是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对方。 “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跪下来磕头,也晚了!敢质疑我青木门的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他爆喝一声,再不给张云渊任何开口的机会,体内的炁轰然运转,一掌便朝着张云渊的胸口狠狠拍了过来! 这一掌,掌风呼啸,带着一股开碑裂石的力道,显然是想先给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身后的几个师弟,更是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张云渊被打得口喷鲜血,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面对那势大力沉的一掌,张云渊不闪不避。 他甚至连护体金光都未曾全力催动,只是任由那淡金色的道炁自然流淌,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 那领头弟子拍来的一掌,在触及他身前三尺气场的刹那,便如冰雪投入熔炉,顷刻间消弭瓦解,连张云渊的衣角都未能掀动分毫。 “什么?!” 他脸上的狞笑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这是维度上的碾压! 他想抽身后退,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禁锢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刹那,张云渊动了。 那动作,行云流水,迅疾如电。 在那领头弟子因恐惧而扭曲的瞳孔中,一道金芒闪耀而来。 最终,印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如同重锤擂响破鼓的闷响。 那领头弟子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摧枯拉朽般的恐怖力量,在他胸口轰然炸开! 他那引以为傲的护体炁劲,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窗户纸,眨眼间便被撕得粉碎! 紧接着,那股力量透体而入,将他的胸骨、肋骨,连同五脏六腑,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数震得移位、碎裂!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滚烫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头高速行驶的蛮牛正面撞中,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 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块巨岩之上,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随即,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滑落下来,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除了偶尔抽搐一下,再无半分动静,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云渊缓步走到那已然毙命的大师兄身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磅礴的神念如潮水般涌入,粗暴地撕开了对方的识海屏障。 这片山谷的过往,便如画卷般在他脑海中展开。 不久之前,此地还并非无主之地。 山脚下曾有十数户世代以采药为生的凡人村落。 他们敬畏着这片养育了祖祖辈辈的深山,也小心翼翼地遵循着与山中精怪异兽之间那不成文的默契,过着清贫却也安宁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都在三个月前被彻底打破。 随着昆仑仙域的势力逐渐向凡俗渗透,八派之一的“两仪派”便看中了这片灵气充沛的宝地。 他们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扶植了如同“青木门”这般的二三流门派作为走狗,以雷霆手段将此地强行圈占。 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被驱逐,家园被捣毁,赖以为生的药山成了这些所谓“仙师”的私家药园,稍有反抗,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原来如此。狐假虎威的走狗么。” 张云渊收回手,眼中的冰冷更甚。 “你……你敢杀我大师兄?!” 那几个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青木门弟子,此刻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恐惧。 其中一人指着张云渊,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但那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一起上!为大师兄报仇!” 另一名弟子强行鼓起勇气,爆喝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要冲上前来。 然而,其中一个稍有心计的弟子,在看到大师兄被一招毙命的刹那,便知今日踢到了铁板。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趁着同门叫嚣的当口,悄然后退,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刻着太极鱼图案的玉符,用尽全力,一把捏碎! “快用两仪派的紧急符篆!通知李执事!药园被闯了!大师兄……死了!” 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光冲天而起,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迎接他们的,是张云渊那双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 “聒噪。” 张云渊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身形微微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那几个叫嚣得最凶的弟子面前。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连串模糊的残影。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拳拳到肉的闷响,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只见那几个刚想冲上来的青木门弟子,一个个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身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飞出去。 骨骼碎裂之声不绝于耳,落地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摧枯拉朽。 从张云渊出手,到将这几个叫嚣的家伙尽数击杀,前后加起来,也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的功夫。 快到让剩下那几个离得稍远的弟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看到的,便只有一地冰冷的尸体。 以及,那个收回拳头,身上纤尘不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的、神魔般的青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那几个还站着的青木门弟子,一个个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手中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他们看着眼前这片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嚣张与轻蔑,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噗通!” 几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双膝一软,竟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对着张云渊,疯狂地磕起头来。 张云渊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废物。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片笼罩着药园的淡青色光幕前,抬起手,并指如剑,对着那看似坚固的防护大阵,随意地,一划。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那座由青木门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布置下的防护大阵,竟在他这看似随意的一划之下,如同被烧红的刀子切开的黄油。 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 张云渊迈步而入,心中冷然。 自己与两仪派早有旧怨,也不差再添新仇。 这片药园,便当是他们付的利息了。 他信步走在药田间,目光精准地落在几株灵光最盛、药力最足的灵草之上。 “青龙玉髓草,三百年份,足以炼制一炉淬炼肉身的宝丹。” “七窍玲珑花,花开七色,能滋养神魂,对我参悟道法颇有助益。” “还有这株紫电金莲,竟能在此地生长,其蕴含的雷霆精华,正好用来巩固我新得的乙木神雷。” 他手法娴熟地将这几株最顶尖的灵药连根带土地小心采下,收入纳戒之内,整个过程不过片刻。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药园里的东西,他便笑纳了。 他身形一晃,便已从那道阵法缺口中走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山林之中。 只留下身后一地冰冷的尸体,那几个早已被吓得瘫软如泥,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的青木门弟子。 第250章 酒楼听风云 这片药园里的东西,他便笑纳了。 他身形一晃,便已从那道阵法缺口中走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山林之中。 只留下身后一地冰冷的尸体,那几个早已被吓得瘫软如泥,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的青木门弟子。 穿行于苍茫的群山之间,张云渊并未急于赶路。 他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谷,指尖轻点,布下数道隐匿气息的简单阵法,这才盘膝坐下。 心念一动,他开始运转千面万象。 只见他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其下的肌肉与骨骼,开始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改变。 颧骨缓缓收敛,让脸颊显得丰润了几分,多了些许少年人的稚气。 眼窝变浅,那双本是深邃如古井的眸子,也变得清澈明亮,其中闪烁着一丝初入江湖的懵懂与对未来的憧憬。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之前那副散修的面容便已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眉清目秀,气质干净,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散修。 这还不够。 张云渊心念再动,体内的混元道炁自行流转,那原本纯粹浩瀚、圆融无碍的道炁。 竟被他强行模拟出一种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驳杂不纯的后天初阶气息。 这股气息,一眼看去,便知其主人刚刚练炁不久,根基未稳,是那种在最底层挣扎,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的典型“菜鸟”。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搜魂得来的记忆中,调取了关于这附近区域的地图,辨明了方向,一路向东而去。 他没有再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而是如一个真正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般。 用最寻常的步法,翻山越岭,朝着最近的一座凡人与修士混居的坊市行去。 两日后,当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由青石垒砌而成的、规模宏大的城池轮廓时,他才放慢了脚步。 城门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古朴大字——落云城。 尚未抵近,一种更为厚重且复杂的吐息便迎面而来,那是数十万生灵汇聚一处,与天地灵气交融后形成的独特气场。 其中既有凡俗炊烟的温润,也有丹炉药鼎的燥热,更有驯养灵兽身上散发的蛮荒气息,百味杂陈,却又奇异地融汇成这座城池独有的脉搏。 张云渊缴纳了一块下品灵石作为入城费,随着人潮踏入城门。 脚下的青石路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宽敞的主干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几名身着统一玄铁甲胄、气息沉凝的城卫军,正牵着半人高的青鳞犬,在街道上巡视,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往来行人,维持着城中的秩序。 主道两侧,一座座高大的楼阁拔地而起。 这些建筑风格奇古,飞檐斗拱之上,常有流光溢彩的符文隐现,显然被加持了防御或聚灵的阵法。 有专门为修士提供灵兽租赁的“飞蹄驿”,门前拴着几头模样神骏、吞吐着白气的追风马; 有专营阵盘法器的“千机阁”,琉璃窗后陈列着各种精巧的阵盘,散发着玄奥的能量波动。 凡人与修士在这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景象。 富有的凡人商贾乘坐着由四匹健牛拉拽的华丽车驾,与一名脚踩飞盘、身形飘逸的修士擦肩而过,彼此皆习以为常。 街边的孩童嬉戏打闹,对偶尔从头顶低空掠过的御剑身影,也只是投去一瞥羡慕的目光,便又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张云渊并未在主干道上过多停留,他顺着人流拐进了一条更为热闹的岔路。 刚一转弯,周遭的氛围便陡然一变。 宽阔的街道变得拥挤,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劣质丹药的古怪药味与汗水的味道。 各种喧哗声浪潮般涌来,这里,才是属于底层修士与散修的交易坊市。 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 一名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的矿工,正将一块块泛着奇异金属光泽的矿石摆在兽皮上,吆喝着这是从“黑风妖矿”深处挖出的“星纹铁”。 不远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修,身前摆着数个巴掌大的玉盒,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正向人展示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噬金蚁”,宣称此虫能轻易啃食寻常法器的护体灵光。 更有甚者,一个邋遢道人铺开一张残破的兽皮地图,神神秘秘地对围观者说: 这乃是某位金丹真人的坐化洞府舆图,只卖给有缘人,引来一片将信将疑的议论声。 张云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最终,他信步走进了那座看起来最为气派的“仙客来”酒楼。 酒楼之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楼的大堂里,摆了数十张方桌,此刻早已是座无虚席。 有穿着各色门派服饰的弟子,有气息彪悍的独行散修,也有一些衣着华贵的凡人富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推杯换盏。 张云渊要了一壶最普通的烈酒,两个小菜,寻了个靠窗的角落,自斟自饮,耳朵却悄然竖起,仔细地聆听着周围那些嘈杂的谈话声。 他需要情报。 关于这个仙域的,任何情报。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散修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几人看起来都是些实力不入流的江湖客,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唾沫横飞,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仙域里可是出了件天大的事儿!”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事儿啊?快说说,快说说!” 旁边一个同伴立刻来了兴致,催促道。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得意地卖了个关子,灌了一大口酒,这才一拍桌子,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说道: “八派之一的定观派,知道吧?就是那个号称‘观道太虚,算尽天机’,一个个牛逼得不行的门派!” “知道知道,那可是八派之一,咱们这种散修,连人家山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嘿嘿,就是他们!” 尖嘴猴腮的汉子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讥诮,“他们门下最核心、最天才的那个弟子,叫什么…… 哦,对了,叫李玄通的那个,据说被誉为定观派百年不遇的奇才,未来的掌门接班人!” “前些日子,他在北边那处新发现的‘陨星涧’秘境里探宝,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桌上所有人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齐齐凑了过来。 “他让人给揍了!” 尖嘴猴腮的汉子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狂喜。 “而且,不是惜败,也不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是被人家,一招!”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夸张到了极点。 “就一招!直接给打成了猪头,连他那件据说能抵挡先天高手一击的护身法宝‘太虚宝镜’,都给当场打碎了!” “什么?!” “一招?!” “真的假的?那李玄通可是定观派的脸面,据说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后天大圆满,离那先天之境也只差临门一脚,谁能一招败他?” 桌上的几人,皆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尖嘴猴腮的汉子愈发得意,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享受着众人那充满了好奇与震惊的目光,这才不紧不慢地揭开了谜底。 “揍他的人,是个女的!” “而且,还是天书派的一位女弟子!” 此言一出,更是满座皆惊。 角落里,张云渊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懵懂的少年模样,但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天书派他打过交道了,那个以符箓之道为根本,传承自仓颉的神秘宗门。 定观派,八派之一,据说是轩辕黄帝的传承,绝学是观道太虚,其残本就是八奇技之一,大罗洞观。 有点意思。 邻桌的议论还在继续,声音里充满了对这桩“丑闻”的津津乐道。 “听说啊,当时那场面,老惨了!” “那李玄通自以为天下无敌,摆着谱,对着人家天书派的小仙女指手画脚,说什么‘女子便该在家相夫教子,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结果,人家那小仙女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就那么随手一挥。” “一张不知道什么品阶的符箓凭空出现,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轰’的一下,就把那李玄通连人带法宝,都给拍进了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哈哈哈哈!活该!让他狗眼看人低!” “就是!这下好了,定观派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酒桌之上,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哄笑。 而张云渊,则缓缓放下了酒杯。 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个仙域,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第251章 人命如草芥 酒楼里的喧嚣,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因那桩天书派仙子一招拍翻定观派天才的秘闻,彻底炸开了锅。 一楼大堂内,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快意,仿佛那被拍进地里,抠都抠不出来的不是定观派的未来掌门。 而是他们自己平日里最痛恨的、作威作福的顶头上司。 “痛快!当真痛快!” “就是!让那帮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也尝尝吃瘪的滋味!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像看土狗!” “说的是啊!前儿个我在城外采药,就因为多看了两眼‘飞云观’弟子的坐骑,差点被人家一剑削了脑袋!” 嘈杂的议论声中,充满了对这些顶级大派积压已久的怨气。 张云渊邻桌那几个散修更是喝得兴起,一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又灌了一大口酒,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对同伴们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事儿还有后续!更解气!” “哦?还有后续?快说说!” “听说啊,那李玄通被拍进地里之后,定观派的人当时就炸了锅,嚷嚷着要找天书派讨个说法。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一拍桌子。 “人家天书派那位小仙女,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 他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模仿道: “‘技不如人,多说无益。不服,再来。’”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 “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酒桌之上,再次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哄笑。 张云渊端着酒杯,嘴角也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仙域的八派,也并非铁板一块,彼此间的龌龊,恐怕比凡俗间的王朝争霸还要精彩几分。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桩“丑闻”带来的快意中时,邻桌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神情也更为沉稳的散修,却忽然叹了口气,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定观派吃瘪,固然解气。但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些大派弟子的霸道,又何止是狗眼看人低这么简单。” 他这话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皱了皱眉:“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年长的散修瞥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起了另一件更让人心寒的事。 “你们说那些大派弟子霸道,那都是小打小闹。 前几日,八派中的祭神派,有个弟子路过咱们落云城东街,那才叫真正的霸道,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 “祭神派?” 此言一出,桌上几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如果说定观派是以推演天机闻名,那么祭神派,则以其诡异莫测的御鬼之术,和门下弟子那阴冷狠辣的行事风格,而让整个仙域都为之忌惮。 “没错,就是那个养鬼的祭神派。” 年长散修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那天,东街的王屠户家办白事,吹吹打打,纸钱撒了一路。正好,就冲撞了那位祭神派弟子手下养的一只灵体。” “那灵体似乎是受了惊,变得有些狂躁不安。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看着众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位爷,竟因此迁怒于整条街的凡人!” “他说,凡俗的污秽之气,惊扰了他的‘鬼将’,要让整条街的人,都下去给他的‘鬼将’赔罪!” “什么?!” “就为这点小事,就要屠一条街?!” 桌上的几人,皆是骇然失色。 这已经不是霸道,这是草菅人命,是丧心病狂! “嘿,在人家眼里,咱们这些凡人,跟地上的蚂蚁有什么区别?踩死一只,跟踩死一群,对他们来说,有差吗?” 年长散修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那场面,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那位爷就那么悬在半空,周身黑气缭绕,无数道狰狞的鬼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整条东街都被一股阴风笼罩,气温都降了十几度。” “他根本没把一条街数百条人命放在眼里,说要动手,就要动手。 那股杀气,冰冷刺骨,我隔着两条街都感觉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尖嘴猴腮的汉子紧张地追问。 “后来?” 年长散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后来,还是咱们坊市的管理者,‘铁臂’罗爷,亲自出面了。” “罗爷那可是咱们落云城有数的绝顶高手,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 他老人家亲自赶到现场,对着那位祭神派的爷,那是陪着笑脸,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姿态放得比孙子还低。” “最后,罗爷自掏腰包,赔了足足一百块中品灵石,又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株‘凝魂草’双手奉上。 这才让那位爷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勉强收了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就这,罗爷还得感恩戴德,说是‘多谢仙长手下留情’。” 年长散修说完,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力与悲哀。 “一百块中品灵石,一株凝魂草……就为了安抚一个大派弟子的‘不悦’。 而那一条街几百条凡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恐怕还不如他那只所谓的‘鬼将’,放的一个屁。” 酒桌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之前那份因定观派吃瘪而生的快意,早已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无力”的悲凉。 角落里,张云渊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杯中的烈酒,在他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影响下,竟在杯壁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初出茅庐的少年模样,懵懂,青涩。 但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有一片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寒潭,正在缓缓成型。 从青木门的狐假虎威,到两仪派的强取豪夺,再到这祭神派的草菅人命。 他发现,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其行事风格,竟是出奇的一致。 一样的霸道,一样的蛮横,一样的……视凡人如草芥。 他们高高在上,将自己与凡人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在他们眼中,凡人的生命,甚至不如他们豢养的一只灵宠,一株灵草。 可以随意地践踏,随意地剥夺,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252章 坊市中的不平事 张云渊放下几枚灵石,在小二恭敬的目光中,走出了仙客来酒楼。 方才邻桌那几个散修的谈话,如同几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一圈圈冰冷的涟漪。 从青木门的狐假虎威,到祭神派的草菅人命,这些所谓的仙门大派,其行事之霸道,对凡俗生命的漠视,竟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高高在上,将自己与凡人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凡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恐怕还不如豢养的一只灵宠,一株灵草。 “仙域……呵呵。” 张云渊心中冷笑,那双伪装成懵懂青涩的眸子深处,寒意愈发浓重。 他信步走在坊市拥挤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劣质丹药的古怪药味与汗水的味道,各种喧哗声浪潮般涌来。 他随意地扫过道路两旁的地摊,发现这里的修行资源确实比异人界丰富得多。 一些在外界早已绝迹的百年份药草,在这里竟被随意地摆在兽皮上贩卖。 一些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矿石、妖兽骨骼,也随处可见。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 这些地摊上贩卖的,大多是些品相一般、年份不足的低阶材料。 真正的好东西,比如那些上了年份的灵药,或是品质上乘的炼器材料,无一例外,都被城中那几家看起来最为气派的大商会所垄断。 而从周围那些散修的只言片语中,他得知,这些大商会的背后,几乎都有着五门八派的影子。 他们就像一群贪婪的巨兽,早已将这方天地最肥美的资源瓜分殆尽,只留下一些残羹剩饭,施舍给挣扎在最底层的散修与凡人。 不仅如此,这些资源的定价也高得离谱。 一枚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异人争抢的百年份“赤炎果”,在这里竟被一家名为“丹鼎阁”的商会,标出了上百块中品灵石的天价。 这个价格,足以让绝大多数散修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凑得出来。 “这哪是坊市,分明就是一个被精心伪装起来的……屠宰场。” 张云渊心中了然。 这些大派,用这种方式,将整个仙域的资源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形成了一种近乎于掠夺的垄断。 他们压榨着每一个底层修士的生存空间,让他们永远也无法真正地成长起来,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 就在他思忖之际,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与叫骂声,人群迅速向着一个方向围拢过去。 张云渊眉头微挑,信步跟了上去。 挤开人群,只见坊市护卫队的一队人马,正将一群衣衫褴褛、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散修,从一片空地向外驱赶。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一名身形魁梧的护卫队长,手持一根闪烁着电光的长鞭,一脸不耐烦地喝骂着: “这里是铁拳会的地盘,你们这些外乡来的泥腿子,也敢在这儿摆摊?!” 那群散修大多修为低微,面对这些气息彪悍的护卫队,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边收拾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一边唯唯诺诺地向后退去。 “官爷,官爷行行好。” 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最长的老散修,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那护卫队长拱手作揖。 “我们也是听闻落云城有专门为我们这些散修准备的免费区域,这才千里迢迢赶来,想混口饭吃。 我们就在这角落里摆个小摊,绝不影响城中秩序,还望官爷……” “放你娘的屁!” 不等他说完,旁边一个满脸横肉,胸口纹着一个铁拳图案的汉子,已经一步上前,一脚将那老散修踹翻在地。 “免费区域?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这片地,归我们铁拳会管! 想在这儿摆摊,可以!一天一块中品灵石的保护费,少一个子儿,就给老子打断腿扔出去!” 那汉子说完,还不解气,又在那老散修的身上狠狠地踹了几脚。 老散修蜷缩在地上,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周围的散修见状,一个个皆是脸色煞白,敢怒不敢言。 而那几名本该维持秩序的坊市护卫,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在一旁帮腔,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冷笑。 “听到了吗?铁拳会的规矩,就是我们落云城的规矩!赶紧交钱,不然就滚蛋!”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幕,那双伪装成青涩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一幕,却让他想起了年幼之时,自己在龙虎山下见到的,那些被恶霸地主欺压的佃户。 想起了那些在乱世中挣扎求生,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普通百姓。 一样的仗势欺人,一样的弱肉强食。 看来,无论是在凡俗,还是在这所谓的仙域,有些东西,从未变过。 就在那铁拳会的汉子,抬起脚,准备再次朝着老散修的头颅狠狠踩下时。 角落里,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散修,张云渊,动了。 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那只揣在袖子里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元道炁,如同被强弓射出的无形钢针,瞬间撕裂了空气,后发而至,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汉子抬起的右腿膝盖之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只有张云渊自己能听到的骨裂声响起。 那铁拳会的汉子只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凿穿,整条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噗通!” 他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直挺挺地跪倒在了那名老散修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大牛,你干什么?!” 铁拳会的众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那被称为“大牛”的汉子疼得是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他抱着自己那条已经彻底麻木的右腿,惊恐地环视着四周,嘶声喊道: “有……有高手!有人暗算我!” 此言一出,原本还嚣张跋扈的铁拳会众人,以及那几名坊市护卫,皆是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他们的目光,如同最警惕的野狼,在周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散修身上飞速扫过,试图找出那个胆敢挑衅他们的人。 然而,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最终,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人群角落,一脸“懵懂”与“好奇”的年轻散修身上。 张云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抬起眼,迎向了他们的目光。 那双看似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的冰冷。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 铁拳会众人与那冰冷的目光接触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们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再敢在此地多停留片刻,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妈的!算我们栽了!走!” 为首那人终究不是傻子,知道今日踢到了真正的铁板。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对着地上的大牛啐了一口,撂下一句场面话,便带着自己那帮早已吓破了胆的手下,骂骂咧咧地,灰溜溜地走了。 那几名坊市护卫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冲突,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周围的散修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快意。 而那个被踹倒在地的老散修,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铁拳会众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站在角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年轻人。 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感激与敬畏。 他知道,今日,是这位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救了自己一命。 第253章 底层 铁拳会的人一走,周围那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松。 围观的散修们虽然心中快意,却也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很快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那名被救下的老散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便快步走到张云渊面前,对着他,纳头便拜。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老朽古通,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感激。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张云渊伸手将他扶起,脸上依旧是那副懵懂青涩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指并非出自他手。 “若非恩公出手,老朽今日,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古通连连摆手,看着张云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虽然看不透张云渊的修为,但能让铁拳会那帮横行霸道的家伙吃了瘪还不敢吭声,其实力,绝非自己这等半步后天的底层散修可以想象。 他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局促,对着张云渊拱手道: “恩公若是不嫌弃,还请到老朽那简陋的住处,喝一杯水酒,也让老朽,聊表谢意。” 张云渊正想找个当地人打探一下这落云城,乃至整个仙域的详细情况,闻言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便叨扰了。” 他微微一笑,欣然应允。 古通大喜过望,连忙在前面引路。 两人穿过几条狭窄而又脏乱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落云城最边缘的、由几块破木板和兽皮随意搭建起来的窝棚前。 这里,便是古通的“家”。 尚未走近,一股混杂着潮湿霉味与浓重药味的古怪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窝棚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到了极点。 除了一张由几块木板拼成的床,和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再无他物。 而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之上,正躺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 那女孩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她的脸上,更是笼罩着一层不正常的青黑色,仿佛中毒已深,命不久矣。 “孙……孙女儿……” 古通看到床上的女孩,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瞬间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笼罩。 他快步冲到床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去抚摸女孩的额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惊扰了她。 “都怪爷爷没用……都怪爷爷没用啊……” 古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浑浊的老泪顺着那纵横交错的皱纹滚滚而下。 他转过身,对着张云渊,这个刚刚救了他一命的恩人,竟“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恩公,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这孙女儿吧!” 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着头,那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无助。 “这孩子自小便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又不慎被一种名为‘青面蛛’的毒物所伤,毒气攻心,眼看……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寻遍了城里的药铺,都说需要一味名为‘紫河车’的灵药,方能以毒攻毒,解她体内的剧毒。 可那紫河车,早已被城里的丹鼎阁垄断,一株便要价上千灵石,我……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笔钱啊!” 古通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本想……我本想来这坊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身上这几件不值钱的家当换些灵石,却不想……又遇到了铁拳会那帮畜生……” “都怪我!都怪我没用啊!”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份深入骨髓的自责与无力,让一旁的张云渊,也为之动容。 “这仙域,看似灵气充沛,人人皆可修行。 可实际上,那些天材地宝,那些修炼资源,早已被各大门派、各大势力瓜分殆尽。 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散修,能活下去,便已是万幸,哪里还有资格,去奢求什么灵药,去谈什么救人啊!” 古通的哭诉,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 那份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属于底层修士的苦楚与悲凉,在这一刻,于张云渊的面前,被血淋淋地剖开。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祖孙二人,心中那片早已古井无波的湖面,再次泛起了涟漪。 他想起了自己那颠沛流离的童年,想起了那些在战火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他缓缓走上前,将老泪纵横的古通扶起,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老丈,不必如此。” 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那面色发青,气息奄奄的女孩,心中一动。 紫河车,他没有。 但之前在青木门那处药园,他倒是顺手采了不少年份不错的普通灵药。 其中有几株,正好有固本培元,吊住性命的功效。 虽然无法根除女孩体内的剧毒,但暂时压制毒性,为她续上一段时间的命,却是不难。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几株通体翠绿,散发着沁人药香的灵草,便已出现在他手中。 “这几株‘回春草’,你拿去,捣碎了给她服下。虽不能解毒,却也能暂时吊住她的性命。” 那几株回春草,皆是百年以上的年份,灵气充沛,药力精纯,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异人争抢。 但张云渊拿出来时,却像是在递出几根普通的萝卜,没有丝毫的在意。 古通看着那几株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灵草,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虽然不识货,但光是那股扑面而来的、精纯的草木灵气,便已让他明白,这几株灵草的价值,绝对远超他毕生的积蓄。 “恩……恩公……这……这太贵重了!老朽……老朽受之有愧啊!” 古通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想拒绝,却又舍不得。 “救人要紧。” 张云渊没有跟他多说,直接将那几株灵草塞到了他的手里。 古通捧着那几株仿佛还带着体温的灵草,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孙女,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年轻人。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感激,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再次涌出了滚烫的泪水。 这一次,不是悲伤,而是……希望。 他对着张云渊,重重地,再次拜了下去。 “恩公大恩,古通……无以为报!” “日后但凡有所差遣,老朽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第254章 灵性枯竭的仙域 古通手忙脚乱地将那几株回春草捣碎,小心翼翼地给孙女喂下。 灵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迅速流遍女孩的四肢百骸。 不过片刻功夫,女孩那原本青黑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几分血色,那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许多。 “有……有效了!真的有效了!” 古通看着孙女的变化,激动得是语无伦次,他抓着张云渊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云渊示意他不必激动,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老丈,去打些水酒吧,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古通连连点头,他知道,这位恩公是有话想问自己。 他也不推辞,接过灵石,用最快的速度,从坊市的酒铺里,打来了两壶最烈的烧刀子,又切了半斤酱牛肉。 窝棚之内,一盏昏黄的油灯,两壶劣质的烈酒,一盘简单的下酒菜。 两人就着那张缺了腿的破桌子,对坐而饮。 几杯烈酒下肚,在酒精的催化下,古通那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话匣子,终于被彻底打开。 他开始向张云渊,这个他引为知己的“恩公”,诉说起这仙域底层修士,真正的苦楚。 “恩公,您别看这仙域灵气充沛,看似奇珍异宝遍地。 可实际上,我们这些没门没派的散修,活得还不如凡界的一条狗。” 古通又灌了一大口酒,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满是自嘲与悲凉。 “您今天也看到了,铁拳会那帮畜生,不过是依附于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烈火门’的走狗,便敢在坊市里横行霸道,强收保护费。 我们这些散修,稍有不从,便是拳打脚踢,甚至……家破人亡。” “而那些真正的名门大派,他们的弟子,更是将我们视作蝼蚁,生杀予夺,全凭一心。” 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如今的昆仑仙域,早已不复上古时的盛况了。 那时候,听说天地间灵智未开,天材地宝遍地都是,随便在山里走一圈,都能碰到几株千年灵药。 我等修士,虽有强弱之分,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连生存都难。”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不时地为他满上一杯酒。 古通喝得双眼发红,谈性也越来越浓,他压低了声音,说起了一件更让张云渊心惊的秘闻。 “恩公,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外传。” 他凑近了一些,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丝神秘与恐惧。 “这仙域,怕是要变天了。” “哦?此话怎讲?”张云渊终于开口。 “不知从何时起,大概也就是近千年的事吧。” 古通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说什么禁忌的话题: “这方天地的灵气虽然依旧浓郁,但自从千百年前开始,能诞生出灵智的天材地宝,却越来越少,几乎快要绝迹了。” “就拿我们落云城外的黑风山脉来说,我年轻那会儿,还时常能听说有采药人寻到成了精的百年参王,或是通了灵性的何首乌。 可现在呢?别说百年份的,就是五十年份的,都找不出一株了。” “就像……就像这方天地的‘灵性’,正在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抽干、榨干。” 张云渊的心,猛地一跳。 灵性枯竭? 这与他在凡俗世界所感知到的情况,何其相似!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古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忧虑。 “拥有绝佳修炼天赋的‘天才’,也越来越少了。” “我听一些在八派之中当差的老朋友说,如今这五门八派,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都面临着一个同样致命的窘境——后继无人!” “他们的年轻一辈,一代不如一代,能扛起门派大梁的惊艳之才,几百年都难得出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争斗,会变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不择手段。 因为再不想办法,他们的传承,就要断了!” “所以,为了寻找‘新鲜血液’,为了补充优质的‘苗子’,这五门八派,都在想方设法地,挖掘天才!” “他们想从那些灵气或许不如仙域,但‘灵性’尚未枯竭的世界里,引入那些天赋异禀的‘种子’,来延续他们那摇摇欲坠的道统!” 轰! 古通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在了张云渊的识海之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于他脑海中轰然串联! 从九天派、两仪派弟子潜入凡界,抓捕年轻异人,到马仙洪背后那神秘的“仙炼派”,再到如今古通口中这“灵性枯竭”的惊天秘闻。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域门派,会如此不择手段地,觊觎着他所守护的那片凡俗世界! 原来,在他们眼中,凡界,就是一片尚未被开垦的、充满了优质“苗子”的肥沃土壤! 而那些生活在凡界的异人,就是他们眼中,可以随意采摘、移植,用以延续自身道统的……“灵药”! 一股无法抑制的、冰冷刺骨的怒火,自张云渊的心底轰然燃起!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伪装成青涩的眸子里,杀意凛然。 守护凡界。 这个他从未动摇过的信念,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坚定,也愈发……沉重。 他知道,自己与这所谓的“昆仑仙域”,终有一战。 而这一战,将比他之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加的残酷,也更加的……无可避免! 第255章 寻路与决断 与古通的告别,在一场不算酣畅淋漓的宿醉后画上了句点。 张云渊没有再拿出更多的灵石或是灵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指点了古通几处位于黑风山脉外围,相对安全且偶有低阶灵草生长的区域。 这对于古通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噙着泪,对着张云渊千恩万谢,仿佛是在叩拜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张云渊只是平静地受了这一礼,他知道,对于挣扎在最底层的生灵而言,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便足以让他们燃起活下去的勇气。 他没有再多作停留,转身,再次融入了那片苍茫而又充满了未知的山林。 古通的话,如同在他心中点燃了一丛永不熄灭的火焰。 那火焰,名为怒火,也名为……守护。 昆仑仙域,这片看似光鲜亮丽的“仙境”,其根基,竟是建立在对无数凡俗世界无休止的、掠夺式的汲取之上。 他们将凡界的异人视作可以随意采摘的“灵药”,将那片生养了他的土地,视作可以肆意开垦的“苗圃”。 这种深入骨髓的傲慢与冷血,让张云渊感到一阵阵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恶寒。 他知道,自己与这所谓的“仙域”,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他也清楚,仅凭一腔热血,是无法撼动这方天地那早已根深蒂固的秩序的。 想要对抗整个仙域,他必须先在这里站稳脚跟,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也需要更多的力量。 在接下来的数十日里,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道真正的鬼魅,出现在落云城周边的广袤山脉之中。 他没有急于深入,只是在外围区域不断地游荡、探索。 他将自身的气息压制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后天初阶水准,如同一名最普通的、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散修,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他白日里翻山越岭,寻找那些灵气汇聚的节点,用那久违的打卡系统,为自己积攒着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千年古战场(残)。】” “【此地残留着上古修士大战的无尽煞气与不屈战意,对宿主淬炼道心,强化攻击手段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在一片被血色浸染的、寸草不生的乱石滩前,张云渊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铁锈味与若有若无的怨念,仿佛有亿万亡魂在此地无声地嘶吼。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残缺的杀伐意志!】” 一股冰冷、纯粹,充满了杀戮与毁灭意志的玄奥感悟,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之中,多了一丝无坚不摧的锋锐。 日后对敌,一招一式之间,都将附带上这股源自上古战场的凛冽煞气,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对手,未战先怯。 他又在一处灵气浓郁的瀑布之下,再次触发了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月华潭。】” “【此地受月华精华滋养千年,潭水至阴至纯,潭边偶有灵植伴生。】”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洗髓草(九百年份)X1!】” 一株通体晶莹,仿佛由月光雕琢而成,散发着沁人清香的灵草,悄然出现在他的储物空间之中。 此草即将成熟,乃是炼制洗经伐髓宝丹的主药,足以让任何一个后天修士脱胎换骨,价值千金。 然而,随着探索的深入,张云渊也渐渐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正如古通所言,这昆仑仙域,其灵性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衰败。 他走遍了落云城周遭数百里的山脉,除了这两处因地势特殊而侥幸残存的能量节点外,竟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处值得他驻足的“高级打卡点”。 这里的山,虽然灵气依旧浓郁,但早已失去了诞生天材地宝的“灵性”。 偶尔能寻到的一些百年份的普通药草,也大多灵气驳杂,药性平平。 至于那些传说中的上古遗迹、洞天秘境,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通过一些零散的情报得知,这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真正有价值的资源点、秘境、遗迹,早已被此地的五门八派瓜分殆尽,并布下了重重禁制,严密看守。 外人,别说是靠近,就是多看两眼,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以他如今的实力,硬闯这些所谓的禁地也并非难事。 但那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必然会引来那些门派势力的疯狂追杀,得不偿失。 他需要的是安稳地“打卡”升级,而不是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与这些蝼蚁无休止的纠缠之上。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想在这个世界安稳地“发育”,最好的办法,便是加入一方势力,以此作为掩护。 如此一来,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到那些被门派掌控的“高级打卡点”,还能稳定地获取修炼资源,更能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势力格局与运转规则。 一举三得。 打定主意后,张云渊便不再像个无头苍蝇般在山里乱转。 他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或是在坊市的酒楼茶馆里旁听,或是在与一些底层散修的“无意”闲聊中,不动声色地搜集着关于落云城附近各大门派的情报。 五门八派,这个盘踞在仙域核心的庞然大物,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如同蛛网般,将整个仙域都笼罩其中。 就在他为选择哪个门派作为“跳板”而暗自思忖之际,一个被他遗忘了近八十年的东西,却忽然有了反应。 他手腕上,那道曾用来联络无根生的檄青,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应。 自打无根生当年破界飞升,神秘失踪之后,这道檄青便彻底沉寂了下去,如同死物。 张云渊甚至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可此刻,它却活跃了起来。 那感应虽然微弱,断断续续,却无比真切。 张云渊闭上眼,仔细地感知着那丝联系的源头。 很远。 远到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 但那方向,却与他从各方情报中推断出的、仙域最核心的区域,那五门八派的真正山门所在,隐隐重合。 “这小子……”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主。以他的天赋和心性,就算到了这仙域,也绝不至于混成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 这意外的发现,让他心中那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计划,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他不仅要加入一个门派,更要加入一个最有可能与无根生产生交集的门派。 故人重逢的期待,与探寻真相的决心,在这一刻,于他心中交织成一股更加坚定的力量,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第256章 衰落的归宗派 落云城,仙客来酒楼。 二楼临窗的雅座,张云渊要了一壶最普通的清茶,两个小菜,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他依旧是那副风霜满面、气息驳杂的中年散修模样,混在一众高谈阔论的异人之中,毫不起眼。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神却早已沉入识海,将这几日搜集到的、关于“五门八派”的情报,一一梳理。 五门,山、医、命、相、卜,传承自上古五术,神秘莫测,据说其山门皆位于仙域最核心的洞天福地之中,寻常人别说拜入其门,便是连其具体方位都无从知晓。 而且,据说五门之中,都有金丹境的强者坐镇。 金丹和先天,云泥之别。 以张云渊如今的身份和实力,想混进去,危险极大。 那么,剩下的选择,便只有八派了。 九天、两仪、仙炼、祭神、定观、天书、绝谷,以及……归宗。 这八派,虽然同气连枝,共同执掌仙域牛耳,但彼此之间,却也同样是明争暗斗,龌龊不断。 张云渊将各派的功法特性、收徒标准、以及近些年的动向,在心中一一过了一遍。 九天派,修九天三式,掌控时空,门槛极高,非天资绝顶者不收,而且据说行事霸道,眼高于顶,自己与他们早有过节,首先排除。 两仪派,修两仪相生,掌控生死,同样不是什么善茬,而且收徒极为严苛,非本族血脉不传,也直接排除。 仙炼派,修仙枢造化,精通炼器,据说与碧游村的马仙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迟早要与他们对上,此刻混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祭神派,修御神天典,御鬼通神,手段阴邪,门下弟子一个个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邪性,与自己的道心不符。 定观派,修观道太虚,推演天机,据说能看穿人心,自己身上秘密太多,混进去风险太大。 天书派,修云篆天书,以符证道,倒是中正平和,但其门规森严,对弟子的出身来历盘查极细,自己这伪造的身份,怕是经不起推敲。 绝谷派,修大化通玄,据说能吞噬万物,化为己用,功法倒是霸道,但门派常年避世不出,收徒全凭机缘,根本找不到门路。 算来算去,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归宗派。 张云渊的指尖在茶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 归宗派,八派之一,其核心功法,名为“万法归宗”。 此功法的核心理念,与他自身所修的混元道炁,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讲究一个“融”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将天地万法,尽数熔于一炉,最终化为独属于自身的、最本源的力量。 这种功法理念,极其对他的胃口。 更重要的是,以他对无根生的了解,那家伙当年所创的“神明灵”,其核心不也正是“化解万炁,返璞归真”吗? 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其根本的“道”,却与这“万法归宗”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如果无根生也来了这仙域,也想找个门派作为落脚点,那么,这归宗派,绝对是他的首选。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云渊的心中便是一阵火热。 他继续浏览着关于归宗派的情报,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玩味。 这归宗派,曾几何时,也是八派之中足以排进前三的顶尖大派。 门中高手如云,其“万法归宗”一出,同阶之内,几乎罕有敌手。 但不知从何时起,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仙域灵性的衰败,归宗派便开始一代不如一代,渐渐走向了没落。 其核心功法“万法归宗”,对修炼者的悟性与根骨要求极高,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得。 在如今天才凋零的大环境下,归宗派已经数百年没有出过一个能真正将此功法修炼至大成的人物了。 如今的归宗派宗主,一个名叫凌雪的女修,据说天资不俗,却被死死地卡在了金丹瓶颈之前,迟迟无法突破。 门中青黄不接,人才凋零,早已沦为了八派末流,甚至隐隐有被挤出八派之列的危险。 也正因如此,归宗派为了补充新鲜血液,延续道统,近些年的收徒标准,放得是八派之中最宽的。 不问出身,不看来历,只要你有足够的资质,足够的悟性,便有机会拜入其门。 而且,恰好就在这几日,归宗派一年一度的入门考核,即将在其位于落云城百里之外的别院,正式举行。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这归-宗派,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新手村”! 张云渊放下茶杯,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决定,就以一个天赋尚可、一心向道、却又没什么见识的散修身份,去参加这归宗派的入门考核。 目标,是成为一名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先拿到这张“长期饭票”再说。 至于身份伪装……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易容,以真容示人。 一来,是考虑到日后若真与无根生相遇,顶着一张假脸,终究是不便。 二来,他如今的相貌,虽然清秀,却也算不上是那种惊世骇俗的俊美,放在人堆里,顶多算是中上之姿,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更何况,他在凡俗从未和归宗派有过交集,又有谁,认得他张云渊呢? 他结了账,走出酒楼,身影很快便汇入了那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目标,归宗派。 一场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打卡上班”之旅,即将开始。 第257章 入门考核 归宗派的山门,并未设在什么仙气缭绕的洞天福地,而是在落云城外,一座名为“归云峰”的普通山脉之中。 山门也远没有张云渊想象中的那般气派,只是一座由青石垒砌而成的、略显陈旧的牌坊。 牌坊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归宗”二字,字迹斑驳,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古朴气息。 此刻,牌坊之前的巨大广场上,早已是人头攒动。 数百名来自仙域外围各处、衣着各异的散修汇聚于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期盼,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都是前来参加归宗派一年一度入门考核的“应届生”。 张云渊混在人群之中,依旧是那副普通的散修打扮,只是将那张风霜满面的中年面孔,换回了自己本来的清秀样貌。 他将自身的气息,精准地压制在了后天初期的水准,与周围那些大多处于绝顶到后天中期的散修相比,不高不低,毫不起眼。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这些人,便是仙域最底层的散修了。 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后天中期,连一个后天后期的都看不到。 看来,这仙域的修行资源,确实早已被那些大派垄断得差不多了。 就在他思忖之际,脑海中,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就在他思忖之际,脑海中,那冰冷而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山门(别院)。】” “【此地曾为归宗派某位长老的坐化之地,其坐化时逸散的本源精气依旧残留于此。】”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归宗璞玉X1!】” 一枚造型古朴,内蕴丰沛古炁的玉佩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丝丝古炁不断散溢,犹如一座小型灵泉一般。 “有意思。” 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归宗派,果然没来错。 就在这时,几名身穿归宗派统一服饰的内门弟子,自山门内走出,为首的一名中年道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全场。 “时辰已到,考核开始!所有人,排好队,依次上前,准备第一关,测灵根!” 人群一阵骚动,很快便排起了长龙。 第一关,测灵根。 考核的方式很简单,只需将手按在一块半人高的、通体漆黑的奇特晶石之上,晶石便会根据测试者体内的灵气属性与纯度,亮起不同颜色与强度的光芒。 “李三,土属性灵根,下品。” “王二麻子,金属性灵根,中下品。” “赵四,无属性,不合格,下一位!” 一名负责记录的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宣读着结果。 大部分人,都只是亮起了微弱的单色光芒,资质平平。 偶尔有几个能让晶石亮起两种颜色,或是光芒稍盛的,便会引来一阵小小的惊呼与羡慕的目光。 很快,便轮到了张云渊。 他缓步上前,将手按在了那块冰冷的晶石之上。 他没有催动自己那浩瀚如海的混元道炁,那会直接将这块测试石撑爆。 他只是分出了一丝微弱的道炁,以混元万象的法门,将其模拟成了金、木、水三色交织的、品质中上等的“三属性灵根”。 嗡——! 晶石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即,金、青、蓝三色光芒冲天而起,交相辉映,其光芒之盛,竟比之前所有人都加起来还要璀璨几分!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三属性灵根!” “我的天!这等资质,就算是在八派之中,也算是难得一见了吧?” “可惜品质不佳,仅仅只是下品,但也相当难得了。” 那名负责记录的执事弟子,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麻木,化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就连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主考长老,也猛地睁开了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爆发出璀璨的精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此子,不错!” 张云渊的脸上,则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惶恐与窃喜,对着那主考长老,笨拙地行了一礼,随即退到了一旁。 这番表演,恰到好处。 既展现出了足以让他稳稳通过考核的“天赋”,又没有到那种惊世骇俗,引人怀疑的地步。 第一关,顺利通过。 第二关,考心性。 所有通过第一关的人,被引到了一条长约百丈的、由白色玉石铺就的奇异小径之前。 “此乃‘问心路’,其上布有我归宗派的幻心大阵。尔等只需凭本心走过,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切记,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主考长老沉声说道。 众人闻言,一个个神情凝重,依次踏上了那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问心路。 然而,刚一踏上,许多人的脸色便瞬间变了。 有的满脸狂喜,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 有的则面露恐惧,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 更有的,则是色授魂与,仿佛置身于温柔乡中,丑态百出。 不过片刻,便有十几人因心神失守,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问心路,宣告淘汰。 张云渊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踏了上去。 在踏上问心路的瞬间,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便如同潮水般向他的识海涌来。 有权倾天下的诱惑,有美女如云的绮梦,有长生不死的期盼,也有他内心最深处,那些关于故人,关于过往的遗憾与执念。 这些幻象,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修士彻底沉沦。 但在张云渊那早已被混沌道炁淬炼得坚如磐石,其强度远超同阶不知多少倍的恐怖神魂面前,却如同清风拂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他完全可以像闲庭信步般,轻松写意地走过。 但他没有。 他依旧是那副“资质尚可”的散修模样。 他时而皱眉,时而咬牙,时而脚步踉跄,仿佛在与内心深处的天人交战。 他将一个心性坚毅,却又在苦苦挣扎的“求道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最终,他“恰好”在最后一批人中,以一种步履维艰,汗流浃背,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姿态,“勉强”走完了全程。 “心性坚毅,不错。” 主考长老看着他,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三关,悟性测试。 每人发下了一篇残缺的、据说是归宗派最基础的吐纳心法,限时一个时辰内,将其领悟,并成功运转一个周天。 这篇心法,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其中有数处关键的节点,被故意隐去,需要测试者凭借自身的悟性,去推演、补全。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这无异于天书。 但对于活了一百多岁,混元道炁都修炼了近百年,和万法归宗的本质殊途同归的张云渊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在他看来,领悟这篇残缺的心法,简直比找个博士算一加一等于二还要简单。 他只扫了一眼,不过短短几秒钟,便已将其中所有的关隘尽数洞悉,并以混元道炁,推演出了数种比原版更加精妙的运转法门。 但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他盘膝而坐,时而冥思苦想,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将一个悟性不错,却又资质有限,需要苦苦思索才能有所得的“普通天才”的形象,再次完美地演绎了出来。 最终,他掐着点,在限定时间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才“勉强”地运转起那篇心法,周身泛起了一层微弱的、代表着功法入门的灵光。 三关结束。 最终,张云渊以“灵根上佳,心性坚毅,悟性尚可”的综合评价,毫无悬念地被收入了归宗派,成为了一名最普通的外门弟子。 他拿到了那块代表着身份的木质令牌,也成功地,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一张可以长期使用的“饭票”。 第258章 外门弟子生涯 成为归宗派的外门弟子,张云渊的生活,瞬间从之前那种风餐露宿的“野外探险模式”,切换到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打卡模式”。 他领到了两套灰色的外门弟子服饰,一枚刻着他名字的身份令牌,以及一本记录着门规戒律的入门手册。 随即,他便被一名看起来有些爱答不理的执事弟子,领到了一处位于外门最边缘的、名为“静心苑”的杂役院。 这里,说是杂役院,其实就是一片由数十间简陋木屋构成的、专门用来安置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外门弟子的大通铺。 环境虽然简陋,但比起古通那个窝棚,已是天壤之别。 至少,这里灵气充裕,能遮风挡雨,还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什么散修或者五门八派的外围势力上门找茬。 张云渊对此很满意。 他被分配到的工作,也出乎意料的清闲。 去灵兽园,喂养一种名为“灵耳兔”的低阶灵兽。 这种灵兔性情温顺,不具任何攻击性,唯一的优点,便是其肉质鲜美,蕴含微弱灵气,是门中高层餐桌上的一道佳肴。 不仅味美,而且还能当做低阶的天材地宝。 他每日的工作,只需按时去灵田采摘一种名为“青叶草”的饲料,然后扔进兔笼即可,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安排。 这正合张云渊之意。 工作清闲,无人打扰,正好方便他将整个外门区域都摸个底朝天,规划好自己那充满了期待的“打卡路线”。 安顿下来的第一天,他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工作的地点。 归宗派灵兽园。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灵兽园(外围)。】 【此地常年豢养各类低阶灵兽,其排泄物与逸散的妖气混合,经地脉转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机’,对宿主理解‘生死转化’之道则有微弱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兽语通晓(初级)!】 【兽语通晓(初级):可与大部分低阶灵兽进行简单的、基于情绪的精神层面沟通。】 这个奖励让张云渊眼前一亮,虽然看似鸡肋,但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能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至少,他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笼子里那些看起来呆萌可爱的灵耳兔,正通过一种独特精神波动,向他传递着“饿了”、“想吃草”、“想睡觉”之类的简单情绪。 这让他觉得,这枯燥的喂兔子工作,似乎也变得有趣了几分。 第二天,到了饭点,张云渊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外门食堂。 那所谓的食堂,就是一个巨大的、能容纳数百人同时就餐的简陋棚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锅饭特有的、混杂着米饭香气与各种菜肴的古怪味道。 他一边排队打饭,一边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外门食堂。】 【此地汇聚了数百名修士的‘食气’与‘人间烟火气’,蕴含着驳杂的‘后天浊气’,对宿主感悟‘红尘炼心’之道有微弱裨益。】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辟谷丹配方(改良版)!】 【辟谷丹配方(改良版):一种以上古丹方为基础,结合现代草药学改良而成的丹方,成丹效果远胜市面流通的普通辟谷丹,且材料易得,成本低廉。】 “丹道?” 张云渊看着脑海中那份详细得近乎于傻瓜式教学的丹方,心中一动。 他虽然对炼丹一窍不通,但这丹方却让他对这个陌生的领域,有了最初步的了解。 或许日后,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当个兼职的炼丹师? 毕竟,这玩意儿,可是异世界最赚钱的职业之一。 接下来的几天,张云渊彻底开启了自己的“上班摸鱼,下班打卡”之旅。 他借口观摩师兄们修炼,溜达到了外门演武场。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外门演武场。】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归宗派基础拳法《归元拳》精通!】 他又趁着轮到自己去藏经阁打扫卫生的机会,在那座看起来颇为气派,实则只存放了一些大路货色功法的藏经阁外围,成功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藏经阁(外围)。】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上古异闻录》X1!】 这本《上古异闻录》,并非功法,而是一本由归宗派某位喜好游历的长老,耗费毕生心血撰写的杂记。 其中记载了大量关于仙域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甚至还有一些关于“五门八派”创始人的、真假难辨的野史传说。 这对于急需了解这个世界的张云渊而言,其价值,远胜过任何一门功法。 就这样,张云渊一边扮演着一个勤勤恳恳、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一边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实力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点一点地,稳步提升。 他发现,这些外门弟子的修为,普遍不高。 最高的,也不过是半步先天。 一旦有人能突破到先天之境,便有资格参加内门考核,从此鱼跃龙门,摆脱杂役的身份。 而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先天后期高手,混在这群最高不过半步先天的“菜鸟”之中,简直比壮汉进了幼儿园还要轻松。 他将自己的气息完美地隐藏起来,每日过着喂兔子、吃饭、睡觉、四处闲逛打卡的悠闲生活,低调得像一粒混入米缸的沙子。 他享受着这份久违的、不用打打杀杀的平静。 但他也知道,这种平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哪怕他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块石头,但那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终究还是会为他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259章 风波 在归宗派外门当差的日子,清闲得有些过分。 张云渊每日除了喂喂兔子,便是四处闲逛“打卡”,实力在不知不觉中稳步提升,对这外门区域的地形与人际关系,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他行事向来低调,从不与人争执,每日除了必要的杂役工作,便是独自一人在角落里静坐。 或是在藏经阁翻阅那些无人问津的杂书,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性格有些孤僻、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弟子。 只是,他那清秀俊朗的容貌,终究是藏不住的。 在这以外貌协会著称的修仙界,一张好看的脸,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尤其是在这枯燥乏味的外门杂役院,更是如此。 他那与众不同的干净气质和俊秀五官,很快便引来了不少怀春少女的侧目与悄声议论。自然,也招致了更多男性弟子的嫉妒与敌意。 这一日,又到了饭点。 张云渊端着一个餐盘,排在长长的打饭队伍里。 轮到他时,负责掌勺的那名执事女弟子,习惯性地手腕一抖,准备将那一大勺油汪汪的红烧肉,抖掉一半。 可当她看到张云渊那张脸时,手上的动作却不由得一顿,竟鬼使神差地,将满满一勺肉,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的餐盘里,甚至还多给了一块亮晶晶的肉皮。 “师弟,多吃点,看你瘦的。” 那女执事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张云渊:“……” 他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便感觉到数道充满了嫉妒与不善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钢针,从四面八方扎了过来。 他心中暗叹一声,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他刚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几道不善的身影,便已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长着三角眼,一脸刻薄相的老弟子,名叫周扒皮,据说在这一届外门弟子中颇有些势力,平日里最喜欢欺负新来的弟子。 “哟,这不是新来的张师弟吗?” 周扒皮皮笑肉不笑地在他对面坐下,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这伙食不错啊,又是肉又是皮的,比我们这些当师兄的吃得都好。”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张云渊抬起眼皮,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自顾自地准备用餐,仿佛眼前这几人不过是几只聒噪的苍蝇。 他这副全然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就想找茬的周扒皮。 “小子,你他妈聋了?爷跟你说话呢!” 周扒皮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 张云渊终于放下了筷子,他看着对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有事?” 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非但没有让对方收敛,反而愈发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 周扒皮嗤笑一声,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 周围的弟子见状,也都纷纷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甚至还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哄笑与鄙夷声。 在这弱肉强食的外门,欺负新人,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传统节目”了。 周扒皮见张云渊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心中的那点嫉妒与恶意彻底化为了纯粹的、想要将对方狠狠踩在脚下的施虐欲。 他猛地一伸手,竟“啪”的一声,一掌将张云渊的餐盘整个拍翻在地! 滚烫的饭菜混杂着油腻的汤汁,洒了一地,狼藉不堪。 “吃?吃你妈的吃!” 周扒皮站起身,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一块红烧肉,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云渊,脸上满是残忍的狞笑。 “小子,今天爷就教教你,在这归宗派外门,什么叫规矩!” 他伸出手指,指着地上那片污秽,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给老子趴下,把这些东西,全都给舔干净了!” “哈哈哈哈!”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爆发出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 周围的众人,也是一片哗然,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鄙夷。 张云渊脸上那份自始至终的平静,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淡漠如水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已经开始悄然运转。 他准备,用最直接,也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从神魂层面上,彻底抹杀。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刻。 一道玩世不恭的、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哟,这么热闹呢?”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穿过围观的人群,出现在了场中。 那身影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他出现得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周扒皮,已经如同被一头高速行驶的蛮牛正面撞中。 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张餐桌上,将那张由硬木打造的桌子都砸得四分五裂!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并且一脚就将外门一霸周扒皮踹飞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同样灰色的外门弟子服饰,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仿佛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正抱着肚子痛苦呻吟,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周扒皮。 “冯……冯曜师兄!”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惊呼。 冯曜,归宗派外门弟子中,公认的第一人! 而此刻,站在食堂中央的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个替自己出头的青年,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却在这一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随性洒脱的气质! 那神鬼莫测的身法! 分明……分明就是那个消失了近八十年的全性前掌门—— 无根生! 张云渊的心神剧震,而对面的冯曜,在看到张云渊那张脸的时刻。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里,同样闪过难以置信的、火山爆发般的震惊与狂喜。 但他很快便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他知道,此地人多眼杂,不是相认的时候。 冯曜只是对着张云渊,随意地眨了眨眼,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随即,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个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周扒皮面前,二话不说,抡起巴掌,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正反抽! “我让你欺负新人!我让你装逼!我让你拍人饭碗!” 他一边抽,一边骂骂咧咧,那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不过片刻,便已将那周扒皮抽成了一个口眼歪斜、面目全非的猪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丢垃圾一样,将早已吓破了胆的周扒皮扔到一边,环视四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所有人宣布: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以后,他,就是我冯曜的兄弟!”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个还是一脸“懵逼”表情的张云-渊。 “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他,别怪我冯曜,不讲同门情面,打断你们的狗腿,让你们跪着滚下山去!” 说完,他看都未再看那群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弟子一眼,对着张云渊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潇洒离去。 一场食堂风波,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戏剧性地落下了帷幕。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一个被打成猪头的倒霉蛋,以及,两个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却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故人。 第260章 仙域的真相 夜色如墨,弦月如钩。 归宗派外门的杂役院,早已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偶尔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在静谧的夜里回响。 张云渊的房间内,一盏昏黄的油灯,将两道对坐的身影,拉得很长。 “冯兄,好久不见。”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的神明灵,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那随性洒脱的气质,除了脸上那层薄薄的伪装,一切,都与记忆中那个搅动了整个甲申风云的全性掌门,分毫不差。 对面,那被称为“冯曜”的男人,在听到“神明灵”这三个字的瞬间,脸上那副总是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狂喜、与久别重逢的激动。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包含了无尽感慨与激动的、带着几分颤抖的呢喃。 “云渊……” 下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一个箭步冲上前,给了张云渊一个结结实实的、差点把他骨头都勒断的熊抱! “我靠!你小子!你他娘的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无根生,或者说冯曜,他用力地捶打着张云渊的后背,那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这帮老家伙了!” 张云渊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任由他发泄着那份积压了多年的重逢之喜。 良久,无根生才缓缓松开了手。 他退后两步,仔仔细细地,将张云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仿佛要将他这几十年来的变化,都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你小子,一点没变啊。” 他啧啧称奇,“还是这副小白脸的模样,难怪一来就招蜂引蝶的。” 张云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还不是一样?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也不见老。” 无根生哈哈大笑: “这仙域的流速的确与外界不同,我之前做过测算,异人界一个月,大概相当于仙域一天。” “我到这里也有近三年的时间了,算下来,外界差不多已是七十年了吧?” 张云渊心想,难怪无根生的容貌没什么变化,才两三年而已,以他如今的修为,差不多七八十岁才开始进入中年。 现在刚四十出头,远远不到衰老的时候。 “难怪,我还以为你在这得了什么机缘,开始长生不老了。”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隔阂与陌生,都在这熟悉的、充满了默契的调侃中,烟消云散。 “快跟我说说,这些年,外面都怎么样了?” 无根生激动地拉着张云渊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 “全性呢?那帮不成器的家伙,没把老子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给败光吧?” 张云渊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睛,心中竟有几分忐忑。 毕竟,全性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这位挚友倾注过心血的地方。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全性……已经没了。”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张云渊迎着他错愕的目光,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被我平了。” “如今的全性,跟你当年刚加入,还没改造时没什么两样,藏污纳垢,尽是些丧心病狂的邪魔外道。” “之前出了一个代掌门,叫龚庆,勾结仙域八派,想要抓天师府的弟子们送到仙域当新血。 我的三师兄田晋中为了守山,被两仪派的人杀了。 我杀了那几个畜生,龚庆带全性所有高手去甘北草原和我决战,结果被我全杀了。” “这些高手被灭了以后,全性也失去了支撑,在正道的绞杀之下,逐渐消亡了。” 张云渊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无根生,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知道,这位视全性如毕生基业的挚友,能否理解。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房间内的沉默拉得愈发漫长。 无根生脸上的错愕与不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死寂。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 “该杀!” 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要将那份属于过往的、早已腐朽的羁绊,也一并咽下。 “算了,不说这些了。” 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再次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说你,你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的?” 张云渊便将自己从哪都通找到信息前往昆仑山,最终来到这所谓的昆仑仙域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 无根生听完,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 他一拍大腿,“当年我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被卷了进来。” “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白日飞升,到了传说中的仙界了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结果发现,这狗屁的仙域,根本不是什么仙境,而是一个更加残酷、更加遵循弱肉强食法则的修罗场。” “这里的天地灵气虽然浓郁,但所有的资源,早已被那所谓的‘五门八派’瓜分殆尽。 我们这些没根没底的异人,在他们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东躲西藏,不过好在靠着口才,慢慢积累起一些本钱,修为突破以后,正好看到了归宗派的入门考核。” 无根生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 “虽然归宗派已经衰落,但好歹也是八派之一,加入以后,外面的那些狗屁散修和地痞流氓再也不敢得罪咱了。 更何况这归宗派的法门和我神明灵高度相似,修炼起来也容易。” “你小子倒是机灵,一来就知道找组织。”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 “你放心,我现在虽然只是个外门弟子,但凭着我这后天巅峰的修为,在外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罩着你!保证让你在这归宗派里,横着走!” 张云渊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并未立刻暴露自己那早已达到先天后期的真实修为。 他知道,无根生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却比谁都强。 自己若是现在就告诉他,自己的实力早已远超于他,未免有些太过打击人了。 故人重逢,还是让他多得意一会儿吧。 “那以后,就多谢冯兄关照了。” 张云渊对着他,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嗨呀,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无根生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 “对了,你小子,这些年,成家了没?有没有给我找个弟妹啊?” 张云渊的脸,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红。 第261章 底层小派的悲哀 面对无根生那充满了八卦与戏谑的眼神,张云渊脸上那丝微不可察的红晕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没好气地白了这家伙一眼,端起茶杯,以喝茶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少扯这些没用的。” 张云渊放下茶杯,神色一正,“还是跟我说说,你刚才提到的‘五门八派’,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跟无根生这种人聊天,一旦被他抓住话柄,能被他调侃到天荒地老。 当务之急,是尽快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势力格局。 “嘿,你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无根生见他这副模样,咧嘴一笑,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分寸。 他重新坐正了身子,脸上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过来人特有的、带着几分沧桑的凝重。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无根生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开口,“简单来说,这昆仑仙域,就是由‘五门八派’这十三个超级巨头说了算。 其他的什么小门小派,散修家族,在他们眼里,跟地上的蚂蚁没多大区别。” 无根生伸出五根手指,“先说这‘五门’,山、医、命、相、卜,传承自上古的玄门五术,一个个神秘得跟活在传说里似的。” 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却又难掩忌惮。 “这五个门派,据说是这方天地最顶尖的存在,门里头,都有真正的金丹老祖坐镇。 那是什么概念?动动手指都能灭了咱们这种后天境的存在,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他们的山门,都设在仙域最核心的洞天福地,等闲人别说进去了,连具体在哪儿都摸不着。 反正我来这三年,就没听说过有谁见过五门的人出来走动。” “金丹老祖……” 张云渊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眼神微凝。 他如今已是先天中期的修为,距离那所谓的金丹之境,依旧隔着遥不可及的天堑。 看来,这仙域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那八派呢?” 张云渊追问道。 “这八派嘛,就接地气多了。” 无根生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九天、两仪、仙炼、祭神、定观、天书、绝谷,还有咱们这个归宗派。” “这八个门派,虽然没金丹老祖那种神仙人物,但门里头,也都有那么几个半步金丹的老怪物坐镇。 实力比五门次一等,但在这仙域里,也绝对是能横着走的存在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嘛,这八派之间,可就没那么和睦了。 为了抢地盘,抢资源,抢天才弟子,那真是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彼此间的龌龊,比咱们凡俗那会儿的王朝争霸还精彩。” “咱们归宗派,在这八派里,就是个垫底的。” 无根生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哦?此话怎讲?” 张云渊心中一动,他虽然在外界了解了一部分,但并不全面。 他也想了解一下,归宗派衰落的详细原因。 “还能是为什么?菜是原罪呗。” 无根生自嘲地笑了笑,“别看咱们归宗派也挂着个‘八派之一’的名头,听着挺唬人,实际上,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其他七派,哪个门里没个三五个半步金丹的老家伙撑场面?就咱们归宗派,满打满算,就只有一个。” “而且,这唯一的一个,还是咱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凌雪。” “凌雪?” 张云渊对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没错,一个女人。” 无根生提起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 “说起来,咱们这位宗主,当年也算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她可是八派所有宗主里,第一个突破到半步金丹境界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问鼎金丹大道的绝世天才。” “可谁都没想到,她就那么被死死地卡在了瓶颈上,数十年了,愣是没能再往前迈出半步。 到后来,心气儿都给磨没了,干脆就常年闭关,不问世事,指望着哪天能顿悟,结果这一闭,就是几十年。” “也正因为她这个顶梁柱倒了,其他七派才一个个后来居上。 现在倒好,人家一个个都有了好几个半步金丹,咱们归宗派还是只有她这么一个独苗,而且还是个指望不上的独苗。” 无根生越说越是来气,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茶。 “没了顶尖战力撑腰,咱们归宗派在外面跟人抢天材地宝,争洞天福地的时候,哪次不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好东西抢不到,门下弟子的修炼资源跟不上,天才苗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一个个都往别的门派跑了。” “就这么恶性循环下来,归宗派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在八派之中,早就是人尽可欺的软柿子了。 也就是仗着祖上还阔过,有点底蕴,不然怕是早就被其他七派联手给吞并了。”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难怪,这归宗派的入门考核会如此宽松,几乎是不问出身,不看来历。 感情是已经到了饥不择食,急需补充新鲜血液来延续道统的地步了。 无根生叹了口气,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一饮而尽,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所以啊,云渊,别看咱们进了八派,听着风光,其实就是个随时可能被吞并的破落户。 在这里,想活得滋润,就得比别人更狠,也更……能忍。” 第262章 打卡内门 听完无根生那番充满了无奈与自嘲的剖析,张云渊心中对“大派弟子”身份的最后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眼底深处,却是一片了然的清明。 归宗派衰落? 青黄不接? 外强中干? 这对他而言,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可这庙要是破得只剩个空架子,高高在上的“神佛”们自顾不暇,谁还有闲心去管一个角落里悄悄积攒香火的“土地公”? 这归宗派越是衰败,高层越是焦头烂额,他这个混进来的“小透明”,就越不容易被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注意到。 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新手保护期”。 “乱世,才是草莽英雄崛起的最佳舞台啊……” 张云渊心中暗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算了一下,这段时间下来,外门基本已经被他打卡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还在那唉声叹气的无根生,装作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 “冯兄,听你这么一说,咱们在这归宗派,岂不是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前途?那玩意儿得自己挣。” 无根生白了他一眼,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怎么?听几句实话就泄气了?” 张云渊“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憋屈。 好不容易进了仙门,却是个破落户,连内门弟子是什么样都没见过,整天在外门喂兔子,感觉跟坐井观天似的。” 他顿了顿,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向往与好奇。 “冯兄,你来得久,见识广,能不能想办法带我去内门开开眼界? 我也好知道知道,咱们跟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到底差在哪,也好给自己点压力,不然都快没心气儿了。”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将一个初入仙门、心高气傲却又有些迷茫的年轻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无根生一听,果然吃他这套。 他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嗨,我当多大事儿呢!这有何难!” “你小子有这上进心是好事!总比外门那帮混吃等死的废物强得多。” 无根生得意地挑了挑眉。 “别的不敢说,我这几年攒下的人脉,在外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说得上话的。带你进去溜达一圈,小事一桩!” “真的?” 张云渊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那当然!” 无根生咧嘴一笑。 “正好,内门的药园那边缺人手,要从咱们外门调几个人过去运送一批杂物。 活儿不累,就是跑个腿。 我已经跟管事的打好招呼了,明天一早,咱哥俩就去‘公费旅游’一趟!” 翌日清晨。 张云渊便跟着无根生,领到了一辆由两头青牛拉着的板车,上面堆满了各种贴着封条的箱子。 两人推着板车,第一次,踏入了那条分割了内门与外门的、由白玉铺就的界桥。 刚一过桥,一股比外门浓郁了数倍不止的精纯灵气便扑面而来,让张云渊体内的混元道炁都活跃了几分。 内门的景致,也与外门的杂乱截然不同。 这里亭台楼阁,飞檐斗拱,每一处建筑都透着一股古朴而又大气的底蕴。 往来的弟子,皆是身着统一的白色道袍,一个个气息沉凝,步履生风,脸上带着属于大派弟子特有的骄傲与矜持,与外门那些暮气沉沉的杂役,判若两人。 “瞧见没,这就是差距。” 无根生压低了声音,对着张云渊挤眉弄眼。 “内门弟子,哪怕是修为最低的,每月都能领到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聚气丹。咱们外门,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块灵石的影子。” 张云渊咧咧嘴,等时机成熟,别说这下品灵石,就是上品的,给你个三五十块又有何妨? 但他此时默不作声,心中却在暗暗催动神念,将沿途的地形与建筑布局,都死死地记了下来。 很快,两人便抵达了内门药园。 负责交接的是一名看起来颇为冷傲的内门女弟子,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二人,便开始清点货物。 但她的目光,略微在张云渊的脸上多停顿了一两秒。 无根生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他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与那女弟子交涉着。 而张云渊,则趁着这个机会,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好奇地在药园门口东张西望,脚步不经意间,便已溜达到了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高级能量节点:归宗派内门药园。】 【此地由内门长老以秘法开辟,引地底灵脉滋养,草木精华浓郁,对宿主感悟‘生’之道则,淬炼道炁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归元大还丹X1!】 【归元大还丹:以百年灵药为主材,辅以无根之水炼制而成,可迅速补充修士损耗的元气,并将其转化为精纯修为,对先天境修士亦有奇效。】 张云渊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将那枚凭空出现的丹药纳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又温润的暖流,流遍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刚刚突破不久的先天后期的境界,在这股精纯药力的滋养下,被迅速地巩固、夯实,道炁的运转都变得愈发圆融自如。 “云渊!活儿干完了,走了!” 不远处,传来无根生的催促声。 “哦,来了来了!” 张云渊应了一声,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外门那间简陋的小屋,张云渊心情舒畅,今日内门之行,收获颇丰。 “看你这小子向往的样儿,是不是特想进内门?” 无根生看着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嘿嘿一笑,凑了上来。 张云渊叹了口气:“冯兄,不瞒你说,今天看了内门,我这心里更不平衡了。 那药园固然好,可终究只是个后勤之地。我连真正的内门弟子修行的地方长什么样都没瞧见,这股劲儿,还是提不起来啊。” 无根生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内门考核,就快开始了。” 无根生说道。 “我考了两次都没进,这是第三次。 你也早做准备,咱们争取一起杀进去,到时候天天在内门晃悠!” 张云渊眼睛一亮,随即又“苦恼”道:“可我连目标都没有,怎么准备? 冯兄,咱们明日再去一趟如何? 就远远看一眼,看一眼那传说中内门弟子修炼的核心大殿,让我知道自己奋斗的目标是什么样子,求你了!” 无根生面露难色:“明日再去?没有由头,那是私闯,被抓到就完了!” “富贵险中求啊冯兄!就当是为了考核做最后的冲刺!” 张云渊一番软磨硬泡,最终无根生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次日,天还未亮。 两人便悄悄溜出外门,凭借着无根生对路线的熟悉,有惊无险地再次潜入了内门区域。 这次没有板车作为掩护,两人行进得格外小心。 在“迷路”与“找路”的拉扯之中,两人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座气势恢宏、通体由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宫殿之前。 那宫殿之上,悬着一块龙飞凤舞的巨大牌匾,上书三个古朴大字——归宗殿。 一股庄严肃穆,仿佛能镇压万古的气息,自殿内扑面而来。 “乖乖……这……这就是归宗殿?” 张云渊“恰到好处”地停下脚步,仰着头,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建筑,眼中充满了向往。 趁着无根生在一旁骂骂咧咧,抱怨他不该乱跑的当口,他再次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核心能量节点:归宗殿。】 【归宗派核心弟子修炼之所,历代祖师曾于此讲道,殿内残留着精纯的‘万法归宗’道韵,常年受其熏陶,可极大提升对归宗派功法的理解与亲和度。】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九天清气一缕!】 【九天清气:天地本源清气之一,至纯至净,可洗练道基,涤荡杂质,使修士道炁愈发精纯,根基更为稳固。】 张云渊心中一动,只觉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清凉无比的气息自天灵盖灌入。 这股气息流遍他的经脉,所过之处,他体内的混元道炁仿佛受到了某种洗礼,变得更加凝练与纯粹。 一些修行中留下的细微滞涩之处,在这股清气的冲刷下,悄然消融。 他那刚刚突破不久的先天后期境界,因此而变得无比扎实,再无半分虚浮之感。 “行了行了,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赶紧走,被巡逻的执事看到,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无根生一把拉住还在那“发呆”的张云渊,连拖带拽地,朝着外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263章 定观派之辱 回到外门那间熟悉的、甚至带着一丝潮湿霉味的小屋,无根生一屁股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床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里,仿佛带着内门那片仙境残存的最后一丝灵韵,以及一种名为“不甘”的复杂情绪。 “他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无根生仰面躺倒,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眼神却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只剩下一种对现实差距的感慨。 “内门弟子住的是独门小院,呼吸的灵气比咱们这儿浓了不知道多少倍,每个月还有灵石和丹药领。 咱们呢?喂兔子,倒泔水,一年到头连块灵石的影子都摸不着。” 他咂了咂嘴,侧过头看向一旁正在慢条斯理收拾床铺的张云渊,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云渊,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被发配边疆了?” 张云渊将被子铺平,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差距,但这差距,对他而言,正是最好的保护色。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的。 他转过身,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迷茫与向往,叹了口气道: “冯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今天这一趟,算是让我彻底开了眼界,也彻底死了心。”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以前我还总想着,凭咱们的资质,只要肯努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现在看来,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咱们这种人,累死也到不了。” 无根生闻言,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张云渊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的颓丧,反而燃起了一股更加旺盛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泄气了?” 他挑了挑眉,“我告诉你,越是这样,老子就越不服!凭什么他们生下来就高人一等? 老子偏要杀进去,把他们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一个个都踩在脚下!”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充满了无根生那特有的、不敬神佛、不畏鬼神的狂劲儿。 张云渊看着他,心中暗笑。 要的就是你这股劲儿。 “行了,别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无根生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咧嘴一笑,“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通过下个月的内门考核。那才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接下来的几天,外门的生活再次恢复了那份枯燥的平静。 无根生像是打了鸡血,每日除了完成杂役,便是疯狂地修炼,那股拼命的劲头,让周围不少混日子的外门弟子都自惭形秽。 而张云渊,则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 喂兔子,打扫庭院,偶尔去藏经阁翻翻那些无人问津的杂书,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内门的繁华打击到,彻底认命了的普通弟子。 但实际上,他却在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那充满了期待的“打卡”之旅,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外门执事堂,一处负责处理外门弟子日常琐事、登记功过奖惩的院落。 这里平日里人来人往,却大多行色匆匆,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那个正在假装擦拭石碑的年轻身影。 张云渊一边用抹布漫不经心地擦着石碑上的灰尘,一边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外门执事堂。】 【此地为门规戒律汇聚之所,常年受“规矩”与“秩序”之力熏陶,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法”之道则,对宿主感悟天地法则,约束自身道心有微弱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一次性消耗品‘敛息符’X1!】 【敛息符:上古修士以秘法炼制而成,催动后,可在短时间内彻底隐匿自身所有的气息与能量波动,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非金丹境以上修士不可察。】 “好东西。” 张云渊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将那枚凭空出现的、薄如蝉翼的符箓收入袖中。 这简直就是为他将来暗杀玄珏子,量身定做的神器! 他又借着去功法阁领取新入门弟子基础吐纳心法的机会,在那座看起来颇为气派,实则只存放了一些大路货色功法的藏经阁外围,成功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功法阁(外围)。】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功法推演加速卡(初级)X1!】 【功法推演加速卡(初级):使用后,可极大提升宿主对先天境界以下任意一门功法的推演与领悟速度,持续一个时辰。】 至此,整个归宗派外门,所有值得打卡的角落,基本已被他扫荡一空。 而他自身的修为,也在这些日积月累的打卡奖励与每日不辍的潜修之下,愈发凝练,距离那先天后期的巅峰,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窗户纸。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中时。 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入了这潭死水。 傍晚时分,一队在外出执行采集任务的外门弟子,被人抬了回来。 一共五人,个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其中三人更是早已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剩下的两人,虽然还醒着,却也是鼻青脸肿,其中一人的胳tUi,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打断了。 “是……是定观派的人干的!” 那名断了腿的弟子,在看到闻讯赶来的执事长老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与恐惧,嘶声哭喊了起来。 “我们只是路过他们的药田,什么都没干,他们就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打成这样!” “他们还说……还说我们归宗派,就是一群只会喂兔子的废物,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闻讯赶来的外门弟子心上。 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名为“屈辱”的怒火,在每一个归宗派弟子的胸中,悄然燃起。 整个外门的气氛,在这一刻,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第264章 名额有限 外门弟子被打成重伤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归宗派。 群情激奋! 尤其是在外门,那些平日里本就因资源匮乏、地位低下而心怀怨气的弟子们,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欺人太甚!定观派那帮杂碎,真当我们归宗派是好欺负的吗?!” “就是!打上门去!让他们血债血偿!” “请长老为我们做主!” 食堂里,演武场上,到处都是义愤填膺的声讨与叫嚣。 然而,当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门派高层,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时。 等来的,却是一纸冰冷而又屈辱的命令。 ——息事宁人。 负责处理此事的执事长老,在与定观派那边进行了一番所谓的“交涉”之后,最终给出的结论是: 此事系双方弟子因口角而引发的误会,且对方一口咬定是归宗派弟子先行挑衅,并能拉出十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作为“人证”。 鉴于“证据不足”,且为了“维系八派和睦”,此事就此作罢,门派会给予受伤弟子足够的丹药补偿。 这纸命令一出,整个归宗派外门,彻底炸了锅。 所有人都明白,这所谓的“证据不足”,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归宗派,打不过。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没有实力,便没有话语权。 哪怕被人指着鼻子羞辱,打断了腿,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股子憋屈、无力与愤怒,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一个外门弟子的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夜,小酒馆。 无根生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作响,满脸的酒气也压不住那股冲天的怒火。 “他娘的!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他端起酒碗,将那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仿佛要将那份屈辱也一并咽下。 “云渊,你是没看到那几个师兄弟的惨状!腿都打折了,丹田都差点被废了!结果呢?就换来一句‘证据不足’?!”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声音沙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其他七派对咱们归宗派的打压,早已是常态! 抢咱们的灵矿,占咱们的药田,动不动就找由头欺负咱们的弟子,我们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为他满上一碗酒。 等到无根生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与这压抑气氛格格不入的玩味。 “冯兄,你可知道民国那会儿,咱们华夏,有个词,叫‘弱国无外交’?” 无根生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弱的时候,放个屁都是错的。” 张云渊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慢悠悠地说道,“当年小鬼子打我们,常凯申那老小子,又是开会,又是找洋人调停,国际上嚷嚷了半天。 结果呢?谁搭理他了?人家依旧在你家里烧杀抢掠,为所欲为。” 他看着无根生那双依旧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睛,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可后来呢?” “我们自己站起来了!腰杆挺直了!把那帮烧杀抢掠的杂碎,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我们不仅自己当家做主了,还成了这世界上谁也不敢小觑的存在!现在谁敢再跟咱们耍横?借他十个胆子!” 张云渊简单地,将无根生消失后,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所发生的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从一穷二白到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奇迹,那些从任人宰割到睥睨天下的辉煌,用最平实,却也最震撼的语言,为他描绘了一遍。 无根生静静地听着,他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震撼”与“向往”的情绪。 他来自那个最屈辱,最黑暗的年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弱国无外交”这五个字背后,所蕴含的血与泪。 他也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那片生养了他的土地,能够真正地站起来。 如今,他听到了。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虽然那个全新的世界他已无法亲眼见证。 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骄傲与自豪,却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火种,在他那颗早已被这残酷修仙界磨砺得有些冰冷的心中,轰然引爆! “我明白了……” 无根生缓缓地,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一饮而尽。 他抬起头,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比坚定的火焰。 “弱,就要挨打。” “想不挨打,想让别人听你说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强!” 他看着张云渊,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云渊,多谢。” 他知道,张云渊这番话,是在点醒他,也是在激励他。 张云渊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就在此时,酒馆外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外门弟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冯师兄!张师兄!好消息!门派发布外出试炼任务了!” “什么任务?” “去‘百草坡’,采集炼制疗伤丹药的‘凝血草’和‘续骨花’!” 那弟子兴奋地说道,“听说是因为前几天被打伤的那几位师兄伤势太重,门里的丹药都快用光了,这才特批的任务!” “百草坡?” 无根生眉头一挑,“那不是咱们归宗派和仙炼派、祭神派三派交界的地方吗?鱼龙混杂,乱得很。” “是啊!所以这次任务奖励也特别丰厚!不仅有灵石拿,还能优先获得内门考核的推荐名额!” 那弟子搓着手,一脸向往,“可惜,名额有限,只有十个,还得是后天中游以上的修为才有资格报名。咱们是没戏了。” 无根生闻言,与张云渊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第265章 神明灵显威 “百草坡试炼任务”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死水般的外门,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丰厚的奖励,尤其是那“优先获得内门考核推荐名额”的诱惑,让所有符合条件的外门弟子都趋之若鹜。 报名处,人头攒动,几乎挤破了门槛。 “我也去。” 张云渊看着那份任务告示,对着身旁的无根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无根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狂气。 “废话,这种好事,能少了咱哥俩?” 两人当即便挤开人群,在那张报名表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看到是他们两个,尤其是看到无根生这个外门公认的“刺头”,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但也没多说什么。 很快,十个名额便已报满。 负责带队的,是一位名叫清风的内门执事。 这清风执事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瘦,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色。 说话细声细气,走起路来都含胸驼背,一副常年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这十个一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外门弟子,尤其是看到为首的无根生时。 那张本就苦哈哈的脸,更是垮得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诸……诸位师弟。” 清风执事清了清嗓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此次百草坡之行,路途遥远,且……且那地方鱼龙混杂,常有摩擦。 还望……还望诸位师弟,一切以和为贵,切莫冲动行事,一切听我号令,可……可好?” 他这番话说得是磕磕巴巴,毫无底气,与其说是“号令”,不如说是“商量”,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无根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清风执事的肩膀,大包大揽地笑道: “清风师兄放心!我们省得!咱们这次出去,是为门派采集灵药,是去办正事的,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他这话说得是豪气干云,却让清风执事脸上的忧色更浓了。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一行十一人,在众弟子羡慕的目光中,踏上了前往百草坡的路。 百草坡位于三派交界的一处广阔山谷,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盛产各种疗伤灵药,是周边几个门派重要的资源点之一。 也正因如此,此地常年摩擦不断,为了抢夺一株高年份的灵草而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的事情,屡见不鲜。 一行人行至半途,在一处狭窄的山道上,迎面遇上了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约莫有二十余人,个个身穿绣着诡异鬼面的黑色劲装,气息阴冷,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邪性。 为首的,是一个鹰钩鼻的青年,他看到归宗派这稀稀拉拉的十来号人,以及他们身上那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归宗派的‘破落户’们啊。” 鹰钩鼻青年勒住坐下的坐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山上的兔子喂完了,出来放风了?” 他身后的众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充满了恶意的哄笑。 “哈哈哈哈!李师兄说得对!瞧他们那穷酸样,怕是连件像样的法器都买不起吧?” “别这么说,人家归宗派,可是八派之一呢!虽然是垫底的那个,哈哈!” 这帮人,正是八派之一,祭神派的弟子。 祭神派以御鬼通神之术闻名,行事向来乖张狠戾,最是瞧不起归宗派这种日渐衰败的“老牌贵族”。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归宗派的弟子们一个个皆是脸色涨红,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带队的清风执事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对着那鹰钩鼻青年作揖,陪着笑脸道: “误会,都是误会!几位祭神派的师兄,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路过?” 那鹰钩鼻青年冷笑一声,马鞭一指,点在清风执事的胸口,“这条道,现在是我们祭神派的了!想过去,可以!留下买路财!”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归宗派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当即便要上前理论。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无根生却忽然上前一步,脸上堆起了比清风执事还要谄媚的笑容。 “哎哟,这位师兄说得是!说得是!” 他点头哈腰地凑了上去,一边从怀里摸出几块下品灵石,一边对着那鹰钩鼻青年挤眉弄眼: “师兄您看,我们这趟出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 这点灵石,您拿着喝杯茶,就当是……交个朋友?” 鹰钩鼻青年看着他那副模样,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几块少得可怜的灵石,脸上的鄙夷更甚,他一把将灵石夺了过去,啐了一口。 “滚吧!一群穷鬼!” 归宗派众人,就在这样一种极度屈辱的氛围中,低着头,快步从祭神派的队伍旁穿了过去。 身后,再次传来那帮人肆无忌惮的哄笑。 “冯曜!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认怂了?!” 刚一走远,一名归宗派弟子便再也忍不住,指着无根生的鼻子怒骂道。 其余众人,也纷纷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无根生却毫不在意,他只是转过头,对着那帮还在耀武扬威的祭神派弟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他眼中神光一闪。 神明灵,悄然发动。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化解万物的奇异波动,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正在纵声大笑的祭神派众人,忽然感觉体内一空,那原本运转自如的炁,竟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费尽心血,以自身精血与神魂温养的、那些作为他们战力核心的“灵体”。 在失去了炁的束缚之后,竟如同脱了缰的野狗,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嘶鸣,从他们体内争先恐后地窜了出来! 一时间,山道之上,阴风怒号,鬼影幢幢! 数十只形态各异的灵体,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缺胳膊断腿的僵尸,有披头散发的吊死鬼…… 它们在空中肆意地盘旋、飞舞,有的互相撕咬,有的则好奇地钻进主人的鼻孔里,更有甚者,直接抱着主人的大腿,开始亲昵地“啃食”起来。 整个祭神派的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的鬼将!回来!快回来!” “啊!别咬我!我是你主人!” “救命啊!我的灵体失控了!” 凄厉的惨叫声与惊恐的呼救声此起彼伏,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早已走远的归宗派众人,听到身后那乱成一团的动静,一个个都愣住了。 他们回头望去,看到那帮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祭神派弟子,此刻正被自己的灵体追得满山跑,一个个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那份憋屈与怒火,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正抱着双臂,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的无根生。 眼神里,哪还有半分鄙夷,只剩下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 第266章 狭路相逢玄珏子 百草坡,谷如其名。 放眼望去,尽是连绵起伏的缓坡,坡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混杂着上百种草木清香的独特芬芳。 此地的天地灵气,也比外界浓郁了数倍不止,尤其是在山谷最中央的那片核心区域,灵气几乎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淡白色薄雾,在地面上缓缓流淌。 然而,当归宗派一行人满怀期待地抵达此地时,脸上的喜悦,却在瞬间凝固。 只见那片灵气最充裕,各种珍稀灵药长势最好的核心区域,早已被一群人占据。 那群人约莫有三四十号,个个身穿绣着炼丹炉与火焰图纹的华丽道袍,一个个气息沉凝,眼神中带着一种属于大派弟子特有的倨傲。 在他们周围,更是布置了数座闪烁着灵光的警戒阵法,将整个核心区域都圈占了起来,一副“此山是我开”的架势。 “是仙炼派的人!” 清风执事看清对方的服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便想带人后退。 仙炼派,八派之中,以炼器之术闻名,门派财力雄厚,弟子众多,行事向来霸道。 然而,他们想退,对方却不给这个机会。 “站住!” 一声充满了不耐与轻蔑的喝声响起。 只见一名面容阴柔,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青年,从仙炼派的队伍中缓步走出。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归宗派这稀稀拉拉的十来号人,以及他们身上那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哪来的野狗,也敢闯我们仙炼派包下的场子?不知道这里闲人免进吗?” 张云渊的瞳孔,在看到那名青年的瞬间,猛地一缩。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憨厚与木讷的脸上,不动声色。 但内心深处,那股早已被他压制下去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却如同一座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玄珏子! 那个在碧游村,以神鬼莫测的空间挪移之术,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马仙洪的神秘道袍人! 虽然此刻的他,换了一身行头,也并未用雾气遮掩面容。 但那股独特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炁”,以及那双阴冷锐利的鹰隼般的眸子,张云渊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他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自身所有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混元道炁化为最不起眼的后天初阶水准,低着头,藏在人群的最后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对方认出,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杀了他! 必须在这里,将这个知道自己秘密,又与自己结下梁子的家伙,彻底抹杀,不留一丝痕迹! 清风执事早已被对方的气势吓得两腿发软,他连忙上前,对着玄珏子点头哈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位仙炼派的师兄,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归宗派的弟子,奉了门派之命,前来采集一些疗伤的草药,采完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归宗派?” 玄珏子闻言,脸上的讥诮更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是那个连个像样的炼丹师都找不出来,全派上下就一个半步金丹,门下弟子被人打断了腿,都只能派你们这些废物出来采药的破落户?” 他身后的仙炼派弟子,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是归宗派的废物啊!” “赶紧滚吧!别在这儿脏了我们仙炼派的地盘!” 面对这毫不留情的羞辱,归-宗派的弟子们一个个皆是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脸上血色上涌,却无一人敢开口反驳。 实力的巨大差距,让他们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了吗?” 玄珏子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清风执事身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赶紧带着你这帮废物,滚去那些犄角旮旯里刨食吧,别在这儿碍了本公子的眼。” “是……是……” 清风执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身后的弟子,朝着那片灵气稀薄,草药零落的贫瘠外围区域走去。 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仙炼派众人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 来到外围区域,归宗派众人看着眼前这片稀稀拉拉,连根像样的草药都找不到的贫瘠土地。 再对比远处那片灵气氤氲的核心区域,那股憋屈与愤怒,终于达到了顶点。 “欺人太甚!” 一名弟子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岩石上,震得满手是血。 “这帮仙炼派的杂碎!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其余众人,也纷纷怒骂出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而张云渊,则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凑到了无根生的身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冯兄,那个带头的,我认识。” 无根生闻言一愣,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张云渊便将之前在碧游村,与这玄珏子交手,对方以空间法器救走马仙洪,并窥破了自己部分实力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此人,不仅知道我身怀雷法,更知道我破坏了他们在碧游村批量给自己制造新血的事情。 若是让他认出我,将此事捅出去,不仅我会遭来仙炼派的追杀,甚至整个归宗派,都会在整个仙域,再无立足之地。” 张云渊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而且,此人心性狠辣,行事不择手段,作恶多端,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 “所以,他必须死。” 无根生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个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手下采药的玄珏子,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可他是先天中期,身边还有那么多仙炼派的高手,我们……” “放心。” 张云渊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我有办法。” 无根生看着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虽然心中依旧担忧,却也知道,自己这位兄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沉声道: “千万小心。必要的时候,传讯给我,我们一起动手。” “好。” 张云渊表面上笑着答应,心中却根本没打算把无根生拉下水。 一起动手? 开什么玩笑。 自己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后期,杀一个先天中期的玄珏子,还需要帮手? 那也太掉价了。 他要做的,只是寻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个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祸害,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第267章 螳螂捕蝉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幕布,笼罩了整个百草坡。 白日里的喧嚣与燥热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山谷间那份独有的、混杂着草木清香与泥土气息的宁静。 归宗派的临时营地里,篝火燃起,驱散了夜的寒意。弟子们围坐在火堆旁,一个个垂头丧气,气氛压抑得可怕。 白日里被仙炼派羞辱的憋屈,以及在外围区域采药一整天却收获寥寥的挫败感,让他们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带队的清风执事更是唉声叹气,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张云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借口要去方便,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那片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没有走远,只是在营地百米开外,寻了一处被几块巨岩遮挡的僻静之地。 确认四周无人,也没有任何神念探查之后,他从袖中,摸出了那枚在执事堂打卡时获得的、薄如蝉翼的符箓。 敛息符。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道炁微吐,直接将那符箓催动。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那符箓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流光,融入了他的体内。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张云渊整个人的气息,连同他身上所有的能量波动,竟在短短一息之间,被彻底抹去。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夜色、山石、草木,彻底融为了一体。 若非亲眼所见,即便是将神念催动到极致,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好像……变成了这片天地间,最普通的一粒尘埃,一阵风,一道影子。 “完美。” 张云渊感受着自身的状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敛息符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被仙炼派占据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 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漂浮的柳絮,却又快如暗夜中的闪电。 很快,他便越过了仙炼派在外围布下的那些简陋的警戒阵法,潜入到了他们的营地附近。 仙炼派的营地,与归宗派那寒酸的模样截然不同。 数十顶由珍稀灵兽皮毛缝制的华丽帐篷错落有致,帐篷外,一盏盏由夜明珠打造的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营地照得亮如白昼。 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在品尝着由炼丹炉精心烹制的灵食,或是在交流着今日采药的心得。 气氛轻松而又惬意,与归宗派那边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张云渊的目光,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迅速在人群中扫过。 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被几名弟子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身影。 正是玄珏子。 此刻,几名仙炼派弟子正一脸谄媚地,将几株看起来年份不低的灵草,献宝似的呈到玄珏子面前。 “师兄您看,这株‘赤炎果’,起码有八十年份了!” “还有这‘凝露花’,品质也是上乘!” 然而,玄珏子看着眼前这些足以让外门弟子抢破头的灵药,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涌起一股极不耐烦的暴躁。 他感觉那株他守候多日的灵药即将成熟,偏偏这群没眼力见的家伙还围在这里邀功,耽误他的大事。 “怎么还围在这里?” 玄珏子声音冰冷,“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去找找!” 他猛地一挥手,直接将那几株灵草扫落在地,厉声喝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玄珏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暴躁与急切,仿佛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我要的是这些随处可见的杂草吗?找了一天,还是这些品质低劣的垃圾!” 他一脚将一名离得最近的弟子踹翻在地,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再给你们半天时间!明日午时之前,若是再找不到高品质的灵草,你们就都给我滚回门内,去思过崖面壁十年!” 那几名弟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邀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召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连夜在山谷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张云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拙劣的演技。 这玄珏子分明是想支开所有人,好独自一人去取什么东西。 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演戏来甩开同门的东西,绝非凡品。 果不其然,在将所有碍事的师兄弟都支走之后,玄珏子脸上那份暴躁与急切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充满了贪婪与兴奋的狂热。 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身形一晃,竟是独自一人,朝着营地后方一处更为偏僻、也更为隐秘的山谷,悄然飞去。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山谷之中,必然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如同附骨之蛆,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崎岖的乱石林,绕过一道湍急的瀑布。 最终,玄珏子的身影,在一处被无数藤蔓与灌木遮掩的、极其隐蔽的山谷入口前,停了下来。 他熟门熟路地拨开藤蔓,闪身而入。 张云渊悄然跟上,当他看清山谷内的景象时,即便是以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神激荡。 只见那小小的山谷之内,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了液态的七彩祥云。 而在那片祥云的中央,一株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月光雕琢而成,其上生有九片形态各异的叶子。 顶端更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金色果实的奇特灵药,正在静静地绽放着。 那灵药的周围,被一层闪烁着微光的淡金色阵法所笼罩,显然是玄珏子提前布下的警戒手段。 而此刻,那颗金色的果实,距离彻底成熟,只剩下最后一线之隔。 玄珏子看着那株灵药,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狂喜与贪婪。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便要破开那层简单的警戒阵法,将那株即将成熟的灵药采摘下来。 而藏身在暗处的张云渊,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的背影,眼中那股冰冷的杀意,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他知道,这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第268章 雷狱天降,必杀之局! 山谷之内,灵光氤氲,药香扑鼻! 玄珏子看着眼前那株即将成熟的奇特灵药,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与贪婪!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那层笼罩着灵药的淡金色警戒阵法,便是一掌拍下! “破!” 他爆喝一声,属于先天中期的磅礴炁劲轰然爆发! 那层由他亲手布下的警戒阵法,在他这全力一击之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玻璃,应声而碎,化为漫天光点! 就在阵法破碎,玄珏子伸出手,即将采到那枚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色果实的刹那!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从他身后幽幽响起。 “玄珏子!”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玄珏子浑身一僵,他猛地转过身,厉声喝道:“谁?!”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那张让他印象深刻的脸! 玄珏子瞳孔剧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 “是你?!你怎么也来了昆仑仙域?!”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眼中杀意沸腾! “没错,就是我!” “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性气息,自张云渊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煌煌如日,刚猛霸道,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雷降世,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煌煌天威! “先天后期!” 玄珏子心神剧震,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借着战斗本能,将体内所有的护体炁劲催动到了极致! 同时心念一动,一件通体漆黑、其上烙印着无数星辰轨迹的古朴圆环,便已从他袖中飞出,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死死地护在了他的身前! 星罗环! 仙炼派至宝! 然而,这还没完! 玄珏子再次怒吼,又一面巴掌大小的龟甲小盾脱手飞出,迎风便长,化作一道厚重的玄光护盾,叠在星罗环之前! 双重防御! 可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个彻底解放了自身实力,含怒出手的——先天后期大修士! “雷法!” 张云渊一声冰冷彻骨的低喝,如同一道惊雷,在玄珏子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他右手高举向天,五指张开,仿佛要将整片夜空都握入掌中! “阳五雷·天罗雷狱!” 轰隆隆——! 没有丝毫的试探,没有丝毫的保留! 张云渊一出手,便是他压箱底的至强杀招! 刹那间,风云变色! 原本清朗的夜空之上,凭空汇聚起浓厚的劫云,云层之中,万千道金色雷龙疯狂地翻滚、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 下一刻,随着张云渊右手悍然挥落! 那片雷云,仿佛收到了帝王的敕令,无穷无尽的金色神雷,化作一道道撕裂天穹的利剑,组成了一座由纯粹雷霆构成的死亡囚笼,朝着玄珏子当头罩下! 雷狱天降! 这一击,霸道到了极致! 轰咔——! 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在寂静的山谷中轰然炸响! 那面玄光护盾,在接触到雷狱的顷刻,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其上光芒狂闪,不到一息,便被那狂暴的雷霆之力,硬生生轰成了漫天碎片! 紧接着,那足以抵挡先天高手全力一击的星罗环,在这纯粹到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其上流转的金色符文,被摧枯拉朽般地撕裂、崩解! 那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更是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的城墙,寸寸龟裂,轰然破碎! “噗——!” 法器接连被破,心神相连的玄珏子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那狂暴的雷霆之力,在撕碎了他所有的防御之后,余势不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身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山谷! 玄珏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颗真正的陨石正面击中,那股毁灭性的力量透体而入。 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尽数震得移位、碎裂!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恐怖的冲击力狠狠地掀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 最终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山壁之上,将坚硬的岩石都砸出了一个人形深坑! “你……你……” 玄珏子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脸上带着冰冷杀意的身影,眼中满是骇然与恐惧。 他想不通,一个在他眼中不过是后天境界的蝼蚁,为何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想逃!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他强忍着浑身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古炁,便要再次施展那神鬼莫测的空间挪移之术,遁入虚空! 然而,张云渊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想走?”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左手掐诀,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虚空,遥遥一划! “云篆天书·破!” 一张结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繁复玄奥,其上符文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朴符箓,凭空而现! 那符箓出现的刹那,整个山谷的空间都为之微微一震,仿佛连天地法则,都在为这张上古破阵符箓的现世而颤抖!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玄珏子周身那刚刚凝聚起来的、用于施展空间挪移的护身法阵。 在那张古朴符箓的力量之下,竟如同被烧红的刀子切开的黄油,无声无息地,被从根源上彻底瓦解、撕裂! “不——!” 玄珏子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眼中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死灰。 迎接他的,是张云渊那双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以及…… 一团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的、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三昧真火!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却又在顷刻间戛然而止。 玄珏子的身体,连同他那充满了不甘与恐惧的灵魂,都在那纯粹到极致的火焰之中,被净化、焚烧,最终化为一捧最细腻的飞灰,随风飘散。 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收回手。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株因为刚才的战斗而被波及,灵光黯淡了不少的灵药,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却并未采摘。 他转身,身形再次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沾染了血与火的山谷。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一场完美的、不留任何痕迹的暗杀,就此落幕。 第269章 斩草除根,洞天别藏 料理了玄珏子,张云渊并未立刻离开。 他静立于原地,神念如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地探查着方圆数里内的每一丝气息,确认没有任何窥探的耳目后,这才迈步走上前。 那株被玄珏子视若珍宝的灵药,因刚才那场短暂却又狂暴的战斗波及,顶端的金色果实灵光黯淡了不少,散发出的香气也减弱了七分。 张云渊眼中闪过些许惋惜,却也并未嫌弃。 他手法娴熟地将整株灵药连根带土地小心翼翼地挖出,用一个玉盒封存好,收入了纳戒之中。 这灵药虽然品质受损,但其根茎与叶片依旧蕴含着不俗的灵气,用来炼制些疗伤或是增进修为的普通丹药,已是绰绰有余。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急于离去,而是开始清理现场。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先是以混元道炁,将那几件被雷法轰得残破不堪的法器碎片尽数碾为齑粉。 随手一挥,便被山风吹散,不留半点痕迹。 紧接着,他又将地面上那些因雷法轰击而留下的焦黑坑洞,以及被掌风震裂的岩石,一一抚平。 他甚至连空气中残留的、属于自己和玄珏子的那两股截然不同的炁息,都以混元道炁的吞噬特性,尽数化解、吸收,不留半分。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这片刚刚还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山谷,便已恢复了原样。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焦臭,再也看不出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一场完美的、不留任何手尾的暗杀,就此落幕。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那株灵药原本生长位置的刹那,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 只见在那株灵药原本扎根的岩壁之上,竟有一道极其不起眼的、几乎被垂落的藤蔓与青苔完全遮掩的细微裂缝。 若非他此刻心神高度集中,又对这片区域进行了地毯式的探查,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处异常。 张云渊踱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拨开那些潮湿的藤蔓。 裂缝很窄,仅能容纳一指通过,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将一缕凝练如丝的神念探入其中,却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但与此同时,一股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又古老沧桑到了极点的气息,顺着他的神念,若有若无地反馈了回来。 张云渊的心,猛地一跳。 这股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与他之前在那些上古大能遗留的道场中所感知到的气息,同出一源! 这里,竟然也藏着一处上古遗迹?! 张云渊心中那份因斩杀仇敌而生的冰冷杀意,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难以抑制的惊喜与好奇。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并指如剑,对着那道石缝,轻轻一划。 嗤啦! 坚硬的岩壁,在他那足以切金断玉的指锋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地切开。 一道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洞口之后,并非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片扭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光幕。 显然,这洞口被一层品阶极高的幻术所遮蔽。 “九天三式,破!” 张云渊口中低喝,双手掐诀。 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繁复玄奥的破阵符文,自他指尖迸发而出,精准地印在了那片光幕之上。 嗡——! 光幕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 一个真正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洞口,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云渊艺高人胆大,没有丝毫的迟疑,身形一晃,便已闪身而入。 洞内,别有洞天。 那是一处并不算大的天然石室,约莫十丈见方,四壁光滑,顶端镶嵌着数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石室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一张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石床,一张石桌,两只石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在那张冰冷的石床之上,正盘膝坐着一具早已不知枯坐了多少岁月的枯骨。 那枯骨通体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玉色,其上隐隐有华光流转,显然其主人生前,是一位修为早已通玄的绝顶大能。 即便已经坐化了无尽岁月,那骨骸之上,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恐怖威压。 张云渊的目光在那具玉骨上稍作停留,感受着那股仿佛能镇压千古的威压,心中凛然。 随即,他的视线扫过这间简单的石室,最终,定格在了那张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石桌之上。 石桌之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静静地躺着一卷由某种古兽皮制成的残卷。 张云渊迈步上前,将那卷兽皮残卷轻轻拿起。 残卷入手冰凉,质地柔韧,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其上描绘的文字与图案却依旧清晰。 他展开残卷,目光扫过,心神剧震,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竟是一篇关于“锻造仙躯”的残缺法门! 残卷上以古老的文字记载,世间存有一种逆天之法,能以凡人之躯,铸就超脱生死轮回、万劫不磨的“仙躯”。 但此法太过逆天,早已失传,只留下一些残篇断章,流传于世。 而凡俗异人界所谓的“八奇技”,正是这些残篇断章的体现! 残卷上明确指出,八奇技并非完整的功法,而是锻造仙躯过程中,不同阶段、不同方向的残缺法门。 若想铸就完美无瑕之仙躯,唯有将八派传承之法合而为一,方有一线可能。 此法所成之仙躯,神魂圆满,记忆自存,不受任何禁锢! “冯宝宝!” 张云渊脑海中轰然炸响,一个尘封已久的、最大的谜团,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冯宝宝那不老不死、近乎无垢的身体,分明就是一具不完整的仙躯! 难怪她会失去记忆,因为创造她的,只是残缺的八奇技,而非完整的八派合一之法! 这篇残卷,让他大骇,也让他终于窥见了甲申之乱最核心的秘密。 可惜,此卷并未提及如何解开禁锢之法,只是提出了这种可能性。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张云渊将这卷珍贵无比的残卷小心收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石室,这一次,终于落在了石床之上,那具枯骨的身旁。 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由某种不知名兽皮缝制而成的储物袋。 那储物袋上,没有任何禁制,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个被主人随意丢弃的、再普通不过的杂物。 张云渊踱步上前,对着那具枯骨,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大礼。 “晚辈张云渊,无意搅扰前辈清修,只为取回故友遗物,还望前辈海涵。” 他口中说着,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故友?我哪来的故友?这储物袋,今日,便与我有缘了! 他伸出手,将那只储物袋,轻轻地捡了起来。 储物袋入手温润,其上感受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仿佛一件凡物。 但张云渊知道,这正是炼器手法高明到了极致,已然返璞归真的体现。 他将一缕神念探入其中,没有任何的阻碍。 储物袋内的空间不大,只有一方左右,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样东西。 张云渊的心,在看清那几样东西的刹那,再次狂跳了起来。 第270章 脱胎换骨,瞒天过海 储物袋内的空间并不大,陈设也简单得有些过分。 几只贴着封条的白玉药瓶,静静地躺在角落。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色法衣。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没有功法玉简,没有神兵利器,更没有堆积如山的灵石。 但张云渊的呼吸,却在看清那几样东西的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他将神念探入其中一只玉瓶。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仿佛能让人的灵魂都为之升华的磅礴药力,扑面而来。 那药力,温润如玉,却又浩瀚如海,仅仅是感知到一丝,便让他体内的混元道炁都活跃了几分。 “这是……九转金丹!” 张云渊的心神剧震,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可是传说中,只有金丹期以上的大能,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才有极低几率炼制成功的无上宝丹! 其功效,只有一个—— 破境! 对于先天境界的修士而言,一枚九转金丹,便意味着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意味着一次修为上的巨大飞跃! 而这里,竟足足有三枚! 这手笔,简直豪奢到了极点! 张云渊毫不犹豫,当即将这三枚金丹,直接吞入腹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而又温润的暖流,如同决堤的天河,在他那早已坚韧无比的经脉之中,轰然冲刷开来! 那股力量,精纯到了极致,根本无需他刻意去炼化。 它自行流转,所过之处,他那本就凝练的先天后期道炁,仿佛受到了某种洗礼与催化,变得更加的精纯,更加的凝练,也更加的……圆融! 一些之前在修行中留下的、极其细微的滞涩之处,在这股磅礴药力的冲刷下,被一一贯通、抚平。 丹田气海之内,那片混沌色的道炁海洋,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更高的层次,疯狂地攀升! 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刚刚突破不久的先天后期的境界,在这枚金丹的帮助下,居然有再次要冲破下一层修为桎梏的感觉。 甚至,距离那先天巅峰的门槛,也迈出了坚实无比的一大步! 良久,当那股磅礴的药力终于被他彻底吸收,张云渊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晕,将身前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强大,脸上满是满意之色。 这三枚金丹的效力,几乎抵得上他数年的苦修!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件叠放整齐的青色法衣。 那法衣入手轻若无物,触感丝滑,不知是由何种天材地宝织就而成。 其上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件最普通的青布长衫。 但当张云渊将一缕道炁探入其中时,异变陡生! 嗡——! 那青色法衣光芒一闪,竟主动地从他手中飞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融入了他的体内,贴身穿在了他的内里。 下一刻,一股玄之又玄的信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法衣:玄天宝衣(天品上阶)】 【以天外玄晶蚕丝织就,水火不侵,万法不沾。 可自动护主,其上铭刻有‘替死神符’,能抵挡一次金丹期修士的致命攻击,并将攻击者禁锢一息。】 天品上阶! 抵挡一次金丹期修士的致命攻击! 张云渊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这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法衣,其价值,恐怕比那几瓶九转金丹加起来,还要珍贵! 这简直就是为他这种“猪吃老虎”的究极体,量身定做的保命神器! 有了它,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张云渊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将这件玄天宝衣的气息彻底隐匿,与自身的混元道炁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对着那具枯骨,郑重地行了一礼。 “前辈大恩,晚辈铭记于心。” 随即,他不再有丝毫的停留,转身,迅速地离开了这座带给他天大机缘的洞府。 退出洞口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再次施展神通。 他引动山石,将那处被他破开的洞口,用一块块数以万斤的巨岩,彻底地封死、堵住。 然后,他又将周围的藤蔓、青苔重新移植过来,恢复了岩壁原本的样貌。 做完这一切,他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之后,这才身形一晃,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归宗派的临时营地。 篝火跳动,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都半个多时辰了,云渊怎么还没回来?” 一名弟子忧心忡忡地望向远处的黑暗,“这百草坡夜晚妖兽横行,他一个刚入门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没消息!” 清风执事搓着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这次带队本就压力巨大,要是再折损一个弟子,回去后定然要受重罚。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际,一阵地动山摇的沉重脚步声,伴随着野兽狂暴的咆哮,从黑暗中由远及近! “敌袭!有妖兽!” 负责警戒的弟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抽出兵刃,只见一头体型堪比小屋的黑色巨熊,双目赤红,咆哮着冲出林地,那腥臭的狂风几乎要将篝火都吹灭。 “是黑风熊!起码有三百年道行!结阵!” 清风执事吓得魂飞魄散,却还是强行鼓起勇气,指挥着众人布下归宗派的基础防御剑阵。 剑光与熊掌碰撞,炁劲轰鸣,一时间飞沙走石,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一道狼狈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巨熊身后的黑暗中冲了出来,一头便栽倒在了营地边缘。 “云……云渊!” 清风执事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连忙指挥两名弟子上前将他拖到安全地带。 只见此刻的张云渊,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泥土与草屑。 那张脸上,满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恐与后怕。 他指着那头正在与剑阵搏杀的黑熊,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熊……熊精!我……我就是被它追了一路……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这副模样,这番说辞,将一个在外出方便时,不幸惊扰了强大妖兽,最终侥幸逃回营地的倒霉蛋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有了这头活生生的黑风熊作证,他的说辞变得无懈可击。 一场惨烈的搏杀过后,那头黑风熊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归宗派十几名弟子的围攻之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轰然倒地。 误会就此解除。 清风执事一边拍着张云渊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心有余悸地连声下令,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再单独离开营地。 一场由张云渊自导自演的“惊魂夜”,就这么在归宗派那压抑而又紧张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无人察觉,那个看起来被吓破了胆的憨厚青年,刚刚才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第271章 仙炼问罪,风波再起 百草坡的试炼,最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收场。 归宗派一行人,在经历了“黑熊精夜袭”的惊魂一夜后,再也无人敢深入山谷半步。 第二天一早,清风执事便带着这群垂头丧气的弟子,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返回了宗门。 此行,不仅没采到几株像样的灵草,反而还被仙炼派当众羞辱了一番,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整个队伍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回到宗门后,这次试炼的“惨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外门,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张云渊,则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 他将自己“死里逃生”得来的几株“普通”草药上交了一部分,换取了些许微不足道的门派贡献点。 然后便再次投入到了喂兔子、打扫庭院、四处“闲逛”的枯燥日常之中,仿佛那夜的“惊魂”,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然而,他这边风平浪静,外界的江湖,却因他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数日之后。 一则惊人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百草坡附近的几个门派之间,轰然炸响! 仙炼派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被誉为年轻一辈炼器天才的玄珏子,在百草坡试炼中,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消息一出,满座皆惊。 要知道,玄珏子可是先天中期的修为,身怀数件仙炼派的护身至宝,其实力,在同辈之中,足以排进前三。 能让他无声无息地“失踪”,出手之人的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仙炼派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彻底震怒! 他们第一时间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在试炼期间,与他们发生过冲突的、积弱已久的“破落户”——归宗派。 三日后,一股几乎凝为实质的恐怖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地压在了归宗派的山门之上。 仙炼派的问责使团,便带着这股足以让寻常修士肝胆俱裂的气势,杀到了归宗派的山门之前。 为首的,是一名仙风道骨,身穿赤红色炼器长老服饰的老者,他面色阴沉如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清虚子!给老夫滚出来!” 一声蕴含着半步金丹之威的怒吼,如同滚雷般,在归宗派的山门上空轰然炸响。 归宗派的护山大阵光芒狂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归宗派的代掌门,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先天巅峰高手,凌雪宗主的大师兄清虚子,在得到消息后,连忙带着一众长老,行色匆匆地迎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位仙炼派中地位尊崇,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的炼器大长老。 他只觉得一股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体内的炁都运转得有些滞涩。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道: “不知火云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火云长老根本不吃他这套,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清虚子,恐怖的威压让清虚子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且问你,此次百草坡试炼,我仙炼派弟子收获颇丰,而你们归宗派却两手空空,颜面尽失。 玄珏子之死,是不是你们这群破落户心生嫉妒,暗下杀手,妄图以此卑劣手段,来打断我仙炼派年轻一辈的崛起势头?!” 这诛心之言,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清虚子和身后一众归宗派长老的心上。 清虚子闻言,心中剧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连连摆手。 “火云长老,此言差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归宗派虽与贵派素有摩擦,但还不至于下作到用此等毒计! 玄珏子师侄乃是仙炼派百年不遇的天才,他的陨落,对整个仙域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我等亦是痛心疾首,您怎能凭空污我宗门清白?!” “放屁!” 火云长老勃然大怒,半步金丹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压得归宗派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除了你们这群日渐衰败,见不得别人好的废物,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火云长老,凡事,可得讲证据啊。” 清虚子顶着巨大的压力,脸上依旧陪着笑,语气却也硬了几分: “您空口白牙,仅凭一个毫无根据的动机猜测,便来我归宗派兴师问罪,未免也太不把我归宗派放在眼里了吧?” “你!” 火云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想在这件事上找到切实的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方既然敢做,就必然是做得滴水不漏。 尽管此时凌雪闭关不出,但归宗派到底还是八派之一,手段也很特殊。 要是引发两派混战,只能是两败俱伤。 所以火云长老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最终,这场问责,在双方激烈的口角与毫不退让的对峙之中,不欢而散。 仙炼派的使团,带着满腔的怒火与憋屈,拂袖而去。 而作为这一切风波的始作俑者,张云渊,则对外界的纷纷扰扰,置若罔闻。 他依旧是那副低调谦卑的模样,每日按时去灵兽园喂兔子,去食堂打饭,去藏经阁打扫卫生。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与世无争的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愈演愈烈的大火。 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他没有丝毫的松懈,继续在外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进行着他那充满了期待的“打卡”之旅。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归宗派思过崖。】 【此地乃门派惩戒犯错弟子之所,常年累积着悔恨、不甘、怨念等负面情绪,对宿主淬炼道心,感悟‘七情六欲’之道则有微弱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清心玉露X1瓶!】 【清心玉露:以千年冰莲之心炼制而成,服用后可清心明神,镇压心魔,稳固道心。】 张云渊不动声色地将那瓶玉露收入囊中,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自己距离那即将到来的内门考核,又多了一分底气。 第272章 内门考核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数月。 自上次被仙炼派的火云长老兴师问罪,虽最终不了了之。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却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在了每一个归宗派弟子的心头。 尤其是无根生,似乎被那份来自外界的压力彻底刺激到了。 他一改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修炼起来,简直比任何人都要拼命。 张云渊好几次深夜路过演武场,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在那儿,赤着上身,汗如雨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归宗派的核心法门——万法归宗。 他并未刻意催动磅礴的炁劲,反而每一招发出,都仿佛将周遭的炁尽数化为虚无。 炁劲所过之处,连风声都为之湮灭,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憋屈与不甘,都宣泄出去。 但张云渊看得分明,无根生的手段,又与单纯的万法归宗有所不同。 那股化炁为无的韵味之中,夹杂着一丝神明灵特有的圆通自如,仿佛本就该如此,而非刻意为之。 这天夜里,张云渊结束了一天的“打卡”,悄然回到了那间简陋的小屋。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在山门打卡时获得的“归宗璞玉”。 那璞玉入手温润,其内蕴含的丰沛古炁,如同一汪即将满溢的清泉,散发着诱人的能量波动。 张云渊没有犹豫,当即盘膝而坐,将璞玉置于掌心,混元道炁流转,开始炼化。 精纯的古炁自璞玉之中被抽出,如同百川归海般,尽数汇入他的丹田气海。 那枚原本灵光氤氲的璞玉,光华迅速黯淡,变得透明。 最终“咔嚓”一声,化为一捧最细腻的白色粉末,从他指间滑落。 张云渊体内的混元道炁在吸收了这股庞大的能量之后,变得愈发凝练与磅礴。 他又将那株从玄珏子那里得来的灵草取出,一并炼化。 虽然那灵草因战斗波及,药效流失了不少,但对于巩固他如今的境界,依旧有着不小的裨益。 当最后一丝药力也被他彻底吸收,张云渊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先天后期的境界,愈发的稳固。 他甚至有种预感,距离那传说中的先天巅峰,也仅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身疲惫,浑身汗臭的无根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到盘膝而坐的张云渊,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云渊,你又在偷偷用功啊?” 张云渊睁开眼,看着他那副不要命的修炼架势,摇了摇头。 脸上却露出一个“关切”的笑容。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冯兄,看你最近修炼得这么辛苦,我这里还有几颗之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聚气丹,虽然品质一般,但对你现在这个阶段,应该还有点用。” 那瓷瓶里装的,自然不是什么“省吃俭用”下来的普通丹药。 而是他这几个月来,在外门各处打卡时,系统奖励的几枚品质上乘的“小还丹”。 其药效,远非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普通聚气丹可比。 无根生看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瓶,闻着那从瓶口飘出的、沁人心脾的丹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对于他们这些资源匮乏的外门弟子而言,每一颗丹药,都意味着一次修为上的精进,都珍贵无比。 而张云渊,竟愿意将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丹药,送给自己。 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心头。 “云渊,你……” 无根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但这一刻,他是真的被感动了。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将那份感激与兄弟之情,都化作了这无声的动作。 “谢了。”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凑到张云渊耳边,压低了声音。 “云渊,看在你这几颗丹药的份上,哥哥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过几天就是内门考核了,我知道你小子肯定也憋着一股劲儿。我告诉你几个诀窍……” 他便将自己前两次参加内门考核时,总结出的那些宝贵经验,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云渊。 从第一关“问心梯”的幻阵特点,到第二关混战擂台的分组技巧,再到第三关实战演练中,如何才能过关。 他讲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兄弟二人,在内门考核中大杀四方,最终双双晋级的风光场面。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专注与感激,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有了无根生这份“内部情报”,他接下来的“表演”,无疑将变得更加的游刃有余,也更加的天衣无缝。 数日后。 归宗派一年一度的内门考核,在万众瞩目之下,正式拉开了帷幕! 数百名来自外门的弟子,如同过江之鲫,汇聚于内门那座巨大的演武场前。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期盼,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知道,只要能通过这场考核,便能鱼跃龙门,从此摆脱杂役的身份,成为一名真正的、受人尊敬的内门弟子。 张云渊和无根生,也混在这拥挤的人潮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一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龙门之跃,即将开始! 第273章 影帝登场 内门考核的第一关是“问心梯”。 那是一座通体由不知名的白色玉石打造而成的、长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巨大阶梯。 阶梯直通云霄,其顶端隐没在缥缈的云雾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给人一种神圣而又充满了压迫的感觉。 一名负责主持考核的内门长老站在阶梯前,面容严肃,声音在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全场。 “此梯,正是你们入门时走过的那座问心梯。” “但今日,其上布设的‘六欲幻心大阵’已然全力催动,幻境之威,远胜当初十倍!” “此阵,不考验修为,不考验根骨,只考验尔等的道心与毅力。” “凡踏上此梯者,都会引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 贪念、色欲、嗔怒、怯懦……尔等心中所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都将在这幻阵之中,被无限地放大。” “一炷香之内,能凭本心走完九百九十九阶者,方为过关。” “现在,考核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外门弟子们,一个个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依次踏上了那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问心梯。 然而,刚一踏上,许多人的脸色当即大变。 有的满脸狂喜,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美女环绕,当场便手舞足蹈,丑态百出,随即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阶梯,宣告淘汰。 有的则面露恐惧,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当场便瘫软在地,哭爹喊娘,同样被无情地淘汰。 更有的,则是被引动了心中的嗔怒与杀意,竟在幻境之中,对身旁的“同伴”大打出手,最终也被阵法之力镇压,剥夺了考核资格。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便已有近半数的弟子,被这残酷的第一关,刷了下去。 无根生混在人群之中,他心性洒脱,不为外物所动,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幻阵的、直指人心的诡异力量,但对他而言,却算不上什么太大的考验。 他只是偶尔皱皱眉,仿佛在驱赶几只恼人的苍蝇,脚步虽然不快,却异常稳健,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上攀登着。 与其他那些步履维艰、丑态百出的弟子相比,他的状态,无疑要好上太多。 而张云渊,则再次开启了他的“影帝”模式。 他不像无根生那般游刃有余,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丑态百出。 他将自己的表现,精准地控制在了一个“中等偏下”的水平。 他时而面露恐惧,仿佛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脚步踉跄,险些从阶梯上摔落下去,引得台下一片惊呼。 他时而又咬紧牙关,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与命运抗争的倔强与不屈,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方式,强行稳住心神,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挪动。 他时而大汗淋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时而又双目赤红,仿佛在与内心深处的欲望做着天人交战,那副痛苦挣扎的模样,看得台下的几位考官都为之动容。 “此子,道心不稳,杂念太多。” 一名考官看着张云渊,微微摇了摇头。 “但其毅力之坚,却是我生平仅见。” 另一名考官却抚须赞道,“道心可以后天磨砺,但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狠劲儿,却是天生的。是个好苗子。” 张云渊将一个道心不稳,却又凭借着惊人毅力苦苦支撑的“草根天才”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节奏。 每当有人超过他,他便“奋起直追”,艰难地赶上几步。 每当有人落后于他,他便“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心力交瘁的模样,放慢脚步,让对方超过自己。 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始终将自己的位置,维持在整个队伍的中下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阶梯之上的弟子,越来越少。 那根代表着考核时间的线香,也即将燃烧到尽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因为时间耗尽而被淘汰的最后一刻。 “啊——!” 张云渊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倔强的嘶吼,仿佛在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他猛地向前一个踉跄,竟在最后关头,以一种极其狼狈的、连滚带爬的姿态,“恰好”地,踏上了那第九百九十九阶的最后一级台阶。 然后,他双眼一翻,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呼……呼……” 他躺在冰冷的玉石阶梯上,脸上满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疲惫,那副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时间到!” 主考长老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张云渊,通过!”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复杂的议论声。 有为他这惊人毅力而喝彩的,但更多的,却是对他这种“踩线过关”的好运气,感到不屑与鄙夷。 张云渊没有理会这些。 他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主考长老,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带着几分傻气的笑容。 第一关,以一个中等偏下的成绩,勉强通过。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274章 混战擂台,气运之子 第一关“问心梯”刷下去了超过七成的弟子,剩下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道心坚毅、或者说像张云渊这样“毅力惊人”之辈。 短暂的休息过后,第二关考核,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第二关,混战擂台,考验尔等的实战能力与应变之才!” 主考长老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演武场。 只见演武场中央,不知何时已升起了十座巨大的、由青石打造的擂台。 每一座擂台,都有近百丈见方,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在上面施展拳脚。 “所有通过第一关的弟子,将随机分为十组,登上对应的擂台。” “规则很简单。” 主考长老眼中闪过冰冷的厉色。 “每个擂台之上,最终,只能站着五个人!” “现在,抽签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名执事弟子捧着一个巨大的签筒,开始让众人依次上前抽签。 张云渊慢悠悠地走上前,随手从签筒里摸出了一根竹签。 第七组,三号擂台。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分组,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同样抽完签的无根生。 无根生抽到的是第五组,一号擂台。 那一组里,赫然有好几个在外门之中早已凶名赫赫的狠角色,显然是一场硬仗。 无根生对着他,挤了挤眼,脸上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即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擂台走去,那背影,充满了昂扬的战意。 而张云渊,则慢吞吞地走到了三号擂台之下。 他抬头扫了一眼自己这一组的对手,心中再次乐开了花。 当真是……天助我也。 他这一组,总共二十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刚刚踏入后天初期的家伙,气息虚浮,根基不稳,一看就是那种靠丹药硬堆上来的。 剩下的,则大多是半步后天,甚至还有几个连绝顶巅峰都未曾达到的“幸运儿”。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新手村”难度。 “考核开始!” 随着主考长老一声令下,十座擂台之上,即刻爆发了激烈的混战! 炁劲的轰鸣声,兵刃的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整个演武场,彻底化作了一片充满了原始与血性的修罗场。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修罗场中,三号擂台之上,却出现了一道与周围那激烈厮杀的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只见张云渊在比赛开始之后,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急于出手,而是脚下步伐变换。 以一种看似笨拙实则精妙的走位,不紧不慢地退到了擂台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他靠着护栏,双臂环抱,摆出一副警惕又有些畏缩的姿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他这副明哲保身的模样,自然也引来了台上其他选手的一阵鄙夷与嗤笑。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胆小鬼。” “这种货色也能通过问心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连出手对付他的兴趣都没有,纷纷将目标,锁定在了其他人身上。 一时间,三号擂台之上,拳来脚往,打得是异常激烈。 张云渊则乐得清闲,他就那么靠在角落里,看似紧张地观察着战局,实则将他那强大的神念催动到了极致。 整个擂台之上,每一个人的动作,每一次攻击的轨迹,甚至连他们体内炁息的流转,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就像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玩家,在观看一场拙劣的、充满了破绽的菜鸡互啄。 “嗖!” 一柄飞刀,在混战中失去了准头,打着旋儿,朝着他所在的角落激射而来。 眼看就要击中他的面门。 张云渊的身体,却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了侧身,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因紧张而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那柄致命的飞刀,便擦着他的耳畔,“咄”的一声,深深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擂台护栏之上。 “砰!” 一名弟子被对手一脚踹飞,好死不死地,正好朝着张云渊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眼看就要将他撞下擂台。 张云渊却身体向旁边一歪,避开了那飞来的人体炮弹。 那名飞来的弟子,便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掉下了擂台。 “小子!去死吧!” 一名好不容易解决掉对手的弟子,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的软柿子身上。 他狞笑一声,提着刀,便朝着张云渊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近前的刹那。 旁边另一名正在与人激斗的弟子,一掌劈空,那狂暴的掌风正好扫过他的脚下。 张云渊那看起来软弱无力的脚,“不经意”地,在那冲来之人的小腿上,轻轻地“绊”了一下。 那个本就因同伴掌风而重心不稳的倒霉蛋,被他这精妙的一绊,瞬间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而他摔倒的方向,正好是擂台的边缘。 “啊——!” 那个倒霉蛋发出一声惨叫,直接从擂台边缘滑了下去。 就这样。 张云渊时而“运气好”地避开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时而“慌不择路”地,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一个个冲向他的对手,“不小心”地送下擂台。 他就像一个被幸运女神附体的“气运之子”,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 最终,当擂台之上,只剩下最后六个人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锁定在了那个依旧靠在角落里,毫发无伤的张云渊身上。 “先解决掉这个废物!” 其中一人爆喝一声,五人竟是出奇地达成了一致,同时朝着张云渊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合围的刹那。 那五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两人,却忽然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狠厉。 竟是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攻击张云渊,转而向着自己身旁,那实力稍弱的同伴,悍然出手! “你!” “你敢阴我?!” 惨叫声与怒骂声中,又有两人,被自己的“盟友”,从背后偷袭,含恨出局。 而剩下那最后一人,则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被吓得肝胆俱裂,竟是毫不犹豫,自己主动跳下了擂台。 “我……我认输!” 最终,当裁判宣布比赛结束时。 整个三号擂台之上,只站着三个人。 两个气喘吁吁、彼此警惕的胜利者。 以及…… 那个从头到尾,都靠在角落里,连金光咒都没开过的、看起来只是运气好的…… 张云渊。 “三号擂台,胜者……张云渊!” 裁判的声音,在寂静的演武场上响起,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滑稽。 张云渊,就这么以一种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方式,“侥幸”晋级。 第275章 内门新象 裁判那一声“张云渊,通过”,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滑稽。 张云渊,这个从头到尾都靠在角落里,连金光咒都没开过的家伙,就这么以一种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方式,“侥幸”晋级。 台下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猛烈的、充满了鄙夷与不屑的议论声。 “搞什么鬼?这也行?” “他娘的,老子拼死拼活才打到最后,结果被这小子捡了漏!” “走了什么狗屎运,这都能让他混进去!” 张云渊未曾理会那些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唾沫星子,他只是对着那两个气喘吁吁、同样一脸懵逼的胜利者拱了拱手,随即慢吞吞地走下了擂台。 他刚一落地,一个身影便凑了上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可以啊!” 无根生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欣赏,“这都能让你混进去,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那边虽然打得激烈,但以他的实力,在这一众外门弟子中,依旧是鹤立鸡群。 他甚至还有闲心分出一道神念,关注着张云渊这边的“战况”。 当他看到张云渊用那种近乎行为艺术的方式,一次又一次“侥幸”地将对手送下擂台时,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能不简单到这个地步。 莫非,他隐藏了实力? “冯兄说笑了,我这就是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张云渊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羞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只有彼此才懂的笑意。 随着十座擂台的胜负一一决出,第二关考核,也正式落下了帷幕。 最终,共有四十八人,成功拿到了晋升内门的资格。 主考长老看着这群虽然大多带伤,但一个个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期盼光芒的弟子,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满意的神色。 “恭喜尔等,通过了内门考核。” 他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我归宗派的内门弟子。 稍后,自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住处,发放身份令牌与服饰。” “记住,内门,不是终点,而是你们新征程的起点。” “在这里,你们将接触到更上乘的功法,更丰厚的资源,但同时,也将面临更残酷的竞争与更危险的试炼。” “是龙是虫,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一众执事弟子,消失在了演武场的尽头。 很快,便有几名身穿白色道袍,气质明显与外门弟子截然不同的内门师兄,前来接引他们这些“新人”。 “所有通过考核的弟子,都跟我来。” 为首那名师兄面容冷峻,语气里带着一种属于老人的、不加掩饰的优越感。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张云渊和无根生混在人群之中,跟随着队伍,第一次,踏上了那座分割了内门与外门的、由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界桥”。 刚一过桥,一股比外门浓郁了十倍不止的精纯灵气,便如同一阵清甜的甘霖,扑面而来。 让所有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身心俱疲的弟子们,都不由得精神一振,发出一阵阵舒爽的呻吟。 眼前的景象,更是豁然开朗。 与外门那杂乱无章、甚至带着几分破败的景象截然不同,内门区域,宛如另一方天地。 入目所及,尽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的宏伟宫殿。 脚下是光洁如镜的青石板路,路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奇花异草,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不知名灵植的芬芳。 仙鹤在远处的山间优雅地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 偶尔有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御剑而过,衣袂飘飘,带起一阵清风,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这恢弘的气象,这浓郁的灵气,这超凡脱俗的景致,让所有初入此地的新晋弟子,都看得是目瞪口呆,心神摇曳。 他们就像一群刚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第一次见识到了皇城的繁华,那份发自内心的震撼与向往,溢于言表。 “乖乖……这……这就是内门?” 一名弟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呢喃,“跟这儿一比,咱们之前待的外门,简直就是贫民窟啊!” “何止是贫民窟,简直就是猪圈!”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眼中满是狂热,“老子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无根生也是第一次进入内门,他看着眼前这片气象万千的仙家景象,那双总是玩世不恭的眸子里,也难得地流露出几分震撼。 但他很快便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捅了捅身旁那个同样在“东张西望”,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张云渊,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 “云渊,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比咱们那破屋子强多了。” “嗯,是不错。” 张云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 但他的内心深处,早已乐开了花。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早已将方圆数里之内的每一处建筑,每一片山林,都扫了个遍。 万法归宗殿,丹鼎阁,玄法楼,试剑坪,万兽山…… 一个个全新的、散发着浓郁能量波动的“高级打卡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大片尚未被开垦的、充满了宝藏的处女地啊!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比任何人都要炙热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发育”之路,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 第276章 传功殿外 负责接引的内门师兄,将众人领到了一片由数十座独立小院构成的区域。 这些小院,皆是由青竹与原木搭建而成,造型雅致,环境清幽,每一座小院的门口,都挂着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 “这里,便是你们日后的住处。” 一名领头的、名叫“凌风”的师兄,指着眼前这片院落,语气平淡地说道。 “每人一间,院内设有独立的静室与聚灵阵,灵气浓度远非外门可比。 你们的身份令牌与内门服饰,稍后会由杂役弟子送到各自的院中。” 听到这话,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独立小院! 聚灵阵! 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众人一个个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便要上前挑选自己的院落。 凌风师兄却冷哼一声,一股属于先天后期的威压轰然散开,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吵什么吵?没规矩!” 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不懂事的牲口。 “院落由门派统一分配,你们只需按照手里的抽签号,对号入住即可。” 说着,他便开始面无表情地,挨个念起了名字和对应的院落编号。 张云渊和无根生运气不错,被分配到了两个相邻的小院。 众人领了钥匙,纷纷散去,各自寻找自己的新家。 无根生打开院门,看着院内那雅致的布局,感受着那浓郁的灵气,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乖乖,这地方,可真带劲!” 他兴奋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即又凑到隔壁张云渊的院子里,看着同样在打量着新环境的张云渊,嘿嘿笑道: “云渊,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事没事,常来串门啊。” 就在这时,那个名叫凌风的师兄,却不知何时,竟也踱步到了张云渊的院门口。 他双手抱胸,斜倚着门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张云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你,就是那个叫张云渊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轻蔑。 张云渊转过身,对着他平静地拱了拱手:“见过凌风师兄。” “呵。” 凌风嗤笑一声,眼神中的鄙夷更甚,他上下打量着张云渊,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垃圾。 “我听说,你是靠运气混进来的?” “怎么,有问题?” 张云渊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废话。” 凌风脸上的讥诮愈发明显,他上前一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张云渊。 “你这种废物居然能通过内门考核,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与挑衅。 “要是碰上我,我当场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番话,说得是极其刺耳,毫不留情。 一旁的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冷了下来。 他刚要上前,却被张云渊抬手拦住。 张云渊上前一步,脸上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到极点的平静。 他直视着凌风,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好大的口气,跟放屁一样。” 凌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没关系。” “很快就是门内大比了,到时候场上见真章。” 他凑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却清晰地说道: “你要是碰上我,我保证打得你这辈子都得蹲着上茅房。 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凌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股混杂着羞辱与暴怒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他指着张云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从对方那平静的眼神中,读出了一股让他心悸的自信,终究未敢当场发作。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张云渊,你给我等着!大比之日,我必废了你!” 说完,他便再不理会二人,拂袖而去,背影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我靠,云渊,你小子可以啊!” 凌风刚一走远,无根生便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张云渊的背上,兴奋地说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带劲了!刚才那话,解气!” 张云渊只是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他知道,自己距离先天巅峰只差临门一脚。 届时,在这归宗派,除了宗主凌雪,谁也奈何不了自己。 也就无需苟着,完全可以放开! 他将兴奋的无根生劝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关上院门。 张云渊的目光,穿透了院墙,遥遥地望向了内门深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 那宫殿之上,悬着一块龙飞凤舞的巨大牌匾,上书三个古朴大字——传功殿。 那里,是所有内门弟子日常修炼、听取长老讲道的核心场所,也是整个内门区域,灵气最浓郁、道韵最厚重的地方。 更是他眼中,一个闪闪发光的、最高级的打卡点。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即便走出了小院。 他借口熟悉环境,在内门那错综复杂的小径上,不紧不慢地闲逛着,脚步却在不经意间,一步步地,朝着传功殿的方向靠近。 最终,他来到了传功殿外围的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距离传功殿尚有数百米,又有树木遮掩,平日里鲜有人至,是一个绝佳的打卡地点。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高级能量节点:传功殿(外围)。】 【此地常年受殿内讲道之音与精纯道韵熏陶,对宿主凝练心神,感悟道法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清心玉佩X1!】 【清心玉佩:以上古暖玉辅以清心咒炼制而成,佩戴此玉佩进行修炼,可凝神静气,百邪不侵,有效防止心魔滋生。】 一枚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古朴玉佩,悄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张云渊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将玉佩贴身戴好,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 让他那因刚刚的冲突而略微有些波澜的心境,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未曾再做停留,转身,慢悠悠地,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仿佛只是出来散了个步。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277章 杀机暗藏 内门的生活,远比张云渊想象的要“充实”。 与外门那清闲到近乎于养老的杂役生活不同,内门弟子虽然无需再干那些喂兔子、扫庭院的粗活,但每月需要完成的门派任务,却陡然增加了数倍不止。 从巡山守夜,到采集灵药,再到清剿盘踞在龙虎山周遭的妖兽,各种各样的试炼任务,几乎占据了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 对于那些早已适应了内门节奏的老弟子而言,这或许是获取门派贡献点,换取修炼资源的最佳途径。 但对于张云渊他们这些刚刚晋升上来,修为和心性都还未完全适应的新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不过短短半个月,便有数名新晋弟子,在执行任务时,因实力不济或是经验不足,而身受重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一时间,整个新人圈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叫苦不迭的压抑气氛。 当然,这一切,对张云渊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他巴不得任务越多越好,越危险越好。 如此一来,他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宗门,到那些从未去过的地方,寻找新的打卡点。 更可以在那些所谓的“危险”试炼中,合理地“展露”自己的实力,为自己日后的崛起,一步步地铺平道路。 这一日,门派发布了一个集体任务。 前往归宗派附近的一处名为“黑风谷”的区域,猎杀一种名为“铁背妖狼”的二阶妖兽。 这种妖狼皮糙肉厚,性情凶悍,且向来是成群出动,对于寻常的后天修士而言,颇为棘手。 此次任务,由三名内门长老带队,参与的,除了张云渊和无根生之外,还有其余十几名内门弟子。 其中,便有几个之前在百草坡试炼时,曾与归宗派有过摩擦的仙炼派与祭神派的弟子。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行人抵达黑风谷,安营扎寨之后,那几个仙炼派与祭神派的弟子,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找起了麻烦。 “哟,这不是归宗派的人吗?怎么?你们不在山上喂兔子,也跑出来猎杀妖兽了?不怕被妖兽一巴掌拍死吗?” 一名祭神派的弟子,端着餐盘,故意从无根生身边走过,阴阳怪气地说道。 无根生眉头一皱,没有理他。 那弟子见状,眼中的挑衅之色更浓。 他竟“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手中的餐盘整个朝着无根生的身上“摔”了过去。 滚烫的肉汤混杂着油腻的饭菜,瞬间便将无根生的前襟淋了个通透,狼藉不堪。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 那弟子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充满了戏谑。 “手滑了,手滑了。 不过……你这身衣服,怕是也该换换了,都快洗得看不出颜色了。 啧啧,归宗派,可真是越来越‘勤俭持家’了啊。” “哈哈哈哈!” 他身旁那几个同伴,立刻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这赤裸裸的羞辱,让无根生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狂暴的气息轰然爆发,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将人吞噬的滔天怒火。 “你他娘的,找死!” 他爆喝一声,一拳便要朝着那名祭神派弟子的脸上狠狠砸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瞬间。 “住手!” 一声充满了威严的冷喝,从不远处的营帐中传来。 只见一名负责带队的内门长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里,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 “同门之间,禁止私斗! 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那长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无根生的心上。 无根生看着那名长老,又看了看眼前那几个一脸有恃无恐、甚至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祭神派弟子。 那只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最终,却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门派之中,在没有足够实力与背景的情况下,任何冲动,都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他只能忍。 将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愤怒,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哼,废物。” 那名祭神派弟子见状,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身,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中,张云渊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 他只是看着无根生那双由愤怒转为不甘,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眼睛,心中那片早已冰封的湖面,再次泛起了涟"漪。 他缓步上前,拍了拍无根生的肩膀,将自己那份干净的饭菜递了过去,声音平静。 “冯兄,先吃饭吧。为这等杂碎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无根生没有说话,只是接过饭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那动作,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咀嚼着自己的屈辱。 张云渊没有再劝。 他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几个祭神派弟子离去的方向,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与木讷的眸子深处,一片冰冷。 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 当晚,夜色如墨。 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营地之中溜了出去。 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漂浮的柳絮,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他的身影,在黑暗的掩护下,如同一道真正的鬼魅,朝着那几个祭神派弟子临时驻扎的营帐,潜行而去。 一场无声的、充满了冰冷杀意的狩猎,正式开始。 第278章 巧合? 夜,深沉如铁。 黑风谷中,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妖兽的低沉咆哮,在远方的山谷间回荡,平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祭神派那几名弟子的营帐,坐落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之上。 为了防止妖兽夜袭,他们在营帐周围,布下了数道由白骨与符纸构成的、充满了阴邪气息的警戒法阵。 甚至,还召唤出了几只形态狰狞的灵体,如同忠诚的卫士,在营帐外围无声地游弋。 这些手段,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望而却步。 但在张云渊的眼中,却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充满了可笑的破绽。 他从袖中,摸出了那枚在执事堂打卡时获得的、薄如蝉翼的符箓。 敛息符。 指尖道炁微吐,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流光,融入他的体内。 下一刻,他整个人的气息,连同他身上所有的能量波动,竟在短短一息之间,被彻底抹去。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却仿佛与周围的夜色、山石、草木,彻底融为了一体。 若非亲眼所见,即便是将神念催动到极致,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幽灵。 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几道看似森严的警戒法阵。 那些闪烁着幽幽鬼火的符纸,那些由惨白骨骸构成的阵眼,对他没有产生任何的反应。 他缓步走近营帐。 那几只正在游弋的、散发着后天中期强大气息的灵体,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竟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甚至懒得去绕开这些“守卫”,只是心念一动。 拘灵遣将!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绝对压制的恐怖威压,轰然散开! 那几只原本还散发着凶悍气息的灵体,在接触到这股威压的瞬间,竟如同见到了猫的老鼠。 一个个浑身剧震,周身的黑气瞬间收敛,乖乖地停在了原地,瑟瑟发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感觉,就像是士兵见到了他们的帝王。 “站岗。” 张云渊在心中,下达了一个简单而又冰冷的指令。 那几只灵体如蒙大赦,立刻像是得到了最高指令的士兵,一个个站得笔直,面向不同的方向,开始尽职尽责地,为这个闯入的“敌人”,站起了岗。 张云渊没有再理会它们,他缓步走到那几名祭神派弟子所在的营帐之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营帐之内,那几股属于后天中期的气息,正在平稳地运转着。 显然,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修炼。 而在他们的营帐中央,更是布置了一座小型的聚灵阵,正源源不断地将周围的天地灵气,汇聚于此。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讥诮。 他没有选择直接冲进去,用雷法将他们轰杀至渣。 那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让他们,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修炼”之中,在对力量最狂热的追求之中,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座正在运转的聚灵阵,虚虚一划。 混元道炁,悄然发动。 他没有去破坏那座聚灵阵,那太容易被察觉。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精妙、极其隐晦的手法,逆转了聚灵阵最核心的几个符文节点,改变了它对灵气的“筛选”与“提纯”功能。 如此一来,这座聚灵阵,便不再是辅助修炼的利器,而变成了一个最致命的……毒药制造机! 它依旧在疯狂地汇聚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但它汇聚而来的,不再是精纯的能量,而是这黑风谷中,最为驳杂、最为混乱的各种能量。 有妖兽身上散发出的妖气,有山间沼泽弥漫的瘴气,有古战场遗留的煞气,甚至还有那些腐烂草木散发出的死气…… 这些驳杂不堪的能量,在聚灵阵的“加持”下,被尽数灌入了那几个正在闭关修炼的祭神派弟子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都未再看那营帐一眼。 他心念一动,那几只还在兢兢业业站岗的灵体,其神魂本源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随即,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归宗派的营地。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 第二日,清晨。 一声充满了惊恐与骇然的尖叫,划破了黑风谷的宁静。 “死……死人了!” 几名早起准备换岗的祭神派弟子,在发现自己的同伴迟迟没有出现后,前去查看。 当他们掀开营帐的门帘时,看到的,却是三具早已冰冷僵硬,死状凄惨无比的尸体。 那三名昨夜还活蹦乱跳的同门,此刻一个个七窍流血,面容扭曲,皮肤之上,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的黑色血丝。 他们的体内,经脉尽断,丹田破碎,仿佛被某种极其霸道的力量,从内部彻底摧毁! 这惊悚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是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几名带队的内门长老闻讯赶来,在仔细地检查了尸体与现场之后,一个个皆是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经脉逆行,气血爆裂……这是典型的走火入魔之兆。” 一名长老沉声说道。 “可……可他们三人,都是半步先天的修为,心性稳固,怎么可能同时走火入魔?” 另一名长老提出了质疑。 他们将现场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外人入侵的气息。 最终,在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他们只能将这桩离奇的暴毙案,归结为一次极其罕见,也极其不幸的……意外。 或许是这黑风谷的煞气太重,影响了他们的心神?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试炼队伍,引起了一片哗然与恐慌。 而无根生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困惑。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坐在不远处,一脸平静的张云渊。 他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太巧了。 昨晚刚发生冲突,今早就死了三个。 可他又想不通,以张云渊表现出的那点微末道行,是如何能让三个半步先天的高手,死得如此无声无息,如此……干净利落。 难不成,真是巧合? 他走上前,用一种试探的语气,低声问道: “云渊,这事儿……你怎么看?” 张云渊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感慨。 “唉,修仙之路,本就凶险。看来,我们日后修炼,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异常。 无根生看着他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的那点怀疑,又渐渐动摇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第279章 大恩不言谢 祭神派三名弟子的离奇暴毙,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整个试炼队伍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人心惶惶之下,原定的试炼计划也被迫提前终止。 一行人草草地结束了任务,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复杂心情,返回了宗门。 回到内门,张云渊与无根生再次投入到了那枯燥而又充实的修炼生活之中。 只是,经过了黑风谷那件事后,无根生看张云渊的眼神,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他虽然找不到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那三个祭神派弟子的死,绝非意外。 从最开始,张云渊能侥幸通过内门考核,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二人相识多年,无根生很了解他。 从当初见到李慕玄,张云渊毫不留情要下杀手,他就知道,张云渊绝非表面那么淡泊。 只是不到该出手的时候,一向隐忍罢了。 可……的确找不到任何证据。 无根生心绪复杂的看了一眼张云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张云渊,则依旧是每日除了完成门派指派的简单任务,便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闭门不出。 在别人看来,他是在刻苦修炼,弥补自己那“侥幸”得来的晋级资格。 但实际上,他却是在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打卡”所得,全部转化为修为,尽快突破。 这一日,又到了每月发放修炼资源的日子。 所有内门弟子都兴高采烈地,前往那座气势恢宏的“资源殿”。 张云渊混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这片热闹的景象,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想当初,他在仙域外围,为了几块下品灵石,还得费尽心机,去跟那些散修斗智斗勇。 而现在,只需站在这里排个队,便能领到足以让外门弟子抢破头的修炼资源。 这条路,当真是走对了。 他一边排队,一边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高级能量节点:资源殿。】 【此地为门派资源汇聚之所,常年受各种灵石、丹药、天材地宝的灵气滋养,蕴含着驳杂而又精纯的‘财’与‘源’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叮!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炼丹术(入门)!】 【炼丹术(入门):系统灌输的基础炼丹知识与手法,包含数百种基础丹药的炼制法门,可让宿主在短时间内,掌握炼丹的基础。】 “炼丹术?” 张云渊心中一喜,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很快,便轮到了他。 负责发放资源的执事弟子,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身份令牌,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和几块下品灵石,不耐烦地递了过来。 “张云渊,下品聚气丹一瓶,下品灵石十块。下一个!” 那态度,显然也是听说了他“侥幸”晋级的事,对他颇为不屑。 张云渊也不在意,接过东西,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打开那只瓷瓶,一股刺鼻的、混杂着药草焦糊味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他倒出一粒丹药,只见那丹药色泽暗沉,表面粗糙,甚至还带着不少没有被完全炼化的药渣。 “啧啧,这品质,也太次了。” 张云渊摇了摇头。 这种劣质丹药,直接服用,非但效果甚微,其中蕴含的丹毒,还会对经脉造成不小的损伤。 换做其他弟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对刚刚获得了“炼丹术(入门)”的张云渊而言,这却是一堆可以变废为宝的绝佳材料。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最简单的、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劣质小丹炉。 他又在院中寻了些枯枝,以三昧真火引燃,将那小丹炉架了上去。 随即,他将那瓶劣质的聚气丹,尽数投入了丹炉之中。 他双手掐诀,按照脑海中那份“丹药提纯”的法门,开始小心翼翼地操控起炉火的温度。 在他的精准操控下,丹炉内的丹药迅速融化。 其中的杂质,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被一点一点地分离、剥离、最终化为一缕缕黑色的烟气,从丹炉的缝隙中排出。 而那些被提纯后的精纯药力,则在他的神念引导下,重新凝聚、塑形。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嗡——!” 丹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精纯的沁人丹香,自丹炉之中轰然散开,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小院。 张云渊打开炉盖,只见丹炉的底部,正静静地躺着五枚通体晶莹,散发着莹莹宝光,仿佛由最纯净的翡翠雕琢而成的丹药。 其药力,竟比原本精纯了数倍不止,赫然达到了中品丹药的级别!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其中三枚丹药收好,拿着剩下的两枚,敲响了隔壁无根生的院门。 “冯兄,在吗?” “在呢在呢!” 无根生打开门,看到是他,嘿嘿一笑,“怎么?发了月例,准备请我喝酒啊?” “喝酒就算了。” 张云渊将手中的两枚丹药递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我刚才闲着没事,用咱家传的一个土方子,把门派发的那些丹药重新炼了炼,你尝尝,看效果怎么样。” 无根生看着他手中那两枚卖相极佳,丹香扑鼻的丹药,又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但他也没多问,接过丹药,直接便吞下了一颗。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又温润的暖流,在他体内轰然散开。 无根生只觉得浑身一震,那股精纯的药力,竟让他那早已停滞了许久的修为,都有了一丝明显的精进。 “我靠!”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云渊,“云渊,你这……你这是什么土方子?也太神了吧!” “祖传的,祖传的。” 张云渊笑了笑,并不准备解释。 无根生看着他,那眼神,愈发复杂。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重重地说道: “兄弟,啥也不说了,大恩不言谢!” 他知道,这两枚丹药的价值,绝对远超他一个月的月例。 而张云渊,竟愿意将如此珍贵的东西,分给自己。 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送走无根生,张云渊也返回了自己的静室。 他将剩下的三枚中品聚气丹尽数服下。 磅礴的药力,与他这段时间在内门各处打卡所积累的深厚道炁汇合,如同决堤的江河,在他体内疯狂地奔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困扰了他许久的、通往先天巅峰的瓶颈,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突破,就在眼前! 第280章 先天巅峰 感受到那股呼之欲出的突破契机,张云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立刻便找到了负责管理他们这些新晋弟子的内门长老,告了个假。 “长老,弟子近日修炼,偶有所感,似乎触摸到了瓶颈,想寻一处僻静之地闭关几日,尝试冲击一番。” 他的言辞恳切,姿态恭敬,脸上还带着几分属于年轻人即将突破的、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忐忑。 那名长老闻言,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记着,最多七天,必须出来,后边还有人排队呢。” 在他看来,这张云渊不过是个后天初期的修为,所谓的“瓶颈”,顶多也就是冲击后天中期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得到许可,张云渊立刻便离开了自己的小院。 他没有走远,而是径直来到了内门后山,一处灵气最为浓郁,也最为偏僻的瀑布之下。 那瀑布自千仞绝壁之上飞流直下,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轰然砸入下方的深潭之中,激起万千水雾,声势浩大。 水雾之中,灵气浓郁得几乎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宛如仙境。 这里,正是归宗派内门一处著名的高级修炼之地——洗心瀑。 据说,在此地修炼,不仅能借助那磅礴的水行灵气淬炼肉身,更能借助那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之声,洗涤心神,磨砺道心。 当然,对张云渊而言,这里,更是一个他觊觎已久的高级打卡点。 他寻了一处位于瀑布侧后方的、被巨大岩石遮挡的隐蔽洞穴,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高级打卡地点:内门·洗心瀑。】 【此地乃地脉灵泉所化,水行灵气充沛到了极致,常年受瀑布冲击,蕴含着‘至柔’与‘至刚’两种截然相反的道韵,对宿主感悟水之道则,平衡阴阳有极大裨益。】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先天真元丹X1!】 【先天真元丹:以千年‘地元果’为主材,辅以百种珍稀灵药,由金丹期以上的大能亲手炼制而成的极品宝丹。 可极大提升先天境修士冲击瓶颈的成功几率,并能固本培元,洗练道基,无任何丹毒副作用。】 “来的正是时候!” 张云渊看着脑海中那枚散发着诱人宝光的丹药,心中大喜。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先是在洞口布下了数道由混元道炁模拟出的、专门用来警戒与隐匿气息的奇门阵法,确保万无一失。 随即,他盘膝坐于洞中,将那枚珍贵无比的先天真元丹,直接吞入了腹中。 轰!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而又精纯的药力洪流,在他那早已坚韧无比的经脉之中,轰然冲刷开来! 那股力量,如同一头苏醒的太古巨龙,与他自身那本就雄浑到了极点的混元道炁汇合。 化作一道足以撕裂天地的混沌洪流,朝着那道坚固得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通往先天巅峰的瓶颈,狠狠地撞了过去! 第一次冲击! “轰!”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那道瓶颈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而他体内的经脉,却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第二次冲击! “轰隆!” 这一次,力道更猛! 那道瓶颈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反震之力,让他几欲吐血。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张云渊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地,调动着体内所有的力量,如同一个最执着的攻城者,不知疲倦地,向着那座坚不可摧的城墙,发起着决死般的冲锋。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一颗颗暗红色的血珠,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骨骼更是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 但他没有放弃。 他将自己的心神,沉入那片混沌的、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的能量洪流之中。 他不再是一味地强攻,而是开始去感受,去理解,去驾驭那股力量的本源。 他仿佛看到了,在那片混沌的尽头,有一扇门。 一扇通往更高层次天地,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 而他要做的,不是用蛮力将它撞开。 而是找到那把,独属于他自己的……钥匙。 终于,在第七次冲击之时! 当张云渊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与那股混沌的能量洪流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纯粹的“意志”时。 那道坚不可摧的瓶颈,那扇紧闭了许久的门。 终于,在他面前,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宛如天籁般的…… “咔嚓——” 彻底碎裂!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精纯、都要圆融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那不再是单纯的先天之炁,而是一种经过了千锤百炼,破而后立,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张云渊的——先天混元道炁! 他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身下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方圆百丈之内,那飞流直下的瀑布,竟也在这股无形的气场之下,出现了瞬息的停滞! 先天巅峰,成! 张云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星辰生灭,万古流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联系。 他仿佛能听到风的低语,能感受到水的呼吸,能触摸到大地的脉搏。 他缓缓摊开右手,心念一动。 一缕灰蒙蒙的混元道炁自他掌心浮现。 他感觉,自己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缕道炁,衍化成风、火、雷、电……世间万物! 这,便是先天巅峰之境! 这,便是距离那传说中的金丹大道,仅有一步之遥的无上伟力! 张云渊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强大,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片所谓的昆仑仙域,他终于初步拥有了,与那些真正的强者们对话的资格。 第281章 暗流涌动,切磋之约 数日的闭关,对张云渊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当他再次从那水雾弥漫的洗心瀑洞穴中走出时,已是月上中天。 体内的先天混元道炁在经历了破而后立的蜕变之后,已然彻底稳固在了先天巅峰之境。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圆融,仿佛与这方天地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无边伟力。 他心中大定。 有了这份实力作为底气,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昆仑仙域,他终于有了真正立足的资本,也有了去探寻更高层次秘密的资格。 他心念微动,那股足以让山河变色的恐怖气息便被他以混元道炁的法门,层层收敛,尽数归于丹田气海。 从外表看去,他依旧是那个后天初期的普通弟子,甚至连气息的波动,都比之前更加不起眼,仿佛一块投入大海的顽石,掀不起半点波澜。 但若是真正的顶尖高手在此,便能从他那双愈发深邃的眸子里,从他那看似随意的步履之间,感受到一种返璞归真、与道合鸣的恐怖韵味。 那是一种沉淀,一种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将所有锋芒都藏于鞘中的绝对自信。 回到那间简陋的小院时,夜已深沉。 隔壁无根生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张云渊刚推开院门,隔壁的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无根生探出个脑袋,看到是他,嘿嘿一笑。 “你小子可算出关了,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在里头羽化登仙了呢。” 他嘴上虽然调侃着,但当他走到张云渊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几眼之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眼前的张云渊,还是那个张云渊。 气息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后天初期模样。 但无根生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的张云渊是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剑,虽然锋芒未露,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股锐气。 那么现在的张云渊,则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的寒潭。 你看不到它的深浅,也感受不到它的波澜,但你就是知道,在那片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怎么?我脸上有花?” 张云渊看着他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明知故问。 “啧啧,几天不见,你小子怎么感觉……更欠揍了呢?” 无根生绕着他转了一圈,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像是在分辨什么气味。 他最终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这股异样的感觉,归结于对方闭关有所精进。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促狭笑容。 “闭关这几天,感觉如何?是不是又变强了?” “略有所得。” 张云渊言简意赅,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那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因修为略有精进而沾沾自喜的菜鸟。 “切,装神弄鬼。” 无根生撇了撇嘴,他知道从自己这个兄弟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实话的。 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心中对张云渊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几分。 这家伙,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翌日清晨,内门演武场。 所有内门弟子都已到齐,正在进行着每日的晨练。 张云渊与无根生也混在人群之中,一板一眼地打着归宗派的基础拳法,看起来与周围那些普通弟子并无不同。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喧哗,打破了晨练的宁静。 只见一名身穿内门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倨傲的青年,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径直拦在了张云渊与无根生的面前。 来人,正是那个在入门之初,便与张云渊结下梁子的凌风。 “哟,这不是我们归宗派的两位‘天才’吗?” 凌风双手抱胸,斜着眼,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调说道。 他刻意将“天才”二字咬得很重,那份毫不掩饰的恶意,让周围不少弟子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一个,是靠着混关系才勉强进入内门的投机倒把之辈。” 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无根生,又落在了张云渊身上,脸上的讥诮更甚。 “另一个,更是重量级!靠着走了狗屎运,才勉强混进内门的废物!” “我真是想不通,门派怎么会让你们这种货色,也配和我们站在一起,简直是拉低了我们整个归宗派的档次!” 这番话,说得是极其刺耳,毫不留情。 而且,毫无根据! 周围那些本就对二人,尤其是对张云渊“侥幸”晋级一事心怀不满的弟子,立刻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凌风师兄说得对!” “这种废物,早就该滚出内门了!” “就是!看着就碍眼!”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 他刚要上前,却被张云渊抬手拦住。 凌风见状,眼中的得意之色更浓,他以为是自己的威势镇住了对方。 他上前一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张云渊,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小子,别以为你运气好混进来了,就能安安稳稳地待下去。” “我告诉你,内门,靠的是实力,不是运气!”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张云渊的鼻子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三天之后,就是内门切磋大会。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实力差距!” “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他的叫嚣,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那些平日里便以凌风马首是瞻的弟子,更是纷纷上前,将张云渊与无根生团团围住。 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不善,仿佛要将二人当场孤立、生吞活剥。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恶意与羞辱,张云渊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狗的凌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平静得像一潭万古不波的寒潭。 直到凌风叫嚣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五个字。 “切磋场上见。” 那声音很轻,很平淡,不带一丝烟火气。 但不知为何,当凌风接触到他那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神时,心中竟不受控制地,咯噔一下。 一股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感觉,就像一只正在耀武扬威的公鸡,忽然发现自己挑衅的,并非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而是一头……正在打盹的,史前凶兽。 第282章 一招秒杀,技惊四座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归宗派一月一次的内门切磋大会,在所有弟子的翘首以盼中,如期举行。 演武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除了所有内门弟子之外,甚至还有不少外门弟子,也想方设法地挤了进来,想要一睹内门师兄们的风采。 高台之上,几位负责主持大会的内门长老早已就坐,一个个仙风道骨,神情肃穆。 演武场中央,十座由青石打造的巨大擂台,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古朴而又厚重的气息。 凌风作为内门的老牌弟子,又是此次大会的热门人选之一。 此刻正被一群跟班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央,享受着周围传来的阵阵欢呼与恭维,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的目光,如同最毒辣的毒蛇,不时地扫过人群的角落,精准地锁定在那个正与无根生站在一起,一脸平静的张云渊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与残忍。 他已经想好了。 待会儿抽签,若是运气好抽到了这个废物,他一定要用最残酷、最羞辱的方式,将他彻底踩在脚下,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就算运气不好没抽到,他也会在自己的比赛结束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向他发起挑战。 总之,今日,他必须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众出丑,颜面扫地! “切磋大会,现在开始!” 随着主考长老一声令下,抽签环节正式开始。 一名执事弟子捧着一个巨大的签筒,依次让众人上前抽签。 当凌风将手伸入签筒,摸出一根竹签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灿烂,无比狰狞。 三号擂台,张云渊。 当真是……天助我也! “哈哈哈!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凌风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他将手中的竹签狠狠地摔在地上,大步流星地走上了三号擂台。 他站在擂台中央,对着台下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张云渊,嚣张地勾了勾手指。 “废物,滚上来受死!” 他的声音,在炁的加持下,传遍了整个演武场,引来了一片幸灾乐祸的起哄声。 张云渊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 “小子,你不是很能装吗?不是很淡定吗?” 凌风看着他,脸上的讥诮更甚,他凑到张云渊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说道: “待会儿,我会先打断你的四肢,再废了你的丹田,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兄弟,那个叫冯曜的软饭男。” 他的目光转向台下的无根生,声音陡然拔高,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解决了你,我下一个要挑战的,就是他!”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两个归宗派的耻辱,到底是怎么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我踩在脚下的!” 这番话,说得是恶毒至极,不仅羞辱了张云渊,更是将无根生也捎带了进去。 台下的无根生,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而擂台之上的张云渊,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狗的凌风,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凌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他爆喝一声,属于先天初期的磅礴炁劲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一头下山猛虎,朝着张云渊狂扑而去! 他掌出如风,掌风呼啸,气浪滚滚,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张云渊的面门! 他要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一招,就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彻底击溃,以儆效尤!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后天初期的“幸运儿”,一巴掌,足矣! 面对凌风这石破天惊的一掌,张云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掌风即将触及他面门的刹那,他才不紧不慢地探出了右手,同样一掌迎上。 两掌交汇的刹那,惊天巨响出现! 只听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从内部生生折断!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如同深水炸弹在百丈之下引爆! 凌风脸上那狰狞的狂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与扭曲的痛苦! 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掌力,在与对方那看似平淡无奇的手掌接触的刹那,便如春雪遇骄阳,被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地碾碎、吞噬、湮灭! 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力量,沿着他的手臂,长驱直入,悍然冲入他的胸膛! “噗——!” 凌风整个人如遭万吨巨锤正面轰击,胸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深深凹陷下去!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与骨茬的滚烫鲜血,化作漫天血雾,从他口鼻之中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像个被扔出的破麻袋,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倒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越过数十丈的距离,最终“噗通”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擂台之外的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当场昏死。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演武场,数千名弟子,在这一刻,仿佛被集体施了定身法。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缓缓收回手掌的、一脸风轻云淡的年轻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招。 仅仅一招。 那个在内门之中作威作福,被无数人看好的先天高手凌风,就这么……被秒了? 被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个“幸运儿”的后天初期,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掌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台之上,那几位原本还一脸风轻云淡的内门长老,此刻也是一个个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们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283章 夜半索命,威逼利诱 内门切磋大会,因为那石破天惊的一掌,而提前进入了高潮。 张云渊一招秒杀先天高手凌风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台风,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席卷了整个归宗派。 如果说,之前众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走了狗屎运的废物”这个层面上。 那么现在,所有内门弟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轻蔑与不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敬畏、恐惧与一丝丝好奇的复杂情绪。 扮猪吃老虎! 这四个字,成了所有人心中对张云渊最贴切的评价。 能一招秒杀凌风,其真实的实力,至少也是先天中期,甚至……更高! 一个如此年轻,却又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狠人,平日里却伪装成一个后天初期的废物,混在他们中间。 光是想一想,就让无数曾经对他冷嘲热讽过的弟子,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一时间,张云渊在内门之中,竟成了比那些成名已久的核心弟子,更加不可招惹的禁忌存在。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被一掌拍得昏死过去的凌风,在被几个同伴手忙脚乱地抬回去,灌下了数枚疗伤丹药之后,终于悠悠转醒。 他刚一醒来,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但比起肉体上的痛苦,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当着数千同门之面被一招秒杀的奇耻大辱! 他可以想象,从今天起,自己将彻底沦为整个归宗派的笑柄。 “妈的!那个杂碎!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凌风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凌风师兄,您消消气,先养好伤要紧。” 一名跟班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是啊师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小子虽然邪门,但您毕竟是先天高手,等伤好了,再找回场子也不迟。” “找回场子?” 凌风闻言,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与对方那看似只有一掌之隔的差距,实则如同天堑,根本无法逾越。 但输人不输阵,他死死地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狡诈。 “哼!你们懂什么!” 他对着那几个跟班,色厉内荏地喝道,“我……我那是大意了!谁能想到那小子会用那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段!” 他越说越是来劲,仿佛真的说服了自己。 “再说了,我那是……我那是不小心脚滑了!对!就是脚滑了! 要不是我反应快,自己跳下了擂台,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他这番死鸭子嘴硬的言论,虽然让那几个跟班连连称是,但背地里,却早已引来了一片无声的嘲笑与鄙夷。 脚滑? 脚滑能把自己滑得口喷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骗鬼呢? 然而,凌风的“嘴硬”,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晚,夜深人静。 一道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他住所外围那几道聊胜于无的警戒阵法,出现在了他的床前。 来人,正是张云渊。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只是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 “谁?!” 凌风的修为虽然远不如张云渊,但毕竟也是先天高手,在对方气息泄露的一刹那,便已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那张本就因伤势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瞬间变得血色全无。 “是……是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内门!你敢乱来,长老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色厉内荏地向后退去,试图用门派的规矩来吓退对方。 然而,张云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讥诮的弧度。 “规矩?” “白天在擂台上,你不是挺不讲规矩的吗?” 他话音未落,身形微微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 凌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都提到了半空。 “呃……” 窒息感瞬间传来,他体内的炁息被那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彻底压制,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以及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 张云渊没有再跟他废话。 他提着凌风,就像提着一只待宰的鸡,直接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坚硬的墙壁都被撞出了一个浅坑。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张云渊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他将凌风的脑袋,当成了一个攻城锤,一次又一次地,与那坚硬的墙壁,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 鲜血,顺着凌风的额角,汩汩而下,很快便染红了他半张脸,也染红了那片洁白的墙壁。 “啊——!别……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剧烈的痛苦与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彻底摧毁了凌风那可怜的自尊心。 他开始疯狂地挣扎,哭喊,求饶。 张云渊却仿佛没有听到。 他将早已被撞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的凌风,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然后,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右腿膝盖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啊——!” 凌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如同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剧烈地抽搐着。 张云渊面无表情,又抬起脚,踩向了他的另一条腿。 咔嚓! “住手!住手啊!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凌风彻底崩溃了。 他拖着两条被废掉的腿,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爬到张云渊的脚边,抱着他的小腿,哭得是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前辈!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张云渊缓缓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早已没了半分人形的家伙,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之下的魔音,让凌风的灵魂都在战栗。 “不想死,可以。” “以后,每天见到我,必须跪下,磕三个响头。”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头,要见血。” 第284章 道心种魔,人前叩首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凌风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因极致恐惧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他抬起头,那张早已被鲜血与泪水糊满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屈辱与挣扎。 每天跪下磕三个响头,还要头见血? 这……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好歹也是归宗派内门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真照做了,以后还怎么在门派里立足? 他岂不是要彻底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怎么?不愿意?”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了脚,那动作很慢,但在凌风的眼中,却如同死神的镰刀,高高举起。 “不!我愿意!我愿意!”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那可怜的自尊。 凌风的身体猛地一颤,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他像捣蒜一样,疯狂地对着张云渊磕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恐惧。 “前辈饶命!弟子愿意!弟子什么都愿意!” “很好。”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收回了脚,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凌风,像是在欣赏一件由自己亲手雕琢的、完美的艺术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已经在这家伙的心中,生根、发芽。 它将成为凌风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心魔,日夜啃噬着他的道心,直到将他彻底变成一个只知恐惧与服从的、行尸走肉般的废人。 这,便是对他之前所有挑衅与羞辱的,最好的报复。 “滚吧。” 张云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 凌风如蒙大赦,他甚至顾不上去处理自己那两条被废掉的腿,手脚并用,像条蛆虫一样,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他如坠地狱的房间。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都未再看那片狼藉的地面一眼。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了窗外的夜色,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晨曦洒向演武场时,所有内门弟子都已到齐。 切磋大会虽然已经结束,但每日的晨练,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只是今天,演武场上的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正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年轻身影。 张云渊。 经过了昨日那石破天惊的一战,以及后续那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内门的各种传闻。 这个名字,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一个不可提及的禁忌。 众人议论纷纷,却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那尊正在打盹的“杀神”。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演武场的入口处。 是凌风。 他那两条腿,经过了一夜的紧急治疗,虽然勉强能够站立,但走起路来,依旧是一瘸一拐,狼狈不堪。 他那张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更是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空洞,呆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当他的目光,与远处那个正缓缓睁开眼的张云渊,接触的瞬间。 凌风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昨夜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如同最恐怖的梦魇,再次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最终,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惊愕、不解与一丝丝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注视下。 “噗通!” 一声闷响。 凌风竟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之上! 他朝着那个方向,那个让他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身影,重重地,磕下了第一个响头。 “咚!” 额头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下。 “咚!” 两下。 “咚!” 三下! 他磕得是如此用力,如此决绝,仿佛要将自己的脑袋都磕进地里。 不过片刻,他那本就缠着绷带的额头,便已是鲜血淋漓,将白色的绷带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反应,只是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等待着那最后的审判。 整个演武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凌风会来找回场子,想过他会放下狠话,却唯独没有想过,他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行此五体投地之大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张云渊,终于缓缓开口。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随即,吐出了两个字。 “滚吧。” 那两个字,很轻,很淡,却如同天籁之音,瞬间让跪在地上的凌风如蒙大赦。 他甚至顾不上去擦拭脸上的血迹,手脚并用,像条被主人踢了一脚的丧家之犬。 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他感到无尽屈辱与恐惧的是非之地。 直到凌风的身影彻底消失,演武场上那死一般的寂静,才被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揣测与怀疑,只剩下一种最纯粹、最原始的……敬畏。 一旁的无根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凑到张云渊身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云渊,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张云渊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让他明白,做人要低调。” 他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但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落在无根生耳中,却让他对眼前这个兄弟,愈发地感到……深不可测。 第285章 秘境之行,初露锋芒 凌风当众叩首谢罪一事,如同一场剧烈的地震,彻底震慑了归宗派内门所有心怀叵测的弟子。 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敢在明面上对张云渊和无根生有任何不敬。 那些曾经的冷嘲热讽与鄙夷的目光,也尽数化为了谦卑的问候与敬畏的躲闪。 张云渊乐得清静,每日除了与无根生一同修炼,便是继续他那不为人知的“打卡”大业,实力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深不可测。 这一日,归宗派发布了一项特殊的宗门任务。 前往位于归宗派势力范围边缘的一处名为“迷雾幽谷”的秘境,采集一种名为“紫凝草”的稀有炼丹材料。 此草只生长于灵气浓郁的秘境深处,且有强大的妖兽守护,采集难度极大。 因此,此次任务,由一名修为已至先天后期的内门长老亲自带队,并许诺了极为丰厚的门派贡献点作为奖励。 任务一经发布,便引来了无数内门弟子的踊跃报名。 “云渊,去不去?” 无根生看着任务榜单,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去。” 张云渊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也正想借此机会,去那些从未涉足过的区域,看看有没有新的“打卡点”。 两人当即便报了名。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其余十几名内门弟子。 其中有几人,在见识了张云渊的恐怖实力后,早已存了结交之心,一路上对他二人是毕恭毕敬,殷勤备至。 至于凌风,则自那日之后,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以伤势未愈为由,再也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一行人在长老的带领下,很快便抵达了那处名为“迷雾幽谷”的秘境。 那是一片终年被白色浓雾笼罩的巨大山谷,雾气之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能极大地压制修士的神念探查。 且其中地形复杂,岔路极多,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 众人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带队长老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向着谷内深入。 一路之上,倒是遇到了几头不开眼的低阶妖兽,但都被那先天后期的长老随手解决,并未造成任何麻烦。 然而,当他们深入到山谷核心,即将抵达那片生长着“紫凝草”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仿佛要将天穹都撕裂的恐怖咆哮,毫无征兆地在众人前方响起! 紧接着,一股狂暴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妖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只见一头体型堪比小屋,通体覆盖着墨色鳞甲,额生独角,背有双翼的狰狞巨虎,从前方的迷雾中,猛地扑了出来! 那巨虎双目赤红,周身煞气缭绕,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肉眼可见的黑色妖风,将周围的岩石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是……是墨麟虎!” 带队的长老在看到那巨虎的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早在百年前,便已被八派长老联手剿灭,彻底绝迹了吗?!” 他想不通,但这头传说中的凶兽,却已然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扑到了近前! “结阵!快结阵!” 长老嘶声怒吼,第一时间将自身的气息催动到了极致,一柄闪烁着灵光的飞剑自他袖中飞出,化作一道惊鸿,直取那煞虎的咽喉。 其余弟子也是脸色大变,纷纷祭出法器,布下归宗派的防御剑阵,试图抵挡。 然而,这墨麟虎的实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它那身墨色的鳞甲,坚硬得如同最顶尖的法宝。 长老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飞剑,斩在上面,竟只带起一连串刺目的火星,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它猛地一挥巨爪,那看似坚固的剑阵,便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狂暴的妖气冲击之下,数名弟子当场便被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长老见状,目眦欲裂,他爆喝一声,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飞剑之中,与那煞虎缠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剑光与爪影交织,妖气与道炁碰撞,整个山谷都为之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然而,那煞虎的防御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其实力,竟已堪比真正的先天后期大圆满! 长老虽然拼尽了全力,却依旧渐渐落入了下风,身上被那锋利的虎爪,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就在这危急关头,那墨麟虎忽然发出一声狡诈的咆哮。 它竟是虚晃一招,庞大的身躯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其体型的诡异步法,绕开了长老的飞剑。一个猛扑,直取旁边的无根生! “冯曜小心!”长老嘶声怒吼,想要回防,却已然来不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扑杀,无根生眼中非但不见半分惧色,反而燃起一股桀骜的凶光! 他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道炁轰然运转,一股奇异的、能够化解万物的玄奥气息自体内勃发! 他竟是选择以硬碰硬,一拳迎向那落下的巨爪! 轰! 拳爪交击之处,那墨麟虎爪上缭绕的狂暴妖气竟被硬生生化解了三成! 但那巨爪之上蕴含的纯粹物理力量,却依旧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声沉闷的骨骼碎裂声中,无根生的整条右臂连同半边身子都猛地一沉,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山壁之上。 口中鲜血狂涌,气息紊乱,显然已受重创。 那墨麟虎一击得手,凶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这胆敢反抗的蝼蚁彻底吞噬! 眼看,他就要丧命于那煞虎的血盆大口之下! “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冰冷彻骨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怒喝,轰然炸响! 始终站在人群后方,一脸“平静”的张云渊,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 轰——! 一股远比那墨麟虎还要恐怖、还要霸道、还要纯粹的,属于先天巅峰的恐怖威压,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威压,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与保留,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神魂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座无形的神山狠狠压住,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那头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墨麟虎,在这股绝对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面前,那双赤红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发出一声哀鸣,竟是想也不想,转身便要逃遁! 然而,已经晚了。 “雷法!” 张云渊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团凝练到极致的、闪烁着毁灭性气息的金色雷光,轰然汇聚! “掌心雷!” 那团金色的雷光,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便化作了一道撕裂天穹的金色闪电,后发而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击中了那头正在亡命奔逃的墨麟虎!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在寂静的山谷中轰然炸响! 那头防御力惊人,堪比先天后期的墨麟虎,在那道看似不起眼的金色闪电面前,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它那坚不可摧的墨色鳞甲,那强悍无比的肉身,连同它那充满了暴戾与凶残的灵魂,都在那纯粹到不讲道理的雷霆之力下,被净化、电离、崩解! 最终,化为了一捧最细腻的、随风飘散的……飞灰。 形神俱灭! 第286章 宗主召见,临危受命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迷雾幽谷之内,只剩下那狂暴的雷霆之力尚未完全散去的“滋啦”余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所有还活着的人,无论是身受重伤的带队长老。 还是那些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内门弟子,亦或是那个刚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无根生。 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掌的、白衣胜雪的年轻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掌。 仅仅是一掌。 那头让他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搏,都无法伤及分毫的、传说中的恐怖凶兽墨麟虎,就这么……被秒了? 被一道从掌心发出的、看似不起眼的金色雷光,直接轰杀至渣,连根毛都没剩下? 这小子不是后天修为吗?!怎么这么强?! 带队的长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那个依旧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年轻人。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先天巅峰! 那股纯粹、浩瀚,仿佛与天地都合而为一的恐怖威压,绝对是先天巅峰!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平日里伪装成后天初期的普通弟子,其真实修为,竟已站在了这方天地的最顶端?! 这……这已经不是“扮猪吃老虎”可以形容的了。 这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太古真龙,混进了一群绵羊的羊圈里! “云……云渊……” 无根生捂着自己那几乎被废掉的双臂,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不简单,却从未想过,他竟会不简单到这个地至! 张云渊转过身,脸上那股冰冷的杀意早已敛去,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 他走到无根生面前,从怀中摸出一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冯兄,没事吧?吓着了吧?” 无根生:“……” 一场足以载入归宗派史册的秘境之行,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戏剧性的方式,草草收场。 而张云渊,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在危急关头,一掌轰杀堪比先天后期大圆满妖兽的“先天巅峰”高手的消息,则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 在任务结束的当晚,便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归宗派! 一时间,无论是外门,还是内门,无论是普通的弟子,还是那些身居高位的长老,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一例外,尽皆失声。 整个归宗派,这个早已沉寂了数百年的古老宗门,在这一夜,被彻底引爆! 而被张云渊血虐的凌风,更是如五雷轰顶! 他这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 归宗派,内门最深处,一座终年被云雾笼罩,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独立山峰之巅。 一座由千年寒玉打造而成的、散发着彻骨寒意的清冷宫殿,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宫殿之内,一间同样由寒玉铺就的密室之中,一道身穿雪白宫装,身姿婀娜的绝美身影,正盘膝坐于一张冰床之上。 她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冰蓝色光晕。 那股属于半步金丹的恐怖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她,便是归宗派当代宗主,也是八派之中最年轻,却也最富传奇色彩的绝世天才——凌雪。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仿佛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钟声,从山下传来,打破了密室的宁静。 凌雪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啊。 清冷,孤傲,仿佛蕴含着万载玄冰,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但此刻,在那片冰冷的深处,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因功法迟迟无法突破而生的烦躁与疲惫。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事?” “启禀宗主!” 密室之外,传来一名长老恭敬而又带着几分激动地禀报声: “内门弟子张云渊,于迷雾幽谷任务中,展露出先天巅峰修为,一掌轰杀了百年未现的凶兽墨麟虎!” “什么?!” 饶是以凌雪那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也出现了一丝裂痕,化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先天巅峰? 一掌轰杀墨麟虎? 她那强大的神念瞬间铺开,笼罩了整个归宗派,很快便从无数驳杂的信息中,确认了此事的真实性。 美眸之中,一阵欣喜之色。 她知道,自己这个早已青黄不接,日渐衰败的宗门,出了一件足以颠覆整个仙域格局的大事! 不过……这件事却透着诡异。 此人刚加入门派不久,就有如此实力,可见他在入门的时候,实力就已经很强了,却要伪装出很弱的样子。 一个不知来历,却拥有着先天巅峰恐怖实力的年轻人,混进了她的宗门。 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福,还是祸? 良久,她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我法令,即刻召见张云渊,于宗门大殿,本座要亲自见他。” …… 半个时辰后,归宗派那座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宗门大殿之内。 张云渊一袭青衣,负手而立,神情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座代表着归宗派最高权力的地方。 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风华绝代的绝美宗主。 凌雪高坐于大殿之上的宗主宝座,一袭雪白宫装,衬得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愈发清冷,如同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孤高之感。 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凌雪宗主的修为,确已至半步金丹之境,距离那真正的金丹大道,也仅有一步之遥。 但她的气息,却如她的人一般,冰冷,死寂,缺少了一丝属于金丹强者的圆融与生机。 显然,正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她被卡在了瓶颈,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你,就是张云渊?” 凌雪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了张云渊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肉身,直视灵魂的本源。 “弟子张云渊,见过宗主。” 张云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屏退左右。” 凌雪淡淡地吩咐道。 很快,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先天巅峰。” 凌雪看着他,声音清冷,“如此年纪,便有这等修为,放眼整个仙域,也足以与那些最顶尖的圣子神女相媲美。” “你,不是我归宗派的人。” 她的话锋一转,变得无比锐利,“你甚至……不是这仙域之人。” “我调查过,你出现在这仙域的时间很短,加入我派,从入门到进入内门,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说吧,你到底是谁?混入我归宗派,又有何目的?” 面对这直指核心的质问,张云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抬起头,迎向凌雪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 他开始讲述一个早已在心中编撰了无数遍的故事。 一个关于在凡俗世界偶得奇遇,却因灵气枯竭而无法寸进,最终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到这传说中“仙域”的散修的故事。 他的故事,半真半假,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自己那一身远超凡俗的修为,也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凌雪静静地听着,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的光。 她虽然不完全相信,但对方的这番说辞,却也找不到任何明显的破绽。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归宗派,内忧外患,正值风雨飘摇之际。 一个先天巅峰的战力,对她而言,其价值,远比探究对方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要重要得多。 “好。” 最终,凌雪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既然你已是我归宗派的弟子,那你便该为宗门,尽一份力。”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这里,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一项……也许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 第287章 宗门困境,五门之压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凌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张云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她没有立刻说出任务的内容,而是玉手轻挥,一道由纯净冰蓝色道炁构成的隔音结界,将整座大殿笼罩。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萧索。 凌雪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身为一宗之主的无奈与悲凉。 “我归宗派,立派数千年,核心功法‘万法归宗’,曾是八派之中公认的最强法门之一。” “最鼎盛之时,门中大能辈出,便是面对那高高在上的五门,也敢争上一争。” “可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这方天地的灵性日渐枯竭,我归宗派的传承,便开始一代不如一代。”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低沉,“到了我这一代……更是青黄不接,年轻一辈中,连一个能真正扛起大梁的都没有。” “如今的归宗派,在八派之中,早已是垫底的存在。” “门中资源日渐枯竭,灵脉衰败,若非还有几分祖上余荫撑着,怕是早就被其他七派,联手吞并了。”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早已将这些信息与自己之前打探到的情报一一印证。 看来,这归宗派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但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凌雪话锋一转,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深入骨髓的恨意与……恐惧。 “你可知,我归宗派,乃至整个八派,为何数百年来,再无一人能问鼎金丹大道?” “因为,五门!” 凌雪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以‘山、医、命、相、卜’那五大玄门为首的顶尖势力,为了彻底垄断这昆仑仙域最顶级的修炼资源。” “为了将我们八派永远地踩在脚下,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附庸,联手,为我们八派,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什么枷锁?” 张云渊恰到好处地追问道。 “规矩。” 凌雪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无力,“五门的老祖,那些早已站在了这方天地最顶端的金丹大能,联手立下了一道规矩——” “不允许八派之中,再出现任何一位新的金丹修士!” “一旦发现有任何门派的弟子,有冲击金丹的迹象,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扼杀!” 昆仑仙域,灵气衰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顶级的修炼资源也是稀缺无比。 凌雪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或以降下雷劫为名,或以心魔入侵为由。” “甚至……会直接派出金丹大能,以雷霆手段,将那名弟子,连同他所在的宗门,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数百年来,死在这道无形枷锁之下的八派天才,不知凡几。” “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去触碰那道禁忌的门槛。”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先天巅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寿元耗尽,化为一捧黄土。” 她说到这里,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脸上,终于露出属于女子的脆弱与悲伤。 “我,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白皙、纤长,完美得如同最顶尖的艺术品,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我二十岁结成道胎,三十岁踏入先天,五十岁便已至半步金丹之境,曾被誉为八派数千年来,最有望问鼎金丹的天才。” “可我不敢。” “我甚至不敢去尝试,不敢去触碰那道门槛。”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那么做了,等待我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身死道消,更是整个归宗派的……灭顶之灾。” “这数十年来,我日夜苦修,却又不敢有丝毫寸进。”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道心,在这无尽的压抑与煎熬中,一点一点地被磨损,一点一点地出现裂痕。”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萧索,也无比绝望。 “如今,即便是五门放开了这道枷锁,我……也已经很难再突破了。” 那份属于天才的骄傲,那份问鼎大道的雄心,早已在这漫长而又看不到希望的岁月中,被消磨殆尽。 剩下的,只有一个被困在原地,进退两难,连道心都已动摇的可怜人。 她忽然惨然一笑,笑声中带着浓重的自嘲。 “可笑,真是可笑。我为了保全宗门,选择忍气吞声,自缚手脚数十年,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归宗派的灵脉一日比一日枯竭,门中弟子看不到希望,人心涣散。” “我以为我在守护宗门,其实我只是在拖延它的死亡。” 她的眼神从悲伤转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再这样下去,不出百年,或许只要五十年,归宗派便会不攻自破,彻底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 “被五门雷霆一击而亡,与在苟延残喘中慢慢腐朽,又有何区别?”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放手一搏?” “与其在绝望中等待灭亡,不如在希望中迎接新生……或者毁灭。” 这番话,她像是在对张云渊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份压抑了数十年的恐惧,在看清了宗门必将灭亡的未来后,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 张云渊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却又被命运的枷锁困得满心疲惫的女子,心中那片早已冰封的湖面,竟也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弱小,便是原罪。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凡俗,还是在这所谓的仙域,都同样适用。 良久,凌雪终于从那份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再次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张云渊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审视与警惕,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于孤注一掷的、疯狂的赌性。 “张云渊。” 她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开口,“你不是仙域之人,不受五门规矩的束缚。” “你的来历,你的功法,都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或许……你就是那个能打破这道枷锁的变数!” “我,以归宗派第三十六代宗主的名义,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只要你肯发下天道大誓,此生此世,以自身修为守护我归宗派,不得脱离,不得背叛。” “我便将副宗主之位,连同我归宗派数千年来积攒的所有核心资源,尽数交予你!” “我会倾尽全宗之力,助你突破金丹!” 她站起身,那婀娜的身姿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归宗派,需要一位新的金丹强者,来打破这长达数百年的绝境!” “而你,需要一个能让你安身立命,能为你提供足够资源,助你问鼎大道的靠山!” “你,可愿与我,赌上这宗门的命运,也赌上你自己的未来,博一个……浴火重生的机会?!” 第288章 禁地打卡,金丹之秘 面对凌雪这充满了诱惑,却也同样沉重无比的邀请,张云渊的脸上并无意外。 从他决定展露实力,一掌轰杀那头墨麟虎开始,他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整个宗门的命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看着她那双充满了疯狂赌性的清冷眸子,心中那份属于棋手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平静得不起波澜,仿佛对方许诺的并非顶尖大派的副宗主之位,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发下誓言,并非难事。”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那兄弟冯曜,如今也算是归宗派的弟子。” “他与我,乃是生死之交。” “就算没有今日这番重利相邀,我也绝不可能坐视他所在的宗门,走向覆灭。” 凌雪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又真诚的眼睛,听着他那番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几分江湖豪气的话语。 心中那份因赌上宗门命运而生的忐忑,竟也莫名地安稳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或许,真的赌对了。 “好。”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既然如此,你我便……” “等等。” 张云渊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着凌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宗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副宗主之位,以及那些所谓的宗门核心资源,对我而言,还不够。” “什么?” 凌雪的眉头蹙起,那双刚刚才缓和下来的眸子里,再次泛起了冰冷的寒意。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对方竟还不满足。 “宗主莫急。” 张云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摆了摆手,脸上那份玩味的笑容更甚。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绝对安心,不受任何打扰的闭关之所。” 他看着凌雪,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字一句,抛出了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石破天惊的条件。 “我要进入归宗派禁地——龙泉洞府,闭关,冲击金丹大道!” 龙泉洞府。 这四个字一出,饶是以凌雪那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不由得心神剧震。 那可是归宗派真正的根基所在。 是历代祖师坐化、传承道蕴的圣地。 其内不仅有归宗派品阶最高的灵脉节点,更残留着数位金丹期祖师毕生的修行感悟。 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她这个宗主,若非到了宗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绝无资格擅自开启。 而眼前这个刚刚才加入宗门不久的外人,竟敢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这宗门最核心的禁地? “你……” 凌雪刚想开口呵斥,却在接触到张云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眸子时,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忽然明白了。 对方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副宗主之位,也不是那些在她看来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 他要的,是一个态度。 一个她,以及整个归宗派,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他身上,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支持他的态度。 “好。” 想通了这一点,凌雪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这个近乎于无理的要求。 见她应允,张云渊神情一肃,当即举起右手,朗声立誓。 “我张云渊,今日在此对天道立誓。” “承蒙凌宗主与归宗派不弃,愿倾力助我修行,我必以自身所学,护佑归宗派周全,直至其重现辉煌。” “在此期间,绝不背弃,绝不加害。” “若违此誓,教我道心崩毁,修为尽散,神魂俱灭!” 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仿佛有无形的气机流转,让凌雪心中最后一分顾虑也烟消云散。 张云渊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最后一分顾虑,主动开口,脸上带着绝对的自信。 “另外,宗主不必担忧冲击金丹引动天地异象,引来五门窥视。” “我之所以选择龙泉洞府,正是看中了那里不仅是灵脉核心,更是历代祖师道韵的汇聚之地。” “其本身,便是一座足以隔绝内外、屏蔽天机的天然大阵。” “届时,我只需稍加布置,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瞒过五门那些粗浅的窥探。” 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直视着凌雪的内心。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被他们发现了,又如何?” “宗主,你是愿意在这无尽的压迫之下,眼睁睁地看着宗门慢性死亡,最终化为历史的尘埃?” “还是愿意随我,赌上这所有的一切,去博一个……浴火重生,重现辉煌的机会?” 这番话,如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了凌雪的心上,也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最后的一分犹豫与彷徨。 是啊。 归宗派,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横竖都是死,为何不赌上这最后一把,去博一个渺茫,却又充满了希望的未来? “我明白了。” 凌雪深吸一口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所有的担忧与顾虑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归宗派的副宗主。” “龙泉洞府,随时为你敞开。” …… 半个时辰后,归宗派后山,那处被列为禁地,终年被云雾与阵法笼罩的龙泉洞府之前。 张云渊静静地站立着,感受着那从洞口扑面而来的、精纯到极致的灵气。 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金丹大能的道韵残留,心中那份属于棋手的掌控感愈发强烈。 【叮!检测到打卡地点:归宗派禁地·龙泉洞府。】 【此地乃归宗派开山祖师坐化之地,汇聚了宗门千年气运与数位金丹大能的道韵残留,对宿主突破金丹大道有不可估量的裨益。】 【是否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突破金丹最关键的奖励——一枚蕴含天地本源的灵果,可无视瓶颈,重塑道基!】 第289章 天降异象,终成金丹 张云渊心神沉入纳戒之中。 那枚刚打卡获得的灵果,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混沌之气凝聚而成。 其上道纹天成,霞光流转,散发着一股仿佛来自天地初开般的、最本源、最纯粹的气息。 仅仅是感知到一丝,便让张云渊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基,都产生了一丝渴望的悸动。 “好东西。” 张云渊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有了这枚灵果,他冲击金丹的把握,便从之前的七成,直接提升到了……十成! 他没有再耽搁,转身对一旁神情忐忑的凌雪说道:“宗主,我准备立刻闭关。” “这么快?” 凌雪闻言一惊,她本以为,张云渊至少会花上数日,来调整状态,熟悉环境。 却不想,他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 “时不我待。” 张云渊的回答,言简意赅。 凌雪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自信的眸子,虽然心中依旧忐忑,却也知道,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无条件地相信他。 她不再多言,只是玉手一挥,将一只看起来毫不起眼,实则内部别有洞天的储物袋,递到了张云渊的面前。 “这里面,是我归宗派宝库之中,积攒了数百年的所有天材地宝。 虽然比不上五门那般财大气粗,但也算是我归宗派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此去,生死荣辱,皆系于你一人之身。”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托付生死的沉重。 张云渊没有客气,接过储物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一步踏入了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深不见底的龙泉洞府。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洞口的阵法光芒一闪,再次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洞府之内,别有洞天。 那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溶洞,四壁光滑如镜,顶端垂下无数根散发着莹莹宝光的钟乳石,将整个洞府照得亮如白昼。 洞府的中央,是一方不过数丈见方的寒玉石台。 石台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的白色气柱,正从地底喷薄而出,直冲洞顶。 那灵气的浓度,竟比外界浓郁了百倍不止,几乎已经凝结成了液态的甘霖。 张云渊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先绕着洞府走了一圈。 他并指如剑,以混元道炁为引,在那本就坚固无比的洞壁之上,再次刻下了一道道繁复玄奥的阵纹。 九天三式,融合奇门、六壬、太乙!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一座以前世阵法为基,以仙域道韵为引,攻防一体,足以隔绝天机的复合型奇门大阵,便已悄然成型。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上那方寒玉石台,盘膝而坐。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枚蕴含着天地本源的灵果,吞入了腹中。 轰! 灵果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浩瀚的本源之力。 如同决堤的天河,在他那早已坚韧无比的经脉之中,轰然冲刷开来! 那股力量,是一种更加高级的、近乎于“道”的规则之力。 它所过之处,张云渊那本就近乎完美的道基,仿佛受到了最本源的洗礼与淬炼。 他体内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最细微的细胞,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被重塑,被优化。 被淬炼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再无一丝一毫的滞涩!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剥去了所有的尘埃,变得空灵、通透,与这方天地的联系,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良久,当那股本源之力终于被他彻底吸收,张云渊才缓缓睁开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金丹壁垒之间的隔阂,已经变得薄如蝉翼,仿佛一触即破。 “是时候了。” 他轻声自语,眼中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精光。 他将之前打卡所得,还没消耗完的所有积累,以及凌雪提供的那一整袋、足以让任何一个门派都为之眼红的天材地宝,尽数取出。 随即,他双目一凝,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一股霸道绝伦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自他周身的窍穴轰然爆发! 那些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无论是千年份的灵药,还是蕴含着奇异能量的晶石,亦或是那些上古异兽的骸骨。 在接触到这股吸力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雪。 以一种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被强行地分解、炼化,化为最纯粹的能量洪流,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雄浑到极致的能量,在他那早已被拓宽了数倍的经脉之中疯狂地奔涌、汇聚。 那感觉,就像一座积蓄了亿万年能量的超级火山,即将迎来它最猛烈、也最辉煌的喷发! “给我……破!”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轰然炸响! 张云渊将体内那股汇聚到顶点的能量洪流,尽数调动。 化作一道足以撕裂天穹的混沌光柱,朝着那道坚不可摧的金丹壁垒,发起了决死般的……最终冲击! 轰! 那道困扰了无数先天巅峰高手,让他们至死都无法逾越的天堑,那道看似永恒不朽的金丹壁垒。 在这一刻,于张云渊的面前,轰然破碎! 紧接着,他丹田气海之内,那片早已化为混沌海洋的先天之炁,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引力牵引,开始了疯狂的坍缩、凝聚! 所有的能量,所有的道韵,所有的感悟,都在这一刻,向着最中心的那一个“点”,无限地汇聚。 最终,当一切都尘埃落定。 一颗不过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温润的金色,表面道纹天成,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奥秘的丹丸,静静地悬浮在他的丹田中央,滴溜溜地旋转着。 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一股圆融无碍、凌驾于天地之上的恐怖威压。 金丹,终成! 第290章 生死同盟,再造金丹 当那颗散发着温润金光的丹丸,在张云渊的丹田之中彻底成型,稳定下来的那一刻。 一股截然不同的、仿佛已超脱于这方天地之外的恐怖道韵,自他体内轰然扩散,随即被他以玄妙之法尽数收敛。 洞府之外,凌雪正焦急踱步,心神不宁。 那被重重阵法笼罩的洞府深处,寂静无声,未曾泄露分毫气息。 她那双总是冰冷如霜的清澈美眸中,只有深沉的担忧与焦灼。 突破之后,张云渊并未选择立即出关。 他静坐于寒玉石台之上,感受着体内那股圆融自洽、生生不息的全新力量。 双目开阖间,金光流转,仿佛能洞穿虚妄。 他并不需要实体丹炉,而是以混元道炁模拟云篆天书。 指尖以炁为墨,凌空绘出一道道玄奥的云篆符箓。 符箓流转交织,在虚空中凝聚出一尊半透明的、铭刻着无数道纹的丹炉虚影,正是云篆天书中的“丹炉精魄符箓”。 他将凌雪所赠的天材地宝与自己积攒的灵药,按照脑海中浮现的丹方,有条不紊地投入其中。 随即指尖一弹,一缕三昧真火落入丹炉精魄之中,将他突破时的感悟尽数融入炼化过程。 配合打卡获得的初级炼丹术,丹道初成。 数个时辰后,丹炉精魄光芒大盛而后敛去。 一枚通体龙眼大小,散发着莹莹宝光,其上道纹天成,丹香扑鼻的丹药悬浮于前。 做完这一切,他才撤去洞口阵法,迈步而出。 依旧是那身简单的青衣,依旧是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庞。 但此刻的张云渊,在凌雪的感知中,却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已超脱于这方天地之外,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域”。 这“域”中,万法皆在他一念之间,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并非与天地合一,而是凌驾于天地之上,以自身金丹为核心,自成一方无上大道。 凌雪这位半步金丹的顶尖高手,感到阵阵发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心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张云渊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她自身的道心产生了某种共鸣,又或者说,是一种近乎法则的压制。 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方天地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围绕他而转。 他存在,却又仿佛不存在,如同一个行走在凡间的概念,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这,正是金丹大能打破桎梏,以自身演化天地,万法归一的至高境界! “你……” 凌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竟有些发干。 张云渊看着她震惊的模样,脸上神情淡然。 他未再多言,只意念微动,一股属于金丹初成的、精纯到极致的威压,如天倾般笼罩而下。 这股威压不再霸道,不具侵略性。 它圆融自洽,却又带着一种法则的绝对性,仿佛将凌雪所处的空间,都纳入了他的掌控。 这股威压,让凌雪这位早已站在先天境最顶端的半步金丹,感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绝对压制! 她的道心,在这股威压面前,颤抖不停,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她的身体僵在原地,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那感觉,就像凡人,仰望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真神。 “幸不辱命。” 张云渊收回气息,对着早已呆若木鸡的凌雪颔首。 良久,凌雪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年轻人,仿佛对方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 有震惊,有狂喜,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了希望的、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知道,她赌赢了。 归宗派,也赌赢了! “你……”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荡,刚想说些什么。 张云渊却抬手,屈指一弹,那枚刚刚炼成的丹药便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了凌雪的面前。 “此丹,我称之为‘破障丹’。” 张云渊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乃是我以自身突破金丹时的感悟,辅以部分灵材炼制而成。” 凌雪的目光刹那被那枚丹药吸引。 金丹!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凌雪的心上。 她看着眼前这枚散发着无尽诱惑的丹药,感受着那从丹药之上传来的、足以让她那停滞了数十年的瓶颈都为之松动的恐怖药力。 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渴望”的火焰。 但她终究是一宗之主,很快便将这份激动压了下去,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张云渊。 “条件?” 她知道,天下未有免费的午餐。 对方肯拿出如此逆天的宝物,必然有所求。 “很简单。” 张云渊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盟友。” 他看着凌雪,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我助你突破,但你,必须以自身大道立誓,与我结为生死同盟,永不背叛。从今往后,你我二人,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你,可愿意?” 面对这个条件,凌雪毫不犹豫。 在宗门存亡的巨大压力,与那梦寐以求的金丹大道的双重诱惑面前,任何迟疑,都是对宗门,也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任。 更何况,与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大能结为生死同盟,对她,对整个归宗派而言,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天大好事。 “我,凌雪,以我大道立誓!” 她当机立断,伸出玉指,逼出一滴殷红的本命精血,当空立下了最为沉重,也最不可违逆的大道誓言。 “今日,与张云渊结为生死同盟,此生此世,永不背叛,违者,道心破碎,神魂俱灭!” 随着誓言落下,一道无形的、来自天地规则的枷锁,悄然烙印在了她的神魂本源之上。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屈指一弹,那枚破障丹便已飞到了凌雪手中。 “此丹药力霸道,能强行刺激丹田经脉,助你冲关。” 他的声音多了一分郑重。 “但并非万无一失。若失败,你有可能修为倒退,跌落回先天巅峰。宗主,你可要想清楚。” 凌雪紧紧攥着那枚丹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那份沉甸甸的希望。 她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化作一道流光,返回了自己位于主峰的闭关静室。 静室之内,凌雪看着手中的丹药,心潮起伏。 一边是梦寐以求的金丹大道,是宗门崛起的唯一希望。 另一边,则是修为倒退,数十年苦功毁于一旦的风险。 她的道心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出现了裂痕,继续拖下去,结局只有身死道消,宗门覆灭。 既然横竖都是绝路,何不放手一搏! 一抹决然之色浮现在她清冷的脸上。 她不再犹豫,将破障丹一口吞下! 轰! 在破障丹那霸道无比的药力冲击之下,那道困扰了她数十年的、坚不可摧的瓶颈,竟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应声而碎! 一股属于金丹强者的、冰冷而又霸道的气息,自她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第291章 明一暗一,声威大震 如果说,张云渊之前突破金丹,因为有重重奇门阵法与龙泉洞府本身的屏蔽,所引发的天地异象,还只是一场被压制在山谷之中的“局部雷雨”。 那么此刻,凌雪的突破,便如同一场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方圆数百里的超级风暴! 轰隆隆——! 几乎是在她瓶颈破碎的同一瞬间,归宗派的上空,风云变色! 原本晴朗的夜空,被无尽的、散发着七彩宝光的祥云所笼罩。 那祥云之中,有天女散花,有金龙盘旋,有仙音阵阵。 更有无数由最纯粹的灵气凝聚而成的金色莲花,自虚空中飘落。 一股浩瀚、庄严,仿佛来自洪荒的威压,从天而降,笼罩了整片天地。 方圆数百里之内,无论是深山中的妖兽,还是那些正在闭关苦修的修士。 在感受到这股威压的瞬间,皆是心神剧震,不约而同地,朝着归宗派的方向,投去了惊骇欲绝的目光。 “金丹……这是金丹异象!” “天呐!时隔数百年,八派之中,竟又有人成就金丹了?!” “这方向……是归宗派!是那个早已日薄西山的归宗派!” 一时间,无数道惊骇的、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在仙域的各个角落响起。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位于风暴中心的归宗派,更是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弟子,无论内外,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惊得是目瞪口呆,一个个走出洞府,仰望着天空中那神迹般的景象,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想不通,自己这个早已沉寂了数百年的宗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与此同时,远在仙域各处,那些分属于“五门”的隐秘据点之内。 数道正在闭关的、气息深不可测的苍老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的眼中,并无情感波动,只有一片如同万古寒潭般的冰冷与漠然。 “八派,有人破境了。” “规矩,被打破了。” “查。” “杀。” 几道简单而又冰冷的意念,在虚空中无声地交流着。 下一刻,数道强大到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神念,如同几柄无坚不摧的天神之剑。 跨越了万水千山,以一种超越了光的速度,朝着归宗派的方向,狠狠地刺了过来! 他们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也霸道到了极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与准备的时间。 然而,他们快,张云渊比他们更快! 几乎是在那天地异象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有了准备。 “起!” 他并指如剑,对着早已布下的奇门大阵,遥遥一指。 嗡——! 整座龙泉洞府,连同其所在的整片后山,都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混沌色光幕,彻底笼罩。 那光幕,仿佛与这方天地彻底隔绝,形成了一片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绝对领域”。 做完这一切,他更是将自己那刚刚成就的金丹之力,催动到了极致,化作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屏障,与那奇门大阵融为一体,严阵以待。 几乎是在他完成这一切的下一瞬,那几道来自“五门”的恐怖神念,便已降临。 它们如同几条贪婪的巨蟒,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狠狠撞在了那层混沌色的光幕之上! “嗯?” “有阵法阻拦?” “好强的防御,此阵……已是金丹手笔!” 几道神念在虚空中交流,带着惊疑。 他们并未停下,而是加大了神念的力度,试图强行撕开这层乌龟壳。 然而,就在他们的神念与大阵僵持的刹那,他们却从阵法内部,感知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股,是刚刚成型,气息尚有些虚浮不稳的女性金丹气息,道韵冰冷纯粹,显然正是引发天地异象的归宗派宗主,凌雪。 而另一股气息,则深藏于阵法核心,圆融自洽,浩瀚如海,正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驾驭着整座大阵,与他们五人的神念分庭抗礼! 这一下,五门的老祖们彻底不淡定了。 “不对劲!” “那凌雪刚刚突破,气息虚浮,正是需要闭关巩固修为的时候,绝无可能分心操控如此精妙的大阵来对抗我等。” “那这股主持大阵的、圆融无碍的金丹气息……又是谁?!” 一个令他们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念头,浮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归宗派……莫非有两位金丹强者?!”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个猜测,让这几位站在仙域顶端的大能,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们五门,之所以能压制八派数百年,最大的倚仗便是每一门都拥有一位金丹老祖坐镇。 可现在,一个早已日薄西山的归宗派,竟可能藏着两位金丹? 这已经不是打破规矩那么简单了,这简直是要掀了他们的桌子! 若真是如此,今日冒然出手,一旦逼得对方两位金丹强者拼死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几道恐怖的神念在空中盘旋了片刻,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最终达成了一致。 “先退。” “此事,必须彻查清楚!” “在摸清那第二个金丹的底细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最终,他们并未立刻发难,而是带着浓重的惊疑与审视,不甘地退去。 但张云渊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五门,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随着那几道恐怖神念的退去,归宗派时隔数百年,再次诞生一位金丹强者的消息。 则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昆仑仙域! 八派,为之震动! 仙域,为之哗然! 所有被五门压迫得喘不过气的宗门与散修,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都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微弱,却又充满了希望的……曙光! 第292章 七派来朝,合纵连横 归宗派新晋一位金丹宗主的消息,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已传遍了昆仑仙域的每一个角落。 其所引发的轰动,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剧烈。 对于那些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将八派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五门而言,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是对他们权威最直接的挑衅。 但对于同样被五门压迫得喘不过气,早已在绝望中挣扎了数百年的其他七派而言,这却不啻于一声惊天动地的春雷,炸响在他们那早已死寂的心湖之上。 数百年来,这方天地灵机日益凋零,不仅天材地宝变得稀少,连天资卓绝的后辈都难得一见。 各派最强的宿老,也只能止步于半步金丹,眼睁睁看着寿元耗尽,坐化而去。 原来,那道枷锁,并非是不可打破的! 原来,那看似永恒的黑暗,也终有被撕裂的一天! 一时间,七派之内,暗流涌动。 无数道充满了试探、好奇与期盼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座早已沉寂了数百年的古老山门。 终于,在消息传出的第五日。 以八派之中,实力仅次于归宗派的仙炼派、祭神派为首。 其余五派的掌门或实权长老,竟不约而同地,备上了丰厚无比的贺礼,浩浩荡荡地,朝着归宗派的方向而来。 他们此行,名义上,是为庆贺归宗派喜得金丹,重振雄风。 但实际上,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有想来一探虚实,看看归宗派这位新晋的金丹宗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成色几何的。 有想来抱团取暖,看看有没有机会与归宗派结成同盟,共同对抗五门那日益严苛的压迫的。 更有甚者,是想来看看,归宗派到底是走了什么运道,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打破了那道魔咒,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复制这条成功之路的。 一时间,归宗派那条早已冷清了百年的山道之上,竟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各种造型华丽的飞舟、灵兽坐骑,几乎将整片天空都挤满,那盛况,比之百年前的八派会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归宗派上下,从普通的杂役弟子,到内外门的长老,在看到眼前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时。 一个个皆是与有荣焉,挺直了腰杆,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自豪与骄傲。 而紧接着宗主凌雪亲自宣布的一项任命,更是让整个宗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那个不久前才侥幸进入内门,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弟子张云渊,竟被破格提拔为归宗派的副宗主,地位仅在宗主之下! 这道命令,让所有弟子都感到难以置信,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张云渊究竟是何来历,能得宗主如此青睐。 宗门大殿之内,早已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凌雪一袭雪白宫装,端坐于宗主宝座之上。 成就金丹之后,她那张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仙韵。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少了几分往日的疲惫与死寂,多了一丝属于强者的自信与从容。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那属于金丹强者的、圆融无碍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 便足以让殿下那几位同样是一派之主的先天巅峰高手,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作为归宗派明面上的“唯一”金丹,她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负责起了接待各派掌门,商议合纵连横这等大事的重任。 而张云渊,则以“副宗主”的身份,坐在她的下首。 他依旧是那副先天巅峰的修为,气息内敛,神情平静,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负责辅佐宗主的长老,毫不起眼。 他没有参与到那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之中,只是静静地品着茶,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如刀的目光,在殿下那七位形态各异的掌门或长老身上,一一扫过。 仙炼派的掌门,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眼中精光四射的老者,他带来的贺礼最为丰厚,言语之间,也最为热切,显然是结盟意愿最强的一个。 祭神派的掌门,则是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神秘人,声音沙哑,气息阴冷,他虽然也带来了贺礼,但言语之间,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与算计。 至于其他几派,则大多是抱着观望与骑墙的态度,言辞闪烁,不愿轻易表态。 张云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早已对这七派的实力与态度,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一场充满了利益交换与勾心斗角的“合纵连横”大计,就在这看似一团和气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凌雪虽然初入金丹,但在执掌宗门数十年间,早已磨砺出了一身不俗的谈判手腕与政治智慧。 她时而强硬,时而怀柔,时而画饼,时而施压,竟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将这七个各怀鬼胎的“盟友”,牢牢地绑在了归宗派的战车之上。 最终,在付出了一定的利益,也得到了足够多的承诺之后。 一个以归宗派为核心,以仙炼派、祭神派为左膀右臂,旨在打破五门垄断,重夺八派话语权的“八极盟”,初步达成了意向。 虽然这个联盟的内部,依旧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矛盾与不信任。 但至少,在面对五门这个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时,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站到了一起。 当七派掌门心满意足地离去,当那漫天的飞舟与华光再次散尽。 归宗派的声望与势力,在这一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大殿之内,终于恢复了宁静。 凌雪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从宝座上走下,来到张云渊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云渊,多谢你。” “若无你,归宗派绝无今日之盛况,我凌雪,也早已是道心破碎的一抔黄土。” 张云渊坦然受了她这一礼,平静地说道: “宗主不必客气,你我如今是生死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雪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最终,缓缓点了头。 …… 张云渊回到自己的小院,准备收拾搬到主峰去。 结果一进院落,就发现无根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等着他。 “可算回来了,兄弟,现在是大人物了,当上副宗主,感觉如何?” 无根生见到他,立刻凑了上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张云渊笑了笑,没有接话。 无根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问你个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之前在黑风谷,祭神派那几个弟子修炼时走火入魔,是不是你干的?” 张云渊的目光与他对视,并未否认。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饶是无根生早有猜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云渊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神情依旧平静,解释道: “那时候,我虽是先天巅峰,但在这仙域之中,终究算不得顶尖,不足以完全保护自己。” “我不想在羽翼未丰之时,暴露太多底牌。” “本想等突破了金丹再说,如今这局面,倒也正好。” 他这番话,让无根生彻底明白了自己这个兄弟的心思缜密与行事果决。 而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张云渊看着殿外那轮升起的明月,嘴角,勾起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第293章 八极盟立,定观索人 归宗派的声威,在“八极盟”初步达成的那一刻,攀升到了数百年来的顶峰。 曾经门可罗雀的山道,如今车水马龙,前来拜访、试图攀附的各路修士络绎不绝,其盛况,几乎要重现归宗派最鼎盛时期的光景。 凌雪作为明面上的金丹宗主,每日忙于应酬与谈判,几乎脚不沾地。 而张云渊,这位新晋的、神秘的副宗主,则依旧深居简出,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巩固自身修为,以及……继续他那不为人知的“打卡”大业上。 这一日,他处理完宗门的一些琐事,正准备返回自己的小院,却被凌雪派来的弟子请到了主峰大殿。 大殿之内,没有外人。 凌雪屏退了左右,亲自为张云渊斟上一杯灵茶,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云渊,这几日,多亏有你坐镇,我才能安心处理这些俗务。” “宗主客气了。”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如今的局面,不过是空中楼阁,根基未稳。五门那边,至今没有半点动静,这才是最反常的。” 凌雪闻言,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她秀眉微蹙,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也正为此事担忧。以五门那霸道的行事风格,绝不可能容忍我们八派结盟,挑战他们的权威。他们迟迟不动手,怕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暴。”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宁静的。” 张云渊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精光,“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趁着现在联盟初立,声势正隆,有些事情,也该着手去办了。” “你有什么打算?” 凌雪立刻问道,她早已习惯将张云渊视作主心骨。 张云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由兽皮制成的卷轴,递了过去。 “宗主,我这里有一份名单。” “我想请你以八极盟盟主的名义,向其余七派,发出协查的请求。” 这些人,都是张云渊凭借记忆写下的,在甲申年之前,或者甲申年间以后,就再无下落的人。 他怀疑,这些有可能也是误入仙域,不得而出。 毕竟他来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仙域和异人界之间,有八派弟子把守。 以这些人进入仙域,只是绝顶修为的实力来看,绝没有再逃回异人界的可能,只能长期滞留于此。 凌雪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十个名字,大多是她闻所未闻的。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张云渊:“找人?” 张云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追忆与感伤的表情。 “这些人,都是我当年在凡俗异人界游历时结交的一些朋友,后来都断了音讯,我一直挂念至今。 如今我们有了些许势力,总想着,能为他们尽一份心力,哪怕只是找到他们的下落,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重情重义、不忘故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凌雪看着他,心中那份因权力斗争而生的疲惫,竟也莫名地被这番话语冲淡了几分。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但她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在那冰冷的外表之下,也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好。” 她没有再多问,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事,我即刻去办。” “对了。” 张云渊叫住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向其他七派提要求的时候,可以稍微强硬一些。 就说,这是我们八极盟成立之后,提出的第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希望他们能拿出足够的诚意。” 凌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明白了,这不仅仅是找人,更是一次对联盟内部,以及对外界的一次实力展示与态度试探。 …… 八极盟盟主,归宗派金丹宗主凌雪亲自下达的“协查令”,很快便送到了其余七派掌门的手中。 对于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七派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定观派,以推演天机、观人过去未来而闻名,门中弟子遍布仙域各处,其情报网络之广,远非其他门派可比。 在接到协查令的当天,定观派掌门便亲自下令,发动所有外门弟子,对那份名单上的人,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对于归宗派这位新晋的金丹宗主,以及那个以归宗派为核心的“八极盟”,定观派高层的心中,早已存了结交之意。 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更何况,这个“朋友”的手里,还握着一柄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利剑。 很快,消息便反馈了回来。 名单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毫无音讯,仿佛早已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 但其中一个名字,却引起了定观派高层的注意。 古畸亭。 此人,竟就在他们定观派门下,而且,还只是一名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一个无名外门弟子?” 定观派掌门得到消息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送!立刻派人,将此人恭恭敬敬地,送到归宗派去!” 在他看来,用一个无足轻重、甚至连他自己都从未听说过的外门弟子。 去换取归宗派,乃至整个八极盟的好感与善意,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 于是,一场由定观派高层亲自安排的、堪称豪华的“护送”,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数日后,归宗派。 在数名定观派内门长老的护送下,一个出产自仙炼派的通行法器——飞舟,缓缓降落在了归宗派山门之前的广场上。 飞舟之上,走下来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古拙,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眼前这片气派的山门,以及周围那些气息强大的归宗派弟子,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他想不通,自己一个在定观派当了数年杂役,连内门都没进去过的外门弟子。 为何会突然被门派高层如此“重视”,不仅派专人护送,更是将他送到了这传说中的归宗派。 就在他惴惴不安之际,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畸亭?”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以及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古畸亭浑身一僵,他猛地转过身,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四哥?!” 他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 “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也在这里?!” “哈哈哈!是我!是我啊!” 无根生一个箭步冲上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此刻竟也泛起了微不可察的红晕。 “你小子,可让我想死了!” 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冲淡了古畸亭心中所有的困惑与不安。 他同样激动地回抱着自己的挚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仿佛能化解一切的温暖,心中感慨万千。 “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古畸亭看着无根生,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脸上的困惑再次浮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被送到这里来?是你……” “说来话长。” 无根生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侧过身,对着身后那个一直静静地站着,没有打扰他们重逢的年轻人,做了一个引荐的手势。 “畸亭,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 “这位,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那过命的兄弟,生死之交——” “张云渊。” 古畸亭的目光,顺着无根生的手势,落在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气息内敛得如同一块顽石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就是……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说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值得托付的……那位生死之交? 他看着张云渊,心中那份属于术士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看不透。 完全看不透。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团笼罩在迷雾中的深渊,你看不到他的深浅,也感受不到他的边际。 但你就是知道,在那片平静的表象之下,潜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就在古畸亭心神震动之际,张云渊已经缓步上前,对着他,平静地拱了拱手。 “古兄,久仰。”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抚平了古畸亭心中所有的不安。 “我曾听说,甲申年间,你被术字门的门长胡图追杀,最终胡图疯癫而死,你却不知所踪。 今日有幸得见,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张云渊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古畸亭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无根生,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将那段尘封了近百年的往事,娓奇道来。 “不错,当年我确实是被胡图追杀。” “那老家伙贪图我的大罗洞观,一路追杀我至昆仑山脉。 我被逼无奈,只能拼死一搏,对他施展了大罗洞观的禁术,‘观其神’。” “我将他拖入了我的内景之中,让他看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最终心神崩溃,疯癫而死。” “而我,也意外地进入了一道空间裂缝,被卷入了这片所谓的……昆仑仙域。” 古畸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唏嘘,也带着一丝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张云渊与无根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联了起来。 第294章 三英聚首,仙域秘闻 归宗派,主峰之巅,一间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密室之内。 三人落座,香茗氤氲。 张云渊亲手为二人斟上茶,密室之外,早已被他布下了数道隔绝探查的奇门阵法,确保此地的谈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 “畸亭,你刚才说,你被卷入这仙域之后,便一直待在定观派当杂役?” 无根生端起茶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以古畸亭的本事,即便是在这强者如林的仙域,也不至于混得如此落魄。 古畸亭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初来乍到,之前施展大罗洞观,导致神魂受创,修为跌落,又不知此地深浅,哪里敢张扬?” “我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散修,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定观派的外门。” “他们的观道太虚,据说是轩辕黄帝的传承,比起我的大罗洞观更加玄妙。” “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至少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能借机打探一下外界的消息。” “谁曾想,这一待,便是数年过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与无奈。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们。” “我怕你们因为八奇技,遭到整个异人界的追杀,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我也想过逃出去,可这仙域的出口,早已被五门八派联手封锁,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 说到这里,他看向无根生,眼中满是关切。 “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三十六义的兄弟们,还有八奇技的传人,他们……” “放心吧。” 无根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都过去了。云渊,你讲讲吧。” 张云渊便将甲申之乱后,异人界这近百年来的风云变幻,十佬的崛起,公司的成立。 以及如今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格局,都一五一十地,为古畸亭讲述了一遍。 听到昆仑仙域不过两三年,外界却过了七十年的时候,谷畸亭的神色微微错愕了一下。 当他听到,八奇技的传人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遭到整个异人界的追杀,反而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有几人已经成了当世举足轻重的人物时。 他那颗悬了数年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将这数年的担惊受怕,都一并咽下。 “好……好啊……” 他喃喃自语,眼中竟泛起微不可察的泪光,“只要大家都还好好的,我……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可惜……” 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一丝遗憾与落寞,“我这一身所学,怕是就要在异人界这么断了传承,带进棺材里去了。” 大罗洞观,八奇技之一,其神妙之处,足以让任何术士都为之疯狂。 可他当初一出秦岭就遭到了术字门的追杀,而后误入昆仑仙域,根本来不及布下传承。 这份遗憾,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结。 然而,听到他这话,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云渊,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放心。”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自信。 “你的传人,不久之后,就会有了。” “什么?” 古畸亭与无根生闻言,皆是一愣,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 “云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根生追问道,“难不成你还能凭空变出个传人来?” 张云渊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笑而不语。 那副故作神秘的模样,看得无根生是心痒难耐。 而一旁的古畸亭,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中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心中那份属于术士的好奇心与探究欲,被彻底激发。 他双眼微阖,将自身那早已与天地相合的大罗洞观之术,催动到了极致。 他要看看。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被无根生奉为生死之交,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男人,其根底,到底有多深! 那一瞬间,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化作了由无数道或明或暗、或急或缓的能量流所构成的海洋。 无根生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圆融自洽、仿佛能化解万物的奇特气息。 那是将神明灵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体现,虽然强大,却依旧在他的“洞观”范围之内。 然而,当他的神念,触及到那个正悠然品茶的张云渊时。 他“看”到的,不再是人的气息,而是一座庞大到无边无际,又精密到毫厘不差的奇门大阵! 那大阵仿佛一个完美的球体,将张云渊整个人笼罩其中。 阵盘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按照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轨迹缓缓流转,彼此勾连,生生不息,竟没有显露半分破绽。 他的神念刚一靠近,便被那大阵中流转的、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无穷变化的符文所引偏、扭曲,最终消散于无形。 他试图强行突破,可神念越是深入,那大阵的变化便越是繁复,仿佛一个无穷无尽的迷宫,将他的心神都拖入其中,疯狂地消磨、撕扯! 那感觉,就像一个凡人试图用肉眼去直视太阳,除了被那煌煌之威灼伤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噗——!” 古畸亭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那引以为傲的大罗洞观之术,在对方那不讲道理的奇门阵法面前,竟是连一息都未能撑住,便遭到了强烈的反噬! “畸亭!你怎么了?!” 无根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股精纯的炁渡入他的体内,帮他稳住那翻涌的气血。 古畸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张云渊。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探究与好奇,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敬畏。 张云渊这才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责备神情。 “古兄,你的大罗洞观确实精妙,但想用它来窥探我,还差了点火候。” “我这门用来屏蔽内景与术数窥探的法门,学自九天派的‘九天三式’。布下一个小小的奇门局,还是不成问题的。” “什么?!” 此言一出,不止是古畸亭,就连一旁的无根生,都猛地瞪大了眼睛。 古畸亭更是骇然失声:“九天三式?!那不是九天派从不外传的镇派绝学吗?!你怎么可能……” 他终于明白,无根生为何会说,此人,是值得他拼上性命也去托付的生死之交。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对方会说,自己的传人,很快就会有了。 因为,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对着张云渊,挣扎着,想要行一个大礼。 张云渊却只是抬了抬手,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托住。 “古兄,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你既是冯兄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密室的窗前,看着远处那片云雾缭绕的群山,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这仙域的水,很深。” “但再深的水,也终有被搅浑的一天。” “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那个时机便好。” 第295章 五门之怒 昆仑仙域,五座悬于九天之上的神山之内。 这里是五门真正的根基所在,灵气浓郁得化为实质。 殿宇楼阁皆由不知名的神金玉石铸就,终年被混沌之气笼罩,万法不侵,隔绝一切凡俗窥探。 当八派结盟的消息,通过某种秘法,传到这五座神山真正的掌权者——那五位早已不问世事,坐看风云变幻的金丹老祖耳中时。 沉寂了数百年的神山,第一次,有了动静。 “八极盟?” 一道苍老而又漠然的神念,在虚空中回荡,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 “一群蝼蚁,也妄图撼树?” 另一道神念响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看来,是我们沉寂得太久了,让他们忘了,谁才是这方天地真正的主人。” “规矩,就是规矩。既然有人想打破它,那便……抹掉好了。” “抹掉太过便宜他们了。要让他们在绝望中,明白何为天威,何为……秩序。” “附议。” “附议。” 几道简单而又冰冷的意念交流过后,五座神山再次归于沉寂。 但一张由五门联手编织的、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颤抖的天罗地网,已然悄然张开,朝着那刚刚成立,还沉浸在合纵连横喜悦中的“八极盟”,当头罩下。 …… 风暴,来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都要猛烈。 它并非是金戈铁马的直接征伐,而是从最根本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都为之窒息的层面——经济,悍然发难。 一夜之间,归宗派设在仙域各大坊市的数十家店铺。 无论大小,无论经营的是丹药、法器还是符箓,竟在同一时间,被五门以“违规经营,扰乱市场”为由,强行查封! 紧接着,仙炼派、祭神派等其余七派的对外产业,也遭到了同样的雷霆打击。 五门,掌控了仙域超过九成的商路与资源渠道。 他们的联手封锁,便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八派所有的对外贸易咽喉,断绝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灵石来源。 消息传回归宗派,整个宗门,炸开了锅。 “宗主!不好了!” 一名负责宗门产业的外门执事,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主峰大殿,他那张本还算精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我们在落云城、听风城、观海城的所有店铺,全……全被封了!” “什么?!” 正在与几位长老商议联盟后续事宜的凌雪,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猛地从宗主宝座上站了起来,脸上那份属于金丹强者的从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怎么回事?!” “是五门!是五门的人干的!” 那名执事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们说我们‘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直接贴了封条,还派了弟子守在门口,我们的人连句话都不敢说,就被赶了出来!” “哄抬物价?!” 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当即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我归宗派的丹药向来以价廉物美著称,何曾有过哄抬物价之举?!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然而,他的怒火,很快便被接踵而至的噩耗,浇得一干二净。 “报——!仙炼派传来急讯,他们所有的炼器工坊,都被五门以‘偷采禁矿,违规炼制’为由,全部查封!” “报——!祭神派传来消息,他们所有的灵兽铺子,都被五门以‘贩卖未经驯化的凶兽,危害坊市安全’为由,尽数取缔!” “报——!定观派……” 一道道来自其余七派的、雪片般的告急讯息,通过各种渠道,疯狂地涌入归宗派。 内容大同小异,罪名千奇百怪,但结果,却出奇的一致。 八极盟所有的对外产业,在一夜之间,尽数瘫痪! 整个联盟的经济命脉,被五门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彻底斩断! 宗门的灵石收入,锐减九成! 这意味着,从下个月开始,所有弟子的月例将无法发放,宗门阵法的运转将难以为继,甚至连最基本的日常开销,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归宗派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那些前几日还因宗门声威大振而与有荣焉的弟子们,此刻一个个皆是人心惶惶,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想不通,为何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已是末日降临。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归宗派上下焦头烂额,试图寻找应对之策时,五门那更加狠辣、也更加致命的第二击,接踵而至。 三日后,归宗派山门之外。 数艘造型华丽,其上镌刻着五门不同徽记的巨大飞舟,遮蔽天日,降临于此。 数百名身穿五门服饰,个个气息强横,眼神中充满了倨傲与不屑的五门弟子。 在几名先天后期长老的带领下,自飞舟之上列阵而出,强大的威压汇聚成一道洪流,直指下方的归宗派山门。 归宗派的护山大阵早已开启,淡蓝色的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山门笼罩,却在那恐怖的威压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归宗派的执事带着部分弟子,立于山门之前,面色凝重地仰望着天空那黑压压的敌人。 为首的一名来自山门的长老,自飞舟之上一跃而下,悬浮于山门之前的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屈辱与愤怒的面孔。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只是用一种宣读判决般的、冰冷的语调,朗声宣布: “奉五门联合法旨,归宗派德不配位,罔顾仙域秩序,肆意结盟,妄图霍乱天下。” “为维系仙域稳定,惩前毖后,自今日起,归宗派名下所有矿脉,由我五门,暂为‘代管’!” “尔等,立刻交出矿脉堪舆图与所有权印信,但有违逆者——” 他眼中寒芒一闪,声音陡然转冷。 “——杀无赦!”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归宗派弟子的心上。 经济封锁,斩断财路。 强占矿脉,釜底抽薪。 五门的手段,狠辣,决绝,招招致命,根本不给八极盟任何喘息与反抗的机会。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仙域的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面对这如同泰山压顶般的雷霆打击,归宗派上下,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主峰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凌雪端坐于宗主宝座之上,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绝美脸庞,此刻却是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她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无法抑制的、名为“愤怒”的火焰。 殿下,除了归宗派的长老与执事,仙炼派、祭神派等几位宗主也赫然在列。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屈辱、不甘,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名脾气火爆的归宗派长老再次拍案而起,须发皆张,状若疯虎。 “他们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仙炼派的宗主,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却是面沉如水,他看向凌雪,声音里带着质问: “凌宗主,当初结盟,是你力主。 如今五门发难,我们八派的产业一夜之间尽数瘫痪,你有什么对策?” “对策?她能有什么对策!” 祭神派那笼罩在黑袍中的宗主发出一声冷笑: “凌雪,我们当初推举你做盟主,是看中你的魄力。可不是为了跟着你归宗派一起陪葬的!” 另一名宗主也附和道: “凌宗主,你若不能妥善处理这次危机,未来盟主选举,我派的票,恐怕就要另投他人了!” “宗主!不能再忍了!跟他们拼了!” 归宗派的长老怒吼道。 “拼?拿什么拼?拿我们这几百号人,去跟人家的精锐弟子拼吗?!” 大殿之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主张鱼死网破的,有主张委曲求全的,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为自己寻找后路。 人心,在这一刻,彻底散了。 凌雪静静地听着殿下那嘈杂的争论声,那双攥紧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那张煞白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属于女子的脆弱与……茫然。 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身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正是张云渊。 “区区一点灵石而已,这有何难?” 此言一出,顿时大殿沸腾! 第296章 震惊八极盟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那个刚刚放下茶杯,说出那句石破天惊之言的年轻人身上。 区区一点灵石而已? 这有何难?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更为猛烈的喧哗与怒斥! “胡闹!” 那名脾气最为火爆的、归宗派的传功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须发皆张,那张本就因愤怒而涨红的老脸,此刻更是扭曲得如同庙里的怒目金刚。 “张云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区区一点灵石?你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吗?!是五门联手的全面封锁!是我们八派所有产业的瘫痪! 是我们归宗派基业即将毁于一旦的灭顶之灾!” 他指着张云渊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颤。 “你一个黄口小儿,侥幸得了些许机缘,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此等关乎宗门存亡的时刻,口出狂言,扰乱人心!” “宗主!此子妖言惑众,居心叵测,依我之见,当立刻将其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没错!李长老说得对!” 一名来自仙炼派的客卿长老也跟着附和,他看着张云渊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我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竟能得凌宗主如此青睐,如今看来,果然是个只会说大话的草包!” “凌宗主,您可得擦亮眼睛啊!莫要被这等巧言令色之辈蒙蔽了!” “就是!我们现在商议的是如何度过危机,不是听一个毛头小子在这儿吹牛的!” 其余几派的宗主和长老也纷纷开口,他们本就因联盟之事焦头烂额,此刻更是将所有的怨气与不满,都倾泻到了张云渊这个“出头鸟”的身上。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内,口诛笔伐之声不绝于耳。 张云渊,成了众矢之的。 “放肆!” 就在这片嘈杂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刻,一声冰冷刺骨的怒喝,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并非来自角落里的张云渊,而是源自那高坐于宗主宝座之上的凌雪! 她猛地一拍宝座的扶手,一股属于金丹大能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风暴,瞬间席卷了整座大殿! 那股威压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霸道,让殿内所有的喧哗与躁动都在顷刻间被冻结。 那些原本还唾沫横飞的长老们,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为之一滞,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张副宗主,是我凌雪亲自任命!” 凌雪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此刻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怒意与失望。 “五门大军压境,宗门存亡在此一举,你们不思如何共渡难关,却在此内斗攻讦,是要让整个仙域看我八极盟的笑话吗?!” 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是这一次,寂静之中,却充满了不服与压抑的怨气。 那些长老虽然闭上了嘴,但他们看向张云渊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与鄙夷,显然认为凌雪是被这个年轻人给蒙蔽了。 凌雪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怒意更盛,正要再次开口。 却见张云渊对着她,投来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他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唾沫星子,也没有去看那些或鄙夷、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嘴脸。 他只是静静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的最中央。 他环视四周,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拙劣的闹剧。 “说完了吗?”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殿内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那名归宗派的传功长老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次开口呵斥。 张云渊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是随手一挥。 下一刻。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空间深处的嗡鸣,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紧接着,在所有人那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 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由璀璨晶石堆砌而成的……宝山! 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大殿中央那坚硬的青石地板之上! 那堆石头,足有两人多高,五光十色的宝光冲天而起,几乎要将大殿的穹顶都掀翻! 它们出现的瞬间,一股精纯到极致、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恐怖灵气洪流。 如同决堤的天河,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轰然席卷了整座大殿! 大殿内的灵气浓度在顷刻间暴涨了百倍不止,几乎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灵雾,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一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这……这是……” 一名见多识广的定观派长老,在感受到那股灵气波动的瞬间,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骇然”的情绪。 他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利扭曲。 “上……上品灵石!” “全……全都是上品灵石!”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一万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大殿之内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上品灵石! 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只有那些最顶尖的洞天福地,其灵脉核心才有可能孕育出的、最高等级的灵气结晶! 是足以让金丹期大能都为之眼红的无上至宝! 平日里,便是一块,都足以在整个仙域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而现在,这里,竟足足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座还在散发着刺目宝光的晶石小山之上。 一块,两块,十块,一百块……两百块……天啊!这根本数不过来! “足足八百块!” 那名定观派长老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声音,颤抖着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数字,“整整八百块上品灵石!” 八百块! 这笔财富,足以支撑一个中等门派运转数百年,甚至足以培养出一位新的金丹大能! 它们所散发出的那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让在场所有先天境的长老与宗主。 都感到自己那早已停滞了多年的修为瓶颈,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大殿,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堆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疯狂的恐怖财富,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名刚才还指着张云渊鼻子破口大骂的传功长老,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他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老脸,先是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看着那堆上品灵石,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扔出了一堆垃圾的年轻人。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 竟是直挺挺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而凌雪,她站在宗主宝座之前,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绝美眸子里,早已被无边的震撼与狂喜所填满。 她看着那个站在灵石堆旁,衣袂飘飘,仿佛神明降世般的财神爷,心中那份因宗门危机而生的所有绝望与无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灰烬。 第297章 踏出大殿,废尔狗命 大殿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那堆由五十块上品灵石构成的小山,如同一轮永不熄灭的太阳,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也散发着足以让任何修士都为之疯狂的精纯灵气。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鄙夷与愤怒,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贪婪与……敬畏。 昏厥过去的传功长老很快便被身旁的弟子掐人中救醒,他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堆璀璨夺目的灵石山。 他猛地一个激灵,再次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那张老脸“腾”的一下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凌雪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深吸一口气,从宝座上走下,来到张云渊面前,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云渊……这些……这些灵石,你从何而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已经不是一笔简单的财富了,这足以改变整个仙域的势力格局! “哦,这个啊。” 张云渊的回答轻描淡写,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早些年在外游历时,运气好,进了个上古修士的洞府,顺手拿的。” 他这番话,说得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路边捡了几块石头。 但这番话落在众人耳中,却不啻于又一道惊雷。 上古修士的洞府? 顺手拿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可是上古大修士的洞府啊! 里面必然是禁制重重,杀机遍布,别说是他一个看起来不过先天巅峰的年轻人,就算是金丹期的大能进去,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可他,不仅进去了,还“顺手”拿了几百块上品灵石出来? 一听就是假话。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难不成是他自己炼出来的? 要是张云渊这么说了,这些人恐怕三观更要碎一地! 众人看着张云渊,那眼神,愈发敬畏,也愈发……恐惧。 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他们无法想象的、惊天的秘密。 凌雪还想再问些什么,张云渊却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他的目光,穿透了大殿的殿门,望向了山门之外那片喧嚣的所在,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掉外面那群聒噪的苍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五门欺人太甚,真当我八极盟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既然他们敢把脸伸过来,那我们,就得狠狠地给它抽回去!”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疼!”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云渊的身影,已然在原地消失。 没有能量波动,也无任何征兆。 他就那么凭空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快到让在场所有先天境的高手,都未能捕捉到他移动的轨迹。 “这……这是什么身法?!” 一名长老骇然失声。 而凌雪,则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 归宗派,山门之外。 数百名身穿五门服饰的弟子,正耀武扬威地将整个山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一个个神情倨傲,眼神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归宗派的缩头乌龟们!都死绝了吗?怎么还不出来受死!” “哈哈哈哈!还八极盟?我看叫‘八鸡盟’还差不多!一群土鸡瓦狗,也敢跟我们五门叫板?” “听说他们的矿脉都被我们占了,灵石都发不出来了,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 各种污言秽语,各种充满了羞辱性的嘲讽,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那紧闭的山门。 也冲击着山门之内,那些早已气得双目赤红,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归宗派弟子的心。 为首的,是几名来自五门,修为已至先天后期的长老。 他们悬浮于半空之中,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座早已衰败的宗门,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狗。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其中一名来自山门的长老,冷笑一声,“等耗光了他们的护山大阵,我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平淡,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耳边响起。 “是吗?” “什么人?!” 那几名长老心中一凛,猛地回头。 只见一道年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便服,面容清秀,气息内敛得如同一块顽石,正是张云渊。 “你是何人?竟敢……” 张云渊,根本没兴趣跟他玩什么“你猜我是谁”的无聊游戏。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家伙,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杀意,轰然爆发! “聒噪。” 他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缩地成寸,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再次出现时,已然在那几名先天后期的长老面前! “找死!” 那几名长老虽然心中惊骇于对方那神鬼莫测的身法,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反应也是极快。 他们爆喝一声,体内的炁轰然运转! 赤色的火龙咆哮,冰蓝的玄鸟悲鸣,森白的骨刃撕裂长空。 三股截然不同的毁灭性能量洪流,从三个方向,交织成一张绝杀的天罗地网,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山岳都夷为平地的围攻,张云渊的脸上,却依然是一片漠然的、近乎于蔑视的冰冷。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片能量风暴,悍然一握! “散!” 一个字,如言出法随的天道敕令。 只见那三股狂暴的能量洪流,在触及他掌心前方那片无形的混沌领域的刹那。 竟是被那领域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强行碾碎、吞噬,化为最纯粹的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什么?!” 那几名长老脸上的狞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恐惧。 他们想不通,自己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全力一击,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不讲道理! 然而,张云渊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在他化解攻击的同时,一步踏出,身形已然欺近其中一名长老面前! 他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爆发出全身力道,一拳递出。 这一拳,引动了整片天地的伟力,拳锋之上,一团混沌色的雷光轰然炸裂,化作一片不断生灭的雷霆星云! “太极·开天捶!” 轰——! 那名长老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他那引以为傲的护体炁劲,连同他的肉身、他的神魂,都在那片浓缩了极致毁灭之力的雷霆星云面前,被从根源上——彻底抹除! 化为一捧闪烁着电光的飞灰,随风飘散。 一招,秒杀! “三长老!” 其余几名长老见状,目眦欲裂。 但迎接他们的,是张云渊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以及……一只已按在另一名长老天灵盖上的、缠绕着混沌雷光的手掌! 第298章 留你狗命,回去报信! 砰!砰!砰! 又是几声沉闷的、拳拳到肉的闷响,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剩下的那几名先天后期的五门长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那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一种更为暴虐、也更为决绝的手段,一一轰碎了丹田,绞断了经脉! 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塌塌地瘫倒在地。 一个个抱着自己那早已空空如也的丹田,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 前后,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功夫。 那几位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受无数人敬仰的先天后期大高手。 便被张云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摧枯拉朽的姿态,尽数碾碎了道基,沦为了连普通凡人都不如的废人!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是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山门外,那数百名原本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五门弟子,此刻一个个皆是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手中的法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他们看着那个缓步从尸体与哀嚎中走出,身上依旧纤尘不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的年轻人。 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倨傲与轻蔑,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魔鬼! 这个男人,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而山门之内,那些归宗派的弟子与长老,包括凌雪在内,也同样被眼前这血腥而又震撼的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张云渊会很强,却从未想过,他竟会强到如此“不讲道理”的地步! 那可是几名先天后期的长老啊! 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连一招都走不过,便被如此轻易地废掉了? 这……这已经不是“强大”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碾压! 是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的、不容任何反抗的降维打击! 就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阵整齐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滚雷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见归宗派的四面八方,无数道身穿八派服饰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山林中,从云层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不过短短片刻,便已将这数百名早已吓破了胆的五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剑出鞘,杀气冲天! 那数千名八极盟弟子,一个个皆是双目赤红,脸上写满了积压了数百年的屈辱与愤怒。 他们看着那些前一刻还作威作福,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瑟瑟发抖的五门弟子,那眼神,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正是之前张云渊拿出灵石后,凌雪第一时间通过八极盟,调集而来的、早已在附近待命的联盟主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 “噗通!噗通!” 那数百名五门弟子,再也承受不住这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巨大压力,双膝一软,竟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对着那个缓步走来的、神魔般的身影,疯狂地磕起头来。 “前……前辈饶命!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求前辈看在我们修行不易的份上,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凄厉的求饶声与绝望的哭喊声此起彼伏,那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 他只是缓步走到那个之前叫嚣得最凶的、领头的弟子面前,缓缓抬起了脚。 在那名弟子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瞳孔注视下,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半张脸都踩进了泥土里。 “咯吱……” 那是牙齿与泥沙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张云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的家伙,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留你们一条狗命,回去报信。” “告诉你们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 他脚下微微用力,那名弟子的脸颊顿时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脆响。 “八极盟,不是你们五门可以任意拿捏的蝼蚁!” “想战,便战!” “有胆子,就放马过来!” “我张云渊,随时奉陪!” 说完,他缓缓抬起脚,在那名弟子早已血肉模糊的脸上,随意地蹭了蹭鞋底的泥土。 “滚。” 一个字,如蒙大赦。 那数百名五门弟子,如同一群被主人踢了一脚的丧家之犬,连滚带爬,手脚并用。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亡命般地逃离了这座让他们如坠地狱的山门。 那狼狈的模样,引来了八极盟弟子们一阵惊天动地的、酣畅淋漓的哄堂大笑与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看到那帮孙子屁滚尿流的样子了吗?太他娘的解气了!” “副宗主威武!八极盟威武!” 压抑了数百年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胜利的狂欢。 整个归宗派,都沉浸在了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之中。 然而,在这片狂欢的海洋里,只有少数几个人,依旧保持着清醒。 凌雪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杀戮与他无关的年轻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 她知道,宗门的危机,只是暂时解除了。 一场更大的、足以将整个仙域都卷入其中的风暴,正在悄然酝含酿。 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将是这场风暴中,唯一的……变数。 第299章 危机暂解,雄心初露 五门弟子狼狈逃窜的背影,在残阳如血中消失于山门之外。 山门内外,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数千名八极盟弟子举起刀剑,嘶吼咆哮,发泄着积压百年的屈辱。 那声音汇聚成洪流,直冲云霄,震得整座山门嗡鸣颤抖。 然而,这场胜利的狂欢并未持续太久。 张云渊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同样在场的其余七派宗主与长老。 “诸位,随我来主峰大殿,议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沸腾的场面为之一静。 各派宗主与长老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与凝重,最终还是默默跟了上去。 凌雪屏退左右,快步跟在张云渊身后。 主峰大殿之内,那堆由八百块上品灵石构成的小山,依旧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将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神域。 众人各自落座,大殿内的气氛,却并未因刚刚那场大胜而变得轻松,反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张云渊没有坐,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在那堆灵石山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日之危,看似已解,但我想问问诸位,若没有这八百块上品灵石,我们拿什么来解?”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沉思与后怕的神情。 是啊,若没有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他们此刻恐怕早已成了五门的阶下囚,宗门基业也早已毁于一旦。 “八百块上品灵石,听起来很多,但分摊到我们八派,又能支撑多久?”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重鼓,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 “等这些灵石耗尽,五门再次发难,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难道,再指望天上掉下来八百块上品灵石吗?”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八极盟那光鲜胜利外衣之下,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在场的宗主与长老们,一个个皆是面色凝重,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们这才意识到,今日的胜利,不过是一场用灵石堆砌起来的虚假繁荣。 八极盟资源匮乏、处处受制于五门的根本问题,并未得到任何解决。 他们依旧是那群在悬崖边上挣扎,随时可能坠入深渊的可怜虫。 “五门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扼住我们的咽喉?” 张云渊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因为,我们所有的命脉,都握在他们的手里!” “我们的丹药,需要从他们的坊市购买; 我们的法器,需要用他们的材料炼制; 我们弟子历练所得,需要通过他们的商路,才能换取微薄的灵石!” “他们想让我们生,我们便能苟延残喘; 他们想让我们死,只需断了你我的财路,我们便只能坐以待毙!” “这,就是我们八极盟数百年来,最可悲,也最真实的写照!” 张云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让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那份刚刚才因胜利而生的喜悦,在这一刻,被残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甘怒火。 “那……那依副宗主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仙炼派的宗主,一个脾气火爆的老者,忍不住站起身,对着张云渊拱手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聚焦在了那个站在大殿中央的、年轻得过分的年轻人身上。 张云渊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燃烧起了一簇名为“野心”的、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颤抖的火焰。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足以改变这方天地格局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釜底抽薪,另起炉灶!” “从今日起,我八极盟,要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完全独立的内部循环体系!” “我们要让我们自己的丹药,在我们自己的坊市里流通;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开采的矿石,炼制我们自己的法器!” “我们要让这八百块上品灵石,成为我们撬动整个仙域格局的第一个支点,而不是填补五门压榨的无底洞!” “我们要让五门知道,没有了他们,我们八极盟,非但不会死,反而会活得更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张云渊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惊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灵石山旁,衣袂飘飘,仿佛神明降世般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仙域现有格局的、史无前例的巨大变革,将从这座大殿,从这个年轻人的口中,正式拉开序幕! 第300章 内循环构想,八派争锋 张云渊那番“另起炉灶”的豪言壮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八派高层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短暂的死寂过后,大殿之内,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蜂鸣般的窃窃私语。 “内部循环?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们八派的产业结构早已固化了数百年,各自为政,如何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更何况,五门掌控了仙域九成以上的商路与高端资源,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 “此举无异于与五门彻底撕破脸皮,风险太大了!” 质疑声、担忧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解与疑虑。 在他们看来,张云渊的这个构想,太过天马行空,太过理想化,根本不具备任何可行性。 凌雪端坐于宝座之上,秀眉微蹙,她虽然无条件地信任张云渊,但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张云渊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意外。 他知道,想让这些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被五门压迫得连脊梁都快要直不起来的“老油条”们,接受如此激进的变革,绝非易事。 他没有急于反驳,而是抬起手,虚虚一按。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诸位担心的,无非是两点。 其一,我们八派内部,能否真正实现自给自足; 其二,我们是否有能力,去对抗五门在撕破脸皮之后,必然会到来的、雷霆万钧的报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先说第一点,内部循环。” 他走到大殿中央悬挂着的那副巨大的仙域舆图前,指着上面那些星罗棋布的城镇与坊市。 “我们目前的贸易体系,主要依赖于四个方面: 零散的散修,凡人建立的坊市,各大修仙城市,以及……五门掌控的各大商会。” “这其中,前三者,能为我们提供的,大多是些低端的、不成体系的资源,利润微薄,且极不稳定。 而真正能为我们提供高阶丹药、稀有材料、以及上乘功法的,只有五门。” “这就造成了一个极其畸形的局面——我们辛辛苦苦地从底层搜刮资源,换取微薄的灵石。 然后再用这些灵石,去高价购买五门施舍给我们的、他们早已淘汰下来的东西。” “我们,就像一群被圈养的猪,吃着他们扔下的残羹剩饭,还要感恩戴德地,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血肉。” 这番话,说得是赤裸裸,血淋淋,让在场所有宗主长老,都感到一阵阵的脸上发烧,羞愧难当。 “而所谓的内部循环,就是要彻底打破这个怪圈!” 张云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指向仙炼派的宗主道: “仙炼派,以炼器之术闻名,你们的法器,品质未必就比五门那些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差。 为何不能由你们,来为我们其他七派,提供定制的、高品质的法器?” 他又指向祭神派那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宗主。 “祭神派,精通御兽通灵之术,你们豢养的灵兽,你们培育的那些伴生草药,其价值,难道不比五门那些批量养殖的货色更高?” “还有定观派!” 他看向一名仙风道骨,双目开阖间仿佛有星辰流转的老道: “你们的观道太虚之术,能推演天机,洞察人心。 为何不能成为我们八极盟的眼睛和耳朵,为我们提供最精准的情报,预判五门的每一步动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凌雪身上。 “以及我们归宗派,我们的‘万法归宗’,虽然如今有所衰落,但其对各类功法的理解与包容性,依旧是八派之首。 为何不能由我们,来为各派的弟子,提供功法上的指点与优化,甚至……创造出更适合我们八派的、全新的功法?” 他每说一句,便有一名宗主或长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与意动。 “仙炼派为我们提供法器,祭神派为我们提供灵兽与特殊药材,定观派为我们提供情报,归宗派为我们提供丹药与功法指导……” “我们八派,互通有无,以物易物,甚至可以发行我们八极盟自己的‘信用凭证’,来代替灵石进行内部交易!” “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形成一个完全封闭,却又高效运转的经济体系! 一个完全不受五门掌控,只属于我们八极盟自己的……内循环!” 张云渊的声音,在大殿之内激荡回响,为众人描绘出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宏伟蓝图。 所有人都被他这天马行空,却又似乎并非遥不可及的构想,惊得是心神摇曳,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他们为何从未想过? 他们八派,虽然各自为政,但传承了数千年,谁还没点压箱底的绝活? 仙炼派的炼器术,祭神派的御兽术,定观派的推演术…… 这些,哪一样不是独步仙域的顶尖技艺? 他们只是习惯了被五门压迫,习惯了各自为营,从未想过,将这些力量,真正地联合起来,会爆发出何等恐怖的能量。 “可是……” 就在众人心潮澎湃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热烈的氛围。 开口的,是祭神派那笼罩在黑袍中的宗主。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副宗主此计,固然是高瞻远瞩,令人心折。 但……这其中,利益如何分配?” “我祭神派豢养一头高阶灵兽,需要耗费的心血与资源,远非仙炼派炼制一柄飞剑可比。 若只是简单的以物易物,我派岂不是血本无归?”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我仙炼派炼制一柄玄品法器,所用的珍稀矿石,价值连城,难道要用它去换几瓶两仪派的普通丹药吗?” “还有我们定观派,情报的价值,又该如何衡量?” “打破现有的格局,风险太大,一旦失败,我们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刚刚才被点燃的热情,在最现实的利益问题面前,迅速冷却。 大殿之内,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 有的人,是真心担忧其中的风险。 而有的人,则是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不愿放弃手中那点可怜的、从五门牙缝里漏出的残羹剩饭,开始在暗中,盘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一场围绕着“利益”与“风险”的争锋,在这座刚刚才见证了一场大胜的大殿之内,悄然上演。 第301章 舌战群儒,威慑四方 面对那再次响起的、充满了利益算计与畏缩不前的嘈杂议论,张云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到殿内的喧哗声稍稍平息,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了每一个人的软肋。 “利益?”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冰冷。 “诸位现在,还有资格谈利益吗?” 他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让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我且问问我派的诸位长老。” 他将目光,落在了那几名之前还义愤填膺,此刻却又开始犹豫不决的归宗派长老身上。 “数月之前,我们归宗派位于西山的‘赤铜矿脉’,被五门之一的山门,以‘地脉异动,需要封山勘探’为由,强行占据,至今未还。我说的,可对?” 那几名长老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难看,一个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再问问仙炼派的道友。”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刚才还在为几块矿石斤斤计较的红脸老者。 “你们仙炼派赖以生存的‘地火熔炉’,其核心的地火来源,是不是被五门中的医门,以‘地火煞气过重,影响周边灵脉’为由,强行截走了三成,每年还要为此上缴一笔数目不菲的‘净化费’?” 那红脸老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句句属实,让他连一个辩解的字眼都找不到。 “还有祭神派,定观派……”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最无情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将他们那点可怜的、早已被五门践踏得所剩无几的尊严,彻底撕得粉碎。 他将八派这数百年来,所遭受的种种不公,所付出的种种血泪代价,一件件,一桩桩,血淋淋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们的矿脉,你们的药田,你们的商路,你们的弟子……哪一样,不是被五门死死地攥在手里?哪一样,不是他们予取予求的玩物?” “他们高兴了,就从牙缝里漏出一点残羹剩饭,让你们苟延残喘。” “他们不高兴了,就随便找个由头,断了你的财路,占了你的地盘,甚至……灭了你的满门!” “在这种任人宰割,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情况下,你们,竟然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利益’?谈什么‘风险’?”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张云渊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让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是啊,他们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圈养的、随时可能被送上屠宰场的猪狗罢了。 “继续依赖五门,我们只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张云渊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想要活下去,想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尊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强!” “就是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拧成一股绳,彻底摆脱五门的控制,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们八极盟自己的秩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他以一种更高屋建瓴的视角,为众人揭示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更加残酷的真相。 “诸位以为,五门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地打压我们?真是因为我们弱小可欺吗?” “不!” 他摇了摇头,声音变得低沉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是因为他们,也怕了!” “这方天地的灵气,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衰竭。 这一点,我想在座的诸位,比我更清楚。” “五门虽然占据了仙域最核心的洞天福地,但他们的资源,同样在枯竭! 他们门下的天才,同样在凋零!他们同样面临着传承断绝的危机!” “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地,从我们身上,从那些更弱小的散修身上去汲取资源,去掠夺‘新鲜血液’,来延续他们那摇摇欲坠的统治!”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众人的心上。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高高在上,看似不可战胜的五门,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同样面临着与自己一样的困境,甚至……更加严重。 “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对我们的压榨与掠夺之上的! 一旦我们挣脱了这道枷锁,他们的根基,便会动摇!” 张云渊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所以,我们八极盟的崛起,不是逆天而行,而是顺应天时!” “是这方天地,在灵气枯竭的大势之下,所必然会产生的……变数!” 他看着那些眼中已经燃起了希望与战意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似随意地,抛出了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更何况……” 他环视四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近乎于蔑视的自信。 “今日五门派来的那几个所谓的‘长老’,其实力,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 “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那可是几名货真价实的先天后期大高手啊! 在他口中,竟成了“不过尔尔”? 众人看着张云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中那份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化为了无边的骇然。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其真正的实力,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就在这片因震惊而再次陷入死寂的氛围中。 一直静坐于宝座之上的凌雪,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属于强者的锋锐与决断。 “云渊的构想,便是我归宗派的意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金丹大能那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归宗派,全力支持!”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纯粹、都要霸道的恐怖威压,自她那看似娇弱的身体之中,轰然爆发! 那威压,如同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九幽寒冰,瞬间席卷了整座大殿! 所有心怀不轨,或是仍在犹豫不决的宗主与长老,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们骇然地看着那个站在宝座之前的、白衣胜雪的绝美身影,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与算计,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与臣服。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八极盟的格局,将彻底改变。 而他们,除了选择追随,再无他路。 第302章 灵脉封锁,五门反击 在张云渊的铁腕整合与凌雪的绝对实力威慑之下,八极盟内部那点不和谐的声音,很快便被彻底压了下去。 “内部循环”的构想,以前所未有的雷霆之势,开始在八派之间推行。 起初,各派之间还带着几分试探与保留,交易的,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低端资源。 但随着两仪派率先拿出了压箱底的、数种早已失传的古丹方。 并由张云渊亲自出手,炼制出了一批品质远超五门商会的极品丹药,以一个极其公道的价格,向盟内各派供应之后。 整个联盟的氛围,彻底被引爆了! 仙炼派不再藏私,拿出了他们最新研制的、足以媲美玄品法器的“流光飞剑”; 祭神派也贡献出了数头血脉精纯、战力强悍的幼年灵兽; 定观派更是将他们监控了数百年的、关于仙域各处隐秘灵矿与上古遗迹的情报,无偿共享。 一时间,八派之内,商队往来,络绎不绝。 各种珍稀的资源,开始在联盟内部高速地流通、交换。 各派那因五门封锁而日渐枯竭的资源储备,得到了极大的补充,门下弟子的修炼环境,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 恐慌与不安的情绪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希望与凝聚力的昂扬斗志。 整个八极盟,如同一台被注入了全新动力的古老战车,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缓缓地,却又坚定地,驶向了一条注定要与旧秩序为敌的崛起之路。 然而,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 当八极盟内部贸易日渐频繁,对五门商会的依赖度锐减九成以上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那五座悬于九天之上的神山之内时。 沉寂的五门,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他们可以容忍八派的苟延残喘,甚至可以容忍他们偶尔的小打小闹。 但他们绝不能容忍,这群被他们圈养了数百年的猪狗,竟敢妄图挣脱枷锁,另起炉灶,挑战他们在这方天地,早已根深蒂固的统治地位! “八极盟……张云渊……” “不知死活的蝼蚁,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传我法旨,这一次,不必再有任何保留。我要让他们在最深的绝望中,明白何为天威,何为……秩序。” “抹掉他们。” 几道冰冷而又漠然的意念,在虚空中无声地交流着。 一张由五门联手编织的、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颤抖的、真正的天罗地网,已然悄然张开。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那些无关痛痒的坊市与商铺。 而是更加致命,也更加根本的——灵脉! 数日后,夜,月黑风高。 数十道身穿五门服饰,个个气息内敛,眼神却锐利如刀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八派各自山门的腹地。 他们,是五门真正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修为最低的,也已至先天中期。 他们手中,更是携带着各自门派压箱底的秘宝与阵旗。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以雷霆之势,封锁、破坏、污染八派赖以生存的所有灵脉节点,从根源上,彻底扼杀他们的所有希望! 归宗派,后山,灵脉之源。 负责看守此地的两名内门弟子,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忽然,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奇异的、带着几分檀香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几名身穿绣着八卦图纹道袍的卜字门弟子,悄然现身。 他们手法娴熟地在灵脉入口处布下了一座小型的幻阵,将此地的景象彻底遮蔽。 五门,其功法来源自玄门五术,也就是五帝之一的人祖黄帝的《金篆玉函》。 是八派之上的典学,比起八派的绝学,更加强大! 卜字门,五门之一,精通占卜、预测、阵法、幻术、通灵。 其门下弟子,善于趋吉避凶,布局天下,是五门真正的“大脑”。 其卜算之术,能精准地找出任何阵法与地脉的薄弱点,是为破阵与封脉的不二法门。 其通灵之法,更是演化成了后世巫医之学。 比九天派的九天三式和祭神派的御神天典更强大! 四千年前,商朝时期,异人姜尚在昆仑山得到金篆玉函,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才奠定了周朝八百年的统治! 紧接着,一名来自相字门的弟子走上前,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造型古朴的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那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最终,指向了灵脉深处的某个特定方位。 “巽位,地下三百丈,乃此地灵眼所在,也是整条灵脉最脆弱的节点。” 相字门,五门之一,精通堪舆、风水、相人之术。 他们能轻易看穿山川地脉的走向,寻龙点穴,找出灵脉的“死穴”所在,进行最精准的打击。 比定观派的观道太虚和绝谷派的大化通玄更强大! 战国时期,异人鬼谷子得到金篆玉函,他将相字术传给孙膑、庞涓,二人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 得到精准的方位后,一名身材魁梧,气息厚重如山的山字门弟子,狞笑一声,上前一步。 他双手猛地按在地面之上,口中爆喝一声:“地龙翻身!” 轰隆隆——! 整片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蔓延。 那名弟子竟以自身强横的土行之力,硬生生地,撼动了此地的地脉结构,将那深藏于地下三百丈的灵眼,强行扭转、错位! 山字门,五门之一,内外兼修。 外功霸道绝伦,能操控山川大地之力,开山裂石,易经换脉,是五门最强大的物理破坏力量。 内功则能窥探阴阳五行,化为虚无。 其绝学比归宗派的万法归宗更厉害! 随着灵眼的错位,归宗派的灵气浓度,瞬间下降了三成! 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名来自医字门的弟子走上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将其中的液体,尽数倒入那裂开的地缝之中。 那液体,漆黑如墨,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竟是一种由上百种剧毒之物炼制而成的“绝灵死水”。 医字门,五门之一,不仅精通救死扶伤的医术,更擅长炼制天下奇毒。 他们的毒阵,能无声无息地污染整条灵脉,让灵气化为剧毒,修士稍一吸纳,便会经脉寸断,道基尽毁。 主修丹道和祝由之术,其绝学比两仪派的两仪相生更精深! 最后,一名来自命字门的弟子,取出一面古朴的、刻满了诡异符文的令牌,将其插入地脉核心。 他口中念诵着古老而又邪异的咒语,那令牌竟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能扰乱天地气场的诡异波动,将此地的地气平衡,彻底打破。 命字门,五门之一,精通命理、气运、咒术。 他们能通过秘法,扰乱一方天地的气运流转,让福地化为绝地,让生机化为死气,手段最为诡异,也最为防不胜防。 这种手段,比天书派的云篆天书还要高级! 做完这一切,五门弟子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了残忍的冷笑,随即,身形一晃,再次融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同样的一幕,在仙炼派、祭神派等其余七派的山门之内,同时上演。 一夜之间,八极盟所有门派的灵脉,尽数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各派的灵气浓度,以一种断崖式的速度,疯狂暴跌。 正在闭关的弟子,忽然感觉灵气中断,被强行打断了修炼,轻则气血翻涌,重则走火入魔。 宗门内豢养的灵兽,开始变得狂躁不安,甚至开始互相攻击。 药园里的灵草,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零。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再次笼罩了整个八极盟。 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猛烈,也更加……致命。 第303章 以阵破阵,威慑五门狗 八派灵脉同时被封,其所引发的恐慌,远比上一次的经济封锁要来得剧烈百倍。 灵石没了,可以想办法再赚。 可灵脉若是断了,那便如同被人掐住了命脉,断了修行的根! 一时间,八极盟内部,人心惶惶,各种告急的传讯疯狂地涌向了归宗派的主峰大殿。 “我仙炼派的地火熔炉,彻底熄火了!” “我祭神派的万兽园,灵兽开始大规模暴毙!” “我们定观派的‘观星台’,已经无法再引动星辰之力了!” 大殿之内,乱成了一锅粥。 各派的宗主与长老,一个个皆是面如死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在这片近乎于绝望的嘈杂之中,张云渊与凌雪,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 “慌什么?”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殿内所有的喧哗与躁动。 他只是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见了风浪便手足无措的孩童。 “五门既然敢出手,便说明,我们的‘内循环’,已经打到他们的痛处了。” “这是好事。”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灵脉都被人断了,这还叫好事?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他只是看向凌雪,淡淡地说道: “宗主,召集各派精通阵法的长老,随我走一趟。” “去哪?” 凌雪问道。 “去灵脉的源头。”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去会一会,那帮自以为是的五门‘精英’。” 半个时辰后,一处数条山脉灵气总源头的巨大溶洞之前。 张云渊只带着凌雪,以及寥寥数名在阵法上颇有造诣的八派长老,悄然抵达。 只见那溶洞入口处,早已是壁垒森严,杀气冲天。 数百名身穿五门服饰的精锐弟子,结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闪烁着五色华光的恐怖大阵,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都笼罩其中。 那大阵,引动天地五行之气,金、木、水、火、土五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洪流,在阵中交织、盘旋。 最终汇聚于溶洞入口,形成了一道厚重到令人绝望的五色光幕,将那灵脉的出口,封得是固若金汤。 这,便是五门之中,由卜字门牵头,五派合力布下的顶级困阵——五行锁灵阵! “哈哈哈哈!缩头乌龟们,终于敢出来了?” “就凭你们这几个老弱病残,也想破我五门的‘五行锁灵阵’?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胆子就进来啊!爷爷们保证让你们有来无回!” 阵内,那数百名五门弟子,在看到张云渊一行人后,立刻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充满了羞辱性的哄堂大笑与叫嚣。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几个先天境的“高手”,简直可笑。 这大阵可是五门之卜字门的绝学之一,寻常金丹强者都不可能打破,除非已经到了金丹中期、后期,或者至少聚集两名以上金丹强者,才有可能! 八派那几名阵法长老,在看到眼前这恐怖大阵时,一个个皆是脸色煞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他们虽然也精通阵法,但与眼前这座引动了天地伟力的大阵相比,自己那点微末道行,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可笑到了极点。 然而,张云渊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那些跳梁小丑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目光,只是在那座闪烁着五色华光的“五行锁灵阵”上,随意地扫了一眼。 随即,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的蔑视。 “华而不实,破绽百出。” 他淡淡地吐出八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让阵内那数百名五门弟子的嚣张气焰,猛地一滞。 “你说什么?!” 一名负责主持阵法的卜字门弟子,勃然大怒。 这“五行锁灵阵”,乃是他们卜字门的镇派大阵之一,玄奥无比,威力无穷。 别说是区区几个八派的长老,就算是成名已久的金丹大能亲至,也休想在短时间内破开。 可在这个年轻人眼中,竟成了“华而不实,破绽百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说……” 张云渊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万古寒潭,映照出的,是看一群死物的讥诮。 “你们这所谓的镇派大阵,在我看来,不过是孩童的涂鸦罢了!” 话音未落,他已悍然出手。 他并指如剑,以自身那早已与天地相合的混元道炁为引,对着身前的虚空,悍然刻画! 动作干脆利落,直指大道本源。 一道道闪烁着混沌色泽的符文,玄奥到了极致,自他指尖迸发而出,在空中飞速交织、盘旋、组合!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那数百名五门弟子眼前一花,神魂剧震,仿佛坠入一片由亿万星辰构成的生灭轮转之域!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 一座比那“五行锁灵阵”更加庞大,结构更加精妙,气息也更加恐怖的全新大阵,已在他身前悍然成型! 那大阵,同样引动了天地五行之气。 但它并非是简单的“锁”,而是以一种霸道绝伦、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逆转了这方天地的五行法则! 金不再生水,反而克木! 水不再克火,反而助燃! 整个阵法之内,五行相生相克的至理,被彻底地颠倒、扭曲、重塑! 这,正是张云渊以九天三式为基,融合了自身对混元道炁的理解,于瞬息之间布下的、足以让任何阵法宗师都为之骇然的——逆五行颠倒大阵! “起!” 张云渊口中吐出一字,声如敕令,那座混沌色的大阵轰然运转! 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当即将那“五行锁灵阵”笼罩。 那座疯狂运转,散发煌煌天威的五色大阵,在这股霸道绝伦的力量面前,如同被神人之手扼住咽喉的巨龙,所有能量流转轰然一滞! 随即,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不受控制的方式,开始了……逆转! “不好!阵法的能量流向,被逆转了!” “怎么可能?!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阵内,那数百名五门弟子感受到熟悉的能量以完全相反的方式倒灌回体内的刹那,一个个皆是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阵法的主人,反而成了被阵法之力疯狂撕扯、吞噬的……祭品! 第304章 夺阵反噬,长老亦饮恨 眼看那坚不可摧的“五行锁灵阵”竟在对方弹指之间便被强行逆转,阵脚大乱。 数百名五门弟子更是被自己引动的力量反噬得东倒西歪,气息紊乱。 一道充满了惊怒的苍老喝声,自五门弟子后方的云层之中轰然炸响! “竖子!安敢如此猖狂!” 随着那声怒喝,一股属于半步金丹的、磅礴浩瀚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自云层中悍然降临! 只见一名身穿卜字门长老服饰,须发皆白,面容阴鸷的老者,自云中一步踏出。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与杀意。 他,正是此次负责督战的卜字门长老,也是在场所有五门人员中,唯一的半步金丹大高手! 他本以为,凭借这数百名精锐弟子布下的镇派大阵,足以将八派的这群乌合之众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只需在后方压阵即可。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阵中,竟出了这么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孽般的年轻人! “结‘五行归元印’!稳住阵脚!老夫来助你们!” 那卜字门长老爆喝一声,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 他竟是想以自身强横的修为,强行介入大阵的运转,将那已被逆转的能量流向,重新拨乱反正! 然而,他快,张云渊比他更快! 或者说,张云渊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那卜字门长老的炁息与“五行锁灵阵”连接在一起,试图强行稳定阵脚的刹那。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残忍的弧度。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杀意,轰然爆发! “现在,才想起来出手?晚了!” 他口中轻喝,双手猛地向内一合! “逆五行颠倒大阵——爆!” 轰隆隆——! 那座由张云渊于瞬息之间布下的、笼罩了方圆数百丈的混沌色大阵,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五行锁灵阵”内部,那股早已被逆转、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的、狂暴无比的五行之力,在同一时间,彻底地点燃、引爆! 那卜字门长老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反噬之力,顺着他与大阵之间的炁息链接。 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无可抵挡的姿态,悍然倒灌回了他的体内! 他想切断链接,却骇然地发现,自己与大阵之间的联系,竟被那股更加霸道的“逆五行”之力死死地锁住,根本无法挣脱! 他布下的“五行锁灵阵”,竟在这一刻,成了绞杀他自己的、最致命的利器! “不——!” 一声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凄厉惨叫,自那长老口中发出。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那震耳欲聋的能量爆炸声,彻底淹没! “噗——!” 那卜字门长老的身体,如同被充气到极限的气球,猛地一颤!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与本命精元的滚烫逆血,化作漫天血雾,从他口鼻之中狂喷而出! 他那身华丽的长老道袍,瞬间被鲜血染红,又被那狂暴的五行之力撕得粉碎! 他那引以为傲的、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基,在这股源自自身阵法的恐怖反噬之下,被寸寸碾碎,节节崩断! 他的身体,像个被扔出的破麻袋,被那股恐怖的冲击力狠狠地掀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最终重重地砸在了百米开外的山壁之上,将坚硬的岩石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他软软地滑落下来,浑身骨骼尽碎,经脉寸断,丹田气海更是被搅成了一片混沌的浆糊,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彻底沦为了一个废人! 而那数百名五门弟子,更是下场凄惨! 他们在这场由自己亲手布下的阵法所引发的恐怖爆炸中,如同被卷入了一台巨大的、由五行之力构成的绞肉机! 无数人当场便被那狂暴的能量撕成了碎片,化为漫天血雨! 侥幸活下来的,也一个个皆是身受重创,断手断脚,哀嚎遍野,那场面,简直比人间地狱还要惨烈几分! 前后,不过短短一分钟。 那座被五门引以为傲的“五行锁灵阵”,连同那数百名精锐弟子,以及一名半步金丹的督战长老。 便在张云渊那近乎于“降维打击”般的阵法造诣面前,土崩瓦解,全军覆没! 这血腥而又震撼的一幕,让跟在张云渊身后的那几名八派长老,看得是目瞪口呆,肝胆俱裂!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个依旧负手而立,身上纤尘不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的年轻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一尊行走于人间的……阵法之神! 张云渊没有理会身后的震惊,他只是缓步走到那个早已奄奄一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卜字门长老面前。 在那长老因极致恐惧与痛苦而扭曲的瞳孔注视下,缓缓抬起了脚。 重重地,踩在了他那张早已血肉模糊的老脸之上,将他的半张脸都踩进了泥土里。 “咯吱……” 那是牙齿与泥沙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张云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的废物,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还活着的五门弟子的耳中。 “滚回去。” “告诉你们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主子。” 他脚下微微用力,那名长老的脸颊顿时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脆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想玩,我随时奉陪。” “但下一次,就不是断你们一条灵脉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缓缓抬起脚,在那名长老早已不成形的脸上,随意地蹭了蹭鞋底的泥土。 “滚。” 一个字,如蒙大赦。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五门弟子,如同一群被主人踢了一脚的丧家之犬,连滚带爬,手脚并用。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搀扶着那个早已昏死过去的长老,亡命般地逃离了这座让他们如坠地狱的山谷。 那狼狈的模样,引来了八派长老们一阵惊天动地的、酣畅淋漓的哄堂大笑与欢呼! 压抑了数百年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胜利的狂欢! 第305章 众望所归,荣登盟主位 当那几位亲眼见证了山谷之战的八派长老,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深入骨髓的敬畏,返回各自宗门时。 张云渊以一人之力,弹指间逆转五行大阵,反噬数百五门精锐,更将一名半步金丹的卜字门长老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消息。 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八极盟!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各派弟子,第一反应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就凭他?那个半步金丹都没到的归宗派副宗主?” “定是那几位长老夸大其词!逆转五门镇派大阵? 还废了一名半步金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细节,从那些亲历者口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狂热,被一五一十地描绘出来时。 当那卜字门长老被废、数百精锐非死即残的惨状,通过各种渠道被反复印证时。 整个八极盟,彻底沸腾了! 压抑、质疑、惶恐…… 所有笼罩在众人心头数日的阴霾,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歇斯底里的狂欢! “赢了!我们竟然真的赢了!” “哈哈哈哈!痛快!让五门那帮狗杂碎也尝尝被人踩在脸上的滋味!” “张副宗主威武!以阵破阵,反噬其身! 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 千百年来,被五门压在头顶,予取予求,连宗门灵脉都任人拿捏的屈辱与愤怒。 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对那个神秘年轻人的、近乎于神明般的崇拜与狂热。 张云渊。 这个名字,在短短一日之内,变成了一座镇压在所有人头顶的、不可直视的巍峨神山。 他那神鬼莫测的实力,与那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智慧,彻底征服了八极盟的每一个人。 数日后,归宗派主峰大殿。 八极盟第一任宗主的选举大会,在此召开。 大殿之内,气氛庄严肃穆,再无半分往日的嘈杂与算计。 八派的宗主与核心长老,尽数到齐,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恭敬。 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坐在凌雪下首,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年轻人身上。 选举尚未开始,仙炼派那位脾气火爆、之前对内循环计划最是抵触的红脸宗主,却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向殿中央,而是径直走到了张云渊的面前。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在仙域同样成名已久的一派之主。 对着眼前这个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都远逊于他的年轻人,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副宗主。” 他抬起头,那张总是写满倨傲的老脸上,此刻满是发自内心的羞愧与敬服。 “老夫,为前些时日的短视与无礼,向您郑重道歉!” “是老夫有眼无珠,坐井观天,险些因一己之私,坏了八派万世之基业!” “您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此等功绩,此等胸襟,老夫……心悦诚服!” 他说着,再次一拜到底,声音铿锵有力,响彻整个大殿。 “从今日起,我仙炼派上下,愿奉您为主,对您那‘内循环’的大计,我派将毫无保留,全力支持!但凡有所差遣,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谁也没想到,这位向来以刚愎自用著称的仙炼派宗主,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如此姿态。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祭神派,亦愿奉张副宗主为主!” 那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宗主,也随即起身,声音沙哑,却同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定观派,附议!” “绝谷派,附议!” 一时间,殿内响应之声此起彼伏,其余各派的宗主与长老,纷纷起身,对着张云渊,拱手行礼。 那眼神里,再无半分的怀疑与算计,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对强者的绝对臣服。 他们都被打服了。 被那足以逆转乾坤的阵法造诣所折服。 更被那份敢于将半步金丹踩在脚下,视五门如无物的滔天霸气,彻底震慑了心神。 他们知道,只有追随这样的强者,八极盟,才有未来。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想要真正将这八派拧成一股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还需要更长的时间,以及……更铁血的手段。 就在这片群情激昂的氛围中,一直静坐于宝座之上的凌雪,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缓缓起身,那清冷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喧哗。 “诸位。”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属于金丹大能的威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国不可一日无君,盟不可一日无主。” “如今我八极盟初立,内有百废待兴,外有五门虎视眈眈,正值风雨飘摇之际。 若无一位能镇压四方、运筹帷幄的领袖统率全局,所谓的联盟,不过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她的话,字字珠玑,说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凌雪顿了顿,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稳坐于席位之上的年轻人身上。 那双总是冰冷如霜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敬佩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仰慕。 “放眼整个八极盟,论实力,论智谋,论功绩,论威望,何人能出副宗主之右?” “以一人之力,解八派灵脉之危,扬我盟之威!此等功绩,震古烁今!” “我凌雪,在此提议。”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推举归宗派副宗主,张云渊,为我八极盟第一任……盟主!”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雷鸣般的附和之声! “我等附议!” “非张盟主不能服众!” “拜见盟主!”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竟是无一人反对,全票通过! 这,便是众望所归。 这,便是大势所趋。 在八派宗主与核心长老的共同见证之下,张云渊缓缓起身。 他没有说任何客套的谦辞,也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了那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盟主宝座之前,缓缓落座。 然后,他用一种淡漠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的语气,对着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狂热与期盼的面孔,说出了他就任盟主之后的第一句话。 “从今日起,我八极盟,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顺我者,为兄弟袍泽。”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凛冽杀机。 “逆我者,为魑魅魍魉,必戮之!” 一言出,天下惊。 八派宗主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看着宝座上那个神情淡漠的年轻人,心中那份敬畏,又深了几分。 他们知道,八极盟的格局,将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改写。 一个属于强者的、铁血的全新时代,已然降临! 第306章 归宗立新规 当山呼海啸般的“拜见盟主”声浪终于平息,张云渊在那象征着八极盟最高权力的宝座上落座时,整个大殿之内,再无半分杂音。 所有宗主与长老,都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用一种混杂着敬畏、狂热与一丝丝未知的忐忑的目光,仰望着那个神情淡漠,仿佛万古不变的年轻人。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八极盟的格局,将彻底由这个男人来书写。 张云渊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颁布了他作为盟主的第一道,也是最核心的一道法令。 “即日起,八极盟之内,立‘功勋殿’。” “殿内置‘功勋榜’,凡为盟内做出贡献者,无论大小,皆可换取功勋。” “提供情报,换取功勋; 捐献资源,换取功勋; 斩杀五门走狗,亦可换取功勋。” “功勋,可于殿内换取一切所需之物——丹药、法器、功法、天材地宝,乃至……由我亲自出手的指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内循环”的构想,在这一刻,被他以一种更加具体,也更加充满了诱惑的方式,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而是一套分明、赏罚严明的全新体系! 众人眼中那份因前路未卜而生的迷茫,迅速被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所取代。 尤其是那句“由我亲自出手的指点”,更是让几位困于瓶颈多年的长老,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一个能以阵破阵,将半步金丹都踩在脚下的存在,他的指点,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其二,盟内资源,统合调度。 仙炼派的矿石,祭神派的灵兽,两仪派的丹方,天书派的符纸…… 所有资源,皆入功勋殿,明码标价,按劳取酬,任何人不得再有私藏。” 此言一出,几位之前还心怀鬼胎的宗主,脸色微微一变。 但当他们接触到宝座之上,那双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心中那点不甘,又瞬间被无边的敬畏所淹没。 他们毫不怀疑,谁敢在这件事上阳奉阴违,等待他的,绝对是雷霆万钧的清洗。 “其三,各派核心功法,不必公开,但如有需要,不得藏私。” 张云渊颁布了一系列旨在整合资源、打破壁垒、建立绝对权威的铁血新规。 每一条,都直指八派积弊已久的要害,手段之果决,心思之缜密,让在场这些活了数百年的老狐狸,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当所有法令颁布完毕,张云渊看着下方那些或激动、或敬畏、或沉思的面孔,终于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新规即日推行,由凌雪宗主与各派长老共同监督。” “而我,将暂时离开仙域,返回凡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盟主您要离开?” “这……这怎么行!如今我盟初立,内有百废待兴,外有五门虎视眈眈,您若离开,万一五门大举来犯,我等如何抵挡?” 一名长老急切地站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慌。 张云渊抬手,虚虚一按,所有的喧哗瞬间平息。 “五门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则数月,长则一年,绝不敢再有大动作。 这,便是我们发展的最佳时机。”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但仅凭我们八派现有的力量,想要真正与五门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的人,太少了。” “我此去凡俗,便是要为我八极盟,招揽一批绝对可靠的‘新鲜血液’。” “一群天赋异禀、心性坚韧,足以在仙域这片更广阔的天地中,绽放出万丈光芒的……真正天才。” “待我归来之日,便是我八极盟,真正吹响反攻号角之时。” 他的话,为众人描绘出了一幅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虽然依旧有人心中存疑,但在张云渊那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以及那份描绘得太过美好的蓝图面前,无人敢于反对。 他们只能选择相信,也必须选择相信。 夜,深沉。 归宗派主峰之巅,凌雪的寝宫之内。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行囊的男人,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真的……非去不可吗?”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宗主的威严,多了几分女子的柔软。 “非去不可,这也是我的承诺。” 张云渊的回答,言简意赅。 凌雪沉默了片刻,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通体由冰蓝色晶石雕琢而成,其上烙印着归宗派核心印记的玉符,递了过去。 “这是我归宗派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以我本命精血炼制,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捏碎它,我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她将玉符塞进张云渊的手中,那冰凉的触感,让张云渊的心神都为之一清。 “凡俗之地,灵气稀薄,你的修为会受到极大的压制。万事,小心。” “我知道。” 张云渊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轻轻拍了拍,那温热的触感,让凌雪的脸颊,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红。 “放心,我还没活够。”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自信的弧度,“等我回来。” 安抚好凌雪,张云渊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他来到后山那处早已被他改造过的、连接着凡俗世界的隐秘传送阵前。 随着他指尖法诀引动,阵法光芒大盛,一道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空间通道,缓缓打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片云雾缭绕的仙域,随即,一步踏入。 光华流转,身影消失。 第307章 仙域两月,凡间五年 空间通道内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穿行于一条由亿万星辰构成的时光隧道。 当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云渊已经站在了一片熟悉的、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土地上。 昆仑山脉,依旧是那片白雪皑皑的亘古荒原。 但与仙域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相比,此地的空气,稀薄得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海绵,让他感到一阵发自本能的、极度的不适。 他体内的金丹,那颗由精纯能量凝聚而成的核心,在接触到这稀薄灵气的瞬间,竟发出了轻微的、抗拒般的嗡鸣。 “看来,金丹之后,凡俗的这片天地,对我而言,将越来越成为一种负担了。” 张云渊心中暗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浩瀚如海的道炁,在这片天地间,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运转之间,都带着明显的滞涩。 他掐指一算,脸色微微一变。 仙域两月,凡间五年。 自己不过是在那片所谓的“仙境”里待了短短两个月,这个世界,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春秋。 “五年……” 他轻声自语,心中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沧桑之感。 他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盘膝而坐,准备先了解一下外界的情况。 他心念一动,从纳戒中取出了那部早已被他遗忘在角落的手机。 手机上积了一层薄灰,款式也是五年前的老旧型号。 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熟悉的锁屏壁纸映入眼帘,左上角的时间显示还停留在五年之前。 屏幕顶端的信号格,果不其然,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叉号,旁边显示着“无服务”的字样。 张云渊对此并不意外,这荒无人烟的昆仑深处,寻常的基站信号根本覆盖不到。 他面色平静,再次伸手入怀,取出了另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黑色金属盒。 这是哪都通公司专门为他这种级别的高层配备的便携式卫星通讯终端,能够连接公司的专属加密卫星网络。 他熟练地启动了终端,一道微不可见的信号光束直冲云霄。 手机的无线网络列表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加密的信号源,他输入密码,成功连接。 屏幕上方的时间与日期自动校准,变成了当前的时间。 张云渊解锁手机,无视了那些早已过时的应用图标,直接点开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经过了多重加密的哪都通内部软件。 经过复杂的密码与手势验证,一个权限极高的内部资料库界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以他的身份,以及与赵方旭的关系,拥有这个最高权限,都不是问题。 海量的信息,分门别类地陈列着,他首先点开了“五年要事概览”的文档。 这五年,异人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随着全性主力被他一人扫平,整个异人界的地下势力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洗牌。 一些原本蛰伏的老怪物,开始重新露头,试图抢夺全性留下的地盘与资源。 而十佬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进行着新一轮的博弈与合纵连横。 他快速滑动屏幕,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老一辈的高手,如陆瑾、吕慈等人,渐渐隐退,不再轻易插手江湖纷争。 而年轻一辈,则在这相对和平的五年里,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开始在异人界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他在搜索栏输入“王也”,相关信息立刻弹出。 王也回了武当山,据说一直在闭关,试图从那场碧游村的大战中,领悟出更高层次的术法。 他又搜索了“诸葛青”,关于他的情报就多了许多。 诸葛青将武侯派的奇门之术与三昧真火相结合,创出了数种威力惊人的新术法,在年轻一辈中声名鹊起,隐隐有成为术字门新领军人物的势头。 至于张楚岚和冯宝宝…… 张云渊的指尖,重点点开了关于这两人的情报文件夹。 碧游村一役后,张楚岚虽然依旧是那副“不摇碧莲”的模样,但行事之间,却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弱小,开始真正地、系统地,去挖掘自身所继承的“炁体源流”的秘密。 这五年,他几乎跑遍了全国,一边执行着公司的任务,一边在暗中追查着关于甲申之乱的蛛丝马迹。 而冯宝宝,则依旧是那个冯宝宝。 她还是那副没什么心机的模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练炁,便是跟在张楚岚身边,充当着他最忠诚,也最强大的“保镖”。 只是,在关于她的行为分析报告中,多了一项备注:目标的迷茫情绪似乎有所加深。 张云渊知道,那是她在追寻自身身世的过程中,所必然会产生的困惑。 他退出资料库,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徐四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慵懒与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不知道我正在休假吗?” “张云渊。” 张云渊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徐四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甚至带着几分结巴的惊呼。 “云渊前辈?!您……您老人家从昆仑仙域出来了?!” 当初赵方旭给了张云渊线索,没想到张云渊就此消失。 赵方旭推测,应该是找到昆仑仙域的入口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哪都通,都知道了。 “楚岚和宝宝,现在在哪?” 张云渊直奔主题。 “楚……楚岚?哦哦,他俩啊。” 徐四连忙回答道,“前两天刚从东北回来,说是查到了点关于‘曜星社’的新线索。这会儿……应该是在龙虎山吧。” “龙虎山?” “是啊。” 徐四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 “这不是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龙虎奇景’了嘛。那小子说是要去凑个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老天师那儿再套点话出来。宝宝那丫头,自然是跟着他一起去了。” 龙虎奇景。 张云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熟悉的景象。 每逢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穿过天师府山门前那两块天然形成的龙虎巨石,会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幅栩栩如生的、龙虎交泰的奇特光影。 这景象,对于那些从未见过的游客和年轻异人而言,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对于在龙虎山上住了一百多年的张云渊来说,早已经看吐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随即,他看了一眼龙虎山的方向,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故地重游,顺便……也该去见见那些许久未见的小辈们了。 第308章 再临龙虎,故人相见 龙虎山,天师府。 后山深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静室之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老顽童般戏谑神情的脸上,此刻一片古井无波,周身的气息圆融自洽,仿佛已与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一体。 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位同样须发皆白,气质却更为儒雅随和的老者,正是十佬之一,以“通天箓”闻名天下的陆瑾。 两人是多年的老友,此刻正趁着这难得的清闲,在龙虎山上喝茶叙旧。 就在这片静谧祥和的氛围中,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如同一缕青烟,悄然出现在了静室的中央。 那身影出现得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的自然,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只是之前被一层无形的薄纱遮掩了身形。 静室之内,无论是张之维那与天地相合的炁场,还是陆瑾那通天彻地的感知,竟都未能察觉到他到来的任何一丝痕迹。 “谁?!” 陆瑾双目猛地睁开,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一股属于绝顶高手的恐怖威压轰然散开。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那股冲天的气势,却在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惊骇。 “云……云渊?!” 张之维也缓缓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这个数十年未见,容颜却依旧停留在十七八岁模样的师弟。 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了一片如释重负的欣慰。 “你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师兄,陆老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张云渊对着二人,平静地拱了拱手。 他这一现身,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打破了静室的宁静。 陆瑾从蒲团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张云渊面前,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 “好小子!你这驻颜的功夫,可真是练到家了! 老头子我这几十年,都快入土了,你倒好,甲申年到现在都快八十年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你这次去仙域,可真是够久的,都有些什么见闻啊?” 张云渊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师兄。 张之维摆了摆手,示意陆瑾稍安勿躁,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 “坐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三人重新落座,张云渊没有再隐瞒,将自己这五年在昆仑仙域的经历,以及关于仙域的种种秘闻,都一五一十地,为二人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仙域与凡俗那恐怖的时间流速差时,即便是见多识广如张之维与陆瑾,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当听到仙域之中,竟有“先天”之上的更高境界。 甚至还存在着五门八派这等传承了上古道统的超级势力时,两位早已站在凡俗异人界顶端的大佬,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份震撼,远比当初得知八奇技的真相时,还要来得猛烈。 “原来……这方天地之外,竟还有如此广阔的世界。” 良久,陆瑾才发出一声充满了复杂情绪的感慨。 他看着张云渊,那眼神,不再是看待一个晚辈,而是带着一种平辈论交,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敬畏的审视。 “那你这次回来,是打算……” “招兵买马。” 张云渊言简意赅,“仙域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仅凭我一人之力,想要在那片天地站稳脚跟,甚至改变些什么,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需要帮手,一群天赋足够,心性也足够坚韧的帮手。” “这些人在仙域大展身手的同时,也能给异人界增添不少助力。” 他说着,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张之维。 “师兄,陆老哥,我这次来,也是想问问二位的意思。” “我已在仙域初步立足,若二位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同往昆仑仙域,见识一番更高层次的天地,追寻那传说中的长生大道。” 这番邀请,不可谓不诱人。 对于任何一个将毕生都奉献给修行的异人而言,这都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通往更高殿堂的机会。 然而,张之维和陆瑾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却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遗憾,只有一种看透了世事浮沉的洒脱与释然。 “不了。” 张之维摆了摆手,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折腾不动了。 这龙虎山,就是我的根,离了这儿,我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 陆瑾也跟着笑道:“是啊,我们都老了。 这江湖,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去凑那个热闹,给你们添乱了。” 他们的拒绝,在张云渊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这两位老人,早已将自己的一生,与这片土地,与他们所守护的道统,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让他们抛下这一切,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他们做不到,也不屑于去做。 “不过你放心。” 张之维放下茶杯,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属于天师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师兄就在这后面,替你守好这个家。” “无论你需要什么,只要我龙虎山拿得出来,只要我张之维还有一口气在,绝无二话!” “我陆家,也是一样!” 陆瑾在一旁,同样掷地有声地表了态。 张云渊心中一暖,他知道,有这两位老人这句话,便足够了。 他不再强求,只是从怀中,摸出了两个小小的玉瓶,分别递给了二人。 “这是我从仙域带回的一些小玩意儿,算不得什么灵丹妙药,但延年益寿,稳固道基,还是有些用处的。” 张之维与陆瑾接过玉瓶,打开瓶塞,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感觉浑身那因岁月而产生的滞涩之感,都消散了几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骇然。 他们知道,这所谓的“小玩意儿”,其价值,恐怕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师兄,陆老哥,保重。” 张云渊站起身,对着二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随即,他的身影,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在静室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两个面面相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的……老神仙。 第309章 不摇碧莲,再会楚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龙虎山脚下那座因旅游业而兴起的古镇,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两旁的食肆酒馆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酒精发酵的独特味道。 一处位于街角的大排档,几张简单的桌椅,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火炉,生意却异常火爆。 “来来来!再来二十串腰子!五十串板筋!两打啤酒!” 一个穿着哪都通棕色制服,脑后扎着个标志性四叶草发型的青年,正扯着嗓子,对着老板大声嚷嚷,脸上带着几分酒酣耳热的红晕。 正是张楚岚。 与他同桌的,是一群刚从大学毕业,通过校招进入公司的应届生。 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看着张楚岚的眼神,充满了对前辈的崇拜与好奇。 “岚哥,您给我们讲讲呗,您当年在罗天大醮上,是怎么大杀四方的?” 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男生,殷勤地给张楚岚满上一杯啤酒,满脸期待地问道。 “咳咳。” 张楚岚清了清嗓子,灌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响亮的嗝,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得意。 他一拍胸脯,开始了他那标志性的“不摇碧莲”式吹嘘。 “所以说,当年龙虎山罗天大醮,那都是小场面!什么武当,什么唐门,最后还得是我当冠军!” 他大手一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万众瞩目的赛场。 “也就是我这人淡泊名利,不然,这‘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头,哪还轮得到别人?” 听得那群应届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场拜师。 一个女生好奇地眨着大眼睛,崇拜地问道:“岚哥,那你和老天师谁厉害?” 这话一出,张楚岚立刻大手一挥,表情痛心疾首:“这话说的!那是我师爷,我能跟他动手吗?尊老爱幼懂不懂!”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说道:“不过嘛……他老人家私下确实说过,‘楚岚啊,龙虎山的未来就靠你啦!’” 众人闻言,更是发出一阵阵惊叹与崇拜的附和。 冯宝宝则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在听到“腰子”两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下。 “老板,再烤点。” 就在张楚岚吹得口干舌燥,准备再来一杯啤酒润润喉的时候,一个略带几分沙哑的、充满了风霜之意的中年嗓音,在他身旁响了起来。 “老板,还有位置吗?拼个桌,行不?” 张楚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 满脸沧桑,眼神却带着几分精明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盘烤串,一脸局促地站在那里。 那模样,像极了那些常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普通散修。 “哎,坐坐坐!哪儿那么多讲究!” 张楚岚正是吹得兴起,需要听众的时候,见有人来拼桌,想也不想,便热情地招呼道,“来,大叔,坐这儿!相逢就是缘嘛!” 那中年男人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在张楚岚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他将自己的烤串放在桌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张楚岚举了举杯,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小兄弟,听你刚才那番话,气势不凡,想必是哪家名门大派的高足吧?” “嘿嘿,好说,好说。” 张楚岚被他这一捧,更是飘飘然,他端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呢,龙虎山天师府的,当代天师是我师爷。 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运气好,侥幸得了些传承罢了。” 他嘴上谦虚着,那副得意的表情,却早已将他的心思出卖得一干二净。 “天师府?!” 那中年男人闻言,脸上立刻露出“骇然”之色,他看着张楚岚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畏与崇拜。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徒,失敬失敬!难怪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魄!” 他这番恰到好处的马屁,拍得张楚岚是通体舒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拉着那中年男人,开始更加变本加厉地,吹嘘起自己那些“光辉事迹”来。 从罗天大醮如何过关斩将,到碧游村如何力挽狂澜,说得是天花乱坠,口沫横飞。 那中年男人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几句。 “小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只是,你这阳五雷,五年都没什么进步啊?” 张楚岚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这金光咒也使得是炉火纯青,不过比起你师爷的通天金光,好像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我记得他老人家说过,金光咒的精髓在于一个‘藏’字。” 张楚岚的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 “还有小兄弟你这心思缜密的布局之能,当真是青出于蓝,比你那不着调的爷爷,可是强上太多了。” 张楚岚的脸,彻底绿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呵呵的中年男人,只觉得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无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扎在他最不想被人提及的痛点之上。 让他浑身难受,如坐针毡,却又偏偏发作不得。 因为对方说的,句句属实,让他连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找不到。 “你……你到底是谁?!” 张楚岚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对方,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中年男人看着他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终于不再伪装。 他脸上的肌肉与骨骼,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发生着变化。 那张饱经风霜的中年面孔,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化作了一张年轻得过分的、清秀俊朗的脸庞。 那双浑浊的眸子,也变得深邃如万古寒潭,其中带着一丝熟悉的、玩味的笑意。 他端起酒杯,对着早已石化在原地的张楚岚,轻轻地晃了晃。 “怎么?这才五年不见,连你小师爷,都不认识了?” “噗——!” 张楚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啤酒,当场便喷了出来,溅了对面一个应届生一脸。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副模样,活像一尊被雷劈了的石雕。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异人,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引得是哄堂大笑,指指点点。 整个大排档,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张楚岚,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第310章 招兵买马,各显神通 尴尬的气氛,在周围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中,持续了很久。 直到张楚岚那张本就涨红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他才猛地一个激灵,从石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那个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的张云渊,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大排档食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小师爷?!” 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才吹牛逼的对象,竟然会是这位在整个龙虎山都如同禁忌般存在的“活祖宗”! “怎么?不认识了?” 张云渊放下酒杯,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腰子,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的小辈。 “刚才不是还说能打过之维师兄吗?怎么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 张楚岚“我”了半天,最终“噗通”一声,竟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去,对着张云渊,抱拳作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师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刚才的事就当个梦忘了吧!” 他这副顷刻间认怂的无赖模样,再次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张云渊没有再继续为难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他知道,对于张楚岚这种滚刀肉性格的家伙,适当的敲打可以,但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行了,起来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他将目光从张楚岚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埋头苦吃,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冯宝宝身上。 “宝宝,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正与一串烤肠作斗争的冯宝宝,动作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那张沾满了油渍的脸上,平日里那种空洞和呆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到近乎于灼热的光彩。 她手中的烤串“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油渍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 下一刻,她竟是直接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张云渊的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样貌,永远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随即,她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张云渊的衣角,那力道之大,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 张楚岚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拿刀要埋了自己的宝儿姐吗? 这副乖巧、依赖、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简直比刚才小师爷突然现身还要让他感到惊悚! 凭什么啊! 自己在她身边鞍前马后这么久,怎么就没见过她对自己露出过这种表情? 怎么到了小师爷这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远处,徐三和徐四也终于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徐四嘴里叼着的烟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又看了看身旁同样呆若木鸡的徐三,压低声音道:“哥,我没看错吧?那……那是……那位爷?” 徐三猛地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里写满了骇然,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徐四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是他。”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与……敬畏。 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上前,对着张云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云渊前辈。” 他们虽然与张云渊接触不多,但关于这位“小师爷”的传说,却早已是如雷贯耳。 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年轻的男人,其能量,足以让整个哪都通公司,都为之震动。 张云渊没有再跟他们绕圈子,他将杯中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这次来,是想带几个人,去一个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张楚岚与冯宝宝,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一个……灵气比龙虎山福地还要浓郁百倍,遍地都是天材地宝,足以让你们的修为在短时间内一日千里的地方。” 此言一出,张楚岚和徐三徐四的呼吸,顷刻间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张云渊口中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但光是这番描述,便足以让任何一个异人为之疯狂。 “当然,那个地方,也很危险。” 张云渊话锋一转,“甚至比你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任务,都要危险得多。” “而且,我有一个条件。”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张楚岚的身上。 “我需要你们,无条件地,听从我的命令。” 张楚岚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缜密。 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越是巨大的机遇,其背后所隐藏的风险,便越是恐怖。 更何况,对方的要求,是“无条件服从”。 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对自身命运的掌控。 他刚想开口拒绝,张云渊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抛出了另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对了,我忘了说。” “我还有办法,可以为陈朵重塑肉身,彻底解决她体内那原始蛊的隐患,让她……真正地,活得像一个正常人。”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张楚岚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与狂喜。 陈朵,这个名字,早已成了他心中一个无法抹去的痛。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在无尽的痛苦中,走向最终的毁灭。 可现在,希望,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心中那份属于“不摇碧莲”的理智与算计,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我去!”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 王也与诸葛青接到消息后,连夜从京城赶到了龙虎山。 当他们听完张楚岚那添油加醋的描述,以及张云渊那充满了诱惑的邀请后,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王也,这位总是睡不醒的武当高人,在听到“昆仑仙域”这四个字的瞬间,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豁然睁开了。 他没有去关心那所谓的修炼环境,也没有去在意那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的眼中,只有一种属于术士的、对天地本源的狂热与痴迷。 “那个地方的‘风水’……或者说,‘炁局’,是不是与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他看着张云渊,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错。” 张云渊点了点头。 “我去。” 王也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带半分犹豫。 而一旁的诸葛青,则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不像王也那般洒脱,他需要考虑的,更多。 武侯派的传承,家族的期望,以及……那份属于天才的、不甘人后的骄傲。 “云渊前辈。” 他看着张云渊,郑重地问道,“您说,那里,有更高层次的术法传承?” “有。” 张云渊的回答,同样干脆。 “甚至,有完整的、关于‘风后奇门’与‘武侯奇门’的……根源。” 轰! 诸葛青的心神,再次剧震。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所有的犹豫,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若想在术法一途上走得更远,甚至超越那个压在自己头顶的王也,这,将是他唯一的机会。 “晚辈,愿随前辈同往!” 他对着张云渊,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紧接着,全性大闹龙虎山之后,被老天师逐出师门,最终选择加入哪都通的张灵玉,在接到消息后,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跟在小师爷身边,去哪里,都一样。 天下会、吸古阁等与张云渊交好的势力,在得知此事后,也纷纷派出了各自门下最杰出的年轻一辈,以示追随。 一支由凡界最顶尖的年轻异人组成的精锐之师,雏形初现。 第311章 精锐集结,再返昆仑 龙虎山,天师府。 那座承载了千年道统的古老山门之前,此刻,汇聚了一群气息各异,眼神中却无一例外都闪烁着桀骜与期盼光芒的年轻人。 他们,便是由张云渊亲自挑选,即将踏上那未知仙域征途的……凡界精锐。 为首的,自然是张楚岚、冯宝宝、王也、诸葛青这几个早已声名鹊起的核心成员。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身穿道袍,神情复杂的张灵玉; 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天下会大小姐风莎燕; 身着民族服饰,散发着丝丝阴寒之气的陈朵。 以及来自吸古阁、武侯家、乃至于公司内部其他大区的、数十名在各自领域都堪称翘楚的年轻高手。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足以在一方搅动风云的天才。 此刻,他们却都如同即将接受检阅的士兵,静静地站在这里,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到来。 气氛,有些微妙。 “我说……老张。” 诸葛青捅了捅身旁的张楚岚,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狐疑。 “这事真的靠谱吗?这又是去什么‘仙域’,又是招兵买马的,怎么感觉……跟传销似的?” “去你的!” 张楚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小师爷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再说了,你不是对那什么‘更高层次的术法’挺感兴趣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打退堂鼓了?” “我这不是打退堂鼓,我这是谨慎。” 诸葛青理了理自己那身骚包的蓝色长衫,一本正经地说道,“毕竟,咱们这可是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万一被坑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旁的王也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安啦,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之际,一道平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都到齐了?” 众人心中一凛,循声望去,只见张云渊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灰色便服,气息内敛得如同一块顽石,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草木都融为了一体。 但他的出现,却让在场所有这些心高气傲的天才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再不敢有丝毫的交头接耳。 张云渊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随手一挥。 嗡——! 空间发出一阵细微的涟漪,紧接着,数十件流光溢彩、道韵天成的物件,便悄然悬浮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然,这是从纳戒提取出来的,只是在众人眼中,看着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有雕刻着繁复符文的玉佩,有缠绕着淡淡风雷之气的护腕,有入手冰凉、能凝神静气的指环…… 每一件,都散发着一股远超凡俗法器的、精纯而又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些,是我在仙域随手炼制的一些小玩意儿,用的都是些边角料。” 张云渊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堆不值钱的垃圾。 “品阶都不高,大多是玄品,只有几件勉强算是地品。 你们修为太弱,天品的神兵给了你们也驾驭不了,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根据你们各自的功法特性,为你们量身打造了一些简单的护身法器,关键时刻,应该能保你们一命。” “你们各自上前,挑选一件与自己气息相合的,滴血认主即可。”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些在他们眼中堪称“无价之宝”的法器,又看了看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的张云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边角料? 玄品? 地品? 张楚岚的目光在触及其中一枚通体赤金、其上雷光符文如龙蛇游走的玉佩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体内的阳五雷竟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发出了渴望与臣服的共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玉佩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精纯的雷霆之力,更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他从未接触过的雷法至理! 那枚玉佩,仿佛就是一部活生生的雷法秘籍,内部铭刻着完整的、足以让他雷法威力倍增的攻击阵法与防御阵法! 只要得到它,他甚至有信心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阳五雷突破桎梏,威力至少能凭空提升五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法器,这简直是一份传承!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口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咳咳。” 一旁的王也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拉了拉他的衣角。 张楚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擦嘴角,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地,钉在那枚被张云渊称为“乙木阳雷佩”的地品法器之上,再也挪不开了。 其余众人,也同样被眼前这番“豪气冲天”的景象,惊得是心神摇曳。 王也看着其中一套由九枚龟甲状玉片组成的阵盘,眼神中难得地闪过一丝惊异。 他能感觉到,那套阵盘自成一方小天地,内部的炁局流转不息,竟隐隐暗合风后奇门之道。 若能得此物相助,他布置乱金柝的速度至少能快上三成,而且反噬之力也能削弱不少。 这等玄品上阶的阵盘,足以让任何一个术士门派都为之疯狂。 而诸葛青则被一柄通体火红的羽扇吸引,那羽扇上铭刻的聚火符文之精妙。 让他这个武侯派的天才都叹为观止,他毫不怀疑,只要有此扇在手,他的三昧真火威力定能再上一层楼。 他们看着那些在仙域只能算“边角料”,在凡界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门派都为之疯狂的至宝,对那个未知的“仙域”,愈发地向往与好奇。 很快,众人便各自挑选了适合自己的法器,滴血认主。 当那股精纯而又强大的能量涌入体内的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这件小小的法器加持下,竟凭空提升了一大截! 张云渊看着众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震撼,还在后面。 “都准备好了吗?” 他开口问道。 众人齐齐点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V有的战意与期待。 “那便……出发吧。” 张云渊不再多言,转身,领着这支刚刚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之师,走向了龙虎山后山那处早已被他设下重重禁制的传送阵。 随着他指尖法诀引动,阵法光芒大盛,一道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空间通道,缓缓打开。 众人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依次踏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的光门。 光华流转,斗转星移。 当张楚岚再次睁开眼时,他只觉得一股浓郁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天地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 那感觉,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渴了三天三夜的旅人,一头扎进了清甜的绿洲。 他体内的金光咒与阳五雷,甚至都不需要他刻意去催动,便自行运转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能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早已停滞了许久的修为瓶颈,竟在这短短一瞬间,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我……我靠!”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一脸骇然的同伴。 只见他们所处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巅。 脚下是坚实的青石平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仙山,有银色的瀑布自九天之上垂落,有七彩的虹光在云间时隐时现。 这,便是昆仑仙域! 就在众人为眼前这神迹般的景象感到震撼的时刻。 一道清冷的身影,自阵法之外的云雾中,缓步走出。 来人一袭雪白宫装,身姿婀娜,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万载玄冰,正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凌雪。 她看到张云渊,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随即,当她的目光,落在张云渊身后那群气息各异,一个个气息孱弱,眼中却又充满了好奇与桀骜的“凡人”身上时。 那份喜悦,迅速化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 这就是……他所谓的“新鲜血液”? 一群连绝顶都未曾达到的……凡人? 第312章 蛊身重塑,两仪仙炼之功 归宗派的主峰,如今已不仅仅是归宗一派的象征,更是新生的八极盟的总部所在。 那座曾见证了归宗派兴衰荣辱的古老主殿,此刻,汇聚了八派所有硕果仅存的高层人物。 气氛庄严肃穆,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对未来的期盼与忐忑。 张云渊坐在那象征着盟主权力的宝座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都是仙域之中足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此刻却都如同学堂里的孩童般,正襟危坐,等待着他的训示。 “今日召集诸位,有两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 “其一,自今日起,凡界的一批青年才俊,将陆续抵达仙域,作为我八极盟的新鲜血液,加入各派修行。” “他们的身份背景,由我一人担保。 他们的修炼资源,前期由我个人承担,后期则纳入盟内功勋体系。” “我希望诸位能摒弃门户之见,将其视若己出,悉心教导。 他日,他们必将成为我八极盟对抗五门的中流砥柱。”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对于盟主从凡界招揽人手一事,他们早有耳闻,心中虽有疑虑,却无人敢于当面反驳。 毕竟,这位年轻盟主的手段与威望,早已在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胜之中,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其二。”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殿下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娇小的身影之上。 陈朵。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眼神空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此女,名为陈朵,乃是我一位故人,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张云渊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今日,便要在此,为她重塑肉身,再造根骨。” “什么?!” “重塑肉身?!” “这……这怎么可能!凡人之躯,血肉已成,如何能重塑?” 这番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大殿之内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长老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重塑肉身,再造根骨,这等手段,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近乎于传说中仙神才能拥有的创世之能。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站起身,对着两仪派与仙炼派的宗主,淡淡地说道: “还请两位宗主,以及贵派中精通‘两仪相生’与‘仙枢造化’之术的长老,随我来。” 会后,一处位于主峰之巅的、被重重禁制笼罩的密室之内。 八派之中,所有在丹道与炼器之道上颇有建树的长老,尽数到齐。 张楚岚、王也、诸葛青等人,也获准在一旁观摩。 他们看着那个被安置在密室中央的寒玉石床之上的陈朵,心中五味杂陈。 “小师爷,您……您真的有把握?” 张楚岚看着陈朵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只是从纳戒之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由兽皮绘制的复杂图卷。 “此法,需要八派合力,方能功成。” 他将图卷展开,那上面用朱砂绘制的,并非什么高深的阵法,而是一副无比精细、无比复杂的人体经脉与窍穴运转图。 图谱之旁,更是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每一个步骤,每一种能量的调和比例,以及八派功法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两仪派的‘两仪相生’之术,其根本在于调和阴阳,平衡生死。 我需要你们,以此术为引,先稳住她的神魂,使其不至于在肉身崩解的过程中,彻底消散。” 张云渊指着图谱上关于神魂的部分,对着那几位两仪派的长老,条理清晰地讲解着。 那几位长老起初还带着几分疑虑,但当他们顺着张云渊的指点,将自家功法与那图谱上的理论一一印证时,脸上的疑虑迅速化为了骇然。 他们发现,这年轻人对“两仪相生”的理解,竟比他们这些浸淫此道数百年的老家伙,还要深刻,还要……本质! 他所指出的那几个关键节点,正是他们门派典籍中记载的、早已失传的至高秘法! “仙炼派的‘仙枢造化’,其精髓在于解构与重塑。 我需要你们,在她的肉身彻底崩解之后,以此法为骨架,重塑其经脉,再造其丹田。” 张云渊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几位仙炼派的炼器宗师。 “以‘地火之心’熔炼‘玄冰之髓’,取其至阳至阴之力,化为经脉之基。 再以‘星辰之砂’为引,勾连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构建全新的气海……” “祭神派,引动其伴生蛊的生命本源,作为新肉身的‘血肉’。” “定观派,观测其神魂波动,确保阴阳平衡。” “天书派,以符文固其形态,锁其生机。” …… 张云渊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 他没有亲自出手,只是如同一位最高明的棋手,冷静地,指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毕竟他的混元道炁虽能模拟万法,但如此堂而皇之的用出来,手段就大白于天下了。 有八派长老在此,不用白不用。 而且,这也是检验他们忠诚度和执行力最好的方式。 也能让王也这些人,见到八极盟的强大之处。 他将八派各自最擅长的法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串联、融合,形成了一套巧夺天工、近乎于“创道”的全新体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与那浩如烟海的渊博知识,彻底折服。 他们再无半分怀疑,一个个皆是神情肃穆,心怀敬畏,严格地按照张云渊的指示,开始运转功法。 数个时辰之后。 在所有人那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只见寒玉石床之上的陈朵,那具被蛊毒侵蚀了数十年的、早已与常人无异的肉身。 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寸寸消解,化为一滩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紧接着,在两仪派与仙炼派长老的合力施为之下。 一具全新的、完美无瑕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娇嫩肉身,竟在那片污秽的脓血之中,如同莲花般,缓缓地“生长”了出来! 那肌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 那身姿,玲珑有致,充满了少女的活力。 那体内,经脉坚韧,丹田广阔,周身窍穴更是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彼此呼应,散发着莹莹的宝光。 当那具全新的肉身彻底成型,当第一缕属于“人”的生机,在她体内缓缓流转的刹那。 整个密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心中那份敬畏,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第313章 新的开始 当最后一缕属于蛊身的黑气彻底消散,当那具完美无瑕的全新肉身,在众人的面前彻底稳定下来时。 躺在寒玉石床之上的陈朵,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清澈的眼睛啊。 不再有之前的空洞与麻木,也不再有那份对整个世界的疏离与警惕。 有的,只是一种初生婴儿般的、对这个世界最纯粹的好奇与茫然。 她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白皙、纤长,指节分明,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手。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是皮肤的温润与弹性,是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淌的温热,是肌肉在骨骼上微微收缩的力道。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属于“人”的触感。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很久很久。 随即,两行清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滚落而下。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仿佛要将这十几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所有孤独、所有绝望,都随着这泪水,一并宣泄出去。 她缓缓地从石床上坐起,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下了寒玉石台。 她没有去看那些因为耗尽了心神,一个个脸色煞白,瘫坐在地,却依旧满脸震撼的八派长老。 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平静而又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的男人。 她走到张云渊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亮得惊人,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九十度的、标准到无可挑剔的深躬。 她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激、所有的依赖,以及那份刚刚才萌生出的、名为“新生”的喜悦,都倾注于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之中。 张云渊没有去扶她,只是平静地受了她这一礼。 他知道,这一躬,是她对自己过去那段黑暗人生的告别,也是她对未来那片光明世界的……宣誓。 “起来吧。”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陈朵直起身,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了张云渊的身后,安静地站着。 那姿态,像一个最忠诚的影子,也像一个刚刚找到主人的、充满了依赖的小兽。 与陈朵那纯粹的感激不同,站在不远处的张楚岚、王也和诸葛青三人,此刻早已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是心神剧震,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具完美无瑕的、刚刚“长”出来的全新肉身之上。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欣慰与激动,而是被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震撼所填满。 张楚岚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 他脑子里疯狂闪过的,不是陈朵重获新生的喜悦,而是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同样拥有着完美无瑕、不老不死之躯,心性却同样单纯如白纸的身影。 宝儿姐! 这……这种手段……这种从无到有,凭空再造肉身的手段…… 这跟宝儿姐的情况,何其相似?! 一旁的王也,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此刻也早已没了往日的随性。 他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瞪得滚圆,其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作为术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术”的范畴了。 阴阳逆转,生死重塑,这近乎于传说中仙神才能拥有的创世之能! 八奇技虽强,却终究是在“人”的范畴之内,是对某种规则的极致运用。 而眼前这八派合力施展的手段,分明是在“创造”规则! 诸葛青的脸色同样煞白,他看着那些瘫坐在地,一个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八派长老。 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张云渊,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将八派各自最擅长的法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串联、融合,形成了一套巧夺天工、近乎于“创道”的全新体系…… 这……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及的范畴了! 就在三人心神激荡之际,张楚岚终于从那巨大的震撼中挣脱出来。 他快步走到陈朵面前,看着这个仿佛脱胎换骨,浑身都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化为由衷的喜悦。 “陈朵,恭喜你。”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有些笨拙地说道: “以后,你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了。” 陈朵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 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身前的张云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去哪,我就去哪。 张楚岚看着她那纯粹而又坚定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苦笑。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与同样走上前的王也和诸葛青对视一眼,三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凝重。 “老张,”王也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手段……比八奇技,还邪乎。” “何止是邪乎!” 诸葛青的眼中闪烁着探究与惊惧,“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八奇技是在规则之内玩花样,而他们……他们这是在创造规则!”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几个活宝,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的素白长裙,递给了陈朵。 “先去把衣服换上吧。” 陈朵接过长裙,那柔软的布料触感,让她再次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旧不堪的衣物,又看了看手中这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崭新的长裙,那双刚刚才止住泪水的眸子里,又泛起了点点水光。 她没有再犹豫,转身走进了密室的隔间。 片刻之后,当她再次走出来时,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那身素白的长裙,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姿,衬托得恰到好处。 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衬着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庞,以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清澈眼眸。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阴郁、自闭的“蛊身圣童”,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少女。 她安静地走到张云渊的身后,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女孩的世界里,已经多了一束光。 第314章 宝儿姐的异常 随着张楚岚等人的到来,尤其是那个画风与整个仙域都格格不入的冯宝宝的出现,在归宗派,乃至整个八极盟,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冯宝宝的到来,更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她那身处凡俗、不染尘埃,甚至连炁的运转方式都与仙域主流修炼体系截然不同的奇特体质,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当无根生和谷畸亭,这两个同样来自凡俗世界,却早已在仙域待了数十年的“老前辈”。 在看到冯宝宝那张数十年未曾变过分毫的年轻容颜时,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宝宝……” 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天然呆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苦涩无比。 这是他的女儿。 是他当年穷尽八奇技之力,才勉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亲生骨肉。 可现在,女儿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相认。 张云渊早已提前叮嘱过他,冯宝宝的记忆尚未恢复,心智也如孩童般单纯。 现在告诉她真相,非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因为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导致她的神魂,再次陷入混乱。 “前辈好。” 冯宝宝看着眼前这两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古怪的男人。 只是歪了歪头,用她那口标志性的、浓厚的四川口音,不咸不淡地问了声好。 这一声“前辈”,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无根生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充满了苦涩与无奈的叹息,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一旁的谷畸亭也是感慨万千,他看着无根生那落寞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环境,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冯宝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而张楚岚等人,在见到传说中的全性前掌门,神明灵的创造者无根生,以及大罗洞观的发明者谷畸亭时,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可是活着的历史。 是甲申之乱的源头人物。 是与他爷爷张怀义同一个时代,甚至搅动了整个时代风云的传说。 最初的震惊与敬畏过后,张楚岚心中那份对真相的渴望,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抑制。 他看了一眼那两个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又看了看自家小师爷,心中那份忌惮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摇碧莲”式的决断。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了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凑了上去。 “两位前辈好,晚辈张楚岚,是天师府的弟子,我爷爷是张怀义。” 他先是自报家门,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好奇与热切: “我从小就听着您二位的传说长大,尤其是关于甲申年的事儿,我爷爷他到死都没跟我说清楚,您二位能不能给我讲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爷爷他到底是怎么……” “咳咳!” 眼看他就要把心底最想问的问题都倒出来,一旁的王也连忙干咳两声,拉了拉他的衣角。 无根生和谷畸亭也被他这自来熟的架势弄得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与张怀义有几分相似,性子却活络百倍的后辈,眼中的落寞也冲淡了几分。 “你这小子,倒跟你爷爷一点不像。” 他摆了摆手,“当年的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当然,相比于这些“正常”的交流,冯宝宝的到来,给归宗派带来的,则是更加直接,也更加“物理”层面的冲击。 冯宝宝那清丽脱俗却又带着几分天然呆的模样,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自诩风流的男弟子的注意。 他们见她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心智也单纯如白纸,便动了些别的心思。 一名自视甚高的内门弟子,借着“指点”的名义,伸手便想去搭她的肩膀,嘴里还说着轻浮的话语: “这位师妹,刚来我们归宗派,对很多地方不熟吧? 不如师兄我带你四处转转?” 冯宝宝只是歪了歪头,用她那双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晓得我是哪个不?” 不等那弟子回答,她便动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那名内门弟子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原地转了七百二十度,伴随着满天飞舞的牙齿,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昏死在了十几米开外。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讲道理。 冯宝宝本身就是不老不死、外伤修复极强的半仙之体,和张云渊游历多年,真实修为也早已超过了绝顶。 打这些弟子,跟玩一样。 所有试图上前搭讪或是看热闹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 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三大步,看向冯宝宝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自那以后,整个归宗派,都流传起了一个关于“宝儿姐”的传说。 ——永远不要去招惹那个看起来呆呆的、总是在发呆的漂亮师妹。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她的下一拳,会从哪个角度,以怎样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落在你的脸上。 冯宝宝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切磋”。 她只是觉得,张云渊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很温暖,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与亲近。 于是,她便整日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他看书,她就在一旁坐着,嗑瓜子。 他炼丹,她就在丹房门口守着,打瞌睡。 他与人议事,她就在大殿的角落里,找个柱子靠着,继续发呆。 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这一幕,落在归宗派其他弟子的眼中,是羡慕,是敬畏,是理所当然。 毕竟,在他们看来,能跟在盟主这等神仙人物的身边,本就是天大的荣幸。 但这一幕,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却变了味道。 归宗派主峰之巅,凌雪的寝宫之内。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那片竹林小院里,那个正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教着冯宝宝如何辨认草药的熟悉身影。 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竟莫名地,生出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 她看到,张云渊在面对冯宝宝时,那总是平静淡漠的脸上,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耐心。 他会任由她,将那些珍贵无比的灵草,当成普通的野菜,胡乱地塞进嘴里。 他会在她因为分不清“凝神花”与“断肠草”而苦恼时,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串糖葫芦,塞到她的手里。 他会在她因为无聊,而将他那间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炼丹房,弄得一团糟时,也只是宠溺地,弹一下她的脑门。 那份毫不掩饰的特殊关怀,那份甚至超越了对她这个“盟友”的亲近,像一根细小的、带着倒刺的针,轻轻地,扎在了凌雪的心上。 不疼,却酸溜溜的,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委屈。 她想不通。 自己与他,立下大道誓言,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她为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赌上整个宗门的命运。 可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客气。 而看向那个来历不明、呆呆傻傻的女孩时,那眼神,却能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宗主。” 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知何时,张云渊已经处理完手头的事,来到了她的房间之外。 凌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份莫名的酸涩,再次恢复了那副清冷孤高的宗主模样。 “进来吧。”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不带波澜。 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明,那声音的深处,比平日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幽怨。 第315章 昆仑特训,盟主的偏心 归宗派的主峰大殿之内,气氛庄严肃穆。 张云渊召集了刚刚抵达仙域,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这里恐怖灵气浓度的张楚岚、王也、诸葛青、张灵玉、陈朵以及冯宝宝六人。 无根生和凌雪也赫然在列,一个饶有兴致地抱着手臂,准备看自己这位老友如何调教这些凡俗界的天才; 另一个则静立一旁,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张云渊和冯宝宝的审视。 “诸位,欢迎来到昆仑仙域。想必这几日,你们也对这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神情各异的几人,缓缓开口: “仙域的修行环境,远胜凡俗,但此地的凶险,也同样远超你们的想象。 五门八派,传承万古,其中高手如云,强者如林。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在这里,莫说自保,便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所以,在你们正式融入这片天地之前,我为你们,量身定制了一套特训计划。” 他顿了顿,将目光落在了张楚岚的身上。 “我将其称之为——八派交流特训。” 此言一出,张楚岚立刻来了精神,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了招牌式的笑容: “小师爷,您说,您说,我保证好好学!”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耍宝,只是平静地宣布: “张楚岚,你身负八奇技之首的炁体源流,其根本在于一个‘融’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你便留在归宗派,主修归宗派的根本大法《万法归宗》,旨在融汇百家,挖掘你体内炁体源流的真正潜力。” “在入门之前,先让冯兄给你简单过过手。” “啥?!” 张楚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仅仅一秒之后,那僵硬便被一种极致的、近乎于癫狂的狂喜所取代。 他指着一旁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无根生,声音都因为激动而走了调:“小、小师爷!您没开玩笑吧?让我跟这位前辈……学?!” 这可是无根生啊! 那个在甲申年间搅动天下风云,被誉为异人界第一人的传奇! 是他爷爷张怀义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四哥”的存在! 无根生看着他那副从震惊到狂喜的变脸绝活,只是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他缓步上前,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后辈,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看你这表情,好像还不乐意?” “不不不!乐意!太乐意了!” 没等无根生把话说完,张楚岚已经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脸上堆起了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谄媚笑容,搓着手就凑了上来,“前辈您肯指点我,那是我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云渊的目光,又转向了王也与诸葛青。 “王也,诸葛青,你二人同为术士,一个精通风后奇门,一个擅长武侯奇门,皆是当世术法大家。 但凡俗的术法,终究是根基,想要更进一步,便需接触更高层次的‘道’。” “我已与九天派掌门商议妥当,不日,便会送你们二人前往九天派,学习其镇派绝学《九天三式》,以期在术法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此言一出,王也那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豁然睁开,其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期待。 而一旁的诸葛青,更是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脸上满是狂喜。 九天派! 那可是与凡俗奇门世家同出一源,甚至全面超越、犹有过之的术士圣地! 《九天三式》更是传说中,足以掌控时空,逆转乾坤的无上秘法! 能有机会接触到这等传承,对他们任何一个术士而言,都是无法拒绝的、天大的诱惑! “多谢云渊前辈!” 两人对着张云渊,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激动,溢于言表。 “张灵玉。”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神情复杂的年轻道士身上。 “你身负通天箓,已有小成,但你毕竟之前是我天师府弟子,贸然转投符道,根基不稳。 你如今符箓所学,终究是匠气太重,少了些许灵动与变化。 我已为你联系了天书派,你将前往那里,学习其根本大法《云篆天书》,以求符道大成。” 张灵玉闻言,心中一震。 天书派,以符证道,其传承的《云篆天书》,据说乃是上古仓颉造字之时,感悟天地至理所创。 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一条完整的天地法则,神鬼莫测。 他对着张云渊,同样深深一拜,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陈朵。” 张云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角落,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少女身上。 他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无根生却忽然主动请缨,他看着陈朵,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竟流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于慈爱的温柔。 “云渊,这丫头,就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早年结义之时,曾与清河苗寨的淑芬妹子有过一段切磋。 她乃是苗疆蛊毒一道的大家,当时是未来的大蛊师继承人,也曾传授过我一些驾驭蛊毒的秘法。 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跟蛊术打交道,不妨就让我教她吧。 我有把握,能帮她彻底掌控自身的力量,不再受其反噬之苦。” 无根生看向陈朵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这个女孩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同样命运多舛的女儿,那份发自内心的父爱,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张云渊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至于宝宝……”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好奇地抠着殿内一根玉柱上花纹的冯宝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她体质特殊,与此地功法体系皆不兼容,冒然修炼,恐生变故。便由我亲自看护,另寻他法。” 此安排一出,刚刚才从无根生魔爪中挣脱出来的张楚岚,立刻第一个跳了出来,满脸的“不公平”。 “小师爷!您这也太偏心了吧!” 他指着冯宝宝,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悲愤: “凭什么啊!凭什么宝儿姐就能天天跟在您身边划水摸鱼,我就得苦哈哈地去练那什么《万法归宗》? 我抗议!我严重抗议!” 他这副耍无赖的模样,引得王也和诸葛青一阵莞尔。 而站在一旁的凌雪,在听到张云渊那句“由我亲自看护”时,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几不可查地,微微黯淡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看了一眼那个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冯宝宝,又看了看那个一脸理所当然的张云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那垂在身侧的玉手,不自觉地,轻轻攥紧了。 第316章 仙域水土不服 在张云渊那不容置疑的安排之下,众人的“昆仑特训”计划,算是正式敲定。 不过,在正式分派前往各派之前,所有人都暂时留在了归宗派。 一来,是让王也、诸葛青等人有个缓冲的时间,为即将到来的仙域核心术法传承做好准备。 二来,也是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仙域的生活节奏与修行环境。 然而,这所谓的“适应”,对张楚岚这几个从凡俗界来的“土包子”而言,却更像是一场充满了血与泪的……文化冲击。 第一个感到水土不服的,便是张楚岚。 在他看来,想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快速站稳脚跟。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动用他那无往不利的“钞能力”和“社交牛逼症”,先跟门派里的弟子打成一片,套取情报。 于是,在安顿下来的当天下午,他便揣着一沓崭新的“老人头”,脸上堆着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找到了一个正在演武场上练剑的内门弟子。 “这位师兄,幸会幸会。” 张楚岚自来熟地凑了上去,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将几张红色的票子,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小弟初来乍到,对门中的规矩还不太懂,想跟师兄打听打听,这内门之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哪位长老脾气比较好?哪个食堂的饭菜最好吃之类的……” 那名内门弟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几张印着头像的、花花绿绿的纸片,又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张楚岚。 “这是……什么?” “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张楚岚嘿嘿一笑,以为对方是在假意推辞,又往他手里塞了几张,“师兄您拿着,就当是小弟请您喝茶了。” 那弟子捏着那几张在他看来与废纸无异的“凡俗钱财”,脸上的表情由困惑转为古怪,最终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怜悯。 他将那些“老人头”重新塞回张楚岚的手中,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弟,我知道你们凡俗界讲究人情世故。 但这里是仙域,我们修士之间,只认一样东西。” 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块通体晶莹,散发着精纯灵气的青色晶石。 “灵石。” “无论是买卖法器,还是兑换丹药,亦或是……打点关系,用的,都是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的下品灵石,看着张楚岚那张逐渐石化的脸,补充了一句: “至于你这个……在我们这儿,可能连擦屁股都嫌硬。” 张楚岚:“……” 他那无往不利的“钞能力”,在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天,便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彻底宣告破产。 那份挫败感,让他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蹲在墙角画着圈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不科学”。 第二个感到水土不服的,是王也。 这位在武当山上睡懒觉睡出了境界的道爷,本以为到了这仙域,终于可以过上“日上三竿我独眠”的神仙日子。 结果,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天晚上,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归宗派为他安排的、灵气充裕的上等客房里,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 可刚睡到半夜,他便被一股钻心刺骨的胀痛给惊醒了。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鼓胀欲裂,无数道精纯的、却又不受控制的灵气,正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往他的身体里钻。 “我靠!什么情况?!” 王也疼得龇牙咧嘴,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盘膝而坐,下意识地便开始运转功法,试图疏导那股狂暴的灵气。 这一运功,他才骇然地发现。 这归宗派的灵气浓度,已经浓郁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即便是他不主动吸收,光是躺在那里睡觉,那些无处不在的灵气,都会因为他那远超常人的肉身亲和度,而自动地、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若不及时运功疏导、炼化,这些庞大的能量,足以将他的经脉活活撑爆!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也看着窗外那依旧漆黑的夜色,又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灵气洪流,脸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那梦寐以求的“懒觉自由”,在这片充满了“内卷”气息的土地上,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相比于张楚岚和王也的“痛苦”,诸葛青则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痛并快乐着。 作为武侯奇门的传人,他对归宗派内那些随处可见的阵法与机关,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他试图用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武侯奇门,去推演那些阵法的结构与能量回路。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发现,此地的阵法结构,与凡俗界的奇门遁甲之术,虽然在底层逻辑上有相似之处,但在具体的能量运转与符文构成上,却截然不同。 这里的阵法,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繁复。 其能量回路,动辄便是数万个节点的联动,其符文构成,更是涉及到了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上古符文。 光是看一眼,就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眼花,仿佛一个刚学会了小学算术的孩童,在面对一道复杂的、由无数个未知数构成的微积分难题。 但这巨大的“技术代差”,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挫败,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天才的、强烈的求知欲与好胜心。 他整日沉浸在对这些古老阵法的研究与推演之中,废寝忘食,乐此不疲。 而所有人中,最适应这里生活的,反而是那个看起来最不正常的冯宝宝。 她依旧是我行我素。 饿了,就去食堂,谁敢跟她口花花,就一拳打飞。 困了,就随便找棵大树,靠着树干便能睡得香甜。 无聊了,就坐在演武场的角落里,看着那些内门弟子练剑,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那干净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气质,以及那呆萌得近乎于天然的行为举止。 反而在那些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内门弟子眼中,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不知不觉间,一个关于“天然呆师妹”的传说,开始在归宗派内悄然流传。 她的人气,竟在无意之间,攀升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高度。 第317章 初探九天派 众人对仙域的生活初步适应了几天后,张云渊便决定,先将王也和诸葛青送往九天派。 毕竟,术士的修行,最重传承与交流,早一日接触到《九天三式》这等无上秘法,对他们的成长便多一分裨益。 作为新晋的八极盟主,他亲自护送凡俗界的天才前来交流,此举既是展现诚意,也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实力宣示。 九天派对此自然是高度重视,早已备好了最高规格的礼节,等待着这位神秘盟主的到来。 数日后,在归宗派一名长老的引路下,一艘造型古朴,其上流光溢彩的飞舟。 载着张云渊、王也、诸葛青三人,降落在了九天派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宏伟山门之前。 那山门由整块不知名的白色神玉雕琢而成,高达百丈,其上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牌匾上“九天”二字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竟蕴含着洞穿时空的玄奥道韵。 张云渊刚一踏出飞舟,心中便默念一声打卡。 【叮!在九天派山门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奇门阵盘‘小四象’(地品上阶),可瞬息布下四象防御阵。】 一股关于阵盘的玄奥信息涌入脑海,张云渊不动声色地将其消化,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恭迎盟主大驾光临!” 山门之内,早已等候多时的九天派掌门,亲自率领一众核心长老迎了出来。 那掌门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修为已至半步金丹,一身气息圆融自洽,深不可测。 他对着张云渊拱手行礼,态度虽然恭敬,但言语之间,却依旧带着术士特有的、那份源自骨子里的骄傲。 “盟主此番能亲临我九天派,实乃我派之荣幸。 这两位,想必便是来自凡俗界,要来我派学习《九天三式》的青年才俊吧? 果然是气宇不凡,根骨清奇。” 他嘴上虽然夸赞着,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在扫过王也和诸葛青时,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审视与……轻视。 在他看来,凡俗界灵气枯竭,道法凋零,能出什么真正的天才? 不过是盟主为了拉拢人心,特意安排的镀金之旅罢了。 九天派的高层尚且如此,那些跟在后面的年轻弟子们,心中的想法便更加直接了。 他们听闻,有两个来自凡俗世界的“土包子”,竟要来学习他们九天派从不外传的镇派绝学,一个个心中都充满了不服与鄙夷。 《九天三式》,那是何等神圣的传承? 那是他们九天派立派万年的根基! 凭什么两个来历不明的凡人,一来就能接触到这等核心秘法? 而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内门弟子,熬了数十年,都未必有资格看上一眼! 凭什么?! 一股混杂着嫉妒与不甘的怒火,在年轻弟子们的心中熊熊燃烧。 为首的一名外门弟子,名叫“风子皓”的青年,更是当即决定,要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俗术士,一个永生难忘的下马威。 他对着身旁的几名师弟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悄然退去。 张云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却只是暗自冷笑。 他知道,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门派,都免不了这种眼高于顶、坐井观天的蠢货。 适当的敲打,是必要的。 一行人在九天派掌门的引领下,穿过山门,沿着一条由白玉铺就的、通往主殿的宽阔山道,向上行去。 就在众人行至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巨大平台时,九天派掌门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张云渊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盟主,还请稍待片刻。” 张云渊眉毛微挑,看着对方那笑里藏刀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却并未点破,只是平静地回道:“掌门有何见教?” 那掌门对着张云渊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但话语中的那份骄傲却丝毫未减。 “见教不敢当。” “只是,我九天派有一条传了数千年的规矩,但凡有外人欲学我派镇派绝学《九天三式》,都必须先通过一项小小的考验,以证明其天赋心性,配得上这份传承。”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一旁同样面露玩味的王也和诸葛青身上。 “盟主莫怪,此举并非信不过您带来的人,实乃祖宗规矩,不可废弛。” “毕竟,《九天三式》乃我派立派之基,若随随便便就传于外人,老夫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他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抬出了“祖宗规矩”,又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为宗门传承负责的高度上,让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张云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知道,这所谓的“规矩”,不过是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为了试探自己和王也二人的深浅,特意摆下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掌门言重了。” 张云渊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是应有之理。 不知这考验,是何内容?” 见他如此轻易便答应下来,那掌门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他侧过身,指向了平台中央那片空地。 “考验很简单,此番只论奇门造诣,不涉及修为高低。 双方都不得动用修为进行直接攻击,纯粹是一场术法技艺的比拼。” 他话音刚落,那外门弟子风子皓便立刻会意,对着身旁几名师弟使了个眼色。 数人齐齐掐动法诀,随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那片空地之上,竟有无数道玄奥的符文凭空浮现,交织成一座巨大无比的奇门大阵! 原本空旷的平台,被一片扭曲的空间与浓厚的迷雾所笼罩。 “此乃我派入门弟子用来锤炼心性的‘三才迷踪阵’。” 掌门抚须而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得,“此阵虽不伤人,却能引动天地之力,隔绝内外,剥夺六感。 若二位小友能在一炷香之内,凭自身本事从中走出,便算通过考验,我九天派上下,定扫榻相迎,倾囊相授。” 他嘴上说得客气,但那副看好戏的姿态,以及身后那些年轻弟子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早已将他们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在他们看来,两个来自灵气枯竭之地的凡俗术士,能懂什么真正的阵法? 怕不是一进去,就要被那变幻莫测的阵法之力,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了。 “胡闹!” 跟随而来的一名归宗派长老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呵斥,这分明就是当着盟主的面,故意刁难! 张云渊却抬手,拦住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他一眼便看穿了这阵法的虚实。 这“三才迷踪阵”,虽然引动了天地之力,变幻莫测。 但在他这个早已将九天三式都烂熟于胸的“祖师爷”面前,却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充满了可笑的破绽。 但他没有出手。 他只是转过头,对着身旁同样一脸玩味的王也和诸葛青,投去了一个“你们自己解决”的眼神。 王也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而一旁的诸葛青,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狐狸眼里,则燃起了好胜的、跃跃欲试的火焰。 他知道,这是他们踏入仙域的第一战。 也是他们向这些眼高于顶的仙域“土著”,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这一战,必须打,而且,要赢得漂亮! 第318章 武侯斗九天,三昧真火初显威 面对九天派弟子这毫不掩饰的挑衅,以及那弥漫在四周、充满了恶意与嘲弄的笑声,王也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 但一旁的诸葛青,却早已是按捺不住了。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自出道以来,除了在王也和张云渊这两个妖孽面前吃过瘪,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更何况,对方挑衅的,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奇门之术!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王,你歇着,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交给我了。” 诸葛青对着王也一摆手,不等他回话,便已上前一步,主动踏入了那片被迷雾笼罩的阵法核心。 他那身骚包的蓝色长衫在阵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俊俏脸庞上,此刻满是属于术士的、绝对的自信与专注。 “武侯派,诸葛青,请赐教!” 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迷雾中的每一个角落,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嘲笑与起哄。 “哼,不自量力!” 迷雾中,传来风子皓不屑的冷哼。 他心念一动,整个“三才迷踪阵”轰然运转! 刹那间,风云变色! 诸葛青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那片原本还算平静的荒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山血海、怨气冲天的修罗战场! 无数缺胳膊断腿的狰狞恶鬼,从血色的泥土中爬出,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他疯狂扑来。 与此同时,一股能侵蚀神魂的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钻入他的识海,动摇他的道心。 “幻术?雕虫小计!” 诸葛青冷哼一声,双目之中,精光爆射! 他没有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而是第一时间开启了内景,将自己的神念催动到了极致。 在他的内景之中,整个阵法的能量流转轨迹,如同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光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发现,此阵的能量运转方式,确实与凡俗的奇门遁甲之术迥然不同。 它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霸道,仿佛不是在“借用”天地之力,而是在“驱使”,在“命令”! 但其核心的逻辑,依旧是建立在阴阳、五行、八卦的生克变化之上,万变不离其宗! “找到了!”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诸葛青便已通过武侯奇门的精妙推演,找到了这座大阵其中一处能量运转最为滞涩,也是最为薄弱的节点!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巽字·风绳!” 一道由纯粹风元素构成的、坚韧无比的青色绳索凭空而现,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绕住了数只扑到近前的恶鬼,将其牢牢捆住。 紧接着,他眼中寒芒一闪,丹田之中,那团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昧真火,轰然爆发! “离字·炎蛇!” 他一指点出,那股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赤金色火焰,瞬间凝聚成一条长达数丈、栩栩如生的火焰巨蛇! 那炎蛇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轨迹。 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精准无比地,朝着诸葛青推算出的那处阵法节点,狠狠地轰了过去! 他竟是想以自己这至刚至阳的三昧真火,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强行破开这阵法的结构! “什么?!” 迷雾之外,那主持阵法的风子皓等人,在感受到那股纯粹到极致的火焰气息的瞬间,一个个皆是脸色剧变!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火焰之中,蕴含着一种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近乎于“道”的本源之力! 那股力量,霸道到了极点,竟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由天地之力构成的阵法幻象,都产生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阵法空间内轰然炸响! 赤金色的炎蛇,与那无形的阵法之力,轰然相撞! 狂暴的火焰能量与变幻莫测的奇门之力交织在一起,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华。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向着四周疯狂席卷,将那片由幻术构成的修罗战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阵法外围的迷雾,竟被这狂暴的火焰,烧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窟窿! 风子皓等人只觉得心神剧震,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顺着他们与阵法之间的链接传来,让他们一个个气血翻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来自凡俗界的术士,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那火焰,到底是什么来头?! 然而,“三才迷踪阵”毕竟是九天派传承了数百年的得意之作,其玄奥之处,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破解的? 就在那阵法节点被击中的瞬间,大阵的核心迅速流转。 一股更加磅礴的、仿佛能扭转乾坤的奇门之力,自阵法的四面八方涌来,竟是将那三昧真火的狂暴力量,尽数引向了别处,化解于无形。 与此同时,一个更加真实,也更加恐怖的幻境,轰然降临! 诸葛青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片破碎的修罗战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内心最深处,那个他最不愿面对的场景—— 罗天大醮,他与王也对决的最后一刻。 他看到了王也那双平静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也看到了自己,在对方那不讲道理的风后奇门面前,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份深入骨髓的挫败感与不甘,如同最恶毒的梦魇,再次将他的心神彻底淹没。 “噗——!” 诸葛青心神失守,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周身那股凌厉的气势瞬间溃散,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脸色煞白。 他,被困住了。 迷雾之外,风子皓见状,脸上那份惊骇迅速化为了更加浓重的轻蔑与讥诮。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那声音,在阵法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凡俗奇门,不过尔尔。” 第319章 贫道王也,请各位指教 眼看诸葛青被自己的心魔所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迷雾之外的风子皓等人,脸上那份得意的神情愈发浓重。 “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仗着一手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邪火,也敢在我九天派面前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师兄威武!让这帮凡俗界的土包子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奇门之术!” 一阵阵充满了讥诮与快意的嘲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诸葛青那早已动摇的道心之上。 九天派的掌门与几位长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虽然不赞同这些年轻弟子的胡闹,但眼看凡俗界的术士在自家门口吃瘪,心中那份属于术士的骄傲,还是让他们选择了沉默。 而就在这片充满了得意与轻蔑的氛围中,一个懒洋洋的、仿佛没睡醒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哎,咱们这些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王也打了个哈欠,他从人群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那副总是睡不醒的模样,与周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先是看了一眼阵中那个脸色煞白,还在与心魔苦苦抗争的诸葛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迷雾深处,对着那几个还在洋洋得意的九天派弟子,摆了摆手。 “我说几位,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家都是术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非要搞得这么难看吗?” 他这番话,说得是语重心长,像个劝架的老好人。 但这番话落在风子皓等人的耳中,却无异于最直接的挑衅。 “怎么?你想替他出头?” 风子皓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充满了不屑,“你也是术士?我倒要看看,你这凡俗界的术士,又能有什么惊人的手段!” “手段谈不上,就是会点微末道行,勉强糊口罢了。” 王也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一步踏入了那座变幻莫测的“三才迷踪阵”之中。 “贫道王也,武当山来的,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副总是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性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之前的王也,是一块被随意丢在路边,毫不起眼的顽石。 那么此刻的他,便化作了一缕融于天地的清风,一片落入溪流的枯叶,自然而然,不着痕迹。 他没有像诸葛青那样,试图用暴力去破解阵法的节点。 他甚至连内景都未曾开启,只是将双手揣在袖子里,懒洋洋地在阵中迈开了步子。 他走得很慢,步伐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又仿佛暗合某种玄之又玄的韵律。 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在他的识海深处,神魂之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燃烧,推演着这座古老阵法的每一丝能量流转轨迹。 风后奇门,其根源虽与九天三式同出一脉,但作为八奇技之一,它所触及的,是更为根本、也更为不讲道理的“理”。 它并非强在力量,而是强在对“时”与“空”的极致操控。 “装神弄鬼!给我上!” 风子皓等人见他这副模样,只当是故弄玄虚,当即催动阵法,发动了攻击。 无数道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的、足以撕裂钢铁的罡风向他袭来,却在他身前三尺之处,诡异地一顿,随即擦着他的衣角飞过,仿佛他所在的那片空间,与整个阵法出现了微小的错位。 数头由幻术凝聚而成的、堪比先天高手的狰狞恶鬼,咆哮着向他扑来,却总是在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瞬间,扑了个空,仿佛他只是一个存在于那里的虚影。 他没有出手,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未曾动过。 他只是走。 不紧不慢地,走着。 风后奇门,拨乱时空。 王也并未强行篡改阵法规则,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只是在用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不断地为自己,设定着独属于他一人的“吉时”与“吉方”。 这使得他永远都能提前半步,出现在整个阵法攻击的死角与盲区。 每一个落步,每一次转身,都耗费着他海量的推演与心神,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不是在破阵。 他是在“逛”阵!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迷雾之外,风子皓等人骇然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三才迷踪阵”,竟仿佛成了一个漏风的筛子。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阵法依旧在运转,所有的攻击也都精准地落向了目标。 可偏偏,就是打不中! 那感觉,就像一群手持利刃的壮汉,在围攻一个滑不留手的泥鳅,无论他们如何疯狂地挥砍,对方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他们的刀锋下溜走。 “加大力度!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 风子皓彻底被激怒了,他与其他几名弟子对视一眼,将自身的神魂之力毫无保留地催动到了极致。 他们要引动这座大阵最核心的力量——心魔幻境! 刹那间,阵法之内的景象再次变幻,那充满了杀机的修罗战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王也内心最深处,那个他最不愿面对的场景。 然而,就在那幻境即将成型的瞬间,王也却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阵法的中央,转过头,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对着风子皓等人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随即,他只是轻轻地,跺了跺脚。 就是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 轰——! 整个“三才迷踪阵”的能量流向,在这一刻,轰然逆转! 王也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整个大阵所有能量回路最核心的交汇点上。 他以风后奇门之术,在那一瞬间,将自己变成了这方时空的一个“异数”,一个不该存在的“变量”。 他就像一颗投入了精密仪器中的石子,在仪器运转到最关键、最脆弱的时刻,精准地打乱了整个阵法原本稳定运转的能量结构! 那股由风子皓等人引动、汇聚而来的庞大心神之力,在失去了所有的束缚之后,以一种比之前狂暴了十倍不止的姿态,朝着他们自己的主人,狠狠地反噬了回去! “噗——!” “啊——!” 风子皓等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悍然冲入自己的识海,将他们的神魂搅得一片混乱。 一个个皆是如遭重击,口喷鲜血,眼冒金星。 他们眼前的景象,变得天旋地转,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在他们脑海中疯狂闪现。 他们被自己亲手布下的幻阵之力,彻底困住了。 一个个如同没头的苍蝇,在原地疯狂地打着转,有的互相攻击,有的则抱着脑袋满地打滚,丑态百出,狼狈不堪。 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一场由九天派弟子精心策划的“下马威”,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近乎于“降维打击”的方式,被王也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不,不是化解。 是反弹! 是加倍奉还! 阵法散去,王也那副懒洋洋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依旧揣着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张总是睡不醒的脸上,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抬手抹了抹鼻子,一抹鲜红的血迹出现在指尖,随即被他不着痕迹地蹭掉。 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远处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张云渊和张楚岚,瞳孔同时微微一缩。 第320章 九天三式到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九天派的山门之前,无论是那些原本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普通弟子,还是那几位见多识广、早已是半步金丹的宗门长老。 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座还在运转,却已然“易主”的奇门大阵,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那几个前一刻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如同没头苍蝇般在阵中丑态百出的首席弟子。 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缓步而行,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半分的慵懒道士,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这……这已经不是单纯“术”的范畴了。 这是对“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没有强行破阵,更没有定义新的规则,他只是在这座大阵固有的规则之内,闲庭信步! 尤其是那几位同样精通奇门之术的九天派长老,更是看得心神剧震,肝胆俱裂。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在不破坏阵法结构的前提下,利用阵法本身的能量流转,反过来将其操控者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对方在奇门遁甲之术上的理解与运用,早已超越了他们不知多少个层次! 那是一种他们穷尽一生,都未必能窥探到的、对术法本质的恐怖洞察力! “风后奇门……竟能被运用到如此地步?” 一名长老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此术论品阶,未必胜过我派的九天三式,可此子的悟性……此等天赋,简直是闻所未闻!他分明是将整座大阵的运转轨迹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良久,九天派的掌门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羞愧与尴尬。 他知道,这次,他们九天派的脸,算是彻底丢到家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亲自上前,对着王也和诸葛青,郑重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是老夫管教不严,让两位见笑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歉意,“还请两位看在同属八派的份上,饶过那几个不成器的劣徒这一次。” 王也见状,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那股笼罩了整个大阵的领域之力也随之散去。 “哎,掌门言重了。年轻人嘛,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就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座“三才迷踪阵”光芒一闪,终于停止了运转。 风子皓等人如同脱力一般,一个个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王也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轻蔑与不服。 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就在这时,那个自始至登场都只是在一旁看戏,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八极盟主,张云渊,终于缓缓地走了上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狼狈不堪的九天派弟子,也没有去安慰王也和诸葛青。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了那位满脸尴尬的九天派掌门身上,用一种不咸不淡,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的语气,缓缓开口。 “掌门,这就是你们九天派的待客之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九天派所有人的心上。 九天派掌门闻言,那张老脸“唰”的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他连忙再次躬身,声音里充满了惶恐。 “盟主息怒!是老夫的错!是老夫御下不严,才闹出这等笑话,老夫甘愿受罚!” “罚?我罚你何用?” 张云渊冷哼一声,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人心。 “如今我八极盟初立,外有五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雷霆一击。我等本该同心协力,共御外敌。可你们呢?却还在这里搞什么门户之见,行此等内斗之举!” “今日,他们是仗着有几分实力,能破了你们这所谓的‘下马威’。可若是换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呢?若是我们八派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建立,将来又何谈联手对抗五门?何谈重振我八派声威?” “攘外,必先安内!” “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张云渊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如雷,震得九天派上上下下,从掌门到普通弟子,一个个皆是面红耳赤,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短视,何等的可笑。 “盟主……教训的是。” 九天派掌门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羞愧,“我九天派上下,从今日起,定当摒弃门户之见,以盟主马首是瞻,但凡有所差遣,绝无二话!” “善。” 张云渊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役,王也和诸葛青,被九天派奉为了真正的上宾。 他们被安排进了九天派灵气最浓郁、环境也最清幽的核心洞府,每日里,皆有专门的长老负责解答他们在修行上的疑惑,各种珍稀的修炼资源,更是予取予求,待遇之高,甚至超过了门内的首席弟子。 而张云渊,则以“视察盟友宗门,了解各派传承”为由,在九天派“小住”了下来。 他每日里,便在这九天派那广阔的山门之内,四处“闲逛”。 他时而去那收藏着无数奇门典籍的“万卷楼”前“瞻仰”一番,时而去那镌刻着九天派历代祖师阵法心得的“悟道崖”下“感悟”片刻。 每到一处新的、蕴含着独特道韵的能量节点,他都会在心中默念“打卡”。 【叮!检测到核心能量节点:九天派·万卷楼。 此地收藏了九天派数千年来的所有奇门典籍,蕴含着精纯的‘术’之道则。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术之道痕!可将任何见过的奇门阵法烙印于识海,随时进行推演解析!】 【叮!检测到核心能量节点:九天派·悟道崖。此地残留着九天派历代祖师的阵法感悟与道韵烙印。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阵心’(被动技能)——提升宿主与所有阵法的共鸣度,大幅加快解析与掌控速度!】 【叮!检测到核心能量节点:九天派·九天玄女像。此地乃九天派信仰核心,供奉着创派祖师九天玄女的神像,常年受香火愿力供奉。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阵道源流碎片’X1!可一窥万阵之本源,极大增强宿主创阵、解阵、改阵之能!】 张云渊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足以让任何术士都为之疯狂的感悟与能力,尽数融入己身。 他看着远处那几个正对着王也和诸葛青毕恭毕敬,请教着术法难题的九天派长老,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笑容。 这趟九天派之行,收获,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第321章 再访天书派 搞定了九天派的事情,将王也和诸葛青安顿妥当,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停歇,马不停蹄地带着张灵玉,直奔八派之中的天书派。 相比于九天派那悬于云海之上,仙气缥缈的宏伟山门,天书派的所在,则显得低调而又充满了厚重的历史底蕴。 那是一片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的巨大书院,亭台楼阁,皆是古朴的木石结构。 飞檐斗拱之间,都透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书卷气。 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一股古老典籍特有的、淡淡的墨香与纸香,让人一踏入此地,心神便不自觉地为之宁静。 “倒是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张灵玉看着眼前这片与凡俗书院颇有几分相似,却又处处透着玄奥道韵的建筑群,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的眸子里,也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平和。 张云渊则是在踏入山门的第一时间,便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叮!在天书派山门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千年雷击木心X1,可用于炼制顶级雷法符箓。】 好东西。 张云渊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将这块足以让任何雷法修士都为之疯狂的至宝收入囊中,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天书派的掌门,是个须发皆白,身穿一袭儒生长袍,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老学究,而非修为高深的修士。 见到张云渊这位新晋的、手段通天的八极盟主亲自登门,他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姿态放得极低。 “不知云渊盟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老掌门对着张云渊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张云渊也没有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当听闻张云渊竟是想让自己的师侄,这位同样身负八奇技之一“通天箓”的年轻人。 学习天书派的根本大法《云篆天书》时,老掌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看了一眼站在张云渊身后,虽然气质出尘,但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阴柔之气的张灵玉,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名同样身穿儒袍,但气质却更为古板严肃的传功长老站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张云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才用一种恳切,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的语气,缓缓开口。 “盟主,非是我天书派敝帚自珍,不愿与盟友共享传承。” “只是,这《云篆天书》,乃是我派祖师仓颉公,当年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感悟天地至理而创。 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一条完整的天地法则,是与天地沟通的桥梁,是承载‘道’的文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张灵玉的身上,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身为术士的骄傲。 “而凡俗异人界的通天箓,据老朽所知,其精髓在于一个‘快’字,在于对符箓形态的极致模拟,讲究的是以术驭道。” “此法虽强,却终究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恕老朽直言,这位小道长,身怀雷法,气息虽纯,却阴阳相冲,道心似乎也非中正平和之相。 老朽担心,以他的心性,强行修习我派的《云篆天书》,非但无法领悟其中真意。 反而会因道法冲突,心魔丛生,最终,只会玷污了我派祖师的无上传承。”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点出了通天箓的“弊端”,也含蓄地指出了张灵"玉心性上的“缺陷”,让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张云渊闻言,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他知道,这老家伙说的,不无道理。 张灵玉的阴五雷,至阴至柔,本就与寻常道法有冲突。 而通天箓的便利性,确实也让他对符箓的理解,一直停留在“画”的层面,而非“悟”的境界。 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张灵玉学会《云篆天书》,更是要借天书派这块磨刀石,来磨平张灵玉心中的棱角,让他真正地,明悟符箓大道的根本。 张云渊没有急于反驳,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传功长老一眼,那眼神,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看向张灵玉,问道:“灵玉,你怎么看?” 张灵玉上前一步,对着那传功长老,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稽首。 “前辈所言极是。” 他并未因对方的质疑而有丝毫动怒,反而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晚辈所学雷法,确实阴阳不调,修行通天箓,也确实只重其形,未悟其神。” “但,道无止境,学无先后。 晚辈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弥补自身之不足,追寻更高层次的符箓大道。” “恳请前辈,能给晚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这番不卑不亢,直面自身缺陷的态度,让那原本还一脸严肃的传功长老,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可的赞许。 那老掌门见状,也连忙打起了圆场。 “师弟,盟主既然亲自带来的人,想必有其不凡之处。不如,就按门中规矩,让他试一试?” 那传功长老沉吟了片刻,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盟主。” 他转过身,从怀中摸出了一卷由兽皮制成的、看起来古朴到了极点的卷轴,缓缓展开。 那卷轴之上,并非完整的符箓,而是一副残缺的上古符文拓片。 那符文的结构,诡异到了极点,其上的能量纹路早已黯淡无光,只剩下一些模糊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道韵残留。 “此乃我天书派珍藏的一副上古符文拓片,据传,乃是某位上古大能感悟星辰运转所创,其中蕴含着‘引力’与‘斥力’的至理。” 传功长老指着那副拓片,声音肃穆。 “今日,我们不比画符,不比修为。” “便请小道长,在一炷香之内,解读出这残缺符文的含义,并说出你对它的理解。” “若你能做到,老朽便亲自收你为徒,将《云篆天书》倾囊相授!”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的天书派弟子,皆是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解读上古符文? 这考验,看似简单,实则比直接画一张天阶符箓,还要难上百倍! 这考验的,根本不是“术”,而是最虚无缥缥,也最看重天赋的……“悟”! 张灵玉看着那副充满了未知与玄奥的拓片,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挑战”的熊熊火焰。 他知道,这是他能否真正踏上符箓大道,能否摆脱通天箓桎梏的,唯一的机会。 他对着那传功长老,再次深深一拜。 “晚辈,愿一试。” 第322章 阴阳相冲,通天箓的桎梏 考验,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正式开始。 一炷清香,被点燃,插在殿前的香炉之中,青烟袅袅,笔直升起。 张灵玉静立于那副巨大的上古符文拓片之前,屏息凝神,所有的心神,都在瞬间沉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与玄奥的符文世界。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符文结构。 既不属于道家的云篆,也不属于佛门的真言,更不是任何一种他所知的、流传于世的符箓体系。 它的笔画,看似简单,只有寥寥数笔,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洞穿时空的玄奥轨迹,多看一眼,便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神魂激荡。 其上残留的能量波动,更是晦涩到了极点。 时而如万丈深渊,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时而又如两极相斥,爆发出泾渭分明的排斥之力。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这副小小的拓片之上,达成了一种脆弱而又完美的平衡。 “这……这到底是什么?” 张灵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地,便催动了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通天箓。 一道道淡金色的炁劲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试图去感知,去模拟,去复刻那残存于拓片之上的道韵。 然而,往日里无往不利,能让他瞬息之间便掌握任何符箓形态的通天箓,在这一刻,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他可以轻易地,将那符文的形状,分毫不差地“画”出来。 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理解其内在的“理”。 那感觉,就像一个只会临摹的画匠,在面对一幅蕴含着无上大道的传世名作。 他可以惟妙惟肖地复制出它的每一笔,每一画,却永远也无法领会其神韵,更无法理解其创作者,在落笔那一瞬间,心中所蕴含的那份与天地沟通的虔诚与感悟。 通天箓的便利性,在这一刻,竟成了他最大的桎梏! 他只能看到“形”,却永远也触摸不到那更深层次的“神”! “不对……不对……” 张灵玉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越是想用通天箓去“复制”那符文,便越是离那符文真正的“道”,越来越远。 更糟糕的是,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强行去理解那符文奥秘的时刻。 他体内的阴五雷,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竟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了起来。 一股至阴至柔,却又霸道绝伦的雷霆之力,自他丹田气海之中轰然爆发,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阴雷之力,与《云篆天书》那股中正平和、包容万象的道韵,产生了无比剧烈的冲突! 如果说,阴五雷,是代表着“毁灭”与“肃杀”的阴。 那么,《云篆天书》,便是代表着“创造”与“生机”的阳。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如同两军交战,疯狂地碰撞、倾轧、互相排斥! “噗——!” 张灵玉只觉得胸口一闷,一股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洒在那青石地板之上,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那张本就阴柔的脸庞,此刻更是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起来。 心烦意乱!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与茫然,如同最恶毒的心魔,瞬间占据了他的灵台。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那颗本就不算稳固的道心,正在这两种力量的疯狂撕扯之下,一点一点地出现裂痕。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耳边更是响起了无数充满了诱惑与恶意的靡靡之音。 “放弃吧……” “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雷法?符箓?你什么都练不好,你就是个废物……” 那炷清香,已经燃烧过半。 张灵玉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的眸子里,神光涣散,竟是连最基本的聚焦都做不到了。 他,即将走火入魔。 大殿之内,天书派的众人看着他这副模样,一个个皆是面露不忍,却又爱莫能助。 那名之前还对他抱有几分期望的传功长老,此刻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场考验,已经提前结束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天赋不错,心性也算坚韧,但终究,还是与他天书派的无上大道,无缘。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对眼前这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张云渊,正准备开口,宣布考验失败。 就在这时。 一个同样平静,却又仿佛带着某种洞穿时空魔力的声音,淡淡地,在大殿之内响起。 “灵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开口的年轻人身上。 只见张云渊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甚至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用一种不咸不淡,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语气,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云里雾里,玄之又玄的话。 “符者,天地之契约也。” “汝以雷法之心观之,所见唯有阴阳。” “何不以赤子之心观之,所见或为天地。” 第323章 一语点醒,灵玉悟符道 张云渊的话,很轻,很淡,不带丝毫的烟火气。 但在那即将被心魔彻底吞噬的张灵玉耳中,却不啻于一道开天辟地的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符者,天地之契约也。 汝以雷法之心观之,所见唯有阴阳。 何不以赤子之心观之,所见或为天地。 这看似玄之又玄,仿佛故弄玄虚的偈语,在这一刻,却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智慧之剑。 瞬间斩断了他心中所有的迷惘,劈开了那层笼罩在他灵台之上的、厚重如山的迷雾! 是啊! 他瞬间明白了。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一直以来,都在用一个“术士”的眼光,去审视,去分析,去解构这张符箓。 他总想着,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去“驾驭”它,如何用通天箓去“复制”它,如何用阴五雷去“催动”它。 他将这张符箓,当成了一个工具,一个武器,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术”。 却唯独忘了,符箓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符者,天地之契约也! 它不是工具,不是武器。 它是一种语言,一种上古的先贤们,用来与天地沟通,用来与万物交流的,最虔诚,也最质朴的语言! 自己总想着去“画”符,去“用”符,却忘了,在创制这张符箓的那位上古大能心中,或许根本就没有“画”与“用”的概念。 他有的,只是一种最纯粹的、想要将自己对星辰运转的理解,想要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感动,记录下来,与天地共享的冲动! 自己以雷法之心观之,眼中只有阴阳的对立与冲突,只有力量的驾驭与掌控。 却忘了,跳出这“阴阳”的桎梏,以一颗赤子之心,以一颗最纯粹、最干净的求道之心,去“读”它,去“听”它。 去感受那份,跨越了万古时空,依旧烙印在这张拓片之上的,属于创制者的……心跳。 豁然开朗! 那一瞬间,张灵玉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立刻收敛了体内那狂暴的阴五雷,放空了所有的杂念,不再去想什么通天箓,不再去想什么阴阳相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副残缺的拓片。 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分析与解构,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孩童般的澄澈与好奇。 他将自己,代入到了那位创制这张符箓的上古先贤的心境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在无尽岁月之前的某个夜晚,那位先贤,同样是这样,静静地仰望着那片璀璨的星河。 他看到了星辰的运转,感受到了引力的牵引与斥力的平衡。 他心中有所感,有所悟,于是,他便随手,拿起一块兽骨,用最简单的线条,将这份感动,将这份源自宇宙最深处的奥秘,记录了下来。 那不是符,那是一首无声的诗,一曲无言的歌,一篇,写给天地的……情书。 当张灵玉的心神,与那位上古先贤的感悟,产生共鸣的刹那。 那副在他眼中原本晦涩难明,充满了未知与诡异的符文拓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无比的……简单。 他不仅瞬间理解了那残缺符文的真正含义。 甚至,他还能“看”到,在那拓片之上,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有几处能量流转的节点,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出现了断裂。 而以他对“引力”与“斥力”的全新理解,他竟是举一反三,在心中,瞬间便推演出了数种可以完美修复这些能量节点的方案! “我……明白了。” 张灵-玉缓缓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郁的眸子里,此刻竟是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 他抬起头,看向那名早已准备宣布他失败的传功长老,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此符,非符,乃图也。” “上古先贤,观星辰轮转,感引斥之道,遂成此图,以记其感,以传其道。” 他顿了顿,伸出手指,遥遥地指向了拓片之上的几处模糊之处。 “此图流传至今,已有三处道韵流失,七处节点断裂。” “若以‘紫宸砂’为引,辅以‘星辰钢’之粉末,于‘天枢’、‘摇光’二穴,重新勾勒符文,当可使其恢复七成神韵。”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名天书派的掌门,更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而那名原本还一脸失望的传功长老,在听到张灵玉这番话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浑身剧震!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死死地盯着张灵玉。 又看了看那副他研究了数百年,都未能完全参透的拓片,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你……你竟……你竟能看穿此图的缺损之处?!” “还能……还能想出修复之法?!” 他一个箭步冲到张灵玉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 “天才!当真是万年不遇的符道天才!” “善!大善!”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张灵玉,连连称善,那副失态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他转过头,对着张云渊,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盟主,老朽……服了!” “此等良才美玉,若不能入我天书派,乃是我天书派万世之憾!老朽,代我天书派历代祖师,谢过盟主!” 说着,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当场便同意了收张灵玉入门,甚至要亲自传授他《云篆天书》的无上心法。 张云渊见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这番“敲打”与“点拨”,已经起到了远超预期的效果。 他借着这论道的机会,以“交流符道心得”为名,在天书派小住几日。 在这天书派的核心殿宇,那座收藏了无数符道典籍的“万卷楼”中,与天书派的掌门与长老,盘桓了数日。 而第二天,在他踏入那座充满了浓郁道韵的古老殿宇的瞬间,便已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叮!在天书派核心殿宇“万卷楼”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天书派符道总纲《元始符文解析》!】 第324章 无根生的传承,圣童的新生 这几乎是将目前所有已知的符箓,都收录进来了。 配合他的云篆天书,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当然,张云渊也没小气,直接把这总纲挂在了八极盟的功勋榜上,凭积分兑换! 作为盟主,总得给点福利不是? 送走了心满意足,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的张灵玉,张云渊总算是暂时了却了一桩心事。 将张楚岚、王也、诸葛青等人分别安排妥当,让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内去接受仙域最顶尖的传承与磨砺之后,张云渊终于将重心,放回了归宗派。 更准确地说,是放回了那场由他亲手促成,正在后山竹林小院中悄然进行的特殊“教导”上。 主角,自然是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少女——陈朵。 对于如何处理陈朵的问题,张云渊早已有了腹稿。 早在将陈朵带入仙域之初,看穿了这女孩内心深处那份与自己女儿极其相似的孤独与茫然之后,无根生便已自告奋勇,主动接下了这个棘手的“任务”。 而事实证明,张云渊没有看错人。 这个同样不按常理出牌,心思却比谁都通透,骨子里更是藏着一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父爱”的温柔的男人,正是引导陈朵走出阴霾的最佳人选。 一场特殊的“教导”,便在这归宗派的后山,那片由张云渊亲手为陈朵建造的、幽静的竹林小院里,悄然展开了许久。 无根生的教学方式,很特别。 他没有传授陈朵任何具体的招式,也没有跟她讲解任何高深的功法心法。 他知道,陈朵体内的原始蛊虽早已被张云渊联手八派长老以通天手段化解。 但那十几年与蛊共生的经历,早已在她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她习惯了用蛊术的思维去看待世界,也将自己视为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毒物”。 她需要的,不是更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全新的、能让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也重新认识自己的……方式。 于是,无根生只是每日里,带着她,在那片充满了生机的竹林与山野间,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指着一株生长在岩石缝隙里的、不起眼的紫色小草,告诉她,这叫“断肠草”,剧毒无比,但它的根茎,却是炼制某种解毒丹药的主材。 他又指着不远处,一张悬挂在两根竹子之间,织得无比精巧的蛛网。 告诉她,蜘蛛结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根丝线的角度与韧性,都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这是自然界最完美的“阵法”之一。 他带着她,蹲在溪边,看蚂蚁排着整齐的队伍,将一块比它们自身大了数十倍的食物残渣,一点一点地搬回巢穴。 他告诉她,这就是“秩序”与“协作”的力量。 他让她闭上眼睛,去倾听风穿过竹林时,那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去感受冰冷的雨水滴落在皮肤上时,那份刺骨,却又带着几分清凉的触感; 去嗅闻雨后初晴,泥土与青草混合在一起时,那份充满了生机的芬芳。 他告诉陈朵,蛊,并非是单纯的“毒”,更不是用来杀戮的工具。 它的本质,是一种“共生”。 是苗疆的先民们,在与这片充满了毒虫猛兽的险恶天地抗争的过程中,所领悟出的、一种与自然和谐共处,甚至融为一体的无上智慧。 “你看这只小蜘蛛,”无根生指着一片竹叶上,一只正在吐丝结网的七彩小蜘蛛,声音温和: “它体内蕴含的毒素,足以在瞬间毒杀一头成年的蛮牛。 但在它自己看来,这不过是它用来捕食,用来保护自己的,最普通的一种‘能力’罢了,与它的腿,与它的眼睛,并无不同。” “你也是一样。”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茫然的少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极其罕见的、近乎于慈父般的温柔。 “你所掌握的蛊术,对你而言,不该是诅咒,不该是负担。 它就是你过去生命的一部分,是你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掌握的一种天赋,一种……能力。” “你不需要去惧怕它,更不需要去排斥那段过去。 你要做的,是去理解它,去感受它,去与那段名为‘蛊’的记忆……和解。” “当你不再将它视为‘毒’,而是将它视为你曾经拥有过的一个强大‘伙伴’时,你才能真正地,放下它,并掌控由它带来的力量。” 在无根生这日复一日、充满了耐心与智慧的引导下。 陈朵那颗冰封了十几年的、早已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感知的心,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温暖的、充满了生机的阳光,第一次,照了进去。 她开始尝试着,伸出自己的手,去触摸那些她曾经无比恐惧的、在她看来充满了“剧毒”的花草。 她开始学着,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那些微小的生命。 是如何在这片看似平静,实则充满了凶险的世界里,努力地生存,努力地绽放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光彩。 她不再将自己,视为一个行走的、会给周围带来灾难的“毒源”。 而是开始慢慢地,将自己,也视为这片广阔天地间,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有着独特“能力”的……生命。 她依旧不善言辞,依旧习惯于沉默。 但她看着无根生的眼神,却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份孺子对长辈的、最纯粹的依赖与亲近。 她会在无根生讲到某个有趣的故事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会在看到某种奇异的毒虫时,主动地,伸出手指,去触碰它,感受它那冰冷的、却又充满了生命力的甲壳。 她甚至开始学着,将那些采摘回来的毒草与解药,分门别类地晾晒、储存,那动作,笨拙,却又充满了异样的认真。 无根生看着她这一点一滴的变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老怀安慰的笑容。 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孩,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式,走向新生。 而他,将是她新生之路上,最坚实的……引路人。 第325章 不摇碧莲的修行 当王也、诸葛青、张灵玉等人都被各自安排得明明白白,踏上了属于自己的“仙域进修之旅”时,张楚岚的“特训”,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是,他的这场特训,画风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充满了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水土不服”。 作为炁体源流的继承人,张楚岚对自己的修炼天赋,向来是充满了自信的。 在他看来,这仙域的灵气浓度比凡俗浓郁了百倍不止,自己只要稍加修炼,那修为,还不是跟坐了火箭一样,“嗖嗖”往上涨? 于是,在安顿下来的第一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在归宗派为他安排的上等客房里,盘膝而坐,运转起了那早已烂熟于胸的阳五雷心法。 结果,功法刚一运转。 “噗——!” 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鼓胀欲裂,无数道精纯到了极点,却又狂暴无比的灵气,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他的体内疯狂地冲撞、肆虐,让他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我靠!什么情况?!” 张楚岚疼得是龇牙咧嘴,连忙停止了运功,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解。 他这才发现,这仙域的灵气,虽然浓郁,但其运转的方式,其中蕴含的法则,竟与凡俗世界截然不同! 它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霸道”。 用他在凡俗界的那一套老旧的、温和的吐纳法门去吸收炼化,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因为无法及时疏导那庞大的能量,而导致经脉受损,甚至爆体而亡! 这一下,可把我们那总是自诩“机智一批”的张楚岚给整不会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修炼天赋,在这片全新的天地规则面前,竟成了最致命的短板。 修炼不成,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张楚岚眼珠子一转,很快便将主意,打到了这归宗派的根本大法——《万法归宗》之上。 小师爷不是说了嘛,让他主修这门功法,挖掘炁体源流的潜力。 但直接去找长老要功法? 那多没面子,也多没技术含量! 他张楚岚,可是“不摇碧莲”! 他要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去“偷师”,去“套取”这门绝世神功的精髓! 于是乎,一出充满了“碧莲”特色的大戏,便在归宗派的各个角落,悄然上演。 他先是揣着几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下品灵石,找到了一个正在演武场上练剑的内门长老,脸上堆起了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位长老,您这剑法,当真是出神入化,晚辈佩服,佩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将那几块灵石,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晚辈初来乍到,对门中的《万法归宗》神往已久,不知长老可否……指点一二?” 那名长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几块少得可怜的下品灵石,又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 长老掂了掂手中的灵石,随手扔回给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道心不诚,难窥大道。想学我派功法,先去茅厕,将我派上下所有茅厕,打扫三日,以磨心性!” 张楚岚:“……” 他拿着那几块被嫌弃的灵石,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那无往不利的“钞能力”与“社交牛逼症”,在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域修士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打扫茅厕? 还是三天?! 这简直是他“不摇碧莲”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张楚岚欲哭无泪,却又不敢违抗长老的命令,只能捏着鼻子,领了扫帚和水桶,开始了自己那充满了“味道”的“修行”之旅。 然而,他张楚岚是谁? 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吗? 当然不是! 茅厕,虽然脏,虽然臭,但同样,也是一个信息交流的“绝佳”场所。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归宗派的茅厕,便成了张楚岚的“主场”。 他一边勤勤恳恳地刷着马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弟子们,在“解决问题”时,那充满了八卦与牢骚的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李师兄的‘万法归宗’,又精进了!昨天他演练的时候,竟能同时模拟出三种不同的法术,简直是闻所未闻!” “真的假的?他不是一直卡在‘融炁’那一步吗?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传功长老说,‘融炁’的关键,不在于强行融合,而在于一个‘顺’字,要顺应不同法术的能量流转特性,因势利导,方能功成!” “还有啊,我听说那《万法归宗》的总纲里,有一句口诀,叫什么‘心随念转,法由心生’,好像是更高境界的法门……” 一句句看似不经意的闲聊,一个个看似无用的情报,在张楚岚那颗聪明的脑袋里,被迅速地筛选、整合、串联。 他白天刷着茅厕,晚上回到房间,便结合着这些“偷”来的情报,与自己那“炁体源流”的特性,一一印证,反复推演。 三天后,当他终于“刑满释放”,从那充满了异味的茅厕中走出来时。 他那张被熏得有些发绿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带着一丝洞悉了关键的、狡黠的笑容。 他突然明白了。 自己根本不需要去学那《万法归宗》,关键不在于照搬法门,而在于理解其核心的理念——“顺势而为”! 仙域那霸道无比的灵气,不是需要强行征服的敌人,而是一匹需要顺着毛去捋的烈马。 自己之前用阳五雷的心法去强行吸收,无异于逆流而上,自然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而若是顺着它的“性子”,先以炁体源流的包容特性将其引导、包裹,再缓缓化为己用,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没有“偷”到完整的神功秘籍,但他已经抓住了一条最关键的线索。 对于张楚岚这样的天才而言,这一条线索,已经足以让他找到那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一场属于“不摇碧莲”的、充满了“味道”的修行,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成功地,找到了突破口。 第326章 遍访八派,金丹中期! 在将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看着张楚岚等人一个个都走上了“正轨”之后,张云渊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在这仙域的布局,才刚刚开始。 八极盟的成立,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开始。 想要真正将这八个各怀鬼胎的门派拧成一股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还需要更长的时间,以及……更绝对的实力。 而实力的提升,除了自身的苦修,最快捷的途径,莫过于系统的“打卡”。 于是,他便以“巡视盟友,加深了解,共商未来发展大计”为名,光明正大地,开始了他的“八派巡回打卡”之旅。 他此行的第一站,便是距离归宗派最近,也是八派之中,以炼器之术闻名的仙炼派。 对于这位新晋的、手段通天的八极盟主的到访,仙炼派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掌门亲自出迎,将他奉为最高规格的上宾。 张云渊也不客气,他以“观摩仙炼派炼器之术,以期能为联盟的发展提供思路”为由。 在仙炼派那座终年被地火笼罩,充满了金属与火焰气息的山门之内,“小住”了下来。 他时而去那收藏着无数上古炼器图谱的“神工殿”前“瞻仰”一番。 【叮!在仙炼派·神工殿打卡成功!获得奖励:炼器术(精通)!】 时而去那仙炼派赖以生存,终年燃烧不息的“地火熔炉”旁“感悟”片刻。 【叮!在仙炼派·地火熔炉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地心火种X1缕!】 甚至,他还“恰巧”路过了仙炼派掌门的闭关静室。 【叮!在仙炼派掌门闭关室外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器道真解(残篇)!】 将仙炼派的油水刮得差不多了,他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下一个目标——祭神派。 祭神派以御兽通灵之术闻名,整个山门,都建立在一片广袤的、充满了原始与蛮荒气息的古老森林之中。 【叮!在祭神派·万兽园打卡成功!获得奖励:上古神兽‘白泽’精血X1滴!】 【叮!在祭神派·祭神台打卡成功!获得奖励:祭神派核心传承《御神天典》入门篇!】 接着,是两仪派…… 【叮!在两仪派·阴阳泉打卡成功!获得奖励:阴阳二气本源X1缕!】 【叮!在两仪派·两仪殿打卡成功!获得奖励:两仪派核心传承《两仪相生》入门篇!】 …… 定观派、绝谷派…… 张云渊就这么打着“巡视”的幌子,将剩下的五个八派宗门,都走了一遍。 每到一处,他都毫不客气地,将该门派最核心、最具有代表性的能量节点,尽数打卡签到。 功法、丹药、法宝材料、上古传承、天地奇物…… 八派数千年来积攒的深厚底蕴,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尽数化为了他修为提升的资粮,被他源源不断地,收入囊中。 当他结束这趟“巡回打卡”之旅,重新返回归宗派时。 他纳戒之中所积累的资源,已经庞大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门派都为之疯狂的恐怖地步。 而他自身的修为,也在这些海量资源的滋养,以及对八派核心功法的感悟之下,水涨船高。 那本就坚固无比的道基,被夯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于完美的境地。 距离那金丹中期的壁垒,也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是时候了。 张云渊知道,突破的契机,已然来临。 他返回归宗派的当天,便立刻召集了凌雪以及各派留在归宗派的联络长老,当众宣布。 “自今日起,我将正式闭关,冲击更高境界。闭关期间,盟内一切事务,由凌雪宗主全权处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闭关之地,需灵气绝对充沛,且不受任何打扰。便选在……归宗派禁地,龙泉洞府。”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但这一次,再无一人敢于反对。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神秘莫测的盟主,即将迎来又一次的蜕变。 而他的每一次蜕变,都将意味着,他们八极盟的未来,将多一分与五门抗衡的底气。 …… 再次踏入这归宗派真正的禁地,张云渊的心境却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龙泉洞府内的景象依旧如故,那由地脉灵气汇聚而成的气柱,仍旧如同擎天玉柱般,贯通了整个溶洞的上下。 只是这一次,在他那已然触及金丹壁垒的感知中,这方洞天,似乎“活”了过来。 顶端垂下的不再是冰冷的钟乳石,而是一根根与地脉共鸣,发出嗡嗡轻响的灵晶。 中央那方寒玉石台,也不再是单纯的修炼之所,更像是一座等待着君王降临的、冰冷的祭坛。 张云渊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石台之上,盘膝坐下,神情肃穆。 他将纳戒之中,这段时间所有的积累,尽数取出。 一时间,整个洞府之内,宝光冲天! 堆积如山的灵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 数以百计的珍稀丹药,静静地躺在玉瓶之中,丹香四溢,闻之欲醉; 各种他从仙域边缘打卡得来的、以及八派“贡献”的天材地宝,更是琳琅满目,将整个寒玉石台都堆满。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自己那早已蠢蠢欲动的修为。 他将那枚得自系统奖励的、足以让任何先天修士都为之疯狂的“先天真元丹”,直接吞入了腹中。 轰! 那枚宝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浩瀚的本源之力,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与此同时,张云渊将所有的灵石、丹药、天材地宝,以混元道炁的霸道法门,尽数引动! 一股脑地,全部吞噬、炼化! “给我……破!”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寂静的洞府之中轰然炸响! 张云渊将体内那股汇聚到顶点的、狂暴到了极致的能量洪流,化作一道足以撕裂天穹的混沌光柱。 朝着那道坚不可摧的金丹中期的壁垒,发起了最猛烈,也最决绝的……最终冲击! 轰隆隆——! 那一瞬间,整个龙泉洞府,乃至整座归宗派的主峰,都为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洞府之外,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一道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灵气漩涡,在归宗派的上空轰然成型,疯狂地搅动着方圆百里的天地之炁。 仿佛这方天地,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惊世骇俗的蜕变,而颤抖,而……欢呼! 第327章 仙域窥探,不速之客 伴随着那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张云渊体内那股汇聚到顶点的、狂暴到了极致的能量洪流。 化作一道足以撕裂天穹的混沌光柱,狠狠地撞向了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金丹中期壁垒。 在海量资源的支撑下,张云渊的突破水到渠成。 那道坚固的壁垒,在他那融合了八派功法精髓,又以混元道炁为根基的霸道冲击之下,仅仅是象征性地抵抗了片刻,便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轰然破碎。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磅礴、都要精纯、都要圆融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正是这股新生的、无法被完全约束的恐怖气息,冲破了龙泉洞府的禁制,引动了天地的共鸣! 轰隆隆——! 那一刻,整个龙泉洞府,乃至整座归宗派的主峰,都为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洞府之外,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一道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灵气漩涡,在归宗派的上空轰然成型,疯狂地搅动着方圆百里的天地之炁。 仿佛这方天地,都在为这场已然功成的惊世蜕变,而颤抖,而……欢呼。 主峰之巅,宗主寝宫外,凌雪凭栏而立。 她感受着脚下山体的震动,仰望着天穹之上那足以让任何修士都心神失守的恐怖异象。 她知道,张云渊成功了! 那张总是清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成功了……” 她喃喃自语,垂在身侧的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后山竹林,无根生正指着一株奇异的毒草,教导着陈朵辨认药性。 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波动传来,陈朵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要躲到无根生的身后。 无根生却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那壮观的灵气漩涡,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丫头,别怕。” 他拍了拍陈朵的脑袋,“这是好事,说明云渊,又变强了。” 张云渊丹田气海之内,那颗原本只有龙眼大小的金丹,在这一刻光芒大盛。 它疯狂地旋转着,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将那股冲破壁垒的能量洪流尽数吞噬、吸收、压缩、再提纯。 金丹的体积与品质,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质的飞跃。 原本那温润的金色,变得愈发深邃,仿佛其中蕴含着一片真正的星空。 其上流转的道纹,也变得更加繁复玄奥,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阐述着一条全新的天地法则。 当所有的能量洪流都被吞噬殆尽,当那剧烈波动的气息终于平复。 张云渊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突破后的狂喜,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强大。 神念铺开,不再是之前的方圆数十里,而是轻易地便笼罩了方圆百里。 这片区域内的每一丝风吹草动,每一只蚂蚁的爬行,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巨细无遗。 他“看”到了主峰之上,凌雪那松了一口气的欣慰与期盼。 也“看”到了后山竹林里,无根生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陈朵眼中那份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惧。 他甚至能“看”到,在内门的一处茅厕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骂骂咧咧地刷着马桶,被刚才的震动吓了一跳,嘴里还在嘀咕着“小师爷这是把山给拆了么”。 他体内的道炁,其精纯度与雄浑程度,更是远超从前,仿佛由涓涓细流,汇聚成了奔腾不息的江河。 他感觉,自己只要愿意,一念之间,便可引动更强的天地之力,翻江倒海,也不过是等闲。 对天地法则的理解,也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仿佛之前那些晦涩难懂的“道”,此刻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触手可及。 这,便是金丹中期。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以在这片仙域之中拥有话语权的境界。 然而,就在他感受着这股全新力量的同时,他的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他布在龙泉洞府之外,那座用来隐藏气息、隔绝窥探的奇门大阵,在他突破的刹那,那股过于庞大的能量波动,竟将其冲破了一道微小的缺口。 虽然这缺口在阵法的自行修复下,很快便已弥合。 但就是那短短一瞬的能量泄露,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撕裂了仙域的平静,引起了这方天地真正主宰的注意。 …… 昆仑仙域,不知名处。 一座悬于九天之上,终年被混沌之气笼罩,连时光都仿佛在此地停滞的神秘道宫之内。 一名身穿绣着八卦图纹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老者,正盘膝坐于一座由整块星辰钢打造而成的蒲团之上,闭目打坐。 他周身无任何气息波动,仿佛一尊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石雕。 但就在张云渊突破的能量波动泄露的刹那,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眸子,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恐怖的眼睛啊。 其中不见眼白,也无瞳孔,只有两片不断旋转、生灭的、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卦象星云。 仿佛整个宇宙的奥秘,都蕴含其中。 “嗯?” 他发出一声古老而又漠然的轻咦,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天地间响起。 “东南方向,有异动。” 他抬起那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拨。 他面前的虚空,竟如同被拨动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涟漪之中,一幅模糊的、由无数光影构成的画面,渐渐清晰。 那画面之中,隐约可见一片连绵的山脉,以及一道冲天而起,却又在顷刻间消散的、充满了磅礴生机的能量光柱。 “能量波动远超寻常先天,疑似有金丹现世。” 老者那双旋转着卦象的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惊疑。 “八派之中,又有人破境了么?” 他沉吟了片刻,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属于上位者的漠然。 “去查。” 他口中吐出两个字,言出法随。 一道无形的、蕴含着无上意志的指令,跨越了时空的距离,传达到了道宫的另一处。 嗡—— 一座位于道宫深处的、由无数精密齿轮与符文构成的巨大炼器工坊,轰然运转。 工坊的中央,一个被无数锁链禁锢的、通体由不知名神金打造而成的鸟笼,打开。 一只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泽,其上铭刻着无数细密符文的机关飞鸟,自鸟笼中飞出。 它的眼睛,是两颗不断闪烁着灵光的极品灵石,充满了灵性。 它的翅膀,薄如蝉翼,其上流转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波动。 此物,名为“巡天雀”,乃是五门之卜字门,专门用来探查情报、追踪锁敌的顶级法器。 其速度奇快,振翅之间,便可穿梭虚空,无视空间距离。 其本身,更是由一种名为“虚空神铁”的珍稀材料炼制而成,不仅坚固无比,更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隐匿身形,极难察觉。 可以说是整个仙域之中,最顶尖的侦查法器。 “啾——” 巡天雀发出一声清越的、不似金属造物所能发出的鸣叫,它翅膀轻轻一振。 下一刻,它的身影便已在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然穿透了道宫那层层叠叠的禁制,出现在了九天云海之上。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那双由极品灵石构成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校准着方位。 随即,它翅膀再次一振,化作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那能量波动传来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其目标,赫然正是归宗派所在的……归云峰! 第328章 掌中乾坤,戏耍巡天雀 龙泉洞府之外,张云渊负手而立,神情淡漠。 他刚刚巩固了金丹中期的境界,神念铺开,方圆百里之内,风吹草动皆在其掌控之中。 自然,也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那只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朝着归宗派方向疾驰而来的、不怀好意的“小鸟”。 “巡天雀?”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在打卡获得的秘卷中,曾看到过关于这种卜字门顶级侦查法器的记载。 看来,这所谓的“五门”,对八派的监控与压制,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还要……不留余地。 “也好。” 张云渊心中冷笑,“既然你们主动把脸伸了过来,那我若是不狠狠地抽上几巴掌,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知道,这是对方的一次试探。 一次针对归宗派,或者说,针对整个八派的试探。 他必须应对得滴水不漏。 既要展现出足以让他们忌惮的实力,又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所有的底牌。 他并未惊慌,抬起右手,以那刚刚蜕变、愈发圆融无碍的混元道炁为墨,对着身前的虚空,开始飞速地刻画起来。 这是他融合了九天三式、六壬、太乙,以及自身对混元道炁的理解后,所独创的、专属于他自己的奇门阵法。 一道道闪烁着混沌色泽的阵纹,自他指尖迸发而出,在空中飞速交织、盘旋、组合。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 一个肉眼不可见,神念亦难以察觉的微缩版颠倒奇门局,便已悄然成型。 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龙泉洞府,连同其所在的这片后山区域,都彻底笼罩其中。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收回手,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就像一个布下了完美陷阱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猎物,自己一头撞进来。 …… 高空之上,流光一闪。 巡天雀那暗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归宗派的上空。 它悬停于云层之中,那双由极品灵石构成的眼瞳闪烁着冰冷灵光,开始俯瞰下方区域,洞察一切气机流转。 在其灵识映照之下,下方的归宗派,一切如常。 护山大阵平稳运转,弟子们或在演武场切磋,或在静室中修炼,并无异常。 而那股之前惊动了金丹老祖的、庞大的能量波动,更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无数符文在其核心中枢内飞速流转,辨析着探查到的种种迹象,最终得出了结论。 此地山脉气机平稳,并无金丹级别的强者气息残留。 那股能量波动应是偶发的天地异象,或是某种高阶法宝出世所致。 它在原地盘旋了数圈,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它准备将这“平平无奇”的探查结果记录下来,返航复命的时刻。 下方的龙泉洞府之内,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心念一动。 那笼罩了整片后山的颠倒奇门局,微微一震。 刹那间,巡天雀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那片在它感知中平平无奇的山林,竟凭空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电闪雷鸣、乌云压顶的恐怖雷狱! 雷狱的中心,一头体型堪比山岳,通体覆盖着金色鳞甲,散发着纯正龙威的恐怖妖虎,正仰天咆哮,对抗着那从天而降的、一道道粗如水桶的紫色神雷! 那妖虎每一次挥爪,都能撕裂空间,每一次咆哮,都能震散劫云。 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纯正而又磅礴的、属于金丹初期的恐怖妖气,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容置疑! 其核心符文猛地一颤,爆发出尖锐的嗡鸣! 一股惊人的气机被其捕捉——金丹! 巡天雀那由无数符文构成的核心疯狂运转,那双灵石眼瞳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它立刻将这惊人的发现,以记忆烙印的方式,深深地刻录于自身的核心魂晶之内。 又一个新晋的金丹大能,出现在了八派的地盘上! 记录完毕,巡天雀翅膀一振,便要立刻返航,将这个足以让整个五门都为之震动的消息,带回道宫。 然而,就在它振翅的片刻,它却骇然地发现。 自己,飞不动了。 或者说,无论它如何催动那足以穿梭虚空的力量,如何疯狂地扇动翅膀,它都始终在原地打转,根本无法飞出这片被雷狱笼罩的区域。 它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由空间法则构成的无形迷宫。 前方,是那头正在渡劫的恐怖妖虎。 后方,是那片似乎永远也飞不出去的雷云。 它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那早已布下的、致命的天罗地网。 巡天雀那由精密符文构成的核心,第一次,产生了困惑与茫然的情绪。 它想不通,自己明明只是在执行一次最简单的探查任务。 怎么就……迷路了? 而此刻,龙泉洞府之内,张云渊看着那只在自己奇门局中,像个没头苍蝇般疯狂乱撞的“小鸟”,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充满了愉悦的笑容。 “跟我玩阵法?” “你还嫩了点。” 第329章 刻字留名,五门的惊疑 看着那只在自己的颠倒奇门局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了足足半个时辰,依旧找不到出路的巡天雀,张云渊脸上的笑意愈发玩味。 他知道,这小东西虽然只是个法器,但其核心中枢,却烙印着卜字门金丹老祖的一缕神念。 此刻,远在那九天之上的神秘道宫里,那位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老家伙,恐怕早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戏耍得也差不多了。 他心念一动,那座笼罩了方圆百里的颠倒奇门局,其内部的能量流转,再次发生了剧变。 原本那片还在电闪雷鸣的“渡劫雷狱”,被悍然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 巡天雀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能将空间都彻底凝固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轰然挤压而来! 它那足以抵挡半步金丹高手全力一击的坚固外壳,在这股力量的禁锢之下,竟发出了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碾成齑粉。 它疯狂地挣扎着,试图催动体内那足以穿梭虚空的力量,逃离这片死亡绝地。 但一切挣扎,皆是徒劳。 它就像一只被万载玄冰封存的昆虫,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就在巡天雀被彻底禁锢的瞬间,一道凝练如丝,却又霸道绝伦的神念。 如同撕裂天穹的神之利刃,无视了它所有的防御,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悍然刺入了它那由无数精密符文构成的核心中枢! “嗡——!” 巡天雀的核心中枢,在这一刻发出了刺耳的、濒临崩溃的嗡鸣。 张云渊的神念,如同一尊魔神,在那片由无数记忆烙印构成的“存储空间”里,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毁灭性的破坏! 他的神念之力,将其中存储的所有信息,无论是关于这次探查的,还是关于其自身构造的,亦或是关于那卜字门金丹老祖的…… 尽数抹除! 碾碎! 化为最原始的、不含任何信息的能量粒子! 这个过程,蛮横,粗暴,不讲道理。 那感觉,宛如一尊顶天立地的神魔,面对一个三岁孩童精心堆砌的积木城堡时,根本懒得去欣赏其结构,悍然抬起那足以踏碎星辰的巨足,重重踩下! “不——!” 远在九天之上的神秘道宫之内,那名盘膝而坐的卜字门金丹老祖,猛地喷出一口心头精血,那双旋转着卦象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与惊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留在巡天雀上的那缕神念烙印,竟在刚刚那一瞬间,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强行抹去了! 他与自己那件耗费了无数心血才炼制成功的顶级法器,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竖子!安敢如此!” 一声充满了无尽怒火的咆哮,在寂静的道宫之中轰然炸响,震得整座神山都为之剧烈颤抖。 然而,他的愤怒,对张云渊而言,是败犬的无能狂吠。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抹除记忆,还不够。 他要让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真正地,感到恐惧。 他心念一动,那缕霸道的神念并未退出,而是再次凝聚。 这一次,是以一种更加精妙、也更加玄奥的方式,开始在那巡天雀坚硬无比的外壳之上,进行着某种“创作”。 云篆天书,其根本,便是“字”。 是上古先贤用来与天地沟通,用来承载“道”的文字。 张云渊虽然未曾得到天书派的完整传承,但他凭借着系统的奖励,以及自身对混元道炁的理解,早已将这门绝学的精髓,领悟了七七八八。 只见他以指为笔,以神念为墨,在那巡天雀不过巴掌大小的背部外壳之上,一笔一划,烙印下了一个极小,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杀伐之意的古老符文。 ——“杀”! 那一个“杀”字,笔画古朴,结构森然,却仿佛凝聚了尸山血海的无尽煞气,又仿佛蕴含着斩断因果、湮灭万物的无上道韵。 在它成型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的恐怖杀意,自那小小的符文之中,轰然散开! 就连张云渊自己,在感受到这股杀意的瞬间,都不由得心神一凛。 “不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散去了那颠倒奇门局。 那只被禁锢了许久的巡天雀,如大梦初醒。 它核心中枢里的记忆,已是一片空白。 它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它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原始的指令——返航。 于是,它翅膀一振,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以及那个烙印在它背上,散发着无尽恐怖杀意的“杀”字,化作一道流光,撕裂天际,亡命般地消失。 片刻之后,卜字门的道宫之内。 那名金丹老祖看着去而复返,却一无所获,背上还被刻下了一个让他看一眼都感到心神战栗的血色“杀”字的巡天雀,那张本就阴沉的老脸,彻底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对方不仅发现了他的窥探,更是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了最直接、最粗暴的反击与……警告。 一个能轻易玩弄卜字门顶级法器,一个能在举手投足间便抹去自己神念烙印,一个敢于用这种方式向五门公然挑衅的神秘强者…… 这个念头,让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忌惮”的情绪。 新生的八极盟,有两尊金丹!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瞬间席卷了五门最高层的核心圈子。 时至今日,再也无人敢小觑这个刚刚成立的联盟。 五门更是不敢轻易开战,金丹强者,是任何一个门派都损失不起的战略级力量。 一旦开战,谁家的老祖若是陨落了,那这个门派,便会立刻从五门的行列中跌落,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群起而攻之,瓜分殆尽。 这种风险,他们赌不起。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则迈步走出了龙泉洞府。 他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属于金丹中期的澎湃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笑容。 深藏功与名。 第330章 仙域枯竭,圣界传闻 张云渊立于归宗派之巅,脚下是翻涌的云海,远处是连绵起伏、仙气氤氲的群山。 他闭上双眼,金丹中期的神念如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铺开,瞬息之间便已笼罩了方圆数百里,并且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外蔓延。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整个昆仑仙域的图景,如同一幅无比精细的沙盘,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到了仙炼派那终年被地火笼罩的山门,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属于金属与火焰的燥烈道韵。 他“看”到了祭神派那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感知到了其中无数灵兽的生命气息,以及那股与自然共生的蛮荒之道。 他也“看”到了九天派那悬于云海之上的宏伟宫殿,那其中流转的,是属于时空与术数的玄奥法则。 然而,随着他神念的不断深入,他的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他发现,除了五门八派这些被人为开辟出的、拥有着高阶聚灵阵法守护的核心区域之外。 仙域绝大部分的“野外”区域,其天地灵气的浓度,虽然依旧远胜凡俗。 但其中所蕴含的那种能让修士感悟天地、提升境界的“道韵”,却已是稀薄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 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条水,但它们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具空有其表的躯壳。 这意味着,对于如今的张云渊而言,这些普通的山川河流,几乎已经失去了打卡的价值。 他的系统,需要的是蕴含着独特“道韵”的能量节点,而非单纯的灵气堆积。 “看来,这方天地,也并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张云渊收回神念,心中暗忖,“灵性枯竭,大道不显。这昆仑仙域,怕是也早已走到了一个时代的末期。”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那份刚刚突破金丹中期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他知道,若想继续依靠打卡系统快速提升实力,就必须去寻找那些更加古老、更加核心、蕴含着更纯粹道韵的能量节点。 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牢牢地掌控在那些实力深不可测的五门手中。 想要虎口夺食,以他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是时候,去寻找新的“地图”了。 夜,深沉如水,月华如练。 归宗派主峰之巅,凌雪的寝宫之内,一盏清茶,两道身影。 张云渊与凌雪相对而坐,品着那由百年“云雾灵茶”泡出的香茗,气氛静谧而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你似乎……有心事?” 凌雪放下茶杯,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清澈,她看着张云渊,轻声问道。 “算不上心事。” 张云渊摇了摇头,他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淡淡地说道:“只是觉得,这修行的路,似乎越走到后面,便越是狭窄了。” 凌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无奈的苦涩。 “是啊。” 她幽幽一叹,“这方天地,灵性早已枯竭。我们如今所修之道,不过是拾前人牙慧,早已没了上古之时,那种与天地同呼吸,与大道共鸣的畅快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眼中竟流露出一丝向往。 “我曾在宗门最古老的一本残卷上,看到过一段秘闻。” “那残卷上说,在我们这方世界之外,遥远的西方,曾有过另一片名为‘圣界’的修行之地。” “圣界?” 张云渊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那是什么地方?” “具体如何,残卷上记载得语焉不详。” 凌雪回忆着那段古老的文字,缓缓说道:“只说,那圣界拥有着与我们东方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他们不修道,不炼炁,而是通过沟通天地间的元素,或是向某些强大的存在祈祷,来获得力量。” “那里的强者,有的能呼风唤雨,操控雷电,被称之为‘魔法师’; 有的则能借用神明的力量,治愈伤痛,审判邪恶,被称之为‘神术师’。” “甚至,还有一些天生的宠儿,体内流淌着巨龙或是神祇的血脉,生来便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魔法、神术、血脉之力……” 张云渊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词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那残卷上,可有记载如何前往那圣界?” 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凌雪摇了摇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 “没有。” “那残卷上说,早在上古末期,不知是何原因,连接我们这方世界与圣界的通道,便已彻底断绝。” “如今的圣界,或许早已和我们这里一样,在灵气枯竭的大潮中走向了衰落。 只剩下一些残存的遗迹,和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流传于那些西方的凡俗国度之中。” “或许……只有回到凡俗世界,从那些古老的西方传承。 比如那些所谓的教廷、魔法议会、或是血族古堡里,才有可能,找到一丝关于‘圣界’的蛛丝马迹。” 张云渊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看着杯中那清澈的茶汤,映照出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悄然成型。 第331章 暂别昆仑,重返凡俗 第二日,归宗派主峰大殿。 张云渊以“寻找突破金丹后期契机,需外出云游,体悟红尘”为由。 向凌雪,以及刚刚成立不久的八极盟各派高层,正式宣布了自己将暂时离开仙域的决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什么?盟主您要离开?!” 仙炼派那脾气火爆的宗主第一个站了起来,他那张总是红光满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与不解。 “这……这怎么行!如今我八极盟初立,根基未稳,五门那帮虎狼之辈,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万一他们趁虚而入,我等如何抵挡?!” “是啊盟主!万万不可!” “盟主三思啊!” 其余各派的长老也纷纷起身,一个个皆是面露焦急之色,开口劝阻。 他们好不容易才抱上了一条足够粗的大腿,这大腿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就要跑了? 这要是让五门知道了,他们八极盟岂不是要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遭到更加疯狂的报复? 面对众人那几乎要将大殿穹顶都掀翻的劝阻声,张云渊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只是抬起手,虚虚一按。 一股无形,却又带着不容抗拒威严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压下了所有的喧哗与躁动。 “诸位稍安勿躁。” 张云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五门经此前一役,元气大伤,更何况,他们如今对我归宗派的实力判断,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只有少数几人才能看懂的玩味。 “在没有摸清我的底细之前,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他们绝不敢再有任何大动作。这,便是我们发展的最佳时机。” 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宝座之上的凌雪,声音沉稳而有力。 “更何况,盟内,不是还有凌宗主在吗?” “凌宗主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大能,有她坐镇,足以震慑宵小。五门,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闻言,这才将信将疑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了一眼宝座之上那位气质清冷,周身道韵圆融的绝美宗主,心中的那份慌乱,总算是稍稍平复了几分。 是啊,就算这位神秘的盟主走了,他们八极盟,明面上,也还有一位金丹强者坐镇。 虽然实力可能不如这位盟主那般变态,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与五门叫板的底气。 “可是……盟主您这一走,要去多久?我们若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危机,又该如何是好?” 一名长老依旧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张云渊笑了笑,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传讯玉符。 “此符与我神魂相连,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只需捏碎它,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自信。 “届时,我自会归来,为诸位解决一切麻烦。” 他这番话,说得是云淡风轻,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让在场所有长老都再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一场足以动摇联盟根基的风波,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安抚好了这些各怀鬼胎的“盟友”,张云渊将目光投向了宝座之上,那个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凌雪。 他知道,真正需要他去安抚的,是这个将整个宗门的命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的女人。 会后,宗主寝宫。 凌雪屏退了左右,亲自为张云渊斟上一杯灵茶,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写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不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依赖。 “真的……非去不可吗?” 她看着张云渊,声音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宗主的威严,多了几分女子的柔软。 “非去不可。” 张云渊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看着凌雪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眸子,心中竟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不舍。 “放心。” 张云渊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自信的弧度,“我只是出去散散心,顺便,为自己寻找一个突破的契机。” “寻找突破的契机?” 凌雪闻言,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你不是才刚刚突破到金丹中期吗?为何又要去找机会?” “没错。”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光芒,“但据闻五门之中,皆有金丹巅峰的老祖坐镇。区区金丹中期,又怎能让我满足?”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与自信。 “待我归来之日,便是我八极盟,真正吹响反攻号角之时。” 凌雪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自信与野望的眸子,听着他那充满了豪情壮志的话语,心中的那点不舍与担忧,终于被一种名为“信任”的情绪所取代。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头即将翱翔九天的真龙。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然后……等他回来。 “好。”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期盼”的火焰。 安抚好凌雪,又将八极盟内的一应事务,与无根生等人交代妥当,张云渊再无任何牵挂。 他来到后山那处早已被他改造过的、连接着凡俗世界的隐秘传送阵前。 随着他指尖法诀引动,阵法光芒大盛,一道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空间通道,缓缓打开。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云雾缭绕的仙域,随即,一步踏入。 光华流转,身影消失。 第332章 物是人非,再会赵董 空间通道内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穿行于一条由亿万星辰构成的时光隧道。 当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云渊已经站在了一片熟悉的、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土地上。 昆仑山脉,依旧是那片白雪皑皑的亘古荒原。 但与仙域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相比,此地的空气,稀薄得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海绵,让他感到一阵发自本能的、极度的不适。 他体内的金丹,那颗由精纯能量凝聚而成的核心,在接触到这稀薄灵气的瞬间,竟发出了轻微的、抗拒般的嗡鸣。 那感觉,就像一个早已习惯了在深海中畅游的巨鲸,被突然扔到了一个浅浅的池塘里,浑身难受,束手束脚。 “仙域一月,凡间已近三年。” 张云渊掐指一算,距离上一次离开异人界,不过只过去一个月,这个世界,却已经过去了小三年。 他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个早已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哪都通公司特制的卫星通讯终端。 熟练地启动设备,连接上公司的专属加密网络后,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胸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赵方旭那标志性的、沉稳而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 “哪位?” “我,张云渊。” 张云渊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赵方旭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甚至带着几分结巴的惊呼。 “云……云渊前辈?!您……您老人家回来了?!” “我在昆仑,派人来接我。” 张云渊言简意赅,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赵方旭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一切。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数个时辰。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拥有着垂直起降功能的黑色武装直升机,便已呼啸而至,精准地悬停在了他的头顶。 张云渊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了机舱之内。 直升机再次呼啸而起,以超越音速的速度,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哪都通总部,那间绝对保密的密室之内。 赵方旭亲自为张云渊斟上一杯热茶,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 “前辈,您这次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需要一份关于‘西方圣界’的情报。” 张云渊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越详细越好。” “西方圣界?” 赵方旭闻言,脸上露出了困惑之色。 他沉吟了片刻,在脑海中飞速地检索着公司所有的机密档案,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辈,恕晚辈孤陋寡闻。 关于您说的这个‘圣界’,公司的档案库里,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 我们对西方异人界的了解,也大多停留在那些所谓的教廷、魔法议会、以及血族议会的层面上。”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精光。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知道些什么。” “谁?” “李慕玄。” 赵方旭的口中,吐出了一个让张云渊都感到有些意外的名字。 “此人,乃是当年全性‘鬼手王’的弟子,修的是一手‘倒转八方’的邪门功夫,曾是三一门的弃徒,外号‘恶伶’。” 赵方旭调出了李慕玄的档案,将其投影在了墙壁之上。 “他曾伙同无根生,重返三一门,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致使当时的大盈仙人左若童道心崩溃,当场坐化。” “此事引得三一门震怒,其门下弟子似冲澄真下山寻仇,却中了全性的埋伏,身死道消。” “这桩血案,也成了继唐门与比壑忍众的生死仇杀之后,在甲申之乱以前,异人界又一次大规模仇杀的导火索之一,引来了正道对全性的全面围剿。” “后来,还是无根生独自一人上了龙虎山,请开正道大会,将三一门覆灭的滔天大罪尽数揽在了自己身上,才算勉强平息了这场风波。” “风波之后,这李慕玄,便被无根生秘密送往了海外,从此销声匿迹。” “直到十多年前,我们的人,才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上,再次发现了他的踪迹。” “那座岛,是一个不被任何国家承认的、由异人组成的独立王国,名为‘纳森岛’。而李慕玄,便是如今纳森岛女王的……外祖父。” 张云渊看着投影上那张苍老而又阴鸷的脸,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李慕玄,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当年,若不是无根生那家伙非要保他一命,恐怕这家伙早已成了他掌下的亡魂。 “他为何会知道‘圣界’的事?” 张云渊问道。 “因为纳森岛,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谜团的地方。” 赵方旭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纳森岛的传承,似乎与西方最古老的神话体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所信奉的‘神树’,甚至被一些西方的古老典籍,称之为‘世界树’的化身之一。” “而李慕玄,作为在岛上生活了数十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掌控了纳森岛王权的老怪物,他所知道的秘密,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 “只是……” 赵方-旭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如今的纳森岛,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纳森神树也在衰落,岛上的力量在衰减。 一个名为‘贝希摩斯’的、来自米国的科技巨头集团,正对纳森岛发动全面围攻,意图抢夺他们赖以生存的神树。” “李慕玄如今自顾不暇,恐怕根本无力,也无心,为我们提供任何情报。” “贝希摩斯……” 张云渊轻声咀嚼着这个充满了西方神话色彩的名字,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看着投影上,那些关于贝希摩斯集团的资料—— 全球顶尖的生物科技巨头,最大的军火供应商,甚至暗中进行着人体改造与异人能力研究。 他的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他知道,自己打开“圣界”大门的突破口,找到了。 “立刻安排,我要去纳森岛。” 张云渊的声音,不带丝毫的犹豫。 赵方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前辈!” 赵方旭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通讯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立刻启动最高权限!为云渊前辈,安排前往纳森岛的秘密航线! 动用‘海燕’号,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前辈安全送达!” 第333章 再见仇敌,李慕玄的交易 纳森岛,这座漂浮于地中海之上的孤岛,此刻早已不再是传说中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刺耳的警报声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将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猩红。 数十艘造型狰狞的武装快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岛屿的四周疯狂游弋,不断地向岛上的防御设施倾泻着致命的火力。 高空之上,数以百计的、涂装着“贝希摩斯”集团徽记的先进无人机,如同盘旋的秃鹫,对着岛屿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着饱和式的轰炸。 密集的超凡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远方的战舰上呼啸而至,在岛屿的护盾上炸开一团团绚烂的、却又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能量涟漪。 整片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恐怖的钢铁风暴中分崩离析。 整个纳森岛,都笼罩在一片由炮火与硝烟构成的钢铁风暴之中,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这片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绝望的修罗场中。 一道身影,却如同一缕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青烟,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层叠叠的火力封锁线。 张云渊负手而行,漫步于炮火与硝烟之间。 那些足以撕裂钢铁的弹片,那些足以融化岩石的能量射线。 在靠近他身前三尺的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扭曲、引偏,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未能伤到。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地,穿过了那片普通人眼中足以致命的死亡地带。 仿佛只是在一个下着毛毛雨的午后,撑着伞,悠闲地散着步。 不过短短片刻,他便已无视了岛上那错综复杂的防御工事与巡逻守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岛屿最核心的区域。 那棵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神树之下。 神树之下,一个身穿破旧麻衣,须发皆白,身形枯槁的苍老身影,正盘膝而坐。 他的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充满了腐朽与死寂气息的黑气,仿佛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正是李慕玄。 就在张云渊出现的刹那,那盘膝而坐的身影猛地一颤,仿佛被某种来自天敌的、深入骨髓的恐怖气息所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那份警惕与杀意,在瞬间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恐惧。 “张……张云渊?!”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七八十年了。 自甲申年那场几乎让他魂飞魄散的生死之战后,他已经有七八十年没有再见过这张脸了。 那场战斗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了他大半生,让他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都会被那双淡漠到不似凡人的眼睛惊醒。 可这张脸,却依旧是那副年轻得过分的模样,仿佛岁月这把最无情的刻刀,在他的身上,根本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他身上那股气息,更是比当年,深沉了不知多少倍,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战栗。 那是一种面对更高生命层次时,发自本能的卑微与渺小。 一时间,两人之间,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于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孤岛之上,尽数涌上心头。 良久,李慕玄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充满了苦涩与无奈的惨笑。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这个曾差点将他置于死地的生死仇敌,竟是缓缓地,拱了拱手。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他的声音里,再无半分当年的桀骜与狠戾,只剩下一种英雄末路般的萧索。 “你此来,是想了结当年的恩怨吗?” 张云渊神情淡漠,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岁月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老对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三一门道统早已覆灭,你的命还是留给陆瑾去收吧。”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李慕玄的心神猛地一颤。 “我来找你,是要问你圣界的事情。” “圣界?!” 李慕玄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份认命般的死寂,在这一刻被彻彻底底的震惊所取代,他失声惊呼:“你还知道圣界?”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仿佛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利。 “我敢说,如今在整个地球,知道圣界的人,不超过十个!” 这个秘密,是他当年在纳森岛最古老的典籍中,耗费了数十年心血才破解出的、足以颠覆整个异人界认知的惊天秘闻。 他本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和纳森岛那几个行将就木的老怪物,再也无人知晓。 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从东方来的、本该与此毫无关联的男人,竟一口道破了这个名字! 这带给他的震撼,甚至比刚才直面死亡的恐惧,还要来得猛烈!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那包括你吗?” 李慕玄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再次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脑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对方知道圣界,而且不远万里,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显然是对圣界的情报志在必得。 而自己,如今正面临着贝希摩斯的围攻,纳森岛覆灭在即。 这……这是危机,但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用秘密,来换取一线生机的、唯一的机会! 他眼中的恐惧与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枭雄末路的、充满了赌性的疯狂与决绝。 他没有正面回答张云渊的问题,而是伸出那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了远处那片依旧炮火连天的战场。 他看着张云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交易口吻。 “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就告诉你。”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张云渊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那肆虐的战火,神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 在李慕玄那充满了忐忑与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李慕玄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准备了无数的措辞,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想过对方会趁机勒索,想过对方会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甚至想过对方会直接出手将自己擒下,用搜魂之术强行夺取秘密。 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这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发自内心的、不真实的荒谬感。 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生死豪赌,还没等自己亮出底牌,对面的庄家,便已经将所有的筹码,都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反而让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是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蔑视。 第334章 弹指退敌,震慑全场 就在李慕玄还沉浸在张云渊那干脆利落的答复所带来的巨大震惊中,尚未回过神来时! 贝希摩斯集团那酝酿已久的新一轮总攻,已然发动! “轰!轰!轰!” 数十艘悬浮于海面之上的重型战舰,其上那狰狞的炮口同时发出了怒吼! 成百上千枚拖着赤红色尾焰的超凡导弹,如同密集的流星雨,撕裂了昏暗的天幕! 带着足以将整座岛屿都从地图上抹去的恐怖威能,朝着神树所在的核心区域,覆盖而来! 这些导弹,并非普通的炸药! 每一枚的弹头之内,都封装了经过特殊提炼的、足以克制并引爆“炁”的狂暴能量! 一旦命中,不仅会产生惊天动地的物理爆炸,更会引发连锁的能量湮灭反应,将目标区域的一切,都化为最原始的粒子! “不好!是‘湮灭’级超凡集束导弹!” 岛屿的防御阵线之上,一名负责瞭望的纳森卫,在看到那片毁天灭地的弹雨时,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快!开启‘神恩壁垒’!所有人,全力防御!” 纳森九大守护者,一个个皆是面露决然之色,将自身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 他们有的化身为顶天立地的岩石巨人,试图用自己坚不可摧的身躯去硬抗! 有的则引动神树之力,在核心区域的上空,撑起了一道道厚重无比的能量护盾! 然而,这一切的抵抗,在那铺天盖地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弹雨面前,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无力! 轰!轰!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纳森岛外围的防御设施,如同被铁锤砸中的鸡蛋,顷刻间便被彻底摧枯拉朽! 那一道道由神树之力构成的能量护盾,在弹雨的饱和式攻击之下! 仅仅是支撑了不到十秒,便在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声中,寸寸龟裂,轰然破碎! 眼看着,那死亡的弹雨就要将整片神树区域彻底淹没! 无数纳森岛的岛民,在这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面前,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就连李慕玄,这位曾经的全性妖人,在看到这根本无法抵挡的攻击时,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也彻底化为了一片死灰! 他知道,纳森岛,完了! 然而,就在这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刻! 一个巍峨的身影,悍然踏出神树的庇护! 张云渊仰起头,漠然地注视着那片末日天灾般的弹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神祇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冰冷! 他的脸上,看不到分毫的情绪波动,只有足以冻结灵魂的凛冽杀意! 在那无数道充满了惊骇、不解与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他悍然抬起右臂,五指并拢如剑,对着那遮蔽苍穹的死亡弹雨,猛然一划! 这一划,仿佛撕裂了空间法则! 一道无形的、却又霸道绝伦的领域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整片天穹! 下一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 只见那成百上千枚呼啸而至的超凡导弹,在飞至半空的顷刻,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动能与爆炸引信,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那副场景,荒诞,诡异,却又带着一种神迹般的、令人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震撼!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停滞在半空中的导弹,仿佛被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竟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 一百八十度! 对准了它们来时的方向——那片停泊在远方海面之上,耀武扬威的贝希摩斯主力舰队! 张云渊眸光一寒,口中吐出一个蕴含着无上杀伐意志的字眼:“去。” 咻!咻!咻! 那上千枚超凡导弹,如同收到了帝王的敕令,以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化作一道道死亡的流光,朝着贝希摩斯的主力舰队,反噬而去! 贝希摩斯的指挥官们,在看到这一幕时,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那死亡的弹雨,便已然降临! 轰隆隆隆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仿佛要将整片大海都彻底掀翻的恐怖爆炸,在远方的海平面上轰然炸响! 数十艘代表着现代科技结晶的重型战舰,在那由自己亲手发射的、足以毁灭一切的超凡导弹的轰击之下! 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一片冲天的、绵延了数十海里的恐怖火海! 那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甚至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席卷了整座纳森岛,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的站立不稳! 这神迹般的一幕,这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景象,让纳森岛上的所有人,以及那些通过高空无人机窥探着战场的贝希摩斯高层! 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同一种表情! 那是一种凡人,在亲眼见证了神明降世之后,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第335章 科技之力,改造军团登场 贝希摩斯集团,位于北美大陆地底深处的最高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投影之上,那片原本还显示着数十艘战舰实时数据的光屏,在顷刻之间,尽数化为了一片刺目的、代表着“信号丢失”的猩红。 会议室内的气氛,顷刻间凝固到了冰点。 所有身穿黑色西装,气质精悍,代表着这个庞大科技帝国最高权力的高层们,一个个皆是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报告!‘海神之矛’主力舰队……全灭!” “与舰队的所有通讯……全部中断!” “生命信号……全部消失!” 一名负责数据监控的技术人员,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颤抖着汇报着那堪称灾难性的战损报告。 “混账!”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在死寂的会议室中轰然炸响。 坐在主位上,一名面容冷峻,眼角有着一道狰狞刀疤,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中年男人,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合金桌上,将那坚固的桌面都砸出了一个浅坑。 “一群废物!数十艘满载着最新型超凡武器的战舰,竟然连一座小小的孤岛都拿不下来,还被对方反过来全灭了?!”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燃烧着足以将人吞噬的滔天怒火。 “立刻将纳森岛的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级别——‘神祇’!” “通知‘创世纪’计划部,立刻启动第二阶段方案!” “既然常规武器无效,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贝希摩斯真正的力量!”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道道代表着最高权限的指令,通过加密的量子通讯网络,传达到了位于太平洋深处的某个秘密军事基地。 数分钟后。 纳森岛上空那本就阴沉的天幕,被一股更加庞大的阴影所笼罩。 只见数艘体型比航空母舰还要巨大数倍,其外形如同倒悬的山脉,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合金打造而成的、狰狞的浮空堡垒,悍然撕裂了厚重的云层。 如同几尊来自异世界的远古巨兽,降临在了这座孤岛的上空。 那冰冷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巨大阴影,投射在地面之上,给所有纳森岛的岛民,都带来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近乎窒息的恐怖压迫感。 紧接着,那几座浮空堡垒的底部,无数巨大的舱门轰然洞开。 成千上万架比之前更加小巧、也更加灵活的登陆艇,如同出巢的蝗虫,黑压压的一片,从中呼啸而出,朝着岛屿的各个方向,俯冲而来。 登陆艇在离地面尚有数十米的高度时,便已打开了舱门。 从中冲出的,并非是身穿普通作战服的士兵。 而是一群群身高超过两米,体格魁梧得如同史前巨兽,身上穿着厚重无比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外骨骼装甲的……改造人! 这些改造人的身体,经过了惨无人道的生物改造。 他们的肌肉纤维被高强度的纳米材料所替代,骨骼之内植入了坚固的合金支架,甚至连心脏,都被替换成了能够提供强大能量的微型核聚变反应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体内,还被强行植入了从各种异人身上掠夺来的“能力因子”。 一名改造人狂吼着,他双臂的血肉猛然炸开,两柄长达一米五,闪烁着森然寒芒的骨刃从血肉中狰狞地弹出。 挥舞之间,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一道十数米长的刀气悍然斩出,将一堵坚固的岩石壁垒劈成两半! 另一名改造人,他的双眼已变成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复眼结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锁定了十几名正在组织防御的纳森卫。 眼球中的晶状体高速旋转,下一刻,十几道足以融化钢铁的高能射线爆射而出,瞬间洞穿了他们的胸膛,留下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更有一名改造人,面对数名纳森卫的合力围攻,体表猛然撑开一道坚固的炁劲护盾,硬生生抗下了所有的攻击! 紧接着,他张开那金属构造的大口,一团腐蚀性极强的绿色毒液喷涌而出,将一名纳森卫连人带武器,都融化成了一滩冒着黑烟的脓水! 他们悍不畏死,无视痛楚,力量与速度远超常人,手中的高科技能量步枪,更能发射出一种专门克制“炁”的、蓝色的能量射线。 一名实力强悍的纳森卫,周身环绕着厚重的护体之炁,如同一尊战神,他咆哮着一拳轰出,拳风甚至将空气都打出了音爆! 然而,一道蓝色的能量射线精准地击中了他! “滋啦——!” 一声刺耳的异响,他那坚不可摧的护体之炁,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一瞬间剧烈闪烁,随即轰然溃散! 他脸上的惊骇还未完全浮现,迎面而来的便是数发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弹! 轰! 那名纳森卫的身体,在顷刻之间,被炸成了漫天血雨! “啊——!”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小心!他们的武器能瓦解我们的护体之炁!”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在纳森岛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那些刚刚才因为舰队被毁而升起希望的纳森岛守卫们,在面对这群如同地狱魔神般、完全不讲道理的改造人军团时,再次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他们的攻击无法破开对方的装甲,他们的防御在那种诡异的蓝色射线面前形同虚设!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一名纳森卫怒吼着,将手中的战斧投掷出去,战斧带着旋转的劲风,却被一名改造人伸出金属手臂,一把抓住。 反手以更快的速度掷回,直接将那名纳森卫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另一处,数名纳森岛民试图用古老的陷阱阻拦,但那些改造人直接用肩扛式能量炮,将整片区域都轰成了焦土! 神树之下,李慕玄看着那些通过水镜术传来的、血腥而又残酷的战场画面,那张刚刚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老脸,再次变得无比凝重。 他看着那些力大无穷、速度奇快,甚至能使用异人能力的改造人,看着那些纳森岛的勇士们,在对方那专门克制炁的能量武器面前,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第336章 一人当关,神威如狱 贝希摩斯集团的改造人军团,如同自地狱深处涌出的钢铁狂潮,以一种悍不畏死、摧枯拉朽的姿态,席卷了纳森岛的海岸防线。 这些经过惨无人道改造的“战争兵器”,每一个都拥有着远超寻常异人的恐怖战力。 他们的肉身与机械完美结合,骨骼是坚不可摧的超合金,肌肉由高强度的纳米纤维束构成,心脏则被替换成了能够提供澎湃动力的微型核聚变反应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体内被强行植入了从各种异人身上掠夺来的“能力因子”,使得他们不仅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与速度,更能施展出五花八门的异能。 一名改造人双臂肌肉猛然膨胀,皮肤之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骨刃狰狞地弹出,挥舞之间,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将一名纳森卫连人带盾牌,都劈成了两半! 另一名改造人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高能射线如死神的凝视,瞬间洞穿了数名试图组织防御的岛民,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冒着青烟的窟窿! 这些改造人的实力,普遍达到了豪杰乃至绝顶的层次,其中几个气息尤为强横的队长级单位,更是隐隐触摸到了先天的门槛。 在地球这片灵气相对稀薄的天地,能将异人与科技结合到如此地步,其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面对这股足以踏平任何一个中小型门派的钢铁洪流,纳森岛的守卫们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他们的攻击无法破开对方那坚固的装甲,他们的防御在那种专门克制“炁”的蓝色能量射线面前,如同纸糊般不堪一击。 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哭喊声,在纳森岛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神树之下,李慕玄看着水镜术中传来的、那如同炼狱般的战场画面,那张刚刚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老脸,再次变得一片死灰。 他知道,纳森岛,完了。 然而,就在这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刻。 一个身影,终于从神树的庇护之下,缓步走出。 张云渊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甚至懒得移动分毫脚步。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改造人军团,那眼神,如同神祇在俯瞰一群不知死活、胆敢挑衅天威的蝼蚁。 作为早已踏入金丹大道,甚至对空间法则都有着极深理解的至强者,这些凡俗科技在他眼中,不过是些结构粗糙的玩具。 下一刻,他心念微动,以九天三式为基,将自身的混元道炁铺展开来!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蕴含着时空至理的奇门阵局,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百丈! 阵局之内,此方天地的物理规则,仿佛都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强行扭曲、改写! 所有冲入他百丈范围之内的改造人,其身上那闪烁着冰冷科技光芒的外骨骼装甲,其上流转的能量光芒,在这一刻尽数黯淡、熄灭! 装甲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顷刻间陷入紊乱,无数的电火花在他们的体表疯狂地跳跃、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爆鸣! 他们体内那作为动力核心的微型核聚变反应堆,更是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能量输出忽高忽低。 让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手中的能量步枪也变得忽明忽暗,彻底哑火! 那副场景,荒诞,诡异,却又带着一种神迹般的、令人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震撼! “怎……怎么回事?!” “我的装甲失灵了!” “能量核心紊乱!无法稳定输出!” 贝希摩斯母舰的指挥中心内,负责监控战场的指挥官看着全息屏幕上那一片片瞬间陷入瘫痪的红色警报,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咆哮。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张云渊看着那些在他领域之内,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的“铁罐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 他缓缓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咻! 一道纤细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色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剑气,看似纤弱,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极致的锋锐与杀伐。 它撕裂了空气,在那些惊骇欲绝的改造人军团之中,划出了一道优美,却又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金色弧线! 死神的镰刀,于此刻,悍然挥落! 嗤——! 剑气所过之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是那些由最尖端科技打造的、足以抵御炮弹轰击的坚固装甲。 还是那些经过了千锤百炼,强悍无比的改造肉身。 亦或是他们手中那由超凡合金铸就的狰狞兵刃。 在这一道看似纤弱的金色剑气面前,都如同被烧红的刀子切开的黄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被轻易地,一分为二! 上百名实力堪比绝顶高手的改造人,在这一瞬间,被拦腰斩断! 他们的上半身,还保持着前冲的姿态,脸上那份惊骇与不解甚至还未完全凝固。 而他们的下半身,却已然与身体彻底分离,在惯性的作用下,轰然倒地! 鲜血,内脏,混杂着各种闪烁着电火花的精密零件。 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平滑如镜的切口处,喷涌而出,将整片大地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一指,百人灭! 这神魔般的一幕,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纳森岛的守卫,还是贝希摩斯母舰上的指挥官,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同一种表情。 那是一种凡人,在亲眼见证了神明降世之后,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张云渊没有停下。 他闲庭信步般,在那片由尸山血海构成的修罗场中,缓缓走着。 每一次弹指,都带走数十条,乃至上百条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生命。 那一道道金色的剑气,如同死神的画笔,在这片大地上,肆意地挥洒着名为“死亡”的墨迹。 他那副轻松的模样,那双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在贝希摩斯指挥官的眼中,比传说中最恐怖的魔神,还要骇人! 第337章 最终兵器,神树之敌 “怪物!这家伙是个怪物!” 贝希摩斯母舰那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指挥中心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钢铁。 所有身穿黑色西装,气质精悍的高层们,都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全息投影。 屏幕之上,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如同一尊行走于人间的死神,每一次弹指,都带起一片绚烂的血花。 那成千上万,足以踏平一个中小型国家的改造人军团,在他面前,竟如同被割草机碾过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那轻松写意的姿态,那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都让这些自诩为地球新主宰的科技精英们,感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将军!改造人军团……即将全军覆没!” 一名负责数据监控的技术人员,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瞬间消失的生命信号,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该死!该死!该死!” 那名眼角有着狰狞刀疤,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总指挥官,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合金桌上,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燃烧着名为“疯狂”的火焰。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既然如此,那便……同归于尽吧!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按下了指挥台上那个代表着最高权限的、血红色的紧急按钮! “启动‘撒旦毁灭者’!” 他嘶声怒吼,那张因愤怒与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目标,锁定那个男人!授权使用‘创世纪’级反物质能量炮!” “将军!您疯了吗?!” 一旁的一名副官骇然失声,“‘创世纪’级能量炮一旦发射,其威力足以将整个纳森岛,连同神树在内,都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抹去!我们之前所有的投入……” “闭嘴!” 总指挥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神树?我们已经不需要神树了!” “我只要他死!我只要那个怪物,连同这座该死的岛屿,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嘶吼着,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与贝希摩斯为敌的下场!” 随着他那疯狂的指令下达,那几艘如同倒悬山脉般的狰狞母舰之中,最大的一艘,其底部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巨大舱门,轰然洞开! 一尊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充满了狰狞与死亡气息的钢铁巨物,自那深邃的黑暗中,缓缓降下! 那是一台高达百米,其外形如同一只来自深渊的、拥有着八条狰狞节肢的金属巨蛛! 它的代号,正是——“撒旦毁灭者”! 这台由贝希摩斯集团倾尽了所有顶尖科技,耗费了无数资源才打造出的、真正意义上的最终兵器。 其设计的初衷,便是为了对付像纳森神树这类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神级”目标! 它的外壳,由一种能够吸收并转化能量的记忆金属打造,足以抵御绝大多数的物理与能量攻击。 而它的核心能源,更是骇人听闻! 那不是冰冷的核聚变反应堆,而是一颗被强行从某位不知名的、实力通玄的异人身上活活挖出。 又以无数符文与机械装置禁锢、刺激,至今依旧在剧烈跳动着的……巨大心脏! 那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恐怖能量波动,为这台狰狞的战争机器,提供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动力! 而它最主要的武器,便是位于其蛛身中央的那门狰狞的、炮口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型主炮! 反物质能量炮! 其炮弹,是由纯粹的反物质能量凝聚而成。 一旦命中,便会与目标的正物质产生湮灭反应,将其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上,彻底分解、蒸发! “嗡——!” 随着那台狰狞的金属巨蛛降临在纳森岛的上空,它那巨大的主炮炮口,开始亮起刺目欲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光芒! 一股足以让整片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 整座纳森岛,在这股恐怖的能量波动面前,开始了剧烈地颤抖! 大地崩裂,海水倒灌,仿佛末日降临! 那棵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神树,其枝叶更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充满了悲伤与恐惧的哀鸣,无数的绿叶瞬间枯黄、凋零,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而哭泣! “不……不好!” 神树之下,李慕玄在感受到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的瞬间,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彻底化为了一片死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门正在充能的巨炮之中,所蕴含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毫不怀疑,这一击,足以将整座纳森岛,连同其上所有的一切,都从这颗星球的版图上,彻底抹去! 那不是攻击。 那是审判! 是凡人,以科技之力,对神明所发起的、最狂妄,也最致命的……最终审判! 而审判的目标,正是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负手而立,脸上不带一丝波澜的……白衣身影! 第338章 手撕机甲,霸绝天地 面对那足以将整座岛屿从地图上抹去的恐怖能量炮,面对那股让整片天地都为之哀鸣的毁灭性力量! 这台代号“撒旦毁灭者”的最终兵器,其威能已然超越绝顶,臻至后天之境,在凡俗世界,便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张云渊那双始终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凛冽的杀意! 他抬起了眼皮! 在那一瞬间,无论是那正在疯狂汇聚能量的反物质炮,还是那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纳森神树。 亦或是那因为绝望而哭喊的万千生灵……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化作了一片虚无的、不值一提的背景! “聒噪。” 下一刻,他悍然出手! 雷霆万钧! 他对着那台正在疯狂充能的、高达百米的狰狞机甲,隔着遥远的空间,用尽全身力气,一拳轰出! 轰——! 这一拳,蕴含着倾覆天地的伟力,仿佛要将这方天地的法则都彻底轰穿! 空间,在这一拳之下,如同被万吨巨锤正面砸中的镜面,寸寸龟裂! 一道由最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道炁凝聚而成的、肉眼可见的巨大拳印,自他拳锋之上轰然爆发! 那拳印,仿佛凝聚了盘古开天辟地般的无上伟力,又仿佛蕴含着洞穿万古、镇压诸天的绝对霸道! 它撕裂了大气,碾碎了空间的距离,以一种超越了光、超越了思维、超越了这方天地所有法则的恐怖速度,瞬间便已跨越了千百丈的距离! 狠狠地,印在了那台狰狞的、还在疯狂积蓄着毁灭能量的“撒旦毁灭者”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贝希摩斯母舰之上,那名总指挥官脸上的疯狂与狰狞,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纳森岛之上,李慕玄那张写满了死寂与认命的老脸,也在这一刻,被一种见证了神迹般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震撼所取代!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台由贝希摩斯集团倾尽了所有顶尖科技,耗费了无数资源才打造出的、坚不可摧的巨型机甲。 在被那道金色拳印击中的瞬间,它只是……无声无息地,开始崩解! 是的,崩解! 从最外层的记忆金属装甲,到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再到其最核心的、那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巨大异人心脏……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霸道绝伦到不讲道理的金色拳印之下,被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上。 被从构成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层面上,彻底地、无情地——分解、湮灭! 那感觉,就像一幅画在纸上的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一块橡皮,从画纸上,一点一点地,彻底抹去! 轰! 直到那台百米高的巨型机甲,连同其内部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都彻底化为了漫天飞舞的、最原始的尘埃,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空间爆鸣声,才姗姗来迟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轰然炸响! 一拳! 仅仅是一拳! 贝希摩斯集团最后的底牌,那足以毁灭整座岛屿的最终兵器,便已化为历史的尘埃! 形神俱灭! 这神迹般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张云渊的动作,并未就此停下! 他的目光,已然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那几艘悬浮于高空之上,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贝希摩斯母舰之上! 他一步踏出! 身形,已然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艘最大的母舰之前! 在贝希摩斯总指挥官那惊恐欲绝到几乎要撕裂的瞳孔注视下,张云渊那只修长、白皙,仿佛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的手掌。 以雷霆万钧之势,悍然轰穿了那足以抵御核爆冲击的、由数层能量护盾与超合金装甲构成的舰桥! 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 那名总指挥官的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拼命地挣扎着,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得过分的、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脸庞,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对方那双淡漠的、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的眼神中,被彻底冻结! 张云渊提着这个早已吓破了胆的“总指挥官”,如同提着一只待宰的鸡,身形一晃,便已再次回到了纳森岛的上空! 随即,他对着那艘巨大的、依旧停留在原地的母舰,隔空,一掌拍下! 轰隆隆隆隆——! 那艘体型比航空母舰还要巨大数倍,代表着地球最顶尖科技结晶的浮空堡垒,连同其上数以万计的、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贝希摩斯士兵。 在这一掌之下,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一团冲天而起的、无比绚烂的……巨大烟火! 那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席卷了整片天穹,将厚重的云层都撕得粉碎! 那璀璨的火光,将整片昏暗的天幕,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这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景象,让纳森岛上的所有人,以及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其余几艘母舰上的贝希摩斯士兵,都陷入了一片永恒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死寂! 第339章 神树指引,圣界之门 当最后一艘贝希摩斯母舰,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沉没在深海的时候。 笼罩在纳森岛上空数日的阴霾与死亡气息,终于,被彻底驱散。 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这片饱经战火摧残,却又在废墟之上迎来了新生的孤岛。 空气中弥漫着海盐与臭氧的清新,取代了先前那股令人作呕的硝烟与血腥。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歇斯底里的狂欢! “赢了!我们赢了!” “感谢神明庇佑!纳森永存!” 一名身经百战、满脸虬髯的纳森卫扔掉了手中的战斧,跪在地上,任由滚烫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土。 几个一直躲藏在掩体中的孩童壮着胆子跑了出来,在废墟间追逐着那久违的阳光,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所有劫后余生的纳森岛民,无论是普通的岛民,还是那些实力强悍的纳森卫。 在这一刻,都放下了所有的矜持与戒备,他们拥抱,他们哭泣,他们咆哮,用最原始、也最纯粹的方式,宣泄着那份死里逃生的狂喜。 而他们的目光,在宣泄过后,都无一例外地,汇聚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负手立于神树之下,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与他毫无关系的白衣身影之上。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感激与敬畏。 那是一种混杂了迷信、依赖、以及源自生命本能的臣服。 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对神祇最虔诚的——狂热与崇拜! 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对着张云渊,行起了纳森岛最古老、也最尊贵的五体投地之大礼,口中高呼着“神明”的尊号,那场面,狂热到了极点。 数千人的声音汇聚成一道统一的、充满了虔诚的洪流,在这片新生的岛屿上空回荡。 张云渊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心神早已与这片天地相连,信徒们的狂热崇拜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愿力,虽然微弱,却源源不断地向他汇聚,让他对这方天地的掌控又多了几分微妙的感悟。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棵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神树,感受着那从树干之中传来的、充满了喜悦与感激的亲近之意,心中波澜不惊。 这棵神树,不愧是被称为世界树的存在,其蕴含的生命力与古老道韵,远非凡俗之物可比。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如同风铃般悦耳的脚步声,自神树的后方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洁白长裙,赤着双足,面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神秘少女,在李慕玄的搀扶下,缓步走出。 李慕玄的表情极为复杂,既有对张云渊那神鬼莫测实力的敬畏,也有对自己孙女即将与这等存在接触的担忧,更有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 少女的头发,是如同新雪般的纯白,双瞳,则是如同最剔透的绿宝石,不含一分杂质。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与这棵神树同根同源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纯净之意。 她,便是这一代的纳森王。 那个一直躲藏在幕后,以神树的意志为自身意志的,神秘的少女。 她走到张云渊面前,那双纯净的绿宝石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张云渊的身影,充满了好奇与感激。 她对着张云渊,行了一个最古老、也最尊贵的抚胸礼。 “感谢您,来自东方的神明,拯救了纳森,也拯救了我的子民。”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张云渊看着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对他而言,这所谓的纳森王,不过是一个与神树共生的特殊生命体,其本身并无太多值得关注之处。 在李慕玄的示意下,纳森王不再多言,她转过身,步履庄重地走到那巨大的神树之下。 她伸出那双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地,按在了那粗糙的、仿佛历经了万古沧桑的树干之上。 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白色睫毛微微颤动,口中开始念诵起一种古老而又充满了韵律的、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语言的神秘祷文。 随着她祷文的念诵,那棵本已因之前的战斗而显得有些枯黄的神树,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它通体散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如同翡翠般的绿色光晕。 光晕之中,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自树干之中飞出,在少女的周身盘旋、飞舞,最终,尽数融入了她的体内。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那纯白的发丝间,也仿佛多了几分莹润的光泽。 与此同时,一股充满了古老智慧与磅礴生命力的信息洪流,也顺着少女与树干接触的手掌,涌入了她的识海。 并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同样,也涌入了那个站在一旁,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早已与这方天地产生了一丝奇妙共鸣的张云渊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段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 张云渊“看”到了一片与东方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神圣与庄严气息的广阔大陆。 大陆之上,有无数背生双翼、面容俊美的天使在圣歌中飞舞,圣洁的光辉自他们羽翼间洒落。 有手持权杖、身披华丽白袍的神官在吟唱着赞美的诗篇,宏大的声音汇聚成神圣的交响。 有身披重甲、眼神虔诚的圣殿骑士在巨大的神像前祈祷,祈求神明的庇佑与力量。 而在那大陆的中央,一座通体由白色神石打造的、直插云霄的宏伟圣殿之中。 圣殿的穹顶之上,描绘着创世的史诗,地面由黄金铺就,反射着神圣的光。 一道散发着无尽光与热的、看不清面容的伟岸身影,正高坐于神座之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 他的一呼一吸,都仿佛与整个世界的脉搏同步,他的存在,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与秩序。 然而,画面一转。 天空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那黑暗粘稠如墨,吞噬了所有的星辰与光芒。 大地之上,战火纷飞,哀鸿遍野。 曾经圣洁的土地变得焦黑,清澈的河流化为污秽的血水。 那座宏伟的圣殿,已然坍塌,化为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 神圣的雕像被推倒,洁白的石柱上沾满了不洁的污血。 那尊伟岸的神明,竟被一群衣衫褴褛、眼神狂热而又扭曲的凡人,用最粗鄙的、沾染了污秽的铁钉,钉在了一座由凡木制成的十字架上! 鲜血,染红了他的圣袍。 那圣洁的血液滴落在大地上,却未能净化罪恶,反而被污秽的大地所吞噬。 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容。 但他眼中流露出的,却并非是对自身痛苦的悲戚,而是对这片背叛了他的世界的无尽悲悯。 他抬起头,望着那片漆黑的天空,发出一声充满了悲悯与无奈的叹息。 那叹息声穿越了时空,带着无尽的苍凉与落寞,回荡在张云渊的识海。 随着他最后一口气息的消散,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开始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走向衰败,走向……死亡。 天空的黑云不再流动,大地的火焰不再燃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万物都失去了生机。 “神陨之日,天门关闭。” “圣界沉沦,神光不复。” “唯有……神血的后裔,方能重开圣门,唤醒沉睡的神祇……” 一段充满了古老与沧桑之意的箴言,伴随着那破碎的画面,在张云渊的脑海中,逐渐消散。 张云渊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他的心神在这一刻高速运转,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与自己所知的剧情一一印证。 这所谓的圣界,与纳森岛,与这棵神树,又有什么关联? 神陨之日? 圣界? 张云渊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第340章 审问与线索 纳森岛的危机,随着贝希摩斯集团的狼狈溃败,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岛上的居民们,在经历了最初的狂欢之后,也开始在纳森王的带领下,着手重建那片满目疮痍的家园。 而张云渊,则没有在这些琐事上浪费任何时间。 他找到了那个被他从母舰上“请”下来的、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刻正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的贝希摩斯总指挥官。 “你……你想干什么?!” 那名总指挥官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的男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我警告你!我可是贝希摩斯集团的……” 张云渊双目一寒,根本没有跟他废话! 他悍然伸出手,在那名总指挥官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下一刻,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凝练如丝的恐怖神念,如同撕裂天穹的神之利刃,无视了对方所有的抵抗。 以一种极其粗暴、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悍然刺入了对方那片充满了各种机密与阴谋的识海!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自那总指挥官口中发出!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想,无论是关于贝希摩斯集团的最高机密,还是关于他从小到大吃喝拉撒的琐碎日常。 都在那股恐怖力量的搅动下,被强行地、一片片地撕裂、剥离、碾碎! 这个过程,蛮横,粗暴,不讲道理! 张云渊就像一个最顶级的黑客,在入侵一个毫无防备的数据库时,直接动用最强大的物理手段,将整个服务器的硬盘都拆了下来。 进行最直接、最彻底的数据拷贝!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那名总指挥官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因极致痛苦而暴凸的眼球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嘴角流着涎水,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而张云渊,则收回了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从对方那庞杂而又混乱的记忆中,他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情报。 贝希摩斯集团,这个以科技之力试图染指超凡领域的庞然大物,其野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们不仅仅是在研究异人,更是在秘密地,研究着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空间法则”。 数十年前,他们的科学家在一次对地球磁场异常波动的研究中,意外地发现。 在地球的主物质维度之外,还存在着数个类似于“平行空间”的、正在不断衰减的“半衰期维度”。 其中一个,充满了神圣与庄严气息的维度,其能量衰减的曲线,更是引起了他们最高层的注意。 他们将其命名为——“圣界”。 在指挥官那庞杂的记忆中,一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代号《伊甸园》的研究报告,呈现在了张云渊的意识之中。 这份报告,详尽地记录了贝希摩斯集团数十年来,对那个失落维度的所有研究成果与惊人推论。 他们的科学家,通过对全球范围内所有古老神话传说的交叉比对,以及对地球残余能量场的精密计算。 竟精准地,将“圣界”的衰败节点,定位在了一个具体的时间——公元30年。 而报告的最终结论,更是只有一个简单,却又足以颠覆整个西方世界信仰体系的词语——“弑神”。 圣界的衰败,竟是源于耶稣被罗马帝国的总督钉死在十字架上! 人间神,被凡人所杀! 这桩在凡人看来充满了悲壮与神圣色彩的“受难”,其背后所代表的,竟是一个强大维度的“信仰核心”的彻底陨落!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整个“圣界”的灵气崩溃,法则紊乱,最终走向了不可逆转的衰亡! 将这份得自贝希摩斯集团的惊天结论,与之前从纳森神树那里得到的、那段关于“神陨之日”的破碎箴言两相印证,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原来,神话的背后,竟是如此残酷的真相。” 他继续翻阅着那名指挥官的记忆。 他发现,贝希摩斯集团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并未就此罢手。 他们非但没有对那个未知的“圣界”产生任何的敬畏,反而生出了更加疯狂的贪婪与野心。 他们认为,既然“圣界”已经衰败,那么其内部必然还残留着大量无主的、属于上一个文明纪元的“神之遗产”。 那些传说中的天使、圣器、乃至于神明的尸骸,对于他们这些疯狂的科学家而言,都是无法估价的、最顶级的实验材料! 于是,他们开始在全球范围内,秘密地寻找并试图重新激活那些连接着“圣界”的、早已在岁月中沉寂的古老传送门。 而根据他们多年的研究与推算,其中一个规模最大,也最有可能被重新激活的传送门节点。 就位于欧洲大陆,那座被誉为三大宗教共同发源地的、充满了神圣与历史气息的古老城市——“圣城”。 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情报,张云渊没有再在纳森岛上浪费任何时间。 他看了一眼那个早已变成白痴,还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贝希摩斯指挥官,眼中闪过冰冷的漠然。 他屈指一弹,一缕微不可查的混元道炁没入对方的眉心,将其最后的一点生机,也彻底抹去。 随即,他对着还在指挥着岛民重建家园的李慕玄与纳森王,遥遥地拱了拱手,算是告别。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目标,欧洲,“圣城”! 第341章 圣城之下,东方来客 欧洲,圣城。 这座古老的城市,仿佛一座活着的历史博物馆,每一块被岁月侵蚀的石板,每一座尖顶高耸的哥特式教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千百年的风霜与信仰。 现代化的悬浮列车在古老的城区上空无声滑过,与地面上那些虔诚的、身穿黑袍的朝圣者,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又和谐的画卷。 张云渊一袭寻常的休闲装,混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毫不起眼。 他的神情淡然,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个初来乍到的旅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但他的神念,却早已如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铺开,以圣城为中心,向着四野八荒蔓延开去。 他能清晰地“看”到,这座城市的地脉,如同一张巨大而又复杂的蛛网,无数细小的信仰之力,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汇聚而来。 最终,尽数涌向了位于城市最中央的那座、被誉为“圣殿之冠”的宏伟教堂。 但这并非他此行的目标。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广袤的郊野荒原之上,一寸一寸地扫过。 终于,在城外数十里的一处荒芜山丘之下,他感知到了一股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能量波动。 一个巨大的、正在不断衰减的空间节点,正如同一个濒死之人的心脏,发出微弱而又不甘的能量波动。 “找到了。” 张云渊心中了然,那股能量波动,与他从贝希摩斯指挥官记忆中得到的数据,完全吻合。 他并未打草惊蛇。 白日里,他如一个普通的游客,参观了圣城的各大名胜,品尝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甚至还在街边的画摊前,驻足了片刻。 直到夜色如墨,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为晚归的行人指引着方向。 张云渊的身影,才如同一道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城市郊外,那片荒无人烟的山丘之外。 山丘之上,矗立着一座早已废弃的古老教堂。 这座教堂偏居一隅,墙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彩绘玻璃窗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扭曲的铅条在夜风中呜咽,充满了破败与荒芜的感觉。 然而在张云渊的神念感知中,这片废墟之下,却潜藏着一个壁垒森严的钢铁堡垒。 高墙之上,不仅架设着最先进的微波探测器与量子感应电网,更有数十名身穿贝希摩斯特制战术服的安保人员,在不同的位置,警惕地巡逻着。 他们的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冰冷光泽,显然是经过了基因改造与机械强化的超级士兵。 其中几个领头的,气息更是强悍,足以与华夏异人界的豪杰异人媲美。 在凡俗世界,这等防御力量,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望而却步。 但在张云渊的眼中,却如同虚设。 随着他心神一沉,金丹强者对规则的操纵到达极致。 他整个人的气息,连同他身上所有的能量波动,竟在短短一息之间,被彻底抹去。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却仿佛与周围的夜色、山石、草木,彻底融为了一体。 若非亲眼所见,即便是将神念催动到极致,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缩地成寸! 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高墙,出现在了教堂的庭院之内。 那些身穿特制战术服的安保人员,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巡逻着。 他们的目光不时扫过张云渊刚才站立的位置,却对这个刚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入侵者”,浑然不觉。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如一个行走在自家后花园的幽灵,不紧不慢地,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教堂最深处的、通往地下的隐秘入口前。 入口处,有两名气息明显比外面那些巡逻守卫强上一筹的贝希摩斯守卫,如同两尊门神,面无表情地守在那里。 张云渊甚至连绕开他们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只是那么静静地,从两人中间,迈步走了过去。 那两名守卫只觉得监控系统中的热成像画面,有那么一帧出现了无法解析的雪花噪点,但系统自检程序却显示一切正常。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闪过些许困惑,最终只当是设备老化产生的偶然故障。 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浑然不知,一个足以颠覆他们信仰的恐怖存在,已经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潜入。 地下圣殿的结构,比张云渊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里仿佛一座巨大的、倒置的金字塔,无数的通道与密室交错纵横,如同迷宫。 墙壁之上,铭刻着各种他看不懂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壁画,讲述着天使降临、神明创世的古老传说。 张云渊未在这些东西上浪费任何时间。 他那早已锁定了空间节点的神念,便是他最好的指路明灯。 他一路向下,未曾触发任何警报便绕开了所有的机关与暗哨,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地底最深处的、巨大无比的圆形大厅。 大厅的中央,是一座早已干涸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洗礼池。 池壁由一种不知名的白色玉石打造而成,其上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的天使浮雕,即便是在这阴暗的地下,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圣洁的光辉。 而在那洗礼池的最底部,一个巨大而又复杂的魔法阵,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组成魔法阵的,并非张云渊所熟悉的任何一种符文体系,而是一种更加古老、也更加抽象的、仿佛由光与影直接构成的“天使语”符文。 那些符文,大部分都已黯淡无光,只有最核心的几个,还在散发着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能量波动。 显然,这便是连接着凡界与那个被称为“圣界”的古老传送门。 它早已沉寂了两千年,随着天地灵气枯竭,失去了启动的能源。 但贝希摩斯集团并未放弃,他们耗费了海量的资源守护此地,并日以继夜地进行着研究,妄图有朝一日能以科技之力,重新激活这扇通往神之遗产的大门。 张云渊踱步至洗礼池的边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座充满了岁月沧桑的古老传送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他知道,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即将为他打开。 而他也将在那片未知的世界里,掀起一场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腥风血雨! 【叮! 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圣城·圣殿传送门。】 【此地曾为上古西方神明降临凡间的通道,残留着些许“圣光”道则的痕迹,对宿主感悟光明法则,克制黑暗属性力量有所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圣光亲和(初级)!】 【圣光亲和(初级):一种特殊的体质,能让宿主感知和操控圣光之力,并能一定程度上降低圣光属性攻击对自身的伤害。】 第342章 踏入圣界,腐朽的天堂 一股关于“圣光”的玄奥感悟涌入脑海,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元道炁,仿佛多了一丝对光明能量的亲和力。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开始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发生变化,模拟着那传送门核心所需的、充满了“规则”与“命令”意味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是他以自身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强行模拟出的、仅能使用一次的“钥匙”。 下一刻,他对着那座古老的传送门,屈指一弹。 一缕微不可查的道炁,如同一道转瞬即逝的流光,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整个传送门最核心的那个、早已黯淡无光的符文节点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嗡鸣,在寂静的地下圣殿中轰然响起! 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传送门,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洗礼池底部,那数以万计的古欧语符文,由内而外,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亮起了刺目的、圣洁的白光! 整个地下大厅,都被这股圣洁的光辉照得亮如白昼!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带着几分腐朽气息的空间之力,自传送门的中心轰然爆发! 张云渊只觉得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整个人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由光与影构成的漩涡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片刻,数道强悍的气息从各处疾驰而来。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空间能量波动!” “怎么回事?!传送门被激活了?” 当几名身穿贝希摩斯特制战术服的守卫冲入地下圣殿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愣在了原地。 传送门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所有的符文都黯淡无光,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只是一场幻觉。 “仪器出错了?” 一名守卫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能量探测仪,满脸困惑。 “不可能,刚才的能量读数,已经突破了临界值!” 另一人立刻反驳,但当他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古老的传送门时,眼中也充满了不解: “可……它沉寂了两千年,怎么可能突然开启呢?难道真是我们出现幻觉了?” 当那股眩晕感褪去,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云渊已然身处一片全新的、却又充满了衰败与腐朽气息的陌生天地。 天空,是浑浊的、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尘埃的昏黄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圣光与腐朽交织的古怪气息,闻之令人作呕。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枯黄,寸草不生。 一座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本该圣洁无比的天使雕像,如今却大多残破不堪。 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则失去了头颅,那本该悲悯世人的面容,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狰狞而又诡异。 远处,那些本该宏伟壮丽的白色神殿,也早已坍塌了大半,化为一片断壁残垣,在昏黄的天空下,透着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凉。 “这里,就是所谓的‘圣界’?” 张云渊眉头微皱,眼前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天堂”,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 这里,更像是一座被神明遗弃的、正在走向死亡的巨大坟场。 在这里不知道盘桓了多久,却一无所获。 他正准备深入探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打卡点”。 就在这时,两道强横至极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天际,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姿态,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那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在他感知到的下一瞬,便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者,是两个形态各异,气息却都强横无比的“人”。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两个奇装异服的家伙,眉头微微一挑。 这造型……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红色的紧身衣话痨,还有那个浑身散发着野兽气息的矮个子……这不是自己穿越前看过的电影里的角色吗? 死侍、金刚狼? 有意思,这个所谓的圣界,居然还有这种“熟人”。 为首的,正是那名身穿红色紧身战衣,背着双刀,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疯癫与玩味的死侍韦德。 他的实力,赫然已相当于东方的先天修士!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如同野兽般狂野气息的男人,金刚狼罗根。 他的修为,更是达到了先天初期,比那话痨韦德还要强上一筹! 两人刚一落地,韦德便如同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的疯子,围着张云渊转了一圈,嘴里喋喋不休。 “嘿!哥们儿!新来的?知道这儿谁罩的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跟你说,我们可是收到了魔法学院的通知,说可能会有‘客人’大驾光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毕竟这破门都两千年没动静了,谁能想到真有人能进来?” 罗根显然对他的聒噪忍无可忍,低喝一声:“闭嘴,韦德。” 随即,他将那双如同野兽般锐利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警惕。 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在疯狂地咆哮,警告他,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东方男人,比他在这片腐朽圣界里遇到过的任何怪物,都要危险一万倍! 双手的手背之上,三根长达一尺,闪烁着森然寒芒的金属利爪“噌”的一声弹出,那股锋锐之气,竟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微微扭曲。 “外来者,我们是守护者联盟,奉命在此巡逻。魔法学院的通知说可能会有人进来,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 “我只是来转转。” 张云渊神情淡然,随口应了一句。 罗根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或者说,不敢信。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枯地都因他身上那股狂野的气势而寸寸龟裂! “在你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和目的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张云渊的眉头,终于彻底皱了起来。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卡,寻找机缘,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些不相干的蝼蚁阻拦。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二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两具即将冰冷的尸体。 “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罗根的野兽本能已经让他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携带着无匹的狂野之势,朝着张云渊悍然扑杀而来! 那六根闪烁着森然寒芒的艾德曼合金利爪,在昏黄的天空下划出十二道死亡的轨迹。 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切割成最原始的碎片! 第343章 不堪一击的联盟! 面对那足以撕裂钢铁,开碑裂石的致命利爪,张云渊的眼皮悍然抬起,一抹凛冽的寒芒自他深邃的眸中迸射而出! 金刚狼罗根,其血脉之力觉醒,实力已堪比东方的先天初期高手! 他这一扑,带起的罡风甚至让空间都产生了扭曲! 张云渊不退反进,右手之上金光大盛,混元道炁以前所未有的霸道姿态悍然凝聚,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掌印。 对着那呼啸而来的金属利爪,雷霆万钧地迎了上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声,轰然炸响! 那足以斩断合金的锋锐利爪,在与张云渊那看似血肉之躯的手掌接触的刹那,竟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恐怖力量,死死地格挡在了半空! 那感觉,就像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地砍在了一块由神金打造的、万古不朽的坚冰之上! 非但未能伤及其分毫,那股狂暴的反震之力,反而震得罗根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麻,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什么?!” 罗根脸上的狞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自己的艾德曼合金利爪,为何会连对方的皮肤都无法划破! 然而,张云渊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张云渊的另一只手,已如鬼魅般探出,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力道,大得不可思议,让罗根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仿佛被一只液压钳死死夹住,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土鸡瓦狗,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他提着罗根,就像提着一只待宰的鸡,随手向着旁边一扔! 轰! 罗根的身体如同一颗炮弹,狠狠地砸在了远处一座残破的天使雕像之上,将那坚硬的石像都砸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 “我靠!硬茬子!” 死侍韦德,这个疯疯癫癫的话痨,其血脉之力觉醒自上古黑暗时代的某位恶魔君主,实力竟也相当于东方的先天修士! 他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眼中爆发出愈发兴奋与疯癫的光芒! 他身形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以一种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的诡异步法,出现在了张云渊的身后! 手中的双刀,化作两道致命的寒芒,直取张云渊的后心! “瞬移?雕虫小技。” 张云渊冷笑一声,他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九天三式,其根本便在于对时空的理解与运用! 他早已通过对方身上那微弱的空间波动,预判了他所有的攻击轨迹! 就在那双刀即将及体的刹那,张云渊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旁侧了半寸! 那致命的双刀,便擦着他的衣角,刺了个空! 紧接着,张云渊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那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羞辱性! 韦德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麻了,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原地转了七百二十度,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的英俊的脸!” 韦德惨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他那被抽得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竟在短短数息之内,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肿,恢复如初! “不死之身?有几分趣味。”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股凛冽的杀意轰然爆发! 就在罗根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准备与韦德再次合围的刹那,张云渊心念一动!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自他体内轰然席卷而出! 这并非具体的招式,而是他踏入先天之后,那属于金丹大道强者的、真正的领域神威! 罗根和韦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灌注了万吨水银,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蝼蚁仰望神明般的绝对压制,让他们所有的反抗意志,都在顷刻间被彻底碾碎! 他们被死死地禁锢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神魔般的身影,步步逼近! 张云渊踱步至二人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两个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家伙,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再无半分波澜! “我只是个过客。” 他直视着二人那充满恐惧与哀求的眼眸,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滚回去。” “别再来招惹我,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言罢,他不再理会这两个早已吓破胆的废物,那股足以凝固空间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散去! 他转身,朝着那片充满腐朽与衰败气息的圣界深处,踏步而去! 只留下身后,一个满目疮痍的战场,以及,两个在无尽恐惧中瑟瑟发抖的……活口! 【叮!在“圣界·堕天使雕像”上打卡成功!获得奖励:凤凰之力碎片X1!】 【凤凰之力碎片:源自某个高等宇宙的原始力量碎片,蕴含着生命与毁灭的至高法则。 吸收后可极大增强生命力、恢复力!】 第344章 魔法学院,最后的荣光 解决了不长眼的死侍和金刚狼,张云渊并未立刻离开。 他走到此刻正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罗根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粗暴,直接,不讲道理! 磅礴的神念如撕裂九天的神罚之矛,悍然冲垮了对方的识海,将其中所有关于这个“圣界”的记忆碎片,都尽数剥离、提取、碾碎,再重组! 片刻之后,张云渊收回了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了然。 从罗根那庞杂混乱的记忆洪流中,他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兴衰更迭。 遥远的过去,这里曾是一个辉煌的黄金时代,神明行走于大地,圣光普照四方,信仰之力如浩瀚汪洋。 然而,一切的转折点,发生于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一刻。 人间神被凡人弑杀,整个维度的信仰核心轰然崩塌,神明陨落,圣光黯淡,世界随之坠入漫长而又绝望的黑暗时代。 直到公元三世纪,罗马帝国统治者废除对基督教的迫害,信仰的火种才得以复燃。 残存的信仰之力开始回归,这个濒死的世界才勉强从永寂的深渊中挣扎出来,却也早已元气大伤,不复往日荣光。 如今,在这片凋零的废土之上,主要有五大势力在苟延残喘。 其一,便是刚才被他教训的两个家伙所属的“守护者联盟”,一个由各种血脉能力觉醒者组成的松散组织,人数稀少。 其二,则是自诩为神明后裔,固守着古老信仰的“天使部落”。 他们的修炼体系与东方迥异,以神力作为修炼能量,类似东方的炁。 境界从低到高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神导师(豪杰)、大神导师(绝顶)、超神导师(后天)、神王(先天),直至圣神(金丹)。 据说他们的血脉可追溯到真正的天使,生来便能操控圣光,部落首领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神,实力堪比东方的金丹初期。 其三与四,则是两个古老的、隐匿于黑暗中的部族——狼人与吸血鬼。 他们是黑暗时代的遗民,传承着古老的血脉与诅咒,其实力相当于东方的绝顶到先天之间。 部族中虽有寥寥几位强者,却也只是在自己的领地内称王称霸,极少踏足外界。 而第五个,也是最让张云渊感兴趣的势力,则是一座名为“弗拉梅尔”的魔法学院。 那里,是这个世界所有魔法师的圣地,其传承可以直接追溯到神明陨落之前的“黄金时代”。 魔法师以魔法作为修炼能量。 境界划分为三流、二流、一流、魔导师(豪杰)、大魔导师(绝顶)、超魔导师(后天)、神魔导师(先天),以及位于顶点的圣魔导师(金丹)。 学院的院长,那位被誉为“在世传奇”的圣魔导师——塔伯,更是整个圣界公认的最强者! 其修为,已至金丹中期! “金丹中期?有点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寻找机缘,提升实力。 天使部落虽然听起来唬人,但一群固守成规、依靠血脉吃饭的家伙,想来不会有什么惊喜。 狼人与吸血鬼,更不过是些强壮的野兽。 反倒是这个弗拉梅尔魔法学院,一个与东方道法截然不同的全新修炼体系,让他产生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他决定,先去这所魔法学院看一看。 打定主意后,他没有再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浪费任何时间。 他辨明了方向,身形一晃,便已向着记忆中那座魔法学院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行去,圣界那凋零而又破败的景象,更加直观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一条本该流淌着生命之水的河流,早已彻底干涸,河床上只剩下龟裂的、泛着白色的泥土。 他看到,一棵本该直插云霄,其枝叶足以笼罩一方天地的世界树枝桠。 如今却已彻底枯萎,光秃秃的树干之上,挂着几片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如同枯蝶般的叶子。 他甚至看到,一些失去了理智的、低阶的圣光生物,正在荒野之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它们本该是圣洁与光明的化身,如今却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一股混杂着神圣与狂躁的诡异气息。 如同被病毒感染的丧尸,会攻击任何靠近它们的活物。 张云渊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这些低阶的生物,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是如一个真正的过客,从这片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中穿行而过。 终于,在穿过了一片广袤的、被灰色雾气笼罩的死亡沼泽之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城堡般的宏伟学院,静静地矗立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座学院,通体由不知名的白色巨石建造而成,无数座尖顶的塔楼高耸入云,其间由飞跨天际的拱桥相连。 而在学院的最外围,则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结界。 正是这道结界,将外界那充满了腐朽与衰败气息的空气彻底隔绝,使得结界之内的学院,依旧保持着一片盎然的生机。 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清澈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与结界之外那片死寂的荒野,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宛如两个世界般的对比。 这里,便是整个圣界,唯一还保持着上古荣光的最后一片净土。 弗拉梅尔魔法学院。 张云渊的到来,并未刻意隐藏行迹。 他那属于金丹修士的、浩瀚如海的道韵,虽然被他收敛了九成九。 但那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与这方天地法则格格不入的恐怖威压,依旧在顷刻之间,便引来了学院的最高警惕! 嗡——! 那笼罩了整个学院的巨大结界,光芒一闪,竟主动地,为他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户! 与此同时,数道同样强横,却又带着明显警惕与敌意的气息,自学院的深处,冲天而起! 第345章 院长塔伯,斯内普的挑战 张云渊神色平静,负手而立,缓步踏入了那道为他而开的结界门户。 他没有理会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充满了警惕与审视的目光,只是如一个真正的客人,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这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魔法学院。 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象,确实有几分独到之处。 会自己移动的楼梯,墙壁上那些会说话、会做鬼脸的古怪油画,天花板上那片模拟着外界天穹、不时有流星划过的魔法天幕。 以及那些穿着统一制式长袍,骑着飞天扫帚在空中追逐嬉戏的年轻学员。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活力,与外界那片死气沉沉的废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就在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时,几道身影,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所有的去路,都尽数封死。 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胡须长得几乎要拖到地上,脸上戴着一副半月形眼镜,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睿智老者。 他穿着一身绣着星辰与月亮图案的华丽紫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根由某种不知名的古木制成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宝石的魔杖。 他便是这所学院的院长,也是整个圣界公认的最强者,圣魔导师(相当于金丹中期)——塔伯。 他并未像之前的守护者联盟那般,一上来便喊打喊杀。 他只是用一种充满了审视与探究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的年轻人,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一袭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吞噬的纯黑长袍,面容阴鸷,鼻子高挺,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学院的魔药学教授,也是塔伯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准圣魔导师(相当于半步金丹)——维克多。 “东方人?” 维克多看着张云渊,那双阴鸷的眸子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厌恶。 “这里不欢迎你,立刻离开。” 他的声音,沙哑,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闯入自己领地的野狗。 在他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就像一颗投入了平静湖面的石子。 他的到来,必然会打破圣界这早已脆弱不堪的平衡,给这片最后的净土,带来未知的灾难。 “维克多,不得无礼。” 塔伯开口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制止了维克多的无礼,但那双隐藏在半月形镜片之后的睿智眼眸,却依旧紧紧地锁定着张云渊,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较量。 “远来的客人,不知驾临我这小小的学院,有何贵干?” 张云渊闻言,终于将目光,从周围那些新奇的景物上收回。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魔法师,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属于后辈的谦逊笑容。 “晚辈张云渊,自东方而来,只为云游四方,见识一番不同的天地大道,并无恶意。” 他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意,也暗示了自己并无敌意。 但维克多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云游四方?”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早已堕入黑暗的家伙们的走狗?” “维克多!” 塔伯再次呵斥道,但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却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默许。 显然,他也对张云渊的来历,充满了怀疑。 维克多得到了院长的默许,胆子更大了。 他上前一步,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张云渊,手中的魔杖微微抬起,一股庞大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的魔力,轰然散开。 “既然你说你是来‘交流’的,那不如,就由我来跟你,好好地‘交流’一番。” 他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刺骨,“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东方大道’,到底有几斤几两!” “若你能在我的手上走过十招,我便承认你有资格,在这座学院里,暂时停留。” “若不然……” 他眼中杀机一闪,“就请你,带着你的‘大道’,永远地,从这里消失!”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的学院师生,皆是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维克多教授,那可是学院里除了院长之外,实力最强的存在! 他那层出不穷的黑魔法与刁钻狠辣的战斗风格,足以让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对手都感到头疼不已。 而他现在,竟要亲自出手,去“指教”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 这哪里是“交流”,这分明就是毫不留情的“驱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云渊的身上,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方人,会如何应对。 是会选择忍气吞声,灰溜溜地离开? 还是会不自量力地,接下这场注定会以惨败收场的挑战? 然而,张云渊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面对维克多那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挑衅,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分毫,只是对着维克多,随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啊。” 那云淡风轻的姿态,那仿佛完全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的随意,将维克多那本就压抑的怒火,彻底点燃! “找死!” 维克多怒喝一声,再不废话! 他手中的魔杖猛然挥动,一道道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魔法符文,自杖尖迸发而出! 第346章 八派手段,惊艳全场! 维克多率先出手,没有丝毫的试探,一上来便是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他手中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古老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咒语自他口中飞速吟唱而出! “凛冬之怒!” 刹那间,风云变色!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 上百枚足有手臂粗细,闪烁着森然寒芒的锋利冰锥,凭空而现,如同密集的箭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张云渊铺天盖地而来! 那每一枚冰锥之上,都附着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魔力,一旦被击中,不仅肉身会被瞬间洞穿,连神魂都会被那刺骨的寒意彻底冻结!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级别高手都手忙脚乱的恐怖攻势,张云渊却是不闪不避,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片呼啸而来的冰锥之雨,虚虚一按! “仙炼之法,凝!” 他口中轻喝,一股磅礴浩瀚的混元道炁轰然涌出! 那道炁,在他的掌心之前,并未化作任何具体的形态,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极其玄奥的方式,飞速地压缩、重组、再造! 不过短短一息之间,一面通体由最纯粹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能量构成的巨大盾牌,便已在他身前悍然成型! 那盾牌,看似虚幻,其上却流转着肉眼可见的、仿佛由无数星辰构成的道纹,散发出一股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厚重道韵! 这,正是他以归宗派的“万法归宗”为基,融合了仙炼派那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炼器手法,于瞬息之间,以“炁”为材,凭空“炼制”出的顶级防御法宝! 铛! 铛! 铛! 上百枚足以洞穿钢板的锋利冰锥,狠狠地撞在那面炁盾之上,却只发出了一阵阵如同雨打芭蕉般的清脆声响! 竟连在那盾牌之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都做不到,便被那盾牌之上流转的混沌道炁,尽数震碎、湮灭! “什么?!” 维克多脸上的狞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 他想不通,自己这足以将一座小山都冻成冰雕的得意魔法,为何会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 那面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盾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张云渊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在挡下攻击的同时,他已然展开了反击! “祭神之术,吞!”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正准备再次吟唱咒语的维克多,遥遥一指! 吼——! 一声不似凡间生物所能发出的、充满了蛮荒与古老气息的咆哮,轰然炸响! 只见一头完全由纯粹的、混沌色的道炁凝聚而成的、体型堪比巨象的狰狞灵体,自张云渊的身后,猛然扑出! 那灵体,形态模糊,却散发着一股足以吞噬万物的恐怖气息! 它张开那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巨口,对着那正准备再次施法的维克多,隔空,猛地一吸! 维克多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传来,他那刚刚才凝聚起来的、足以引动风雷的庞大魔力,竟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疯狂涌出,被那狰狞的灵体尽数吞噬、吸收,化为了其自身成长的养料! “我的魔力!” 维克多骇然失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天地元素之间的联系,竟被那股诡异的吸力强行切断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保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口中飞速吟唱起了一段更加古老、也更加邪异的咒语! “暗影禁锢!” 随着他咒语的念诵,张云渊脚下的影子,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化作无数道漆黑的触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朝着他的双脚缠绕而来,试图将他彻底禁锢在原地! 然而,张云渊只是冷笑一声! “天书为引,破!” 他再次并指如剑,以指为笔,以炁为墨,对着那片翻涌的暗影,凌空,一划! 一个结构无比古朴,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光明”与“秩序”之理的金色符文,凭空而现! 那符文出现的刹那,万丈金光迸发! 如同太阳降临,将整片区域都照得亮如白昼! 那些由暗影之力构成的漆黑触手,在接触到这股至刚至阳的金色光芒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发出一阵阵“滋啦”的刺耳声响,竟被硬生生地,净化、蒸发!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冰锥,被挡! 魔咒,被吞! 禁锢,被破! 前后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维克多引以为傲的三大魔法,便被张云渊以三种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匪夷所思的东方道法,尽数破解! 这神迹般的一幕,让在场所有观战的师生,看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教学演示”的东方人。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轻蔑与不屑,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敬畏与……恐惧! 而一直站在一旁,看似平静的塔伯院长,那双隐藏在半月形镜片之后的睿智眼眸,此刻更是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骇然”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每一次出手,所动用的,都是一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精妙到了极致的“道”! 炼器、御灵、符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怎么可能同时掌握如此之多的、不同体系的无上道法?! 就在所有人为之震撼的时刻,张云渊,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看着那个早已被吓得脸色煞白,还在那儿徒劳地挥舞着魔杖的维克多,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不耐。 “结束了。” 他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竟毫无征兆地,在原地消失了! 维克多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深入骨髓的危机感,从他身后传来! 他想也不想,便要催动瞬移魔法,拉开距离! 然而,已经晚了。 一只温热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恐怖力量的手掌,已然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九天之术,预判未来,你,太慢了。”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在他的耳边,幽幽响起。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混元道炁,轰然涌入! 维克多只觉得自己的丹田气海,仿佛被一颗微型核弹引爆! 那辛苦修炼了数百年的庞大魔力,在那一瞬间,被摧枯拉朽般地,尽数冲散、瓦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软软地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彻底沦为了一个连最简单的“点火术”都无法施展的……废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场战斗,张云渊闲庭信步,游刃有余,尽显东方道法的博大精深与玄奥莫测,看得学院所有师生,尽皆失声! 他走到那瘫软在地的维克多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现在,我有资格,在这里停留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第347章 颐指气使,索取禁忌知识 一战过后,张云渊在弗拉梅尔魔法学院的地位,瞬间从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入侵者”,变成了一尊“不可招惹的恐怖存在”! 维克多被废去修为,如同死狗般被拖下去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学院师生,敢用之前的眼神去看那个依旧负手立于场中,神情淡漠的东方男人。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恐惧! 塔伯院长亲自走下高台,他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老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他挥手屏退了周围那些还处于巨大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的师生,对着张云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声音里再无半分之前的审视,只剩下一种平辈论交,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谦卑的客气。 “阁下实力通玄,手段莫测,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了。” “还请阁下移步院长室,容老朽备上薄茶,为您赔罪。” 张云渊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展露实力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便是收获果实的时候。 院长室位于学院最高塔楼的顶端,房间宽敞而又充满了古朴的神秘气息。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历代院长的魔法画像,那些画像中的人物,无论男女老少,此刻都停止了交谈。 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审视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东方来客。 “不知阁下驾临我这小小的学院,究竟有何贵干?” 塔伯亲自为张云渊斟上一杯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红茶,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很清楚,像张云渊这等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地“云游路过”。 他的到来,必然有着某种明确的目的。 “我来,只为求知。”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想阅览贵院图书馆中,所有关于‘圣殿’与‘圣光洗礼’的资料。” “包括那些被列为禁忌的、只有历代院长才有资格翻阅的古老卷轴。” “什么?!” 塔伯脸上的镇定,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被打破!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半月形镜片之后的睿智眼眸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阁下……阁下怎会知道‘圣殿’?!” 圣殿,那是整个圣界最核心的秘密,是圣光力量的最终源头! 自两千年前那场“神陨之日”后,圣殿便已彻底封闭,成为了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中的、禁忌的传说。 别说是外界,就算是在他们魔法学院内部,也只有历代院长,才有资格接触到相关的只言片语。 可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竟一口道破了这个名字! “我如何知道,你无需理会。” 张云渊放下茶杯,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与塔伯对视,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你只需告诉我,给,还是不给。”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山岳般的沉重压力,让整个院长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塔伯的额角,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等待他的,绝对是雷霆万钧的毁灭性打击!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塔伯的心中,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学院传承了数千年的最高机密,是维系着整个圣界最后希望的禁忌知识。 另一边,则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行事霸道绝伦,稍有不慎便可能给整个学院带来灭顶之灾的恐怖存在。 最终,理智,或者说,是对绝对力量的恐惧,战胜了那份坚守了千年的责任。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仿佛在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好。”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造型古朴的、由某种不知名金属打造而成的钥匙,递了过去。 “禁书区位于图书馆的顶层,凭此钥匙,便可进入。” “多谢。” 张云渊接过钥匙,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走出院长室的刹那,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未回地,淡淡地说了一句。 “对了,你那个叫维克多的手下,虽然讨厌,但天赋还算不错。” “待我办完事,若心情好,或许可以顺手,帮他恢复修为。” 说完,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塔伯一人,呆呆地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恢复修为? 被那等霸道手段废去的修为,竟还能恢复?! 这……这已经不是凡人能拥有的手段了! 这分明是神祇才有的创生之能! 弗拉梅尔魔法学院的图书馆,是一座足以让任何学者都为之疯狂的知识海洋。 数以万计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魔法书卷,被整齐地陈列在高达数十丈的书架之上。 张云渊没有在那些普通的书籍上浪费任何时间,他径直来到了图书馆的顶层。 用那把古朴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由黑曜石打造而成的厚重石门。 一股混杂着陈腐气息与浓郁魔力的古老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便是学院最核心的禁书区。 张云渊踏入其中,看着那数排由特殊材质打造。 其上铭刻着无数防御符文的书架,以及那上面摆放的一卷卷散发着沧桑气息的古老卷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叮!在“弗拉梅尔魔法学院图书馆”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魔法元素亲和(高级)!】 【魔法元素亲和(高级):你的身体将更容易感知和操控各类魔法元素,学习和施展魔法的效率将得到极大提升。】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涌入脑海,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间那些游离的、活跃的魔法元素,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联系。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引动这些元素,施展出那些在维克多手中威力无穷的魔法。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他缓步走到书架前,伸出手,取下了一卷看起来最为古老的、由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卷轴。 轻轻地,拂去其上的尘埃,缓缓展开。 一场关于“圣殿”与“神陨”的、被尘封了数千年的惊天秘闻,即将为他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第348章 天使部落,最后的圣神 禁书区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张云渊沉浸在那浩如烟海的古老卷轴之中,如同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最核心的秘密。 这些被列为禁忌的卷轴,其上记载的内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他看到了关于“神陨之日”的、更加详尽的描述。 那并非是一场简单的神明陨落,而是一场席卷了整个圣界的、波及了所有神祇的浩劫。 在那一日,支撑着整个圣界运转的信仰法则轰然崩塌,圣光黯淡,神国坠落,无数强大的神明,在哀嚎中化为尘埃。 他也看到了关于“圣殿”的记载。 圣殿,并非是一座简单的宫殿,而是整个圣界的核心,是所有圣光力量的源头,更是一件品阶高到无法想象的、由创世神亲手打造的……至高神器! 它既是圣界的“心脏”,也是维系着整个维度稳定运转的“基石”。 而在那“神陨之日”后,圣殿为了自保,彻底封闭了自身,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原来如此。” 张云渊放下手中的一卷卷轴,眼中闪烁着了然的光。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圣界会衰败到如此地步。 失去了“心脏”的供能,这方天地,自然会如同被斩断了根须的大树,在岁月中,一点点地枯萎,走向死亡。 他继续翻阅着。 终于,在一卷由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淡淡圣光的羽毛编织而成的、最为古老的卷轴之上,他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线索。 那卷轴之上,用一种充满了神圣气息的、仿佛由光与影直接构成的内容,记载着一段关于圣殿的、最后的预言。 “神陨之日,圣殿沉寂,非神血后裔,不可唤醒。” “唯有天使之血,方能重开圣门;唯有圣神之法,方能引动神光。” 卷轴的最后,还附着一幅星图。 那星图之上,清晰地标注着一个被云雾环绕的、悬浮于天空之上的神圣领域。 那领域之下,用古老的语言,写着三个字。 ——云端圣域。 “天使部落……” 张云渊的指尖,在那幅星图之上轻轻划过,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下一个目标,找到了。 他没有再在图书馆内浪费任何时间。 他将所有的卷轴物归原位,不带走一片云彩,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随即,他转身,离开了这片充满了知识与秘密的禁书区。 当他再次出现在院长室时,塔伯正焦急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那张老脸上,写满了忐忑与不安。 在看到张云渊的身影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讨好的谦卑。 “阁下,您……您都看完了?” “嗯。” 张云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看着塔伯,将那把古朴的钥匙重新递了过去,语气平淡地说道: “多谢款待,我该走了。” “这……这么快?” 塔伯有些错愕,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在此地盘桓数日。 “我还有些事要办。” 张云渊没有再多做解释,他看了一眼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身形微微一晃。 下一刻,他整个人,竟如同融入了空气中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在塔伯那充满了骇然与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那感觉,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塔伯呆呆地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冰冷的钥匙,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知道,自己今日,见证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圣界格局的、真正的……神话。 …… 高空之上,云海翻腾。 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朝着那卷轴星图上所标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将自身那属于金丹中期的恐怖气息彻底收敛,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没有引起任何生灵的注意。 他越过了一片片早已枯黄的森林,飞过了一条条早已干涸的河流,将这片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尽收眼底。 终于,在穿过了一片广袤的、被灰色雾气笼罩的死亡沼泽之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纯白色的云朵构成的“大陆”,静静地悬浮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片云之大陆上,隐约可见一座座由白色神石打造的、尖顶高耸的宏伟神殿,以及无数道背生双翼、在云间飞舞的身影。 而在那片云之大陆的最外围,则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结界。 正是这道结界,将外界那充满了腐朽与衰败气息的空气彻底隔绝,使得结界之内的“圣域”,依旧保持着一片神圣与纯净。 这里,便是传说中,天使一族最后的栖息地。 云端圣域。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停顿,身形一晃,便已如一道无形的利剑,悄无声夕地,穿透了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降临在了这片传说中的神圣领域之上。 一股比外界精纯了数倍的圣光气息,扑面而来。 而一场早已注定的、充满了血与火的碰撞,也即将在此地,拉开序幕。 第349章 剑指圣神,神威如狱! 与此同时,圣界另一端,守护者联盟的临时据点。 一片由巨大陨石坑改造而成的地下基地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金刚狼罗根和死侍韦德,正鼻青脸肿地站在四名气息各异,却都强横无比的身影面前,将他们遭遇张云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你是说,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人,只用了一招,就废掉了你们两个?” 开口的,是一名身穿红黑相间高科技战衣,脸上戴着银色面罩的男人,正是蚁人斯科特。 他的实力,已相当于东方的先天后期,是整个联盟中,仅次于死侍的顶尖战力。 “不是废掉!是碾压!是降维打击!你懂吗?” 死侍韦德捂着自己那依旧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夸张地叫嚷着,“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我感觉他打我,比我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他的力量,深不可测。” 罗根的脸色也无比凝重,他活动了一下自己那依旧有些发麻的手臂,沉声道:“我的艾德曼合金利爪,连他的皮肤都无法划破。那种感觉,就像是砍在了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之上。” “东方人……金丹大道……” 另一道身影笼罩在黑色的、不断蠕动的液态共生体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白色眼睛,正是毒液。 它那混合着人类与异类生物的沙哑声音在基地内回荡,带着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古老的……死亡气息……” “根据我们之前截获的情报,魔法学院那边,似乎也出现了一个实力恐怖的东方人,轻而易举地便废掉了维克多教授。” 蚁人斯科特接话道。 “看来,是同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决断:“此人来历不明,实力又如此恐怖,绝不能任由他在圣界为所欲为。我建议,立刻前往天使部落,将此事告知圣神,与他们联手,共同应对此人!” “附议。” “同意。”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他们很清楚,面对这等前所未有的强敌,单打独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唯有联合圣界所有能联合的力量,才有一线生机。 “出发!” 随着斯科特一声令下,四道身影冲天而起,化作四道流光,朝着云端圣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 云端圣域。 张云渊的身影,悄然降临在一座宏伟的神殿之前。 他放眼望去,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眼前的景象,与传说中那圣洁、高贵的天使形象,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 那些在云间飞舞的天使,一个个皆是面容枯槁,眼神黯淡,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暮气。 他们那本该洁白无瑕的羽翼,此刻也大多变得灰暗、残破,仿佛随时都会凋零。 整个云端圣域,都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英雄末路般的悲凉氛围之中。 他的到来,如同一颗投入了死水潭的巨石,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什么人?!” “竟敢擅闯我天使圣域!” 数道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呵斥声响起。 上百名手持圣光长矛的天使卫兵,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将他团团围住。 那一张张枯槁的脸上,写满了身为神明后裔的、最后的骄傲与排外。 张云渊不理会这些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杂兵。 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那座位于圣域最中央的、最为宏伟的神殿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属于金丹初期的、虽然同样带着几分暮气,却依旧不容小觑的强大气息,正盘踞其中。 那,便是他此行的目标。 天使部落的首领,圣神。 就在这时,那座宏伟的神殿大门打开。 一名身穿华丽金色圣铠,背生三对金色羽翼,面容威严,周身圣光缭绕的老年天使,在数百名天使精锐的簇拥下,缓步走出。 他便是这天使部落最后的守护者,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的圣神。 他看着那个孤身一人,却依旧敢踏足他神圣领域的东方人,那双威严的眸子里,透出冰冷的杀意。 “东方人,你过界了。” 他的声音,在圣光的加持下,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片圣域。 “此乃神圣领域,不容亵渎。现在,跪下,忏悔你的罪行,我或许可以赐你一个痛快的净化。” 张云渊闻言,终于将目光,从那座神殿之上收回。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圣神”,脸上露出一个充满了讥诮的笑容。 “净化我?” “就凭你们这群连毛都快掉光了的……扁毛畜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天使,包括那位圣神在内,一个个皆是勃然大怒! “放肆!” “亵渎神明者,死!” 圣神更是怒不可遏,他高举手中的权杖,爆喝一声:“结阵!圣光审判!”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数百名天使精锐便行动了起来。 他们以一种玄奥的阵型排列,将自身所有的圣光之力毫无保留地催动到了极致,汇聚于圣神手中的权杖之上! 嗡——! 一道粗壮无比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罪恶的金色光柱,自权杖的顶端轰然爆发,带着审判一切的煌煌天威,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那是由纯粹信仰与法则之力凝聚的圣光,其本质是“命令”,是“裁决”,要用至高无上的意志,将一切异端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抹除!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级别高手都头皮发麻的恐怖一击,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他悍然抬起右手,对着那呼啸而来的金色光柱,虚虚一按! 他掌心涌出的,并非是同样狂暴的能量对轰,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混沌色炁旋! 这炁旋,是他以混元道炁为基,演化出的太极真意,其本质是“包容”,是“化解”,是宇宙最本源的“道”! 轰!!! 那代表着“裁决”的金色光柱,狠狠地撞入了那片代表着“道”的混沌炁旋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圣光之力,这源自西方神系的信仰力量,疯狂地想要净化、烧毁那片混沌。 可张云渊的混元道炁,却如同一座无边无际的宇宙磨盘,以一种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将那霸道的圣光之力强行扭曲、撕扯、碾碎! 那道粗壮的金色光柱,竟被那混沌炁旋硬生生拧成了一股麻花! 其上蕴含的“裁决”意志,在“道”的绝对法则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磨灭! 最终,在一阵不甘的嗡鸣声中,那道金色光柱,竟是无声无息地,从内部开始崩溃,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被那混沌炁旋尽数吞噬、吸收! “噗——!” 大阵之力被强行破除,那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地倒灌回所有结阵天使的体内! 以圣神为首,所有天使皆是如遭重锤轰击,齐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残叶,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怎么可能……我们的圣力……被、被‘化’掉了?!” 圣神瘫倒在地,他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的身影,那双威严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这是法则层面的降维打击! 张云渊一步踏出! 缩地成寸!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再次出现时,已然在那圣神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云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缓抬起了脚。 重重地,踩在了他那张写满了威严与高傲的脸上! “说出开启圣殿的方法。”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或者,死!” 感受到那股足以将他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恐怖力量,圣神那最后的尊严,终于被彻底击溃。 他用一种近乎于呻吟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颤抖着,说出了那段尘封了数千年的、关于圣殿的……最后秘密。 【叮!在“云端圣域”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圣光之翼!】 【圣光之翼:由纯粹圣光凝聚而成的羽翼,可让宿主在短时间内获得飞行能力,并能释放圣光冲击,对黑暗属性生物有极强的克制效果。】 第350章 血族狼人,拿来吧你! 从圣神口中,张云渊得到了开启圣殿的完整秘法。 那方法,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也更加的……血腥。 开启圣殿,需要集齐守护者、魔法师、天使、狼人、吸血鬼这五大种族的精血作为“钥匙”。 难怪这圣殿自神陨之日后便尘封千年,这五大种族各自为政,独立存在。 想要他们心平气和地凑在一起贡献精血,无异于痴人说梦! 【叮!距离上次打卡已过去二十四小时,可进行新的打卡!】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有意思。” 他看了一眼脚下那个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还在那儿不停地磕头求饶的“圣神”,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手指一点,一缕精血从圣神的眉心飘出,被他收入纳戒。 下一秒,张云渊神念一动。 一股磅礴浩瀚、无可匹敌的神念,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灭世狂潮,席卷了整个圣界! 那神念,霸道到了极致,无视了所有的空间阻隔与法阵屏蔽。 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将这片早已凋零的废土,每一寸角落,都扫了个遍!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那些隐藏在黑暗山脉中的狼人部落,那些蛰伏于古老城堡里的吸血鬼家族。 一个个都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点手段,真是藏不住。” 张云渊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 圣界,黑森林。 一座由巨大枯骨与黑色岩石搭建而成的、充满了蛮荒与血腥气息的狼人部落之内。 数千名体格魁梧,浑身散发着狂野气息的狼人,正在进行着一场血腥的祭祀。 他们将抓来的、一些早已失去理智的低阶圣光生物,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用它们的鲜血,来取悦那尊供奉在部落中央的、狰狞的狼神雕像! 部落的首领,一头身高超过三米,浑身长满了银色长毛,实力已至神魔导师(相当于先天大圆满)的狼王,正端坐于由巨兽头骨打造而成的王座之上,享受着族人们的朝拜! 然而,就在这片狂热的祭祀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刻! 一道身影,背负着双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部落中央! “我只是个过客,无意与各位发生冲突。” 张云渊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狼人的耳中。 “来此,只为向狼王要一滴本源精血,取完便走,绝不多留。” 所有狼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惊天的嘲笑与怒吼! “哪来的狂徒!竟敢闯我黑森林,还妄图索要我王精血?!” “杀了他!撕碎他!用他的骨头来装饰我们的神像!” 狼王更是从王座上霍然起身,那双凶残暴戾的兽瞳死死地盯着张云渊,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东方人,你的胆子,比你的实力要大得多!给我把他……” “我必须要。” 张云渊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足以让整片天地都为之冻结的恐怖神威,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那股神威,霸道,酷烈,不讲道理! 它降临的刹那,整个狼人部落,连同周围的黑森林,都为之剧烈地颤抖! 所有正在狂欢的狼人,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狼王在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狠狠攥住,要被捏爆! “噗通!” “噗通!噗通!” 数千名狼人,竟连丝毫的反抗都做不到,便被那股恐怖的威压死死地压在地上,一个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张云渊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那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狼王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蚂蚁! 他没有废话,悍然伸出手,朝着狼王的眉心,猛地抓去! 狼王抬起头,看着那张年轻得过分的、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脸,那双本是充满了凶残与暴戾的兽瞳之中,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敢有半点反抗,下一秒,整个狼人部落,都将从这片土地上,被彻底抹去! 他艰难地,低下了那颗高傲了数百年的头颅,用一种近乎于呻吟的、充满了屈辱的声音,颤抖着,吐出了两个字! “……我给!” 张云渊的动作停在了他的眉心前。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狼王不敢有丝毫怠慢,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逼出了一滴蕴含着狼人一族最本源力量的精血。 那滴精血不受控制地从其眉心飞出,落入了张云渊的掌心。 随即,张云渊看都再看这些早已吓破了胆的“畜生”一眼,转身,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同样的一幕,在圣界各处,那些隐藏于黑暗中的吸血鬼古堡,不断上演! 无论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亲王,还是活了数百岁、自诩为暗夜君王的狼人首领! 在张云渊那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们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都在那足以将他们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恐怖神威面前,被无情地击溃! 他们哭喊着,哀求着,献上了蕴含着自身本源之力的精血,只为求得一条活路! 那卑微的模样,与他们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至此,整个西方圣界,所有还喘着气的黑暗势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魔彻底震慑,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而张云渊,也终于集齐了开启圣殿所需的、最后几把“钥匙”。 一场关乎整个圣界命运的、最终的献祭,即将开始! 第351章 五族精血,尽入我手! 云端圣域。! 空间被粗暴地撕裂,守护者联盟四道身影从中冲出,降临在那座宏伟的神殿之前! 蚁人斯科特与毒液二人神色凝重,他们刚刚收到消息,一个实力恐怖的东方人正在圣界掀起腥风血雨。 连魔法学院的维克多教授都被其轻易废掉,他们必须立刻联合圣神,共同应对! 然而,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齐齐如坠冰窟! 只见那本该圣洁威严的圣神,此刻竟如同一条死狗般瘫倒在地,浑身圣光黯淡,羽翼折断! 那张总是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老脸上,满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嘴里还在不停地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魔神! “FUCK……”死侍看着眼前那瘫软如死狗的圣神,嘴里的墨西哥卷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是那个怪物!罗根,我们快跑吧!这次真的会死人的!” 金刚狼罗根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却连伸出利爪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斯科特和毒液可不知道这些,他们看着圣神那张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的老脸,心头狂跳! “不好!” 斯科特与毒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他们来晚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背负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那神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正是刚刚镇压完圣神,拿到了天使精血的张云渊。 他看着眼前这四个气息强横,明显不是天使部落的不速之客,眉头微挑,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斯科特爆喝一声,守护者的职责让他不能退缩! 他看着张云渊,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圣神下此毒手?!” “别!斯科特!别惹他!” 死侍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想拉住他,却被斯科特甩开。 一旁的毒液更是早已按捺不住,那黑色的液态共生体疯狂蠕动,化作无数狰狞的利刺,发出了混合着人类与异兽的沙哑咆哮:“杀……杀了他!” 初次见到张云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只当他是一个趁火打劫的邪恶之徒! “聒噪。” 张云渊的脚步停下,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不耐。 “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斯科特与毒液悍然出手! “原子穿梭!” 斯科特的身形在刹那间变得虚幻,整个人竟突破了物理法则的束缚,直接缩小到了亚原子级别。 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量子流光,以超越音速百倍的速度,直刺张云渊的眉心要害! 这一击,穿透一切物理防御,足以从分子层面,将一座山脉都彻底洞穿! “共生绞杀!” 毒液更是狂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炸开,化作无数道漆黑的、充满了腐蚀性与吞噬欲望的液态触手。 如同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死亡之潮,朝着张云渊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级别高手都头皮发麻的绝杀合击,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对着那激射而来的量子流光,悍然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片虚空,猛地一夹! 嗡——! 空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冻结! 那道快到超越思维的亚原子流光,竟被他那两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指,死死地夹在了半空,动弹不得分毫! 斯科特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攥住,要被当场捏爆!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质的、无法抗拒的绝对压制! 紧接着,张云渊对着那片呼啸而来的黑色触手,虚虚一按! “天书为引,破!” 一个结构无比古朴,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光明”与“秩序”之理的金色符文,凭空而现! 神威迸发! 金色神辉如天河倒灌,席卷四方! 滋啦! 那无数道充满了腐蚀与吞噬欲望的漆黑触手,在接触到这股至刚至阳的金色神辉的瞬间。 便如同遇到了熔岩的冰雪,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竟被硬生生地,净化、蒸发! 形神俱灭! “噗——!” 毒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庞大的共生体竟被这股力量反噬,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 张云渊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那双淡漠的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看都未看那两个早已吓破了胆的废物,目光扫过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死侍和金刚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却也懒得理会。 “开启圣殿,需要五族精血。” “你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悍然伸出手,在那二人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对着他们的眉心,猛地一抓! 两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他们! “啊——!” 斯科特与毒液同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最核心、最本源的那一滴精血,竟被一股无可匹敌的霸道力量,强行剥离、抽取!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转身,再次消失在了云端圣域之中! …… 弗拉梅尔魔法学院。 院长室之内,塔伯院长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东方人,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老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阁下,不知驾临我这小小的学院,有何贵干?” “我需要一滴你的本源精血。” 张云渊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塔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声音冰冷:“阁下,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从不开玩笑。” 张云渊的神情也冷了下来,“我此行前来,正是为了开启圣殿,而阁下的精血,是不可或缺的钥匙之一。” “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开启圣殿?!” 塔伯浑身剧震,脸上写满了骇然与警惕,“狂妄!圣殿早已沉寂千年,岂是尔等凡人可以觊觎!” “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老朽,也只好将你这狂徒就地格杀了!” 塔伯勃然大怒,他手中的魔杖猛然挥动,一股属于圣魔导师的恐怖魔力轰然爆发! “禁咒·元素泯灭!” 刹那间,风、火、水、土,四种截然不同的元素能量在他身前疯狂汇聚。 化作一道充满了毁灭与混沌气息的四色能量光球,带着足以将空间都彻底湮灭的恐怖威能,朝着张云渊悍然轰去! 然而,张云渊只是冷笑一声! 他同样一掌拍出,掌心涌出的,却并非是同样狂暴的能量对轰,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混沌色炁旋! “万法归宗!” 轰! 那代表着“毁灭”的四色能量光球,狠狠地撞入了那片代表着“道”的混沌炁旋之中! 那狂暴的元素能量,竟被那混沌炁旋以一种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强行拆解、还原,最终化为了最原始的、无害的天地灵气,消散于无形! “什么?!” 塔伯骇然失声,他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的身影,那双睿智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即便二人修为相当,但对方那源自东方的、博大精深的八派绝学,比他引以为傲的魔法,要强大太多! 他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魔杖,那张总是充满了智慧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英雄末路的苦涩。 张云渊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得罪了,院长。” 话音落下,他悍然伸出手,在那塔伯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指点向他的眉心! 一股无可匹敌的霸道力量瞬间笼罩了他! 塔伯只觉得神魂剧痛,体内最核心的那一滴本源精血,竟被这股力量强行剥离、抽取!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浓郁生机与丹香的丹药,精准地落在了桌案之上。 “此为我亲手炼制的‘百草续命丹’,可补你亏空,增你百年寿元,算作补偿。” 声音还在室内回荡,张云渊的身影,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塔伯一人,捂着剧痛的眉心,看着桌上那枚散发着诱人光泽的丹药,脸上满是屈辱、震撼,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第352章 献祭与开启,圣殿之门 圣界中央,是一片广袤的、早已化为废墟的白色平原。 平原之上,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断裂的、雕刻着神圣符文的巨大石柱,以及早已风化了的、不知名神兽的巨大骸骨。 而在那片废墟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本该宏伟壮丽,如今却已坍塌过半的白色神殿。 那神殿,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白色神石建造而成。 即便是在这昏黄的天空下,即便早已残破不堪,其上依旧流转着一股神圣、庄严,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磅礴道韵。 这里,便是传说中,圣界的核心,圣光力量的源头。 ——圣殿。 张云渊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这座充满了岁月沧桑的宏伟神殿之前。 他看着那座紧闭了近两千年,其上布满了裂痕,却依旧散发着不朽神性的巨大殿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不再耽搁,走到殿门之前,那座同样由白色神石打造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圆形祭坛之上。 祭坛之上,铭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符文,那些符文构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复杂的魔法阵,其核心,正是五个大小不一的凹槽。 张云渊心念一动,五个由不同材质打造的、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玉瓶,便已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里面,分别盛放着他从守护者联盟、魔法学院、天使部落、狼人部落、以及吸血鬼家族那里,收集而来的、最精纯的本源精血。 每一滴精血,都蕴含着一个种族最核心的血脉之力与传承烙印。 他按照从圣神口中得知的秘法,依次打开玉瓶。 将那五种颜色各异,能量波动也截然不同的精血,小心翼翼地,分别滴落在了祭坛之上,那五个对应的凹槽之中。 “嗡——!” 随着五种精血的滴落,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祭坛,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猛地一震! 祭坛之上,那数以万计的神圣符文,由内而外,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亮起了刺目的、圣洁的白光!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带着几分腐朽气息的空间之力,自祭坛的中心轰然爆发! 张云渊见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立刻盘膝坐于祭坛的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开始念诵起从圣神的记忆中,获得的那段古老而又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独属于天使一族的献祭咒语。 那咒语,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语言。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直接源自于灵魂的振动,与这方天地的法则,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随着他咒语的念诵,那五个凹槽之中的精血,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祭坛的阵法所吸收、炼化。 最终,化为五道颜色各异的、纯粹到了极致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 五道光柱在半空中交汇、融合,最终化作一道更加粗壮、也更加璀璨的七彩光柱。 如同一柄开天辟地的神之利剑,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座紧闭了数千年的巨大殿门之上! 轰隆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彻底掀翻的恐怖轰鸣,在寂静的废墟之上轰然炸响! 那座由白色神石打造的、不知有多么厚重的巨大殿门,在这股汇聚了五大种族本源之力的恐怖冲击之下,开始了剧烈地颤抖! 殿门之上,那一道道早已在岁月中变得黯淡的封印符文,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穿的冰雪,发出一阵阵“滋啦”的刺耳声响,竟被硬生生地,净化、蒸发! 咔嚓——!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巨石摩擦声。 那座紧闭了近两千年,见证了整个圣界兴衰荣辱的古老殿门,终于,在这一刻,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轰——! 一股比外界浓郁了万倍不止,精纯到了极致的、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的原始圣光,如同决堤的天河,从那道门缝之中,疯狂地倾泻而出! 那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如此的圣洁,将整片昏黄的天地,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之中,蕴含着最本源的生命之力与创造法则。 所过之处,那些早已枯萎了数千年的神殿废墟之上,竟有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迎风招展!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足以让他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欢呼的磅礴圣光。 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名为“渴望”的熊熊火焰!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最终机缘,就在眼前! 他没有犹豫,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那道充满了无尽光与热的……圣殿之门! 第353章 圣光洗礼,金丹后期! 一步踏入圣殿,张云渊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的感觉很奇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圣而又古老的韵味,却又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宛如黄昏般的衰败感。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也不见想象中的神像林立。 整座圣殿之内,空无一物。 脚下,是光滑如镜的、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的白色地面。 地面冰冷坚硬,却又透着一股温润的质感,仿佛踩在了一块巨大的、浑然天成的神玉之上。 头顶,是深邃如宇宙星空的、看不到尽头的穹顶。 亿万星辰在其中缓缓流转,构成了一幅幅玄奥的星图,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古老而又陌生的天地法则。 而在那空旷的大殿最中央,悬浮着一团巨大无比的、如同太阳般耀眼,散发着无尽光与热的原始圣光光球。 那光球,直径超过百丈,其上圣光流转,道韵天成,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与整个圣界的脉搏同步,散发出一股至高无上、创生万物的恐怖威压。 张云渊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出,刚刚触碰到那光球的外围,便感觉到一股足以净化万物的灼热感,以及一股源自更高维度的、不容亵渎的浩瀚意志。 这,便是圣界最后的本源之力。 是整个维度,在经历了“神陨之日”的浩劫之后,所残存的、最后一丝“神性”的具现化!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团散发着无尽诱惑的圣光本源,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火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出了渴望的嗡鸣! 他知道,这就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是他突破金丹中期,问鼎更高境界的、最大的机缘! 他没有犹豫,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那团巨大的定境。 整个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古井无波,仿佛与这片古老的神圣领域,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随即,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圣界核心·圣殿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终极奖励:浮于大殿中央的、巨大无比的圣光光球,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嗡——! 它猛地一震,随即,化作一道粗壮到无法想象的、纯金色的能量光柱,从天而降! 那光柱之中,仿佛有无数圣洁的生灵在吟将那盘膝而坐的张云渊,整个人,都彻底地笼罩、吞噬! 轰! 无穷无尽的、最本源的圣光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 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洗练着他的每一颗细胞!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洗礼与升华! 起初,是一阵仿佛要将他从粒子层面都彻底分解的剧痛,但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极致的舒畅与通透!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在这股庞大能量的冲刷下,仿佛被重塑了一般。 筋骨变得比神金还要坚韧,血肉之中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甚至连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圣洁的宝光! 变得更加的通透,更加的纯粹,仿佛化作了传说中,那不染尘埃的“琉璃宝体”! 而他体内的混元道炁,更是如同见到了无上美味的饕餮巨兽,开始了疯狂的运转与吞噬! 那圣光之力中蕴含的“神性”与“法则”,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试图将他的道炁同化、净化。 可张云渊的混元道炁,乃是以八派绝学为基,融合了他自身对大道的理解所创,其本质是“包容”,是“道”,是宇宙最本源的混沌! 那股足以将任何先天修士都撑爆的庞大圣光之力,在他那霸道绝伦的混元道炁面前,竟连反抗都做不到,便被尽数地吞噬、炼化,化为了他自身成长的资粮!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颗原本只有龙眼大小,其上道纹繁复的金丹,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膨胀、凝练! 金丹的体积在不断变大,其色泽也由原本的赤金,变得愈发深邃,隐隐透出一股铂金般的、不朽不坏的质感! 其上的道纹,变得愈发的繁复,愈发的玄奥,仿佛在阐述着一条条全新的、更加接近于天地本源的无上大道! 那些道纹之中,不仅有他之前所修的雷法、符箓、奇门之理,此刻更是多出了许多关于“光明”、“净化”、“创生”的全新符文,彼此交织,相得益彰! 它每一次旋转,所散发出的威压,都在呈几何倍数地暴涨!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团圣光光球的所有能量,都被他彻底吞噬、炼化殆尽的刹那! 当他体内的能量积累,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撑破天地的临界点时!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悦耳的嗡鸣,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困扰了他许久的、坚固得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金丹中期瓶颈,在这股无可匹敌的能量洪流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轰隆隆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霸道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如同苏醒的神魔,席卷了整座空旷的圣殿,让这片沉寂了数千年的神圣领域,都为之剧烈地颤抖、哀鸣! 圣殿穹顶之上,那亿万星辰的流转轨迹,都因为这股气息的爆发,而出现了片刻的紊乱与停滞! 张云渊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金光流转,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轮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更加高层次的联系! 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不再一样。 他仿佛能听到法则的低语,能触摸到规则的脉络! 他感觉,自己只要愿意,一念之间,便可引动更强的天地之力,翻江倒海,摘星拿月,也不过是等闲! 这,便是金丹后期!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以在这方仙域之中,都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至高境界! 金丹后期,成! 第354章 圣界崩颓,阴阳路开 金丹后期! 当那股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气息自张云渊体内轰然爆发,又在短短数息之内被他尽数收敛,重归于那深不见底的丹田气海时。 他那暴涨了何止百倍的神念,如无形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座空旷的圣殿,并向着更遥远、更广阔的未知领域,疯狂蔓延。 也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 他“看”到,在这座作为最后支点的圣殿之外,整个圣界,这片曾经辉煌,如今却已腐朽的维度,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走向最终的崩塌与灭亡。 天空,那片本就昏黄的天幕,正被一道道凭空出现的、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所撕扯,如同破碎的琉璃。 大地,那片早已枯萎的白色平原,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如同狰狞的伤疤,在其上疯狂蔓延。 法则,在哀嚎。 空间,在悲鸣。 构成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张云渊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座圣殿,或许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对于他而言,这片早已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废土,已再无半分值得留恋之处。 他的神念,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尖刀,再次刺入那早已被他彻底镇压、炼化了的圣神记忆最深处,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粗暴的搜刮。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寻找的,是离开这个世界的路。 圣神的记忆,庞杂而又混乱,充满了神圣的祈祷与血腥的征伐。 但在那记忆的最底层,一个被他自己都刻意遗忘的角落里,张云渊终于找到了一段被尘封了数千年的、关于“世界之门”的破碎信息。 那信息,并非来自圣界本身,而是源自某位曾在上古时期,意外降临此地的、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修行体系的“异界神明”。 那神明,自称为“阴阳师”。 他所掌握的,是一种名为“阴阳术”的、能够沟通鬼神、操控生死、甚至扭曲现实的诡异力量。 而他降临此地所使用的,便是一座连接着他故乡——“阴阳界”的古老传送阵。 后来,那名阴阳师在圣界陨落,而那座传送阵,也因为能量枯竭,而被圣界的神明废弃,最终被遗忘在了圣殿最深处的某个角落,蒙尘了数千年。 “阴阳界……阴阳师……”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起名为“兴趣”的精光。 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修行体系,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打卡点”。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凭借着从圣神记忆中获得的圣殿地图,他的身形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几个闪烁,便已来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被厚重石壁封死的角落。 他并指如剑,那刚刚才蜕变完成,愈发圆融无碍的混元道炁自指尖流淌而出。 那足以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厚重石壁,在他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划之下,竟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露出一个布满了蛛网与灰尘的、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早已残破不堪,其上铭刻的符文也大多黯淡无光的古老传送阵。 那传送阵的风格,与圣殿那神圣、庄严的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东瀛特有的、古朴而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张云渊缓步上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传送阵的核心虽然早已沉寂,但其最底层的空间道则,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微弱的活性。 他没有急于启动,而是先将自己的神念探入其中,仔细地解析着那与华夏奇门遁甲之术截然不同的空间法则。 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眼中已是一片了然。 他伸出手指,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混元道炁,缓缓浮现。 那道炁,在他的神念操控之下,开始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模拟着那座古老传送阵核心所需的、充满了“阴”与“阳”、“生”与“死”两种对立道韵的奇特能量波动。 这,便是他以金丹后期的恐怖修为,强行推演并模拟出的、独属于这座传送阵的“钥匙”。 “开!” 他口中轻喝,指尖那缕道炁如同一道转瞬即逝的流光,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传送阵最核心的那个、早已黯淡无光的太极鱼符文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嗡鸣,在寂静的密室中轰然响起! 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传送阵,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其上那数以万计的、充满了东瀛风格的古老符文,由内而外,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亮起了刺目的、黑白二色交织的诡异光芒!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充满了死寂与衰败气息的空间之力,自传送阵的中心轰然爆发! 张云渊只觉得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整个人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由黑白二色构成的巨大漩涡之中。 光芒闪过,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即将崩塌的圣殿之中。 一段通往未知阴阳界的全新旅途,就此展开! 第355章 初临东瀛,阴阳之瞳 空间通道之内,光怪陆离。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拉扯、扭曲,四周不再是圣界传送时的那种神圣与光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死寂,充满了腐朽与终结气息的诡异能量。 这种能量,与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力量体系都截然不同。 它既不像道家的炁那般中正平和,也不像佛门的愿力那般宏大庄严,更不像圣光那般充满了净化与创生的意味。 它更像是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充满了矛盾与冲突的混沌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撕扯感终于褪去,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云渊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座破败的古老神社之中。 神社的规模不大,通体由早已腐朽的暗红色木料搭建而成,显然是这方天地内一处早已废弃的禁地角落。 房梁之上,挂着几串早已褪色发黑的注连绳,在穿过破损窗棂的阴风中,发出“呜呜”的轻响,平添了几分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木料味、挥之不去的香火味,以及一种类似于尸体腐烂后,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淡淡的腥臭。 他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此地的天地灵气,其浓度,竟比他离开时的凡俗世界,还要浓郁了数倍不止。 但这些灵气,却不再精纯,反而充满了衰败与暮气,仿佛一潭死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吸入体内甚至会侵蚀道基。 “看来,这所谓的阴阳界,与圣界、昆仑仙域一般,是一方独立完整的空间。” 张云渊心中了然。 “只是……这方天地的面积,远不及圣界那般浩瀚,所以衰败的速度,也快了不知多少倍。” 他没有急于探查,而是习惯性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阴阳界·废弃神社。】 【此地曾为阴阳界与外界连接的通道之一,残留着驳杂的空间道则与阴阳二气,对宿主感悟空间法则,平衡阴阳之力有微弱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是。”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阴阳瞳!】 【阴阳瞳:一种特殊的瞳术,能让宿主看穿世间大部分的虚妄与幻象,洞悉能量的本质与流动轨迹,对阴邪鬼物有极强的震慑与克制效果。】 嗡——! 一股清凉而又玄奥的能量,涌入张云渊的双眼。 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瞳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眼前的世界,变得不再一样。 在他眼中,那座破败的神社,其上笼罩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能量流。 空气中那些充满了暮气的灵气,也化作了一道道灰蒙蒙的、流淌的光带,混杂着各种驳杂的负面能量,如同一条条肮脏的溪流。 他甚至能“看”到,在神社的几个角落里,正蛰伏着几团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类似于“怨灵”的能量聚合体。 那些聚合体呈现出扭曲的人形轮廓,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怨念与死气,正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那本就稀薄的生机。 “有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阴阳瞳”,来得正是时候。 它不仅能让他更直观地洞悉这个世界的能量本质,更是一件对付那些魑魅魍魉的绝佳利器。 然而,他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其身上那股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的、浩瀚如海的磅礴道炁,终究还是惊动了此地的主人。 尽管张云渊已经极力收敛,但那源自更高层次生命体的气息…… 对于这片早已衰败凋零的天地而言,依旧如同一轮皓日,闯入了一片萤火虫的领地,是那般的显眼,那般的……不容忽视! 就在他刚刚适应了“阴阳瞳”带来的全新视野时。 “什么人?!竟敢擅闯天照神宫禁地!” 一声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厉喝,自神社之外响起! 那声音尖锐而又充满了某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十数名身穿白色狩衣,头戴黑色立乌帽子,手持符箓与折扇的阴阳师,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一个个神情倨傲,眼神中充满了对“外来者”的排斥与审视,仿佛在看一只闯入了自家后花园的、肮脏的野狗。 为首的一名中年阴阳师,更是将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遥遥地指向张云渊,厉声喝道:“束手就擒!否则,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声音,在阴阳术的加持下,仿佛带着某种能动摇人心的诡异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产生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但在张云渊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面前,却如同清风拂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他睥睨着眼前这群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家伙,那双刚刚获得了全新能力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寒芒。 在他的阴阳瞳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些人身上的能量驳杂不堪。 虽然威力不俗,但运转之间却处处透着一种后继无力的衰败感,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法则残缺,力量不全,可悲的井底之蛙。” 张云渊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甚至还对着那中年阴阳师,露出了一个略带几分惶恐的、讨好的笑容。 那中年阴阳师见他这副“畏惧”的模样,脸上的倨傲之色更浓,他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机毫不掩饰。 在他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虽然气息有些古怪,但终究只是个误入此地的凡人,不足为惧。 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挥,便要下令,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第356章 天照神宫 面对那群将自己团团围住,一个个神情倨傲,仿佛已将他视为阶下囚的阴阳师,张云渊甚至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神社之外,那片被浓郁暮气笼罩的、更加广阔的天地。 “拿下!” 那为首的中年阴阳师见他这副全然无视的姿态,顿时勃然大怒! 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式神召来·百鬼夜行!”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那十数名阴阳师齐齐掐动法诀,将手中的符箓向着空中猛地一抛! 呜——! 阴风怒号,鬼哭神嚎! 只见那数十张符箓在半空中无火自燃,化作一团团漆黑如墨的诡异烟雾。 烟雾之中,无数道狰狞的、散发着浓郁死气的身影,嘶吼着,咆哮着,从中疯狂地涌了出来! 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身披残破甲胄的鬼武士,有披头散发、舌头长达数尺的吊死鬼…… 这些,便是阴阳师们以自身精神力与阴阳二气,沟通冥界,召唤而来的式神! 每一只,都拥有着不弱于后天高手的实力,且悍不畏死,充满了对生灵血肉的渴望! “撕碎他!” 中年阴阳师眼中闪过残忍的厉色,手中折扇向前猛地一指! 那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式神,便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洪流,带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与怨毒的诅咒,朝着张云渊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入此地的修士,都吓得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抬起了眼皮,那双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眸子里,闪过极致的冰冷与不耐! “聒噪!” 他口中吐出两个字,声如寒冰,冻彻骨髓! 下一刻!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不是具体的招式,也不是任何花哨的术法! 那只是他踏入金丹后期之后,那属于更高生命层次的、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领域神威! 神威降临的刹那! 整个破败的神社,连同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狠狠攥住! 那上百只嘶吼着、咆哮着,充满了暴戾与怨毒的式神,在接触到这股神威的瞬间,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们那由阴气与精神力构成的虚幻身躯,便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雪,从最根本的能量层面上,被寸寸地净化、蒸发、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形神俱灭! “噗——!” “噗!噗!噗!” 式神被强行抹除,那股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地倒灌回所有阴阳师的体内! 以那名中年阴阳师为首,所有人皆是如遭重锤轰击,齐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残叶,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如纸,瘫倒在地,看向张云渊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倨傲与轻蔑,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们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甚至连手指都未曾动一下,便已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式神大军,彻底抹杀! 这……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力量范畴了! 这分明是传说中,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才拥有的无上伟力! 张云渊没有再理会这些早已吓破了胆的蝼蚁。 他踱步走到那名带头的中年阴阳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悍然伸出手,在那名阴阳师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自那中年阴阳师口中发出! 磅礴的神念如撕裂九天的神罚之矛,悍然冲垮了他的识海,将其中所有关于这个“天照界”的记忆碎片,都尽数剥离、提取、碾碎,再重组! 片刻之后,张云渊收回了手。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了然。 从对方那庞杂混乱的记忆中,他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完整的认知。 此地,名为“阴阳界”,乃是两千多年前,一位来自华夏的、名为“徐福”的方士,为躲避秦始皇的追杀,带领三千童男童女,意外发现的一处洞天福地。 后来,为了彻底与外界隔绝,徐福以无上神通,将这处洞天与主世界彻底剥离,化为一方独立的、自给自足的小世界。 而他此刻所在的,正是这方小世界的统治核心——天照神宫。 至于这方世界唯一的金丹强者,便是那位活了两千多年,早已油尽灯枯,如今正在神宫最深处沉睡的“阴阳祖师”——徐福。 卧槽! 徐福?! 在捕捉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即便是以张云渊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也不由得在心中爆了句粗口,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已经不是“有点意思”了! 这简直是见了鬼了! 那个在华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充满了神话与传奇色彩,为秦始皇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的千古第一方士,徐福?! 他不仅真的找到了所谓的“洞天福地”,还活了两千多年?! 这一刻,张云渊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不是恐惧,更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身为穿越者,在亲眼见证了历史变为现实之后,发自灵魂深处的、难以抑制的巨大震撼与狂喜! 这可是活着的历史! 是行走的传说!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立刻冲到那神宫最深处,好好问问他,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焚书坑儒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房宫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 无数个只存在于史书与传说中的谜团,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揭开真相的可能! 这带给他的刺激,远比得到任何一件天材地宝,都要来得猛烈!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张云渊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意义上的、充满了浓厚兴趣的弧度。 他不再理会地上那些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的阴阳师,辨明了方向,径直朝着那神宫的最深处,踏步而去。 第357章 弹指镇压,千年秘辛 天照神宫的主殿,并没有张云渊想象中的那般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一股与整个阴阳界格格不入的、古朴而又厚重的华夏古风。 殿内的陈设很简单,几根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巨大梁柱,一张由整块千年阴沉木打造而成的供桌,以及…… 供桌之后,那个盘膝而坐,气息衰败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的枯槁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脸上的皱纹深得如同刀刻斧凿,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他便是这阴阳界唯一的金丹强者,活了两千多年的阴阳祖师——徐福。 张云渊踱步走入大殿,他并未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那股属于金丹后期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顷刻间便已笼罩了整座大殿! 几乎是在他踏入大殿的同一瞬间,那具本已如同石雕般枯坐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身影,猛地一颤! 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浑浊的老眼,豁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复杂的眼睛啊! 其中有初醒的迷茫,有对不速之客的警惕,有对张云渊那深不可测实力的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英雄末路般的、深入骨髓的悲凉与……死寂! 不等张云渊开口,徐福的眼中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警惕与杀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压,比他全盛时期,还要恐怖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一种他只在传说中,那些上古炼气士身上,才感受过的、近乎于“道”的恐怖气息!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枯槁的右手猛地在身前掐出一个玄奥的法诀,口中爆喝一声! “阴阳逆乱·森罗幻象!”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充满了诡异与扭曲之意的精神力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刹那间,张云渊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那古朴的大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山血海、怨气冲天的无间地狱! 无数缺胳膊断腿的狰狞恶鬼,从血色的泥土中爬出,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朝着他的神魂疯狂扑来,试图将他彻底拖入这永恒的沉沦之中! 这,便是徐福压箱底的手段之一,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都心神失守的至强幻术!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幻境,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班门弄斧?!” 他那双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眸子里,阴阳二气流转,那刚刚才获得的“阴阳瞳”,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嗤啦——! 一声如同天穹被撕裂的巨响! 在他眼中,那片所谓的“无间地狱”,那无数狰狞的恶鬼,其构成的本质,不过是一团团由精神力与阴阳二气交织而成的、充满了破绽的能量聚合体! 他悍然抬起右手,对着那片呼啸而来的尸山血海,虚虚一按! “给我破!” 轰隆隆——! 那股属于金丹后期的、霸道绝伦的混元道炁轰然爆发! 神威如狱! 那片足以以假乱真的恐怖幻境,在他那纯粹到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如同被万吨巨锤正面砸中的镜面。 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寸寸龟裂,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噗——!” 幻术被强行破除,徐福如遭重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那张本就枯槁的老脸,顷刻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半分的年轻人。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所有的警惕与试探,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高下立判! 他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已非“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那是蝼蚁,与神龙的差距! “阁下……是何人?” 徐福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戒备。 张云渊收敛了那股霸绝天地的气势,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油尽灯枯的“老古董”,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属于后辈的谦逊笑容。 “一个来自华夏的后辈,误入此地,游历一番。”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缓缓问道:“你可是秦始皇时期当世第一方士的徐福?” 徐福浑身剧震,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仿佛要从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良久,他才颓然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落寞。 “是……老朽正是徐福。” 他看着张云渊,那眼神,不再有敌意,只剩下一种对故土的追忆与对命运的无奈。 “没想到,两千年了,竟还有人记得老朽的名字。” 张云渊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意义上的、充满了浓厚兴趣的弧度。 他知道,一场关于两千年前的惊天秘辛,即将为他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用一种近乎于呻吟的、充满了绝望的声音。 开始缓缓地,道出了自己,以及这阴阳界,那段尘封了整整两千年的……惊天秘辛。 第358章 徐福之言,黄泉之祸 油尽灯枯的徐福,在张云渊那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再无半分身为金丹强者的骄傲,只剩下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与对命运的无奈。 他开始缓缓地,讲述起那段尘封了数千年的往事。 “我本是秦时齐地的一名方士,因粗通一些炼丹养生之术,被那始皇帝征召入宫,命我为其寻访海外仙山,求取长生不老之药。” 徐福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沧桑,仿佛将人的思绪,都带回了那个金戈铁马、百家争鸣的遥远年代。 “始皇帝雄才大略,却也生性多疑,暴虐成性。 我深知,此行若空手而归,等待我的,必然是车裂灭族之祸。 为求自保,也为给那三千无辜的童男童女寻一条活路,我便借着出海寻仙之名,带领他们,一路向东,亡命天涯。” “我们漂泊于无尽的大海之上,历经了无数的风浪与生死,最终,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这处与世隔绝的洞天福地。” “这里灵气充沛,物产丰饶,仿佛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 我们便在此地安顿下来,繁衍生息,将这里命名为‘蓬莱’,以慰思乡之情。” 张云渊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原来,这所谓的“阴阳界”,竟是传说中徐福东渡所寻的“蓬莱仙岛”。 “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在这里,永远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谁曾想,百年之后,汉朝一统天下,那些同样修习方术的炼气士,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追寻着我的踪迹,找到了这里。” 徐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他们将此地视为前秦余孽的巢穴,欲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虽凭借着对此地法则的掌控,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阳术数,勉强将他们击退,却也深知,这并非长久之计。” “为避战祸,也为保全这三千人的血脉,我最终做下了一个决定。” “我耗尽了毕生修为,以无上神通,将这处洞天与凡俗世界之间的空间壁垒彻底斩断,使其化为一方独立的、永不与外界相通的小世界。” “从那以后,我们便彻底地,与那片生养了我们的故土,隔绝了。” 张云渊听到这里,眉头微皱。 他用阴阳瞳扫了一眼这方天地的法则脉络,已经洞悉了问题的关键。 “斩断空间壁垒,固然能让你们偏安一隅,却也让这方天地的法则,变得不再完整。” 张云渊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法则不全,灵气便会日益衰败,大道不显,自然也就无法诞生出新的强者。 你们,不过是在一个更大的、正在缓慢走向死亡的囚笼里,苟延残喘罢了。” 徐福闻言,浑身剧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云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 他想不通,这个年轻人,是如何能一眼便看穿这困扰了他数千年的、最根本的症结所在。 他苦涩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自嘲。 “阁下……当真是神人也。” “没错,正如您所言。 自从斩断了与主世界的联系之后,这方天地的灵气,便开始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衰败。 我们这些第一代的人,还能凭借着深厚的根基,勉强维持修为。 但我们的后人,却一代不如一代,能修炼到先天之境的,都已是凤毛麟角,更遑论是冲击那虚无缥缈的金丹大道了。” “两千多年了,除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不死,这方天地,再也未能诞生出第二位金丹。” “我们,就像一群被困在瓶子里的萤火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瓶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最终,在无尽的黑暗中,一点一点地,窒息而亡。”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不仅如此,这方小世界,还连接着一处名为‘黄泉之地’的诡异空间。 那空间之内,盘踞着一头名为‘八岐大蛇’的上古凶兽。” “那大蛇,凶残无比,每隔百年,便会冲破黄泉的封印,来到我们这方世界,吞噬生灵,为祸一方。” “我曾数次出手,想将其彻底镇压,却都因其能随时退回黄泉之地,而无功而返。 我能做的,也只是将其重创,逼退回黄泉,然后加固封印,苟延残喘。” “如今,我大限将至,油尽灯枯,而距离那大蛇下一次冲破封印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我怕……我怕我死之后,这方世界,再无人能抵挡那凶兽的肆虐,最终,只会落得个生灵涂炭,彻底覆灭的下场。” 徐福的声音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与对未来的绝望。 听完徐福这番充满了悲情色彩的叙述,张云渊不禁长叹一声。 英雄末路,最为可悲。 他看着眼前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前的“老乡”,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徐福前辈,你可知,如今外界,早已是沧海桑田。” “大秦早已覆灭两千余年,如今那片神州大地,名为华夏,早已重现盛世辉煌,屹立于世界之巅!” “而你口中的‘蓬莱’,如今,则被外界称之为樱花国。” 徐福闻言,浑浊的老眼之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嘴唇颤抖,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激动,继续说道:“我此来,无意惊扰此界,也无意插手你们与外界的恩怨,只是四处游历一番,寻些机缘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那座古朴大殿的深处,仿佛能看穿时空,望见那所谓的黄泉之地。 “至于你所说的‘黄泉之地’,我倒是颇有兴趣,之后会去转转。” “若是那头八岐大蛇运气不好,正好被我撞上,我便替你除了这一祸害,也算了却你一桩心愿。” “若是没碰上,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神情复杂的徐福,转身,径直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打卡、升级、寻机缘,这才是他此行的首要目的。 至于拯救世界? 顺手为之可以,刻意为之,他还没那么闲。 第359章 游历高天原,芦屋家的觊觎 告别了那段尘封的历史与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乡,张云渊的心境没有丝毫波澜。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打卡,升级,寻找能助自己突破金丹巅峰的机缘。 至于这方小世界的存亡,与他何干? 他如一个真正的过客,开始在这片被称为“阴阳界”的土地上,四处游历。 以“观光”为名,行“打卡”之实。 他寻访古籍中记载的那些所谓“神迹”之地,却发现大多早已灵性散尽,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建筑,在岁月的侵蚀下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片传说中的圣地遗迹。 高天原。 此地,曾是阴阳界传说中上古众神居住的云上天国,神性最为浓郁之所。 然而,当张云渊踏足此地时,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广袤的废墟。 曾经宏伟的神殿早已坍塌,化为断壁残垣,其上雕刻的神圣符文,在千百年的风雨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 支撑天国的云海也已消散,只剩下光秃秃的、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巨大岩石平台,在阴沉的天空下,透着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灵气衰败后特有的死寂气息。 “看来,这方天地的衰败,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张云渊心中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 从徐福的居住地来看,他到达这里的时候,衰败已经开始,上古众神开始退却。 否则的话,哪里轮得到徐福在这里当祖师。 而且从这里的修士都是使用阴阳术来看,这里的上古众神离去或消亡的时候,甚至连道统都没传承下来。 这里整个的秩序,都是徐福重建的。 他缓步走在这片废墟之中,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铺开,探查着此地残留的每一丝道韵。 最终,他在一处坍塌过半的主殿废墟之前,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纯粹到了极点的神性波动。 那波动,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却又顽强地昭示着此地曾经的辉煌。 “就是这里了。” 张云渊心中了然,在心中默念一声。 “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阴阳界·高天原遗迹核心。】 【此地曾为阴阳界神性汇聚之所,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尚未完全消散的原始神性,对宿主淬炼道炁,提升修为品质有微弱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是。”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神性粒子一缕!】 嗡——! 一股清凉而又玄奥的能量,自虚空中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混元道炁,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 虽然总的量并未增加,但其品质,却得到了一次本质上的升华。 道炁运转之间,愈发的圆融无碍,仿佛与这方天地都多了一丝莫名的亲和。 “不错。”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只要他将这阴阳界所有值得打卡的地方都走上一遍,他有信心,能将自己的道基,打磨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境地。 然而,他这番肆无忌惮的“观光”行为,终究还是引来了此地“土著”的注意。 就在他打卡成功的瞬间,数百里之外,一座充满了古朴和风的巨大宅邸之内。 一名身穿华丽狩衣,面容枯槁,双目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一面由水汽凝聚而成的镜子,正清晰地映照出张云渊的身影。 “此人是谁?” 老者看着镜中那个年轻得过分的、气息却又深不可测的身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观其气机,圆融无碍,竟是连我都看不透分毫。 如此年轻,便有这等修为,绝非我阴阳界之人!” 他,便是芦屋家的当代家主,芦屋道满。 也是整个阴阳界,除了那位早已油尽灯枯的徐福之外,唯一一位触摸到了金丹门槛的半步金丹强者! “家主大人,此人来历不明,实力又如此恐怖,就这么放任他在我界之内随意走动,怕是……” 一旁,一名同样身穿狩衣的中年阴阳师,脸上写满了担忧。 “无妨。” 芦屋道满摆了摆手,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狡诈与算计。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安插在徐福那老不死身边的眼线传来密报,水镜中的这个年轻人,正是从徐福的居所出来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此人的实力,倒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传令下去,派人给我盯紧了,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 中年阴阳师恭敬地退下。 芦屋道满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水镜,看着那个正在废墟中“闲逛”的张云渊,心中却在飞速地盘算着! 他与徐福,斗了数百年! 眼看那个老不死的就要油尽灯枯,这片天地,即将迎来新的主人!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这么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还和徐福扯上了关系! 万一……万一这人是徐福那老家伙请来的帮手,甚至是被他选中的继承人,那自己这数百年的隐忍与谋划,岂不是要尽数付诸东流?! 不行! 绝对不行! 我芦屋道满数百年的心血,绝不能为一个黄口小儿毁于一旦! 芦屋道满的心中,杀机爆闪! 此子,必须死! 而且要用雷霆手段,将其彻底扼杀! 绝不能给他任何成长的机会! 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赶在徐福彻底咽气之前,将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来人!” 他对着门外,沉声喝道! “持我手令,立刻传讯给安倍家、贺茂家、还有土御门家!” “就说,我芦屋道满,发现了一名疑似徐福后手的神秘强者,此人若是不除,我等永无出头之日!” “请他们立刻派出族中精锐,随我一同,布下‘百鬼夜行大阵’,共诛此子!”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厉色,那张枯槁的老脸上,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为了芦屋家的未来,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不惜赌上一切! 一场针对张云渊的、由阴阳界最顶尖的几大家族联手布下的惊天杀局,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作为这一切的目标,张云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早已察觉到了那些暗中窥探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一群连金丹都未曾踏入的蝼蚁,还不配让他放在心上。 他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朝着下一个打卡点,信步而去。 那悠闲的姿态,仿佛一个真正的、来此地踏青郊游的富家公子。 浑然不知,一张足以将任何先天修士都彻底绞杀的死亡大网,已在他身后,缓缓张开。 第360章 百鬼夜行,金光破邪 告别了高天原的废墟,张云渊的下一站,是传说中连接着亡者世界的“出云大社”。 此地,曾是阴阳界祭祀神明、沟通幽冥的重要场所。 但如今,同样只剩下了一片断壁残垣。 与高天原那残存的、微弱的神性不同,这里,充斥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冷死气。 仿佛有一扇无形的大门,正源源不断地,从那名为“黄泉”的死亡国度,向此地倾泻着绝望与终结的气息。 寻常生灵,光是靠近此地,便会被那刺骨的阴气侵蚀神魂,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当场暴毙。 但对张云渊而言,这点阴气,不过是清风拂面,甚至让他那早已习惯了纯阳道炁的身体,感到了一丝新奇的凉意。 他缓步走入那早已坍塌的神社主殿,在中央那座布满了裂痕的祭台前,停下了脚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外界浓郁了百倍不止的、精纯的阴之本源,正从祭台下方的地脉深处,丝丝缕缕地溢散而出。 那里,应该就是徐福所说的,连接着黄泉的入口。 “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阴阳界·出云大社遗址(黄泉入口)。】 【此地乃阴阳界与黄泉之地的连接点,常年受黄泉死气侵蚀,蕴含着纯粹的‘阴’与‘死’之道则,对宿主感悟轮回法则,平衡阴阳有极大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是。”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黄泉引路符X1!】 【黄泉引路符:由黄泉本源之力凝聚而成的特殊符箓,可让宿主在黄泉之地内,不受死气侵蚀,自由出入,万邪不侵。】 “来得正好。” 张云渊看着纳戒中那枚散发着幽幽乌光,其上仿佛有无数亡魂虚影在盘旋的古朴符箓,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正愁该如何进入那所谓的黄泉之地,去会一会那头八岐大蛇,这“门票”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这引路符收起,先行离开此地,为猎杀大蛇做些准备的时刻。 异变,陡生! 呜——! 原本平静的废墟之上,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刺骨的阴风! 那风,漆黑如墨,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与足以冻结血液的阴寒,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 紧接着,数十道身穿各色狩衣,手持符箓与法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废墟的各个角落,悄然浮现。 他们以一种玄奥的方位站定,将张云渊团团围住,口中齐齐念诵起古老而又充满了邪异气息的咒语。 “天地玄宗,万鬼听令!” “阴阳逆转,百鬼夜行!” “敕!” 随着他们最后一声爆喝,数十张闪烁着血色光芒的符箓,被同时抛向了空中! 轰——! 那数十张符箓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粘稠如墨的巨大黑云! 黑云之中,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无间地狱的大门! 无数道狰狞、扭曲,散发着浓郁死气与怨念的身影,嘶吼着,咆哮着,从中疯狂地涌了出来! 有青面獠牙,身高数丈的食人恶鬼! 有身披残破甲胄,手持断裂武士刀的鬼武士军团! 有披头散发,舌头长达数尺,眼中流着血泪的吊死女鬼! 更有无数由怨念凝聚而成的、形态各异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整个出云大社的遗址,便已化作了一片真正的百鬼夜行之地! 阴风怒号,鬼哭神嚎! 那上千只形态各异的鬼物,将张云渊围得是水泄不通。 那股由纯粹的怨念与死气汇聚而成的恐怖威压,足以让任何一名先天高手都心神失守,当场吓得肝胆俱裂! “哈哈哈!外来者,你的死期到了!” 芦屋道满的身影,自那黑云之中缓缓浮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百鬼包围的张云V渊,那张枯槁的老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狰狞与疯狂。 “此乃我阴阳界至高杀阵‘百鬼夜行’!大阵之内,鬼物无穷无尽,杀之不绝!就算你是金丹强者,也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今日,便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见识一下我阴阳师真正的力量!” 他手中折扇猛然一挥,厉声喝道:“给我上!撕碎他!吞噬他!” “吼——!” “嗷——!” 那上千只早已饥渴难耐的鬼物,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死亡洪流,带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与怨毒的诅咒,朝着被围困在中央的张云渊,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入此地的修士,都吓得亡魂皆冒,当场跪地求饶!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金丹初期修士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恐怖杀局,张云渊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一种看一群跳梁小丑般的眼神,扫了一眼半空中那不可一世的芦屋道满。 随即,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蔑视。 “就这?” 他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 他甚至懒得动用任何花哨的术法,只是将体内那早已与天地相合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 金光咒!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璀璨金光,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金光,是如此的璀璨,如此的霸道,如此的……不讲道理! 它出现的刹那,便如同一轮真正的、浓缩了亿万倍的太阳,降临在了这片阴森的鬼蜮! 万丈金光,横扫四方! 滋!滋!滋! 那上千只嘶吼着、咆哮着,充满了暴戾与怨毒的鬼物,在接触到这股至刚至阳的金色神辉的瞬间,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们那由阴气与怨念构成的虚幻身躯,便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雪,从最根本的能量层面上,被寸寸地净化、蒸发、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形神俱灭! 前后,不过短短一息! 那片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绝望的百鬼夜行之景,便已在那璀璨的金光之下,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只剩下那依旧在熊熊燃烧的、仿佛能净化万古的金色神辉,将整片天地,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半空中,芦屋道满脸上的狰狞与疯狂,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下方那沐浴在万丈金光之中,宛如神明降世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 第361章 搜魂夺魄,蛇吞之谋 万丈金光,如神罚降世,瞬间净化了整片鬼蜮。 那由阴阳界数十名精英阴阳师联手布下的“百鬼夜行大阵”,在张云渊那纯粹到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 如同一个被顽童随手戳破的肥皂泡,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轰然破碎! “噗——!” “噗!噗!噗!” 阵法被强行破除,那股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地倒灌回所有施法者的体内! 以芦屋道满为首,那数十名阴阳师,无论修为高低,皆是如遭万吨巨锤正面轰击! 一个个齐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残叶,从半空中的各个角落,凄惨无比地坠落下来!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如纸,瘫倒在废墟的瓦砾之中。 看向那道缓缓收敛了万丈金光,依旧负手而立的身影,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倨傲与算计。 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世般的……恐惧与绝望! 他们想不通!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到近乎于“不讲道理”的力量! 那可是“百鬼夜行大阵”啊! 是他们阴阳界传承了上千年,足以围杀金丹初期修士的至高杀阵! 可在这个男人面前,竟连让他动一动手指的资格都没有,便被那如同太阳降临般的金色光芒,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净化了? 这……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力量范畴了! 这分明是传说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才拥有的无上伟力! 张云渊没有理会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蝼蚁。 他踱步,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那个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却只剩下无边骇然的芦屋道满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老家伙,那双淡漠的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刚才说,要让我见识一下,阴阳师真正的力量?”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柄无形的、冰冷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芦屋道满那早已崩溃的道心之上。 “不……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芦屋道满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枯槁的老脸上,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半步金丹的尊严,也顾不上什么芦屋家主的脸面。 竟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这个让他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魔神。 然而,已经晚了。 张云渊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脚。 然后,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芦屋道满那张本还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脸,与那坚硬的、布满了瓦砾的地面,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他的半张脸,都被张云渊那看似随意的一脚,深深地踩进了泥土里。 牙齿混合着鲜血与泥沙,从他嘴角溢出,那份深入骨髓的剧痛与屈辱,让他几欲昏死过去。 “好汉……饶……”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但张云渊,根本没有给他继续求饶的机会。 他悍然伸出手,在那芦屋道满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猛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自芦屋道满的口中发出! 磅礴浩瀚、无可匹敌的神念,如同一柄撕裂九天的神罚之矛。 无视了他所有的抵抗,以一种极其粗暴、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悍然冲垮了他的识海! 将其中所有关于这个阴阳界,关于他们芦屋家,关于此次伏杀计划的所有记忆碎片,都尽数地剥离、提取、碾碎,再重组! 这个过程,蛮横,粗暴,充满了毁灭性! 不过短短片刻之后,张云渊收回了手。 而地上的芦屋道满,早已是双眼翻白,口吐涎沫,浑身剧烈地抽搐着。 那识海,已然被搅成了一片混沌的浆糊,彻底沦为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白痴。 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了然与……玩味的讥诮! 从对方那庞杂混乱的记忆中,他终于对这些蝼蚁的算计,有了一个完整的认知! 原来,这芦屋家,竟是将自己当成了徐福请来的帮手,想要在徐福油尽灯枯之前,提前剪除自己这个变数! 但真正让他感到有趣的,却是从这记忆角落里,偶然窥探到的另一个更加疯狂的秘密! 那头盘踞在黄泉之地的八岐大蛇,其体内,竟孕育着一颗汇聚了其千年修为与上古血脉之力的妖丹! 而芦屋家的计划,便是想趁着徐福油尽灯枯,阴阳界权力交替的混乱之际,控制这头八岐大蛇,夺其妖丹! 一旦他们成功,凭借那妖丹之中蕴含的磅礴妖力,芦屋道满便有极大的把握,能一举冲破瓶颈,成就金丹大道! 届时,他便能取徐福而代之,成为这方天地新的主宰! “呵呵,有意思。” 张云渊看着地上那早已变成白痴的芦屋道满,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却充满了对徐福的讥讽! 真是老糊涂了! 这等天大的秘密,他这做敌人的都知道了,你一个当主人的,竟然还蒙在鼓里! 否则凭你金丹期的修为,若是肯豁出去与那畜生拼死一搏,未必不能将其斩杀,夺了妖丹! 那样的话,你徐福,说不定便能再破一境,延寿百年! 可惜啊…… 不过,你的可惜,如今,却成了我的机缘! 这八岐大蛇,我倒是非去会会不可了! 而他们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八岐大蛇妖丹”,如今,也即将要成为他张云渊的囊中之物! 他没有再理会这些早已吓破了胆的阴阳师。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芦屋道满的面前,在那一众芦屋家子弟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指点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元道炁,没入其丹田。 “噗!” 芦屋道满那本已破碎的丹田气海,彻底爆开,一身半步金丹的修为,就此烟消云散。 紧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那数十名参与了此次伏杀的各大家族精英,其修为,尽数废去! 他没有杀他们。 因为,死,对他们而言,太过便宜。 他要让他们,以一个废人的身份,活着回到各自的家族。 他要让整个阴阳界的所有阴阳师家族,都亲眼看看,胆敢挑衅自己的下场! 这,便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震慑!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都未再看那片哀嚎遍野的修罗场一眼。 他转身,辨明了方向,径直朝着那黄泉之地的入口,踏步而去。 一场真正的、属于强者的狩猎,即将开始! 而整个阴阳界,也在这一日,被一股源自东方的、神魔般的恐怖阴影,彻底笼罩。 再无人,敢于挑衅。 第362章 黄泉引路 解决了这群不长眼的苍蝇,张云渊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漫长修行旅途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真正的正餐,还在后头! 他站在出云大社的废墟之上,目光穿透了脚下那层层叠叠的岩层,仿佛能看到那地脉深处,那个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八岐大蛇妖丹……黄泉本源……” 张云渊轻声自语,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火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刚刚踏入金丹后期的道基,虽然稳固,却依旧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而这妖丹与黄泉本源,无疑便是他冲击金丹巅峰,乃至问鼎更高境界的、最佳的“资粮”!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便在心中,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 猎杀八岐大蛇,夺其妖丹! 再以自身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吞噬黄泉本源,将那至阴至死之力,炼化为纯阳生机,一举打破桎梏,冲上云霄! 打定主意后,他没有再在原地浪费任何时间。 他辨明了方向,身形一晃,便已向着那记忆中,黄泉真正的入口——“黄泉比良坂”,疾驰而去! 黄泉比良坂,位于阴阳界一处极其偏僻、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峡谷之中。 这里,是生者世界与亡者世界的交界,是传说中伊邪那岐追寻伊邪那美,最终阴阳两隔的古老悲剧上演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冷与死寂交织的恐怖气息! 那不是单纯的阴气,而是一种更加高级的、仿佛能将一切生机都彻底冻结、腐朽的“死气”! 寻常生灵,光是靠近这片区域,神魂便会被那无孔不入的死气侵蚀,肉身也会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腐烂,最终化为一具枯骨。 就连那些实力强横的阴阳师,也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生怕沾染上这不祥的气息,折损自己的阳寿与道行。 然而,当张云渊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死亡绝地时。 那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死气,在靠近他身前三尺的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霸道绝伦的纯阳道炁,尽数净化、蒸发! 他信步走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布满了森森白骨的死亡峡谷之中。 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不是在踏足一片生命的禁区,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悠闲地散着步。 这里的白骨,不仅仅有人类的,更有许多体型庞大、形态狰狞的巨兽骸骨,甚至还有一些残留着微弱神性,却早已被死气侵蚀得漆黑的、属于上古妖神的遗骸。 它们无声地瘫倒在峡谷的角落,诉说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一个神明退隐、妖魔凋零的悲凉纪元。 很快,他便来到了峡谷的最深处。 只见一座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散发着幽幽磷光的诡异牌坊,静静地矗立在一道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裂缝之前。 那牌坊的样式,与人间的鸟居有七分相似,但构成它的,却是某种上古巨兽的肋骨,每一根都如擎天玉柱,其上还残留着被死气侵蚀后留下的、斑驳的黑色纹路。 那裂缝之中,不时有凄厉的、非凡间生物所能发出的尖啸传出,让人闻之便心神欲裂,毛骨悚然! 这里,便是黄泉比良坂! 通往真正死亡国度的,不归之路! 张云渊没有急于进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牌坊之前,感受着那从裂缝之中扑面而来的、比外界浓郁了万倍不止的纯粹死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对他而言,这令人闻之色变的“死气”,正是他淬炼自身道炁,平衡阴阳的无上宝药!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心念一动,那枚在出云大社打卡获得的“黄泉引路符”,便已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将一缕混元道炁注入其中! 嗡——! 那枚古朴的符箓光芒大盛,其上那无数亡魂的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阵阵无声的欢呼,随即,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冲天而起! 流光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最终,竟在张云渊的脚下,凝聚成了一叶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幽光的……扁舟! 那扁舟,看似虚幻,其上却流转着肉眼可见的、属于黄泉本源的玄奥道韵,散发出一股万法不侵、百邪辟易的独特气息! 张云渊一步踏出,稳稳地落在了那叶扁舟之上! 下一刻,那叶扁舟无风自动,载着他,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驶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无边黑暗之中! 一场通往死亡国度的狩猎之旅,就此展开! 而那头盘踞在黄泉深处,沉睡了近百年的上古凶兽,也即将迎来它命中注定的……终结者! 第363章 黄泉深处,骸骨山脉 黄泉之内,是一片永恒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方向,甚至连时间的概念,在这里都变得模糊不清。 唯一存在的,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刺骨的死气,以及那回荡在空间每一个角落的、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无尽哀嚎。 无数道半透明的、形态扭曲的亡魂,如同无根的浮萍,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它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神智,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生灵气息的渴望与憎恨。 当张云渊乘坐的那叶扁舟,悄然驶入这片亡者国度的瞬间。 他身上那股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磅礴生机的纯阳道炁,便如同黑夜中的一盏万丈明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亡魂的注意。 “生……人……” “血……肉……” “杀……杀了他……” 无数道充满了贪婪与怨毒的意念,在虚空中疯狂地交织、嘶吼!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亡魂,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洪流,带着足以撕裂神魂的怨念,朝着那叶小小的扁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场面,足以让任何一名初入此地的金丹修士,都吓得魂飞魄散,道心崩溃!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任由那叶扁舟,不紧不慢地,向着黄泉的更深处驶去。 他周身那股由混元道炁自然散发出的、圆融无碍的护体气场,便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屏障! 嗡!嗡!嗡! 那些嘶吼着、咆哮着,充满了暴戾与怨毒的亡魂,在接触到他身前三尺那片无形气场的瞬间。 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们那由怨念与死气构成的虚幻身躯,便如同被投入了熔岩的冰雪,从最根本的能量层面上,被寸寸地净化、蒸发、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形神俱灭! 万法不侵,诸邪辟易! 张云渊就这么驾着一叶扁舟,如同一尊行走于九幽地狱的巡视神明。 他所过之处,所有的污秽与怨念尽数消散,所有的亡魂尽皆退避。 竟是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国度里,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条绝对安全的“圣洁”通道! 他一边前行,一边分出一缕心神,催动混元道炁,开始贪婪地吞噬着周围那精纯到了极致的黄泉本源之气。 那股足以让任何生灵都瞬间毙命的至阴死气,在他那霸道绝伦的混元道炁的炼化之下,竟被强行地转化、提纯。 变成了一缕缕最精纯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纯阳之气,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金丹之中。 阴阳相济,生生不息! 他的道基,在这独特的修行之中,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夯实着,打磨着,变得愈发的圆融,愈发的完美。 不知在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漂流了多久。 当张云渊感觉自己体内的道炁,已经凝练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于饱和的临界点时。 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景象。 只见在那无尽黑暗的最深处,一座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静静地横亘在那里。 那山脉,高不知几许,长不知几里,仿佛将整个黄泉都一分为二。 山脉之上,缭绕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气息的血色妖气! 那妖气,是如此的磅礴,如此的纯粹,竟让周围的黄泉死气,都为之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找到了。”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那座骸骨山脉的后方,一股远比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妖兽都要恐怖、都要强大的妖气,正在沉睡、蛰伏。 那股妖气,已然达到了金丹中期的顶峰,距离那金丹后期,也仅有一步之遥! 其威势,比起如今那油尽灯枯,只能勉强维持在金丹初期的徐福,强大了何止十倍! “呵呵,得亏徐福那老家伙没脑子发热,跑来这里找死。” 张云渊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不然,他要是真动了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阴阳界,也就得换个新主人了。” 他收敛了笑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属于猎人的炙热火焰!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最终目标,就在眼前! 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心念一动,脚下的扁舟瞬间加速,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那座巍峨的骸骨山脉。 一场注定要震惊整个阴阳界的、属于强者的狩猎,即将拉开序幕! 第364章 混沌大手,镇压八岐 当张云渊驾驭着扁舟,悄无声息地越过那座巍峨的骸骨山脉时。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纯粹、都要令人心悸的恐怖妖气,如同实质的灭世海啸,迎面扑来! 那妖气之中,混杂着上古洪荒般的蛮荒与血腥,以及一种对一切生灵都充满了最极致恶意的……毁灭意志! 在这股恐怖妖气的冲击之下,就连张云渊脚下那由黄泉本源凝聚而成的扁舟,都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嗡嗡”哀鸣,其上流转的幽光,都黯淡了几分。 而就在这片妖气的最中心,那片由无尽骸骨铺就的平原之上。 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身影,正静静地盘踞在那里,陷入了沉睡。 它的身躯,如同一条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其上覆盖着一层层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脸盆大小的狰狞鳞甲。 而自那庞大的身躯之上,更是延伸出了八颗狰狞、扭曲,散发着不同属性恐怖气息的巨大蛇头! 有的蛇头,双目赤红如血,口中不时喷吐出能焚尽万物的黑色妖火; 有的蛇头,通体覆盖着一层冰蓝色的寒霜,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空间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 更有的蛇头,其上毒腺高高鼓起,不断滴落下能将大地都腐蚀出一个个深坑的墨绿色毒液…… 这,便是传说中,足以给整个阴阳界带来毁灭性灾难的上古凶兽——八岐大蛇! 就在张云渊出现的瞬间,那头本还在沉睡的恐怖凶兽,仿佛嗅到了什么令它无比厌恶,却又无比渴望的气息。 它那十六只紧闭的、如同血色灯笼般的巨大眼眸,猛地,睁开了!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暴戾的咆哮,在死寂的黄泉之中轰然炸响! 那声浪,竟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实质性冲击波,将周围那些堆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骸骨,都尽数震成了齑粉! 它那十六只血色的巨瞳,死死地锁定在了张云渊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睡意与迷茫,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对生灵血肉的贪婪,以及对自己领地被侵犯的……滔天怒火! 它感知到了张云渊身上那股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磅礴生机的纯阳道炁! 在它的眼中,这个渺小的人类,便是它沉睡了近百年之后,所遇到的、最美味,也最大补的点心! 在锁定目标的瞬间,八岐大蛇的八颗狰狞蛇头,便已同时发动了攻击! 轰!轰!轰! 能焚尽万物的黑色妖火! 能冻结灵魂的极寒吐息! 能腐蚀一切的剧毒龙涎! 能撕裂空间的空间风刃! …… 八种截然不同的、皆蕴含着金丹中期恐怖威能的毁灭性能量。 从八个不同的方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足以让任何同级别修士都感到绝望的死亡之网,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它要用最直接,也最残暴的方式,将这个胆敢闯入它领地的蝼蚁,彻底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山川都夷为平地的恐怖围攻,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他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有! 他傲立于那叶随时都可能倾覆的扁舟之上,衣袂在妖风中狂舞,眼神却冰冷如万古玄冰! 他用一种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胆敢挑衅神龙的蝼蚁般的眼神,看着那八颗狰狞咆哮的巨大蛇头。 随即,他抬起右手,对着那片呼啸而来的死亡能量网,悍然一拳轰出! “雷来!” 他口中爆喝,声如敕令,仿佛言出法随的天道审判! 下一刻! 一股远比那八岐大蛇的妖气还要恐怖、还要霸道、还要不讲道理的,属于金丹后期的无上伟力,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轰隆隆——! 那股纯粹到极致的混元道炁,在他的拳锋之前,化作一片由亿万金色雷霆构成的狂暴雷海! 雷海之中,一头完全由最纯正的阳五雷凝聚而成的、体长千丈的金色雷龙,仰天发出一声震彻九幽的咆哮,轰然探出! 那雷龙,是如此的庞大,如此的真实,其上龙鳞开阖间,皆是毁灭性的雷霆电光,仿佛蕴含着天地刑罚的至高神威! 它出现的刹那,便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冲向那八岐大蛇喷吐出的、所有毁天灭地的攻击! 黑色妖火被雷光瞬间蒸发! 极寒吐息被霸道的阳雷融化! 剧毒龙涎在雷霆中湮灭! 空间风刃被狂暴的雷龙直接撞碎! ……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什么?!” 八岐大蛇那充满了暴戾与残忍的十六只巨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骇然”的情绪! 它想不通,自己那足以秒杀同阶的全力一击,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然而,张云渊根本不给它思考的时间! 那头千丈雷龙,在撕碎了它所有攻击之后,威势不减。 庞大的龙躯在空中一个盘旋,如同一道金色的神罚锁链,朝着它的八颗脑袋,狠狠地缠绕了过去! “吼!” 八岐大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八颗脑袋疯狂地扭动着,想要躲闪。 但,已经晚了! 金色雷龙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已降临在它的头顶! 一把,将它那八颗狰狞的、还在疯狂喷吐着各种能量的蛇头,尽数缠住、锁死! 那感觉,就像一条神话中的缚龙索,捆住了一条拼命挣扎的巨大水蛇! 无论它如何疯狂地扭动身躯,如何催动体内的妖力,都无法挣脱那条由纯粹雷霆构成的、蕴含着无上神威的雷龙的束缚! “给我……下来!” 张云渊眼中寒芒一闪,爆喝一声! 那条金色雷龙猛然向下一拽! 轰——! 八岐大蛇那如同山脉般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半空中,狠狠地拽了下来! 重重地,砸在了那片由无尽骸骨铺就的平原之上! “给我……死!”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留情,他催动着那条金色雷龙,将那八岐大蛇的八颗脑袋,死死地按在地上,开始了疯狂地、不讲道理的电击与碾压! 滋!滋!滋! 一声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要将整片黄泉都彻底掀翻的恐怖巨响,在死寂的亡者国度中,不断地回荡! 八岐大蛇那坚不可摧的墨色鳞甲,在那金色雷龙的疯狂肆虐之下,寸寸龟裂,片片剥落,化为焦炭! 腥臭的、蕴含着磅礴妖力的妖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它那狰狞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将那片惨白的骸骨平原,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凄厉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哀嚎声,响彻了整片黄泉! 这头称霸了阴阳界数千年的上古凶兽,在这位来自外界的、真正的神魔面前。 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以一种最屈辱、也最残暴的方式,彻底镇压! 第365章 八岐折首,应龙遗种 八岐大蛇彻底懵了! 十六只灯笼般的血色巨瞳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茫然。 它那如同山脉般庞大的身躯,被那条纯粹由金色雷霆构成的神龙死死地按在地上,疯狂地蹂躏、电击、碾压! 剧痛! 深入骨髓,甚至直达灵魂本源的剧痛! 它那足以抵御法宝轰击的坚固鳞甲,在这霸道绝伦的雷霆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寸寸龟裂,片片剥落! 蕴含着磅礴妖力的腥臭妖血,如同决堤的洪水。 从它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处疯狂喷涌,将这片惨白的骸骨平原,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吼——!” 它发出痛苦而不甘的咆哮,八颗狰狞的蛇头疯狂地扭动着,试图挣脱那雷龙的束缚。 它催动着体内那足以焚山煮海的妖力,黑色妖火、极寒吐息、剧毒龙涎……各种毁天灭地的能量,不要钱似的朝着那条金色雷龙疯狂轰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那条千丈雷龙,仿佛是天地刑罚的具现化,是世间一切妖邪的克星! 无论八岐大蛇如何反抗,都无法撼动它分毫,反而因为妖力的催动,引来了更加狂暴、更加不讲道理的雷霆镇压! 滋啦!滋啦! 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它那八颗狰狞的蛇头,竟有几颗,已然被那恐怖的阳雷,活生生地烤成了焦炭! 痛! 太痛了! 自诞生于上古,被封印于此数千年以来,它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这等……酷刑! 在它的记忆中,它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是所有亡魂与生灵都为之战栗的梦魇! 即便是那个活了两千多年的、同样拥有着金丹修为的阴阳师徐福,在面对它时,也只能堪堪将其击退,而无法伤及其根本。 可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怪物,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到近乎于“不讲道理”的力量?! 那根本不是属于凡人的力量! 那是神罚!是天谴!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无边的潮水,终于彻底淹没了它那颗充满了暴戾与残忍的妖心! 它怕了! 它真的怕了! 它毫不怀疑,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不死之身。 自己那传承自上古应龙的尊贵血脉,都将在这片金色的雷海之中,被彻底地、无情地抹去! 它不想死! 被困于这片死寂的黄泉数千年,它比任何生灵都更加渴望自由,更加渴望……活着! “呜……呜呜……”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那份属于上古凶兽的骄傲。 它那八颗还在勉强挣扎的蛇头,在这一刻,尽数垂了下来,高傲的头颅,深深地埋入了那片由骸骨铺就的惨白大地。 十六只血色的巨瞳之中,所有的暴戾与残忍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对死亡的恐惧与对生命的哀求。 它发出了低沉的、充满了屈辱与哀求的悲鸣,那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呜咽。 它,在求饶! 张云渊看着脚下这头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庞大凶兽,脸上那份冰冷的杀意,才缓缓敛去。 他心念一动,那条缠绕着八岐大蛇的千丈雷龙,光芒一闪,化作漫天金色的电光,重新融入了他的体内。 失去了束缚,八岐大蛇那庞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在地,如同八座坍塌的肉山,剧烈地喘息着,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云渊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八岐大蛇其中一颗尚算完好的蛇头之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头庞然大物,那眼神,依旧是看待蝼蚁般的淡漠。 以他如今金丹后期的修为,要杀这头不过金丹中期的畜生,易如反掌。 但他,却有了另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他闭上双眼,将神念探出,以之前在某个不知名妖兽巢穴打卡时,获得的“兽语通晓”能力。 与这头凶兽那混乱而又充满了恐惧的意识,进行着精神层面的沟通。 “你,是谁?” 张云渊的声音,直接在八岐大蛇的灵魂深处响起,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感情。 “我……我……” 八岐大蛇的神魂剧烈地颤抖着,它能感觉到,对方的神念,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宇宙,而自己的神魂,在这片宇宙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它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用一种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来历,全盘托出。 原来,它并非是这阴阳界土生土长的妖物。 它的真身,竟是上古时期,那位追随黄帝征战四方的无上神兽——应龙的后裔! 它的先祖,在一次与蚩尤麾下大巫的惨烈厮杀中,虽然最终将对方斩杀,却也身受重创,龙元受损,血脉之力出现了异变。 后来,它在诞生之初,便被先祖的仇家寻上门来,一场大战之下。 年幼的它根本不是对手,直接被重创,打入了这片连接着凡尘与幽冥的“黄泉比良坂”。 仇家更是布下了一道恶毒的封印,让它永世不得离开此地。 被困于这片充满了死寂与怨念的亡者国度,它为了活下去,只能被迫地吞噬那些无主的亡魂与精纯的黄泉死气。 久而久之,它那本是神圣的应龙血脉,竟被这至阴至邪的死气所污染、侵蚀,最终变异成了如今这副八首八尾的狰狞模样。 它并非天性残暴,只是被困于此地太久,力量在无尽的岁月中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每一次从沉睡中醒来,那股积压了百年的狂暴力量,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那些偶尔误入此地的生灵,便成了它宣泄力量,以及……慰藉那份无尽孤寂的唯一玩具。 它渴望离开。 它无比渴望地,想要离开这片只有死亡与绝望的国度,去看看外面那片充满了阳光与生机的世界。 听完它的叙述,张云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抹更加浓重的、属于猎人的玩味。 应龙后裔? 这血脉,可比他想象的,要珍贵得多了。 一个大胆的、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震动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成型。 第366章 妖丹为契,神魂烙印 自由? 重见天日? 张云渊捕捉到了八岐大蛇神魂波动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最原始的渴望。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一个大胆的、足以让他此次阴阳界之行收获最大化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看着脚下这头气息萎靡,却依旧难掩其上古凶兽底蕴的庞然大物,那眼神,像一个最精明的商人,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商品。 “想离开这里?”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在八岐大蛇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魔力。 八岐大蛇那八颗巨大的头颅猛地一颤,十六只血色的巨瞳之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名为“希望”的狂热光芒。 它拼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张云渊,点着那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蛇头,神魂波动中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想!我做梦都想!求求您!求求您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任何事?” 张云渊的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愈发浓重。 “很好。”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八岐大蛇,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交出你的本命妖丹。” “然后,臣服于我,奉我为主,与我签订主仆契约,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我,便带你离开此地,重见天日,甚至,可以帮你净化血脉,让你有朝一日,重现你先祖应龙的无上荣光。”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八岐大蛇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本命妖丹! 那可是它耗费了数千年光阴,吞噬了无尽的黄泉死气与怨念,才在体内凝聚出的、最核心的生命本源! 一旦交出,便意味着它的生死,将彻底掌握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更不用说,那所谓的主仆契约,更是要将它的神魂本源,都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向对方敞开,任由对方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是比死亡还要屈辱的、永世为奴的代价! 换做任何时候,任何一个拥有着上古神兽血脉的骄傲生灵,在听到这等条件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拼死一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现在,它面对的,是一个一拳便能将它所有骄傲都彻底碾碎,一个眼神便能让它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神魔! 一边,是永恒的奴役,但却能换来梦寐以求的自由,甚至还有重现先祖荣光的渺茫希望。 另一边,则是立刻就会降临的、毫无悬念的死亡。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与那份对自由的极致渴望面前,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我……愿意!” 八岐大蛇那充满了恐惧与屈辱的神魂波动,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已在张云渊的脑海中响起。 下一刻,它那八颗巨大的蛇头之中,居中的那一颗,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颗通体漆黑,其上缭绕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妖气与死气。 却又在最核心处,隐隐透出一丝不屈龙威的、拳头大小的内丹,被它缓缓地,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它的眉心之处,一道细微的裂缝张开。 一滴闪烁着妖异血光,蕴含着它最本源神魂烙印的本命精血,也随之飘飞而出,静静地,悬浮在了张云渊的面前。 它,选择了臣服。 彻底的,毫无保留的臣服。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枚堪比极品灵宝的妖丹,以及那滴代表着绝对忠诚的本命精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屈指一弹,那滴本命精血便已飞入他的掌心。 他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将自己那磅礴浩瀚、无可匹敌的神念,烙印在了那滴精血的最深处! “嗡——!” 八岐大蛇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的悲鸣。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本源,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容抗拒的意志,彻底地侵入、占据、烙印! 那感觉,就像一个凡人,将自己的心脏,亲手交到了神明的手中,从此,生死,皆在对方一念。 当那枚闪烁着张云渊独特气息的灵魂烙印,在八岐大蛇的神魂本源之中,彻底稳定下来的那一刻。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对的臣服与敬畏,油然而生。 它看着眼前这个渺小,却又让它感到无比恐惧的男人,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怨毒与不甘,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忠诚。 “很好。” 张云渊感受着那份来自神魂层面的、绝对的掌控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收起那枚妖丹,这枚汇聚了八岐大蛇千年修为的至宝,将是他冲击金丹巅峰,最重要的资粮。 他看着脚下这头气息萎靡,却依旧庞大无比的“新宠物”,眉头微皱。 “你这体型,太碍事了。” 他心念一动,一道蕴含着空间法则的指令,通过那神魂烙印,直接传达到了八岐大蛇的意识之中。 “变小。” 八岐大蛇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催动起那早已与它融为一体的妖力。 它那如同山脉般庞大的身躯,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缩小。 百丈、十丈、一丈…… 最终,竟是化作了一条不过巴掌长短的、看起来就像一条普通的黑色小蛇。 只是那八颗小小的蛇头,依旧彰显着它不凡的身份。 张云渊伸出手,那条黑色小蛇便乖巧地,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讨好的亲昵。 “从今往后,你便叫……小八吧。” 张云渊随口给它取了个名字,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这片黄泉之地的最深处。 那里,是整个阴阳界所有死气的源头,也是他即将进行最终突破的……绝佳宝地! 第367章 黄泉破境,金丹巅峰 收服了八岐大蛇,张云渊的心情一片大好。 他没有急于离开这片死寂的亡者国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这片空间的真正核心——黄泉本源。 那里,是整个阴阳界所有死气的汇聚之地,其能量的精纯与磅礴,远非外界任何一处洞天福地可比。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那里是沾之即死的禁区。 但对于身负混元道炁,能够炼化阴阳,逆转生死的张云渊来说,那里,却是他冲击金丹巅峰,最好的修炼场!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那片由无尽骸骨铺就的平原最中央。 他盘膝而坐,将那枚刚刚到手的、堪比极品灵宝的八岐大蛇妖丹,托于掌心。 那妖丹通体漆黑,其上缭绕着浓郁的妖气与死气,却又在核心处,隐隐透出一丝不屈的金色龙威,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将那枚足以让任何先天修士都当场爆体而亡的恐怖妖丹,一口,吞入了腹中! 轰——! 妖丹入口即化!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浩瀚到了极致的妖力洪流,如同引爆了一颗微型的超新星,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轰然炸开!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狂暴,如此的驳杂,充满了八岐大蛇数千年来吞噬的无尽死气、怨念,以及那份属于上古凶兽的暴戾与凶残! 换做任何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在面对这股力量时,唯一的下场,便是道基被毁,神魂被那股暴戾的意志彻底冲垮,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但张云渊,却非寻常修士! “混元道炁,给我炼!” 他心中爆喝,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包容万象的混元道炁,在这一刻轰然运转! 如同一座无边无际的宇宙磨盘,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将那股狂暴的妖力洪流,尽数包裹、碾碎、提纯、再造! 那驳杂的死气与怨念,被尽数炼化为最精纯的阴之本源。 那暴戾的凶兽意志,更是在他那早已坚如磐夕,甚至触摸到了“道”之门槛的恐怖神魂面前,连一丝浪花都未能翻起,便被彻底抹去! 与此同时,张云渊更是将自身的“领域”彻底展开! 他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齐齐洞开,如同三百六十五个贪婪的漩涡,开始疯狂地吞噬着周围那精纯到了极致的黄泉阴气! 阴阳二气,在他的体内,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交汇、碰撞、融合! 一边,是妖丹之中蕴含的、那份源自应龙血脉的至阳龙威! 另一边,则是这黄泉之地积攒了万古的、最纯粹的至阴死气!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本源之力,在他的混元道炁的调和之下,竟是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化作了一缕缕最原始、最纯粹,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之力! 这股新生的混沌之力,虽然微弱,其品质,却远超他之前所修的任何一种力量! 它仿佛是构成这个世界最根本的“基石”,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道”! “给我……破!破!破!” 张云渊心中咆哮,将这股新生的混沌之力,连同他体内那早已积蓄到顶点的所有能量,尽数调动! 化作一道足以撕裂天穹的、无可匹敌的混沌光柱! 朝着那道困扰了他许久,坚固得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通往金丹巅峰的最后壁垒,狠狠地,撞了过去! 第一次冲击! 那道壁垒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其上浮现出无数玄奥的道纹,竟是将他那恐怖的冲击力,卸去了大半! 第二次冲击! 裂痕! 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出现在了那坚固的壁垒之上!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张云渊状若疯魔,一次又一次地,调动着所有的力量,向着那道最后的屏障,发起着决死般的冲锋!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都压榨出来,汇聚成最强的一击时! 一声清脆悦耳的、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宛如天籁般的碎裂声,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坚固无比的金丹巅峰瓶颈,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轰隆隆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霸道的无上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不再是单纯的道炁,而是带着一丝仿佛能压塌万古,镇压诸天的、属于“道”的恐怖威韵! 它冲天而起,席卷了整片死寂的黄泉! 让这片沉寂了万古的亡者国度,都为之剧烈地颤抖、哀鸣! 那无尽的骸骨平原,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之下,竟被硬生生地压下去了数尺! 无数正在游荡的亡魂,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股无形的威压,彻底地净化、蒸发,消散于无形! 金丹巅峰! 成! 张云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在这一刻,再次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与这方天地,与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联系。 他感觉,自己只要愿意,一念之间,便可引动更强的天地之力,翻江倒海,摘星拿月,也不过是等闲! 这,便是金丹巅峰!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以在这方仙域之中,都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至高境界! 第368章 一念覆阴阳,只手裂乾坤 突破之后,张云渊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质变! 他静立于黄泉本源的中心,心念微动! 那浩瀚如海,几乎凝为实质的神念,不再是单纯地向外铺开。 而是化作了他意志的延伸,如同一个无形的、至高无上的领域,以一种囊括天地、主宰阴阳的霸道姿态,轰然降临! 不过短短一息之间,他的意志便已穿透了黄泉与阳间的壁垒,将整个阴阳界,都纳入了自己的“域”中! 山川,河流,城池,村落…… 这方小世界的所有一切,无论巨细,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到了,在那座位于阴阳界核心的、古朴的院落里,那个早已油尽灯枯,只能靠着沉睡来延缓生命流逝的徐福。 在他意志降临的瞬间,被一股源自生命层次最顶端的无上威压,从沉睡中悍然惊醒! “噗!” 徐福猛地喷出一口逆血,那张枯槁得如同树皮的老脸,瞬间煞白如纸! 他骇然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世般的骇然与敬畏! 他想掐动法诀,推演这股力量的来源,可他体内的法力,在这股意志面前,竟如同被冻结的溪流,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他的道心,那颗在两千年风霜中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竟在这股威压之下,寸寸龟裂,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此……此乃……道之本源!” 徐福的嘴唇哆嗦着,再无半分金丹强者的骄傲,他挣扎着从床榻上滚落。 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张云渊所在的方向,五体投地,深深地叩拜下去,那苍老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到了,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正各自盘算着小九九的阴阳师家族。 在自己这股足以碾碎他们神魂的恐怖威压面前,一个个皆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他们手中的符箓无火自燃,他们豢养的式神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当场魂飞魄散! 所有阴阳师,无论修为高低,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疯狂地叩拜,连头都不敢抬! 他甚至“看”到,随着自己吞噬了那枚汇聚了千年死气的妖丹,又炼化了部分黄泉本源之后。 整个阴阳界那本已不可逆转的衰败之势,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缓解! 虽然这丝缓解,对于整个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而言,却不啻于一场天降的甘霖,让他们那早已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神魔之念,俯瞰苍生。” 张云渊收回了神念,心中波澜不惊。 对于徐福等人的反应,他早已有所预料,也提不起半分理会的兴趣。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方小世界的存亡,与他何干?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条还在假装沉睡的、体型已缩小到蚯蚓大小的黑色小蛇。 这便是他此次阴阳界之行,除了修为突破之外,另一个巨大的收获! 一头拥有着上古应龙血脉,实力堪比金丹中期的八岐大蛇,作为宠物! 虽然它现在因为失去了本命妖丹,实力大损,但只要有足够的天材地宝喂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甚至超越往昔! 张云渊伸出手指,在那小蛇冰凉的头颅上猛地一弹,将其从沉睡中唤醒! 小八(八岐大蛇)睁开那十六只迷你的血色眼睛,在感受到张云渊那股比之前恐怖了百倍不止的、深不可测的气息时,整个蛇躯都吓得一哆嗦! 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伸出八颗小小的蛇头,在他的指尖上,用一种充满了讨好与亲昵的方式,疯狂地蹭了蹭! 那副乖巧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上古凶兽的威严! “走了。” 张云渊将这条已经彻底沦为“宠物”的小蛇,揣进了口袋里! 随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充满了无尽骸骨的亡者国度,眼中再无半分留恋! 他没有再去寻找那所谓的空间通道,也没有去借助任何外力! 他悍然抬起右手,对着身前的虚空,霸道绝伦地,一划! 嗤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如同天穹被撕裂的巨响! 坚固无比的、足以隔绝生死的空间壁垒,在他这看似随意的一划之下。 竟如同被神兵利刃斩开的顽石,轰然洞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闪烁着光怪陆离色彩的漆黑裂缝! 这,便是金丹巅峰的恐怖实力! 言出法随,掌断乾坤! 张云渊一步踏出,身形便已没入了那道空间裂缝之中,彻底消失在了这片他仅仅停留了不到一日,却已然将其搅得天翻地覆的阴阳界! …… 光影变幻,斗转星移! 当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张云渊已经重新回到了圣界,那座早已废弃了千年的宏伟神殿之内! 空气中,那股充满了腐朽与衰败的气息,比他离开时,又浓郁了几分! 神殿的穹顶之上,那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变得更加的密集,也更加的巨大! 仿佛一张正在被不断撕扯的渔网,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碎! 张云渊知道,这个曾经辉煌的维度,已经走到了它生命最后的尽头!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369章 圣殿崩颓,满载而归 回到圣殿,张云渊没有片刻的停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作为圣界最后支点的古老神殿,其内部的法则,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崩溃! 那一道道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穹顶与墙壁,不时有混乱的空间乱流从中喷涌而出,将坚固的白色神石都绞成齑粉! 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塌,被卷入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 他绝不会因为片刻的耽搁,而被困在这片即将毁灭的废土! 张云渊没有走向那座充满了东瀛风格的古老传送阵! 以他如今金丹巅峰的恐怖修为,以及对空间法则的全新理解,他很清楚,那座阵法通往的,绝非昆仑! 他双目微阖,那暴涨了何止百倍的神念,如无形的灭世狂潮,以他为中心,向着整座即将崩塌的圣殿,轰然席卷而去! 每一寸石壁,每一道裂缝,每一丝残存的能量波动,都在他那恐怖的神念扫描之下,无所遁形! “找到了!” 不过短短数息,张云渊的双眼豁然睁开,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就在圣殿最深处,一处毫不起眼的、被厚重石壁封死的角落,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又与昆仑仙域同根同源的空间道则! 他的身形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几个闪烁,便已来到那面石壁之前! 他并指如剑,那刚刚才蜕变完成,愈发圆融无碍的混元道炁自指尖流淌而出! 那足以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厚重石壁,在他那看似随意的一划之下,竟如同被神兵利刃斩开的顽石,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露出一个布满了蛛网与灰尘的、深不见底的幽暗密室! 密室的尽头,一座比东瀛那座更加古老、也更加宏伟的传送阵,静静地躺在那里! 其上铭刻的符文,充满了华夏上古道韵,与这圣殿的风格格格不入! 显然,这是另一位来自东方的上古大能所留,只是不知为何,被尘封于此! 张云渊缓步上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传送阵的核心虽然早已沉寂,但其最底层的空间道则,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微弱的活性! 以他如今金丹巅峰的恐怖修为,以及对空间法则的全新理解,启动这座早已被他摸透了的传送阵,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缕蕴含着空间法则本源的混沌色道炁,化作一颗璀璨的微型星辰,悍然浮现! 他屈指一弹! 那缕道炁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传送阵最核心的那个、早已黯淡无光的太极鱼符文之上! 嗡——! 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传送阵,在这一刻,再次被强行激活! 其上那数以万计的古老符文,由内而外,重新亮起了刺目的、黑白二色交织的浩瀚光芒! 一股磅礴浩瀚的空间之力,自传送阵的中心轰然爆发! 张云渊一步踏入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身形再次消失! 而在他离开的下一刻,这座早已不堪重负的古老圣殿,终于发出了它最后的哀鸣!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神殿,连同其所在的这片悬浮的大陆,在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缝的撕扯之下,彻底地,分崩离析! 化为无数巨大的碎块,被卷入了那片永恒的、冰冷的虚空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一个曾经辉煌的文明,就此,彻底落下了帷幕! …… 穿梭于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之中,张云渊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开始仔细地梳理着,自己此次阴阳界之行的巨大收获!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修为上的巨大突破! 在吞噬了那枚堪比极品灵宝的八岐大蛇妖丹,又炼化了部分黄泉本源之后,他终于打破了那道坚固的壁垒,一举踏入了金丹巅峰之境! 如今的他,无论是道炁的雄浑程度,还是神念的强度,亦或是对天地法则的理解,都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 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仙域之中,安身立命,甚至与那些所谓的“五门”叫板的底气! 其次,便是收服了八岐大蛇这头拥有着上古应龙血脉的异种! 虽然它现在因为失去了本命妖丹,实力大损,但其金丹中期的底子还在。 更重要的是,它那传承自血脉深处的、关于上古的种种记忆与秘闻,对张云渊而言,是一座尚未被完全开发的巨大宝库! 更不用说,带着这么一头拉风的“宠物”在身边,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一阵暗爽!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他带着这条缩小版的八岐大蛇,出现在归宗派那群长老面前时,他们会是何等震惊错愕的表情! 最后,便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同样价值不菲的“添头”! 比如,那从八岐大蛇记忆中获得的、关于上古应龙的部分残缺传承! 虽然不完整,但其中蕴含的那些关于“行云布雨”、“掌控雷电”的本命神通,对于同样精通雷法的他而言,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 再比如,那从徐福口中得知的、关于阴阳界与这方天地法则的种种秘辛! 这些情报,虽然眼下看似无用,但对于心思缜密,习惯于走一步看三步的张云渊来说,却可能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总而言之,此次阴阳界之行,虽然过程短暂,但收获之丰厚,远超他的预期! 他感觉,自己距离那个最终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之中时,前方那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一股熟悉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灵气,扑面而来! 昆仑仙域,到了! 第370章 仙域震动,宗主惊骇 光芒闪过。 当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撕扯感终于褪去,张云渊的身影,出现在了归宗派后山,那处人迹罕至的禁地之中。 熟悉而又精纯的仙域灵气扑面而来,让他那刚刚才在阴阳界那种死寂环境中待过的身体,感到一阵久违的舒畅。 他体内的金丹,在这一刻发出了欢快的嗡鸣。 那属于金丹巅峰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力量,在这片灵气充裕的天地间,再无半分压制。 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真龙,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欢快地奔腾、咆哮! 那感觉,就像一个被困在浅滩的巨鲸,终于重新回到了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洋,可以肆意地,展现自己的力量。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同一瞬间。 归宗派主峰之巅,那座终年被云雾笼罩的清冷宫殿之内。 正在闭目打坐,试图巩固自身那刚刚才突破不久的金丹境界的凌雪,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那双总是冰冷如霜的清澈美眸之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死死地盯住了后山的方向。 “他……回来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既熟悉,却又陌生到让她感到心悸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宗门的后山禁地。 那股气息,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磅礴,又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以她如今金丹初期的修为,在那股气息面前,竟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蝼蚁仰望神明般的渺小与战栗! 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来不及去通知门中的任何长老。 心念一动,整个人便已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撕裂了长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她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后山禁地。 当她看清那个依旧是一身青衣,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熟悉身影时。 那颗总是古井无波的心,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一股如释重负的欣喜涌上心头! “你回来了!” 她快步上前,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激动。 但所有的话语,在接触到对方身上那股圆融自洽、却又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恐怖道韵时,竟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瞪大了那双总是清冷的、漂亮的眸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威压。 但其周身那自然而然流转的道韵,却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了一体,甚至……凌驾于这方天地之上! 那是一种她只在宗门最古老的典籍中,那些关于“金丹巅峰”乃至更高境界的描述中,才看到过的、近乎于“道”的恐怖境界!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一种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不是去寻找圣界了吗?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不光去了圣界,还去了阴阳界。” 张云渊看着她那副又惊又喜的模样,脸上那份淡然的笑容,终于多了一丝玩味: “从圣界找到了一处古老的传送阵,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仙域北境的一处荒芜之地了,刚从北境赶回来。” “仙域北境……古老的传送阵……” 凌雪喃喃自语,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瞬间被一种比刚才感知到对方实力时,还要强烈百倍的骇然所取代! 她失声惊呼:“是那条‘两界通道’?!那条早已废弃了上千年的上古通道?!” 她死死地盯着张云渊,仿佛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利: “那条通道……典籍中记载,千年前便已彻底损毁……怎么可能还能使用?!” 一个令她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除非……是你将其修复了?!” 张云渊看着她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脸上那份玩味的笑容愈发浓重。 他没有回答。 他将那股属于金丹巅峰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向着她,笼罩而去! 没有敌意,没有杀气! 只有一种纯粹的、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不容任何反抗的绝对压制! 在那股威压面前,凌雪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攥住,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那刚刚才突破不久,引以为傲的金丹,在这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威压面前,竟发出了臣服般的、恐惧的嗡鸣! 高下立判! 她终于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破而缩小,反而被拉开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可这份认知,带来的却并非是失落与苦涩,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难以抑制的震撼与……欣喜! 这个男人,他到底走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这种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固然让她这位天之骄女感到了一丝丝小小的挫败,但更多的,却是为他感到骄傲!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永远都笼罩在迷雾中的男人,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冰雪初融。 第一次,绽放出了一抹夹杂着震撼、娇嗔,以及浓浓喜悦的复杂神采!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要活在这个男人的羽翼庇护之下了。 而这种感觉,竟让她在感到那丝丝挫败的同时,又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甜蜜。 第371章 一份薄礼,凶兽降临 面对凌雪问究竟是不是自己修复了法阵的问题,张云渊只是淡淡一笑,他不作回答,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更遥远的、不为人知的未来。 凌雪看着他这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无奈,却又偏偏生不出半分质问的勇气。 明明是自己宗门的事情,他却总是不肯说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这位新晋的金丹宗主感到一阵挫败。 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修为与心性,脆弱得如同三岁的孩童。 无论她如何努力追赶,似乎永远也看不透他那深不可测的背影。 这份无力感,让她感到气恼,却又夹杂着一种莫名的、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安心。 “我这次回来,给宗门带了份‘小礼物’。” 张云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凌雪,脸上那份玩味的笑容愈发浓重。 他说着,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摸出了一条通体漆黑、不过巴掌长短,看起来就像一条普通蚯蚓的……小蛇。 那小东西蜷缩在他的掌心,似乎还在沉睡,八颗小小的蛇头软趴趴地耷拉着。 肉乎乎的身体上甚至看不到鳞片的痕迹,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几分滑稽。 凌雪看着这条其貌不扬的小蛇,美眸之中闪过一抹困惑。 这就是他所谓的“小礼物”? 一条看起来连牙都没长齐的宠物蛇?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他从哪个山脚下的田埂里随手抓来的。 这个男人,总是在最严肃的时候,做出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然而,下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只见张云渊掂了掂手中的小蛇,对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随意地,向上一抛!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随意,就像扔掉一块无用的小石子。 “小八,别睡了,出来跟大伙儿打个招呼。”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 那条黑色的小蛇在半空中,十六只迷你的血色眼睛猛地睁开! 那眼神,不再有半分睡意,只有冰冷与暴虐! 紧接着!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充满了无尽暴戾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咆哮,在归宗派的上空轰然炸响! 那声浪,竟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实质性冲击波,将整片天空的云层都撕得粉碎! 凌雪只觉得耳膜剧痛,神魂都在这声咆哮之下疯狂战栗,若非张云渊及时布下一道护体气罩,她恐怕当场便要被这声浪震得道心不稳! 原本那巴掌大小的黑色小蛇,在飞至半空的顷刻,其身躯竟以一种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的方式,迎风便长! 百丈! 它的身躯撑开了天幕,漆黑的鳞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泽! 千丈! 它的体型已经超越了归宗派最高的山峰,投下的阴影开始笼罩大地! 万丈!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一头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恐怖巨兽,便已盘踞在了归宗派的整片上空! 它那如同山脉般连绵起伏的庞大身躯,覆盖着一层层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狰狞鳞甲。 每一片鳞甲,都大如门板,其上铭刻着玄奥而又邪异的天然纹路,仿佛在诉说着最古老的杀戮与毁灭。 投下的巨大阴影,将整个门派都彻底笼罩,让白昼顷刻间化为黑夜! 八颗狰狞、扭曲,散发着不同属性恐怖气息的巨大蛇头,自那庞大的身躯之上延伸而出。 一颗头颅口中烈焰翻腾,仿佛能焚尽万物。 一颗头颅周身寒气四溢,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一颗头颅毒雾缭绕,墨绿色的涎水滴落,将下方的山石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十六只灯笼般的血色巨瞳,冰冷而又漠然地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蝼蚁般渺小的人间界! 在那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的情感,只有纯粹的、对一切生命的漠视与毁灭的欲望。 恐怖! 极致的恐怖! 一股纯粹由妖气、煞气、死气交织而成的恐怖威压,如同凝为实质的亿万吨海水,从天而降! 轰隆隆——! 归宗派那传承了数千年,足以抵挡数名先天高手联手攻击的护山大阵,在这股恐怖威压的冲击之下,连一息都未能支撑! 那淡蓝色的能量护罩,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鸡蛋壳,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哀鸣。 其上顷刻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狰狞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大阵的核心枢纽,更是发出了刺耳欲聋的、代表着最高等级入侵的疯狂示警! “敌袭!敌袭!有灭宗之危!!” “警报!警报!护山大阵即将崩溃!重复!护山大阵即将崩溃!!” 那凄厉的警报声,化作血色的符文,传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 归宗派所有弟子,无论是在静室中修炼的内门弟子,还是在山脚下劳作的外门杂役。 在感受到这股足以将他们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恐怖威压的刹那,一个个皆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正在静室中打坐的一名内门弟子,体内运转的道炁顷刻间失控,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道基受损。 正在药园里照料灵草的几名杂役,只觉得双腿一软,当场便瘫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他们骇然地抬起头,当他们看清天空中那尊如同神话中灭世魔神般的恐怖巨兽时,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在刹那间褪尽。 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仿佛末日降临般的……恐惧与绝望! “那……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的弟子指着天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天呐!是上古妖神降世了吗?!” 另一名弟子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疯狂地磕头。 “完了……我们都要死了……” 凄厉的尖叫声,绝望的哭喊声,在归宗派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无数弟子被吓得是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更有甚者,直接两眼一翻,当场便被那股恐怖的威压活活吓晕了过去! 整个归宗派,这个刚刚才因为诞生了一位金丹宗主而声威大振的古老宗门,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凌雪呆呆地仰望着天空那尊庞然大物,感受着那股足以让金丹修士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终于明白,张云渊口中的“小礼物”,到底是什么了。 这哪里是礼物? 这分明是一尊足以将整个归宗派,乃至整个八派联盟都彻底夷为平地的……灭世凶兽! 第372章 此乃吾之宠物,尔等不必惊慌 凌雪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那双总是冰冷如霜的清澈美眸之中,所有的震惊与困惑,尽数化为了身为一宗之主的、破釜舟沉般的决然与杀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天空中那头恐怖巨兽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应对的范畴。 那股纯粹的、蛮荒的、充满了毁灭意志的妖气,让她这位刚刚才踏入金丹大道的天之骄女,都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金丹中期! 这头巨兽的实力,绝对是金丹中期! 甚至,比普通的金丹中期,还要恐怖得多! 她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面对这等存在,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但她不能退! 她的身后,是归宗派数千年的基业,是数千名弟子的性命! 作为宗主,她有责任,也有义务,战至最后一刻!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 凌雪心念一动,她那柄与她心神相连的本命飞剑“冰魄”,便已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冲天而起,悬浮于她的头顶! 剑身之上,寒气四溢,剑意冲霄,散发出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凛冽杀机! 她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将所有的道炁都毫无保留地催动到了极致,便要引动天地之力,与这头来历不明的恐怖妖兽,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的刹那。 一只温热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恐怖力量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哎呀呀,宗主大人,冷静!千万冷静!自己人,别开火啊!” 张云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夸张的、仿佛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凌雪浑身一僵,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写满了决然与杀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种匪夷所思的、近乎于荒谬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 她看着张云渊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自己人? 开什么玩笑?! 这头散发着灭世之威的恐怖巨兽,是你嘴里的“自己人”?! 张云渊却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没有再多做解释,他只是抬起头,对着天空那头依旧在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恐怖妖气的八岐大蛇,打了个响指。 那响指,清脆响亮,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 “小八,别闹了,看看你把大家吓得!还不快收了神通,过来给我卖个萌!” 那指令下达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天空中那头不可一世,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彻底吞噬的八岐大蛇,那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身躯猛地一颤! 它那十六只灯笼般的血色巨瞳之中,所有的暴戾与凶残,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委屈与讨好! 下一刻,那股笼罩了整座归云峰的、足以让万物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妖气,如同退潮的海水。 在短短一息之间,便被它尽数收敛回了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再次恢复了清明。 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向大地,驱散了那片末日般的阴影。 紧接着,在下方那数千名劫后余生、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与恐惧中的归宗派弟子的注视下。 那头庞然巨物的八颗狰狞蛇头,竟齐刷刷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低了下来。 对着那个站在山巅之上的、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的白衣身影,发出了如同小狗撒娇般的、充满了恭敬与亲昵的“呜呜”嘶鸣! 它甚至还尝试着用其中一颗脑袋,去轻轻蹭张云渊的胳膊,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上古凶兽的威严! 整个归宗派,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到极点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恐惧,而产生了某种集体性的幻觉。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如同滚滚天雷,轰然炸响。 清晰地传入了归宗派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入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被这股惊天动地的动静所惊动的、八极盟各派的耳中。 “哈哈哈哈!怎么样,宗主?我给咱们归宗派找来的新护山神兽,还不错吧?” 张云渊指着天空那头还在“呜呜”叫着的八岐大蛇,笑得前仰后合。 “大家伙都别愣着了,都见见,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它叫小八,性格温顺,就是有点调皮,喜欢搞点大场面吓唬人!大家多担待,多担待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炫耀与得意,仿佛一个向小伙伴们展示心爱玩具的顽童!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护山神兽?! 宠物?! 这……这头刚才还散发着灭世之威的恐怖巨兽,竟然是这位神秘副宗主,新收服的“宠物”?! 凌雪更是呆呆地看着张云渊,又看了看天空中那头温顺得像只小狗的八岐大蛇。 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呆滞”的表情。 第373章 威压仙域,金丹巅峰! 凌雪呆呆地看着张云渊,又看了看天空中那头温顺得像只小狗的八岐大蛇,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头刚才还散发着灭世之威,让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的恐怖巨兽,竟然是张云渊的……宠物? 开什么玩笑! 这比她自己突破金丹,还要来得魔幻,还要让她感到匪夷所思! 而下方,那数千名劫后余生的归宗派弟子,在听到张云渊那充满了炫耀与得意的话语后,脑子里同样是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天空中那头乖巧如猫咪,甚至还在用一颗巨大的蛇头去亲昵地蹭着张云渊胳膊的恐怖巨兽。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这……这真的是刚才那头差点把他们护山大阵都压垮的灭世凶兽吗? 这真的是那位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还有几分憨厚的张副宗主吗? 他不是只有先天巅峰的修为吗?! 半步金丹都不是啊! “咕咚。” 一名长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着那头庞然大物,又看了看那个站在山巅之上的白衣身影,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 “金丹中期……一头金丹中期的上古凶兽,竟然是他的宠物?” “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另一名长老,更是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恐惧而产生了幻觉。 就在这片充满了震撼与不真实的死寂之中,张云渊终于玩够了。 他拍了拍还在那儿“呜呜”撒娇的八岐大蛇的脑袋,示意它先到一旁待着。 随即,他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与玩味的眸子,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深邃如万古寒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山巅之上,那个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绝美宗主。 扫过山门之前,那些噤若寒蝉的归宗派长老。 他知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结束这场扮演“弱者”的无聊游戏了! 也是时候,让这群早已被五门压得直不起腰杆的“盟友”们,真正看清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奠定最坚实的基础了! “轰——!” 下一刻,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能压塌天穹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气息刚一出现,便引动天地色变,风云倒卷! “金丹!是金丹强者的气息!” “天呐!张副宗主……他、他竟然也是金丹大能?!” 归宗派的长老们彻底疯了,他们感受着那股虽然不如自家宗主那般冰冷,却更加厚重、更加深不可测的威压,一个个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归宗派! 他们归宗派,竟在一天之内,同时拥有了两位金丹大能! 这是何等的荣光! 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就在众人为之震撼,为之狂喜的时刻,凌雪清冷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响彻全场! “诸位长老不必惊慌。” 她看着下方那些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门人,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男人,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是骄傲与自豪,她朗声宣布! “其实,副宗主比我更早突破金丹。 归宗派,一直是他在暗中守护!”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比宗主更早突破? 一直在暗中守护? 所有人看向张云渊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狂热与崇拜! 张云渊看着凌雪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只是宠溺地笑了笑,随即,他迎着下方那数千道狂热的目光,朗声笑道: “宗主过誉了。” “不过,她说得也不错。”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爆发出睥睨天下的无上神光,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敕令,轰然炸响! “我不光是金丹,还是……金丹巅峰强者!”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不是具体的招式,也不是任何花哨的术法! 那只是他不再有任何掩饰,将自己那早已臻至巅峰的金丹之力。 彻底释放后,所形成的、属于更高生命层次的、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领域神威! 神威降临的刹那! 整片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为之失声! 风,停了! 云,散了! 就连那温暖的阳光,都在这股恐怖威压的笼罩之下,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连光线本身,都在为其而颤抖,而……臣服!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生灵,无论是飞鸟走兽,还是草木竹石,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匍匐,战栗,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归宗派那座刚刚才修复不久的、足以抵挡数名先天高手联手攻击的护山大阵,在这股神威面前,连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地、无情地穿透! 山门之前,那数千名原本还在为劫后余生而庆幸的归宗派弟子,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狠狠攥住,要被当场捏爆! “噗通!” “噗通!噗通!” 他们一个个双腿发软,竟是连反抗都做不到,便被那股恐怖的威压死死地压在地上。 一个个脸色煞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远处山头,那些原本还正襟危坐,一个个仙风道骨的八派宗主与长老们,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道心,那颗修炼了数百年,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竟在这股威压之下,寸寸龟裂,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们手中的茶杯,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他们身下的石凳,更是被压成了最细腻的石粉! 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红,拼尽了全力,才勉强没有像那些普通弟子一样,当场跪倒在地。 但那副气血翻涌,狼狈不堪的模样,早已没了半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而作为这股恐怖威压重点“关照”的对象,凌雪的感受,无疑是所有人中,最为深刻,也最为震撼的! 她那刚刚才突破不久,引以为傲的金丹,在这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更加圆融的威压面前,竟发出了臣服般的、恐惧的嗡鸣!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金丹宗主,而是一只在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可能倾覆的、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扁舟! 而对方,则是那片主宰着一切的、深不可测的……浩瀚汪洋! 高下立判! 第374章 八派来朝 归宗派,一下子爆出一位金丹巅峰,一位金丹初期,外加一头金丹中期的护山神兽!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已传遍了方圆千里! 紧接着,它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昆仑仙域! 五门为之震动! 八派为之沸腾! 整个仙域的格局,将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改写! 夜,深沉如水。 但对于八派的各大宗门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当归宗派那两股冲天而起的金丹气息,以及那股足以让万兽臣服的上古凶兽之威,清晰地传达到他们的山门之内时。 所有宗门的宗主与核心长老,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短暂的寂静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充满了狂喜与激动的喧哗! “天佑我八派!天佑我八派啊!” “归宗派……归宗派竟然同时诞生了两位金丹大能?!还有一头金丹期的护山神兽?!” “快!快备上厚礼!不!将我派宝库之中,所有能拿得出手的珍藏,都给我带上!连夜赶往归宗派!不!是赶往归宗派,恭贺盟主!” “传我法旨!八极盟功勋殿制度,即刻起,全面推行!但有违逆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一道道充满了激动与决断的命令,在七大门派之中同时响起。 他们知道,八派的格局,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 而他们能否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席卷整个仙域的巨大变革之中,分到一杯羹。 甚至摆脱数百年来被五门压迫的屈辱命运,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个神秘的、深不可测的归宗派副宗主,如今的八极盟主身上! 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当晚,夜色还未完全褪去,七道流光,便已不约而同地,从仙域的各个方向,划破了长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归宗派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的,赫然正是仙炼派、祭神派、定观派等七大门派的宗主! 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一个个皆是风尘仆仆,神情激动,那副模样,活像一群即将面见君王的、最虔诚的臣子。 当他们降落在归宗派那早已被清理干净的山门之前,看到那个依旧是一身青衣,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年轻人时。 七位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受无数人敬仰的一派之主,竟不约而同地,对着那个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都远逊于他们的年轻人,齐刷刷地,躬身拜倒! “仙炼派掌门,拜见盟主!” “祭神派掌门,拜见盟主!” “定观派掌门……” “我等,拜见盟主!恭贺盟主神功大成,贺我八极盟再添擎天之柱!” 七道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的声音,汇聚成一道统一的洪流,在寂静的归宗派山门之前,轰然炸响! 那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那眼神,狂热到了极点! 如果说之前的臣服,还带着几分对未知的忐忑与被逼无奈的赌博。 那么此刻,在见证了这足以颠覆仙域格局的绝对实力之后,他们心中剩下的,便只有最纯粹的庆幸与狂喜!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他要的,不是一群只知磕头的墙头草,而是一支真正能为他所用,能与五门正面抗衡的铁血之师。 “诸位,请起吧。” 他抬了抬手,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七人托起。 “今日,既是我归宗派的喜事,更是我八极盟的大喜之日!” 张云渊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自今日起,我八极盟,站起来了!” “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五门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不再是他们予取予求的附庸!” “我们,要与他们,平起平坐!”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众人的心上。 他们被张云渊这充满了无尽霸气的话语,惊得是心神摇曳,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数百年的屈辱,数百年的压迫,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盟主威武!” “八极盟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最纯粹的战意与昂扬! 人群之中,张楚岚看着高台之上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小师爷,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乖乖……小师爷这也太猛了,刚来仙域没多久,这就直接整合八派,要跟五门叫板了?这动静,可比罗天大醮大太多了……” 他心中震撼,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热血沸腾。 一旁的冯宝宝则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她只是好奇地看着台上的张云渊,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哦,叔叔好厉害。” 而在归宗派的另一处小院,无根生抱着手臂,看着主峰方向那冲天的气势,嘴角勾起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玩味笑容。 “我这兄弟,走到哪儿,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啊。这下,仙域可有好戏看了。”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天派。 王也与诸葛青正盘坐于一处悬崖边的观星台上,吐纳着那精纯的天地灵气。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压抑不住的惊呼,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几名九天派的弟子疯了一样地冲了上来,脸上满是见了鬼似的狂喜与骇然。 “听……听说了吗?!归宗派!归宗派出大事了!” “何止是大事!简直是天塌了!他们……他们一夜之间,诞生了两位金丹大能!还有一个金丹期的护山神兽!” 诸葛青那总是带着几分玩味笑意的眸子豁然睁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啧,老张的小师爷,这位前辈,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王也那总是半睁半闭的眸子,也缓缓睁开。 他抬起头,望着归宗派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哎,又有的忙了。张前辈这动静,可真是闹得一点都不小。” “不小?” 一旁的诸葛青却是兴奋得一拍大腿,“老王,这叫不小?这简直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啊! 一来就搞出两个金丹,还有一个金丹神兽?我靠!这比北京的夜生活刺激多了!走走走,咱们必须得去凑凑这个热闹!” 说着,他便拉着王也要往外跑,却被王也一把按住。 “凑什么热闹,咱们现在老老实实待着,提升实力才是正事。没听到张前辈说的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咱们这点微末道行,掺和进去,怕是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王也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但那微皱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知道,一场席卷整个仙域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375章 五门惊惧,仙域将倾 与八派那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截然不同,在昆仑仙域更高远的、不为凡俗所知的九天之上,是五片死一般的寂静。 山、医、命、相、卜。 五门,这五个自上古时代便已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庞然大物,就在归宗派那三股金丹气息冲天而起的瞬间,这五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神圣领域,竟在同一时刻,发生了剧烈的异变! 卜字门,那面映照着过去未来的“天机镜”,镜面之上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蛛网般的狰狞裂痕! 相字门之中,那座汇聚了整座仙域气运的“定龙脉”,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地晃动起来! 医字门之内,那株耗费了千年心血才培育出的、即将成熟的“九转还魂草”,其上灵光竟瞬间黯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夺了所有的生机! “噗——!” 五方神国,五座最为核心的闭关密室之内,五道气息渊深如海,仿佛早已与天地同寿的苍老身影,几乎在同一时刻,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一个个皆是浑身剧震,齐齐喷出一口金色的逆血,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骇”的情绪! “何方宵小,竟敢扰我道心?!” “三股金丹气息……其中一股,更是隐隐触摸到了金丹巅峰的门槛?!” “东南方向……是八派那些蝼蚁的地盘!怎么可能?!” 五道充满了惊怒与不解的神念,在虚空中轰然碰撞,掀起阵阵足以撕裂空间的空间涟漪。 他们无法相信。 一个早已衰败,被他们视为猪狗般圈养的归宗派,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诞生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在掘他们的根,是在要掀了他们统治了数千年的桌子! “查!” 卜字门那苍老而又漠然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他盘膝于混沌之中,面前悬浮着一枚古朴的、其上布满了先天纹路的龟甲。 他并指如剑,一滴金色的心头精血滴落其上,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强行推演天机。 然而,就在他神念探入龟甲,试图窥探那三股气息来源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轰然炸响! 那枚伴随了他数千年,足以推演一派兴衰的先天龟甲,竟在那一瞬间,轰然炸裂,化为漫天齑粉! “噗!” 卜字门老祖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口逆血,那双旋转着卦象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与恐惧! “天机……一片混沌!” “不可窥探!不可推演!” “这两个新现金丹,仿佛不存在于这方天地,跳出了三界五行之外!” 他的神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在虚空中咆哮。 与此同时,相字门那座黄金圣城之内。 一名身穿金色帝袍,面容威严的老者,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一只通体由不知名金属打造,其上铭刻着无数风水道纹的机关飞鸟,自他袖中飞出,双翅一振,便已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归宗派的上空。 这“巡天鸟”,乃是相字门最顶级的侦查法器,不仅能隐匿身形,更能记录下所见区域的一切气机流转。 然而,就在那巡天鸟试图将神念探入归宗派山门之内的刹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只足以抵御金丹修士一击的巡天鸟,连一声悲鸣都未能发出,便在归宗派的上空,轰然炸成了一团绚烂的烟火,连一丝残骸都未能留下! “混账!” 黄金圣城之内,传来那帝袍老者惊怒交加的咆哮。 他想不通,自己的得意法器,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莫名其妙! 对方甚至连人都没露面,只是那片区域中残留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便已将他的法器从根源上彻底抹除! 这已经不是术法层面的对抗了,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法则碾压! 其余三门,也各自施展手段,试图窥探归宗派的虚实。 命字门的观星台上,那片对应着归宗派的星域,彻底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试图窥探的星光。 医字门的通灵秘法,在接触到归宗派那头护山神兽气息的瞬间,便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荒的血脉威压,彻底碾碎。 山字门引以为傲的“搬山填海”之术,在试图撼动归宗派地脉的刹那。 便被一股更加厚重、更加不讲道理的镇压之力,死死地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五门,五种代表着仙域最顶尖力量的探查手段,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尽数失灵! 而且,败得是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欺人太甚!” “这归宗派,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一个金丹,一个金丹巅峰,外加一头血脉不明的金丹中期神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五道充满了惊怒与忌惮的神念,再次于虚空中交汇。 这一次,再无之前的轻蔑与漠然,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他们都很清楚。 五门,之所以能高高在上,最大的倚仗,便是每一门,都只有一位金丹老祖坐镇。 五位金丹,便是这方天地的“天”。 可现在,一个归宗派,一夜之间,爆出了三位金丹战力! 这意味着,一旦开战,对方若是集结全部力量,攻击他们五门中的任何一门。 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平衡,被打破了! 规矩,被挑战了! 一场席卷整个仙域,足以让所有势力重新洗牌的巨大风暴,正在那九天之上,悄然酝酿。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之中! 第376章 整合八派,剑指卜门 归宗派大殿之内,八派的宗主与核心长老,在经历了最初的狂喜与震撼之后,终于从那场足以颠覆整个仙域格局的实力展示中,稍稍平复了心神。 他们看着宝座之上,那个一袭青衣,神情淡漠,仿佛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宣告与他无关的年轻人。 眼神之中,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自今日起,我八极盟,便算是真正立起来了。” 张云渊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但,这只是第一步。” “一个松散的、各自为政的联盟,不过是一盘散沙,风一吹,便散了。 想要真正与五门抗衡,我们需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能将所有力量都拧成一股绳的铁血之师!”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功勋殿与资源统合,只是基础。 在此之上,我提议,设立三殿一阁!” “其一,立‘铁血堂’!” 张云渊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由各派抽调最精锐的、最擅长正面搏杀的弟子组成,由仙炼派宗主与绝谷派宗主共同掌管,专司征伐! 日后与五门开战,铁血堂便是我们最锋利的尖刀!” “其二,立‘天机堂’!” “由定观派与九天派的术士为主体,负责情报刺探、战局推演、阵法破解! 我要让五门在我们面前,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其三,立‘影堂’!” “专司暗杀、渗透、护卫等一切黑暗中的任务! 此堂,由我亲自节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那句“由我亲自节制”,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分明是要将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最后,便是‘通天阁’!” 张云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此阁,凌驾于三殿之上,唯有立下不世之功者,方可入内! 阁内,存放着我从各处搜罗而来的、超越了天阶的功法、失传的上古丹方,乃至……由我亲自出手,为其灌顶传功,助其突破瓶颈的机会!” 轰! 这一次,不再是哗然,而是混杂着深深的、发自灵魂的战栗! 三殿一阁,分工明确,权责清晰,如同一台结构精密、冰冷无情的战争机器! 这位年轻的盟主,在短短片刻之间,便将一个松散的联盟,彻底改造成了一支指向性明确、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的铁血之师! 这份手段,这份心智,这份对权力的绝对掌控,让在场这些活了数百年的老狐狸,都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在绝对的实力与那份描绘得太过美好的蓝图面前,无人敢于反对。 也无人,能够反对! 会议的最后,张云渊更是当众宣布了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我那位兄弟,冯曜,想必诸位也见过了。”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正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的无根生身上。 “他于阵法一道,颇有心得,便暂任我八极盟的护法长老,负责各派护山大阵的修缮与升级事宜,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气息却同样深不可测的男人,一个个心中凛然,哪里还敢有半句异议。 “至于古畸亭,此人精通空间之术,便负责我八极盟内部的联络与传送阵法的搭建,职位……也暂定为护法长老吧。” 张云渊又看向另一边那个身形瘦削,面容古拙的中年男人。 古畸亭对着众人,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短短片刻,两个最重要的后勤与防御岗位,便被他安插上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番雷厉风行的手段,再次让众人见识到了这位年轻盟主的深不可测。 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仙域格局的会议,在所有人的敬畏与期待中,落下了帷幕。 是夜,月华如水。 张云渊独坐于归宗派后山之巅,俯瞰着下方那片灯火通明的宗门,以及远处那连绵起伏的、被云雾笼罩的仙域群山。 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光芒。 八派的整合,只是第一步。 他很清楚,想要真正让这群人归心,单靠实力威慑与利益捆绑,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不断地巩固自己的威望,来不断地增强他们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更多的实力,来应对五门那必然会到来的、雷霆万钧的反扑。 而实力的提升,除了自身的苦修,最快捷的途径,莫过于系统的“打卡”。 “仙域枯竭,寻常的山川河流,早已失去了打卡的价值。” “想要获得真正的好东西,就必须去那些更加古老、更加核心、蕴含着更纯粹道韵的能量节点!” 张云渊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云海,仿佛看到了那悬于九天之上的、五座代表着仙域最高权力的神圣领域。 “山、医、命、相、卜……五门。” 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过去,五门之中皆有金丹巅峰的老怪物坐镇,彼此制衡,自己虽不惧,却也不想过早掀起全面战争。 但现在! 如今,我已臻至金丹巅峰,放眼整个仙域,再无一人能拦我! 那些老家伙,不过是冢中枯骨,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呵呵,既然你们不肯体面,那我便帮你们体面!这五门的神山,也该换个主人来‘打卡’了!” 他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五门之中,哪一个最适合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山字门主修内外兼修,实力最为强横,正好用来检验我如今的战力! 医字门精通毒术与丹道,其山门必然是机关重重,毒阵遍布,正好试试我这百毒不侵的混元道体! 命字门与相字门,则分别掌控着命理与风水,手段诡异,正好用来印证我这身惊天动地的修为! 思来想去,最适合作为第一个突破口的,便是那最为神秘,也最为依赖“天机”的——卜字门! 卜字门,以占卜预测闻名,其门人善于推演天机,趋吉避凶。 他们的强大,建立在对“信息”的绝对掌控之上。 可他们算来算去,又怎能算到我这个身负系统,跳出三界五行之外的“天外之人”?! 我便要大摇大摆地走上他们的山门,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在他们引以为傲的“天机大阵”之内打卡! 我不仅要拿走我的奖励,更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所信奉的天机,在我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堪一击!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就这么定了!” 张云渊眼中寒芒一闪,心中已然定下了行程。 “第一站,目标,卜字门!”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恐怖气势冲天而起!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仙域,让所有高高在上的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收割之旅”,将从这个寂静的夜晚,正式拉开序幕! 第377章 闲庭信步,卜望打卡 就在张云渊将八派资源初步整合,整个八极盟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运转的第三日。 远在九天之上,那座终年被混沌之气笼罩的卜字门道宫之内,异变陡生! “噗——!” 一名正盘膝于“天机镜”前,试图推演八极盟未来动向的卜字门长老,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逆血。 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与惊恐! “怎么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那面映照着过去未来的古老铜镜。 只见镜面之上,那本该清晰无比的、关于八极盟未来的气运流向,竟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 他试图强行窥探,可神念刚一接触那片混沌,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无可匹敌的反噬之力更是顺着他与天机镜之间的联系,狠狠地倒灌回他的体内,让他道基都为之震荡! “快!快禀报老祖!”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天机……天机被蒙蔽了!有大恐怖,即将降临!” 与此同时,卜字门真正的核心,那座由不知名星辰残骸打造而成的观星台之上。 一名身穿八卦道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如海的卜字门老祖,猛地睁开了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的眸子。 他掐指一算,脸色剧变! 他感觉到,一股他完全无法理解,也完全无法推演的“变数”,正在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悄然接近着他卜字门的山门! 他立刻引动天地之力,试图再次强行推演。 然而,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混沌。 而是一片血! 一片足以将整个星河都染红的、充满了无尽杀伐与毁灭意志的……血海! “噗!” 卜字门老祖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口金色的逆血,那双旋转着卦象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可窥探!不可推演!” 他的神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在整个道宫之中咆哮,“快!开启‘天机大阵’!全力防御!有绝世凶獠,来犯我山门!” …… 卜字门,山门之外。 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悄然出现在了这片被誉为“仙域第一绝地”的所在。 放眼望去,此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看起来与寻常的洞天福地并无不同。 但张云渊的阴阳瞳之下,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整片山脉,都被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玄奥阵纹构成的恐怖大阵所笼罩。 那大阵,引动九天星辰之力,与地脉气运相连,自成一方天地。 阵中,吉凶方位时刻变幻,杀机与生机并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任何试图强行闯入者,都会在瞬间被阵法之力引动心魔,或是被那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撕成碎片,连神魂都无法逃脱。 这,便是卜字门引以为傲的护山大阵——天机大阵! “有点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大阵的精妙,确实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阵法,即便是归宗派的护山大阵,在它面前,也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可笑。 但,也仅此而已。 他开启阴阳瞳,将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九天三式催动到了极致。 刹那间,在他眼中,那座看似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天机大阵,其所有的能量流转轨迹,所有的阵眼节点,所有的生门死路。 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闲庭信步般,一步踏出。 看似随意的一步,却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两道空间裂缝交错的、仅有瞬息存在的“生门”之上。 他再次一步踏出,身形微微一侧,便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一道由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足以将先天高手都轰杀至渣的无形剑气。 他时而左转,时而右拐,时而停顿,时而加速。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整个大阵运转的、最薄弱的节点之上。 那足以让金丹大能都望而却步的重重杀阵,在他面前,竟如同虚设。 他就这么背负着双手,如同一位来此地踏青郊游的富家公子,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那一片片足以致命的死亡陷阱。 最终,他来到了卜字门的核心区域,那座悬浮于半空之中,由整块不知名星辰陨铁打造而成的巨大平台。 卜望台! 这里,是卜字门观测天机,推演未来的根本所在,也是整个天机大阵的核心中枢。 张云渊刚一踏上平台,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古老道韵,便扑面而来,让他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都为之微微一荡。 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默念。 “打卡!”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卜字门·卜望台!】 【此地乃卜字门核心,常年承载天机运转,与大道共鸣,蕴含着精纯的‘卜’之道则,对宿主推演天机,感悟阵法大道有不可估量的裨 ?益。】 【是否进行打卡?】 “是!”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天机演算核心!】 【天机演算核心:一种源自更高维度文明的超级计算核心,可与宿主神魂融合。 极大增强宿主对阵法、天道、因果的推演与计算能力,让宿主拥有堪比“天道智脑”的恐怖算力!】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到极致的信息洪流,轰然涌入张云渊的识海!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升级成了一台运算能力堪比整个银河系的超级计算机! 之前那些晦涩难懂的阵法知识,那些玄之又玄的天道至理,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的清晰,无比的简单!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天机大阵,彻底拆解、重组,甚至……据为己有! 这,便是天机演算核心的恐怖之处! 第378章 算无遗策,再指相门 就在张云渊成功打卡,将那天机演算核心与自身神魂完美融合的瞬间。 卜望台之上,那原本平稳运转的、与天地共鸣的星辰之力,猛地一滞!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代表着此地核心气运的本源之力,竟被张云渊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强行抽取了一丝! 虽然仅仅是一丝,却依旧让整座卜望台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警报!警报!卜望台核心气机异常!有外敌入侵!” “什么?!” “快!快去卜望台!” 那凄厉的警报声,终于惊动了那些还在外围严防死守的卜字门弟子。 他们一个个脸色剧变,再也顾不上维持大阵,化作一道道流光,疯狂地朝着卜望台的方向冲来。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看到的,却只有一座空空如也的平台。 以及…… 那平台上,不知被谁用手指,刻下的两个龙飞凤舞,却又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大字。 ——“路过。” 那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卜字门弟子的眼中,让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早已在他们赶到之前,便以同样闲庭信步的方式,离开了这座让他收获颇丰的“后花园”。 他身形一晃,便已融入了无尽的云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鸡飞狗跳,充满了惊怒与不解的卜字门。 “噗——!” 道宫之内,卜字门老祖在感应到卜望台核心气机被窃,以及那两个充满了羞辱性的字眼时。 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与憋屈,一口老血喷出三尺多高!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状若疯魔,须发皆张,那双旋转着卦象的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杀意。 他想推演,想算出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到底是谁。 可每一次推演,得到的结果,都是一片足以将他神魂都吞噬的混沌,以及那股让他道心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反噬! 算不出! 根本算不出! 对方就像一个不存在于这方天地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偏偏又拥有着足以掀翻他整个卜字门的恐怖实力。 这种有力无处使,甚至连敌人都找不到的憋屈感,让他这位活了上千年,自以为掌控一切的金丹老祖,几欲发狂! …… 归宗派,后山。 张云渊的身影悄然浮现,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盘膝坐于一处僻静的山巅,开始消化此次的巨大收获。 他将那枚刚刚到手的天机演算核心,与自身那本就无比庞大的神魂,以及那早已烂熟于胸的九天三式,彻底融合。 嗡——! 他的识海之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同时生灭、轮转! 无数关于阵法、关于术数、关于奇门遁甲的玄奥至理。 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又被那天机演算核心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速度,飞速地解析、重组、再造! 之前那些晦涩难懂的阵法难题,在他眼中,变得如同孩童的算术般简单。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便能将这世间所有的阵法,都尽数推演、破解,甚至…… 创出独属于他自己的、凌驾于所有阵法之上的无上神阵! 他对奇门遁甲的理解,在这一刻,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匪夷所思的台阶! 数日后,当张云渊悄无声息地潜入卜字门,并在其核心之地“卜望台”刻字留名的消息,通过某些秘密渠道,传到八极盟其他七派的耳中时。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宗主与长老,无一例外,尽皆失声。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盟主……盟主他单枪匹马,闯进了卜字门的护山大阵?!” “还……还在他们的卜望台上刻了字?!” “我的天……那可是卜字门啊!那可是连金丹大能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天机大阵’啊!”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充满了狂喜与崇拜的惊呼! 如果说,之前张云渊展露出的实力,只是让他们感到敬畏。 那么此刻,这份足以将五门之一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手段,则让他们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名为“信心”的火焰! 跟着这样的盟主,何愁大业不成?!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在彻底消化了此次的收获之后,没有丝毫的停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副巨大的仙域舆图。 这一次,他的手指,落在了五门之中,那个掌控着仙域所有风水气运,也是最为富有的宗门之上。 “下一个,就你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猎人意味的弧度。 “相字门。” 第379章 颠倒乾坤,强夺气运 卜字门被神秘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核心气机被窃,甚至被人在卜望台上刻字羞辱的消息,如同一场剧烈的地震,在五门的高层之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相字门作为五门之中,最擅长趋吉避凶,也最是惜命的宗门,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自家那座传承了数千年,据说能定住整座仙域龙脉气运的护山大阵——“定龙脉”,催动到了极致! 一时间,整个相字门的山门,都被一层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气运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华光所笼罩。 那华光之中,有无数条栩栩如生的气运金龙在盘旋、咆哮,散发出一股镇压万古,逆转乾坤的恐怖威压。 不仅如此,他们更是将门中积攒了数百年的、数以万计的机关傀儡,尽数启动。 那些由不知名金属打造,其上铭刻着风水道纹的傀儡。 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在山门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着无死角的巡逻,其森严的程度,简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相信,在如此严防死守之下,即便是真正的金丹大能亲至,也休想踏入他们山门半步!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点。 这一次,张云渊根本就没打算偷偷的来。 就在相字门上下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第三日。 一道身影,背负着双手,如同一位来此地踏青郊游的贵公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相字门那金碧辉煌的山门之前。 正是张云渊。 他看着那座被无尽金光笼罩,气运之力几乎凝为实质的护山大阵,脸上非但不见丝毫的凝重,反而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这卖相,可比卜字门那神神叨叨的阵法,气派多了。” 他仿佛完全无视了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充满了警惕与杀意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对着那紧闭的山门,朗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道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山门之内的每一个角落。 “归宗派张云渊前来拜访。” “闻听贵派‘定龙脉’大阵,有定鼎乾坤,逆转气运之神效,心向往之。” “今日,特来向贵派,‘借’此阵一用,还望行个方便。” 此言一出,整个相字门,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这小子是谁?!好大的口气!” “借定龙脉一用?他以为他是谁?五门老祖吗?!” 一名负责主持大阵的相字门长老,更是被他这番狂妄至极的言论,气得是浑身发抖,须发皆张。 “狂徒!竖子!安敢如此辱我相字门!” 他爆喝一声,再不废话,手中的阵旗猛然一挥! “给我杀!让他知道知道,我相字门的‘定龙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座笼罩了整座山门的护山大阵,轰然运转! 吼——! 吼——! 吼——! 上百条由纯粹的气运之力凝聚而成的、长达百丈的狰狞金龙,自那金色的华光之中咆哮而出! 它们张牙舞爪,龙威赫赫,携带着足以将一座山脉都夷为平地的恐怖气运冲击。 从四面八方,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朝着那道在它们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的身影,当头罩下! 那声势,那威压,足以让任何一名先天巅峰的高手,都当场吓得肝胆俱裂,道心崩溃!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围攻,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他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懒得摆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上百条气运金龙,向着自己呼啸而来! 就在那无数道毁灭性的攻击,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他动了! 他没有催动任何防御法宝,也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 他只是以身为阵,将自己那早已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甚至凌驾于其上的、属于“天外之人”的磅礴气运,轰然引爆!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充满了“变数”与“未知”的混沌气运,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气运,霸道,诡异,不讲任何道理! 它出现的刹那,便以一种极其蛮横的方式,强行扭曲了“定龙脉”大阵周围的气运流向! 那上百条本该将他撕成碎片的气运金龙,在冲入他周身三尺范围的瞬间,竟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一个个东倒西歪,失去了所有的准头! 轰!轰!轰! 无数道足以毁灭一切的攻击,擦着他的衣角,落在了他身旁的空地之上,将那坚硬的地面,轰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竟是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未能伤到! “什么?!” 山门之内,那名主持大阵的相字门长老,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引以为傲的、号称能锁定一切气机的“定龙脉”大阵,为何会……失灵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张云渊在引动自身气运,扭曲了对方的攻击之后,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他以身为阵,以自身那更加高级,也更加不讲道理的气运为引,竟是反客为主,强行接管了“定龙-脉”大阵的部分控制权! “你们的气运,太驳杂了。” 他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在每一个相字门弟子的耳边响起。 “既然你们不懂得如何运用,那便……由我来替你们,好好地‘精炼’一番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双手猛地向内一合! “吞!” 轰隆隆——! 那座本是用来守护山门的“定龙脉”大阵,在这一刻,竟是彻底失控! 那无数条盘旋咆哮的气运金龙,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竟是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洪流。 朝着那个站在阵法之外的、渺小的身影,疯狂地倒灌而去! 相字门积攒了数百年的磅礴气运,在这一刻,竟被张云渊以一种近乎于“抢劫”的方式,强行地,吸收、吞噬! 他的自身气运,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 第380章 寻龙点穴,扬威而去 “噗——!” “噗!噗!噗!” 随着“定龙脉”大阵的彻底失控,那股积攒了数百年的磅礴气运被强行抽取。 一股狂暴到了极致的能量反噬,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地倒灌回相字门之内! 所有参与了布阵的相字门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是如遭万吨巨锤正面轰击! 一个个齐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残叶,从各自的阵眼位置,凄惨无比地倒飞出去! 更有甚者,因与大阵气机连接过深,当场便被那狂暴的反噬之力震碎了道心,双眼翻白,口吐涎沫,彻底沦为了一个废人! 那名主持大阵的相字门长老,更是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要被当场捏爆! 他那引以为傲的、早已与宗门气运融为一体的道基,在这股恐怖的反噬之下,寸寸龟裂,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我的气运……我的道基……” 他瘫倒在地,看着自己那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干枯的手掌,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嘶吼。 仅仅是片刻之间,他便从一个仙风道骨的半步金丹,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糟老头子! 整个相字门,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宗门上空,那原本璀璨夺目的气运金光,迅速变得黯淡、稀薄,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不少正在闭关的弟子,更是因宗门气运的衰败而受到牵连,一个个心神激荡,走火入魔,道途就此断绝!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残忍的弧度! 斩草就要除根,打蛇就要打死! 他张云渊行事,从来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他要让整个仙域都看看,与他为敌,与八极盟为敌的下场! “吞!” 他心中爆喝,那吞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十倍不止! 那磅礴如海的宗门气运,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万丈瀑布,化作一道更加粗壮、更加璀璨的金色洪流。 被他那如同无底黑洞般的身体,疯狂地、贪婪地、一滴不剩地,尽数吞噬! 相字门上空,那原本还剩下七成的气运金光,在这一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黯淡、稀薄。 最终,在一阵不甘的嗡鸣声中,彻底熄灭! 整个相字门的根基,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抽干! 而张云渊自身的气运,则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再次暴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这方天地的气运都踩在脚下的恐怖顶峰!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功法。 他无视了山门之内那一片鬼哭狼嚎、宛如末日降临的惨状。 身形一晃,便已如一道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早已形同虚设的护山大阵,出现在了相字门的核心之地。 ——气运金殿。 这里,是相字门汇聚与储存宗门气运的根本所在,整座大殿都由一种能承载气运的特殊金玉打造而成,金碧辉煌,贵不可言。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在金殿的中央,那座由整块“气运金精”打造而成的宝座之上,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相字门核心·气运金殿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极品纳戒·芥子乾坤戒X1!】 【芥子乾坤戒:由太虚玄铁与星辰之沙炼制而成,内蕴一方小世界,可容纳山川湖海,更能锁住灵气,万年不散。 乃是上古大能云游星海之随身至宝。】 “好东西。” 张云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心念一动,一枚样式古朴,甚至有些掉漆的纳戒出现在指尖。 这枚跟了他多年的纳戒,内部空间不过十丈见方,早已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各种杂物堆积如山,宛如一个混乱的货仓。 他神念探入其中,如同鲸吞牛饮,不过短短数息,便将那货仓中的所有物品,尽数转移到了那枚崭新的“芥子乾坤戒”之中。 而当他的神念,第一次探入这芥子乾坤戒的内部时,即便是以他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波澜。 这哪里是戒指,这分明是一方真正的小世界! 山川连绵,河流奔腾,广袤的平原之上,灵气氤氲成雾。 他心念一动,便将那些杂物分门别类,灵药归于灵田,法器归于兵阁,典籍归于书山,井井有条,再无半分杂乱。 他满意地将那枚已经空空如也的旧纳戒,随手扔进了芥子乾坤戒的某个角落,这才将这枚通体漆黑,只在戒面之上有一点黯淡星光的玄铁戒指,戴在了手上。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去。 他的目光,扫过大殿之外,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用一种充满了恐惧与仇恨的目光看着他的相字门弟子。 他知道,光是威慑,还不够。 他还需要立威! 他需要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整个仙域,与八极盟为敌的下场! 他在来之前,便早已通过各派的山志,对这相字门的历史,做了详尽的了解。 他的目光,很快便锁定在了人群中,一个身穿执事服饰,贼眉鼠眼的中年胖子身上。 此人,名为赵德,乃是相字门的一名外门执事。 平日里仗着宗门势大,在山下的坊市中作威作福,没少欺压过那些无权无势的八派弟子与散修。 就在上个月,他还曾因一件小事,当众打断了一名归宗派外门弟子的双腿,并扬言“八派的蝼蚁,也配与我相字门讲道理?”。 此事,在八派之中,曾引起了不小的公愤,但最终,却因实力不济,只能不了了之。 “你,过来。” 张云渊对着那名执事,遥遥一指。 那名叫赵德的执事,在接触到张云渊那冰冷的目光时,只觉得浑身一颤,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双腿一软,竟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朝着张云渊的方向磕头求饶。 “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现在知道求饶了?” 张云渊冷笑一声,他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那赵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猪。 “当初,你打断我归宗派弟子双腿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等对方再多说一句废话,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响彻整个相字门! 赵德那本就不算稳固的丹田气海,在这一脚之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碾碎! 一身后天巅峰的修为,就此烟消云散!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都未再看那如同死狗般瘫倒在地的赵德一眼。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早已被吓得噤若寒蝉的相字门弟子,用一种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开口。 “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八极盟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若有下次,我便不是废掉一个执事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充满了恐惧与屈辱的相字门。 此战过后,八极盟士气大振,而五门,则被张云渊这嚣张到了极点的行径,彻底激怒! 五道充满了无尽杀意的神念,再次于虚空中交汇。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商议如何以雷霆之势,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彻底抹杀的时刻。 一个更加狂妄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仙域。 那个刚刚才大闹了相字门的神秘强者,竟当众宣布,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五门之中,以毒术闻名,最为诡异难缠的—— 医字门! 他要去医字门,“逛逛”。 第381章 毒瘴为食,火焚奇毒 医字门,在五门之中,向来是最令人忌惮的存在。 他们不仅精通救死扶伤的无上医术,更擅长炼制天下间最歹毒、最诡异的奇毒。 杀人于无形,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 在得知张云渊下一个目标竟是自己之后,医字门的反应,比之前的卜字门与相字门,都要来得更加直接,也更加……阴狠。 他们没有去加固什么护山大阵,也没有去调集什么机关傀儡。 他们只是在宗门之外,那片方圆百里的原始密林之中,布下了一片无色无味,却又剧毒无比的瘴气。 那瘴气,乃是他们耗费了数百年心血,以百种毒草、千种毒虫,再辅以地脉煞气炼制而成的“化骨神瘴”。 任何生灵,无论修为高低,只要吸入一丝,便会在顷刻之间,血肉消融,骨骼化水,连神魂都无法逃脱,最终化为这瘴气的一部分,死得无声无息。 在他们看来,这张云渊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可能穿过这片死亡绝地。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张云渊这次,根本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三日后,医字门外的密林边缘。 张云渊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看着眼前这片看起来与寻常山林并无不同,实则充满了致命杀机的区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条通体漆黑,不过巴掌长短,看起来就像一条普通蚯蚓的……小蛇。 正是那早已被他收服,并赐名“小八”的八岐大蛇。 八极盟的情报收集,说医字门有毒瘴遍布,他就把八岐大蛇带来见见世面。 此时的八岐大蛇,又一次缩成小蛇的模样乖乖躺在了他的衣服里。 “小八,醒醒,开饭了。” 他将那条还在沉睡的小蛇,随手向前一抛。 那小蛇在半空中,十六只迷你的血色眼睛猛地睁开。 在闻到那股充满了“剧毒”的熟悉味道时,竟是发出了如同见到了无上美味般的、充满了兴奋的“嘶嘶”声! 下一刻,它那巴掌大小的身躯迎风便长! 不过短短数息,便已化作一头长达百丈,八首八尾的狰狞巨兽! 它那八颗巨大的蛇头,竟是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那片足以毒杀金丹大能的“化骨神瘴”,猛地一吸! 呼——!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吸力传来! 那片无色无味的剧毒瘴气,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气流,被那八颗巨大的蛇头,尽数吞噬、吸收! 那副场景,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在疯狂地享用着一顿丰盛的大餐!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片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色变的死亡毒瘴,便已被小八吞噬得一干二净! 它甚至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那八颗巨大的蛇头,亲昵地在张云渊的脚边蹭了蹭,仿佛在感谢主人的投喂。 张云渊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重新变回小蛇,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那早已门户大开的医字门,信步走去。 当他穿过那片光秃秃的密林,来到医字门的药园之外时。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医字门长老,在看到他那副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沾染半分尘埃的模样时。 那双总是充满了阴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怎么可能穿过‘化骨神瘴’?!” 他失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不可思议的鬼魅。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的目光,早已被药园中心,那株正在散发着莹莹宝光。 其上九片叶子形态各异,仿佛蕴含着生死轮回之理的奇特灵草所吸引。 渡厄仙株! 这可是传说中,足以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为金丹修士重塑道基的无上神药! 没想到,竟真的被自己给遇上了。 “找死!” 那医字门长老见他竟敢无视自己,当即勃然大怒! 他不再有丝毫的保留,枯槁的右手猛地一挥,一道无色无形,却又带着一股能将人的神魂都彻底腐蚀的诡异毒针。 以一种超越了音速的速度,悄无声息地,直刺张云渊的眉心要害! 这“蚀魂针”,乃是他耗费了百年心血,以自身精血与万种奇毒炼制而成的本命法宝。 歹毒无比,一旦命中,即便是金丹大能,也要当场神魂溃散,死于非命! 然而,张云渊却只是冷笑一声!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对着那激射而来的毒针,虚虚一指! “三昧真火,焚!” 呼——! 一朵金色的、仿佛琉璃般剔透的火焰莲花,自他指尖凭空而现! 那莲花出现的刹那,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恐怖高温,轰然爆发! 那歹毒无比的“蚀魂针”,在接触到这朵金色莲花的瞬间,连一声悲鸣都未能发出。 便被那霸道绝伦的火焰,从最根本的能量层面上,彻底地,焚烧、净化,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噗——!” 本命法宝被毁,那医字门长老如遭重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那张阴鸷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现在,轮到我了。”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他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那长老面前,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砰! 那长老的身体,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胸膛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倒飞出去,将身后的药园都砸出了一片狼藉。 张云渊看都未再看他一眼,他缓步走到那株“九转还魂草”前,在那长老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伸出手,将那株即将成熟的无上神药,连同其下的整块灵土,都一同挖出,收入了纳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药园的中心,那片灵气最为浓郁的土地上,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医字门核心·万药园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药王神篇!】 【药王神篇:上古药王神农氏所留下的无上传承,其中记载了无数早已失传的上古丹方与神级炼药手法,得之,可成一代丹道宗师!】 第382章 丹炉炸裂,五门震怒 昆仑仙域,医字门。 在一座终年被浓郁药香笼罩的、地火熊熊的山腹丹房之内。 一位身穿墨绿色丹师袍,鹤发童颜,气息却阴冷得如同毒蛇的老者,正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尊高达三丈的青铜丹炉,眼中满是狂热与期待。 他,便是医字门的太上长老,一位早已踏入半步金丹数百年,在丹道与毒道之上都有着惊天造诣的老怪物。 此刻,他正耗费了近乎一半的本命真元,小心翼翼地催动着丹炉之下的地火,进行着一炉绝世宝丹的最后炼制。 那炉中,是以他耗费了三百年心血才培育出的“九转还魂草”为主药,辅以百种千年灵药,炼制而成的“九转造化丹”! 此丹一旦炼成,不仅能让他在寿元将尽之际,再续百年阳寿,更能让他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触摸到那传说中金丹大道的门槛! “快了……就快了……” 医字门老祖喃喃自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炉之内,那股磅礴的药力已经凝聚到了一个临界点,馥郁的丹香几乎要化为实质,透炉而出。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他猛地心神一颤,一股源自血脉与神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传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种在万药园,与自己心神相连的那株“渡厄仙株”,其本源生机,竟在顷刻之间,被人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强行夺走了! “噗——!” 医字门老祖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那张本还算红润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想不通,自己的万药园有重重毒阵守护,更有半步金丹的长老坐镇,怎么可能会…… 心神失守的刹那,他对丹炉之下那地火的掌控,出现了瞬息的紊乱! 就是这瞬息的紊-乱,却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 丹炉之内,那本已凝聚成丹的、狂暴到了极致的药力,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平衡! 轰隆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座山峰都彻底掀翻的恐怖巨响,自那青铜丹炉之内轰然炸响! 丹炉,炸了! 狂暴的、混杂着无尽火毒与毁灭性能量的药力洪流,如同一朵冉冉升起的、墨绿色的蘑菇云,将那坚固无比的丹房穹顶都掀飞了出去! 医字门老祖首当其冲,被那股恐怖的能量风暴狠狠地掀飞,撞在山壁之上,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看着那被炸成废墟的丹房,感受着体内那几乎要崩溃的道基,那双总是充满了阴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三百年心血,毁于一旦! …… 与此同时,归宗派。 张云渊并未急于前往下一个打卡点。 他知道,五门如今已是惊弓之鸟,自己越是急于出手,反而越容易暴露。 他索性在归宗派内,当起了甩手掌柜,每日除了指点一下无根生等人的修行,便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关苦修”。 实际上,他却是在整理自己此次的巨大收获。 那份从医字门打卡得来的《药王神篇》,其价值,远超他的想象。 其中记载的,不仅仅是无数早已失传的上古丹方,更有一些关于“以毒攻毒”、“阴阳转化”的丹道至理,让他对炼丹术的理解,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没有藏私。 他将其中几份相对基础,却又精妙无比的丹方,直接共享给了八极盟中,同样以丹道见长的两仪派。 并亲自出面,以“偶然得到的上古典籍”为由,对两仪派的几位炼丹长老,进行了数日的“指点”。 他没有直接传授《药王神篇》中的无上法门,那太过惊世骇俗。 他只是在他们炼丹的过程中,看似随意地,点拨几句。 “此处的火候,似乎过旺了三分,若能降至‘文火’,以‘润物细无声’之法温养,丹药的品质,或许能再上一层。” “这‘凝神草’与‘赤炎花’的药性相冲,强行融合,只会彼此消耗。何不加入一味‘寒冰髓’作为中和?水火既济,阴阳相生,此方为丹道正理。” 几句看似不经意的点拨,却让那几位浸淫丹道数百年的两仪派长老,听得是如痴如醉,茅塞顿开! 他们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许多以往百思不得其解的丹道难题,在张云渊这高屋建瓴的指点下,迎刃而解! 不过短短数日,两仪派的整体炼丹水平,竟凭空提升了一个台阶! 他们不仅成功炼制出了数种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极品丹药,更是举一反三,改良了门中数个古老的丹方,让整个八极盟的丹药供给水平,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一手,再次让八极盟各派,见识到了这位盟主的深不可测。 也让整个联盟的凝聚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八极盟这边的欣欣向荣,传到五门的耳中,却成了最刺耳的、充满了羞辱意味的丧钟! 卜、相、医三门,在短短半月之内,接连被同一个神秘人羞辱! 卜字门被破了引以为傲的护山大阵; 相字门被强夺了数百年的宗门气运; 医字门更是连镇派神药都被人当面挖走,太上老祖炼丹失败,险些当场坐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在挨个地,将他们五门的脸,狠狠地踩在地上,再用脚,碾上几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此人,断不可留!” “传我法旨!五门所有在外游历的内门弟子,立刻归山!所有闭关的执事、长老,全部出关!” “这一次,我们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以雷霆之势,将这所谓的‘八极盟’,连同那个不知死活的狂徒,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五道充满了无尽杀意的神念,在虚空中轰然碰撞! 他们彻底被激怒了! 一场席卷整个仙域的、真正的腥风血雨,正在悄然酝酿。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通过八极盟那日渐完善的情报网络,早已洞悉了五门正在调兵遣将的动向。 但他并未有丝毫的停歇,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五门完成集结,发动那雷霆万钧的总攻之前,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于是,在修整了三日之后。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副巨大的仙域舆图。 这一次,他的手指,落在了五门之中,那个最为诡异,也最为神秘的宗门之上。 “第四站,命字门。” 此门,不修身,不炼器,不问外物。 他们修的,是那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命理气数! 能于无形之中,咒杀敌人于千里之外! 第383章 锁命咒杀,气运反噬 命字门,在五门之中,向来是最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他们的功法,诡异,恶毒,防不胜防。 据说,只要被他们的门人,得到了一丝毛发、一滴精血。 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修为多高,都难逃他们那如跗骨之蛆般的恶毒咒杀。 在得知张云渊的下一个目标,竟是自己之后。 命字门的反应,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宗门,都要来得更加直接,也更加……自信。 他们在宗门的核心之地,那座终年被星光笼罩的“奇门八卦台”上,布下了一座恶毒到了极点的“锁命咒杀大阵”! 他们早已通过卜字门的渠道,获知了张云渊在凡俗界的身份信息,自然也知道了他的“生辰八字”。 此刻,他们便以此为引,集结了门中上百名精通咒术的精英弟子,将他们所有的神魂之力,都灌注于那座大阵之中。 他们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命不由己”,什么叫做……在无尽的绝望中,被天地所厌弃,被命运所扼杀的滋味! 三日之后,命字门山门之外。 张云渊的身影,如约而至。 他刚一踏入命字门方圆百里的范围,便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冰冷刺骨的诡异力量。 如同千万条看不见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了他的身体,他的气运,他的神魂!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仿佛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风,不再为他而动。 灵气,不再向他汇聚。 就连头顶的太阳,都仿佛对他投来了厌恶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孤立与排斥。 这,便是“锁命咒杀大阵”的恐怖之处。 它不是直接攻击你的肉身,而是从更根本的“命理”与“气运”层面上,将你与整个世界剥离。 让你成为一个被天地所厌弃的“孤魂野鬼”,最终在无尽的厄运与绝望中,气运耗尽,道心崩溃,自取灭亡。 寻常修士,即便是金丹大能,在面对这等诡异攻击时,也要手忙脚乱,道心受损。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冰冷而又充满了讥诮的弧度。 “就这?”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对这所谓“锁命咒杀”的绝对蔑视。 气运? 他身负的,可不仅仅是这方残破仙域的气运! 凡俗界、圣界、阴阳界……他乃是身负多界气运的“天外之人”,其命格之硬,早已跳出了这方天地的三界五行,不在那所谓的命运长河之中! 而且他刚刚吸收了龙阵的无上气运! 用这方天地的“规则”,来咒杀他这个“规则之外”的人?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弄命运,那便……让你们也尝尝,被命运反噬的滋味吧!” 张云渊眼中寒芒爆闪! 他非但没有去抵抗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咒术之力,反而心念一动,将自己那磅礴浩瀚、早已与数个世界相连的恐怖气运,轰然引爆!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充满了“变数”与“未知”的混沌气运,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股咒杀之力,在接触到这股更加高级,也更加不讲道理的混沌气运的瞬间,竟如同见到了帝王的士兵,发出了恐惧的哀鸣! 它非但没能侵蚀张云渊分毫,反而被那混沌气运以一种极其蛮横的方式,强行地,同化、吸收、逆转! “不好!” 命字门,奇门八卦台之上。 那名负责主持大阵的命字门长老,在感受到阵法之力被逆转的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想切断与大阵的联系,却骇然地发现,已经晚了! 张云渊冷笑一声,他以自身那庞大的气运为引,竟是反客为主,强行接管了这“锁命咒杀大阵”的控制权! “追本溯源!” 他心中爆喝,顺着那股咒术之力的来向,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奇门八卦台之上,那座由上百名精英弟子神魂之力构成的阵法核心! 随即,他隔着遥远的空间,一拳轰出! 轰隆隆——! 这一拳,并未蕴含任何的道炁。 有的,只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足以碾碎一切规则的……绝对气运!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由混沌气运凝聚而成的巨大拳印,撕裂了空间的阻隔,瞬间降临在了命字门的奇门八卦台之上! 狠狠地,砸在了那座还在疯狂运转的阵法核心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悦耳的、仿佛琉璃破碎般的声响,轰然炸响! 那座汇聚了上百名精英弟子心血的“锁命咒杀大阵”,在这无可匹敌的气运冲击之下,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轰然破碎! “噗——!” 大阵被强行破除,那股狂暴到了极致的咒术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 顺着那早已建立的、无法切断的神魂链接,狠狠地倒灌回了所有布阵者的体内! 奇门八卦台之上,那上百名命字门的精英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是如遭万吨巨锤正面轰击! 一个个齐齐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那双总是充满了阴狠与算计的眸子里,所有的神光在顷刻间黯淡、熄灭! 他们的神魂,在那狂暴的咒术反噬之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绞碎! 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一个个双眼翻白,口吐涎沫。 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思想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沦为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白痴! 前后,不过短短数息。 命字门,元气大伤! 第384章 命丝在手,五祖齐出 一拳,隔空废掉了命字门上百名精英弟子。 张云渊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群聒噪的苍蝇。 他身形一晃,便已如一道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早已形同虚设的护山大阵,出现在了命字门的核心之地。 ——天命奇门八卦台。 这里,是命字门观测星象,推演命理的根本所在。 整座平台,由一种能与星辰之力产生共鸣的、不知名的黑色陨铁打造而成。 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星图与卦象,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悉过去的宿命气息。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在奇门八卦台的最中央,那处星光最为汇聚的阵眼之上,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命字门核心·天命奇门八卦台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命运丝线(圆满)!】 【命运丝线:一种源自更高维度法则的具现化产物,可让宿主在短时间内,窥探并干扰目标的命运轨迹。 对其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注:此能力对气运远超宿主的目标无效,且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宿主自身气运。】 “好东西。” 张云渊的指尖,浮现出几缕肉眼不可见的、仿佛由星光编织而成的虚幻丝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几缕丝线,缠绕到某个生灵的身上。 让其在下一刻,“恰到好处”地,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或是“不小心”地,在平地上摔个狗吃屎。 这,便是命运的力量! 虽然只是初级,虽然还有着种种限制,但这种能于无形中操纵他人命运的感觉,依旧让他感到一阵新奇的快感。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看都未再看那片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奇门八卦台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死寂的、充满了绝望与屈辱的命字门。 “噗——!” 命字门深处的闭关密室之内,那名负责镇守宗门,半步金丹的长老,在感应到门下精锐尽数被废,宗门传承几乎断绝的刹那。 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惊怒与绝望,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老血狂喷而出,那张总是充满了算计的老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失守。 他知道,命字门,完了。 在自己手中,彻底完了。 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与不甘,化为最恶毒的心魔,将他的神魂彻底吞噬。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竟是毫不犹豫地,引动了体内所有的力量,强行封闭了自己所有的生机与感知。 闭了死关。 从此,不问世事,不入轮回,只为在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串,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宗门覆灭的最终审判。 …… 卜、相、医、命。 五门之中,已有四门,在短短一月之内,被张云渊,以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轮番践踏! 宗门精英,死伤殆尽! 传承至宝,被人夺走! 宗门气运,被人抽干! 甚至连镇守宗门的长老和太上长老,都一个个道心失守,闭了死关! 这桩桩件件,任何一件,都足以在整个仙域掀起滔天巨浪。 而当它们接二连三地发生,且矛头直指五门之时,那股被压抑了千百年的、属于顶尖势力的滔天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 “欺人太甚!” “此獠,是在向我们五门,公然宣战!”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五门,就要沦为整个仙域的笑柄了!” “传我法旨!所有金丹老祖,即刻出山!于山字门,汇合!” “这一次,我们不必再有任何的试探,也不必再讲任何的规矩!” “不惜一切代价,联手,将这个张云渊……彻底镇杀!” 五道充满了无尽杀伐意志的、足以让整片天地都为之颤栗的恐怖神念,在虚空中轰然碰撞! 那一瞬间,整个昆仑仙域,风云变色,万物失声! 所有修为达到了先天之境的修士,无论身在何处,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仿佛末日降临般的恐怖威压! 他们骇然地抬起头,望向那五座悬于九天之上的神山。 他们知道,那五位沉寂了数百年,早已成为传说的存在,终于,要出手了! 一场席卷整个仙域,足以让所有势力重新洗牌的终极风暴,即将在五门之中,实力最为强横的“山字门”的山门之上,彻底爆发!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胆敢挑战神明威严的狂徒,被那五道无可匹敌的意志,彻底碾为齑粉! 第385章 万岳朝宗,缓兵之计 山字门。 五门之中,实力最为强横,也最为霸道的一门。 其门下弟子,主修内外兼修之法,肉身强横如山中巨兽,道法霸道绝伦,一手“搬山填海”的神通,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都为之色变。 他们的防御,更是号称天下无双。 在得知张云渊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之后。 山字门的反应,与之前那四个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宗门,截然不同。 他们没有慌乱,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被激起了那份深植于血脉之中的、属于顶尖势力的滔天傲气。 他们的宗主,一位气息雄浑如山岳的中年男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自闭关的石室中走出,只下达了一道冰冷而又决绝的指令。 “开,万岳朝宗!”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座山字门,这座矗立于仙域之巅数千年的庞然大物,如同一头被彻底唤醒的沉睡巨兽,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隆隆——! 那一瞬间,整座山字门的山门,连同其所在的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山脉,都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无数道土黄色的、厚重到了极致的能量光柱,自那一条条山脉的顶峰冲天而起! 那些能量光柱,纯粹,厚重,仿佛是大地之魂的具现化,带着镇压万物的恐怖气势,悍然撕裂了云层。 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比的、仿佛由万千山岳虚影凝聚而成的恐怖阵图,将整个山字门,都笼罩其中! 那阵图之上,土黄色的光华流转,散发出一股镇压万古,坚不可摧的恐怖威压。 仿佛整片天地,都被这座大阵,彻底镇压! 大阵开启的瞬间,山字门内的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一股源自血脉的澎湃力量涌入体内,让他们周身的气息都暴涨了三分。 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写满了身为山字门弟子的骄傲与自负。 他们相信,在这座镇派大阵的守护之下,别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狂徒,便是真正的元婴老怪亲至,也休想撼动他们山门分毫! 做完这一切,山字门更是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通过各种渠道,向整个仙域,也向那个尚未露面的神秘强者,公然发出了挑战! “狂徒张云渊,屡次三番,挑衅我五门威严,罪不容诛!” “我山字门,今日便在此,布下‘万岳朝宗’大阵,恭候大驾!” “你若有胆,便来破此阵!” “只要你能破此阵,我五门与你八极盟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若你不敢,或是破不了此阵,那便休怪我五门,以雷霆之势,将你连同你身后那所谓的‘八极盟’,尽数抹杀,血债血偿!” 这番充满了无尽霸气与绝对自信的挑战宣言,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瞬间席卷了整个仙域!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修士,无一例外,尽皆哗然! “疯了!山字门疯了!” “他们竟要以镇派大阵,去硬撼那个连五门都敢羞辱的狂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应战了,这是在逼宫!这是在用整个宗门的荣辱,去赌一场生死之战啊!” “万岳朝宗……那可是传说中,连数位金丹大能联手都无法攻破的绝对防御啊!” “据说此阵一旦开启,便能引动仙域万千山脉的地气,化为己用,防御之力生生不息,除非能将整个仙域的大地都打穿,否则根本不可能将其攻破!” “这下有好戏看了!一边是深不可测的神秘强者,一边是底蕴深厚的五门之首,这一战,必将决定整个仙域未来的格局!” 一时间,无数道充满了好奇、期待与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山字门的方向。 更有无数好事者,从仙域的各个角落,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山字门疾驰而去,想要亲眼见证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搅动了天下风云的男人,会如何应对这场,早已注定的……生死之战! 三日后,山字门外。 人山人海,万众瞩目。 张云渊的身影,如约而至。 他一袭青衣,负手而立,在那座被万千山岳虚影笼罩,散发着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的护山大阵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与周围那些充满了敬畏与紧张的围观者,截然不同。 他看着那座号称“天下无双”的绝对防御,脸上非但不见丝毫的凝重,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一笔勾销?”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这所谓“挑战”的绝对蔑视。 他一眼便看穿了对方那点可笑的伎俩。 什么挑战,什么一笔勾销,不过是色厉内荏的缓兵之计罢了。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为那五位即将降临的金丹老祖,争取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最后的合围与布置。 想用这座所谓的“绝对防御”,来拖住自己,消耗自己,最终,将自己彻底困死在这里。 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毒辣。 换做任何一个真正的金丹强者,在面对这等号称连元婴都能困住的无上大阵时,恐怕都会选择谨慎对待,从而落入对方早已布好的圈套。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张云渊。 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讲规矩的……穿越者。 “想玩?我便陪你们,好好地玩一场。”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以及……一丝更加冰冷的、属于猎人的残忍。 他知道,对方在算计他。 但他,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对方? 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当着整个仙域所有人的面,将五门这最后的骄傲,这最后的倚仗,彻底地,无情地,碾碎在脚下!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绝对防御”,在他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堪一击! 他要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整个仙域—— 时代,变了! 他一步踏出,那道在万千山岳虚影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的身影,却散发出一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滔天霸气! 那股霸气,并非源自修为,而是一种源于更高维度,对这方天地所有法则都了如指掌的、绝对的自信与掌控! “区区土石之阵,也敢妄称‘朝宗’?”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敕令,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魔力,竟让那坚不可摧的“万岳朝宗”大阵,都为之微微一颤! 阵内,那数百名负责主持阵法的山字门弟子,只觉得心神剧震,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与大阵之间的联系,竟在那一句话之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 仿佛那座大阵,在面对这个男人时,竟也产生了一丝本能的……畏惧! “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阵法!” 他欣然应战! 第386章 逆转乾坤,五祖降临! 张云渊孤身一人,傲立于那座由万千山岳虚影构成的、厚重到足以压塌天穹的“万岳朝宗”大阵之前! 他那渺小的身影,与那庞大无比的阵图,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宛如蝼蚁撼树般的对比! 山字门内,无数弟子看着那道不知死活的身影,脸上皆是露出了残忍而又轻蔑的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破了其他几门的阵法,就能挑战我山字门的‘万岳朝宗’?” “等着吧,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师尊说了,不必留手!只要他敢踏入阵法范围,便立刻引动万岳之力,将其碾成齑粉!”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都望而却步的恐怖大阵,张云渊的双眸之中,却是一片足以冻结神魂的绝对漠然! 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枪,那股源自绝对自信的恐怖气场,竟引得周遭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 他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座巨大的阵图,虚虚一握! 仿佛要将那万千山岳,都尽数握于掌心! “以蛮力破阵,那是蠢夫所为。”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敕令,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魔力,竟让那坚不可摧的“万岳朝宗”大阵,都为之微微一颤! “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以阵破阵!”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他悍然引动了那早已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甚至凌驾于其上的、属于“天外之人”的磅礴气运! 他要将其彻底引爆! 嗡——! 那是一股来自更高维度,充满了“变数”与“未知”的混沌洪流! 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这股气运,霸道!诡异!不讲任何道理! 它出现的刹那,便以一种神魔般的霸道姿态,强行扭曲、撕扯、甚至覆盖了“万岳朝宗”大阵周围的时空法则与能量流向! 紧接着! 张云渊并指如剑,以自身那早已超凡入圣的阵法造诣为骨,以那不讲任何道理的混沌气运为墨,于身前的虚空之中,悍然刻画! 一道道闪烁着混沌色泽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无上阵纹,自他指尖迸发! 那不是简单的符文,而是蕴含着“逆转”、“颠倒”、“重塑”等无上至理的、真正的“道”之痕迹! 仅仅数息的功夫! 一座比那“万岳朝宗”更加庞大,结构更加精妙,气息也更加恐怖的全新大阵,已在他身前悍然成型! 那大阵,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混沌色泽,其上无数星辰般的符文流转,散发出一股足以逆乱阴阳,颠倒乾坤的恐怖气息! 逆转乾坤大阵! “起!” 张云渊口中吐出一字,声如敕令! 那座混沌色的大阵轰然运转,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宇宙磨盘,朝着那“万岳朝宗”大阵,悍然碾压而去! 轰隆隆隆隆——! 两座代表着阵法之道巅峰的恐怖大阵,如同两颗相向而行的毁灭星辰,在所有观战者骇然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对撞! 那一瞬间,整片天地,都为之失声! 空间,被恐怖的阵法之力撕扯、扭曲,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 法则,在那两股截然不同的“道”的碰撞之下,变得混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山字门内,所有观战的弟子,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神魂激荡,仿佛要被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怎么可能?!” 那名负责主持大阵的山字门长老,在感受到自己与大阵之间的联系,竟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扭曲、逆转的刹那,脸上那份自信的笑容,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 他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与大阵之间的神魂联系,竟被一股更加蛮横、更加高级的力量强行篡夺、逆转! 他引以为傲的“万岳朝宗”,竟成了对方手中的提线木偶! 那股本该镇压一切的山岳之力,竟被对方的阵法,硬生生地,逆转了! 轰!轰!轰! 无数道由纯粹山岳之力凝聚而成的、堪比神峰的巨拳,在“逆转乾坤大阵”的狂暴操控之下。 竟调转方向,以比之前狂暴了百倍不止的姿态,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它们原本要守护的山字门山门,狠狠地、无情地、毁灭性地轰了过去! “不好!快开启所有防御禁制!” 山字门的长老们发出惊骇欲绝的咆哮! 然而,已经晚了! 在自己亲手布下的、最强镇派大阵的反噬之下,山字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山结界。 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鸡蛋壳,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被摧枯拉朽地撕裂! 无数的宫殿楼阁,在那狂暴的巨拳轰击之下,轰然倒塌,化为一片废墟! 山石崩飞,烟尘冲天! 无数的山字门弟子,被那四散的能量冲击波掀飞,非死即伤,哀嚎遍野! 整个山字门,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狼藉之中! 而就在此刻! 就在张云渊以雷霆之势,将山字门最后的骄傲彻底碾碎的瞬间! 五道足以压塌天穹,让万物都为之臣服的恐怖气息,自那九天之上,轰然降临! 那五道气息,一道比一道恐怖,一道比一道霸道! 它们出现的刹那,便封锁了整片天地,将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法则,都强行地,禁锢、镇压! 天空,被五种不同颜色的神光所笼罩,仿佛化为了五片独立的、充满了死亡与审判意味的……神之领域! 五门老祖,终于到了! 第387章 五祖降临,八派血战 五道身影,自那五色神光之中,如神魔般碾压而出! 他们形态各异,有的仙风道骨,有的威严如帝王,有的阴冷如毒蛇,有的则仿佛与天地山川融为一体! 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属于金丹大道的恐怖威压,却是如出一辙的、足以让万物都为之颤栗的浩瀚与磅礴! 其中一人,气息更是圆融无碍,几近于道,赫然是一位早已将金丹修炼到极致的……金丹巅峰强者! 他们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 仇恨,早已在之前那一次次的羞辱中,深入骨髓,不死不休! 他们降临的瞬间,便是最直接,也最致命的雷霆杀招! “镇!” 那名金丹巅峰的山字门老祖,口中吐出一字,声如敕令! 他一掌拍下,一只完全由土黄色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 带着镇压万古,磨灭一切的恐怖威压,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誓要将他连同他脚下的山脉都碾成齑粉! “咒!” 命字门的老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怨恨,他并指如剑,对着张云渊遥遥一指。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带着一股能将人神魂都彻底腐蚀的诡异诅咒,无声无息地,直刺张云渊的泥丸宫,欲要从根源上抹杀他的存在! “毒!” “幻!” “杀!” 其余三位老祖,也同时出手! 医字门的奇毒,相字门的幻阵,卜字门的杀伐之术…… 五种代表着这方天地至高规则的法则之力,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气息的死亡之网。 要将张云渊从最根本的层面上,彻底地,抹杀! 而与此同时! 就在五位老祖对张云渊发动绝杀的同一时刻! 早已在仙域各处集结完毕的五门大军,兵分八路,如同八道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同时向着八派的山门,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总攻! “杀——!” 震天的喊杀声,在仙域的每一个角落响起,仿佛要将天穹都彻底掀翻! 无数的飞舟法器,遮天蔽日,投下末日般的巨大阴影! 无数的灵光法术,如同绚烂的死亡之雨,在八派的山门之上疯狂炸裂,掀起阵阵毁灭性的能量狂潮! 一场席卷整个仙域,注定要血流成河的终极大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归宗派,作为八极盟的总部,自然也成了五门重点“关照”的对象! 数以万计的五门弟子,在数名半步金丹长老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般,朝着那早已开启了最高级别防御的归宗派山门,疯狂地涌来! “八极盟的杂碎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今日,便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想象中的哭喊与求饶! 而是由凌雪亲自坐镇,早已严阵以待的八极盟联军! “所有人!听我号令!” 凌雪一身雪白宫装,傲立于主峰之巅,她那清冷的声音,在道炁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盟军弟子的耳中! “依托‘九宫八卦连环阵’,结阵,迎敌!”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早已在张云渊的指点下,被无根生改造得固若金汤的护山大阵,轰然运转! 紧接着,八岐大蛇那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身影,自后山冲天而起! 它那八颗狰狞的蛇头,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意志的咆哮。 八种不同属性的恐怖妖力,如同八道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朝着那冲在最前方的五门弟子,悍然席卷而去! 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就此拉开序幕! “四哥,该我们上场了!” 古畸亭握紧拳头,这杀伐的空气,似乎回到了甲申年。 无根生抱着手臂,看着下方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属于枭雄的锐利! 他一步踏出,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化解万法的奇特领域,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万法归宗,神明大成!” 所有冲入他领域范围之内的五门弟子,骇然发现,自己体内运转的炁。 竟在瞬间变得滞涩无比,引以为傲的法术,更是如同哑火的炮弹,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催动! “张楚岚,他们人好多哦。” 冯宝宝看着下方那黑压压的人群,歪了歪头,随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天然呆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正好,一个个打过去,太麻烦了!” 她脚下猛地一跺,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悍然冲入了敌阵最密集之处! 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有的,只是最纯粹,也最不讲道理的拳头! 每一拳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音爆,将一名五门弟子连人带法器,都轰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她那娇小的身影,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台最高效,也最恐怖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乖乖……宝儿姐这战斗力,不得了啊……” 张楚岚看着眼前这神仙打架般的场面,忍不住咋舌,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分毫! “雷法·掌心雷!” 他双手翻飞,一道道金色的雷光自他掌心迸发,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些试图从侧翼偷袭的敌人身上,将他们电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天派。 面对那同样如潮水般涌来的五门大军,王也与诸葛青并肩而立,神情凝重。 “老王,看来咱们这‘进修’,还没开始,就得先交学费了啊!” 诸葛青嘴上调侃着,眼中却燃起了好战的火焰。 “哎,麻烦。” 王也叹了口气,但还是慢悠悠地抬起了手,“九天奇门·乱金柝!”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所有冲入他阵法范围的敌人,瞬间陷入了时空错乱的泥潭,彼此攻击,自相残杀! “武侯奇门,三昧真火!” 诸葛青更是毫不客气,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活,赤金色的火焰如跗骨之蛆,将一名带队的长老烧得惨叫连连,最终化为一捧飞灰! …… 山字门上空。 张云渊以一敌五,面对那五位金丹老祖的雷霆绝杀,面对那足以将天地都彻底封锁的死亡之网!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味与淡然的脸上,终于,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他知道,自己隐忍了这么久,布局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用这一战,来为自己在这仙域的崛起,彻底奠基! 他要用这五位金丹老祖的鲜血,来告诉整个仙域——谁,才是这方天地,未来的主宰! “哈哈哈哈!来得好!” 他仰天长笑,笑声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战意与睥睨天下的豪情! 那笑声如滚滚天雷,竟将五位老祖联手布下的威压都震得出现了一丝裂痕! “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体内那早已与天地相合的混元道炁,轰然爆发! 一股远比那五位金丹老祖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浩瀚、还要不讲道理的无上威压,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片天穹! 天空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攥住,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五位金丹老祖布下的法则领域,在这股更加高级、更加蛮横的威压面前,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寸寸龟裂! 他身形不退反进,竟是迎着那五道毁天灭地的攻击,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死般的姿态,悍然冲了上去! 那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巨掌,在接触到他周身那混沌色的护体道炁时,无声无息地湮灭! 那腐蚀神魂的恶毒诅咒,在他那早已坚如神铁的道心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医字门的奇毒,相字门的幻阵,卜字门的杀伐之术…… 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要……大开杀戒! 第388章 雷法撼天地,奇门乱乾坤 面对五位金丹老祖的雷霆合击,张云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身形一晃,脚下步伐变换,以一种极其诡异步法,于那密不透风的攻击网络之中,拉出了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九天三式,九天奇门! 他以身为阵眼,于瞬息之间,在自己周身布下了一座颠倒错乱的奇门大阵! 那五道本该将他彻底锁死的攻击,在进入他阵法范围的瞬间,其轨迹竟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转! 轰! 那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擦着他的衣角,狠狠地拍在了空处,将下方的山脉都拍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掌印! 那道歹毒的诅咒,也在即将触及他神魂的刹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偏,射入虚空,消失不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云渊已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空当,欺近了其中一名修为最弱的金丹初期老祖身前! “拘灵遣将!”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名老祖遥遥一指! 那名老祖只觉得神魂一颤,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竟要将他的三魂七魄,从肉身之中强行剥离! 他骇然失声,连忙将所有的心神都用来镇压自身的神魂,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 张云渊的攻势,却并未就此停下! 他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坤字·土河车!” “兑字·金刚刃!” “艮字·不动石!” 他竟是在瞬息之间,以奇门之术,引动天地之力,化作土石流、金属风暴、重力场域。 将那名金丹初期老祖,连同他身旁另一名老祖,都尽数笼罩,让他们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就在这时,那名金丹巅峰的山字门老祖,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冷哼! 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术法,只是将自身那圆融无碍的金丹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一力降十会! 他对着张云渊所在的区域,隔空,一拳轰出! 轰隆隆——! 这一拳,引动了整片天地的法则共鸣! 一只完全由土黄色本源法则凝聚而成的、仿佛能压塌万古的巨大拳头。 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狠狠地砸在了张云渊布下的奇门大阵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那座玄奥无比,足以困住两名金丹初期的奇门大阵。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被强行地,从最根本的法则层面上,彻底轰碎! “噗!” 张云渊如遭重击,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出,身形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那山字门老祖一拳得手,眼中杀机更盛,他一步踏出,便要乘胜追击,将张云渊彻底镇杀!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来得好!”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战意冲天! “今日,我便以我天师府的雷法,来会会你这所谓的本源法则!”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双手在胸前结成雷印,口中爆喝! “龙虎阳雷!” 轰咔——! 一道粗壮如水桶的、闪烁着毁灭性气息的金色神雷,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那雷光,至刚至阳,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审判与毁灭的意志,带着净化一切妖邪的煌煌天威,朝着那山字门老祖,悍然轰去! “萤烛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山字门老祖冷笑一声,同样一拳轰出! 由本源法则凝聚而成的土黄色巨拳,与那代表着天地刑罚的金色神雷,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轰隆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彻底掀翻的恐怖巨响,在九天之上轰然炸响! 金光与黄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下方的山脉,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之下,成片成片地倒塌、崩解,化为齑粉! 天空,更是被撕裂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狰狞的空间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天崩地裂! 而就在张云渊与那金丹巅峰老祖正面硬撼的瞬间,其余四名老祖,也终于从那短暂的混乱中挣脱出来! 他们一个个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寒芒,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对张云渊展开了致命的夹击! 一道道无形无质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他的识海! 一片片充满了腐蚀性的剧毒迷雾,悄无声息地,将他笼罩! 一阵阵能引动人心最深处恐惧的魔音,在他耳边疯狂地回荡! 张云渊虽然以雷法暂时挡住了那金丹巅峰老祖的正面攻势,却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之中! 他身形闪转腾挪,竭力躲闪,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嗤啦! 一道由相字门老祖发出的、蕴含着空间切割之力的无形风刃,划破了他的护体道炁,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殷红的鲜血,第一次,从他那完美无瑕的身体之上,流淌了出来! “他受伤了!” “哈哈哈哈!这小子不行了!” “杀!趁他病,要他命!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看到张云渊受伤,那五名金丹老祖一个个皆是大喜过望,攻势愈发猛烈,愈发疯狂! 他们要一鼓作气,将这个带给他们无尽羞辱的狂徒,彻底镇杀于此! 第389章 以伤换命,混沌之矛! 面对五位金丹老祖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势,张云渊节节败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他时而被那霸道的山岳法则震得气血翻涌,时而又被那诡异的诅咒之力侵蚀得神魂刺痛! 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仿佛一头被群狼围攻的雄狮,虽然依旧凶悍,却已然显露出了败相! “哈哈哈哈!小子,你不是狂吗?你再狂啊!” 那名金丹巅峰的山字门老祖,看着张云渊那愈发苍白的脸色,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 他手中的攻势愈发猛烈,每一拳都引动天地法则,仿佛要将整片空间都彻底打爆,根本不给张云渊任何喘息的机会!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其余四位老祖,也同样是满脸的狰狞与快意! 他们将各自最恶毒、最阴损的手段尽数施展出来,从四面八方,对张云渊进行着无死角的封锁与绞杀! 那命字门老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充满了不祥与衰败气息的黑色咒文,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地缠绕向张云渊的气运与命格,要让他众叛亲离,死于非命! 医字门老祖更是阴狠,他挥手洒出一片无色无味的剧毒粉末,那粉末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啦”声响,沾染一丝便要化为脓血! 相字门的幻术大师,则引动天地磁场,制造出无数个张云渊的镜像分身,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真假难辨,要让他彻底迷失在无尽的幻境之中! 卜字门的老祖,更是直接发动了神魂攻击,一道无形的、充满了毁灭意志的精神尖刺,直刺张云渊的泥丸宫,欲要从根源上抹杀他的存在! 他们要将这个带给他们无尽羞辱的男人,一点一点地,折磨至死!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那看似狼狈不堪,已然穷途末路的张云渊眼底深处,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属于猎人的寒芒,一闪而过! 受伤? 苦战? 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 他就是要用这种“示敌以弱”的方式,来麻痹对方的警惕,来引诱那条最大的鱼……上钩! 就在那山字门老祖再次以万钧之势,一拳轰向他面门,要将他的头颅彻底打爆的刹那! 张云渊,故意卖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他仿佛是因为力竭,身形一个踉跄,竟将自己的整个胸膛,都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对方那毁天灭地的拳锋之下! “找死!” 那山字门老祖见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与狰狞! 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拳,足以将对方的心脏连同整个胸腔,都彻底轰成一滩肉泥!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拳锋之上,那土黄色的法则之力几乎凝为实质,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能,狠狠地,砸了下去! 而就在那只足以毁灭山川的拳头,即将触及张云渊胸膛的刹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斗即将以五门的完胜而告终的刹那! 张云渊那双原本充满了“虚弱”与“不甘”的眸子里,所有的伪装,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杀意! “就是现在!” 他心中爆喝! 他没有去躲闪,也没有去防御! 他竟是悍然地,将自己那早已运转到极致的混元道炁,以一种完全相反的、逆转阴阳的方式,轰然引爆! 嗡——!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天堂山巅的“神圣”之力,自他左手掌心轰然爆发! 那力量,温暖,圣洁,充满了“创造”与“生命”的意味! “神说,要有光!” 他口中吟唱着古老的魔法咒文,圣光之力化作一道道纯白的锁链,竟将周围的时间流速都延缓了瞬息! 与此同时!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死亡”之力,自他右手掌心轰然席卷! 那力量,冰冷,死寂,充满了“终结”与“毁灭”的意味!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黄泉开门!” 他双手结印,阴阳术的九字真言被他以一种诡异的语调念出,仿佛打开了通往亡者国度的大门! 圣界的神圣之力! 阴阳界的死亡之力!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来自更高维度世界的本源法则! 在这一刻,被他以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为熔炉,强行地,在他的双掌之间,融合! 光明与黑暗,在碰撞! 生命与死亡,在交织! 创造与毁灭,在轮转! 最终,两种截然相反的本源之力,竟是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中,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化为了一柄不过三尺长短,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灰色! 其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又充满了“寂灭”与“归墟”气息的……混沌之矛! 这,才是张云渊真正的杀手锏! 是他融合了数个世界法则之后,所领悟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无上杀伐神通! “以伤换命!给我……死!”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他竟是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肉身,抗下了其余四位老祖那足以将他撕成碎片的致命攻击! 噗!噗!噗!噗! 四道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狠狠地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 那歹毒的诅咒之力如同万千毒蛇啃噬他的神魂,带来无尽的痛苦! 那腐蚀万物的剧毒粉末让他后背的血肉发出“嗤嗤”的声响,化作一片焦黑!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精神尖刺更是让他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 他的后背瞬间血肉模糊,脊椎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整个人仿佛要被当场打成两截! 但他却借着这股恐怖的冲击力,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死般的姿态,将手中那柄充满了“寂灭”气息的混沌之矛! 狠狠地,刺入了那名金丹巅峰老祖的……心脏! 第390章 吞噬元气,魔神降临! 混沌之矛,无声无息地,洞穿了那名金丹巅峰老祖引以为傲的、由本源法则构成的护体神光! 也洞穿了他那堪比法宝的强横肉身! 最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蕴含着无尽生命精元的心脏! “呃……” 那名山字门老祖脸上的狂喜与狰狞,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不断扩大的、散发着灰色寂灭气息的恐怖窟窿! 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与霸道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充满了“终结”与“归墟”意味的恐怖力量! 正在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疯狂地吞噬着他体内的所有生机,所有法则,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金丹,在哀鸣! 他的神魂,在崩解! 他的生命,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走向……虚无! “不——!” 他不甘! 他想不通,自己一个堂堂金丹巅峰的至强者,一个屹立于这方天地顶端数千年的存在,为何会败? 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屈辱! 他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凄厉咆哮,那声音,震得整片天穹都为之剧烈颤抖!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他的身体,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寸寸龟裂,化为最原始的、灰色的粒子,被那股寂灭之力彻底吞噬、湮灭! 最终,在一阵不甘的嗡鸣声中,这位称霸了仙域数千年的金丹巅峰强者! 连同他的神魂,他的道果,都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痕! 形神俱灭! 而就在他陨落的同一时刻,硬抗了其余四位老祖全力一击的张云渊,也终于支撑不住,从半空中坠落! 他的身体,几乎被打烂,后背之上,是一个深可见骨的、狰狞的巨大血洞,四肢百骸的骨骼尽数碎裂,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那副凄惨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气! 但他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上,却扬起一抹癫狂的、充满了无尽快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笑声之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与对力量的……绝对掌控! 他不去理会自己那濒临崩溃的伤势,而是对着那名金丹巅峰老祖陨落后,尚未完全消散的、那团精纯到了极致的本源元气,悍然张开了嘴! “混元道炁·吞噬!” 他心中爆喝,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包容万象的混元道炁,在这一刻轰然运转! 如同一座无边无际的宇宙黑洞,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将那团无主的、磅礴浩瀚的本源元气,尽数包裹、拉扯、吞噬! “什么?!” “他……他在干什么?!” “疯子!这家伙是个疯子!” 剩下的那四名金丹老祖,在看到眼前这魔神般的一幕时,一个个皆是看得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他们骇然地发现,那团足以让任何先天修士都当场爆体而亡的精纯元气! 在被张云渊吞入腹中的瞬间,竟化作了最顶级的疗伤圣药,与最精纯的能量补品! 他那原本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愈合、结痂、脱落,恢复如初! 他那本已濒临破碎的道基,更是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被迅速地修复、夯实,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固,都要圆融! 他的气息,更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节节攀升! 金丹后期! 金丹后期顶峰! 半步元婴! 最终,他的气息,稳稳地停留在了那道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数千年来无人能够逾越的……元婴门槛之前! 虽然还未真正突破,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更高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 已然让剩下的那四名金丹老祖,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蝼蚁仰望神明般的渺小与战栗!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从地上站起,周身环绕着混沌气流,双目之中金光流转,宛如魔神降世的男人! 心中那份属于金丹强者的骄傲与战意,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碎! 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逃!” “快逃!”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四名金丹老祖对视一眼,再无半分战意,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要化作四道流光,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亡命逃遁! 然而,张云渊又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残忍的弧度。 “现在才想走?” “晚了!” 他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张云渊行事,从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他心中清楚,自己虽然凭借吞噬之力修复了这具残破的肉身,但那股庞大的古炁,几乎全部用来弥补了外在的创伤。 此刻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已是近乎油尽灯枯,空空如也。 可哪怕只能再发出一击,也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这便是他的道,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给我……留下!” 张云渊爆喝一声,强行压榨着丹田气海之中,那最后一缕、也是最精纯的混元道炁! 那道炁,混混沌沌,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本源之力,此刻被他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尽数引动! 他将这最后的力量,尽数汇聚于掌心,化作了一道最为纯粹,也最为致命的混沌光束! 光束之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又仿佛有无尽的冤魂在哀嚎,充满了终结与归墟的恐怖气息。 他对着那四道亡命奔逃的流光,隔着遥远的空间,悍然一掌拍出! 那道混沌光束脱手而出,竟在半空中一分为四,如同四条追魂索命的毒蛇。 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恐怖速度,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那四名金丹老祖的后心之上! 第391章 一战镇五门,仙域格局变 “噗!” “噗!噗!噗!” 四道血箭,在半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 那四道混沌光束,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轰然洞穿了那四名金丹老祖最后的护体神光,狠狠地印在了他们的后心之上! 他们只觉得一股充满了“终结”与“归墟”意味的恐怖力量,在体内轰然炸开,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道基,湮灭着他们的生机! 那是一种从生命本源层面传来的、无法抗拒的瓦解,仿佛他们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强行抹除! “不——!” “走!” 四名老祖发出惊骇欲绝的咆哮,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更不敢回头去看那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无边无际的冰冷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那颗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坚如磐石的道心! 他们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毫不犹豫地,齐齐喷出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璀璨金血! 那金血在空中化为四团熊熊燃烧的血色火焰,将他们的身体彻底包裹! 血光之中,他们那本还算仙风道骨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满头青丝在瞬间化为雪白的枯草,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皱纹! 燃烧本源,血遁万里! 这是他们压箱底的、不到宗门生死存亡之刻绝不会动用的最终保命神通! 代价,是修为永久性的跌落,是从此再无寸进的可能! 但此刻,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所有的尊严与未来,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可笑! 四道血光一闪,便已在原地消失,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恐怖速度,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亡命逃遁! 当那股血腥的气息彻底消散,这片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天地,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云渊看着那四道消失的血光,并未追击。 他心中清楚,这四人经此一役,燃烧了本源,道基受损,修为至少要跌落一个大境界,从今往后,不过是四个废人,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而他自己,也已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那看似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最后一丝混元道炁。 他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下,身形微微有些踉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燃烧着一股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颤栗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一战,镇压五门! 自今日起,这昆仑仙域的格局,将由他,彻底改写! …… 与此同时,八极盟的总部,归宗派。 山门之外的血战,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五门联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在凌雪与八岐大蛇这两尊金丹战力的面前,却依旧是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凌雪一袭白衣,傲立于虚空之上,她手中的冰魄仙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足以冻结神魂的刺骨寒意。 一道道冰蓝色的剑气纵横交错,如同一张死亡的巨网,将成片成片的五门弟子化为冰雕,随即碎裂成漫天冰屑。 而八岐大蛇,更是化作了一台最高效,也最恐怖的杀戮机器。 它那八颗狰狞的蛇头,每一次喷吐,都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元素风暴,将五门的阵型冲得是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烈焰焚烧着大地,毒雾腐蚀着甲胄,雷光与风刃交织,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哀嚎遍野。 但五门的弟子,毕竟是积年的精锐,他们依托着人数优势,结成战阵,依旧在负隅顽抗,试图用人命,去活活耗死这两尊杀神。 就在战局陷入僵持的时刻,一道嘹亮的、充满了狂喜与激动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法器,响彻了整片战场! “大捷!大捷!” “五门老祖,一死四伤!已尽数被我盟主击退!” 这声音,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八极盟的弟子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歇斯底里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盟主威武!” “杀!杀光这帮五门的狗杂碎!” 那股压抑了数百年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冲天的战意与杀气! 他们手中的刀剑仿佛也变得更加锋利,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复仇的快意! 反观五门联军,在听到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时,一个个皆是如遭雷击,瞬间斗志全无!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他们最大的倚仗,那五位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竟然……败了? 而且是败得如此彻底,一死四伤?! 这怎么可能?! “逃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绝望的嘶吼,那本还算严整的军阵,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兵败如山倒! 八极盟的弟子们,在凌雪的带领下,乘胜追击,将这支不可一世的五门联军,杀得是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 张云渊没有理会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也没有去享受那份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在确认那四名老祖已经彻底逃离之后,他只是略作调息,便将目光,投向了下方那片早已在战斗余波中化为一片废墟的山字门。 他的身形一晃,便已如一道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早已形同虚设的护山大阵,出现在了山字门的核心之地。 他此行目的,除了消灭这五个棘手的老家伙,也是为了进入五门禁地打卡! 他如一个真正的幽灵,穿行于那片充满了哀嚎与绝望的废墟之中。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山字门弟子,在看到他那张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脸时,一个个皆是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蜷缩在残垣断壁之后,用一种看待魔神的眼神,恐惧地望着这个亲手摧毁了他们所有骄傲的男人。 张云渊无视了这些蝼蚁,他径直走到了山字门的最深处,那处被列为禁地,只有历代门主与太上长老才有资格进入的所在。 一脚,踹开了那扇由万年玄铁打造的厚重石门。 轰! 石门洞开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几乎要刺瞎人眼的璀璨宝光,夹杂着令人闻之欲醉的磅礴灵气,从门内疯狂地倾泻而出! 只见禁地之内,别有洞天,赫然是一处足有数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地下溶洞。 溶洞之内,宝光冲天,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了实质的雾气。 一堆堆由极品灵石构成的晶莹小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一排排由千年温玉打造的木架之上,整齐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散发着诱人丹香的上古丹药。 墙壁的凹槽里,更是插满了各种流光溢彩、道韵天成的神兵法宝。 地上,还随意地堆放着各种早已在外界绝迹的、珍稀无比的炼器材料、灵草仙药…… 这哪里是禁地? 这分明是一座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都为之疯狂的……无上宝库! 山字门数千年的积累,其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 但张云渊的目光,却并未在这些足以让任何修士都为之疯狂的财宝上,多做停留。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溶洞的最中央,那座由不知名黑色神石打造的、直径超过百丈的巨大圆形祭坛之上。 那祭坛,造型古朴,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仿佛在阐述着天地至理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一股连通九天,贯穿幽冥的恐怖气息。 通天祭坛! 这,才是山字门真正的根基所在! 也是张云渊此行的最终目标! 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了那座古老的祭坛之上。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那从祭坛之上传来的、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脉搏同步的古老道韵,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山字门核心禁地·通天祭坛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关键奖励:虚空神晶!】 【虚空神晶:蕴含着空间本源法则的无上至宝,能修复一切空间类的法阵、法宝,乃至……世界壁垒!】 一股玄奥的信息洪流,涌入张云渊的脑海! 他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 只见一枚不过拇指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亿万星辰的璀璨晶石,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那晶石之上,无数细小的空间符文生灭轮转,散发出一股足以扭曲光线的恐怖能量波动。 感受着这枚神晶中蕴含的磅礴空间之力,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第392章 星域天穹,成仙之路! 而伴随着打卡成功,获得神晶的同时,涌入自己脑海中的那股信息洪流。 那并非是单纯的文字或画面,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道”之烙印。 它以一种超越了语言与思维的、蛮横不讲理的方式,直接烙印在了张云渊的神魂最深处!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比昆仑仙域浩瀚了亿万倍的、由无数星河与位面构成的璀璨星海。 他看到了,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一道道顶天立地,周身散发着无上道韵的伟岸身影,自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之上,冲天而起! 那骑着青牛,紫气东来三万里的白发老者! 那手持罗盘,定鼎九州,划分阴阳的人道始祖! 那驾驭着雷霆战车,身姿英武,统御九天万灵的绝美女神! 老子、黄帝、九天玄女…… 这些只存在于华夏最古老神话传说中的、至高无上的存在,竟真的存在过! 他们并未如传说中那般羽化飞升,也并非是坐化于岁月长河。 他们,是离开了! 他们以自身通天彻地的无上修为,打破了这方天地的法则束缚,前往了一处更加高级、更加广阔的、名为“星域天穹”的神秘世界! 那里,是无数低等位面与高等仙域之间的“中转站”,是通往真正长生不朽的“登天之梯”! 唯有抵达那里,才有机会接触到更本源的大道,才有机会踏入那传说中的仙界,封神成圣! 而想要抵达星域天穹,有一个最基本,也是最严苛的门槛——元婴修为! 唯有修成元婴,凝聚出属于自己的“道”之雏形,方能抵御那跨越位面时,足以将金丹修士都撕成碎片的空间乱流! 自老子、黄帝等人离开之后,这方天地的灵气便开始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衰败。 昆仑仙域,这片由他们亲手开辟出的、作为最后退路的洞天福地,其法则,也变得不再完整。 数千年来,再也无人能够打破那层桎梏,问鼎元婴大道! 而他,张云渊! 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一个身负打卡系统的穿越者,一个融合了无数机缘的怪胎! 竟成了这数千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近了这个资格,最有希望再次踏上那条成仙之路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张云渊的心中,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近乎于癫狂的狂笑! 那是一种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的狂喜! 是一种在得知了世界终极秘密之后,发自灵魂深处的巨大震撼与满足! 安全感!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最渴望,也最欠缺的东西! 什么异人界最强,什么昆仑仙域主宰,在这浩瀚的星域天穹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是井底之蛙的自娱自乐! 唯有离开! 唯有彻底地离开这颗小小的星球,踏上那条通往真正不朽的星辰大海,才是最极致,也最根本的安全! 而此刻,这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已然为他敞开!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目光,再次落在了掌心那枚还在散发着璀璨光芒的虚空神晶之上。 那股信息洪流的最后,清晰地指明了这枚神晶的用途。 虚空神晶,蕴含空间本源法则的无上至宝,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修复一切空间类的法阵、法宝,乃至……世界壁垒! 而在昆仑仙域的最深处,那片被五门列为禁地。 连金丹老祖都轻易不敢涉足的混沌之地,便沉睡着一座由上古大能联手布下的、足以横跨星域的——通天传送大阵! 那座大阵,正是当年老子、黄帝等人离开此界时,所使用的最后通道! 只是,在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侵蚀,以及仙域灵气的不断衰败之后,那座大阵早已破损不堪,失去了启动的可能。 而这枚虚空神晶,便是修复那座大阵,重启登天之路的……唯一钥匙! “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 张云渊看着掌心的神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光芒。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所有冒险与布局,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也最超值的回报! 他不再犹豫,将虚空神晶小心翼翼地收入纳戒,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座琳琅满目的无上宝库。 之前的他,对这些所谓的“天材地宝”,还带着几分寻宝的欣喜。 但现在,在他眼中,这些东西,不过是他踏上那条成仙之路的、最基础的“启动资金”罢了。 “既然是启动资金,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摇碧莲”式的、充满了财迷气息的笑容。 他心念一动,那枚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芥子乾坤戒”,其内部那广阔如一方小世界的空间,轰然洞开! “收!” 他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却又霸道绝伦的吸力,自他袖中席卷而出! 那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如同被投入了龙卷风中的沙砾,化作一道道璀璨的晶石洪流,被他尽数收入囊中! 那摆满了上古丹药的千年温玉架,连同架子本身,都被他连根拔起,直接扔进了戒指的角落! 那些流光溢彩的神兵法宝,那些早已在外界绝迹的珍稀材料…… 在张云渊这近乎于“搬家”式的扫荡之下,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他席卷一空!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这座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都为之疯狂的无上宝库,便已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几件品质最差的、连张云渊都懒得下手的“垃圾”,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诉说着此地曾经的辉煌。 “搞定,收工。” 张云渊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知道,有了这批海量的资源作为支撑,他冲击元婴大道的把握,又多了三分!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再在此地多做任何停留。 他身形一晃,便已如一道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早已化为废墟的山字门。 他没有去理会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也没有去享受那份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他的心,早已飞向了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神秘的未知星海。 …… 归宗派,主峰大殿。 当张云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迎接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近乎于癫狂的崇拜与欢呼。 “盟主威武!” “盟主万岁!” 所有八极盟的弟子,无论内外,无论修为高低,在看到这个凭一己之力,便将那高高在上的五门踩在脚下的神明般的男人时。 都发自内心地,跪倒在地,行起了最虔诚的五体投地之大礼。 凌雪与其余七派的宗主长老,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们看着那个依旧是一身青衣,神情淡漠,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胜利与他毫无关系的年轻人。 那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臣服。 “云渊,你……” 凌雪快步上前,她看着张云渊,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担忧。 她能感觉到,此刻的张云渊,气息虽然平稳,但那份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显然,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对他而言,也同样是消耗巨大。 “我没事。” 张云渊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只是有些脱力罢了,修养几日便好。”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一张张充满了狂热与期盼的面孔,他知道,是时候,为这个刚刚成立的联盟,也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定下真正的基调了。 第393章 四门禁地,打卡搜刮 扫荡完山字门的宝库,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如同一个最贪婪的饕餮,在品尝过一道开胃小菜之后,早已将目光投向了更加丰盛的盛宴。 他身形一晃,便已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早已化为废墟的山门。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五门之中,最为神秘,也最擅长推演天机的——卜字门。 卜字门的护山大阵,名为“天机迷踪阵”,乃是引动九天星辰之力,结合周天易数所布下的顶级幻阵。 据说,此阵一旦开启,便能颠倒乾坤,混淆阴阳,即便是金丹大能闯入,也会在瞬息之间迷失方向,被阵法之力引动心魔,最终困死其中。 可惜,如今的卜字门,早已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那座引以为傲的护山大阵,虽依旧在运转,却早已没了主持之人,威力十不存一。 更何况,它面对的,是张云渊。 一个身负九天三式,对奇门遁甲之术的理解,早已超越了这方天地范畴的怪物。 当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出现在卜字门那云雾缭绕的山门之前时。 那座看似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天机大阵,在他的阴阳瞳之下,其所有的能量流转轨迹,所有的阵眼节点,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无比。 他闲庭信步般,一步踏出。 看似随意的一步,却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两道空间裂缝交错的、仅有瞬息存在的“生门”之上。 他再次一步踏出,身形微微一侧,便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一道由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足以将先天高手都轰杀至渣的无形剑气。 他就这么背负着双手,如同一位来此地踏青郊游的富家公子,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那一片片足以致命的死亡陷阱。 最终,他来到了卜字门的核心禁地。 ——天机阁。 这里,是卜字门历代门主与太上长老闭关悟道,推演未来的根本所在。 整座阁楼由一种能与星辰之力产生共鸣的“星辰木”打造而成,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星图与卦象,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悉过去的宿命气息。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在阁楼的最顶层,那处星光最为汇聚的蒲团之上,盘膝坐下。 “打卡。” 【叮!在卜字门核心禁地·天机阁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上品法宝:混元一气兜!】 【混元一气兜:由混沌初开时的一缕先天混元气炼制而成,内蕴一方小世界,可屏蔽一切天机窥探,隔绝因果,更能辅助宿主进入无上悟道之境,极大提升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速度。】 “好宝贝!” 张云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当这件法宝与他神魂绑定的瞬间,自己与这方天地之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隔膜。 那感觉,就像一个在无数摄像头监控下的囚徒,忽然穿上了一件能屏蔽所有信号的隐身衣,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有了此物,他冲击元婴大道时,便再也不用担心被这方天地的意志所察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心满意足地将这混元一气兜收入体内温养,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阁楼之内,那些琳琅满目的、用于推演天机的龟甲、星盘、以及各种早已失传的卜算典籍。 “收!” 他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吸力席卷而出,将这些东西,连同那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的书架,都尽数收入了纳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一日之后。 相字门,观星台。 此地,是相字门观测地脉龙气,寻龙点穴的根本所在。 整座平台由巨大的“龙脉玉”打造而成,其上龙气氤氲,贵不可言。 张云渊故技重施,轻易破解了对方那早已无人主持的“寻龙望气阵”,出现在了观星台的中央。 “打卡。” 【叮!在相字门核心禁地·观星台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中品法宝:寻龙尺!】 【寻龙尺:由上古龙骸混合九天玄铁炼制而成,尺身铭刻周天星斗,能观人气运,辨龙脉走向,寻风水宝穴,乃是风水相师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 张云渊把玩着手中这把造型古朴,却又散发着阵阵龙威的玉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 有了此物,他便能更快地找到那些隐藏在仙域深处的、尚未被人发现的灵脉与宝地,为自己冲击元婴,积攒更多的资本。 他毫不客气地,将观星台下镇压着的那条早已半死不活的微型龙脉之气尽数抽干,又将相字门积攒了数千年的、各种用于布置风水大阵的宝材,席卷一空。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扬长而去。 又过一日。 医字门,万药园。 此地,是医字门培育各种珍稀灵药的根本所在,整座药园都被一座巨大无比的毒阵所笼罩,毒雾缭绕,生人勿近。 但在张云渊那早已百毒不侵的混元道体,以及那堪称作弊的阵法造诣面前,这所谓的“万毒噬魂阵”,不过是个笑话。 他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来到了药园的最中心,那株正在散发着莹莹宝光,其上九片叶子形态各异,仿佛蕴含着生死轮回之理的奇特灵草之前。 “九转还魂丹的主药,九叶还魂草……不错。” 张云渊的目光,落在了那株神药之上,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但他并未急于采摘,而是在原地,再次进行了打卡。 【叮!在医字门核心禁地·万药园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神品丹药:九转还魂丹X1!】 【九转还魂丹:生死人,肉白骨,只要神魂尚存一丝,便可重塑肉身,再造道基,乃是真正的逆天神丹!】 “神品丹药!” 张云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可是他得到系统以来,第一次获得“神品”级别的奖励!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将那枚散发着无尽生机的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 随即,他伸出手,将那株九叶还魂草连同其下的整块灵土一同挖出,又将药园之内,所有年份超过千年的灵药,如同割麦子般,席卷一空。 最后,他来到了五门的最后一站。 命字门,轮回殿。 此地,是命字门研究命理,甚至试图干涉轮回的禁地,整座大殿都笼罩在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了宿命与终结气息的诡异力场之中。 张云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在殿内那座由无数亡魂骸骨堆砌而成的“轮回祭坛”之上,进行了打卡。 【叮!在命字门核心禁地·轮回殿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下品法宝:定命盘!】 【定命盘:一种能短暂干扰目标命运轨迹的诡异法宝,可让其在短时间内厄运缠身,或是凭空获得一丝气运。注:此物对气运远超宿主的目标无效,且每次使用,都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预测的反噬。】 张云渊将这件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法宝收起,又将轮回殿内,那些由命字门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收集到的、各种珍稀的魂魄类材料,尽数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座充满了阴森与诡异气息的大殿。 短短数日,连破四门禁地,打卡、搜刮,一气呵成! 张云渊的雷霆手段,让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四门残余弟子,彻底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而整个昆仑仙域,也因他这番肆无忌惮的“强盗”行径,彻底震动! 无数道充满了惊骇、不解与一丝丝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四座早已名存实亡的古老山门。 他们都在猜测,这个横空出世的神秘强者,到底是谁? 他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早已带着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都为之疯狂的庞大收获,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八极盟。 一场针对五门老祖的、真正的围猎,即将开始! 第394章 废祖臣服,天穹之秘 张云渊满载而归,回到了八极盟。 他没有急于闭关消化那海量的收获,而是立刻召集了八派所有宗主与核心长老,于归宗派主峰大殿,颁布了盟主令! “传我盟主令!” 张云渊端坐于那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宝座之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足以让金丹大能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严。 “自即日起,我八极盟所有弟子,无论内外,无论修为高低,倾巢而出!” “以我手中这‘寻龙尺’为引,遍搜仙域每一寸土地,每一处洞天,全力搜捕医、命、相、卜四门老祖的下落!” 他将那把刚刚从相字门禁地打卡得来的、散发着阵阵龙威的玉尺,高高举起。 “凡提供有效线索者,赏上品灵石百块,地阶功法一部!” “凡能将其擒获者,赏极品灵石十块,天阶功法任选,更可入我门下,由我亲自指点修行!” 极品灵石,他从五门宝库里搜了一堆,完全不缺。 此令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被张云渊这惊人的大手笔,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惊得是心神剧震,脑子里一片空白。 搜捕金丹老祖? 还要生擒? 这……这简直是疯了! 那可是四位屹立于仙域顶端数千年的存在,即便如今身受重创,燃烧了本源,也绝非他们这些先天境的修士可以抗衡的。 然而,当他们接触到张云渊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所有的质疑与犹豫,都在瞬间被无边的敬畏所淹没。 他们毫不怀疑,谁敢在此刻说一个“不”字,等待他的,绝对是雷霆万钧的清洗。 更何况,那份奖励,实在是太过诱人! 上品灵石!极品灵石!天阶功法!盟主亲自指点! 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为之疯狂,为之拼上性命! “谨遵盟主法旨!”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充满了狂热与战意的齐声应诺。 在绝对的权威与那足以让人疯狂的重赏之下,整个八极盟,如同一台被彻底激活的精密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轰然运转起来! 张云渊以那把神妙的“寻龙尺”为核心,配合数以万计的八派弟子,组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仙域的、疏而不漏的天罗地网。 寻龙尺,本就是相字门用来寻龙点穴,追踪气运的无上至宝。 而那四位老祖,早已与各自宗门的气运融为一体,即便如今宗门衰败,他们自身的气息,在寻龙尺的感应之下,依旧是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无所遁形。 不过短短三日。 藏匿于仙域极西之地,一处极其隐秘的、早已被废弃的上古洞天之内,正在疗伤的四门老祖,便被找到了。 当张云渊的身影,如同一尊自九天降临的魔神,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那四位本还想负隅顽抗的老祖,在感受到那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不讲道理的半步元婴威压时。 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 他们的修为,在燃烧了本源之后,早已跌落至半步金丹,甚至连普通的金丹初期都不如。 在那如同天威般浩瀚的威压面前,他们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道基都在哀鸣,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碾碎。 “阁下……阁下到底想怎么样?” 卜字门的老祖强撑着站起身,他看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年轻人,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们已经认输了!宗门基业也被你毁了!你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我等手中,还掌握着关于‘星域天穹’的无上秘闻!这可是关乎着此界所有修士能否飞升的终极秘密!” 相字门的老祖也跟着开口,他试图用这份情报,作为最后的谈判筹码,“只要阁下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将此秘闻,全盘托出!” “星域天穹?” 张云渊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看着这几个还在做着最后挣扎的蝼蚁,那眼神,像是在看几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 他早已通过系统,得知了关于星域天穹的一切。 这些所谓的“秘闻”,在他眼中,早已没了任何价值。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对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相字门老祖,虚虚一抓。 “搜魂!”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一股无可匹敌的、霸道绝伦的神念之力,瞬间笼罩了那名老祖。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自那老祖口中发出!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想,都在那股恐怖力量的搅动下,被强行地、一片片地撕裂、剥离、碾碎! 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数息。 当张云渊收回手时,那名相字门的老祖,早已是双眼翻白,口吐涎沫,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彻底沦为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白痴。 而其余三位老祖,在看到眼前这魔神般的一幕时,早已被吓得是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他们终于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谈判与筹码,都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噗通!” 山字门的老祖第一个扛不住这深入骨髓的恐惧,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他对着张云渊,疯狂地磕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绝望。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愿降!我们愿永世为奴,奉您为主!” “求前辈看在我们修行不易的份上,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医字门与命字门的老祖,也同样被吓破了胆,再不敢有丝毫的二心,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张云渊,献出了自己那蕴含着神魂本源的魂血。 他们将自己所有的、关于星域天穹的秘密,连同各自宗门隐藏最深的宝库地图,都一并献上。 只求,眼前这位神魔般的男人,将来若真能踏上那条登天之路。 能够念在今日这点香火情的份上,带上他们,离开这片早已没有希望的末法之地,去寻求那更高层次的无上道途。 那卑微的模样,与他们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第395章 仙域一统,八极归心 看着眼前这三个跪在地上,将自己的魂血与所有秘密都乖乖献上的金丹老祖,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没有立刻杀死他们。 对于他而言,这三个活着的、被自己彻底掌控了生死的傀儡,其价值,远比三具冰冷的尸体要大得多。 他屈指一弹,三道凝练如丝的混元道炁,如同三条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三人的眉心。 “啊——!” 三声充满了痛苦的闷哼,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三人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识海,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传来,让他们浑身剧震,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当那剧痛缓缓消退,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本源最深处,已经被烙下了一道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恐怖禁制。 那禁制,如同一颗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神雷,与他们的生死,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那修炼了数千年的神魂,便会在顷刻之间,被这道禁制,彻底引爆,化为虚无。 “从今日起,你们的命,归我了。”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魔王敕令,在三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你们现在,立刻返回各自宗门。” “以最快的速度,将你们五门所有的核心传承功法、所有的资源、所有还活着的弟子,都给我整合起来,送到八极盟。” “但有半分私藏,或是阳奉阴违者……”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凛冽杀机。 “下场,你们知道。” “是!是!我等谨遵主人法旨!” 三人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对着张云渊疯狂地磕了几个响头,随即化作三道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亡命般地逃离了此地。 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分金丹老祖的风范。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早已变成白痴的相字门老祖。 他没有丝毫的怜悯,屈指一弹,一道金色的雷光闪过。 那名曾经也叱咤风云的老祖,便在无声无息间,化为了一捧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 三日后。 一则足以让整个昆仑仙域都为之颠覆的惊天消息,自归宗派传出,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瞬间席卷了仙域的每一个角落。 八极盟改为仙域盟,五门加入!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修士,无论散修还是小门派,无一例外,尽皆失声。 他们无法相信,那五个屹立于仙域顶端数千年,如同神明般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竟会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一个刚刚成立的联盟,彻底吞并? 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变天”了。 这是在重塑整个仙域的格局,是在书写一段全新的、属于强者的神话! 与此同时,仙域盟的总部,归宗派。 一场规模空前的整合与变革,正在张云渊的铁腕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三位被彻底吓破了胆的金丹傀儡的“全力配合”之下,五门数千年来积攒的庞大资源与核心传承。 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汇入到归宗派的宝库之中。 张云渊没有藏私。 他将这些功法与资源,尽数投入到了仙域盟的“功勋殿”之内。 他亲自出手,重新制定了仙域的规则。 他打破了门派的壁垒,设立了传功、炼丹、炼器、任务、刑罚五大殿堂,所有弟子,无论出身,皆可凭功勋,自由兑换自己所需的一切。 你的天赋高?可以,去传功殿,用你的功勋,换取更高深的功法。 你想发财?没问题,去任务殿,接取斩杀妖兽、采集灵药的任务,赚取功勋。 你擅长炼丹炼器?很好,炼丹殿和炼器殿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能炼制出合格的产品,联盟便会以双倍的功勋收购。 一套全新的、充满了活力与机遇的“内循环”体系,在张云渊的构想之下,雏形初现。 而对于那些胆敢违逆新规,或是依旧抱着旧有观念不放的顽固分子,他的手段,更是酷烈到了极点。 刑罚殿的设立,便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重则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在这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手段之下,整个仙域盟,上至各派宗主长老,下至普通的外门弟子,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侥幸与不服,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们看着那个端坐于盟主宝座之上,言出法随,一念之间便可决定一派兴衰的年轻人。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与算计,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他们终于明白,一个属于五门八派的旧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一个由眼前这个男人所主宰的、全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铁血时代,已然降临! 整个仙域盟,在这位铁腕盟主的整合之下,凝聚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簇名为“希望”的火焰。 第396章 贯通两界,布局凡俗 仙域一统,百废待兴。 在将仙域盟的内部事务,尽数交予凌雪以及那几个被他提拔起来的心腹长老打理之后,张云渊便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知道,一个势力的崛起,非一日之功。 相比于处理那些繁杂的俗务,他有更重要,也更长远的事情需要去布局。 那便是——人才。 仙域的灵气虽然比凡俗浓郁,但经过数千年的消耗,早已是江河日下,天才凋零。 这从八派之中,数百年都未能诞生一位新的金丹强者,便可见一斑。 而这番大战,五门八派都损失惨重,急需补缺。 他必须将目光,投向那片虽然灵气稀薄,却也同样藏龙卧虎,并且拥有着近乎无限人口基数的……凡俗世界。 打定主意后,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之前往返,多是依靠自身修为强行撕裂空间,或是借助一些一次性的信物,终究是不够稳定,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人员传送。 如今仙域初定,百废待兴,他需要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能够贯通两界的“高速公路”。 他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归宗派,前往了昆仑仙域与凡俗世界连接的、空间壁垒最为薄弱的节点。 那是一片位于仙域极东之地的、终年被空间乱流笼罩的混沌区域。 寻常修士,光是靠近此地,便会被那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但对如今已是半步元婴,对空间法则的理解早已远超常人的张云渊而言,这里,却如履平地。 他悬浮于那片光怪陆离的混沌虚空之中,双目微阖,那浩瀚如海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寸一寸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丝空间波动。 终于,他找到了。 就在虚空的某一个点上,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又与凡俗世界同根同源的空间道则。 那里,便是两个世界之间,唯一的“缝隙”。 “就是这里了。” 张云渊的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从五门宝库中搜刮来的、所有空间属性的法宝与材料,尽数取出。 其中,甚至不乏“虚空晶石”、“定界神砂”这等早已在外界绝迹的上古至宝。 他以自身那半步元婴的恐怖修为为根基,以那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为熔炉,以那无数珍稀的空间材料为砖瓦。 竟是硬生生地,在这片混沌的虚空之中,开始徒手“建造”起一座前所未有的、足以贯通两界的宏伟传送大阵! 这个过程,是枯燥的,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 他时而并指如剑,在虚空中刻画下一道道玄奥的空间符文;时而又引动地脉灵气,将那些珍稀的材料熔炼、重组,化为大阵的基石。 整整七天七夜。 当他将最后一枚极品灵石,嵌入大阵核心的能量中枢时。 一座直径超过百丈,通体闪烁着银白色空间神辉,其上无数符文流转,散发出一股足以扭曲光线的恐怖能量波动的双向传送大阵。 终于,在这片混沌的虚空之中,轰然成型! 大阵建成的瞬间,张云渊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立刻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个早已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哪都通公司特制的卫星通讯终端。 他熟练地启动设备,连接上公司的专属加密网络,拨通了一个烂熟于胸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赵方旭那标志性的、沉稳而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 “哪位?” “我,张云渊。”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赵方旭那压抑着激动,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声音:“云渊前辈。您终于联系我了。您现在……方便透露位置吗?” “一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地方。” “赵董,我现在发一个空间坐标给你。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带上你最信任的人,以及公司最高精度的探测设备,来这个坐标点接收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有点烫手,知道的人越少,睡得越安稳,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前辈。” 电话那头,赵方旭深吸一口气,声音无比凝重,“半小时后,我的人会准时就位。” 挂断电话,张云渊启动了传送阵的单向接引功能。 半个小时后,哪都通总部,那间绝对保密的地下实验室内。 赵方旭正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台不断发出刺耳警报的、代表着华夏最高科技水平的空间能量探测仪,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凭空出现的、能量读数高到足以让仪器当场烧毁的稳定空间。 又看了看从另一端传来的、那片充满了仙气与道韵的模糊景象,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仙……仙域……” 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传说……竟然是真的……” 就在这时,张云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了全息投影之上。 “赵董,别来无恙啊。” “时代变了,我这次回来,是想送你,也送哪都通一份大礼,一份通往新时代的门票。” 张云渊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未来的合作了吗?” 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凡俗异人界格局的秘密会谈,就在这贯通了两界的传送阵之前,悄然展开。 张云渊与其达成协议。 由哪都通公司,负责在全华夏,乃至全世界的范围内,为他筛选那些天赋出众、心性可靠、且身世清白的年轻异人。 然后,通过这座传送大阵,分批次地,送入仙域,交由五门八派来亲自培养,成为他未来征战星辰大海的、最核心的班底。 作为回报,张云渊会定期提供一些仙域的、在凡俗看来却是无价之宝的低阶丹药、功法、以及炼器材料。 帮助哪都通公司提升整体实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复杂的局面。 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赵方旭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张云渊所有的条件。 他知道,一个全新的、属于异人的大时代,将从这一刻起,正式拉开序幕! 第397章 闭关突破,元婴终成 仙域一统,凡俗布局。 当一切的外部事务都安排妥当,张云渊终于迎来了他此生最重要的时刻。 他向整个仙域盟宣布,自己将进行一次无限期的闭关,冲击那数千年来无人能够触及的、传说中的元婴大道。 闭关期间,盟内一切事务,由副盟主凌雪,代为掌管。 此令一出,整个仙域盟再次为之震动。 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用一种充满了敬畏与期盼的目光,望向了归宗派的方向。 他们知道,一旦这位神魔般的盟主成功突破,整个仙域,乃至这方天地的格局,都将迎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翻天覆地的改变。 归宗派,禁地,龙泉洞府。 张云渊再次踏入了这处他亲手挑选的闭关之所。 他没有急于开始,而是先耗费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在洞府的内外,布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复合型奇门大阵。 这些阵法,有聚灵,有防御,有迷踪,有示警,彼此勾连,环环相扣。 再配合他那早已与此地法则融为一体的“混元一气兜”,足以将此地彻底化为一片与世隔绝的“绝对领域”,屏蔽一切天机窥探。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上那方寒玉石台,盘膝坐下,神情肃穆。 他心念一动,将此次从五门禁地打卡和搜刮来的所有天材地宝,尽数取出。 一时间,整个洞府之内,宝光冲天,灵气激荡! 那枚神品级别的“九转还魂丹”,静静地悬浮在他的面前,散发着一股仿佛能逆转生死的磅礴生命气息。 那株刚刚采摘不久的“九叶还魂草”,其上九片形态各异的叶子,还在散发着莹莹的宝光,道韵天成。 那从卜字门搜刮来的、能辅助悟道的星辰龟甲; 那从相字门搬来的、蕴含着地脉龙气的风水宝材; 那从命字门掠夺的、能短暂干扰命运的“定命盘”…… 以及,那堆积如山的、足以支撑数条灵脉运转的极品灵石!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都为之疯狂的恐怖积累,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名为“渴望”的熊熊火焰! 他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那枚神品级别的“九转还魂丹”,一口吞入了腹中! 轰!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了极致的生命洪流,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磅礴,如此的温和,它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洗练着他的每一颗细胞,修复着他过去修行中留下的所有暗伤。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仿佛被重塑了一般,变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活力!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剥去了所有的尘埃,变得空灵、通透,与天地大道的联系,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当他的肉身与神魂状态,都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真正意义上的巅峰之时。 他将那“混元一气兜”祭起,悬于头顶,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垂下,将他笼罩,隔绝内外。 又将那“定命盘”握于掌心,引动其中那丝丝缕缕的命运之力,融入自身的气运之中,为接下来的突破,增添一分虚无缥缥,却又至关重要的“运气”。 最后,他双目一凝,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一股霸道绝伦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自他周身的窍穴轰然爆发! 那些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与极品灵石,在接触到这股吸力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雪。 以一种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被强行地分解、炼化,化为最纯粹的能量洪流,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颗早已臻至半步元婴、其上道纹繁复的金丹,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开始了疯狂的旋转与膨胀! 它每一次旋转,所散发出的威压,都在呈几何倍数地暴涨! 终于! 当所有的能量洪流都被吞噬殆尽,当那颗金丹的体积与品质,都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撑破天地的临界点时!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悦耳的嗡鸣,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困扰了仙域数千年,让无数天骄都望而却步的元婴瓶颈,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轰隆隆隆隆——! 那一瞬间,整个昆仑仙域,风云变色! 九天之上,无尽的劫云疯狂汇聚,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天穹都要塌陷下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神雷在云层中翻滚、咆哮,散发出一股足以让金丹修士都魂飞魄散的恐怖天威!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天地之威,张云渊却只是冷哼一声!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心念一动,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混元道炁,化作一个遮天蔽日的混沌漩涡,冲天而起! “吞!” 他竟是要以自身之力,硬撼天威,将这所谓的“元婴之劫”,当成自己破丹成婴的……最后一道补品! 那七色劫雷,在接触到那混沌漩涡的瞬间,连一丝浪花都未能翻起,便被尽数地吞噬、炼化,化为了最纯粹的本源之力,倒灌回他的体内! 最终,当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丹田紫府之中,那颗破碎的金丹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他面容无二,通体晶莹剔透,周身环绕着丝丝缕缕混沌之气的婴儿,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那婴儿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脉搏同步,引动着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洗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霸道的无上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元婴,终成! 第398章 阵前打卡,灵脉续命 元婴初成,张云渊并未沉浸在力量暴涨的喜悦之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在这一刻,再次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与这方天地,与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联系。 他感觉,自己只要愿意,一念之间,便可引动更强的天地之力,翻江倒海,摘星拿月,也不过是等闲! 这,便是元婴!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以在这方残破仙域之中,都拥有着绝对主宰权的至高境界! 他没有在龙泉洞府内多做停留,身形一晃,便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洞府之外。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将自身那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元婴威压,尽数收敛于体内,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先天巅峰的模样,平凡得如同一块路边的顽石。 这是他融合了“混元一气兜”之后,所获得的、独属于他的能力——天机蒙蔽。 只要他不愿意,即便是真正的仙人降临,也休想看穿他的深浅。 他没有去理会那些还在为他护法的长老,也没有去向凌雪报喜。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再次出现时,已然跨越了万水千山,来到了仙域最深处。 那片被五门列为禁地,连金丹老祖都轻易不敢涉足的混沌之地。 这里,是空间的断层,是时间的废墟。 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虚空,不时有混乱的空间乱流从中喷涌而出,将一切靠近的物质都绞成齑粉。 而在那片混沌之地的最中央,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早已残破不堪的古老祭坛,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祭坛,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神石打造,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早已在岁月中变得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出一股连通九天,贯穿幽冥的恐怖气息。 这,便是由上古大能联手布下的、足以横跨星域的——通天传送大阵! 也是当年,老子、黄帝等人离开此界时,所使用的最后通道!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座早已在岁月中失去了所有光彩的古老阵法,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他知道,重启登天之路的钥匙,就在自己手中。 他不再犹豫,将那枚从山字门禁地打卡获得的、蕴含着空间本源法则的“虚空神晶”,托于掌心。 他以自身那已然圆融无碍的元婴之力为引,以对空间法则的全新理解为笔,以那枚璀璨的虚空神晶为核心。 开始对这座残破的古老大阵,进行着修复。 这个过程,是艰难的,也是枯燥的。 他时而并指如剑,在虚空中刻画下一道道全新的空间符文,去弥补那些早已断裂的能量回路; 时而又引动虚空神晶的本源之力,去修复那些早已被岁月侵蚀的阵法基石。 整整七天七夜。 当他将最后一缕元婴之力,注入大阵核心的那个、早已黯淡无光的太极鱼符文之上时。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嗡鸣,在死寂的混沌之地轰然响起! 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传送大阵,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其上那数以万计的古老符文,由内而外,一个接一个地,重新亮起了刺目的、充满了空间道韵的银白色神辉!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能连通诸天万界的恐怖空间之力,自大阵的中心轰然爆发,将周围那些混乱的空间乱流,都尽数荡平! 大阵,修复了! 而就在大阵修复完成的瞬间,张云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在心中默念。 “打卡!” 【叮!在特殊能量节点“通天传送大阵”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神品奖励:长生灵脉X1!】 【长生灵脉:由天地间最精纯的木之本源与生命法则凝聚而成的无上灵脉,蕴含着磅礴无尽的生命气息。 可滋养万物,活化地脉,为一方世界,强行续命!】 “神品奖励!竟然又是一件神品奖励!” 张云渊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纳戒之中,多了一道通体碧绿如翡翠,其上缠绕着无穷无尽生命气息的、仿佛一条沉睡真龙般的磅礴灵脉! 他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甚至比他之前获得的所有奖励加起来,还要珍贵! 但他没有将这条灵脉据为己有的打算。 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仿佛看到了那片正在走向衰败的仙域,看到了那些在稀薄灵气中苦苦挣扎的修士。 他心中,一个更加宏伟,也更加“不摇碧莲”的计划,悄然成型。 他身形一晃,便已回到了归宗派。 他以盟主之名,召集了仙域盟所有宗主与核心长老,齐聚于主峰之巅。 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敬畏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对着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虚虚一按。 “敕!” 一声敕令,如天神法旨! 下一刻,一道通天彻地的、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碧绿色光柱,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那光柱,撕裂了天穹,悍然轰入了昆仑仙域最核心的地脉之中! 轰隆隆——! 那一瞬间,整个昆仑仙域,都为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所有修士,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修为高低,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仿佛活了过来! 那些早已枯竭的灵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甘霖,重新焕发了生机! 那些早已枯黄的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青翠欲滴,甚至开出了绚烂的花朵! 空气中,那本已稀薄到令人绝望的灵气,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变得浓郁,变得精纯! 所有人都贪婪地呼吸着这久违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空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他们知道,这片早已被宣判了死刑的末法之地,被他们的盟主,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神魔手段,强行地……续上了数百年的命!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所有在场的长老与宗主,齐刷刷地,对着那个依旧负手立于山巅,衣袂飘飘的年轻人,跪倒在地。 那眼神,不再是敬畏,不再是臣服。 而是一种,凡人,在仰望救世主时,最虔诚的……信仰! 第399章 要离开昆仑仙域了! 历史性的时刻到了。 归宗派的主峰,张云渊的房间之内,此刻汇聚了所有与此事息息相关的人。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房间的中央,冯宝宝静静地躺在一张由千年寒玉打造的石床之上。 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天然呆的眸子,此刻却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似乎在预感着什么。 床边,无根生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床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另一只手则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盼。 那双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分别了近百年的女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张楚岚站在不远处,双拳紧握,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 他看着床上那个给了自己新生,却又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宝儿姐,心中五味杂陈。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宝儿姐能找回自己的过去,却又害怕,那份过去,会让她不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纯粹的宝儿姐。 王也和诸葛青并肩而立,神情肃穆。 他们虽然与此事没有直接关联,但作为张楚岚的至交好友,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间屋子里,那股足以让空气都凝固的、沉甸甸的情感。 凌雪则站在张云渊的身旁,她看着那个正准备出手的男人,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信任。 她知道,今日之事,对张云渊而言,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施法,更是一次对自身元婴大道,最直接,也最精妙的运用与考验。 古畸亭、张灵玉、陈朵等人,则安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屏息凝神,等待着见证这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刻。 张云渊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排出脑海。 他走到寒玉石床之前,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 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所有奥秘的混沌色道炁,缓缓浮现。 那道炁,温润,平和,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于这方天地所有法则之上的、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他将那磅礴浩瀚的元婴神念,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最温柔的巨网,缓缓地,笼罩了冯宝宝的整个识海。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冯宝宝的识海,是一片被浓厚黑雾笼罩的、死寂的混沌。 而在那片混沌的最深处,一道由无数玄奥符文交织而成的、充满了“封禁”与“隔绝”意味的金色枷锁。 正死死地捆绑着一团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代表着冯宝宝最原始记忆的灵魂光团。 它保护了冯宝宝的神魂,却也隔绝了她的过去。 “就是它了。” 张云渊眼中精光一闪,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并指如剑,指尖那缕混沌色的道炁,如同一柄最锋利的、足以斩断因果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冯宝宝的识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对轰。 有的,只是最精妙,也最艰难的……拆解! 张云渊的神念,在这一刻高度集中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匪夷所思的境地。 他以自身元婴期的无上修为为根基,以对八奇技本源的深刻理解为引导,操控着那缕混沌道炁。 在那道由数万个符文构成的复杂枷锁之上,开始了抽丝剥茧般的、精妙到了极致的拆解工作。 他时而以“炁体源流”的包容特性,去中和符文之间那股狂暴的能量冲突; 时而又以“风后奇门”的时空之理,去扭曲某个关键节点的法则流转,为自己的拆解,创造出转瞬即逝的空当; 时而更以“神机百炼”的解构之法,去分析那些早已失传的上古符文,找出其最根本的能量构造,然后,将其从根源上,一点一点地,瓦解! 这个过程,是枯燥的,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 张云渊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只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冯宝宝,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她的身体,更是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无根生的心,瞬间揪紧了,他下意识地便要上前,却被一旁同样紧张的谷畸亭死死地拉住。 “别过去!相信云渊!”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云渊将那道金色枷锁之上,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那个“封”字符文,彻底拆解、抹去的刹那!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悦耳的嗡鸣,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困扰了冯宝宝近百年的记忆禁制,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轰! 无穷无尽的、被尘封了近百年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在冯宝宝那片死寂的识海之中,轰然炸开! 她看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在那个温暖的院落里,被一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男人,高高举起,抛向天空的画面。 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用一种充满了宠溺与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乳名。 她感受到了,在那场席卷了整个异人界的巨大灾难中,那个男人,为了保护她,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份沉甸甸的父爱。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情感,如同电影快放般,在她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那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在看向她时,充满了无尽温柔的脸上。 躺在床上的冯宝宝,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天然呆,几分空洞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与混沌,在顷刻间烟消云退。 取而代之的,是初醒的困惑,是记忆回溯的痛苦,是认出亲人的狂喜,最终,尽数化为了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潮水般的……委屈。 她的目光,穿过了所有的人,穿过了近百年的时空,最终,落在了那个早已泪流满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男人身上。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太过激动,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良久。 一个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充满了无尽委屈与依赖的、沙哑的字眼,终于,从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里,轻轻地,吐了出来。 “爹……” 轰! 这一个字,仿佛带着穿透时空的魔力。 瞬间击溃了无根生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击溃了他所有的、故作坚强的伪装。 “哎!”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心酸与狂喜的哽咽。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个刚刚才坐起来的女儿,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里疯狂涌出,打湿了女儿的肩头。 他想说些什么,想将这近百年的思念与愧疚,都一并倾诉出来。 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声又一声的、充满了无尽宠溺与心疼的哽咽。 “宝宝……我的宝宝……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啊……” 父女相拥,泣不成声。 “呜哇——!” 看到这一幕,站在不远处的张楚岚,再也绷不住了。 他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将“不摇碧莲”四个字刻在骨子里的家伙。 竟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毫无形象可言。 “太好了……太好了……宝儿姐……你总算……总算找到家人了……” 一旁的王也和诸葛青,虽然没有像他这么夸张,但眼眶,也早已是通红一片。 他们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老张,恭喜了。” “是啊,苦尽甘来,这是大喜事!” 凌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个同样露出了欣慰笑容。 额角却渗着细密汗珠,脸色有些苍白的张云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为冯宝宝感到高兴,却又为那个男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而陈朵,看着那相拥而泣的父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怯懦的眸子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她仿佛从冯宝宝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感受到了那份,重获新生的喜悦。 整个房间,都被一种充满了泪水,却又无比温暖的幸福氛围,彻底笼罩。 一场跨越了近百年时空的寻亲之旅,终于在这昆仑仙域,画上了一个最圆满的句号! 第400章 登天之路,星穹新征 为一方世界强行续命,这等逆天改命的神魔手段,让张云渊的声望,在整个昆仑仙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于神话的顶点。 无论走到何处,无论面对的是哪一派的弟子,迎接他的,都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最狂热的跪拜与尊崇。 “救世之主”。 这个曾经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的称谓,如今,成了整个仙域所有修士,在提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盟主时,唯一敢用的尊号。 但张云渊,对这份足以让任何人都沉醉其中的无上荣光,没有丝毫的留恋。 在将那条长生灵脉彻底打入仙域地核,稳定了这方天地的根基之后,他便再次召集了仙域盟所有高层,于归宗派主峰大殿,议事。 这一次,大殿之内,再无半分杂音,也再无任何的质疑与算计。 所有宗主与长老,都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静静地等待着神明的法旨。 “自今日起,仙域盟所有事务,由凌雪宗主全权处置。” 张云渊站在大殿中央,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将几枚闪烁着玄奥光芒的玉符,交到了凌雪的手中。 “这里面,是我留下的几道后手,一道元婴级别的傀儡,一道足以覆盖整个归宗派的九宫八卦连环阵的阵盘,还有一道,是我亲手炼制的传讯玉符。” “若遇强敌,捏碎此符,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凌雪接过那几枚沉甸甸的玉符,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足以镇压万古的重量。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为整个宗门铺平了所有道路的男人,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不舍。 “你……真的要走?” “非走不可。” 张云渊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大殿的穹顶,望向了那片更加遥远、也更加浩瀚的未知星海。 “这方天地,太小了。”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凌雪懂。 做完这一切,他又来到了那座由他亲手建造的、贯通两界的双向传送大阵之前。 在他的安排下,由哪都通公司在凡俗世界筛选出的第一批天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随着阵法光芒闪烁,数十道身影,出现在了这片充满了仙灵之气的全新天地。 为首的,正是肖自在、李紫苑、王震球这几个在凡俗异人界早已声名鹊起的高手。 当他们踏出传送阵,呼吸到第一口仙域的空气时,所有人都被惊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靠!这……这里的灵气……浓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王震球感受着体内那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疯狂吞噬着周围能量的炁,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肖自在则推了推眼镜,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斯文败类气息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狂热”的神情。 “有趣……真是有趣……” 他喃喃自语,看着这片全新的天地,那眼神,像一个最顶尖的美食家,看到了一桌从未品尝过的、最顶级的饕餮盛宴。 张云渊看着他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里,是你们新的起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抓住机会,别让我失望。” 随即,他将这些人,按照各自的功法特性与心性,分别交给了早已在此等候的五门八派长老。 “这些人,便是我仙域盟未来的根基,劳烦诸位,悉心培养。” “谨遵盟主法旨!” 五门八派长老齐齐躬身,那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与对盟主的绝对敬畏。 他们知道,有了这批来自凡俗世界的天才作为新鲜血液,八极盟的未来,将拥有无限的可能。 当一切的后顾之忧,都被彻底解决。 当所有的因果,都被一一斩断。 张云渊终于,来到了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仙域最深处,那片被五门列为禁地,连金丹老祖都轻易不敢涉足的混沌之地。 那座由上古大能联手布下的、足以横跨星域的——通天传送大阵,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贯穿万古的苍茫与浩瀚。 仙域盟所有修士,上至宗主长老,下至普通弟子,数万人,尽数汇聚于此。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最虔诚,也最狂热的目光,仰望着那个独自一人,缓步走向那座古老阵法的白衣身影。 在所有人的仰望与跪拜之中,张云渊站上了那座通往“星域天穹”的古老阵法。 他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这片他一手改造,并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世界。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黑压压的人群,扫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最终,落在了那个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袭白衣胜雪,正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绝美宗主身上。 他对着她,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充满了自信与洒脱的笑容。 “等我站稳脚跟,就接大家过去!”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如同一颗希望的种子,在他们那早已因绝望而干涸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随即,他毅然转身,再无半分留恋。 他将体内那早已臻至元婴之境的浩瀚道炁,毫无保留地,注入了身下那座古老的阵法之中! “开!” 一声敕令,如天神法旨,响彻了整片混沌之地! 嗡——! 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传送大阵,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唤醒的创世神明,轰然运转! 其上那数以万计的古老符文,由内而外,重新亮起了刺目到极致的、充满了空间道韵的银白色神辉!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能连通诸天万界,撕裂万古时空的恐怖空间之力,自大阵的中心轰然爆发! 无尽的星光,如同决堤的天河,自下而上,将那个站在阵法中央的、渺小,却又无比伟岸的身影,彻底吞噬! 全新的征程,就此开启! 第401章 天降流星 刺目的光吞噬了一切。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足以撕裂万物的恐怖空间之力包裹、拉扯。 饶是以他元婴初期的强横肉身,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渺小得不值一提。 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破碎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世界的奇异画面。 有身披金色战甲、背生十二翼的炽天使,在与一头体型堪比星辰的狰狞巨兽,于无尽的星海中搏杀。 也有驾驭着青铜古战车、手持雷霆长矛的巨人,在一片早已化为废墟的星域中,与亿万亡灵大军,进行着惨烈无比的厮杀。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却又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让他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都为之剧烈震荡。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卷入了传说中的空间乱流之中。 这是一种比单纯的空间穿梭,要危险了亿万倍的恐怖遭遇。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刻将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在身体周围布下了一层又一层厚重无比的护体气罩。 嗤!嗤!嗤! 那些混乱的空间碎片,如同最锋利的、无形的刀刃,疯狂地切割着他的护体道炁。 每一道碎片的划过,都带走他海量的道炁,让他丹田气海中的能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耗着。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知道这该死的空间乱流会持续多久,但他知道,若是再这么消耗下去,即便是他,也终有力竭之时。 到那时,等待他的,便是被这无尽的空间乱流,彻底撕成最原始的粒子,形神俱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道炁,已经消耗了近七成,金丹都开始变得有些黯淡无光之时。 前方那片混乱的光影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是一个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小奇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地旋转着。 “出口!” 张云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再也顾不上节省道炁,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轰然引爆,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个唯一的生机,疯狂地冲了过去! 轰! 当他的身体,穿过那个奇点的刹那。 一股更加恐怖的、足以将星辰都挤压成粉末的巨大撕扯力,轰然降临! “噗——!” 张云渊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狂喷而出。 他那堪比法宝的强横肉身,竟在这股恐怖的撕扯力之下,寸寸龟裂,鲜血淋漓!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万吨巨锤正面轰中,剧烈地激荡起来,让他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人,如同一颗被从天外抛下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陨石,朝着一片未知的、漆黑的大地,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荒原之上轰然炸开! 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深不见底的巨大陨石坑,凭空出现。 烟尘散尽,张云渊躺在坑底,浑身浴血,衣衫褴褛,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狼狈。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盘膝而坐,立刻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肉身之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狰狞裂痕,四肢百骸的骨骼尽数碎裂,五脏六腑都已移位。 更糟糕的是,他的神魂,在那最后的空间撕扯中,受到了剧烈的震荡,此刻正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而最最致命的,是他体内的元婴。 那个与他面容无二,通体晶莹剔透,本该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元婴,此刻竟是双目紧闭,气息萎靡,陷入了一种半沉睡的状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所阻断。 他所能调动的天地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 “该死!这里的灵气……竟然比凡俗界还要稀薄?!” 张云渊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 他发现,在这片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末法的天地间,他那本已臻至元婴初期的恐怖修为,竟被强行压制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层次! 虽然依旧强大,但与真正的元婴之境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他强忍着神魂的剧痛,从纳戒中取出了那枚凌雪交给他的传讯玉符。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道炁,那枚本该与他神魂相连的玉符,都如同一块顽石,没有丝毫的反应。 失联了。 与昆仑仙域,彻底失联了。 伤势沉重,神魂震荡,修为被压制,又与后方彻底断了联系…… 这一刻,即便是以张云渊那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名为绝望的情绪。 他,陷入了一片真正的、前所未闻的孤岛绝境。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一股冲天的、充满了暴戾与血腥的妖煞之气,自远方的地平线,轰然传来! 那股妖煞之气,是如此的磅礴,如此的纯粹,仿佛这片天地,便是由无尽的妖气与煞气所构成。 张云渊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绝望与颓然,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到极致的、属于猎人的……凛冽杀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股磅礴的妖煞之气中,隐藏着无数道实力参差不齐的妖兽气息。 弱者,不过筑基、炼气。 而最强的几道气息,也不过是刚刚踏入金丹初期。 “天无绝人之路啊……”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癫狂的、充满了无尽快意的笑容。 他看着那片妖气冲天的未知之地,那眼神,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看到了一桌从未品尝过的、最顶级的饕餮盛宴。 灵气稀薄? 没关系。 妖丹,也是一种能量。 而且,是比灵气更加精纯、更加暴烈的能量! 这里,不是绝境。 这里,是他恢复伤势,甚至更进一步的……无上宝地! 第402章 万古葬妖 张云渊没有急于行动。 他深知,自己此刻伤势沉重,神魂未稳,贸然闯入那片妖兽横行的未知之地,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强撑着那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在陨石坑的周围,布下了一座小型的、以隐匿与防御为主的奇门阵法。 随即,他盘膝坐于阵法中央,从纳戒中取出数枚得自昆仑仙域的疗伤丹药,一口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股温润的药力,开始修复他那破败不堪的肉身。 整整三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身上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虽然神魂的震荡与元婴的沉睡,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但至少,他已经拥有了自保之力。 他散去阵法,身形一晃,便已向着那妖气最为浓郁的方向,悄然潜行而去。 这颗星辰,比他想象的还要荒芜,也更加的……巨大。 入目所及,皆是光秃秃的、呈现出一种诡异暗红色的狰狞山脉,以及一望无际的、由黑色砂砾构成的荒原。 没有一丝绿色,也没有任何水源存在的迹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类似于硫磺的刺鼻气味,混杂着那股冲天的妖煞之气,让人闻之欲呕。 张云渊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同一道真正的鬼魅,穿行于这片死亡绝地。 很快,他便看到了第一头此地的原住民。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卡车,通体覆盖着一层厚重骨甲,头生独角的狰狞巨蜥。 它的修为,约莫在筑基后期,正趴在一具早已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不知名生物的尸骸旁,用那长满了倒刺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骨缝间残留的血肉。 张云渊只是冷冷地瞥了它一眼,便悄然绕开。 这种级别的货色,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继续深入。 一路上,他看到了成群结队、在荒原上奔袭的、如同鬣狗般的黑色妖狼。 也看到了盘踞在山崖之上,双翼展开足有数十米,口中能喷吐出腐蚀性酸液的巨大翼龙。 它们的实力,从炼气到筑基不等,种类繁多,千奇百怪,仿佛进入了一个真正的山海经世界。 而它们的共同点,便是那股发自骨子里的、对一切生灵的狂暴与嗜血。 这里,显然不存在任何秩序可言,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丛林法则。 终于,在行进了约莫数百里之后,张云渊的脚步,在一座巨大无比的峡谷之前,停了下来。 那峡谷,深不见底,仿佛被一柄开天辟地的神斧,硬生生地从大地上劈开。 而峡谷的两侧与底部,竟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狰狞兽骸! 有的兽骸,其头骨便如同一座小山,那空洞的眼眶,无声地诉说着它生前的强大。 有的兽骸,其肋骨根根如擎天玉柱,即便早已失去了所有的血肉,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这里,竟是一处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的……万古葬妖之地! 而就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苍凉气息的峡谷最深处,张云渊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极其特殊,却又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与此地的妖煞之气截然不同,它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纯粹。 仿佛是某种超越了这方天地法则的、更高层次的“道”之烙印。 “特殊能量节点!” 张云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那能量波动最为浓郁的峡谷中心。 那是一具早已彻底石化,却依旧保持着完整形态的、不知名巨兽的头骨。 那头骨的眉心之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深不见底的孔洞,仿佛曾被某种无上伟力,一击洞穿。 而那股特殊的能量波动,正是从那孔洞之中,丝丝缕缕地溢散而出。 张云渊不再迟疑,立刻盘膝坐于那头骨之前,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打卡!” 【叮!在特殊能量节点“万古葬妖之地”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下品法宝:《万兽图录》!】 【《万兽图录》:由上古大能以“万兽之魂”与“混沌石”炼制而成的特殊法宝,其内自成一方空间,可收录、镇压、解析万千妖兽之精魄。】 【能力一:收录解析。可将斩杀的妖兽精魄收入图录之中,解析其血脉、神通,并将其神通烙印于图录之内。 宿主可消耗自身道炁,催动图录,施展出被收录的妖兽神通。】 【能力二:吞噬提纯。可将妖兽妖丹投入图录之中,图录会自动将其吞噬、炼化,提纯为最精纯的本源能量,反馈给宿主,用以疗伤或提升修为。】 “天阶法宝!” “竟然是天阶法宝!” 张云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神念探入纳戒,只见一本通体由不知名兽皮制成,其上用上古妖文书写着“万兽图录”四个古朴大字的古朴图册,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本图录之间,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神魂层面的联系。 他将图录取出,心念一动,那图录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的体内。 “哈哈……哈哈哈哈!” 张云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此地灵气稀薄,无法快速恢复伤势与修为。 这《万兽图录》,便如同为他量身定做一般,从天而降! 收录精魄,解析神通? 吞噬妖丹,提纯能量? 这……这简直就是一件移动的、专门用来刷怪升级的超级外挂啊! 而这颗遍地都是低阶妖兽,最强者也不过金丹初期的死寂星辰,在他眼中,不再是绝境。 而是一座尚未被开发的、充满了无尽宝藏的……黄金矿山! “伤势沉重?修为被压制?”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以及更加冰冷的、属于猎人的残忍。 “很快,就都不是问题了。”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妖气冲天的广袤荒原。 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血腥而又疯狂的狩猎盛宴,即将拉开序幕! 第403章 血食之地 张云渊不再有丝毫的隐藏。 他将自身那属于金丹大圆满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轰然释放!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磅礴气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妖兽,无论是在捕食的,还是在沉睡的。 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它们一个个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总是充满了暴戾与凶残的兽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们想不通,这片它们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弱肉强食的血食之地,为何会突然降临一尊如此恐怖的、神魔般的存在! “吼!”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了愤怒与挑衅的咆哮,自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传来! 只见一头体型堪比重型卡车,浑身覆盖着一层厚重黑色长毛,双目赤红如血的狰狞魔熊,竟是顶着那股恐怖的威压,从山峰之上一跃而下! 它那庞大的身躯,带着足以将山石都踏碎的万钧之势,朝着张云渊悍然扑来! 金丹初期! 这头魔熊,正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霸主! 在它的领地之内,它便是王,是绝对的主宰! 它绝不容许,有任何存在,敢于挑衅它的威严! 然而,迎接它的,却是一只缠绕着金色雷霆的、看似渺小,却蕴含着无上毁灭意志的拳头! “不知死活的畜生,正好,拿你来试试我这新法宝的成色!” 张云渊眼中寒芒一闪,面对那扑面而来的腥风,他竟是不闪不避,悍然迎了上去! 他右手握拳,体内的混元道炁疯狂运转,一道道金色的、充满了审判与毁灭气息的阳五雷,自他拳锋之上轰然爆发! “雷法·掌心雷!” 轰咔——! 一道粗壮如水桶的、仿佛能撕裂天穹的金色神雷,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头魔熊的头颅之上! 那头魔熊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那引以为傲的、足以抵御法宝轰击的坚硬头骨,在那霸道的阳雷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摧枯拉朽地,彻底轰碎! 红的血,白的脑浆,混杂着焦黑的碎肉,四散飞溅!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轰然倒地,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彻底没了生息! 一招,秒杀! 而就在那魔熊倒地的瞬间,张云渊心念一动。 一本通体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朴图册,自他头顶悄然浮现,正是那《万兽图录》! 图录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翻开,其上那片空白的纸张,竟是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恐怖吸力! 只见那魔熊的尸体之上,一道半透明的、与魔熊形态一般无二的狰狞虚影,被那股吸力强行地,从尸体之中剥离、拉扯了出来! 那虚影,正是魔熊的精魄! 它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挣扎着,试图逃离那股恐怖的吸力。 但一切,都是徒劳!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它那庞大的虚影,便被《万兽图录》彻底地吞噬、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图录的书页之上,光芒一闪。 一幅栩栩如生的、关于魔熊的精美图画,悄然浮现。 图画之旁,更是多出了一行行由上古妖文书写的、关于此兽的详细信息。 【妖兽名称:黑煞魔熊】 【等阶:金丹初期】 【血脉:上古大地暴熊(稀薄)】 【神通一:大地重压。可引动大地之力,形成一片重力领域,压制敌人行动。】 【神通二:魔煞狂化。可在短时间内燃烧精血,大幅提升自身力量与防御,但事后会陷入虚弱。】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涌入张云渊的脑海,让他瞬间便掌握了这两种神通的施展法门。 “不错,不错。”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那魔熊的尸体旁,并指如剑,轻易地便剖开了它的胸膛。 从中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浓郁妖气的妖丹。 他将妖丹随手向前一抛。 那悬浮于半空中的《万兽图录》,再次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那颗妖丹一口吞下! 图录的书页之上,光芒流转,仿佛正在进行着某种高速的消化与提纯。 数息之后,一股精纯到了极致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本源能量,自图录之中反馈而出,源源不断地,涌入张云渊的体内! 那股能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温和,它冲刷着张云渊那因为灵气匮乏而略显黯淡的金丹,让他那因为神魂震荡而产生的疲惫感,都消散了不少。 “哈哈哈哈!痛快!” 张云渊仰天长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他知道,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血腥而又疯狂的饕餮盛宴,将从这一刻起,正式拉开序幕! 他不再有丝毫的保留,头悬《万兽图录》,身化一道金色的流光,悍然冲入了那片妖兽最为密集的区域! 他如同一尊自九幽地狱降临的杀神,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一群由上百头筑基期妖狼组成的狼群,嘶吼着向他扑来,试图用它们锋利的爪牙,将这个胆敢挑衅它们族群威严的渺小人类,撕成碎片! 张云渊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它们一眼,只是屈指一弹! 咻!咻!咻! 上百道纤细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色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剑气,看似纤弱,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极致的锋锐与杀伐。 以一种超越了音速的恐怖速度,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每一头妖狼的眉心! 上百头妖狼,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便齐刷刷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它们的妖丹与精魄,在顷刻之间,便被那悬浮于空中的《万兽图录》,尽数吞噬、炼化,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涌入张云渊的体内! 一头盘踞在山崖之上的、实力已至金丹初期的三头秃鹫,在看到同伴被杀之后,发出愤怒的尖啸。 它双翼一振,掀起足以将巨石都吹飞的狂风,朝着张云渊俯冲而来! 那三颗狰狞的鸟头,同时张开了尖锐的鸟喙,三道颜色各异的、充满了腐蚀性的能量光束,呈“品”字形,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张云渊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竟是迎着那三道能量光束,悍然冲了上去! 一拳,轰出! 轰! 那三道足以融化钢铁的能量光束,在他那缠绕着混沌色道炁的拳锋面前,如同三条脆弱的丝带,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轰碎! 紧接着,那霸道的拳劲余势不减,狠狠地,印在了那三头秃鹫的胸膛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头不可一世的金丹飞禽,其坚固的胸骨,连同其内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拳之下,被彻底地,轰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又是一招秒杀! 无数的妖丹,无数的精魄,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那本古朴的图录之中。 又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洪流,冲刷着张云渊那颗略显黯淡的金丹。 他的伤势,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恢复着。 他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这片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血食之地,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他一个人的狩猎场! 第404章 疯狂猎杀,修为恢复 杀戮,在持续。 张云渊彻底放开了手脚,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实力,也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心思缜密、行事低调的龙虎山小师爷,也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八极盟盟主。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最高效的杀戮机器,在这片广袤的、妖兽横行的荒原之上,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血腥风暴。 他心中的每一个念头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杀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这颗星球上弥漫的暴戾与血腥。 他以金丹大圆满的恐怖神念,笼罩了方圆数百里的区域。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在这片神念笼罩的领域之内,每一粒尘埃的飞扬,每一丝气流的涌动,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任何一只修为达到了筑基期以上的妖兽,都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所遁形。 它们的生命气息,它们的修为强弱,它们潜伏的位置,甚至它们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都成了张云渊脑海中一个个鲜活的、等待收割的坐标。 他身化流光,在这片大地上穿梭。 那道流光,时而如惊鸿乍现,一闪而逝,时而又如鬼魅潜行,无声无息。 时而出现在沼泽深处,那里,粘稠的黑色泥浆翻滚着令人作呕的气泡,散发着足以将钢铁都腐蚀的剧毒瘴气。 一头体型堪比重型卡车,浑身覆盖着厚重墨绿色鳞甲的沼泽巨鳄,刚刚从泥浆中探出它那狰狞的头颅,那双暴戾的兽瞳中还带着一丝捕食前的贪婪。 下一刻,一只缠绕着混沌色道炁的拳头,便已无视了所有的空间距离,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轰然降临。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也没有华丽炫目的术法光效。 有的,只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力量碾压。 那头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的沼泽巨鳄,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那引以为傲的、足以抵御法宝轰击的坚固头骨,连同它那庞大的身躯。 都在这一拳之下,被彻底轰成一滩模糊的、混杂着骨骼碎片的肉泥。 腥臭的血液与破碎的内脏四散飞溅,将这片死寂的沼泽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 时而又出现在万丈悬崖之巅,那里的罡风凛冽如刀,足以将精铁都撕成碎片。 张云渊负手而立,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只是随意地,一指点出。 一道凝练如丝,细若牛毛,却又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极致锋锐的金色剑气,便已跨越了千百丈的距离。 那剑气,看似纤弱,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一头正在巢穴中沉睡的、金丹中期的雷翼魔雕的心脏。 那头不可一世的空中霸主,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在睡梦之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绞碎了生机。 庞大的身躯从悬崖上无力地坠落,化为一团模糊的血肉。 他甚至懒得去收集那些妖兽的尸体,因为《万兽图录》会自动将它们的精魄与妖丹尽数吸收。 那本古朴的兽皮图册悬浮于他身后,每一次杀戮完成,书页便会无风自动。 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那刚刚离体的妖兽精魄与妖丹一口吞下,化为最纯粹的能量,反馈给他。 他只需要做的,便是不断地寻找下一个目标,然后,以最干脆、最利落的方式,将其抹杀。 这个过程,是枯燥的,也是疯狂的。 对于张云渊而言,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妖兽,不再是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而是一个个行走的、代表着精纯能量的“经验包”。 他心中的杀戮,早已脱离了单纯的泄愤与复仇,变成了一种最高效的、为了恢复与变强而进行的“资源采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张云渊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 他的身影,出现在这颗死寂星辰的每一个角落。 在赤红色的无尽沙漠中,他曾一脚踏碎大地,将一头潜藏于沙海之下,体长千丈的沙行地龙,连同其身下的沙丘,都踩成一个巨大的盆地。 在寸草不生的黑色戈壁上,他曾引动九天神雷,将一个由上万头筑基期风狼组成的庞大族群,连同它们的老巢,都化为一片焦土雷狱。 在喷涌着滚滚浓烟的活火山口,他曾沐浴着足以融化钢铁的岩浆,与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焰的熔岩巨蜥缠斗,最终将其头颅生生拧下。 在万年不化的极北冰川下,他曾破开千丈寒冰,将一头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实力已至金丹中期的冰魄玄龟,连龟带壳,都震成漫天冰屑。 沙漠、戈壁、火山、冰川…… 凡是有妖兽聚集的地方,便有他那如同死神般的身影降临。 死在他手下的金丹期妖兽,早已超过了百头,其中甚至不乏几头实力已至金丹中期的强大存在。 而那些筑基期的妖兽,更是如同被割麦子一般,被他成片成片地收割,其数量,早已多到无法计算。 这颗星球上,原本还算繁盛的妖兽生态圈,被他这番近乎于清洗式的疯狂猎杀,搅得是天翻地覆,元气大伤。 无数原本还算强大的妖兽族群,就此断了传承,彻底沦为了历史的尘埃。 曾经咆哮声此起彼伏的荒原,如今变得死寂一片,空气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而张云渊的收获,也是难以想象的。 海量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型宗门都为之眼红的妖丹,被《万兽图录》尽数吞噬、炼化。 那本古朴的图录,此刻仿佛一个永不满足的饕餮巨口,书页翻动之间,无数妖兽的虚影在其中哀嚎、挣扎,最终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符文,烙印在书页之上。 再经过图录那神奇的提纯与转化,化为最精纯、最本源的生命能量。 如同长江大河般,源源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那颗因灵气匮乏而略显黯淡的金丹。 他那因为空间乱流而造成的沉重伤势,早已在海量能量的滋养下,尽数恢复。 那些断裂的骨骼重新愈合,变得比神金还要坚韧;那些移位的脏腑重归其位,充满了蓬勃的活力。 那因为神魂震荡而产生的疲惫与虚弱,也在这股纯粹能量的温养下,彻底痊愈。 他的识海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通透,神念所及,仿佛能洞穿虚妄,直指本源。 他的金丹,更是被这股庞大的能量洪流,打磨得愈发的晶莹剔透,愈发的凝练圆融,其上流转的道韵,也变得更加的深邃与玄奥。 那颗金丹,此刻静静地悬浮于他的丹田气海之中,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引动着某种天地至理,散发出一股足以让万物臣服的恐怖威压。 那股属于元婴之境的、沉睡的意志,也在这股庞大能量的不断冲击之下,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能感觉到,那道通往更高生命层次的门槛,已然触手可及。 当他将这颗星球上,最后一头实力达到了金丹期的妖兽—— 一头盘踞在火山熔岩之中的熔岩巨蟒,一掌枭首,将其妖丹与精魄尽数收入《万兽图录》之后。 他终于,停下了这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疯狂杀戮。 他站在那座依旧在冒着滚滚浓烟的火山之巅,俯瞰着脚下这片早已变得死寂的、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强大气息的广袤大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颗星球,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是时候,离开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深邃的、充满了未知与神秘的浩瀚星海。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战场,才是他追寻更高境界的舞台。 第405章 突破元婴中期! 将这颗死寂星辰上的所有金丹妖兽清理干净之后,张云渊体内积累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堪称恐怖的顶点。 那股庞大的能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翻滚、咆哮,让他那颗本已圆融无碍的金丹,都感到了一阵阵的鼓胀欲裂。 他知道,是时候,将这股力量,彻底转化为自己真正的修为了。 他没有急于离开这颗已被他榨干的星球,而是神念铺开,开始寻找一处足够隐秘、也足够安全的闭关之所。 很快,他便在一条巨大山脉的腹地,发现了一处由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早已被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洞府。 那洞府之外,还残留着一些早已失去了所有灵性的、充满了岁月沧桑的上古禁制。 显然,在遥远的过去,曾有某个不知名的强者,在此地修行过。 张云渊没有客气,直接以强横的实力,破开了那些形同虚设的禁制,走进了洞府之中。 洞府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早已风化了的石桌石凳,以及满地的灰尘。 他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劲风扫过,将洞府内的所有尘埃都清理干净。 随即,他又耗费了数个时辰,在洞府的内外,布下了九九八十一道由九天三式演化而来的复合型奇门大阵。 这些阵法,有聚灵,有防御,有迷踪,有示警,彼此勾连,环环相扣,足以将此地彻底化为一片与世隔绝的“绝对领域”,屏蔽一切天机窥探。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洞府的最深处,盘膝坐下,神情肃穆。 他心念一动,那本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万兽图录》,自他眉心悄然浮现,悬浮于他的头顶,散发着淡淡的、充满了古老与蛮荒气息的宝光。 “就是现在!” 张云渊眼中精光爆闪,心中爆喝一声!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自身的神念,与那《万兽图录》彻底地,连接在了一起! 他以自身那已然圆融无碍的金丹为引,开始将那储存在图录之中,由上百枚金丹妖兽妖丹与无数筑基妖兽妖丹所化的、庞大到了极点的精纯能量。 一次性地,尽数引导而出!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了极致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自那《万兽图录》之中,轰然倾泻而下! 那股能量,是如此的磅礴,如此的浩瀚,又是如此的……精纯! 它没有丝毫的狂暴与驳杂,只有一种最原始、最本源的生命气息,仿佛是构成这个宇宙最基础的能量粒子。 它顺着张云渊头顶的百会穴,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洗练着他的每一颗细胞! 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滋养下,再次发生着某种奇妙的蜕变。 他的筋骨变得更加坚韧,他的血肉之中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剥去了所有的尘埃,变得空灵、通透,与天地大道的联系,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颗原本沉寂的元婴,在这股庞大能量的刺激之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张云渊如出一辙的、深邃如万古寒潭的眸子。 其中不见丝毫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的平静与淡然。 它张开小嘴,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开始疯狂地吞噬着那股涌入体内的能量洪流。 它那本就晶莹剔透的身躯,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的凝实,更加的……强大! 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脉搏同步,引动着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洗刷着张云渊的四肢百骸。 原本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苦修才能完成的能量积累,在这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便已然完成! 终于! 当最后一丝能量洪流被那元婴彻底吞噬、炼化,当张云渊体内积蓄的能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撑破天地的临界点时!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悦耳的嗡鸣,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困扰了无数天骄,坚固得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元婴中期瓶颈,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轰隆隆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霸道的无上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元婴中期! 成! 张云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金光流转,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轮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在这一刻,再次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与这方天地,与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的联系。 这,便是元婴中期!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足以在这片浩瀚星海之中,都拥有着自保之力的强大境界!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是时候,离开这个新手村了。” 他收起《万兽图录》,散去了洞府周围的阵法,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山脉之巅。 第406章 星海商盟 张云渊刚刚突破至元婴中期,一身气息尚未完全稳固,正准备寻个方向,离开这颗已被他榨干所有价值的死寂星辰。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猛地抬起头,望向了那片昏黄的天穹。 只见一道巨大的、仿佛能遮蔽天日的阴影,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自那厚重的云层之中,呼啸而来。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那道阴影便已降临在他的头顶。 那竟是一艘体型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充满了古朴与沧桑气息的青铜飞舟! 那飞舟,通体由不知名的青色神铜打造而成,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闪烁着淡淡灵光的阵法符文。 船身两侧,更是伸展着一对巨大的、如同鲲鹏般的金属羽翼,每一次扇动,都带起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罡风。 飞舟的船首,悬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巨大旗帜,旗帜之上,用一种张云渊不认识的古老文字,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充满了“商业”与“财富”气息的大字。 “星海商盟……” 张云渊看着那面旗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从昆仑仙域五门的典藏中,曾看到过关于这个势力的只言片语。 星海商盟,一个遍布了这片星域数千个大小世界的庞大商业组织。 其势力之庞大,财力之雄厚,甚至足以与一些顶尖的修仙宗门分庭抗礼。 看来,这颗荒芜的星辰,是他们商盟某条航线上的一个固定的、用来采集低阶妖兽材料的资源点。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艘巨大的青铜飞舟,已经缓缓地降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之上。 厚重的船身激起漫天烟尘,一股属于元婴法宝的磅礴威压,轰然散开。 飞舟的舱门打开,几道身影自其中一跃而下。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丽锦袍,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面容精明,修为已至元婴初期的中年管事。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身穿商盟服饰,气息彪悍,修为皆在金丹后期的护卫。 他们本是接到了商盟总部的例行任务,前来这颗资源星,采集一批低阶妖兽的妖丹与皮毛。 可当他们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却被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惨烈景象,惊得是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放眼望去,整片大地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无数妖兽的残肢断臂,与那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构成了一幅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末日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以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充满了杀伐与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护卫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这里……这里不是只有一些筑基期的妖兽吗?怎么会……” “不对!你们看那里!” 另一名眼尖的护卫,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巨大峡谷,失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峡谷之内,竟堆满了一座座由各种妖兽的尸骸构成的、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尸山! 而在那尸山的最顶端,更有一具庞大的、体型堪比小山,其上还残留着金丹中期恐怖气息的雷翼魔雕的尸体。 那空洞的眼眶,无声地诉说着它生前所遭遇的、何等恐怖的绝望! “金丹中期!连金丹中期的雷翼魔雕都死了?!” 为首的那名管事,在看到那具尸体的瞬间,表情也是惊变! 他知道,这颗星球,出大事了! 一个实力远超他们想象的恐怖存在,曾在此地,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那尸山旁边,另一座由无数闪烁着各色灵光的晶石构成的宝山! “妖……妖丹!”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每一颗都散发着精纯能量波动的妖丹,眼中爆发出了剧烈的狂热!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那堆妖丹的数量,至少有上万枚! 其中,甚至不乏数百枚散发着金丹期能量波动的、价值连城的……高阶妖丹! 这……这是一笔足以让他所在的整个分部,都为之疯狂的恐怖财富!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冲昏头脑的时刻,一个平淡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 “看够了吗?” 那名管事心中一凛,猛地转过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身穿一袭朴素青衣,面容年轻得过分,气息却深不可测的男人,已经悄然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足百丈的地方。 那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天地都融为了一体,若非他主动开口,自己竟是连一丝一毫都未能察觉到。 “你……你是谁?!” 那管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自身的元婴威压催动到了极致,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也同样是如临大敌,一个个纷纷拔出了腰间的法宝,将那年轻人团团围住,那眼神,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这些妖兽,是你杀的?” 管事死死地盯着那年轻人,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那点可笑的威压,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聒噪的苍蝇。 那管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踢到铁板了。 但,身为星海商盟的管事,他自有他的底气。 他深吸一口气,那张精明的脸上,迅速堆起了一个充满了善意与和气的商业化笑容。 “这位道友,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他对着张云渊,遥遥地拱了拱手,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 “在下星海商盟,青叶号管事,周通。” “我等只是例行公事,前来此地采集些材料,无意惊扰道友清修。”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又来自何方仙门?” 他开始旁敲侧击,试图探查张云渊的来历。 第407章 初闻北斗 面对周通那充满了试探与戒备的询问,张云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自身那属于元婴中期的恐怖气息,尽数收敛于体内。 只显露出一丝金丹大圆满的、看似强大,却又不足以让对方感到致命威胁的修为波动。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扮猪吃老虎,永远是保护自身安全的最佳手段。 “一个无名散修罢了,不值一提。”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至于这些妖兽,不错,是我杀的。” 他这番干脆利落的承认,让周通那颗本就悬着的心,再次猛地一跳! 他死死地盯着张云渊,试图从他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他失望了。 对方的眼神,平静如万古寒潭,深不见底。 仿佛那番足以震惊整个星域的屠杀,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根本不值一提。 这到底是何等的实力,又是何等的心性! 周通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谦卑与和善。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他能招惹得起的存在。 能以一己之力,屠尽一颗星球的金丹妖兽,这等实力,即便是放眼整个北斗星域,也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这种人,要么是来自某个隐世不出的超级大宗的核心真传。 要么,便是一个行事肆无忌惮,杀伐果断的魔道巨擘。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商盟管事,可以得罪的。 “道友说笑了。” 周通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能有如此通天手段,又岂会是无名之辈?是周某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道友,还望道友海涵。”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张云渊,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姿态,放得极低。 张云渊没有理会他的恭维,他知道,跟这种精明的商人打交道,任何的废话,都不如最直接的利益来得有效。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妖丹之上,语气平淡地问道:“我要去一个有传送阵的、足够繁华的修仙星域,你们的船票,什么价?” 周通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接,连半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不过,这也更让他确信,眼前这位,绝对是个只认实力与利益的顶尖强者。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道友,我们青叶号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北斗星域的主星之一,天枢星。” “天枢星,是北斗星域最繁华的修仙星辰之一。 其上不仅有通往各大星域的超远距离传送阵,更有我星海商盟最大的分部坐镇,道友若想去任何地方,都极为方便。” “至于船票……” 周通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道友,不瞒您说,我们星海商盟的飞舟,根据舱室等级与服务的不同,价格也天差地别。” “最普通的下等舱,仅提供一个打坐的位置,也需一百下品星辰玉。” “中等舱室,有独立的修炼空间,价格在一千下品星辰玉左右。” “而最高等级的贵宾舱室,不仅拥有独立的聚灵阵法,更能享受我商盟提供的各类情报与特殊服务,价格至少在五千下品星辰玉,甚至上万。” 他小心翼翼地报出价格,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云渊的反应。 星辰玉,乃是这片星域的通用货币,蕴含着精纯的星辰之力,既可用于修炼,也可用于交易。 张云渊初来乍到,身上自然一块也没有。 但他并不慌乱,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指着那堆如同小山般的妖丹,说道:“我没有星辰玉。” “这些东西,你们想要?” 周通闻言,眼中那份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着问道:“道友……此话何意?” “很简单。” 张云渊的语气依旧平淡,“我用这些妖丹,来支付船票,以及……其他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其他东西?” 周通的心脏再次猛地一抽,他预感到,一场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巨大交易,即将到来。 张云渊踱步走到那堆妖丹前,随手一挥。 哗啦啦! 数百枚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金丹妖丹与数千枚品质上乘的筑基妖丹,自那小山中飞出,整齐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股精纯的能量波动,让在场所有商盟护卫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要一张前往天枢星的、最高等级的贵宾船票。” 张云渊伸出第一根手指。 周通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那悬浮的妖丹,脑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一枚品质上乘的筑基妖丹,市价约在十块下品星辰玉左右。 而一枚金丹初期的妖丹,其价值至少在五百下品星辰玉以上,若是品质极佳,甚至能拍出上千的高价。 眼前这批妖丹的总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所谓的贵宾船票! “没问题!” 周通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对方反悔,“道友能乘坐我们青叶号,是我星海商盟的荣幸!贵宾船票,我立刻为您准备!” “其次。” 张云渊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依旧平淡: “我需要一份最详尽的星图,以及关于此界各大势力、强者、秘境的详细情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需要的是你们星海商盟内部,最高等级的那种情报,而不是市面上那些烂大街的货色。” 周通的心再次猛地一跳。 星海商盟作为遍布整个星域的商业组织,其情报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而最高等级的情报,那可是连三宫七门的核心弟子都未必能接触到的、真正的绝密! 其价值,根本无法用星辰玉来衡量。 但当他看到张云渊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时,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道友放心!” 周通一咬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青叶号上,正好携带着一份最新的《北斗星河录》玉简。 其中记载了北斗星域近千年来的所有大事件与势力变迁,更有我商盟对各大顶级强者与隐秘之地的详细分析,定能让道友满意!” “很好。” 张云渊伸出了第三根手指,“我还需要一些修炼资源。 各种属性的、能辅助金丹期修炼的灵草、矿石,以及一些高阶的符箓和阵盘,品阶越高越好,数量越多越好。” 这话一出,周通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金丹期的修炼资源,任何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对方这“越多越好”的口气,简直比他这个商人还要贪婪。 但看了看那依旧悬浮在空中,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妖丹,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我们青叶号的仓库里,正好有一批准备运往天枢星总部的物资。 其中不乏一些珍稀的千年灵药与玄阶上品的阵盘,稍后我便让人整理出来,供道友挑选!”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最后,我需要在天枢星上,有一处落脚之地。” “要安静,要隐秘,要灵气充裕,并且,要绝对安全,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我不管你们是用买,还是用抢,总之,在我抵达天枢星之前,我要看到那处洞府的地契。” 周通那份谄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天枢星上,我星海商盟正好有数处闲置的顶级洞天福地,皆位于灵脉核心。 更有我商盟的金丹长老常年坐镇,保证绝对安全! 道友抵达之后,可随意挑选一处,作为您在天枢星的永久行宫!” “很好。” 张云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大袖一挥。 那悬浮于半空中的数百枚金丹妖丹与数千枚筑基妖丹,便如同乳燕投林般,飞入了周通那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中。 周通接过储物袋,神念往里一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估算了一下,单是这批妖丹的价值,就已经足够支付船票、情报、修炼资源,甚至那处天枢星的顶级洞府都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大量的富余! 这哪里是交易,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张云渊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这些,应该足够支付我刚才说的所有东西了。” 张云渊指了指地面上那依旧堆积如山的妖丹,淡淡地说道:“剩下的这些,你们也一并收下吧。” 周通闻言,整个人都懵了,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道友……这……这万万不可!这剩下的妖丹,其价值……” “无妨。” 张云渊摆了摆手,那副随意的姿态,仿佛扔掉的不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宗门都为之疯狂的财富,而是一堆不值钱的石头。 “多出来的那些,就当我交周管事一个朋友。” “以后在这北斗星域,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不定还要劳烦周管事。” 交个朋友? 周通的心脏再次猛地一抽!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脑海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其分量,远比那堆积如山的妖丹还要沉重千百倍!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来自顶尖强者的、足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承诺!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风险,固然有。 但与那唾手可得的、足以让他一飞冲天的巨大利益相比,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他对着张云渊,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次,那份恭敬,发自肺腑,再无半分虚假。 “道友高义!周某佩服!” “您放心!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们青叶号最尊贵的客人! 这一路上,若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可以吩咐,周某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他亲自将张云渊迎上了那艘巨大的青铜飞舟,并为他安排了飞舟之上,最为豪华,也最为僻静的一间独立舱室。 那舱室之内,不仅有独立的聚灵阵法,更有舒适的寒玉床榻与一整套用来静心凝神的顶级熏香,其奢华程度,堪比皇宫。 “道友,从这里前往天枢星,约莫需要一月的时间。” 周通点头哈腰地说道,那副谄媚的模样,与他之前那精明干练的管事形象,判若两人。 张云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舱室,关上了门。 他知道,自己与这片星域的第一次接触,算是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第408章 飞舟之内,暗藏杀机 青铜飞舟青叶号缓缓升空,破开昏黄的云层,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消失在了这颗死寂星辰的天际线。 舱室之内,张云渊盘膝而坐,神念探入那枚周通交给他的玉简之中。 这枚玉简,材质非凡,入手温润,其内蕴含的空间远比寻常玉简要宏大得多,显然是星海商盟特制的精品。 随着他神念的注入,海量的信息,如同被冲开闸门的浩瀚江河,以一种蛮横而又清晰的方式,涌入他的脑海。 北斗星域,这片浩瀚星海中的一方霸主,其疆域之辽阔,远超他的想象。 整个星域,由七颗巨大无比、光芒璀璨的主星,以及数以万计的大小附属星辰构成。 这些星辰并非孤立存在,彼此之间,以一座座古老的、横跨无尽虚空的传送阵相连,构成了一张精密而又庞大的星河网络。 星域之内,宗门林立,家族遍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彼此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功法、地盘,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玉简中甚至详细标注了各大势力的分布图,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哪两个宗门是世仇,哪几个家族又是姻亲联盟,一目了然。 而星海商盟,便是这片星域之中,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庞大势力。 他们的飞舟,如同勤劳的工蜂,穿梭于各大星辰之间,贩卖着各种修仙资源,从最基础的丹药灵草,到高阶的法宝阵图,无所不包。 其情报网络之广,甚至足以与一些顶尖的宗门相媲美,玉简中甚至记载了某些宗门不为人知的秘辛,以及一些隐世强者的隐居之地,其价值不可估量。 这一片土地上,充斥着金丹、元婴、化神的高手。 他们以道炁为修炼能量,这是一种比古炁更强大和精纯的存在。 “有点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他将玉简收起,没有再继续研究。 信息量太大,即便以他如今的神念强度,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他开始闭目调息,巩固自己那刚刚才突破不久的元婴中期境界。 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混元道炁,在他的引导下,于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流淌,滋养着每一寸经脉,夯实着那更加坚固的道基。 飞舟的航行,是枯燥的。 在穿越那充满了空间乱流的无尽虚空时,飞舟之外,是一片永恒的、光怪陆离的混沌景象。 无数破碎的光影与扭曲的法则碎片交织在一起,看久了,甚至会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神魂激荡。 除了少数几间专为贵宾准备的、拥有独立聚灵阵法和隔音禁制的独立舱室,飞舟的大部分空间,都是如同大通铺般的公共区域。 那里,挤满了上百名同样是搭顺风船,准备前往北斗星域碰碰运气的散修。 这些散修,修为大多在金丹初期到中期不等,他们衣着各异,气息驳杂,显然是来自不同的星辰,修习着不同的功法。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或是在闭目打坐,试图从这枯燥的旅途中压榨出一点修炼的时间; 或是在低声交流着各种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从哪个秘境又将开启,到哪个宗门又出了天才,谈得是不亦乐乎。 张云渊虽然身处独立的贵宾舱室,但他那强横的神念,早已将整个飞舟之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看到,一名面容倨傲,身穿华丽宗门服饰的年轻修士,正被一群散修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央。 他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家族的辉煌历史,什么祖上曾出过化神大能,什么宗门之内有上古神兵镇压气运,引得周围那些散修一阵阵的惊呼与奉承。 他也看到,一名身穿暴露,媚眼如丝的妖娆女修,正用一种充满了魅惑的眼神,勾引着一名看起来老实巴交、身上还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炼丹师。 她不时地不经意间展露自己傲人的身姿,言语间更是充满了各种暗示,试图从他那里,骗取几枚珍贵的、能助她突破瓶颈的丹药。 更看到,在飞舟的某个阴暗角落,几名气息阴冷的散修,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打量着周围那些看起来比较富裕的“肥羊”。 他们的眼神在那些修士腰间的储物袋上流连,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彼此之间用唇语交流着,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艘小小的飞舟,便如同一方浓缩了的修仙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与人心算计。 张云渊对此,只是付之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一群连元婴都未曾踏入的蝼蚁,还不配让他产生任何的警惕。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抵达天枢星,然后找个地方好好闭关,冲击更高的境界。 然而,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偏偏要主动找上他。 就在飞舟航行的第十日。 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面容俊秀,看起来文质彬彬,修为在金丹后期的年轻修士,竟主动地,敲响了他舱室的门。 “咚咚咚。” 那敲门声不轻不重,极有礼貌。 “在下林逸,北斗星域林家弟子,冒昧来访,还望道友海涵。” 那年轻修士的声音,温和有礼,如同春风拂面,让人闻之便心生好感。 张云渊的神念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便已洞悉了他的底细。 此人,是一名阵法师,身上带着淡淡的、属于各种阵法材料的灵气波动。 其身上的气息,虽然还算精纯,但根基却有些虚浮,显然是靠着丹药堆砌上来的,并非真正的天之骄子。 而他此刻找上门来,其目的,也昭然若揭。 这名叫林逸的年轻修士眼中,那份看似温和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对财富的贪婪。 显然,张云渊之前与周通那场天价交易,被这个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一个孤身一人,出手便是上万妖丹,阔绰得不像话,修为却只有金丹大圆满的散修。 在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子眼中,无疑是一块最完美的、可以任人宰割的肥肉。 “有事?” 张云渊打开舱门,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仿佛对他的来意一无所知。 “是这样的。” 林逸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方看起来颇为玄奥的阵盘,对着张云渊说道: “在下不才,于阵法一道,略有几分心得。方才见道友气息沉稳,道基扎实,想必也是此道中人。” “在下最近新得了一座上古残阵,苦心钻研了数月,却依旧有几处关隘无法参透,心中甚是苦恼。” “听闻道友阵法造诣不凡,不知……可否移步在下房间,与在下共同参详一番,为在下解惑一二?” 他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张云渊,又将自己的目的,包装成了一场单纯的“学术交流”。 言语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名门子弟特有的自信与优越感。 若是一般的散修,在听到这番话后,恐怕早已受宠若惊,欣然应允了。 毕竟,能与北斗星域林家的弟子攀上关系,是多少散修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惜,他遇到的,是张云渊。 张云渊的神念,早已穿透了墙壁的阻隔,将他房间内那座早已布好的、充满了杀伐与禁锢气息的迷踪阵,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阵法,虽然也算精妙,布阵手法颇为老道,但其核心的阵纹构造,却充满了各种低级的错误。 在他这个早已将九天三式都烂熟于胸的阵法祖师爷面前,却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充满了可笑的破绽。 “好啊。” 张云渊的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充满了惊喜与荣幸的表情。 他看着林逸那张写满了真诚的脸,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阵法,那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阵法之祖! 第409章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林逸的房间,位于飞舟的另一侧,同样是一间独立的贵宾舱室。 一踏入其中,张云渊便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几分空间扭曲之意的奇特力场,将整个房间笼罩。 显然,对方早已在此地,布下了隔绝内外,屏蔽探查的阵法。 房间的中央,一座由数十枚上品灵石构成的、闪烁着淡淡光华的阵法,正缓缓运转着。 这个世界,灵石已经不是交易货币了,而只是单纯的修炼资源。 飞舟之上,并无灵气来源,灵石布置就是维持阵法的重要手段之一。 那阵法,看似平平无奇,但在张云渊那早已洞悉万物的阴阳瞳之下,其内部那一道道充满了杀伐与禁锢气息的能量回路,却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无比。 “道友请看。” 林逸指着那座阵法,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但眼底深处,那份属于猎人的贪婪与残忍,却早已是毫不掩饰。 “此阵,便是我偶然得到的那座上古残阵,我将其命名为四方锁龙阵。” “此阵一旦发动,便能引动四方之力,禁锢空间,即便是元婴初期的强者误入其中,也要被困上个一时半刻,难以脱身。” “只可惜,此阵的阵眼,也就是这中央的龙心之处,其能量运转,似乎总有几分滞涩,让整个阵法的威力,都大打折扣。” “在下苦思冥想,也未能找出其中缘由,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张云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走入阵法的中央,去“亲身感受”一番。 那副虚伪的姿态,看得张云渊是心中冷笑连连。 还四方锁龙阵? 这不过是一座最低劣的、改版过的迷踪阵,其作用,不过是迷惑人的五感,扰乱人的方向感罢了。 至于那所谓的“禁锢空间”,更是无稽之谈。 以这阵法的粗劣程度,别说是元婴强者,便是一个精通阵法的金丹后期修士,都能轻易地,从中找出十个八个破绽,从容脱身。 而他之所以感受到的那丝空间扭曲之力,也并非是阵法本身的效果,而是因为这青叶号飞舟,正在以极高的速度,穿行于空间乱流之中。 这姓林的,不过是借着这飞舟穿梭时空所产生的、天然的空间波动,来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罢了。 “好啊。” 张云渊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凝重与好奇。 他仿佛真的被这所谓的上古残阵所吸引,竟是没有丝毫的怀疑,一步,踏入了那座杀机四伏的阵法中央。 “哈哈哈!蠢货!上钩了!” 就在张云渊踏入阵法中央的刹那,林逸那张温和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扭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疯狂与贪婪! 他再也懒得伪装,手中的阵旗猛然一挥,口中爆喝一声! “阵起!杀!” 嗡——!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座本还算平静的阵法,轰然运转! 阵法周围,那数十枚上品灵石光芒大盛,磅礴的能量被尽数引动! 四周的景象,在顷刻之间,变得天旋地转,那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了无尽杀伐之意的血色战场! 无数道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的、充满了凌厉杀机的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被困在阵法中央的张云渊,疯狂地绞杀而来! 那声势,那威压,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入金丹的修士,都当场吓得肝胆俱裂,道心崩溃! “哈哈哈哈!小子,死吧!” 林逸看着那被万千兵刃所淹没的身影,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 在他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下一刻,便要被这大阵之力,彻底地,绞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而他那储物袋中,那笔足以让他挥霍百年的惊天财富,也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完全落下。 一个平淡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却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魔王敕令,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就这?” 林逸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片足以撕裂钢铁的兵刃风暴之中,那个本该被撕成碎片的身影,竟是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他的周身,甚至连一丝护体的道炁都未曾升起!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那万千兵刃加身,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斩破! 那感觉,就像无数狂暴的浪涛,在疯狂地拍打着一块万古不朽的、自混沌中诞生的神之礁石,除了激起阵阵无力的浪花,再无任何作用! “不……不可能!” 林逸失声惊呼,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的肉身,怎么可能强悍到如此地步?! “阵法,不是你这么玩的。” 张云渊看着他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猎人的讥诮。 他甚至懒得再跟这只蝼蚁浪费时间,缓缓抬起了右手。 屈指,一弹!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凝练到极致的混沌色道炁,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道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四方锁龙阵的阵眼,也就是林逸口中那所谓的龙心之上! 下一刻! 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张云渊口中轻叱一声! “艮字!” 轰——! 他竟是以那九天三式之中,最为基础,也最为精妙的后天八卦之术,强行地,篡夺了这座大阵的控制权! 那座本是用来绞杀他的杀阵,在这一刻,轰然逆转! 那股由数十枚上品灵石催动而出的、磅礴浩瀚的阵法之力,竟是调转方向,以一种比之前狂暴了十倍不止的姿态,朝着它的主人——林逸,狠狠地,反噬了回去! “不——!” 林逸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足以将空间都彻底凝固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轰然挤压而来! 他想逃,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被自己亲手布下的阵法,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那感觉,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那早已注定的、死亡的命运! “噗——!” 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那本就不算稳固的道基,在这股狂暴的阵法反噬之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冲垮! 他双眼一翻,口中吐着白沫,软软地瘫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张云渊看着地上那如同死狗般的林逸,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漠然。 随即,他缓步上前,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将他的储物袋毫不客气地,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被自己阵法反噬得不省人事的倒霉蛋,以及一地的狼藉。 第410章 船长骇然,奉为上宾 房间内那股狂暴的阵法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其残留的、充满了毁灭与禁锢意味的能量波动,却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这方小小的舱室之内,久久不散。 这股波动,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或许难以察觉。 但对于这艘青叶号飞舟的真正主人,那位修为已至金丹后期的船长而言,却是那般的刺眼! 就在张云渊刚刚踏出房门的刹那,一股同样磅礴浩瀚,却又带着几分焦急与怒意的神念,已如无形的潮水,轰然席卷了整片贵宾区域。 “何人敢在我青叶号上放肆!” 一声充满了威严的苍老怒喝,在张云渊的耳边轰然炸响。 紧接着,一道身穿藏青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却不怒自威的老者身影,便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了那间一片狼藉的舱室门口。 他刚一现身,目光便落在了那扇被强行破开的舱门之上,以及舱室之内,那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然不省人事的林逸身上。 一股滔天的怒火,自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轰然爆发! 他乃是星海商盟的元老之一,执掌这青叶号已有百年,何曾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如此放肆?! 然而,当他的目光,从那如同死狗般的林逸身上移开。 落在那个站在一旁,神情淡漠,身上甚至连一丝道炁波动都未曾泛起的年轻人身上时。 他心中的怒火,却在顷刻之间,被一股更加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彻底浇灭!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在林逸那具还在不断抽搐的身体周围,那片由数十枚上品灵石构成的、本该是杀阵的四方锁龙阵。 其阵眼核心,竟被一股混沌之力,强行篡改、逆转!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高级! 以他金丹后期的修为,竟也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蝼蚁仰望神明般的渺小与战栗! 他更是看到,在张云渊的脚下,那看似随意的站位,却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整个飞舟聚灵阵图的某个关键节点之上! 仿佛只要他愿意,一个念头,便可引动整艘飞舟的能量。 让这件价值连城的元婴法宝,当场失控,甚至自爆! 再联想到地上那个被自己阵法反噬得不省人事的倒霉蛋,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却又最接近真相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顶级宗门!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某个隐世不出的超级大宗,那种真正能与三宫七门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之中,出来历练的……核心真传! 甚至是……道子! 这个念头一出,船长那张本还威严无比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角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踢到了一块足以将整个星海商盟都砸出个窟窿的铁板! 得罪了这等人物,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飞舟船长,便是他们星海商盟的盟主亲至,怕是也要脱一层皮! “前辈!”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也顾不上再去理会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林逸,对着张云渊,竟是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地,行起了最虔诚的五体投地之大礼! 那干脆利落的动作,那卑微到了极点的姿态,让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的、本还想看热闹的船员护卫,一个个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晚辈管教不严,竟让这等有眼无珠的蠢货,惊扰了前辈清修,罪该万死!还请前辈恕罪!” 船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与惶恐,他将自己的头,死死地抵在冰冷的甲板之上,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自己这番杀鸡儆猴的戏码,已经起到了远超预期的效果。 他没有去扶他,只是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缓缓开口: “一只聒噪的苍蝇罢了,拍死了便是。” “只是,弄脏了我的手,也扰了我的兴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船长闻言,浑身剧震,他哪敢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谄媚的笑容。 “是晚辈的错!是晚辈的错!晚辈这就为前辈安排一间最顶级的静室,再亲自为前辈沏上一壶我们星海商盟压箱底的‘云顶仙茶’,为前辈压惊!” 他说着,亲自在前方引路,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哪还有半分金丹强者的风范。 张云渊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他知道,与这些精明的商人打交道,适当的敲打与威慑,远比任何的言语,都来得更加有效。 很快,他便被请入了位于飞舟最顶层的一间,无论是面积还是奢华程度,都远超之前那间贵宾舱室的顶级静室之内。 那船长更是亲自取出了自己珍藏了数百年,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云顶仙茶,小心翼翼地为张云渊斟满。 那茶叶,遇水即化,化作一缕缕如同云雾般的白色雾气,在杯中盘旋、升腾,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足以让人的神魂都为之清明的奇异香气。 “前辈,您请用。” 船长将茶杯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晚辈名为赵青叶,乃是这艘青叶号的船长。前辈若有任何吩咐,随时可以差遣,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张云渊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感受着那股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精纯的灵气,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让那赵船长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茶,不错。” “就是这飞舟的灵气,似乎有些驳杂了。” 第411章 相字指瑕,技惊四座 “灵气驳杂?” 听到张云渊这句看似随意的评价,船长赵青叶的心,猛地一跳! 他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难以置信的惊疑。 这艘青叶号,乃是他们星海商盟耗费了巨资,请动了一位阵法大师,亲自出手打造的元婴级法宝。 其核心的聚灵阵图,更是采用了上古流传下来的《周天星斗聚灵图》。 此阵玄奥无比,能最大限度地转化虚空中的能量,化为最精纯的灵气,供给整艘飞舟的运转与修士的修行。 别说是他这个金丹后期的船长,便是真正的元婴老怪亲至,也从未有人能从这阵法之上,挑出半分的瑕疵。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随意地喝了口茶,便一口道破了这艘飞舟最大的、也是最隐秘的一个缺陷?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便想开口反驳。 但当他想起了对方之前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想起了地上那个还在抽搐的林逸,想起了那座被强行逆转的四方锁龙阵。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疑。 “前辈……前辈明鉴!” 赵青叶的额角,再次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连忙躬身,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绝对压制。 “不瞒前辈,这聚灵阵图,确实在数月之前,因为一次意外的空间风暴冲击,出现过一丝微小的损伤。” “晚辈虽然已经竭力修复,但不知为何,这飞舟的灵气运转,确实比之前,滞涩了那么一分。” 他越说,声音越是颤抖,因为他骇然地发现,自己每说一句,都像是在印证对方那神明般的判断。 “只是……此事除了晚辈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晚辈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神明。 张云渊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放下茶杯,踱步到静室的窗边。 窗外是光怪陆离的虚空乱流,但在他的眼中,仿佛映照出的,是另一番景象。 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船身,落在了那飞舟核心的、正在缓缓运转的巨大阵图之上。 “你这阵图,看似完美,实则在离位与坎位的交汇之处,有一道细微的能量节点。” “因为那次空间风暴的冲击,发生了偏移。” 他的声音平淡,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青叶的心上。 “这个偏移,虽然微不足道,却破坏了整个阵图水火既济,阴阳相生的完美循环。” “导致你每次驾驶飞舟,在转化灵气时,都会有将近一成的能量,在无形中白白损耗,化为驳杂的废气,融入到飞舟的各个角落。” “这,便是你感觉灵气驳杂的根源所在。” 张云渊的话语顿了顿,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赵青叶,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而且,你以为这仅仅是灵气驳杂的问题吗?” 赵青叶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损耗的一成能量,并未凭空消散。” “它们化作了最混乱的能量粒子,不断地侵蚀着你那阵图的结构,如同附骨之蛆,日积月累。” “如今,离位与坎位交汇处的阵基,早已被腐蚀得脆弱不堪。” “若是不及时修补,下次再遇到空间风暴,甚至不需要同等级别的冲击。” “只需要一道稍微强劲些的空间乱流,便足以让这个脆弱的节点彻底崩溃。” 张云渊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字字诛心。 “到那时,整个聚灵阵图会瞬间失衡,引发的连锁爆炸,足以在顷刻间,将你这艘元婴级的法宝,连同其上的所有人,都彻底撕成宇宙的尘埃。” “这艘青叶号,有解体的风险!”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赵青叶的天灵盖上。 让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解体? 飞舟会解体?! 他骇然地发现,自己之前苦思冥想数月,只当是灵气运转出了些许滞涩。 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恐怖的、足以让整艘飞舟都万劫不复的致命危机! “前辈……这……这……” 赵青叶听着张云渊这番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分析,那张本就煞白的老脸,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骇然地发现,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与他之前苦思冥想数月,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症结,完全吻合! 甚至,比他自己分析的,还要透彻,还要……本质!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张云渊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求前辈救我青叶号上下数百条性命!” 张云渊转过身,看着他这副涕泗横流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开口,声音如同金科玉律,在赵青叶的耳边回荡。 “很简单。” “你只需在阵图的‘震’位,也就是东南方向,那枚作为能量中枢的雷灵晶之上,再辅以一枚水云石。” “以水生木,以木生雷,便可重新构建起一道全新的能量回路,将那偏移的能量节点,重新引回正轨。” “如此一来,不仅能弥补之前的亏空,更能让你的聚灵阵图,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凭空再多出一成的运转效率。” “水云石?” 赵青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重的困惑。 “前辈,这……这似乎不合阵理啊。” “雷灵晶属阳,性刚猛; 水云石属阴,性柔和。” “二者属性相冲,若是强行放在一起,只怕会引发更加剧烈的能量冲突,甚至……导致整个阵图的崩溃啊!” 他虽然对张云渊敬畏到了极点,但这个修改方案,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违背了他数百年来的阵法常识,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提出了质疑。 张云渊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懵懂孩童。 “寻常的水云石,自然不行。” “但若是一种在极寒至阴之地,孕育了万载以上,内蕴一丝至阴本源的极品水灵石呢?” 此言一出,赵青叶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正好就带着这么一块,是自己年轻时在某处上古遗迹中,九死一生才侥幸得到的、最大的秘密?! 那块水灵石,其属性至阴至柔,与雷灵晶的阳刚之气格格不入。 他一直将其视为鸡肋,只因其珍贵才贴身收藏,却从未想过,它竟是解决眼前危机的唯一钥匙! 而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一眼看穿了阵法的隐患,指出了致命的危机,给出了匪夷所思的解决方案。 甚至……连他身上藏着的、用以解决问题的钥匙,都算得一清二楚! “去吧。” 张云渊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对着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信与不信,皆在你一念之间。” 赵青叶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秘男人,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真正地,遇到了神仙! 他对着张云渊,再次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连滚带爬地,朝着飞舟的核心控制室,冲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纯、都要磅礴、都要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浩瀚灵气,自飞舟的核心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艘青叶号! 飞舟之内,所有正在打坐修炼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纯灵气,惊得是心神剧震!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体内那原本运转缓慢的道炁,竟在这股灵气的滋养下,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运转起来! 不少困于瓶颈多年的修士,竟在这短短一瞬间,便感觉到了那层坚固的壁垒,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天呐!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气!灵气变得比之前精纯了至少一倍!” “我的瓶颈……我的瓶颈要破了!” “是哪位前辈大能出手?此等恩情,没齿难忘啊!” 一时间,整个飞舟之内,惊呼声,狂喜声,此起彼伏! 而张云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顶级静室的窗边。 他知道,自己在这片星域的布局,已经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第412章 玉虚门徒? 当赵青叶再次出现在张云渊面前时,他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敬畏来形容了。 “前辈!真乃神人也!”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竟敢质疑前辈的神通,罪该万死!还请前辈责罚!” 他知道,对方那看似随意的几句点拨,对他,对整个星海商盟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让这艘青叶号免于覆灭的危机。 更重要的是,那种水火既济,阴阳相生的阵法至理,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让他那困扰了数百年的、关于阵法大道的瓶颈,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这份恩情,比再造之恩,还要沉重! 张云渊看着他这副恨不得当场纳头便拜的模样,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平静。 他没有去扶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举手之劳罢了。” “是是是,对前辈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晚辈而言,却是天大的造化!” 赵青叶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那张老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看着张云渊,那眼神,愈发的敬畏,也愈发的……好奇。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片浩瀚的星域天穹,到底哪个宗门,能培养出如此惊才绝艳的、妖孽般的弟子。 阵法造诣,神鬼莫测,一眼便能看穿元婴级法宝的瑕疵。 见识更是渊博到了极点,连早已绝迹了数千年的太阴真水,都如数家珍。 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便能让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那份超然物外,视万物如刍狗的气度,绝非寻常宗门的弟子所能拥有。 种种线索,在他的脑海中飞速地串联、组合。 最终,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却又最合理的猜测,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三宫! 唯有那三个屹立于星域天穹之巅,传承了不知多少万年,如同神明般俯瞰着众生的庞然大物,才有可能,培养出这等逆天的存在! 而在这三宫之中,又以阵法之道闻名于世的,便只有那座最为神秘,也最为低调的——玉虚神宫! 想到这里,赵青叶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看着张云渊,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与敬畏,而变得愈发的谦卑与谄媚。 “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可是来自玉虚神宫?”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眼神,充满了试探与期待。 张云渊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赵青叶那张写满了我猜对了的狂热脸庞,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玉虚神宫? 有了周通的情报,他已经了然,在这个星域天穹的势力格局。 三宫,就是昆仑仙域之中,五门的地位! 这老家伙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不过,他并没有去点破这个美丽的误会。 扮猪吃虎,借势而为,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既然对方已经帮他脑补好了一个足够唬人的身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放下茶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玉虚神宫……倒也算是有几分渊源。” “只是,我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一心只求那虚无缥缈的大道。 宗门之事,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模棱两可,充满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但在赵青叶的耳中,却无异于最直接的默认! 有渊源! 不问世事多年! 一心只求大道! 这……这分明就是玉虚神宫之中,那种早已不理俗务,一心闭关苦修,只为冲击更高境界的老怪啊! 只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才返老还童,游戏人间! 赵青叶的心脏,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给撑满了。 他知道,自己,抱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他一飞冲天的金大腿! “原来是玉虚神宫的前辈高人当面!晚辈失敬!晚辈失敬!” 赵青叶的腰,弯得更低了,那张老脸上,充满了恨不得立刻跪下来舔鞋底的狂热。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北斗星域的一切,都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前辈,您有所不知。如今这北斗星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啊。” “自从三百年前,紫霄道宫的那位老宫主闭关冲击大乘境界失败,身死道消之后,整个星域的格局,便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那万妖谷的妖主,仗着自己肉身强横,神通广大,开始不断地蚕食紫霄道宫的地盘,双方小规模的冲突,就没断过。” “还有那幽冥殿,更是趁机作乱,门下魔修四处劫掠,搞得是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若非有太清仙宫与您玉虚神宫在背后制衡,只怕这北斗星域,早已是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云渊的脸色,见他似乎对这些宗门争斗并不感兴趣,连忙话锋一转。 “当然,这些俗务,自然是入不了前辈您的法眼。” “前辈您此次下山游历,想必是为了寻找某些上古遗迹,或是天材地宝吧?” “说来也巧,晚辈常年在这星域之中行走,倒是知道几个颇为隐秘的去处。” “比如,在那天权星与玉衡星交界之处,有一片名为陨星海的混乱星域。 据说,那里曾是上古时期某位大能的战场,空间法则破碎,时常有星辰残骸自无尽虚空坠落。 其中,便曾有人发现过早已失传的上古神铁太乙精金!” “还有,在那瑶光星的极北之地,有一座万年不化的玄冥冰川。 冰川的最深处,据说封印着一头不知存活了多少万年的上古冰凤。 其伴生的玄冥神火,更是炼制极品道丹的无上至宝!” 赵青叶滔滔不绝地,将自己这些年来道听途说,或是亲身经历的各种秘闻,一件件,一桩桩,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出来。 他只求,能用这些情报,换来眼前这位大人物的一丝好感。 而张云渊,则乐得让他误会下去。 他一边品着那香气四溢的云顶仙茶,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珍贵无比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修士都为之眼红的情报,尽数收入脑海。 心中,早已开始盘算起,自己接下来的打卡路线图。 第413章 星图到手,新的打卡点 赵青叶对自己这番毫无保留的投诚,感到非常满意。 他看到,眼前这位来自玉虚神宫的“前辈高人”,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明显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知道,自己的这步棋,走对了。 为了能将这条金大腿抱得更紧,也为了能让这份天大的机缘,变得更加牢固,赵青叶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一咬牙,再次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由不知名青玉打造而成,其上流光溢彩,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的精美玉简。 “前辈。” 赵青叶双手捧着玉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那姿态,仿佛是在向神明献上最虔诚的祭品。 “晚辈知道,以前辈您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凡俗之物。” “但晚辈常年在这星域之中行走,也侥幸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北斗星域的、市面上难以见到的详细星图与秘闻。” “这枚玉简,便是晚辈耗费了近百年心血,才整理出的《北斗星河详录》。 其中不仅标注了北斗星域所有已探明的星辰与航道,更记载了上百处不为人知的上古遗迹与秘境的准确位置。 以及一些关于这些秘境的、零散的传闻与凶险预估。” “此物虽然粗陋,但或许,能为前辈您接下来的游历,节省一些不必要的时间。” 他这番话说得是谦卑到了极点,但那言语之间所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为之疯狂。 《北斗星河详录》! 这可不是星海商盟对外售卖的那种大路货色。 这是他赵青叶,身为星海商盟元老级别的船长,利用职务之便,耗费了无数心血与资源,才私下里整理出的、真正意义上的“藏宝图”! 其价值,根本无法用灵石来衡量。 如今,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其当成了一份见面礼,献给了眼前这个仅仅才认识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年轻人。 这份魄力,这份决断,足以见得,他为了抱上这条大腿,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张云渊看着他,眼中那份赞许之色,终于不再掩饰。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是个聪明人。 一个懂得抓住机会,也敢于下重注的聪明人。 对于这种人,他从不吝啬给予适当的回报。 他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玉简,神念,在瞬间便已探入其中。 轰——! 一股远比之前那枚玉简庞大了百倍不止的信息洪流,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幅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将整个北斗星域都囊括其中的三维立体星图。 星图之上,数以万计的大小星辰,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被一条条由虚线构成的、代表着安全航道的线,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每一颗星辰的旁边,都附有详细的注解。 其大小、灵气浓度、物产资源、以及其上盘踞的主要势力,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而更让张云渊感到惊喜的,是那星图之上,用血红色的、充满了警示意味的符文,所标注出的上百个“禁区”与“秘境”。 葬仙坟、混沌雷海、万魔窟、时光长河…… 一个个充满了上古气息与无尽凶险的名字,看得他都是心头一跳。 他的目光,很快便锁定在了其中一个,被赵青叶之前重点提及过的特殊区域之上。 ——陨星海。 那是一片位于天权星与玉衡星之间,面积广袤到几乎要占据小半个星图的、被浓郁的灰色雾气所笼罩的混乱星域。 玉简之中,关于此地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凶险。 “空间法则极度混乱,常有星辰残骸自无尽虚空坠落,其内时空错乱,岁月颠倒,误入者,十死无生。” “海中,盘踞着以星辰残骸为食的恐怖星空巨兽,体型堪比星辰,一口便可吞噬一艘元婴级的飞舟。” “更兼有幽冥殿魔修出没,劫掠过往修士,手段残忍,防不胜防。” 寻常修士,在看到这等描述时,怕是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将此地列为生平绝不可踏足的禁区。 但张云渊,在看到这段描述的瞬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名为“渴望”的熊熊火焰! 因为,就在他的神念,触及到那片代表着“陨星海”的灰色区域的刹那。 他体内那沉寂已久的打卡系统,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了轻微的、充满了兴奋的嗡鸣! 一股若有若无的、与系统同根同源的能量波动,自那片混乱的星域之中,遥遥传来! 特殊能量节点! 张云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陨星海,绝对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绝佳的打卡地点! 其内所蕴含的机缘,恐怕远非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新手村”可比! “多谢。” 他收回神念,看着眼前这个还在一脸忐忑的赵青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满意的笑容。 他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浓郁生机与丹香的、品质已至玄阶上品的青木长生丹,便已精准地落入了赵青叶的手中。 “此丹,算是我借阅你这星图的报酬。” “他日若有缘,或许,我们还会在玉虚宫再见。”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捧着丹药,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砸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赵青叶,转身,走入了静室的内间。 只留下一个充满了无限遐想的、伟岸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已经无比明确。 那片充满了死亡与机遇的——陨星海! 第414章 抵达北斗星域 青叶号飞舟在浩瀚的星海中穿行了近一个月。 当一道璀璨夺目,仿佛由亿万颗星辰汇聚而成的巨大光带,出现在飞舟前方的天际线时,所有乘客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北斗星域,主星之一,天枢星。 那是一颗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修仙星辰,其体积,是地球的数万倍不止。 整颗星辰都被一层厚重的大气层所笼罩,其上点缀着无数座如同浮空岛屿般的巨大城市。 彼此之间以流光溢彩的虹桥相连,仙气氤氲,瑞霞万道,宛如真正的神话天庭。 飞舟缓缓降落在其中一座最为繁华的、专门用于星际贸易的港口城市。 张云渊走出静室,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恨不得将谄媚二字刻在脑门上的赵青叶船长,简单地告了个辞。 “前辈,您慢走!日后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通过这枚传讯玉符联系晚辈!晚辈定当第一时间,为您效劳!” 赵青叶点头哈腰地,将一枚特制的、能在整个北斗星域范围内进行通讯的玉符,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张云渊没有拒绝,随手将其收入纳戒,便在赵青叶那充满了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了飞舟。 刚一踏上这片坚实的土地,一股比昆仑仙域还要浓郁了数倍不止的精纯灵气,便扑面而来。 那灵气之中,不仅仅是单纯的天地之力,更混杂着各种丹药的香气、法宝的灵光、以及无数修士身上散发出的、强弱不一的道炁波动。 整个港口,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来自不同星域,穿着不同服饰,甚至连种族都各不相同的修士,往来如织。 有身披重甲,气息彪悍,一看便是专修肉身的体修大汉。 有身穿暴露,媚眼如丝,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尾巴的妖娆狐女。 更有一些身上散发着淡淡死气,双眼却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火焰的鬼修,沉默地穿行于人群之中,所过之处,众人皆是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张云渊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这片浩瀚星域的波澜壮阔与包罗万象。 就在他感受着这股全新天地气息的瞬间,他体内那沉寂已久的打卡系统,忽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星港口(星际贸易枢纽)。】 【此地乃北斗星域重要贸易中心,万千星域修士汇聚于此,流通着海量财富与资源,蕴含着浓郁的“商”与“财”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心中一动,这打卡系统还真是贴心,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身无分文,这就送上“启动资金”了。 “打卡。” 他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极品星辰玉X1000!】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星海商盟黑金贵宾卡X1!】 【星海商盟黑金贵宾卡:星海商盟最高等级的贵宾凭证。 持此卡可在商盟旗下所有产业享受最高折扣与最优先服务,并可调阅大部分不对外公开的内部情报。】 一股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自虚空中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纳戒之中。 张云渊神念探入其中,只见一堆通体晶莹剔透,其上星光流转,散发着精纯到极致能量波动的玉石,正静静地躺在纳戒的角落。 每一块玉石,都仿佛是一颗浓缩了的星辰,蕴含着让他都感到心惊的磅礴能量。 而在那堆玉石的旁边,还躺着一张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其上用金色符文烙印着星海二字的精美卡片。 “极品星辰玉!这可比下品、中品星辰玉值钱多了。” 张云渊心中了然,根据之前从周通那里得到的情报,极品星辰玉与下品星辰玉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万。 也就是说,系统这一出手,便直接给了他一千万下品星辰玉的巨款。 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都为之疯狂,甚至连元婴老怪,都要眼红不已。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接下来的计划,便能顺利许多。 他没有在港口多做停留,而是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枚玉简,正是之前周通交给他的那枚记载着洞府地契的信物。 他将一缕神念探入其中,玉简微微一震,一道细微的光芒自其中射出,指向了城市深处的某个方向,仿佛在为他引路。 张云渊心中了然,看来周通办事还算靠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他收起玉简,没有急于去打探陨星海的消息,而是决定先去周通安排的住处落脚。 毕竟,欲速则不达。 在前往那等凶险之地前,他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也需要,为自己接下来的打卡之旅,准备一些必要的装备。 他顺着那道光芒的指引,走进了这座名为“天枢坊市”的巨大城市。 此地,是整个天枢星,乃至附近数个星域最大的修仙资源交易中心。 整座城市,便是一座巨大到没有边际的超级坊市。 宽阔的街道由青玉石铺就,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充满了古典韵味的阁楼商铺。 “千年火候的赤炎草!炼制火系的必备主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玄阶上品飞剑!削铁如泥,附带破甲属性!只需三百中品星辰玉!” “上古遗迹探险队招人!目标‘陨星海’外围!保底金丹后期修为!有意者速来!”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修士之间交流情报的窃窃私语,汇聚成一股充满了烟火气的喧嚣洪流,让张云渊感到一阵新奇。 街道两旁的商铺之内,更是琳琅满目,各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珍异宝,被随意地摆放在货架之上,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有通体由雷霆之力凝聚而成,还在不断跳动着电火花的雷击木心。 有从万丈深海之中捞出的、能让水系修士修炼速度倍增的沧海明珠。 甚至还有一些装着活物的巨大水晶笼,里面关着各种形态奇异、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上古异兽,作为坐骑或是护山灵兽出售。 张云渊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得眼界大开。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修仙世界。 相比之下,无论是凡俗的异人界,还是那早已走向衰败的昆仑仙域,都不过是这浩瀚星海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池塘罢了。 穿过了几条繁华的主干道,他跟随着玉简的指引,来到了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 这里的建筑不再是鳞次栉比的商铺,而是一座座独立的、占地广阔的洞府庭院。 每一座庭院都笼罩在淡淡的灵光之中,显然都布置了高明的防御与聚灵阵法,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张云渊在一座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门口种着两株不知名灵植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 他手中的玉简,在此刻发出了温润的光芒,与庭院大门上的一处符文遥相呼应。 他将玉简轻轻按在大门的符文之上。 嗡——! 一声轻响,那看似坚固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一股比外界还要浓郁了数分的精纯灵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周通为了讨好自己,确实是下了血本。 这处洞府,不仅位置绝佳,闹中取静,其内的聚灵阵法等级,也远超寻常洞府,足以支撑元婴期修士的日常修炼。 他缓步走入庭院,身后的院门自动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庭院之内,假山流水,灵花异草,布置得颇为雅致,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 洞府的主体,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其内修炼室、炼丹房、炼器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专门用来温养灵兽的暖房。 张云渊没有立刻开始闭关,而是在洞府之内,又布下了数道由九天三式演化而来的复合型奇门大阵,将此地彻底化为一片与世隔绝的“绝对领域”。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有急于去打探陨星海的消息,也没有立刻开始闭关修炼。 他决定先去坊市里转转,采购一批能辅助修炼的灵草,为自己冲击更高境界,做些准备。 毕竟,欲速则不达。 在前往那等凶险之地前,他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也需要,为自己接下来的打卡之旅,准备一些必要的装备。 他走出洞府,撤去自己布下的阵法,顺着原路返回了那片繁华的坊市区。 他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规模颇大的、名为百草堂的药材商铺。 然而,他刚一踏入店铺,一阵充满了嚣张与跋扈的争吵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第415章 路见不平,玄门卜术显威 百草堂内,此刻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修士。 此地是天枢坊市内专门交易灵草丹药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沁人心脾。 人群的中央,一名身穿华丽丹鼎宗外门弟子服饰,面容倨傲,修为不过金丹初期的年轻修士,正一脸不耐烦地,对着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摊主,颐指气使。 他的服饰上用金丝绣着一尊小小的丹炉,周身隐隐散发着丹药的火气,显然在宗门内有些地位。 “老东西,本少爷看上你这株龙血草,是给你面子!十块下品星辰玉,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那年轻修士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小小的储物袋,轻蔑地扔在了摊位之上,那眼神,像是在施舍一个乞丐。 储物袋落在摊位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仿佛在嘲笑着摊主的贫穷。 那摊主是个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修为不过筑基后期,在这金丹遍地走的天枢坊市,属于最底层的那一类。 他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刻痕,一双手更是因为常年侍弄灵草而粗糙不堪。 他看着自己摊位上那株自己耗费了数十年心血才培育成熟的、足以作为炼制玄阶上品丹药主材的千年龙血草。 又看了看地上那价值不过十块下品星辰玉的储物袋,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这株龙血草,通体赤红如血,叶片之上仿佛有龙影游走,散发着精纯的火行灵气,是他此行来到天枢坊市,换取孙儿筑基丹药的唯一希望。 “这位……这位少爷。” 老者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开口道:“这株龙血草,乃是小老儿的传家之宝,其市价,至少在五百下品星辰玉以上。您这十块……实在是……” 他的声音带着祈求,希望对方能看在他年迈的份上,高抬贵手。 “放肆!” 不等老者把话说完,那丹鼎宗的弟子便勃然大怒,他一脚踹翻了老者的摊位,无数珍贵的灵草散落一地,被踩得稀烂。 那些老者辛苦培育的灵草,有的甚至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此刻却在无数双脚下化为肮脏的泥土。 “本少爷给你十块,是看得起你!你个老不死的,还敢跟本少爷讨价还价? 信不信本少爷今天就拆了你这破摊子,让你在这天枢星,彻底混不下去!” 他嚣张跋扈的姿态,引得周围的修士一阵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又是丹鼎宗的赵括,仗着他叔叔是外门执事,整日里欺行霸市。” “嘘,小声点,丹鼎宗虽然比不上三宫七门,但也不是我们这些散修惹得起的。” “可怜那老丈,一株千年龙血草,怕是半辈子心血了。” 毕竟,丹鼎宗虽然比不上三宫七门那等庞然大物,但在这北斗星域,也算是一流的宗门,不是他们这些散修得罪得起的。 张云渊本不想多管闲事。 这种仗势欺人的戏码,他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已麻木了。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不是救世主,也没兴趣当什么正义的伙伴。 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他向来是懒得理会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去别的商铺看看时,那丹鼎宗的恶少,却仿佛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他那双充满了贪婪的眼睛在人群中一扫,竟一眼便看中了张云渊腰间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内有乾坤的储物袋。 不,准确地说,是他看中了张云渊手中,那一株他刚刚才从另一个摊位上,花了三百中品星辰玉买下的、通体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星辰光辉的星辰泪。 此物乃是炼制一种能辅助元婴修士稳固神魂的奇丹定魂丹的主药,极为罕见。 “站住!” 那恶少一个箭步,拦在了张云渊的面前。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指着他手中的灵药,说道: “小子,你这株星辰泪,本少爷看上了。开个价吧。”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仿佛他看上任何东西,都是对方天大的荣幸。 张云渊的脚步,停了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在看到这一幕时,一个个皆是幸灾乐祸。 他们知道,这个看起来面生的年轻人,今天要倒大霉了。 “又一个倒霉蛋,被这恶少盯上了。” “这年轻人看着面生,怕是刚来天枢坊市的散修,不懂规矩。”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怒意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那恶少一眼。 随即,在那恶少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竟是直接无视了他,转身,便要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那份彻彻底底的无视,比任何的辱骂,都要来得更加伤人,更加诛心! “你找死!” 那恶少彻底被激怒了,他身为丹鼎宗的外门弟子,何曾受过这等无视?! 他爆喝一声,丹田之内的道炁轰然运转,便要一掌拍向张云渊的后心!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刹那! 张云渊那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几不可查地,掐动了一个极其古老,也极其玄奥的法诀。 卜字门术数,厄运卦象! “脚滑,物阻,器碎,囊开。” 他心中默念。 下一刻,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恶少刚要发作,只觉得脚底板仿佛踩上了一块涂满了万年玄冰的油脂,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滑腻感传来! 他那前冲的身形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平衡! “哎哟!” 一声充满了惊愕与痛苦的惨叫! 他摔倒的方向,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不偏不倚地,朝着他刚刚踹翻的那个摊位残骸扑去! 噗嗤! 一声木屑穿透血肉的闷响传来! 那恶少英俊的脸庞,与一截断裂的、带着锋利尖刺的摊位木板,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半截木刺,直接从他的脸颊穿过,带出一串血珠! 剧痛袭来,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他身体与摊位残骸撞击的瞬间,他腰间一个用名贵丝线穿起的、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玉佩,正好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那玉佩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我的替死符!” 恶少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那可是他叔叔花费了巨大代价才为他求来的一张保命底牌,竟就这么毁了! 还没等他从心痛中缓过神来,更加诛心的一幕发生了! 因为剧烈的撞击,他腰间的另一个储物袋,竟也被尖锐的木刺划破! 哗啦啦! 数十瓶装满了丹药的玉瓶,从破损的储物袋中滚落出来,摔了一地。 大部分玉瓶都当场碎裂,一颗颗颜色各异的丹药散落满地。 一股驳杂的、充满了焦糊味的药气,瞬间弥漫开来。 周围的修士中,不乏一些眼力高明的炼丹师,在闻到这股味道,又看到那些丹药的成色时,脸上皆是露出了鄙夷与不屑。 “啧啧,这就是丹鼎宗外门弟子的水平?这丹药,色泽暗沉,灵气驳杂,怕是连最低阶的入品丹药都算不上吧?” “何止啊,你看那颗筑基丹,上面还有丹毒残留,这要是吃下去,不走火入魔都算运气好了!” “真是丢人现眼,拿着这种垃圾出来,还敢强买强卖?” 整个百草堂,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 那笑声,不再是单纯的幸灾乐祸,而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 丹鼎宗恶少躺在地上,脸颊被木刺贯穿,保命的替死符毁了,连自己炼制的垃圾丹药都公之于众。 肉体、财富、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碎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第416章 祸不单行,恶少出丑 “哈哈哈哈!”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丹鼎宗的高徒,竟然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这身法,当真是……独步天下啊!” 百草堂内,一片狼藉。 周围那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那丹鼎宗恶少的自尊心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响亮的耳光,那份屈辱,让他几欲发狂!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那张本还算英俊的脸,此刻因为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早已是鼻青脸肿。 嘴角还挂着一丝狼狈的血迹,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显得滑稽又可怜。 “笑什么笑!都给本少爷闭嘴!”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双总是充满了倨傲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与杀意。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张云渊身上。 在他看来,这一切的巧合,都是这个面生的小子在暗中搞鬼。 “小子!你敢耍我?!我今天非要宰了你不可!” 他爆喝一声,再不顾及什么坊市的规矩,丹田之内的道炁疯狂运转。 一团赤红色的、充满了爆裂气息的火焰,自他掌心轰然升腾! 那火焰扭曲着空气,散发出的高温让周围的修士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丹火掌!” 他便要将这足以融化精铁的丹火,狠狠地拍在张云渊的脸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 异变,再生! 只听哞的一声沉闷的兽吼,一头体型堪比小象,浑身覆盖着厚重青色鳞甲的灵兽坐骑铁犀牛,正被它的主人牵着,从旁边缓缓路过。 那铁甲犀,似乎是被这恶少身上那股狂暴的火系能量所惊扰,竟是烦躁地,扬起了它那粗壮如石柱般的后蹄。 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了那恶少刚刚才站稳的屁股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恶少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足以将山石都踹碎的恐怖巨力传来! 他那刚刚才凝聚起来的丹火掌,在顷刻间便被这股巨力震得烟消云散! 整个人,再次以一个更加狼狈,也更加滑稽的姿态,向前飞了出去! 哗啦啦! 他身上那个装满了刚刚才强买来的各种灵草的储物袋,也被这一蹄子踹得当场爆开! 无数珍贵的、甚至还有几株千年份的灵药,如同天女散花般,洒了满地! 更倒霉的是,其中一瓶他刚刚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准备用来冲击金丹中期的紫阳丹。 瓶塞被撞开,十几枚龙眼大小、通体紫色的极品丹药,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我的丹药!” 那恶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顾不上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连滚带爬地便要去捡那些滚落在地的丹药。 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修士,哪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不知是谁“不小心”地伸出了一脚,正好踩在了那恶少的手背上。 “哎哟,不好意思,脚滑了。” 那人嘴上道歉,脚下却狠狠碾了碾。 紧接着,更多的人“不小心”地围了上来,你一脚,我一脚,将那些珍贵的丹药,尽数踩成了齑粉,与地上的灰尘,彻底融为了一体。 “你们……你们这群混蛋!” 那恶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丹药被毁于一旦,气得是浑身发抖,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血来。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指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修士,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该死的散修!贱民!蝼蚁!竟敢毁了本少爷的丹药!你们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我告诉你们!等我回了宗门,定要请动我师父,将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个全都抓起来,炼成人丹!” 他气急败坏之下,口不择言,竟将自己平日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都当众吼了出来。 然而,他这番话,非但没能吓住众人,反而引来了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炼人丹?丹鼎宗什么时候也干起魔道的勾当了?” “啧啧啧,真是长见识了。难怪丹鼎宗这些年名声越来越差,原来是出了你这么个人中龙凤啊。” “小子,你这话,我们可都用留音石记下了。” 一名修士晃了晃手中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石头,脸上满是讥讽。 “这石头能将声音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等我们把这石头交给执法队,我看你丹鼎宗,怎么跟整个北斗星域交代!” 周围的修士你一言我一语,那充满了讥讽与鄙夷的话语,让那恶少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精彩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彻底栽了。 他气急败坏之下,竟是口不择言地,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自己的宗门之上! “丹鼎宗算个屁!一群只会炼丹的废物!若不是我爹是外门管事,我才懒得拜入这种垃圾宗门!” “早晚有一天,我要拜入太清仙宫,到时候,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们丹鼎宗!” 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整个百草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怜悯地看着这个已经彻底疯了的蠢货。 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自人群之后,缓缓响起。 “哦?是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丹鼎宗内门执事服饰,面容冷峻,气息已至金丹后期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那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那双看着地上那恶少的眸子里,却燃烧着足以将人神魂都彻底冻结的、冰冷的怒火。 那恶少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脸上的嚣张与疯狂,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刘……刘执事……”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刘执事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人群中央,对着周围所有修士,朗声宣布。 “我丹鼎宗门下弟子秦朗,品行不端,仗势欺人,更口出狂言,辱及宗门,实乃我宗门之耻!” “自今日起,我以丹鼎宗内门执事之名,将其,正式逐出宗门!” “废其三成修为,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等那秦朗再多说一句求饶的话,并指如剑,隔空,一指点出! 一道赤红色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指劲,瞬间没入了那秦朗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响彻云霄! 那秦朗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仿佛被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那本就不算稳固的道基,被摧枯拉朽般地,冲垮了近三成! 他软软地瘫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彻底沦为了一个连筑基期都不如的废人! “好!” “刘执事英明!” “丹鼎宗清理门户,大快人心!” 周围的修士,在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云渊,早已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空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深藏功与名。 第417章 结识故人?来自昆仑的散修 张云渊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虽然骗过了在场绝大多数的修士,却唯独没有骗过一个人。 就在那百草堂对面的一个茶楼二楼雅间,一名身穿朴素灰色麻衣,气息内敛得如同一块路边顽石。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凡俗老者的老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茶楼内人声鼎沸,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茶客们的谈笑声与杯盏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似乎都无法传入这方小小的雅间。 老者静静地坐在窗边,面前的茶水早已失了温度,他的目光穿透了喧闹的街道,精准地锁定在那个引发了一切骚乱,此刻却又悄然抽身的年轻人身上。 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偶尔有精光闪过的眸子里,此刻正充满了惊疑与不解。 他刚才看得分明。 那个丹鼎宗的恶少,每一次出丑,都看似是巧合,是意外。 但那两次摔倒的角度,那灵兽坐骑出脚的时机,以及最后那名丹鼎宗执事出现的恰到好处。 寻常修士或许只会当成一场闹剧,感叹恶人自有天收。 但在他这等精通术数推演之人看来,这绝非偶然。 这一切的巧合串联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比高明的布局! 是一种于无形之中,拨动命运之弦,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正的“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卜算,而是对因果律的直接干涉。 这种手段,他只在传说中,那些早已飞升的上古大能身上听说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年轻人! “此子……不简单啊。” 老者喃喃自语,他放下手中冰凉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身形一晃,竟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楼下的大街之上,不紧不慢地,跟上了那个早已混入人群的张云渊。 张云渊自然也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身后那道若有若无,却又始终锁定着自己的气息。 他眉头微挑,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以他如今元婴中期的实力,神念早已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寻常修士别说跟踪,便是心生恶意,都会被他提前感知。 可身后这人,竟还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跟了他这么久? 而且,对方的气息,虽然被刻意收敛到了极致。 但他依旧能从中,感知到一丝同根同源的、属于玄门正宗的道家韵味。 这股韵味,并非此界修士那种大开大合的霸道,而是更加内敛,更加注重阴阳调和,与他所修的龙虎山道法,有七分相似。 有意思。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回头,只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在坊市中闲逛。 他走过贩卖飞剑法宝的区域,那些流光溢彩的兵刃未能让他驻足。 他也路过了兜售灵兽幼崽的摊位,那些形态各异的奇珍异兽同样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最终,他在一处售卖各种古老典籍与地图玉简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些典籍大多残破不堪,玉简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然都是从某些上古遗迹中发掘出来的。 而就在他拿起一枚玉简,装作仔细端详的时刻,那个灰衣老者,也恰好走到了他的身旁,拿起另一枚玉简,和他并肩而立。 “小友,也是来此地寻觅机缘的?” 老者的声音,沙哑,平和,像个最普通的邻家老翁。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张云渊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他的神念看似在研究手中的玉简,实则早已将身旁这老者的每一丝气息变化都牢牢锁定。 “呵呵,小友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不凡,想必是来自某个顶尖大宗的真传弟子吧?” 老者继续旁敲侧击,试图打探他的来历。 张云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一介散修罢了,当不得前辈如此夸赞。” “散修?” 老者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他看了一眼刚才百草堂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说道: “能于谈笑之间,便将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引动其宗门执事出手,将其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这等神鬼莫测的卜字门手段,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散修,能拥有的啊。” 此言一出,张云渊那翻动着玉简的手,终于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身旁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者。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其中,却已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足以让神魂都为之冻结的警惕。 那老者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 “小友莫要误会,老朽并无恶意。” “只是,方才见小友出手,那份对‘术数’的运用,那份算尽天机的手段,让老朽想起了我一位故人。” 他顿了顿,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追忆与怀念。 “他的术数,也如小友这般,神鬼莫测,算无遗策。只可惜他早已不在了。” 张云渊看着他,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对方说这番话时,那份发自内心的伤感,并非作伪。 而就在这时,老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神,猛地一震! “不瞒小友,老朽,也并非此界之人。” 老者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埋藏了数百年的秘密。 “老朽,来自一个名为昆仑的地方。” 昆仑! 张云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老者,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第418章 陨星海之秘,危机四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片浩瀚的星域之中,遇到一个同样来自昆仑仙域的……故人? “你是……” 张云渊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老者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落寞。 “看来,小友与老朽,当真是同乡啊。” 老者自嘲一笑,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朽袁天罡,至于来历……说来话长了。” 袁天罡!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云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异域星海,遇到一个货真价实的、来自一千多年前唐朝的老古董! 张云渊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也恢复了平静,他脱口而出: “那李淳风前辈呢?” 袁天罡浑浊的眸子猛地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声音愈发萧索。 “你竟也知道淳风……看来,你我的确是同根同源。” “一言难尽啊。” 他叹了口气,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追忆。 “千年前,我与淳风兄合著《推背图》,试图推演华夏千年国运,却也因此,泄露了太多天机,引来了杀身之祸。” “为避追杀,我二人无奈之下,只能舍弃凡俗的一切,误入了一处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早已失控的空间裂缝,想要寻求一线生机。” “那裂缝的另一端,便是你我口中的昆仑仙域。” 张云渊心中一动,原来这便是他们进入昆仑仙域的背景。 “我二人本以为觅得了仙缘,可在昆仑仙域待了些时日,便发现那里的法则亦有残缺,大道不全,终究不是长久之地。” 袁天罡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于是,我与淳风兄困顿百年,终于突破元婴高手。 而后我们再次推演天机,耗费百年心血,终于找到了那座通往星域天穹的古老传送阵。” “只可惜,那传送阵早已残破不堪,启动之时极不稳定。” “我与淳风兄在传送途中,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冲散,等我再次醒来时,便已身处这片陌生的星域了。” “这一晃,便是千年光阴啊……” 他说着,摇了摇头,那声音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萧索与对故土、对挚友的无尽思念。 张云渊听着他的叙述,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两位闻名千古的奇人,为了躲避追杀,流落异域,最终一人被困星海,一人不知所踪。 推算下来,昆仑仙域已经有一两千年没出元婴期高手了,古老传送阵也彻底荒废。 那算下来,二人应该是在传送阵还未腐朽的时候,传送而来。 不然的话,时至今日,昆仑仙域的灵气已经相当稀薄了。 恐怕也承担不起同时两位元婴高手的传送! 这修仙之路,当真是步步荆棘,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对了,小友。” 袁天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张云渊,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郑重。 “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如今的昆仑仙域,可还好?” 张云渊沉吟片刻,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晚辈也是在一次意外中,通过那座古老的传送阵来到此地的。” “至于如今的昆仑仙域……”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已经变天了。” “五门八派,如今都已臣服于一位高人麾下,整合为一,名为仙域盟。” “什么?!” 袁天罡闻言,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五门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怎会轻易臣服于人?” “那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张云渊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乡遇故知,感慨万千,袁天罡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来自故土的年轻人,心中生出几分亲近,便主动开口问道: “小友初来乍到,对这北斗星域想必还很陌生,未来有何打算?” 张云渊沉吟片刻,他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活了千年的老古董,对这片星域的了解,绝对远超自己。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探口风。 他故作随意地说道:“晚辈之前听闻,这里有一片名为陨星海的混乱星域,似乎藏着不少上古遗迹,晚辈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陨星海?!” 袁天罡闻言,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把拉住张云渊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万万不可!” “小友,你有所不知!那陨星海,乃是这北斗星域,真正的禁区!绝非你我这等外来之人,可以轻易涉足的!” 张云渊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解。 “哦?此话怎讲?” “那里的凶险,远超你的想象!”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那张老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后怕。 “其一,那里的空间法则极度混乱,到处都是无形的、足以将元婴修士都撕成碎片的空间风暴。” “老朽当年,便是仗着自己对空间法则有几分理解,才侥幸从中逃了出来,却也因此身受重创,道基受损,至今都未能完全恢复。” “其二,那片星海之中,盘踞着一种以星辰残骸为食的恐怖星空巨兽。” “那东西,体型堪比一颗小型的星辰,肉身强横无比,寻常的法宝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据说,曾有化神期的强者试图将其猎杀,最终却反被其一口吞下,形神俱灭!”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 袁天罡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那里,是幽冥殿的地盘!” “幽冥殿?” 张云渊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个名字,他之前在赵青叶船长的口中,也曾听到过。 “没错。” 袁天罡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张老脸上,满是凝重。 “幽冥殿,乃是这北斗星域,七大顶级魔道宗门之一。” “其门下弟子,皆是修炼的阴邪功法,行事狠辣,杀伐果断。 最喜劫掠过往的修士,将其炼成血丹,或是抽其神魂,炼制成法宝。” “而那陨星海,因为其独特的环境,正是他们最佳的‘狩猎场’。”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自诩实力高强的散修,因为贪图那陨星海中可能存在的上古遗宝,而闯入其中。 最终,都成了那些魔修的腹中之物,连一根骨头都未能留下。” “老朽当年,便曾亲眼见过,一名元婴中期的剑修,被三名幽冥殿的魔修围攻。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被对方用一种诡异的血河大阵,活活炼化成了一滩脓血,那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预定了地府席位的死人。 “小友,听老朽一句劝。” “你虽然实力不凡,手段更是神鬼莫测,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那陨星海,水太深,不是我们能把握得住的。” “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然而,他这番充满了善意的劝阻,落在张云渊的耳中,却起到了截然相反的效果。 混乱的空间法则? 恐怖的星空巨兽? 心狠手辣的魔道宗门? 风险越大,收益才越高! 他张云渊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 他看着袁天罡那张充满了担忧的脸,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充满了“后怕”与“感激”的表情。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知道了。” 他对着袁天罡,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若非前辈今日点醒,晚辈险些便要闯下大祸。这份恩情,晚辈铭记于心。” 袁天罡见他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告,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重新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无妨,无妨。” “你我既是同乡,在这异域星海,理应互相扶持。” 他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笑道: “走,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便由老朽做东,请小友去好好喝上一杯,也算为我们这跨越了千年的他乡遇故知,接风洗尘。”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张云渊笑着应下,心中,却早已将那片充满了凶险与机遇的陨星海,列为了自己下一个,必须征服的目标! 第419章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袁天罡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与欣慰。 “走,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便由老朽做东,请小友去好好喝上一杯,也算为我们这跨越了千年的他乡遇故知,接风洗尘。” 张云渊笑着应下,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也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恭敬与欣喜。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坊市中喧闹的人流,朝着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走去。 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奇特,充满了异域风情,修士们御剑飞行,或驾驭着各种奇珍异兽,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流光,留下绚烂的轨迹。 一路上,袁天罡的心情显然极好,他指着街道两旁那些琳琅满目的商铺,为张云渊介绍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故乡的亲切感,仿佛要将这千年的孤寂与见闻,都一次性倾诉出来。 “小友你看,那家神兵阁,乃是天枢坊市最大的法宝商铺,据说背后有神兵楼的影子,其内锻造的飞剑,锋锐无匹,在整个北斗星域都颇有名气。” “还有那边的万兽斋,里面贩卖的灵兽幼崽千奇百怪,甚至有传闻说,曾有人在那里买到过拥有一丝真龙血脉的蛟龙后裔。” 哪家的飞剑最为锋利,哪家的灵酒最为醇厚,甚至连哪家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最引人入胜,他都如数家珍。 张云渊则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专注,偶尔附和几句,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修士。 他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片区域,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丝隐藏的恶意,都尽收眼底。 他能感觉到,有数道若有若无,却又带着几分贪婪与窥探的目光,正从坊市的各个角落,悄然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目光的主人,气息阴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鱼儿,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迫不及待啊。”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晚辈模样。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一家名为醉仙居的酒楼。 这酒楼占据了坊市中一处极佳的位置,三层高的阁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充满了古朴而又大气的韵味,古韵盎然。 门口更是挂着两盏由整块月光石雕琢而成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彰显着其不凡的格调。 酒楼内外,人声鼎沸,往来的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一些气息强横,显然是来自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 袁天罡显然是此地的常客,刚一进门,便有穿着干净利落的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袁老,您可有些时日没来了,还是老位置?” “老位置。” 袁天罡笑着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领着张云渊,来到了二楼一处靠窗的雅座。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将小半个坊市的繁华景象都尽收眼底。 “小友,尝尝此地的酒。” 袁天罡为张云渊斟满一杯,那酒液呈琥珀色,其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流转,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酒香。 “此酒乃是采集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辅以百种灵果,耗费百年光阴才酿造而成。” “不仅滋味醇厚,更能温养神魂,对你我这等修士而言,也算是一桩小小的机缘了。” 张云渊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温润的暖流顺喉而下,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能量温和而又绵长,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修复着他之前因为强行穿梭空间而留下的一些细微暗伤。 “好酒。” 他由衷地赞叹道。 袁天罡见他喜欢,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举起酒杯,与张云渊轻轻一碰。 “他乡遇故知,当浮一大白。” “敬故乡。” 张云渊同样举杯,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酒精的催化下,袁天罡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他向张云渊讲述着自己这千年来,在这浩瀚星域中的种种见闻。 从北斗星域的势力格局,到各大宗门之间的恩怨情仇,再到某些不为人知的上古秘闻,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云渊则像一个最合格的听众,时而点头,时而提问,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珍贵无比的情报,尽数收入脑海。 而就在这看似轻松的谈笑之间,他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也已然彻底完善。 他知道,想要将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幽冥殿魔修引出来,光靠袁天罡口中的描述,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足以让他们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疯狂咬上一口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诱饵。 而这个诱饵,便是他自己。 “多谢前辈今日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酒宴结束,张云渊再次对着袁天罡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脸上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 “若非前辈,晚辈对这北斗星域,依旧是一无所知,险些便要闯下大祸。” “无妨,无妨。” 袁天罡摆了摆手,脸上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关怀,“你我既是同乡,理应互相扶持。日后若有何难处,随时可以来此地寻我。” 他将自己的住处告知了张云渊,又再三叮嘱他切莫再去打那陨星海的主意,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看着袁天罡那消失在人海中的苍老背影,张云渊脸上的恭敬与感激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属于猎人的平静。 “那么,好戏,该开场了。” 他轻声自语,转身,走入了坊市中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 接下来的几日,张云渊便与袁天罡一同,在这天枢坊市内闲逛。 他一边向这位活了千年的老古董请教着关于北斗星域的各种风土人情与秘闻,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他先是在几家规模最大的法宝商铺里,高调地出售了几件自己用不上的、从昆仑仙域搜刮来的地阶法宝。 那流光溢彩的宝光与那精纯的能量波动,立刻便引来了无数修士的围观与觊愈。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神兵阁。】 【此地乃北斗星域最大的法宝交易中心,汇聚了无数炼器大师的心血,蕴含着浓郁的“器”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心中默念,面上则与袁天罡谈笑风生,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件普通的艺术品。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天工神锤(仿)!】 【天工神锤(仿):上古炼器神匠的仿制神兵,虽无原版开天辟地之威,却也蕴含一丝造化道则,可极大提升炼器成功率,并有一定几率提升法宝品阶。】 第二天,他又在最大的灵草商铺百草堂内,一掷千金,将几株千年份的珍稀灵药收入囊中。 当他踏入那药香扑鼻的百草堂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百草堂。】 【此地乃北斗星域最大的灵药交易中心,万千灵草汇聚于此,蕴含着浓郁的“药”与“生”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丹道真解(残篇)!】 【丹道真解(残篇):上古丹圣所留下的炼丹心得,虽是残篇,却也记载了数种早已失传的上古丹方,以及对丹道本源的深刻理解,可极大提升宿主丹道造诣。】 第三天,他还去了一趟专门贩卖情报的天机阁,指名道姓地,要购买关于陨星海内部,那些上古遗迹的详细地图。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天机阁。】 【此地乃北斗星域最大的情报交易中心,天机流转,因果汇聚,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命”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天机符X3!】 【天机符:可消耗一张符箓,推演一次与自身相关的、未来三日内的吉凶祸福,关键时刻或可趋吉避凶。】 虽然天机阁的管事再三提醒此地凶险,但他依旧是一副“我很有钱,我不在乎”的纨绔姿态,扔下了一袋沉甸甸的上品星辰玉。 这一系列看似毫无逻辑,实则充满了炫富与作死意味的高调举动,很快便在这鱼龙混杂的天枢坊市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听说了吗?最近坊市里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出手阔绰得吓人!” “何止是阔绰!简直是拿星辰玉不当钱!我亲眼看到他花了一万下品星辰玉,就为了买一张早就没人敢去的陨星海地图!” “嘿,这小子怕不是在哪个上古遗迹里走了狗屎运,得了什么惊天传承吧?” “我看八成是!不然一个普通的散修,哪来这么多身家?” “而且我听说,他还放出风声,说不日便要独自一人,前往陨星海寻宝,说是要去寻找他师门遗失的至宝!”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在坊市的各个角落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播着。 而这些流言,也如张云渊所预料的那般,一字不差地,传入了那些潜伏在坊市阴暗角落里的、幽冥殿暗探的耳中。 一处位于坊市最偏僻角落的、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酒馆之内。 一名身穿黑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的男人,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眸子里,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哦?身怀重宝的肥羊?” “还要独自一人去陨星海?”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 他对着那名同样身穿黑袍的暗探,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传令下去,让血鸦小队做好准备。” “盯紧了那只肥羊,等他一出坊市,便立刻动手。” “记住,我要活的。” “我要亲自,将他那身肥美的血肉,连同他那所谓的惊天传承,都一点一点地,榨干,炼化!” “是!舵主!” 黑袍暗探的身影,悄然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而那位幽冥殿的舵主,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在自己那足以熔炼神魂的血河大阵之中,痛苦哀嚎,最终化为一滩脓血的凄惨模样。 一场针对张云渊的、由贪婪与杀意构成的死亡陷阱,已然悄然布下。 第420章 购买材料,炼制阵盘 在成功将自己打造成一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完美靶子之后,张云渊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陨星海。 他深知,猎人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欲速则不达。 虽然他的计划已经成功引来了幽冥殿的注意,但面对这些心狠手辣,在刀尖上舔血的魔修,任何一丝的轻敌,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他需要为自己接下来的狩猎,准备一些必要的工具。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他再次化身散财童子,开始在天枢坊市之内,进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疯狂采购。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刻意炫耀,而是目标明确,直奔那些真正能提升他战力的店铺。 他首先去了一趟专门出售各种灵符的神符斋。 这家店铺的规模虽不如神兵阁和百草堂那般宏大,门面也显得有些陈旧,仿佛蒙着一层岁月的尘埃。 但其内珍藏的符箓,却是整个天枢坊市品阶最高,种类最全的。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神符斋。】 【此地乃天枢坊市符箓品阶最高之处,蕴含着精纯的“符”与“空间”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张云渊心中默念,脚步未停,径直走入了店内。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天阶上品符箓·一画开天(仿)X1!】 【一画开天(仿):上古符道大能的仿制品,蕴含一丝开辟小洞天之伟力,可瞬间制造出一片短暂的、绝对隔绝的次元空间,用于困敌或防御。】 神符斋的掌柜是个看起来睡眼惺忪的白胡子老头,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但当张云渊直接点名,要购买一批最高等级的、专门用来布置大型传送阵的虚空挪移符时,那老头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 “年轻人,口气不小。” 那老头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 “这虚空挪移符,乃是天阶下品符箓,每一张都蕴含着精纯的空间法则,价值万金。” “你,买得起吗?” 张云渊没有废话,只是随手将那张星海商盟的黑金贵宾卡扔在了柜台上。 当看到那张代表着星海商盟最高身份的卡片时,那老头浑浊的眸子猛地一亮。 他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热切。 “原来是贵客当面,老朽有眼不识泰山。” 他麻利地将所有库存的虚空挪移符都取了出来,足足有十张之多。 “贵客,这十张挪移符,便算您八折,一共八千上品星辰玉。” 张云渊依旧没有还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成交。 这番豪爽的举动,让那老掌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甚至主动附赠了几张同样珍贵的敛息符,用以遮蔽气息。 张云渊此举,自然不是为了逃跑。 他要的,是在那陨星海的混乱空间中,为自己创造出更多可以腾挪闪避的、出其不意的攻击角度。 有了这批虚空挪移符,他便能在那片绝地之中,真正做到神出鬼没,杀人无形。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一家名为万阵堂的店铺。 这家店铺,专门出售各种阵盘与布阵材料,其背后的东家,据说与三宫之一的玉虚神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万阵堂。】 【此地乃北斗星域阵法传承的重要分支,与玉虚神宫关系匪浅,蕴含着浓郁的“阵”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阵道真解(残篇)!】 【阵道真解(残篇):上古阵法宗师所留,记载了数种早已失传的复合阵法理论,以及对以身合阵的深刻理解,可极大提升宿主布阵、控阵之能。】 这一次他要的,是更加基础,也更加核心的东西——空白阵盘的胚胎,以及一套品阶最高的、专门用来刻画阵纹的“符文刻刀”。 那些胚胎,皆是由蕴含着星辰之力的星核铁打磨而成,坚固无比,更能与天地间的星辰之力产生共鸣。 而那套符文刻刀,更是由一种名为神念之金的奇异金属打造,能将修士的神念之力增幅数倍,刻画出的阵纹也更加的稳定与精妙。 他这番反常的举动,再次引来了无数修士的侧目与不解。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买了那么多顶级的炼器材料,现在又买空白阵盘和刻刀?” “难不成……他自己还是一位炼器与阵法双修的大师不成?” “别开玩笑了!” “看他那年纪,骨龄撑死不过百岁,能在修行上达到如今的境界,已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哪还有精力去分心旁骛?” “我看八成是钱多烧的,买回去瞎摆弄着玩呗!” 张云渊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在将所有需要的材料都采购齐全之后,他便立刻返回了周通为他安排的那处、位于坊市最深处的临时洞府。 他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开启了洞府的所有禁制,将自己关进了那间早已被他改造过的、专门用来炼器的地火密室之中。 【叮!检测到打卡点:天枢坊市·临时洞府地火密室。】 【此地地火精纯,乃是炼器良所,蕴含着浓郁的“火”与“炼”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九昧真火(初窥门径)!】 【九昧真火:天地人三火合一,无物不焚,无物不炼,乃炼丹炼器的无上神火。初窥门径,可极大提升炼化效率与法宝品质。】 密室之内,地火熊熊,炽热的温度足以将精铁都在瞬间融化。 张云渊盘膝而坐,神情肃穆。 他没有急于开始,而是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一个古井无波的巅峰。 随即,他将那些刚刚才采购回来的、足以让任何一个炼器宗师都为之眼红的珍稀材料,尽数取出,悬浮于身前。 “仙枢造化,听我号令!” 他眼中精光爆闪,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口中爆喝一声! 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属于仙炼派的无上炼器传承——仙枢造化,在这一刻,轰然运转! 他以自身那早已蜕变到元婴中期的、包罗万象的混元道炁为炉! 以那精纯无比的地心之火为锤! 以自身那浩瀚如海的神念为刻刀! 硬生生地,将这些顶级材料,徒手炼制成他想要的阵盘! 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若是让仙炼派的那些长老看到,怕是会当场惊得跪倒在地,高呼祖师爷显灵! 只见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块坚硬无比的星核铁,虚虚一划! 那足以抵御法宝轰击的珍稀神材,竟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无声无息地,被分解成数十块大小均等的、薄如蝉翼的银色薄片。 紧接着,他双手掐诀,引动地火,将那些辅助材料,尽数熔炼成一团团颜色各异的、充满了玄奥道韵的灵液。 新得的三昧真火悄然运起,那金色的火焰混入地火之中,使得炼化的过程愈发高效,灵液的品质也得到了惊人的提升。 最后,他神念铺开,化作万千无形的刻刀,在那一片片星核铁之上,开始了精妙到了极致的符文刻画! 他刻画的,并非单一的阵法。 而是以九天三式为总纲,结合刚刚得到的《阵道真解》残篇中的复合理论。 将迷踪、杀伐、防御、禁锢等数种截然不同的阵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叠加、融合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可瞬发的、一次性的……复合阵盘! 这个过程,是枯燥的,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 张云渊的神念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上,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整整一日一夜。 当密室之内的最后一丝材料都被他消耗殆尽。 当他将最后一缕混元道炁,注入那枚刚刚成型的阵盘核心时。 嗡——! 数枚通体由星核铁打造,其上流光溢彩,布满了无数玄奥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的阵盘,静静地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每一枚阵盘之上,都蕴含着足以瞬间灭杀一名元婴初期修士的恐怖威能! 第421章 孤身入海,魔踪初现 三日后,天枢坊市之外,一望无际的浩瀚星海。 一道青色的流光划破了死寂的虚空,正是张云渊。 他脚踩一柄品质不凡的飞剑,一袭青衣在虚空乱流中猎猎作响,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属于初出茅庐的年轻天才特有的兴奋与期待。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朝着那片在星图上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混乱星域——陨星海,疾驰而去。 他的身后,数百里之外的虚空之中,几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阴冷神念,如同跗骨之蛆,悄然锁定了他的身影。 “鱼儿,出海了。” “呵呵,看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怕是真以为那陨星海里有什么惊天宝藏在等着他。” “通知血鸦小队,可以收网了。记住舵主的话,要活的。” 几道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神念,在虚空中无声地交流着,随即,悄然隐去。 张云渊对身后那几道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神念,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几名身穿幽冥殿制式黑袍的魔修,正驾驭着一艘通体漆黑,外形如同一只巨大蝙蝠的诡异飞舟,不紧不慢地吊在他的身后。 那飞舟之上,铭刻着能屏蔽神念探查的隐匿阵法,在虚空中穿行,悄无声息。 若非张云渊的神念早已远超同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恐怖境地,恐怕也难以察觉。 “终于来了。” 张云渊心中冷笑,脸上那份属于愣头青的兴奋之色却愈发浓重。 他甚至还故意加快了几分速度,一副迫不及不及待要去寻宝的模样,生怕身后的“尾巴”跟丢了。 半日之后,当一片广袤无垠的、被浓郁灰色雾气笼罩的混乱星域,出现在他视线的尽头时,他知道,陨星海,到了。 刚一踏入这片星域的范围,一股充满了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便扑面而来。 四周的虚空之中,到处都是巨大的、正在缓缓漂浮的星辰残骸,有的甚至比一颗小型的星辰还要庞大。 更有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由破碎的空间法则形成的无形乱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这片死寂的星海中肆虐。 寻常修士,光是靠近此地,便会被那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成最原始的粒子。 即便是元婴强者,在此地,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张云渊却仿佛对周围的凶险视而不见。 他驾驭着飞剑,径直冲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灰色雾气之中,开始在这片由星辰残骸构成的巨大迷宫里,不紧不慢地“寻觅”起来。 而就在他深入陨星海不过百里的瞬间。 那几道自他离开坊市之后,便一直锁定着他的阴冷神念,终于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它们如同数条从地狱深处探出的毒蛇,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从四面八方,将他彻底地,封锁、锁定! 咻!咻!咻! 数道漆黑的魔光划破了死寂的虚空,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出现在了张云渊的四周,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尽数封死。 光芒散去,露出了几名身穿绣着血色乌鸦图纹黑袍的修士。 他们一个个气息阴冷,双目赤红,周身缭绕着浓郁的血煞之气,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的恶鬼。 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竟无一例外,尽皆达到了元婴中期的恐怖境地! 为首的一名魔修,身材干瘦,面容如同骷髅。 他看着被自己等人团团围住的张云渊,那双深陷的眼眶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 “小子,别找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你那所谓的师门至宝,不在这里。” “它在我们的手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遥遥地指向了张云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精美玩具。 “把它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其余几名魔修,也纷纷发出了充满了恶意的狞笑。 那一道道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在张云渊的身上来回切割。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已是他们网中的猎物,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由他们宰割。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元婴修士都感到绝望的必杀之局,张云渊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惊慌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几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魔修一番,仿佛在挑选着今晚的下酒菜。 他看着那名带头的骷髅脸魔修,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与无辜。 “我只是个路过的,来这里看看风景,采点星辰碎片回去炼器而已。” “你们要找的那什么肥羊,应该……不是我吧?” “哈哈哈!还敢嘴硬!” 那骷髅脸魔修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刺耳狂笑,他看着张云渊那副天真的模样,眼中的戏谑之色更浓。 “小子,你那点在坊市里演的蹩脚戏码,真以为能骗得过我们幽冥殿的眼睛?” “别再挣扎了,乖乖地,将你身上所有的储物法宝,连同你的神魂,都一并献上来。” “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比死亡还要痛苦一万倍的折磨!”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几名魔修身上的血煞之气轰然爆发,便要同时出手,将张云渊彻底镇压。 而张云渊,看着他们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终于,缓缓地收起了脸上那份伪装的“无辜”。 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的讥诮。 “终于不演了?” 他轻声自语,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魔修的耳中,让他们心中,毫无征兆地,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也演得……挺累的。” 第422章 阵盘显威,戏耍魔修 “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那名骷髅脸魔修看着张云渊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的气息明明只有元婴初期,与他们血鸦小队的任何一人都相差仿佛。 但对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透着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仿佛能洞穿万古的平静。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镇定,而是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蔑视。 但他身为幽冥殿血鸦小队的队长,身经百战,早已是心狠手辣之辈,自然不会被对方这故弄玄虚的姿态吓住。 “一起上!废了他!” 他爆喝一声,再不给张云渊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率先出手,枯槁的右手猛地一挥,一道由无尽血煞之气凝聚而成的、长达百丈的血色长鞭,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能,朝着张云渊当头抽下! 那长鞭之上,无数冤魂的虚影在哀嚎、挣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怨毒。 其余几名魔修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有的祭出一面能吞噬神魂的漆黑魔幡,幡面之上鬼影重重,仿佛连接着一方幽冥鬼蜮。 有的则洒出一片充满了怨毒诅咒的惨绿色毒砂,每一粒砂砾,都仿佛是一只只充满了恶意的眼睛。 更有甚者,直接引动了此地混乱的星辰之力,化作数道漆黑的毁灭光束,封锁了张云渊的所有退路。 数道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将张云渊所有的闪避空间,都尽数封死! 他们要一鼓作气,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彻底镇压!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雷霆合击,张云渊的脸上,却扬起一抹霸道绝伦的狂傲! 他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懒得摆出,只是对着那呼啸而来的漫天攻击,不紧不慢地,屈指一弹! 咻! 一枚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由星辰秘银打造,其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阵盘,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阵盘刚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 那骷髅脸魔修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那材料,那是足以炼制天阶法宝的星辰秘银!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阵盘在脱手的瞬间,便已在半空中轰然爆开,化作万千肉眼不可见的、蕴含着空间至理的玄奥符文,瞬间融入了周围的虚空之中! “阵起!” 张云渊口中轻喝,声如敕令! 下一刻!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能颠倒乾坤,逆乱阴阳的恐怖空间之力,以那阵盘爆开的位置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方圆百里的星海! 那些正狞笑着扑来的魔修,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变幻! 那本该近在咫尺的白衣身影,竟在他们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时空! 而他们自己,则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一个个东倒西歪,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 神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五感被彻底剥夺,连对自身法力的掌控都变得迟滞起来。 他们明明是朝着张云渊发动的攻击,可那一道道毁天灭地的魔功,却诡异地拐了个弯,狠狠地轰向了自己身旁的同伴! 轰!轰!轰! 一时间,这片死寂的星海之中,魔光乱舞,血煞冲天! 那骷髅脸魔修的血色长鞭,狠狠地抽在了另一名魔修祭出的魔幡之上,爆发出惊天的能量冲击! 魔幡剧烈震颤,其上的万千鬼魂发出凄厉的惨叫,险些当场溃散。 那片充满了怨毒诅咒的毒砂,更是将第三名魔修的护体魔光腐蚀得滋啦作响,险些当场破防! “怎么回事?!” “厉千魂!你他妈疯了?!为什么攻击我!” “不对!这……这是幻阵!我们中计了!” 那几名魔修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皆是又惊又怒! 他们想不通,对方是何时,又是在何处,布下了如此精妙绝伦的幻阵! 这等瞬息成阵,颠倒乾坤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宗门内最顶尖的阵法大师,也绝无可能做到! 然而,张云渊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那道在众魔修眼中早已消失的身影,此刻,却如同一个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座由他亲手布下的迷踪大阵之中! 在这里,他便是绝对的主宰! 他闲庭信步般,在那一道道足以撕裂空间的乱流之中穿行,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他时而出现在一名正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同伴”攻击的魔修身后,不轻不重地踹上一脚! 砰! 那名魔修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飞了出去,狼狈不堪! 还未等他稳住身形,另一名同伴的攻击便已接踵而至,打得他怪叫连连。 时而又出现在另一名试图强行破阵的魔修头顶,对着他的脑门,便是一记响亮的脑瓜崩! “就你?还想破我的阵?” 那名魔修只觉得头顶剧痛,眼冒金星,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对着那名带头的骷髅脸魔修,隔着遥远的空间,遥遥地,一指点出! “雷来!” 轰咔! 一道纯正的阳五雷凭空而现,狠狠地劈在了那骷髅脸魔修的屁股上,将他那身华丽的黑袍都烧出了一个大洞,冒着缕缕青烟! “啊——!哪个混蛋偷袭老子!” 骷髅脸魔修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片空无一人的虚空,便是一阵疯狂的攻击! 整个场面,滑稽到了极点! 那几名在外界足以让任何宗门都闻风丧胆的元婴初期魔修,在张云渊这神鬼莫测的阵法之下,竟如同被关进了笼子里的猴子。 被耍得是团团转,丑态百出,狼狈不堪! 他们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他们所有的防御,都用在了抵挡同伴的背刺之上! 他们甚至连张云渊的衣角都摸不到,便已被折腾得是灰头土脸,道心不稳! 第423章 医术退敌,毒翻全场 “混账!都给老子住手!” 一声充满了暴戾与惊怒的咆哮,自那混乱的战场之中轰然炸响! 那名骷髅脸魔修,在连续挨了数道“友军”的背刺,又被张云渊那神出鬼没的掌心雷劈得外焦里嫩之后,终于从那无尽的幻象中,挣脱出了一丝清明! 他虽然依旧无法锁定张云渊的真身,但凭借着多年生死搏杀中磨练出的敏锐直觉,他已经意识到。 这样互相攻击下去,他们迟早要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活活玩死! “这幻阵有古怪!它能扭曲我们的感知,放大我们心中的杀意!都给老子稳住心神,不要再胡乱攻击!” 他一边嘶声怒吼,一边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欲沸腾的杀意,那双深陷的眼眶里,闪烁着怨毒而又疯狂的厉色! 他知道,寻常的手段,已经奈何不了这个诡异的小子了! 既然如此,那便用无差别的范围攻击,将这片区域,连同那个该死的阵法,都一同摧毁! “既然你喜欢当缩头乌龟,那老子便将你这龟壳,连同你这只乌龟,都一同炼化成渣!” 他狞笑一声,枯槁的右手猛地一拍腰间的储物袋! 嗡——! 一团漆黑如墨,粘稠如石油,其上还翻滚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的诡异魔雾,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那魔雾刚一出现,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所过之处,无论是那些巨大的星辰残骸,还是那些无形的虚空乱流,竟都在这魔雾的侵蚀之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响,被硬生生地,腐蚀、融化! 化魂魔雾! 这乃是幽冥殿最歹毒的秘法之一! 乃是以亿万生灵的神魂,辅以九幽之下的至阴煞气,耗费数百年光阴才炼制而成的无上魔宝! 此雾无孔不入,不仅能腐蚀万物,更能直接侵蚀修士的神魂,一旦沾染上一丝,便会神魂消融,化为魔雾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小子,给老子死来!” 骷髅脸魔修看着那片迅速将方圆百里都彻底笼罩的化魂魔雾,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 在他看来,无论对方的阵法有多精妙,身法有多诡异,在这等无差别的、连神魂都能腐蚀的恐怖魔雾面前,都将无所遁形,最终化为一滩脓水! 然而,他这狂笑之声还未落下,一个充满了讥诮与不屑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便在他耳边,淡淡响起。 “玩毒?在我面前?” “你还真是班门弄斧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只见那片本该将一切都吞噬、融化的化魂魔雾之中,那个白衣身影,竟是毫发无伤地,再次浮现! 他非但没有被那歹毒的魔雾所伤,反而还饶有兴致地,伸出手,在那片粘稠如墨的魔雾之中,轻轻地搅动了一下! 那感觉,就像一个好奇的孩童,在玩弄着一团无害的棉花糖! “不……不可能!” 骷髅脸魔修脸上的狂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这足以毒杀同阶的化魂魔雾,为何会对这个小子,没有丝毫的作用?! 张云渊看着他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嘴角的讥诮之色更浓! 医字门的法门,其根本,便是对药与毒的极致理解与转化! 万物皆有其性,相生相克。 这所谓的化魂魔雾,在别人眼中,是沾之即死的剧毒。 但在他这个早已将医字门传承烂熟于胸,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面前,不过是一味药性猛烈了些的……补品罢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送礼,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张云渊冷笑一声,他将自身那早已蜕变到金丹后期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他竟是以自身为引,将那医字门的无上法门催动到了极致! 他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齐齐洞开,如同三百六十五个贪婪的漩涡,开始疯狂地吞噬着周围那片粘稠的化魂魔雾! 那足以腐蚀万物的剧毒魔雾,在涌入他体内的瞬间,便被那霸道绝伦的混元道炁,强行地分解、转化、提纯! 其中那驳杂的怨念与死气,被尽数炼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滋养着他的金丹! 而那最为核心的毒之本源,则被他以一种更加精妙的方式,提取、浓缩,再造!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那片笼罩了方圆百里的化魂魔雾,竟被他吞噬得一干二二净! 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满足! “味道不错,就是后劲差了点。” “噗——!” 骷髅脸魔修在看到这一幕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惊骇与恐惧,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他那与化魂魔雾心神相连的本命法宝,竟就这么被对方当成补品给吃了?!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然而,张云渊的表演,还未结束! 他看着那几个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连逃跑都忘了的魔修,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礼尚往来,既然你送了我一份大礼,那我,自然也要回敬一份。” 他将那从魔雾中提炼出的、精纯了百倍不止的毒之本源,以一种更加阴损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他之前布下的迷踪大阵之中! 下一刻! 那几个本就心神激荡,还在苦苦抵御着幻象侵蚀的魔修,只觉得一股比之前那化魂魔雾还要猛烈了百倍的、无色无形的剧毒,顺着他们的呼吸,疯狂地涌入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呃啊!” “毒!有毒!” “我的……我的道炁……在消散!” 几声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惨叫,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那几名不可一世的元婴中期魔修,只觉得自己的经脉仿佛被万千毒蛇啃噬。 丹田气海之中的魔元,更是如同被投入了烈火的冰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融、溃散! 他们一个个双眼翻白,口中喷吐着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毒血,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前后,不过短短数息! 毒翻全场! 第424章 斩杀魔修 当那几名不可一世的幽冥殿魔修,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一个个口吐黑血,瘫倒在冰冷的星辰残骸之上时。 这场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戏谑与玩弄的战斗,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尾声。 弥漫在星辰残骸周围的迷踪大阵缓缓消散,露出其后那道毫发无伤的白衣身影。 张云渊的身影,自那变幻莫测的迷踪大阵之中,缓步走出。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味与淡然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神祇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 他看着地上那几个还在痛苦挣扎,眼中却只剩下无边恐惧与绝望的魔修,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再无半分戏耍的兴趣。 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了。 是时候,收割这批早已成熟的果实了! “该……该死……” 那名骷髅脸魔修强撑着抬起头,他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气息都比之前更加强盛了三分的白衣身影,那双深陷的眼眶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他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一个堂堂幽冥殿的舵主,一位纵横星海数百年,杀人如麻的元婴中期大修士,为何会败? 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屈辱!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碰到,便被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神魔般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落得个身中剧毒,修为尽废的凄惨下场! 那剧毒阴狠霸道,不仅在疯狂侵蚀他的肉身,更像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他丹田气海中的魔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了数百年的修为,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流逝,如同决堤的江河,一去不返。 这种从云端跌落尘埃的绝望,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倍。 “你……你到底是谁?!”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充满了不甘的质问。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只缠绕着万丈雷光的、充满了审判与毁灭意志的金色拳头!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电,瞬间便已出现在那骷髅脸魔修的面前! 金光咒护体,将他那本就强横的肉身,渲染得如同一尊自九天降临的黄金战神! 混元道炁运转,元婴中期的恐怖力量,在他的拳锋之上,化作一片足以撕裂天穹的狂暴雷海! 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是世间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 那骷髅脸魔修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性的雷光在瞳孔中急剧放大。 “雷法·掌心雷!” 轰咔——! 一道粗壮如水桶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纯正阳雷,自他掌心轰然爆发! 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狠狠地,轰击在了那骷ULO脸魔修的头颅之上! 那骷髅脸魔修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他那颗本就丑陋的头颅,连同他那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神魂,都在这霸道绝伦的阳雷之下,被摧枯拉朽地,彻底轰碎、蒸发、湮灭! 形神俱灭! 而就在他身死道消的瞬间,张云渊心念一动!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那包罗万象、仿佛能容纳宇宙初开时所有奥秘的混沌色炁流,在这一刻轰然运转! 一股无形却又霸道绝伦的吞噬之力,自他周身窍穴爆发而出,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深渊漩涡,笼罩了这片虚空。 只见那骷髅脸魔修刚刚被阳雷轰碎的、一道半透明的、充满了怨毒与死气的狰狞魔魂,竟被那股吞噬之力强行地,从虚无中剥离、拉扯了出来! 那魔魂的碎片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挣扎着,试图逃离那股足以让它魂飞魄散的恐怖吸力。 但一切,都是徒劳! 张云渊的混元道炁,其本质是道,是凌驾于这方天地所有法则之上的混沌之力。 这魔魂的挣扎,在这等力量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它那庞大的魔魂碎片,便被混元道炁彻底地吞噬、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无比精纯的、甚至比同阶妖兽精魄还要磅礴的灵魂能量,在混元道炁的炼化之下,源源不断地,涌入张云渊那早已坚如磐石的识海! 滋养着他的元神,让他那本就无比强大的神念,再次暴涨了一分! “不错,不错。”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魔修的魂魄,对于他的混元道炁而言,竟是比同阶的妖兽精魄,还要大补! 这些魔修修炼的功法阴邪,神魂之中蕴含着大量的怨念与死气,这些驳杂的能量在被混元道炁提纯之后,反而转化成了最精纯的魂力。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目光,投向了地上那几个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的魔修! “不!不要杀我!我愿臣服!我愿献上我所有的法宝!只求……” 一名魔修看着那如同魔神般走来的身影,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哀求! 他拼命地想要磕头,却因为剧毒缠身,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地上徒劳地蠕动着,涕泪横流。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那道毫不留情的、充满了审判意味的金色雷光!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名魔修的身体,连同他的求饶声,都在那霸道的雷霆之下,化为了一捧飞灰! 其魔魂,同样被张云渊的混元道炁尽数吞噬,化为了他元神成长的资粮! 接下来,便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张云渊身形如电,在那几个身中剧毒,早已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的魔修之间穿梭! 他时而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气洞穿眉心! 那剑气锋锐无匹,瞬间便绞碎了对方的识海,让其在无尽的惊恐中死去。 时而一掌拍出,霸道的掌力震碎五脏! 那掌力浑厚沉重,如同山岳倾颓,将对方的身体连同骨骼都拍成了肉泥。 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鲜活的、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的元婴大修的性命! 而每一次杀戮完成,他体内的混元道炁都会如期而至,将其精魄尽数吞噬,化为最纯粹的魂力,反馈给他! “魔鬼!你这个魔鬼!” 最后一名魔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惨死,神魂都被吞噬,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是强行催动了体内残存的魔元,整个身体如同气球般膨胀起来。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他竟是要自爆元婴! 然而,张云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在我面前,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那魔修面前,一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涌入,瞬间便抚平了对方体内那狂暴的魔元,也彻底掐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那魔修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张云渊一掌落下,结束了他最后的痛苦。 混元道炁流转,将其魔魂吞噬殆尽。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这支在幽冥殿中都算得上是精锐的血鸦小队,便已尽数陨落! 他们所有的修为,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怨毒与不甘,最终,都成了张云渊踏上更高境界的垫脚石! 一场由幽冥殿精心策划的狩猎,就这么以一种他们从未想过的方式,画上了一个血腥而又讽刺的句号! 张云渊缓缓收回手,感受着识海中那再次壮大了一圈的神念之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距离元婴中期巅峰,又近了一步。 他挥手散去周围的阵法,将这片星辰残骸上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随即,他身形一晃,便已融入无尽的星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这片死寂的星域,以及那几具很快便会被虚空乱流吞噬的、冰冷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一场神魔般的杀戮。 第425章 引力深渊 当那支不可一世的血鸦小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一个个口吐黑血,瘫倒在冰冷的星辰残骸之上时。 这场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戏谑与玩弄的战斗,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尾声。 张云渊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仔细感受着识海中那再次壮大了一圈的神念之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彻底炼化了这几名魔修的魔魂,他那本就无比强大的神念,再次精进,距离元婴中期巅峰,又近了一大步。 “不错,不错。”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魔修的魂魄,对于他的混元道炁而言,简直是比同阶的妖兽精魄,还要大补。 这些魔修常年以生灵精血与怨念修炼,神魂之中充斥着驳杂而又庞大的负面能量。 在混元道炁那包罗万象的炼化之下,这些负面能量被尽数提纯,化作了最精纯的魂力,完美地滋养着他的元神。 他挥手散去周围的阵法,将这片星辰残骸上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幽冥殿。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知道,自己杀了这支血鸦小队,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更加猛烈的追杀,或许已在路上。 但张云渊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畏惧”这两个字。 风险,往往与收益并存。 他决定,在幽冥殿的追兵到来之前,将这片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陨星海,彻底变成自己的“后花园”与“藏宝库”。 他要将风险,转化为自己踏上更高境界的资粮! 他身形一晃,便已融入无尽的星海,朝着那星图上标记的、更加危险的核心区域,疾驰而去。 陨星海的核心区域,是一片真正的死亡绝地。 这里的空间法则,比外围混乱了百倍不止,到处都是巨大的、正在缓缓漂浮的星辰残骸。 有的甚至比一颗小型的星辰还要庞大,彼此之间因为引力的作用,不断地碰撞、碎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并非是单纯的声音,而是一种能够穿透肉身,直达神魂的法则震荡。 更有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由破碎的空间法则形成的无形乱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这片死寂的星海中肆虐。 张云渊刚一踏入这片区域,便感觉到一股恐怖到足以将寻常金丹修士都撕成碎片的引力,从四面八方,轰然挤压而来! 他体内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仿佛整片星海都在与他为敌,要将他这个外来者彻底碾碎。 “哼!” 张云渊冷哼一声,金光咒护体,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流转,形成一层坚韧的护罩。 混元道炁疯狂运转,这才勉强抵御住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撕扯力。 他没有退缩,反而眼中爆发出更加炙热的光芒。 越是凶险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越大的机缘。 他顶着那恐怖的引力,开始在这片由星辰残骸构成的巨大迷宫里,艰难地穿行,寻找着新的打卡点。 这片区域,被星海中的修士,称之为引力深渊。 因为此地的引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仿佛一个无形的深渊,要将一切靠近的物质,都彻底吞噬、碾碎。 张云渊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消耗海量的道炁。 但他不在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股恐怖引力的压迫之下,他那本就强横的肉身,正在被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式,锤炼着。 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无形的重压下呻吟、重组,变得更加的坚韧,更加的强大。 这种纯粹的物理层面的淬炼,远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来得有效,也更加的稳固。 就在他深入引力深渊数千里的某一刻。 他体内那沉寂已久的打卡系统,忽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引力深渊核心·星核碎片!】 【此地乃上古星辰陨落后残存的核心,其内蕴含着磅礴的星辰本源与一丝破碎的空间法则,对宿主感悟空间之道有不可估量的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那引力深渊的最深处。 只见一块不过人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五彩斑斓的琉璃色泽的奇异晶石,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仿佛是这片混乱深渊之中,唯一的静止之物。 周围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引力风暴,在靠近它身前三尺的范围时,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引偏,无法伤及其分毫。 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引动着整片深渊的引力潮汐,散发出一股玄之又玄的奇特波动。 那波动如同一曲古老的道歌,诉说着星辰的生灭,空间的奥秘。 “就是它了!” 张云渊心中爆喝,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体内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 他顶着那越来越恐怖的引力撕扯,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那块散发着奇特波动的星核碎片,靠近。 百丈! 这里的引力,已如同一座真正的神山压在背上,让他每抬起一次脚,都需要耗费惊人的力量。 金光咒所化的护罩,在他周身剧烈地闪烁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十丈! 引力再次暴增,张云渊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无形的伟力彻底压垮。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地冲刷着四肢百骸,抵御着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 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一丈! 当他终于来到那星核碎片之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彻底撕裂。 那恐怖的引力,不再是单纯的挤压,而是化作了无数道无形的、旋转的利刃,要将他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彻底分解。 他的护体金光,在这一刻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当他终于来到那星核碎片之前,伸出手,将其握在掌心的刹那。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蕴含着一整片星空生灭之理的恐怖信息洪流,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打卡!” 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空间道痕一缕!】 【空间道痕:由空间法则本源凝聚而成的无上至宝,蕴含着一丝破碎的空间至理。 将其炼化,可极大增强宿主对空间法则的感悟力,让宿主在空间之道上,一日千里!】 嗡——! 一股玄奥无比的、仿佛能撕裂万古时空的感悟,涌入张云渊的脑海。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轮转,变得愈发的深邃,愈发的不可测度! 第426章 幽冥震怒,追魂使者 就在张云渊于陨星海深处,获得机缘的同时。 远在北斗星域另一端,一片终年被漆黑魔气笼罩的、仿佛由无数巨大枯骨堆砌而成的森然魔土之上。 这里是幽冥殿的总部,一座座由不知名巨兽骸骨搭建而成的诡异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之上。 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道道猩红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横贯天穹。 幽冥殿总部,一座阴森诡异的魂殿之内。 这座魂殿,是整个幽冥殿最核心的禁地之一,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殿主的寝宫。 殿内没有点燃任何灯火,只有一排排由森白人骨打造而成的祭台,自殿门口一直延伸到最深处。 每一座祭台之上,都静静地供奉着一盏盏形态各异的、跳动着幽绿色火焰的魂灯。 那火焰,便是幽冥殿每一位核心成员的本命之火,与他们的神魂紧密相连。 灯在,人在。 灯灭,人亡。 啪! 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般的声响,突兀地,在死寂的魂殿之中响起。 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不祥。 负责看守魂殿的两名黑袍弟子猛地睁开双眼,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他们是魂殿的守卫,职责重大,平日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些代表着宗门栋梁的魂灯。 “什么声音?” 一名弟子压低声音问道,带着一丝不安。 “不知道,好像……是从最高层传来的。” 另一名弟子咽了口唾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们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看清眼前景象时,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在刹那间褪尽,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只见那供奉着幽冥殿所有核心成员本命魂灯的最高层祭台之上,代表着血鸦小队所有成员的那几盏魂灯,竟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熄灭、碎裂! 那魂灯的碎片,散发着一股被强行吞噬、炼化后,才特有的、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焦臭气息。 那焦臭味钻入鼻孔,让两名弟子只觉得神魂都为之一颤,仿佛看到了无数狰狞的怨魂在他们面前无声地咆哮。 “血……血鸦小队……全灭了?!” 一名弟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血鸦小队,那可是黑霆护法座下最精锐的队伍之一。 每一名成员都是元婴期的大修士,在整个北斗星域都是凶名赫赫的存在。 可现在,他们所有人的魂灯,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部碎裂! 这意味着,他们是在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被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数抹杀! 甚至连神魂都没能逃出来! “快!快去禀报护法大人!” 另一名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鬼魅。 不过短短片刻。 一股足以让整座魂殿都为之颤栗的、充满了暴戾与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那威压,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霸道,仿佛一尊自九幽地狱苏醒的魔王,将他那无尽的怒火,倾泻到了这片人间。 只见一名身穿绣着九幽恶鬼图纹的华丽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周身缭绕着化神期恐怖威压的高大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祭台之前。 他,便是幽冥殿四大护法之一,黑霆护法。 也是血鸦小队的直接掌控者。 他伸出那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从地上捻起一撮魂灯破碎后残留的粉末,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那双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猩红色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吞噬……炼化……”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森然寒意。 “好!好得很!” “竟有人敢如此折辱我幽冥殿!将我座下弟子的魂魄,当成资粮,吞噬炼化!”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打我幽冥殿的脸!” 轰——! 一股狂暴的、足以将空间都撕裂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将整座魂殿都震得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魂殿之外,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幽冥殿弟子,无论修为高低,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知道,黑霆护法,是真的怒了。 “来人!” 黑霆护法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魔王敕令,在死寂的魂殿中回荡。 “弟子在!” 一道身形干瘦,面容阴鸷,身上散发着元婴后期恐怖威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单膝跪地。 “追魂。” 黑霆护法转过身,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冰冷刺骨。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将那个胆敢吞噬我幽冥殿弟子魂魄的狂徒,给本座活捉回来!”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幽冥殿的下场!” “我要将他的神魂,投入我这万魂幡中,日夜受那万魂噬心之苦,折磨万载,永世不得超生!” 那名为追魂的阴鸷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嗜血的笑容。 “谨遵师命!” 他,便是黑霆护法座下,最强,也是最受器重的弟子——追魂使者。 其修为,已至元婴后期大圆满,距离那化神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 其为人,更是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死在他手中的正道修士,早已不计其数。 “此物,你带上。” 黑霆护法屈指一弹,一枚通体由不知名兽骨打造。 其上铭刻着无数血色符文,指针还在微微颤动的古朴罗盘,便已落入了追魂使者的手中。 “此乃我幽冥殿追踪至宝引魂罗盘,可根据魂灯破碎时残留的怨念,锁定凶手的大致方位。” “去吧。” 黑霆护法挥了挥手,声音冰冷。 “记住,我要活的。” “弟子明白!” 追魂使者接过罗盘,脸上那嗜血的笑容愈发浓重。 他将一缕魔元注入罗盘之中,那罗盘的指针猛地一颤,随即,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嗡鸣声中,死死地,指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片在星图之上,被标记为北斗的璀璨星域。 以及,那星域之中,一片充满了混乱与死亡的灰色区域。 ——陨星海! 追魂使者眼中精光爆闪,他收起罗盘,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撕裂了虚空,消失在了这片阴森的魔土之上。 一场针对张云渊的、由化神期强者亲自下令的雷霆追杀,就此展开! 第427章 神陵仙骸 炼化了那缕珍贵无比的空间道痕,张云渊对空间法则的感悟,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的神念仿佛化作了无数无形的触手,与四周的空间交融,能够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丝细微的波动,甚至能感知到空间深处那些因法则破碎而形成的暗流。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这片空间本身,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这种对空间之力的绝对掌控感,让他心中那份面对未知强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他没有急于离开这片引力深渊,而是继续深入。 这片引力深渊的法则混乱,正是他熟悉和掌握新力量的最佳演练场。 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机遇的混乱星域之中,寻找着新的打卡点。 张云渊的身影在破碎的星辰间穿行,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他每一步踏出,都恰好落在空间乱流的间隙,轻松避开那些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恐怖能量。 数日后,他来到了一片更加广阔,也更加死寂的区域。 这里的虚空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被一种永恒的、灰蒙蒙的死气所笼罩,仿佛连光线都被这股死气吞噬,透着一股万古不化的悲凉。 放眼望去,无数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充满了岁月沧桑的残骸,静静地漂浮在这片虚空之中。 这些残骸并非金属,而是一种似骨非骨,似玉非玉的奇异材质。 其上还残留着斑驳的、早已失去神性的古老符文,在虚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有的残骸,其体积甚至比一颗小型的星辰还要庞大。 那是一截断裂的指骨,其上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即便神性散尽,依旧透着一股镇压万古的恐怖气韵。 有的残骸,则是一片破碎的羽翼,即便只剩下骨架,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遮天蔽日的恐怖威势。 那森白的骨架上,每一根羽骨都如天剑般锋利,似乎能轻易划开星辰。 这里,便是陨星海中,一处极富盛名的上古遗迹——神陵。 据说,在遥远的上古时代,曾有某个不知名的强大神明族群,在此地与另一方同样恐怖的古仙人大战。 那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星辰陨落,甚至连这方星域的法则都被彻底打碎。 最终,两大文明同归于尽,只留下了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悲凉的神陵。 张云渊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片广袤的神陵之中,仔细地搜寻着。 他的神念掠过一具庞大的仙人胸骨,那胸骨如同一座倒塌的宫殿,其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透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他很快便发现,这些神明与古仙的骸骨,虽然大部分的灵性都已在岁月中流逝,但其本身的材质,却依旧坚固无比。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闪烁着温润宝光的奇异骨玉,其坚硬程度,甚至远超他在昆仑仙域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炼器材料。 “好东西。” 张云渊眼中一亮,毫不客气地,将几块体积相对较小,却又保存得最为完好的仙人腿骨,收入了纳戒之中。 他伸手触摸其中一块腿骨,入手冰凉坚硬,其上传来的质感让他判断,这材料足以承载天阶阵法的符文烙印。 这些,都是足以用来炼制地阶,甚至是天阶法宝的顶级材料。 就在他搜刮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神陵·仙君主殿!】 【此地乃上古仙君的行宫所在,其护殿大阵虽已损毁,但残留的能量波动之中,依旧蕴含着一丝破碎的‘毁灭’与‘秩序’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张云渊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神陵的最深处。 只见一座比其他所有骸骨加起来还要庞大数倍的、如同倒悬仙山般的恐怖宫殿残骸,正静静地漂浮在那里。 那宫殿不知由何种神木搭建,即便早已断裂成了数截,但那狰狞的、充满了仙道威严的轮廓,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宫殿的断壁之上,依稀可见雕梁画栋的痕迹,只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死寂与破败。 张云渊没有犹豫,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了那座主殿残骸的废墟之上。 脚下的神木地板早已腐朽,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此地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 他站在一根断裂的擎天巨柱前,感受着那股即便历经万古也未曾完全消散的、属于仙君的威严。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上古破阵符X3!】 【上古破阵符:由上古符道大能,以空间法则为引,绘制而成的无上神符。 可瞬间瓦解天阶以下的绝大多数防御阵法,无视一切能量结构,强行破法。】 “又是一件保命底牌。”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三枚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的古朴符箓,小心翼翼地收入纳戒。 符箓入手温润,其上流转的符文如同活物,蕴含着一种撕裂万物的恐怖力量。 有了此物,他便又多了一分面对未知强敌的底气。 打完卡,搜刮完材料,张云渊并未立刻离去。 他盘膝坐在这片宫殿的废墟之上,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积累,以及对空间法则的感悟加深,他那早已停滞不前的修为,竟再次有了松动的迹象。 丹田气海之中,元婴小人周身环绕的道炁愈发凝实,仿佛随时都会产生某种质变。 他触摸到了突破的契机。 元婴后期! 这个念头一出,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从元婴中期到后期,是一次巨大的飞跃,其实力的增长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一旦突破,他将真正拥有在这片浩瀚星域中横行的资本。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寻找一处绝对安全的闭关之地,将这股契机,彻底转化为自己真正的实力。 而这片环境复杂,人迹罕至,又充满了天然空间乱流作为屏障的陨星海,无疑是他最佳的选择。 他开始利用《阵道真解》中的知识,结合此地的特殊环境,为自己布置起闭关的场所。 他没有选择那些显眼的、巨大的星辰残骸,那些地方太过招摇,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漂浮在虚空之中,毫不起眼的、直径不过数十丈的小型陨石。 他要在这片死亡绝地之中,为自己,打造出一座真正的、绝对安全的移动堡垒! 第428章 突破后期,气息泄露 寻觅了数日,张云渊终于在陨星海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处完美的闭关之所。 那是一颗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普通小行星。 它静静地悬浮在死寂的虚空之中,像是一块被宇宙遗弃的顽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但这颗小行星的周围,却被一片天然形成的空间风暴所环绕。 那风暴,由无数细碎的空间裂缝与狂暴的能量乱流构成,它们在虚空中肆虐、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低鸣。 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足以将任何试图靠近的元婴修士都撕成碎片的死亡屏障。 “就是这里了。” 张云渊眼中精光一闪,他催动着那刚刚才有所小成的空间道痕。 他的身形变得虚幻,仿佛与周围扭曲的空间融为一体。 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那片狂暴的空间风暴,来到了那颗小行星的内部。 这里是一处天然的中空溶洞,干燥而寂静,正是闭关的绝佳之地。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开始动手。 他以那本就坚固无比的小行星为基,将自己从八派之中搜刮来的所有阵法材料,以及那刚刚才炼制不久的复合阵盘,尽数取出。 那些阵旗、阵盘散发着各色灵光,悬浮在他的周身,宛如听话的士兵。 以《阵道真解》中的无上理论为引,结合九天三式的玄奥变化。 他开始在这颗小行星的内外,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足以让任何阵法宗师都为之汗颜的恐怖大阵。 他手指翻飞,一道道玄奥的法诀打出,将那些材料精准地嵌入虚空的节点之中。 迷踪、防御、禁锢、示警、反杀…… 各种功能的阵法被他信手拈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九九八十一座大阵,彼此勾连,环环相扣。 将这颗小小的小行星,彻底改造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与世隔绝的绝对领域。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走入了小行星的最核心,盘膝坐下,神情肃穆。 他心念一动,将纳戒之中,这段时间所有的积累,尽数取出。 首先出现的,是那从神陵搜刮来的上古炼器材料。 那些不知名神魔的骸骨、破碎的仙器残片,散发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紧接着,是那从陨星海中斩杀的、数头实力堪比元婴初期的星空妖兽的妖丹。 每一颗妖丹都足有拳头大小,流转着狂暴的妖力,其内仿佛封印着一头头凶兽的精魂。 以及,他之前在昆仑仙域,从五门八派那里搜刮来的、所有能辅助突破的天材地宝,极品灵石! 这些灵石堆积如山,每一块都晶莹剔透,蕴含着惊人的灵气储备。 一时间,整个洞府之内,宝光冲天,灵气激荡,那股庞大的能量,几乎要将这片小小的空间都彻底撑爆! 五光十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这原本漆黑的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就是现在!” 张云渊眼中精光爆闪,心中爆喝一声!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自身的神念催动到了极致。 他那早已臻至化境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化作一个无形的黑洞。 将所有的资源,所有的能量,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尽数引动!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了极致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那能量太过于庞大,以至于他的经脉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紧咬牙关,强行引导着这股洪流,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洗练着他的每一颗细胞! 他的身体表面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皮肤如同玉石般晶莹。 他丹田气海之内,那颗早已圆融无碍的元婴,在这股庞大能量的刺激之下,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张云渊一模一样的眼睛,深邃、冷静,却又带着一丝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它张开小嘴,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开始疯狂地吞噬着那股涌入体内的能量洪流。 它那本就晶莹剔透的身躯,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的凝实,更加的……强大! 原本有些虚幻的轮廓,此刻变得宛如实质,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张云渊盘坐在丹田之中。 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脉搏同步,引动着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洗刷着张云渊的四肢百骸。 原本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苦修才能完成的能量积累,在这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便已然完成! 这是只有拥有打卡系统和混元道炁的他,才能做到的逆天之举。 终于! 当最后一缕能量洪流被那元婴彻底吞噬、炼化。 当张云渊体内积蓄的能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足以撑破天地的临界点时!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那是阻挡他迈向更高层次的关隘。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清脆悦耳的嗡鸣,轰然炸响! “咔嚓——!” 那道困扰了无数天骄,坚固得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元婴后期瓶颈,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混沌之力面前,终于,轰然破碎! 就像是打破了某种枷锁,他的生命层次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轰隆隆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都要霸道的无上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不再局限于丹田,而是充斥了他的每一个窍穴,每一滴血液。 元婴后期! 成! 那股属于元婴后期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创世神魔,冲天而起,席卷了整片星域! 小行星周围的空间风暴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虽然这股气息,在经过那九九八十一座复合大阵的层层削弱之后,其威力,已然被削弱了九成九。 张云渊在布阵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竭尽全力想要锁住所有的波动。 但,仍旧有一缕微不可察的波动,穿透了所有的阻隔。 它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又似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圈涟漪,眨眼间传遍了小半个陨星海! 这缕波动,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或许难以察觉,甚至会被当作是空间乱流的自然扰动。 但对于某些身怀异宝,专门为了追踪而来的存在而言,却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不容错辨! 那是猎物现身的信号。 那是复仇者苦苦追寻的目标。 在这片混乱的星海某处,一双猩红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地锁定了这个方向。 第429章 杀机已至,请君入瓮 陨星海外围,一片相对平稳,却依旧暗流涌动的虚空之中。 一道血色的流光,正不紧不慢地穿行着,仿佛一条游弋在深海中的嗜血鲨鱼。 流光之中,追魂使者手持那枚古朴的引魂罗盘,眉头紧锁。 这陨星海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恶劣。 那无处不在的空间风暴与混乱引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极大地干扰了引魂罗盘的追踪感知。 罗盘的指针,始终在微微颤抖,如同受到了惊吓的磁针,无法精准地锁定一个方向。 这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烦躁,心头的杀意也随之愈发浓烈。 “该死的!那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追魂使者低声咒骂着,眼中闪过一丝极度不耐的寒芒。 他已经在这里,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若是让那只肥羊跑了,他在黑霆护法面前,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就在这时! 他手中的引魂罗盘,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剧烈且刺耳的嗡鸣! 嗡嗡嗡——! 那原本还在微微颤抖、摇摆不定的指针,在这一刻,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它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速度快得几乎要在盘面上刮出火星! 最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啸声中,那指针死死地,定格在了某个方位。 它指向了陨星海深处,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更加危险的区域! 那方向,是如此的精准,如此的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找到了!” 追魂使者先是一愣,看着那纹丝不动的指针,随即,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波动正顺着罗盘的指引,跨越遥远的距离传递而来。 那是一股虽然微弱,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如同初升朝阳般耀眼的气息。 那是属于刚刚突破,境界尚未完全稳固的元婴后期修士,独有的气息! “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追魂使者仰天狂笑,那笑声之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震荡着周围的虚空。 “竟然敢在这种地方突破?简直是找死!不,是嫌命长了!” 在他看来,对方此刻,必然是处于突破之后,最虚弱、最需要安静的巩固期。 一身修为虽然暴涨,但境界不稳,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力。 这,正是他出手偷袭,杀人夺宝的最佳时机! 甚至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将体内的魔元催动到了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长虹。 他撕裂了虚空,循着那丝泄露出来的气息,带着滔天的贪婪,疯狂地追了过去! …… 与此同时,陨星海深处,那颗被大阵层层包裹的闭关小行星之内。 张云渊刚刚巩固了那暴涨的修为,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感受那份属于元婴后期的全新力量。 一股深入骨髓的、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的致命危机感,毫无征兆地,自他心底疯狂涌出! 这股寒意来得如此猛烈,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倒竖起来。 他脸色微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纳戒之中,取出了那三枚得自天机阁的天机符。 他取出一枚,指尖一点,将一缕最为精纯的混元道炁注入其中,口中念念有词。 “天机显化,吉凶立判!” 嗡——! 那枚古朴的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色的烟雾,在半空中盘旋缭绕。 最终,那烟雾并没有消散,而是凝聚成了两个充满了不祥与凶险的血色大字。 ——大凶! 鲜红的字迹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是命运发出的死亡预告。 “来得这么快?”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突破时,哪怕有大阵遮掩,那股天地交感的波动,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丝气息。 而这丝气息,引来了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追兵。 而且,能让他这天机符都显示出“大凶”的卦象,来者,绝非善茬! 甚至可能是比之前那支血鸦小队,还要恐怖数倍的顶尖强者! 逃? 这个念头,仅仅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他彻底掐灭。 在这片环境复杂,到处都是天然陷阱与空间裂缝的陨星海,盲目逃跑,是最愚蠢的选择。 一旦陷入空间乱流,或者撞上什么星空巨兽,那才是真的十死无生。 更何况,对方既然能锁定他的位置,必然有着某种特殊的追踪手段。 逃,是逃不掉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便别走了! 他要利用此地这复杂无比的环境,利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反客为主! 他要将这所谓的追兵,彻底留在这里,变成他修行路上的又一块垫脚石! “正好,拿你来试试我这元婴后期的手段!” 他心念一动,身形便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小行星之外的虚空之中。 他看着四周那九九八十一座复合大阵,双手如穿花蝴蝶般飞速舞动,打出一道道玄奥的法诀。 他将之前布下的那些大阵,以一种更加隐秘、也更加阴险的方式,重新进行了排列与组合。 原本用来防御的生门,被他悄然改成了通往死地的死门。 原本用来迷踪的幻阵,被他注入了更加凛冽的杀伐之气。 更重要的是,他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三枚得自神陵·仙君主殿的、珍贵无比的上古破阵符。 这东西,本是用来破解敌人阵法的利器。 但在张云渊的手中,它们却变成了最致命的陷阱核心。 他将这三枚符箓,如同三颗致命的钉子,悄无声息地,钉在了大阵的最核心。 就埋设在那几个最容易引人上钩,看似是阵法破绽的生门之上。 一旦有人试图从这些破绽入阵,这三枚破阵符便会瞬间爆发。 它们不会去破阵,而是会引爆整个大阵的能量,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空间绞杀风暴! 这就是张云渊的战术——虚实相生,阴险毒辣!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返回小行星之内,盘膝而坐。 他将自身所有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仿佛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机的顽石。 他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等待着他,自己一头,撞进这早已布下的、必死的天罗地网! 第430章 阵困强敌,雷破魔功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一道充满了暴戾与杀伐之意的血色流光,便已撕裂了虚空,降临在了这片死寂的小行星带。 那流光之中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冲杀而出。 光芒散去,露出追魂使者那张阴鸷而又充满了残忍笑意的脸。 他身披一件暗红色的法袍,上面绣满了扭曲的冤魂图纹,随着他在虚空中的呼吸而微微蠕动,宛如活物。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了那颗被空间风暴环绕的小行星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属于元婴后期的、新鲜出炉的气息,正是从那颗小行星的内部传来。 那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在他这等追踪高手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里的烛火般显眼。 “呵呵,还挺会找地方。” 追魂使者冷笑一声,他手中的引魂罗盘光芒一闪。 那罗盘通体由白骨打磨而成,指针是一根猩红的细针,此刻正疯狂地颤抖着,直指那风暴中心。 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轻易地便穿透了那片狂暴的空间风暴,以及张云渊布下的层层迷踪阵法。 精准地锁定了小行星核心处,那道正在“惊慌失措”地调息的身影。 透过层层阻隔,他看着张云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又看了看引魂罗盘上,那因为感应到血鸦小队残留怨念而疯狂闪烁的血色光点,脸上的狞笑愈发浓重。 那种猫捉老鼠的快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杂种,吞了我师弟们的魂魄?” 他的声音,沙哑,冰冷,充满了戏谑,通过神念直接在张云渊的耳边炸响。 “啧啧啧,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乖乖地,跟本座回去,本座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虚空荡起层层涟漪,整个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便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彻底镇压。 而小行星之内,张云渊在看到他的刹那,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敌吓破了胆,竟是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起,连护体金光都显得有些散乱。 他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你……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出手?!” 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突破境界,还没来得及稳固修为就被强敌找上门的倒霉散修。 然而在他心中,却是在飞速地判断着对方的实力。 气息浑厚,法则圆融,周身血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元婴大圆满! 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化神之境! 果然是个硬茬子。 若是换做寻常的元婴中期修士,面对这等强敌,恐怕真的只能闭目等死。 但,也仅此而已。 在张云渊眼中,这就是个送上门来的大号经验包。 “无冤无仇?” 追魂使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张云渊,狞笑道: “你吞噬我幽冥殿血鸦小队的魂魄,这,便是最大的仇!” “别再废话了,给本座……死来!” 他再也懒得跟这只在他眼中已是必死的蝼蚁浪费时间,手中的一杆漆黑魔幡猛然一挥! 那魔幡迎风便长,眨眼间化作百丈大小,遮天蔽日。 呜——! 阴风怒号,鬼哭神嚎! 只见那魔幡之上,万千道充满了怨毒与死气的狰狞冤魂,嘶吼着,咆哮着,从中疯狂地涌了出来! 这些冤魂并非普通的鬼物,而是经过幽冥殿秘法祭炼的凶魂,每一只都拥有着撕裂金丹修士神魂的恐怖力量。 它们在半空中交织、盘旋,竟是化作了一片笼罩了方圆数里,充满了腐朽与绝望气息的幽冥鬼域,朝着张云渊当头罩下! 那鬼域之中,无数的鬼爪,无数的怨念,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它们要将他的肉身撕碎,将他的神魂拖入无尽的沉沦,永世不得超生! 整片小行星带的温度骤降,连那肆虐的空间风暴,在这股极阴之气的侵蚀下,都变得迟滞起来。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鬼域,张云渊那张“惊慌”的脸上,表情却陡然一变。 那种恐惧与慌乱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充满了讥诮的表情。 “玩鬼?在我龙虎山天师府的传人面前?” “你还真是班门弄斧啊!” 他冷笑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惊慌尽数褪去,只剩下两团璀璨的金色雷光在跳动! “雷法·阳五雷!” 他不再伪装,体内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转化为最纯正、最霸道的雷霆之力。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片呼啸而来的幽冥鬼域,悍然一指点出! 轰咔——! 一道粗壮如水桶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纯正阳雷,自他指尖轰然爆发! 此乃龙虎山天师府的不传之秘,在凡俗界便是顶尖绝学。 而在这星域天穹,在张云渊那浩瀚的元婴期修为催动下,其威力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 星域之中,法则虽然完整,但正因为过于浩瀚,修士多依赖法宝与外物。 能潜心修习这种极难掌握、且专克阴邪的纯粹雷法者,凤毛麟角。 此刻,这门凡俗绝学引动了星空中的至阳法则,威力早已超脱了原本的范畴! 那雷光,至刚至阳,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审判与毁灭的意志! 它呈现出一种耀眼的液态金色,周围缠绕着细密的电弧,连空间都被其高温灼烧得扭曲起来。 它出现的刹那,便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一切的姿态,狠狠地,轰入了那片充满了阴邪之气的鬼域之中! 滋!滋!滋! 那万千狰狞的冤魂,在接触到这股纯正阳雷的时刻,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 它们那由怨念与死气构成的虚幻身躯,便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雪。 从最根本的能量层面上,被寸寸地净化、蒸发、湮灭! 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凶魂,在雷光的照耀下,如同见到了天敌,疯狂地想要逃窜,却根本无处可逃。 金色的雷霆如同一条狂暴的巨龙,在鬼域中肆意翻腾,将那漆黑的魔气撕得粉碎。 连一点痕迹都未能留下! “什么?!” 追魂使者脸上的狞笑,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骇然!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万魂幡攻势,竟然在对方一指之下便土崩瓦解。 他想不通,对方这雷法,为何会霸道到如此地步?! 这根本不是寻常的雷法,这分明是传说中,那些专门克制一切阴邪的、道门正宗的无上神雷! 在这星域之中,除了紫霄道宫的那群疯子,竟然还有人能将雷法修炼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是谁?!” 追魂使者惊恐地大吼,身形下意识地向后暴退。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阴影般笼罩了他的心头。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现在,轮到我了。” 张云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猎人收网时的冷酷笑容。 “阵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早已布下的、笼罩了整片小行星带的九九八十一座复合大阵,轰然运转! 嗡——! 原本看似平静的虚空,陡然间亮起了无数道璀璨的阵纹。 迷踪、杀伐、禁锢、幻灭…… 各种功能的阵法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彼此勾连,生生不息。 无数道玄奥的阵纹在虚空中亮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充满了死亡与绝望气息的天罗地网! 周围的空间风暴被阵法之力牵引,化作一道道致命的风刃,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追魂使者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阵变幻,原本熟悉的星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杀机四伏的阵法空间。 他想要催动秘法逃遁,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彻底锁死,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那张天罗地网,将那还没反应过来的追魂使者,彻底地,困入了其中! 第431章 惊动凶物 “区区低劣阵法,也想困住本座?!” 被困入阵中的追魂使者,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骇之后,脸上迅速恢复了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加浓重的、充满了残忍的狞笑。 他手中的引魂罗盘光芒大盛,那根不断颤动的指针,竟无视了周围那变幻莫测的幻象,死死地,指向了阵法深处的某个能量节点! 那罗盘并非凡物,乃是用万千生魂祭炼而成,专门克制一切迷踪幻术。 在那猩红指针的指引下,原本如同迷宫般的阵法空间,在他眼中瞬间变得脉络清晰,那隐藏在重重虚影之后的核心阵眼,更是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显眼。 “原来如此,此宝竟能勘破虚妄,直指阵眼所在。” 张云渊隐匿于阵法的另一端,通过阵盘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了然,却并未有丝毫的慌乱。 这复合大阵,本就不是他用来克敌制胜的最终手段,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消耗对方的开胃小菜罢了。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看着猎物在陷阱中挣扎,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给本座破!” 追魂使者爆喝一声,他将体内的魔炁催动到了极致,周身黑袍鼓荡,猎猎作响,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冲天而起。 那杆漆黑的魔幡再次挥舞,竟是化作一头由无尽魔气凝聚而成的、长达百丈的狰狞魔龙! 那魔龙通体覆盖着漆黑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铭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腐蚀虚空的恐怖气息。 它仰天咆哮,庞大的身躯带着足以撞碎星辰的恐怖威能,朝着那被罗盘锁定的阵眼,悍然撞去! 他竟是要以力破巧,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破阵而出! 这种做法虽然消耗巨大,但却最为直接有效,足以看出这追魂使者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行事又是何等果决。 “想得美。” 张云渊眼中寒芒一闪,他再不犹豫,心念一动,那早已埋伏在大阵核心的上古破阵符,轰然激发! 那并非普通的符箓,而是他从神陵遗迹中,那座仙君主殿内签到所得的无上秘宝,蕴含着一丝破碎的规则之力。 嗡——! 一道纤细如丝的破法神光,自阵法的虚空之中迸发而出! 那神光并不耀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黯淡,呈现出一种混沌般的灰色,但其速度却快到了极致。 它无视了所有的空间距离,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恐怖速度,后发先至! 竟是在那魔龙即将撞上阵眼的刹那,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追魂使者的护体魔功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般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显得格外刺耳! 追魂使者那足以抵挡同阶修士全力一击的、由精纯魔炁构成的护体魔功,在这道破法神光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那是一种规则层面上的碾压,是高维力量对低维防御的无情解构。 连一息都未能支撑,那层厚重的黑色光幕便被摧枯拉朽地,彻底击碎! “噗!” 追魂使者如遭重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那张阴鸷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惊骇不已! 那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周围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坏死。 他想不通,对方这阵法之中,为何会隐藏着如此恐怖的、专门克制一切防御的破法神物!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中期修士所能拥有的手段! “你……找死!” 剧痛与屈辱,让追魂使者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堂堂幽冥殿护法座下的首席弟子,半步化神的大能,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小辈算计至此! 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仰天怒吼一声,竟是毫不犹豫地,引动了幽冥殿的禁忌秘术! “幽冥血祭,魔神降临!”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邪恶、都要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的身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仿佛所有的生命精元,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 他的皮肤变成了如同树皮般的枯槁色泽,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数百岁。 而他头顶的虚空,却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血色裂缝! 那裂缝之中,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低吼,仿佛连通着某个未知的恐怖维度。 一尊高达百丈,通体由无尽的鲜血与怨念凝聚而成,手持巨斧的狰狞魔神虚影,自那裂缝之中,缓缓探出! 那魔神虚影刚一出现,追魂使者的气息便与之合二为一,节节攀升,竟是隐隐触摸到了那化神之境的门槛! 周围的陨石在这股威压之下,纷纷崩碎,化为齑粉。 “死!给本座死!” 追魂使者状若疯魔,他操控着那尊巨大的魔神虚影,手中的血色巨斧,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威能,朝着张云渊,悍然劈下! 这一斧,锁定了空间,封锁了退路,带着必杀的意志,要将张云渊连同这片虚空都一分为二! “来得好!” 张云渊眼中战意冲天,他同样将体内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 “雷法·万雷天牢!” 轰咔——! 一道道粗壮如水桶的金色神雷,自他周身窍穴轰然爆发。 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雷霆巨网,迎向了那毁天灭地的血色巨斧! 那不是普通的凡雷,而是蕴含着天师府正统传承,又经过星辰之力淬炼的无上阳雷,是一切阴邪魔物的克星。 金色的雷光与血色的斧芒,在虚空中狠狠撞击在一起!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惊天动地的大战,就在这片死寂的陨星海之中,彻底爆发! 恐怖的能量风暴,如同灭世的海啸,席卷了方圆数万里的星域! 原本平静悬浮的陨石群,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下,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无情地卷起、抛飞。 无数的星辰残骸,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之下,被轻易地,撕裂、粉碎,化为宇宙的尘埃! 强光刺目,让人无法直视,剧烈的震荡波甚至让远处的空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们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时刻。 这股剧烈到了极致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核弹,终于,惊动了某个沉睡在这陨星海最深处,不知多少万年的恐怖存在! 在那遥远的黑暗深渊之中,一双比星辰还要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透出一股古老而沧桑的冷漠。 第432章 螳螂捕蝉,巨兽在后 就在张云渊与追魂使者战至最酣的时刻。 一股远超元婴,甚至超越了寻常化神初期,充满了最原始的蛮荒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自那陨星海的最深处,轰然降临! 它出现的刹那,便仿佛一只无形的神之巨手,将这片方圆数万里的星域,都彻底地,禁锢、镇压! 原本狂暴肆虐的空间风暴,此刻如同被冻结的画卷,静止在虚空之中。 那些四处乱窜、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能量乱流,也在这一刻偃旗息鼓,变得温顺如绵羊。 就连张云渊那霸道的混元雷法,与追魂使者那足以污秽苍穹的魔神虚影,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志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仿佛是萤火之光,遭遇了皓月当空。 在这股威压面前,一切的神通术法,都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在顷刻之间,便被抚平、镇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 追魂使者那状若疯魔的脸上,惊骇莫名! 他那双充斥着血丝与杀意的眼球,此刻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借助了禁忌秘术,透支了数百年寿元才勉强触摸到化神门槛的恐怖力量。 在这股更加高级、更加蛮横、宛如天道意志般的威压面前,竟如同三岁的孩童般,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引以为傲的魔功,此刻竟在他体内瑟瑟发抖,甚至连运转都变得滞涩无比。 张云渊的心神,也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看似依旧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但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那敏锐到极点的神念,正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的掠食者盯上,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们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能量波动太过剧烈,终究还是惊醒了某个沉睡在这片死亡绝地之中的、真正的恐怖存在! 就在两人心神剧震的刹那。 陨星海的最深处,那片终年被灰色雾气笼罩、连神念都无法穿透的混沌区域,开始发生异变。 那厚重的灰雾,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向两旁拨开,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紧接着,一头体型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狰狞巨兽,自那混沌之中,探出了它的头颅。 那头颅之巨大,简直骇人听闻,比一颗小型的星辰还要巨大数倍! 其上覆盖着一层层不知名的漆黑甲壳,每一片甲壳都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是由宇宙中最坚固的神金浇筑而成。 那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与陨石撞击留下的坑洼,充满了古老、沧桑,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金属质感。 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它的整张脸,就是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深邃如黑洞般的独眸! 那独眸逐渐睁开,其内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神魂的、最纯粹的虚无! 这只独眸就像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户,任何敢于直视它的生灵,都会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无情地剥离。 化神初期的星空巨兽! 这,便是盘踞在陨星海,以星辰为食,视万物为尘埃的、真正的霸主! 它被两人战斗的能量波动,从那不知持续了多少万年的沉睡中,惊醒了! 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动,周围的虚空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却又仿佛能震裂灵魂的咆哮! 那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灵魂冲击波! 张云渊与追魂使者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烧红的万吨巨锤正面轰中! 两人的识海在这一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神魂剧烈地激荡起来,险些当场崩溃! 张云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强行运转混元道炁稳住心神。 而那追魂使者更是凄惨,七窍流血,原本维持的魔神法相差点直接溃散。 他们在这尊真正的远古巨兽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星空巨兽那只虚无的独眸,转动着,视线在虚空中扫过。 那目光所及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最终,它的视线落在了那魔气更盛、离得也更近的追魂使者身上。 在它的感知中,这个身上散发着令它厌恶的血腥与怨念气息的渺小生物,就像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正是这个不知死活的挑衅者,打扰了它漫长的沉睡! 它那虚无的独眸之中,闪过人性化的、充满了“不耐”与“饥饿”的情绪。 下一刻! 它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张开了! 那巨口之中,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尽头。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能将整片星域都彻底吞噬的恐怖吸力,自那巨口之中,轰然爆发! “不——!” 追魂使者在感受到那股足以将他神魂都彻底碾碎的恐怖吸力的瞬间,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脸上所有的疯狂与狰狞,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无边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想逃,他拼命地催动体内的魔炁,想要施展遁术。 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那尊巨大的魔神虚影,都被那股恐怖的吸力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周围的空间法则已经被那巨兽彻底锁死,任何遁术在此刻都成了笑话。 他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在那股无可匹敌的吸力之下,他的身体开始扭曲、拉长。 他身后那尊高达百丈的魔神虚影,更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炊烟,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扯碎,吸入那张巨口之中。 紧接着,便是追魂使者本人。 他就像是被投入了黑洞的尘埃,连同周围那无数的星辰残骸一起,无声无息地,卷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充满了死亡与终结的……黑暗之中! 一位元婴大圆满,施展了禁忌秘术,战力直逼化神的强者。 在幽冥殿中地位尊崇,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追魂使者。 就这么,被一口吞了! 连一丝浪花都未能翻起! 整片星域,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头巨兽咀嚼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在虚空中回荡。 第433章 九死一生,深入兽腹 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终于停歇。 追魂使者,这位在幽冥殿中凶名赫赫,甚至不惜透支生命施展禁忌秘术的强者,此刻已然彻底消失。 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那头恐怖的星空巨兽,似乎仅仅是吃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糖豆。 它那只虚无的、如同黑洞般的独眸,在黑暗的虚空中转动。 最终,那足以冻结灵魂的视线,落在了那道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的白衣身影之上。 一股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意志的冰冷杀机,死死地锁定了张云渊! “该死!” 张云渊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生死危机! 逃? 在这尊体型堪比星辰,实力更是达到了化神级别的恐怖巨兽面前,任何的逃跑,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 如此的可笑! 拼死一搏? 那更是痴人说梦! 连那战力直逼化神的追魂使者,都被其一口吞下,自己这点修为,在它面前,怕是连给它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张云渊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就在那星空巨兽再次张开那深渊巨口,准备将他也一并吞噬的刹那。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 既然逃不掉,也打不过,那便赌一把! 赌一把自己的气运,赌一把自己的底牌,也赌一把,这畜生,没长脑子! “天阶符箓·一画开天!” 他心中爆喝,毫不犹豫地,将那枚从神符斋打卡得来的、蕴含着开辟小洞天伟力的无上神符,悍然激发! 嗡——! 一道璀璨银光,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银光在半空中,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飞速地勾勒、延展。 竟是在那巨兽的巨口即将合拢的刹那,硬生生地,在他周身,开辟出了一片不过三尺见方,却又绝对稳固的次元空间! 这片空间独立于现世之外,仿佛是世界的一块补丁。 轰——! 巨兽的巨口轰然合拢! 那足以将星辰都咬碎的恐怖咬合力,狠狠地,作用在了那片小小的次元空间之上! 次元空间的壁垒,在这股恐怖力量的挤压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哀鸣。 其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狰狞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但,它终究是凭借着那一丝开天辟地的规则之力,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就像是一颗坚硬无比的铜豌豆,卡在了巨兽的齿缝之间。 星空巨兽似乎也察觉到了口中异物的坚硬。 它那简单的思维并未多想,只是觉得有些硌牙。 于是,它做出了一个最本能的动作。 咕咚! 它那庞大的喉头猛地蠕动,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自食道深处传来! 连同那片苦苦支撑的次元空间,以及躲藏在其中的张云渊,被它一股脑地,直接吞咽了下去!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张云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是他在巨兽那漫长的食道中极速坠落。 周围是令人作呕的腥风和粘稠的液体流动声。 他躲在那片小小的次元空间之内,看着外面那片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黑暗。 以及那不断擦过壁垒的、如同山脉般粗糙的食道内壁,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不断深入,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那股腐蚀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一画开天符所化的次元壁垒,终于达到了极限。 符箓的能量耗尽,那银色的光辉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次元空间,崩碎了! 就在壁垒消失的刹那! 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与灼热,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朝着张云渊疯狂涌来! 这里,是巨兽的胃囊。 是一片真正的、充满了毁灭与绝望的炼狱世界! 入目所及,皆是粘稠如岩浆的、散发着刺鼻酸臭的绿色粘液。 那是星空巨兽的胃酸,蕴含着足以将天阶法宝都在顷刻间融化的恐怖腐蚀之力! 更有无数道狂暴的、由破碎的星辰能量构成的能量乱流,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这片封闭的空间内,疯狂地肆虐、切割! 张云渊刚一暴露在此地,他周身的护体金光,便在那恐怖的腐蚀性粘液与能量乱流的冲击之下,发出了“滋啦”的刺耳声响。 金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融、溃散! “该死!” 张云渊脸色剧变,皮肤上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将体内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 “混元护体,万法不侵!” 一层又一层混沌色的气罩,在他周身疯狂凝聚,如同一个坚固的蛋壳,将他死死护在其中。 但这仅仅是权宜之计。 那胃液的腐蚀性太强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海量的道炁。 他环顾四周,这片广袤的、看不到尽头的胃囊世界,让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里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到处都漂浮着未被完全消化的星辰残骸,以及一些不知名强者的尸骨。 九死一生! 这,便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但他并未绝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反而燃起了更加炙热的、属于求生者的熊熊火焰! 既然已经被吞进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孙悟空能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他张云渊为何不能在这巨兽体内闹个天翻地覆?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道炁耗尽之前,找到这巨兽的弱点! 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从这片死亡绝地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甚至,这或许是一场更大的机缘! 这头以星辰为食的巨兽体内,究竟蕴含着多少恐怖的能量与宝物? 张云渊强忍着剧痛,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这片充满腐蚀液体的炼狱中穿梭起来。 他要在这尊恐怖巨兽的体内,寻找那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外界。 星空巨兽吞下了那个硌牙的小东西后,便不再理会。 它那庞大的身躯,重新沉入了那片混沌的灰色雾气之中。 它闭上了那只虚无的独眸,继续它那不知持续了多少万年的沉睡。 完全不知道,一个致命的隐患,已经被它亲自送进了自己最柔软的腹地。 第434章 兽腹奇遇,生命源火 黑暗。 令人窒息的腥臭与灼热,构成了这方天地的唯一基调。 这里没有光,没有风,只有无尽的压抑与死寂,仿佛是被宇宙遗忘的角落。 张云渊身处巨兽的胃囊之中,这里并非寻常生物的内脏,而是一方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独立小世界。 四周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残骸,它们在一种散发着幽绿荧光的强酸液体中载浮载沉。 那些液体粘稠如汞,每一次翻涌都带起令人作呕的气泡,那是连空间都能腐蚀的恐怖剧毒。 张云渊脚踏一块巨大的陨石残骸,那是一颗破碎的星辰碎片,散发着黯淡的荧光,勉强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他目光如电,在这片炼狱中扫视。 这头星空巨兽不知存活了多少万年,吞噬了多少过往的修士与星辰。 那些无法被消化的,便全都沉淀在了这里,化作了这片死亡绝地的一部分。 有不知名强者的断臂残肢,历经岁月侵蚀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骨骼呈现出玉质化的光泽。 更有无数法宝的碎片,早已失去了灵性,如同破铜烂铁般漂浮着,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好一头吞天噬地的畜生。” 张云渊冷哼一声,周身混元道炁流转,撑开一个三丈方圆的绝对领域。 那层混沌色的光幕,将那些足以融化金铁的胃液死死挡在外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这里虽然凶险,却也是一座未经开发的宝库。 只是这宝库的钥匙,往往伴随着死亡。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 在不远处的一团粘稠胃液漩涡之中,一点微弱却坚韧的血光正在闪烁。 那光芒虽然黯淡,却透着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 那是……追魂使者的气息! 那个之前还不可一世,甚至不惜透支生命施展禁忌秘术的幽冥殿强者,此刻只剩下这点痕迹了。 张云渊身形一动,混元道炁化作一只遮天大手,探入那漩涡之中。 大手无视了胃液的腐蚀,一把将那点血光捞了出来。 是一枚储物戒指,以及那个通体由白骨打磨而成的引魂罗盘。 戒指上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罗盘的指针还在疯狂乱转。 追魂使者的肉身早已被消融殆尽,唯有这两件宝物,凭借着其本身的材质与禁制,勉强幸存了下来。 “便宜我了。” 张云渊嘴角泛起冷笑,毫不客气地将这两件东西收入囊中。 那引魂罗盘之上,还残留着追魂使者的一缕怨念,那是一张扭曲的人脸,在罗盘表面无声嘶吼。 但在张云渊那浩瀚的神念冲刷之下,那缕怨念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就在这时! 一阵奇异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星空巨兽·生命本源核心!】 【此处乃是化神期星空巨兽消化万物、提炼星辰精华的心脏地带。】 【其中蕴含着最为原始、最为霸道的‘吞噬’与‘创生’双重法则。】 【是否进行打卡?】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在张云渊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看向这胃囊世界的顶端。 那里,原本是一片漆黑的虚无,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不同了。 有一团如同烈日般耀眼的光团,正悬挂在肉壁之上,不断地蠕动、收缩。 那光团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绯红色,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引得整个胃囊世界随之震颤。 它在贪婪地将四周的能量吞噬、转化,然后输送到巨兽的四肢百骸。 那光团之中,散发着一股令他体内金丹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波动。 那是生命层次的压制! 是这头化神期巨兽最核心的秘密! “富贵险中求!” 张云渊眼中闪过决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野心之火。 他不再保留,将体内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顶着那漫天泼洒的腐蚀酸雨,朝着那团光团冲去! 越是靠近,那股排斥力便越是恐怖。 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挤压他,那是巨兽体内的本能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无数道能量乱流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的护体道炁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 每一道乱流都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肉身! “滚开!” 张云渊爆喝一声,一拳轰出! 这一拳,汇聚了他全身的精气神,混元道炁化作一条狰狞的怒龙,咆哮而出! 怒龙撕裂了眼前的阻碍,硬生生地在那能量乱流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然出现在了那光团的面前。 近距离观察,那是一块凸起的巨大肉瘤,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红宝石雕琢而成。 其内流淌着金色的血液,那是巨兽的生命精华。 张云渊伸出手,按在了那肉瘤之上。 掌心传来的触感温热而富有弹性,仿佛触摸到了生命的脉搏。 “打卡!” 他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在星空巨兽·生命本源核心签到!】 【获得奖励:生命源火一缕!】 【生命源火:乃巨兽万年吞噬星辰、炼化万物所凝聚之神火,蕴含造化之机。】 【此火生生不息,既可焚烧万物,将其还原为最原始的养分;亦可创生万物,赋予死物以蓬勃生机。】 【注:此火乃炼体、炼丹之无上辅助,可助宿主重塑肉身,提纯道基。】 轰——! 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张云渊的手掌,涌入他的体内。 那是一缕呈现出翠绿色的火焰,它没有丝毫的温度,却让张云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它并不霸道,反而充满了勃勃生机。 它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些受损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枯竭的灵力正在飞速回升。 最终,它静静地悬浮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与那原本霸道刚猛的九昧真火遥遥相对,一红一绿,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生命源火,好东西!” 张云渊感受着体内那股蓬勃的生机,眼中精光爆闪。 有了此火,他在炼丹、疗伤一道上的造诣,将再上一个台阶! 这不仅仅是一团火,更是生命的种子。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四周那无穷无尽的能量,那些漂浮的残骸,那些涌动的胃液。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成型。 这头巨兽既然想吃了他,那他便反客为主! 这里是巨兽的胃,是它消化能量的地方,但同样,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如今他身怀生命源火,可炼化万物。 他要将这头巨兽,变成自己突破元婴大圆满的超级鼎炉! 第435章 炼化巨兽,冲击圆满 这胃囊世界,对于旁人而言是绝地,但在张云渊眼中,此刻却成了一座现成的修炼宝地。 这里充斥着巨兽吞噬星辰后转化的高纯度能量,虽然狂暴驳杂,但胜在量大管饱。 四周的肉壁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如同烧红的烙铁,不断蠕动着,分泌出那种足以腐蚀金石的酸液。 “九昧真火,主毁灭与炼化; 生命源火,主创生与融合。” 张云渊盘膝悬浮于那胃液海洋之上,双目微阖,心中推演着那个大胆的计划。 他就像一个置身于火山口的狂徒,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地火来锻造己身。 “若以生命源火为引,调和这狂暴的能量; 再以九昧真火为炉,去芜存菁……” “两者合一,便可化作传说中的创生神火,将这巨兽的一身精华,尽数掠夺!” 这不仅是修炼,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掠夺战! 一旦开始,便再无退路! 这头星空巨兽的生命层次极高,其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蕴含着星辰的伟力。 若是能将其彻底炼化,那效果绝对不亚于吞服了一枚九转金丹。 “干了!” 张云渊不再犹豫,双手结印,丹田之内,那两团截然不同的火焰,在他的意志操控下,开始一点点靠近。 红色的九昧真火,霸道爆裂,那是他从仙炼派地火中领悟出的毁灭真意。 绿色的生命源火,生生不息,源自这巨兽体内的本源核心,带着造化的玄机。 两者接触的刹那,张云渊的体内仿佛变成了一处战场,经脉剧痛,气血翻涌! 那是冰与火的碰撞,是生与死的交锋。 “给我融!”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凭借着强横的神念与混元道炁的包容特性,强行将这两股力量揉捏在一起! 他的身体在颤抖,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 滋滋滋——!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 两团火焰终于打破了彼此的隔阂,开始交融、质变。 一朵呈现出暗金色的、散发着诡异波动的火焰,在他的掌心跳跃而出。 创生神火! 这火焰刚一出现,周围的胃液便如同遇到了天敌,疯狂地退避,仿佛连这死物都感到了恐惧。 那不仅仅是高温,更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压制。 “去!” 张云渊屈指一弹,那朵神火便落入了下方的胃液海洋之中。 轰! 如同火星落入了油桶! 整片胃液海洋,在顷刻间被点燃! 那暗金色的火焰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无论是胃液、残骸,还是那狂暴的能量乱流,尽数被其吞噬、炼化! 火焰所及之处,一切都被还原成了最纯粹的能量粒子,升腾而起。 一股股精纯到了极致的能量,通过神火的反馈,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地涌入张云渊的体内! “吼——!” 外界,那头原本正在沉睡的星空巨兽,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那声音穿透了虚空,震碎了周围数千里的陨石带。 它感觉自己的肚子里仿佛钻进了一颗太阳,正在疯狂地灼烧着它的五脏六腑! 剧痛让它发狂!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剧烈翻滚,撞碎了无数陨石,掀起了恐怖的空间风暴! 它试图通过呕吐、挤压,将那个在该死的虫子弄出来! 胃囊世界内,天翻地覆! 那是真正的翻江倒海! 四周的肉壁疯狂收缩,如同液压机一般,想要将内部的一切都碾成齑粉。 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要将张云渊压成肉饼! “哼!想弄死我?晚了!” 张云渊稳如泰山,混元道炁化作定海神针,死死护住周身。 他就像一颗顽固的铜豌豆,任凭那巨兽如何折腾,都岿然不动! 他周身的金光咒早已开启到了极致,化作一口金钟,将一切物理挤压都隔绝在外。 他贪婪地吞噬着那涌来的能量,修为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 元婴后期…… 元婴后期顶峰…… 那道通往元婴大圆满的瓶颈,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出现了松动! 这股能量太庞大了,简直就像是直接将一颗星辰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若非他身负混元道炁,体魄又经过多次淬炼,恐怕早就被撑爆了。 巨兽的挣扎越剧烈,它体内气血的流转就越快,被神火炼化的能量就越多! 这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死循环! 它越是想弄死张云渊,反而越是在资敌! 它越是用力挤压,就越是将自身的精血主动送到了那创生神火的嘴边。 张云渊的皮肤开始泛起金色的光泽,那是肉身被能量淬炼到极致的表现。 他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欢愉的嗡鸣,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的元婴在丹田内盘膝而坐,周身缭绕着暗金色的神火,仿佛一尊在烈火中重生的神祗!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谁先撑不住! 是巨兽先被炼化殆尽,还是张云渊先被那恐怖的能量撑爆! 但张云渊有绝对的自信! 因为他有系统,有混元道炁,有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创生神火!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只钻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张云渊心中狂笑,加大了对神火的催动! 整个胃囊世界,彻底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炼丹炉! 而这丹炉中炼的,不仅仅是能量,更是这头化神级巨兽的……命! 外界,巨兽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干瘪,原本充盈的气血正在飞速流失。 它眼中的神光开始涣散,那是生命力被抽干的征兆。 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纵横星海数万年,吞噬了无数生灵,最终竟然会死在一个如同尘埃般渺小的人类手中。 而且,还是以这种最为憋屈、最为痛苦的方式。 被人生生地,从内部炼化! 而在那胃囊的最深处,张云渊的气息,终于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隆隆——! 他的体内传来了雷鸣般的巨响,那是瓶颈破碎的声音。 一股浩瀚如海的威压,自他体内爆发而出,甚至盖过了那巨兽的垂死挣扎! 元婴大圆满! 成了! 张云渊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金光如同利剑般刺破了黑暗。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但这还不够。 这头巨兽还有剩余的价值。 “既然来了,那就彻底一点。” 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撑,那暗金色的创生神火轰然暴涨,化作一条火龙,直冲云霄! 他要将这巨兽剩下的躯壳,连同那颗珍贵无比的兽丹,全部炼化! 这一刻,他便是这方天地的主宰,是执掌生杀予夺的魔神。 星空之中,那头庞大的巨兽终于停止了挣扎,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化作了一具巨大的、正在燃烧的火炬。 而在这火炬的中心,一个更加强大的生命,正在破茧而出! 第436章 破肚而出,元婴圆满 在这片封闭且充满死寂的胃囊世界里,岁月的流逝仿佛停滞。 原本汹涌澎湃、足以腐蚀金铁的浩瀚胃液,此刻已近乎干涸。 四周那曾蠕动不休的肉壁,如今变得枯槁而灰败。 它们像是历经了万载风霜的岩石,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光泽。 唯有悬浮在虚空中央的张云渊,宛如一颗正在孕育的恒星。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芒,将这昏暗的空间照得通透。 体内的能量,经过长时间的压缩与提纯,已经积蓄到了一个恐怖的临界点。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充气到极限的气球。 只要再多注入哪怕一丁点的力量,就会彻底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 元婴大圆满的瓶颈,已然近在咫尺! 那是一道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横亘在他的道途之上。 它阻挡着他迈向更高层次的道路,也考验着他的道心与底蕴。 “就是现在!” 张云渊猛地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仿佛有两团金色的火焰在剧烈燃烧。 两道实质般的神火喷涌而出,在这昏暗的胃囊中划过两道长达数丈的轨迹! 他不再压抑那股躁动的力量,也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将体内所有的积蓄,所有的能量,尽数调动起来。 连同那融合了生命与毁灭的创生神火,一同汇聚于丹田气海的一点! “给我……破!”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这寂静的胃囊世界中轰然炸响!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四周枯槁的肉壁都在瑟瑟发抖。 轰隆隆——! 体内,仿佛有万千雷霆同时轰鸣,气血如江河奔腾! 那道坚固无比的瓶颈,在这股毁天灭地般的冲击之下,终于发出了哀鸣。 那是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是旧枷锁崩塌的序曲! 咔嚓! 瓶颈破碎! 一股全新的、远超以往任何时候的恐怖气息,自张云渊体内轰然爆发! 那气息古老而苍茫,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霸道。 元婴大圆满! 成! 这股气息之强,甚至直接冲破了张云渊的体表限制。 它化作一道实质般的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 原本就因精华流失而脆弱不堪的胃囊肉壁,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再也无法支撑!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且令人牙酸的巨响,星空巨兽那坚韧的腹部,竟被硬生生地炸开! 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血洞,凭空出现在它的腹部。 外界那冰冷的星空寒流,与混杂着尘埃的空气,瞬间倒灌而入! “嗷——!” 星空巨兽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那是生命本源受创的哀嚎! 这声音穿透了真空,在陨石带中激荡,震碎了无数细小的碎石。 它那庞大如山岳般的身躯,在虚空中剧烈抽搐,痛苦地翻滚。 鲜血如瀑布般喷洒,染红了周围大片的陨石带,触目惊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张云渊眼中精光爆闪,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 他裹挟着漫天腥臭的血雨,从那巨大的伤口中一冲而出! 重见天日! 他悬浮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脚下是那头痛苦挣扎的巨兽。 衣衫虽然在爆炸中破碎,浑身浴血,显得有些狼狈。 但那挺拔的身姿却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神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海的浩瀚力量。 脸上露出了一个肆意张扬的笑容,那是掌控力量的快感。 元婴大圆满! 距离那传说中的化神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 他低下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头正在痛苦翻滚的星空巨兽。 此刻的巨兽,早已没了之前吞噬天地时的威风凛凛。 它的腹部破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内脏清晰可见,惨不忍睹。 它的气息更是衰弱到了极点,生命之火摇摇欲坠。 那只原本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独眸,此刻看向张云渊时,竟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恐惧! 它怕了! 这头横行陨星海无数年,视万物为血食的霸主,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因为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从它肚子里钻出来的煞星,简直就是个怪物。 虽然对方还未真正踏入化神,但那股危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它全盛时期! “刚才吃得挺爽是吧?” 张云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巨兽,声音冰冷如刀。 在雄浑道炁的加持下,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这方星域。 “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火光缭绕。 一柄完全由创生神火凝聚而成的火焰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剑身之上,暗金色的火焰跳动不休,散发着焚灭一切的恐怖高温。 四周的空间在这高温的炙烤下,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他要拿这头重创的化神巨兽,来试一试这元婴大圆满的锋芒! 第437章 鏖战巨兽,扬长而去 “斩!” 张云渊口中轻叱,那声音虽不洪亮,却在这真空的宇宙中激荡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波纹。 他手中的火焰神剑,乃是之前在巨兽腹中,以九昧真火与生命源火融合而成的创生神火所化。 此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剑身之上,暗金色的火焰疯狂跳动,仿佛要将这方虚空都彻底点燃。 一道长达千丈、宛如实质的火焰剑气,撕裂了黑暗而冰冷的虚空。 带着一往无前、焚灭万物的恐怖气势,狠狠斩向巨兽那刚刚破开、还在喷涌着鲜血的巨大伤口! 趁你病,要你命! 这便是张云渊的战斗准则,绝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星空巨兽虽然遭受了重创,腹部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连内脏都受损严重。 但它毕竟是化神级的存在,是屹立于这片星域顶端的掠食者。 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斗本能与求生欲望,依旧强悍得令人心悸。 它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怒吼,那庞大如星辰般的漆黑身躯猛地一扭,一条如同蜿蜒山脉般粗壮、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尾横扫而出。 那巨尾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爆鸣声,试图以此挡下这一记致命的斩击。 轰! 金色的火焰剑气与那漆黑的巨尾在虚空中悍然碰撞! 恐怖的能量涟漪,以两者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周围那几颗原本静静悬浮的小型陨石,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下,甚至来不及碎裂,便直接被震成了最为细微的宇宙粉末! 巨兽的尾巴上,被那锋锐无匹的剑气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皮肉翻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剧烈的疼痛让它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中充满了暴虐与狂怒。 但那道足以劈开山岳的剑气,也被它这蛮横的一击,硬生生地拍散了,化作漫天流火,消散于无形。 “皮还真厚。” 张云渊眼中闪过一缕寒芒,这畜生的防御力,果然非同小可。 即便是在重伤状态下,依旧能硬抗自己这全力一击而不死。 他身形闪动,脚下仿佛踩着某种玄奥的步法,整个人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却已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下一刻,他凭空出现在了巨兽那硕大无朋的头颅上方。 “万星为阵,听我号令!” 他双手飞速结印,九天三式运转开来。 十指翻飞间,一道道晦涩难懂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融入了周围那片广袤的陨星海中。 他要借这天地之势,借这无穷无尽的星辰残骸,来镇压这头不知死活的凶兽。 嗡嗡嗡——! 方圆数十里内的虚空,都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数千块体积巨大的陨石,在他那磅礴神念的操控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有了生命一般。 它们迅速地汇聚、排列、组合,按照某种古老的阵法方位,化作一座巨大无比的困杀大阵,将那头还在发狂的星空巨兽,死死地困在其中! “落!” 随着张云渊一声令下,那些悬浮在巨兽头顶的陨石,如同暴雨倾盆,带着亿万钧的恐怖重量,疯狂地砸向巨兽! 每一块陨石之上,都附着着张云渊那精纯至极的混元道炁,使得这些凡石变得比精铁还要坚硬数倍,威力倍增! 砰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战鼓擂动,响彻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之中。 巨兽被砸得怒吼连连,身上那层原本坚不可摧的黑色甲壳,在如此密集的轰击下不断碎裂、崩飞。 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四处飞溅,染黑了大片的虚空。 它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疯狂地扭动着身躯,用头撞,用尾扫,用爪撕,拼命地冲撞着大阵的无形壁垒。 张云渊站在大阵之外,衣袂翻飞,神情肃穆。 他不断地催动法诀,维持着大阵的运转,同时手中的火焰神剑一次次挥出,寻找着巨兽的破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星空巨兽的生命力,实在是太过顽强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哪怕它的腹部已经破了个大洞,哪怕它全身的鳞甲都已经破碎不堪,哪怕它的气息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但它却始终没有崩溃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越伤越狂!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似乎开始适应了这种攻击节奏,那原本混乱的反击,也变得越来越有章法,越来越猛烈。 “吼——!” 巨兽突然停止了挣扎,仰天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咆哮! 它那只独眸之中,原本混乱的血光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到了极致的黑暗。 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自那独眸之中猛地射出! 那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带着腐蚀万物的死气,轰然撞击在大阵的一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张云渊的耳边响起。 那由数千块巨大陨石组成、看似坚不可摧的困杀大阵,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竟然直接崩碎! 无数陨石在空中炸裂,化作漫天烟尘,遮蔽了视线! 巨兽脱困而出,它那庞大的身躯虽然摇摇欲坠,遍体鳞伤,但那股凶戾之气却更胜从前! 它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只独眸中充满了怨毒与贪婪。 它张开那足以吞噬山河的血盆大口,喉咙深处再次涌动起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就要再次发动那吞噬天地的本命神通! “果然,化神级的生命力不是那么好杀的。” 张云渊眼中精光流转,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凭借着种种机缘,突破到了元婴大圆满,战力飙升,足以与化神初期一战。 但想要彻底杀死一头一心拼命、且皮糙肉厚的化神巨兽,绝非易事。 若是强行硬拼,即便最后能赢,自己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甚至可能两败俱伤,伤及道基! 在这危机四伏的陨星海,受伤,绝对是最愚蠢的选择。 除了这头巨兽,还有那阴魂不散的幽冥殿追兵,还有这星海深处未知的危险。 既然已经重创了它,又拿到了那珍贵无比的生命源火,该拿的好处都已到手,实在没必要跟这头畜生死磕到底。 见好就收,保存实力,才是这残酷修仙界的生存之道! “大块头,今天就陪你玩到这!” 张云渊大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洒脱与不羁。 他手中那柄火焰神剑猛地掷出,在空中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带着焚天煮海的高温,直奔巨兽那只独眸而去! 这一击,声势浩大,却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为了——致盲! 巨兽大惊,感受到了那火龙中蕴含的恐怖热量,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偏头躲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张云渊双手猛地探入虚空,十指如钩,用力一撕! “空间大挪移!” 他借助之前炼化空间道痕后对空间法则的感悟,以及此地那因战斗而变得混乱不堪的空间波动。 直接在身前构建出了一条临时的、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在那火龙爆炸,化作漫天火海,阻挡了巨兽视线的刹那,他一步踏入那漆黑的通道之中! 嗡! 空间涟漪荡漾,他的身影在原地迅速淡化、消失。 当巨兽愤怒地拍散那条火龙,重新睁开眼睛,准备将那个可恶的人类一口吞下时。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白衣身影? 只有空荡荡的宇宙,和满地的陨石狼藉,在无声地嘲笑着它的无能。 “吼——!!!” 星空巨兽发出了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怒吼,那声浪滚滚如雷,传遍了整片星域,震碎了无数细小的陨石。 但它也无可奈何。 它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并不精通空间之术,根本无法追踪那个滑溜得像泥鳅一样的人类。 它只能拖着重伤的身躯,在那无尽的怒火中,缓缓沉入那片混沌的雾气之中,去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待着下一次的复仇。 第438章 清点收获 数千里之外。 一片相对平静,却又暗藏杀机的陨石带中。 原本死寂的虚空陡然泛起剧烈的波澜。 空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裂,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扭曲之状。 张云渊的身影,略显狼狈地从那破碎的空间裂缝中跌落而出。 他脚踏虚空,连踩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脸色虽微微有些苍白,透着一股大战后的虚弱。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亮得吓人,宛如两颗在黑暗中燃烧的寒星。 刚才那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极为短暂。 但其中的凶险与消耗,却是实打实地巨大。 尤其是最后为了摆脱那头恐怖的星空巨兽,强行撕裂空间进行大挪移。 更是耗费了他识海中大量的神念,令得泥丸宫都隐隐作痛。 不过,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张云渊警惕地环顾四周,神念如潮水般铺开,确认周围暂无危险后。 他寻了一块体积巨大、足以遮蔽身形的陨石。 手中剑指连挥,如切豆腐般在其内部开辟出一个简易的临时洞府。 随后,他从纳戒中取出数套阵旗,熟练地布下隐匿阵法与防御禁制。 待到最后一层光幕合拢,将外界的窥探彻底隔绝。 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这次真是赚大了。” 张云渊盘膝而坐,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点此次冒险所得的丰厚收获。 首先,自然是自身修为的惊人突破。 元婴大圆满! 这可是实打实的境界提升,绝非靠丹药堆砌出的虚浮根基。 此次机缘,省去了他至少数十年的苦修之功! 他心神内视,只见丹田气海之中。 那尊原本还有些虚幻的元婴,此刻已然如同一个实体般的婴儿。 通体金光流转,宝相庄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元婴的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火焰印记。 那印记栩栩如生,仿佛还在跳动燃烧。 正是炼化了创生神火后,大道法则铭刻下的独特标志。 其次,便是那由生命源火与九昧真火融合而成的“创生神火”。 张云渊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一朵呈现出暗金色的奇异火焰,在他掌心凭空浮现。 这火焰不仅威力恐怖,拥有焚天煮海的高温。 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造化之力,生生不息。 日后无论是用来炼制高阶法宝,还是炼制起死回生的神丹。 此火都将是他手中无往不利的无上利器! 接着,他手腕一翻。 取出了在巨兽的腹中,从那倒霉的追魂使者那里得到的储物戒指,以及那个骨质的引魂罗盘。 神念强行冲破戒指上残留的精神烙印,探入其中。 饶是以张云渊如今的眼界与定力,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也不禁微微动容。 “这家伙,还真是个肥羊啊!” 戒指的空间极为宽广,里面堆满了各种珍稀的炼器材料。 还有一盒盒散发着药香的灵草丹药,显然都是幽冥殿搜刮来的好东西。 最让他惊喜的,是那数不清的中品、上品灵石。 堆积如山,灵气盎然。 光是这些灵石储备,就足够他挥霍很长一段时间,无需为修炼资源发愁。 而在戒指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 他还发现了几枚色泽暗沉、记录着幽冥殿内部秘闻的玉简。 张云渊拿起一枚玉简,神念扫过其中内容。 片刻后,他放下了玉简,脸上的笑意收敛,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幽冥殿的实力与底蕴,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恐怖许多! 不仅有着数位化神期的殿主、护法坐镇。 其触手更是遍布整个北斗星域,渗透到了各个角落。 甚至在暗中策划着某种足以颠覆星域格局的巨大阴谋。 “看来以后行事,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张云渊暗暗警惕,将这些信息牢记于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骨质的引魂罗盘上。 这罗盘通体由不知名的兽骨打磨而成,触手冰凉。 它不仅仅是一件用来追踪敌人的法宝。 其上铭刻的那些扭曲符文,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晦涩、却又真实存在的因果法则! “因果……” 张云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因果之道,玄之又玄,乃是世间最难参透的大道之一。 他尝试着将一缕混元道炁,小心翼翼地注入罗盘之中。 嗡! 罗盘受到激发,顿时发出一声轻鸣。 其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残影。 最后,指针猛地停下,指向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方位。 与此同时,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顺着罗盘涌上他的心头。 虽然只是皮毛,但这丝因果法则的融入。 让他的混元道炁变得更加玄奥莫测,仿佛多了一双能够看穿迷雾、直指本源的眼睛。 “好东西!” 张云渊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番,这才将其郑重收起。 接下来的时间,他并未急着离开。 而是在这陨石洞府之中,休整了整整三日。 他利用这三天时间,将刚刚突破的修为彻底巩固,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三日后。 张云渊撤去阵法,走出了洞府。 他站在巨大的陨石之上,眺望着眼前这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手中拿出了那份从袁天罡那里得到的星图,以及从星海商盟那里得到的信息玉简。 陨星海虽然机缘众多,但也太过于危险。 而且此次闹出的动静不小,容易被幽冥殿的高手盯上。 现在的他,需要一个更加繁华、秩序更加有序的地方。 来消化这些惊人的收获,同时打探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轻轻划过,最终定格在了一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巨大星辰之上。 “天枢星。” 那是北斗星域最大的贸易中转星,也是星海商盟的总部所在地。 那里鱼龙混杂,强者如云,各种势力盘根错节。 但也意味着有着更多的机会,更广阔的舞台,以及更方便隐藏身份的环境。 “就去那里!” 张云渊收起星图,认准了方向。 周身金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 向着星空的彼岸,那颗繁华的星辰疾驰而去。 第439章 黑金贵客,震惊全场 离开陨星海那片充满了混乱与危险的区域后,张云渊并没有急着通过传送阵离开。 他驾驭遁光,一路向北疾驰。 枯燥而孤寂的星际航行,足足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这一日,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抹令人心安的蔚蓝。 那是一颗比起天枢星要小上许多,却依旧生机勃勃的星球。 蓝藻星。 这是一颗隶属于星海商盟的贸易中转站,也是前往北斗星域核心天枢星航线上,最为重要的补给点之一。 张云渊按下遁光,身形穿过大气层,降落在星球表面一座最为繁华的巨大城池之中。 街道宽阔,由青灰色的坚硬石材铺就。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种奇形怪状的种族和修士穿梭其中,有人族,有妖修,甚至还有些半机械半血肉的怪异生命。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浓郁的红尘烟火气。 张云渊收敛了全身气息,将那一身惊天动地的元婴中期修为,刻意压制在了金丹后期。 他就像一个初来乍到、毫不起眼的过路修士,背负着双手,在城中闲逛。 不多时,他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之前。 那阁楼高耸入云,金碧辉煌,门楣之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万宝楼”三个大字。 旁边还悬挂着星海商盟那标志性的星辰旗帜,显然是其下属的正规分店。 张云渊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凉爽的灵气便扑面而来,驱散了外界的燥热。 “客官,需要点什么?无论是丹药、法宝还是符箓,咱们万宝楼应有尽有!” 一名只有筑基期修为,却穿着整洁店员服饰的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他的眼神在张云渊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见其气质沉稳,虽然衣着普通,但也不敢怠慢。 张云渊目光扫视了一圈店内琳琅满目的柜台,淡淡道: “我需要一份最新的北斗星域势力分布图,越详细越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还要一份关于近期天枢星拍卖会的消息。” “好嘞!” 店小二眼睛一亮,这可是两笔不小的生意。 他动作麻利地从身后的柜台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双手递给张云渊。 “客官,这是商盟内部整理的最新的情报,绝对保真。承惠一百下品星辰玉。” 张云渊微微颔首,伸手去摸手上的储物戒指。 然而,他的动作却在半空中突然一僵。 他的神念探入戒指空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宝物,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灵石,大多是之前在昆仑仙域搜刮来的极品灵石。 或者是之前从那个倒霉的追魂使者那里得到的杂乱灵石。 而这星域天穹通用的货币星辰玉,他虽然在系统打卡里得到过不少。 但那全是清一色的极品星辰玉! 他在天枢星的时候虽然兑换过一部分零钱,但这一路消耗,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剩下的,除了极品,还是极品。 拿极品星辰玉来付这一百下品的小钱? 那简直是用大炮打蚊子,不仅浪费,更是太招摇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财不露白才是生存之道。 他翻遍了戒指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哪怕一块下品的零钱。 “那个……” 张云渊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看着店小二那期盼的眼神,轻咳一声。 “我身上暂时没有零散的星辰玉,能不能用其他东西抵扣?” 此言一出,店小二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耐。 “没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引得周围不少顾客都侧目看来。 “没钱你来逛什么万宝楼?拿我寻开心呢?” 他上下打量了张云渊一眼。 见他衣着普通(之前的法袍在战斗中毁了,换了一套普通的青衫),气息也不显山露水。 心中顿时认定,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想来这里蹭空调、长见识的穷鬼散修。 “去去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没钱就赶紧走!” 店小二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一脸的嫌弃。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碰到这种只看不买的穷酸货。” 周围的几个顾客也投来了嘲弄的目光,对着张云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张云渊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 这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怎么到了哪个世界都一样? 无论是在凡俗,在昆仑,还是在这浩瀚的星域天穹,这种势利小人总是层出不穷。 “谁说我没钱?” 张云渊冷哼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手掌一翻。 一张通体漆黑,边缘镶嵌着繁复金边,散发着淡淡尊贵气息的卡片,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 那是他在初入星域时,系统打卡奖励的——星海商盟黑金贵宾卡! 这卡片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张云渊将卡片重重地拍在由整块紫檀木打造的柜台上。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大厅内回荡。 店小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嘴角还挂着那抹嘲讽的冷笑。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张黑色卡片的刹那。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卡片上流转的星辰光晕,那独特的材质,还有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商盟徽记…… “黑……黑金……贵宾卡?!”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他虽然只是个底层的小二,但入职培训的时候,可是看过这卡片的图样的! 这是星海商盟最高等级的贵宾卡! 持有此卡者,身份尊贵无比,哪怕是商盟的分部长老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据说整个北斗星域,拥有此卡的人不超过十个! 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星域震三震的大人物,是真正站在云端之上的存在!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锦袍、大腹便便,有着金丹期修为的中年管事从内堂走了出来。 他一脸的不悦,显然是被外面的喧哗声打扰了清净。 “掌……掌柜的……”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指着柜台上的卡片,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看……看那个……” 管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下一秒。 “嘶——!” 管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跪在地上!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了些,再三确认那卡片上的特殊纹路和气息无误后。 那张原本威严、充满了傲气的胖脸,在顷刻之间,堆满了比菊花还要灿烂、还要谄媚的笑容。 “哎哟!我的天呐!” 他几乎是用瞬移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张云渊面前。 腰弯成了九十度,毕恭毕敬,诚惶诚恐,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 “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小的有眼无珠,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该死!真该死!” 说着,他猛地直起身,反手就给了那早已吓傻了的店小二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打得那小二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还不快给大人跪下道歉!瞎了你的狗眼!” 管事厉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小二一脸。 全场死寂。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看笑话的顾客,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他们看着那个依旧神色淡然,负手而立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万宝楼的管事如此卑躬屈膝,甚至不惜当众掌掴自己的手下? 张云渊收回卡片,在指尖轻轻把玩着。 他淡淡地瞥了那满头冷汗的管事一眼,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现在,我有资格买情报了吗?” “有!当然有!太有了!” 管事擦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 “大人的情报,免单!全部免单!这是我们万宝楼对贵客的一点小小心意!” “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就是把这万宝楼搬空了,也绝无二话!只要您高兴就好!” 看着这前倨后恭的场面,看着那管事和小二如同孙子般的模样。 张云渊心中暗爽。 这该死的特权…… 真香! 第440章 星域格局 “有!当然有!太有了!” 管事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张胖脸因为过度的激动和恐惧涨成了猪肝色。 他甚至不敢直视张云渊的双眼,只是死死盯着那张黑金卡,仿佛那是催命的符咒。 “贵客手持黑金卡,便是我们商盟最尊贵的盟友!别说区区情报,就是您要这万宝楼的镇楼之宝,小的也得给您双手奉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疯狂擦拭额头滚落的冷汗。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顾客,此刻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生怕被这位大人物记恨上。 那个刚才还一脸鄙夷的店小二,此刻已经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张云渊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既然如此,那就把我要的东西拿来吧。” “是是是!请贵客移步顶层雅间,小的这就去取!” 管事如蒙大赦,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在前面引路。 张云渊收起黑金卡,神色淡漠地跟了上去。 路过那瘫软的小二身边时,他看都未看一眼。 蝼蚁而已,不值得他浪费情绪。 万宝楼顶层,极尽奢华。 地面铺着昂贵的灵兽皮毛,墙壁上挂着能够聚灵的名家字画,空气中弥漫着安神定魂的龙涎香。 管事小心翼翼地将张云渊请到主位坐下,亲自奉上一杯灵茶。 “贵客,这是天枢星特产的星雾茶,有洗涤神魂之效,您尝尝。” 张云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便放下了。 味道尚可,但比起他在昆仑仙域自己培育的灵茶,还是差了点火候。 片刻后,管事捧着几枚色泽温润的玉简,恭敬地放在桌上。 “贵客,这是您要的北斗星域势力分布图,还有近期天枢星拍卖会的详细名录。”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一枚更加精致的紫色玉简。 “这是小的私人收藏的一份关于‘星辰之墟’的秘闻,或许对您有用,也一并献给您。” 张云渊扫了一眼那些玉简,并未伸手去拿。 “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 管事连连摆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您能光临小店,那是小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点东西,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只求能跟您结个善缘!” 他心里那个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持有黑金卡的人物,那都是站在星域顶端的存在。 只要能让这位爷记住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一点点好感,日后他在商盟里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张云渊看着那胖管事眼中的精明与讨好,心中了然。 他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管事。 “我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 张云渊手掌一翻,几块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碎片出现在掌心。 那是他在陨星海深处,随手捡来的几块上古法宝残片。 对他这种拥有系统和混元道炁的人来说,这些失去灵性的残片毫无用处,只能当垃圾扔在纳戒角落。 “这些东西,抵你的情报,够吗?” “这……” 管事有些疑惑地凑上前去。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几块看似不起眼的碎片时,瞳孔猛地收缩成针芒状! “这……这是太乙精金的残片?!还有这块……莫非是传说中的星核沉铁?!”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绝世珍宝。 虽然这些碎片已经失去了法宝的灵性,但其材质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太乙精金,就能让一件地阶法宝提升一个品阶! 而这里,足足有拳头大小! “这这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管事语无伦次,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乱颤。 “贵客,这几块材料的价值,足以买下十个万宝楼!小的……小的受之有愧啊!” 他虽然贪财,但也知道有些东西烫手。 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办不好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拿着吧。” 张云渊语气随意,仿佛送出去的只是几块废铁。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剩下的,就当是赏你的。” 管事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张云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贵客赏赐!多谢贵客赏赐!小的日后愿为贵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爷,绝对是那种隐世不出的超级大能,或者是某个顶级势力的核心传人。 这种视天材地宝如粪土的气魄,根本装不出来! 张云渊手指轻敲桌面,示意他起来。 “既然收了东西,那就跟我说说这星海商盟,还有这北斗星域的格局。” “是!小的知无不言!” 管事爬起来,顾不得擦汗,立刻摆出一副极其专业的姿态。 “咱们星海商盟,乃是这星域天穹七大势力之一,虽说战力未必能排进前三,但论财力与情报,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商盟内部等级森严,分会长、长老、执事、管事四级。小的不过是个分店管事,上面还有执事大人管辖。” “至于这北斗星域……” 管事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压低了声音。 “如今这星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主要由‘三宫七门’把持。” “三宫,乃是紫霄道宫、太清仙宫、玉虚神宫。这三家传承最古,底蕴最深,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紫霄道宫主修雷法剑道,行事最为霸道;太清仙宫擅长炼丹符箓,人脉最广;玉虚神宫精通阵法推演,最为神秘。” 张云渊微微颔首。 这三宫的配置,倒与他在昆仑仙域遇到的五门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庞大,更加完善。 “那七门呢?” “七门则是万妖谷、幽冥殿、星海商盟、天机阁、丹鼎宗、神兵楼,以及散修联盟。” 提到幽冥殿时,管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 “这幽冥殿,乃是魔修聚集之地,行事狠辣,睚眦必报。最近听说他们在四处搜罗生魂,似乎在炼制什么邪恶法宝,搞得人心惶惶。” 张云渊眸光微动。 幽冥殿,又是这个名字。 看来自己与这个势力,还真是有缘。 “万妖谷那边也不安分,那位谷主据说是个暴脾气,最近跟紫霄道宫因为一条灵矿脉闹得很僵,双方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 管事继续说道,唾沫横飞。 “至于咱们商盟,虽然奉行和气生财,但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跟丹鼎宗、神兵楼关系密切,真要动起手来,谁也不怵!” 张云渊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构建着这方天地的势力版图。 三宫高高在上,互相制衡。 七门各据一方,明争暗斗。 再加上无数依附于各大势力的家族与散修,这星域天穹的水,比昆仑仙域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天机阁又是怎么回事?” 张云渊突然问道。 他想起了在昆仑仙域时,卜字门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 “天机阁……” 管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帮人最是神秘,号称知晓过去未来。他们不争地盘,不抢资源,只卖情报。只要出得起价钱,连三宫宫主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能给你扒出来。” “不过,他们也最是滑头,说话总是藏一半露一半,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张云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玩弄信息的家伙都是一副德行。 “散修联盟呢?” “散修联盟就是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虽然人数众多,但太过松散,也就是在面对大宗门欺压时,才会抱团取暖。” 管事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张云渊一眼。 “我看贵客独来独往,想必也是一位逍遥自在的散修强者吧?若是您有意,小的可以帮您引荐几位联盟的长老……” “不必了。” 张云渊摆手打断了他。 他可没兴趣去掺和什么联盟,当个独行侠挺好。 “那天枢星的拍卖会,有什么好东西?” 话题一转,管事立马来了精神。 “这拍卖会可是三年一度的盛事!据说这次压轴的宝贝有三件!” 他伸出三根手指,神神秘秘地说道。 “第一件,是一枚从‘葬仙坟’里带出来的古仙丹药,据说能助化神期大能突破瓶颈!” “第二件,是一卷残缺的阵图,传闻是玉虚神宫流传出来的,蕴含无上阵道!” “至于这第三件嘛……” 管事卖了个关子,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凑到张云渊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据说是一块天外陨铁,里面封印着一团拥有灵智的异火!” “异火?” 张云渊心中一动。 他如今身怀创生神火,对于火焰有着天然的敏感。 若能吞噬其他异火,或许能让创生神火再次进化。 “这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这是咱们商盟内部的高层透露出来的!” 管事拍着胸脯保证。 “好。” 张云渊站起身,将桌上的玉简收入纳戒。 “这次的事,你办得不错。” “能为贵客效劳,是小的荣幸!” 管事连忙躬身行礼,一直送到了万宝楼门口。 看着张云渊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几块价值连城的碎片,脸上的肥肉笑成了一朵花。 “发财了!这次真是发财了!”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出手如此阔绰,实力又如此恐怖……”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抱紧这条大腿。 第441章 神秘贵客 离开万宝楼后,张云渊并未急于参加什么拍卖会,也没有在坊市中过多停留。 他神色淡漠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身后,万宝楼的那位胖管事,也就是钱管事,正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张胖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半分倨傲,只剩下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崇拜与谄媚。 “前辈,您这边请。” 钱管事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路,那姿态,比最卑微的奴仆还要谦卑几分。 “小的知道您在天枢星有一套住处,这个是暂时的居所,您可以先在蓝藻星休息片刻,等休息好了,再回天枢星。” “保证是整个蓝藻星最顶级的洞府,灵气最是充裕,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您的清修。” 张云渊不置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钱管事是个聪明人,在见识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巴结自己。 而他,也乐得享受这份便利。 不多时,钱管事便将他引到了一处位于坊市最深处,闹中取静的独立庭院之前。 庭院之外,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灵光护罩,显然是布置了极为高明的防御阵法。 院内更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比外界浓郁了何止十倍。 “前辈,此地名为星辉苑,乃是我们星海商盟蓝藻星分部专门用来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 钱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枚特制的玉牌,恭敬地递了过去。 “这是洞府的禁制令牌,您持此令,便可随意出入,其内所有的聚灵阵法与防御禁制,也皆由您掌控。” 张云渊接过令牌,神念往里一扫,便已洞悉了其中所有阵法的运转方式。 这些阵法虽然也算精妙,但在他这个早已将九天三式都烂熟于胸的阵法祖师爷面前,却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充满了可笑的破绽。 “有心了。” 张云渊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入了庭院之中。 钱管事看着那扇在张云渊身后合拢的巨大石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知道,自己今天,赌对了。 他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立刻转身,行色匆匆地返回了万宝楼。 他要立刻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连同那位神秘贵客赏赐的神物,一并上报给自己那位正在天枢星总部苦苦挣扎的顶头上司。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一次机会,更是他那位顶头上司,能否绝地翻盘的唯一希望。 …… 星海商盟,天枢星分会。 一座充满了压抑与焦虑气息的办公室内,一名身穿商盟执事服饰,面容儒雅,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便是钱管事的顶头上司,刘执事。 就在刚才,他负责的一笔与丹鼎宗的大额订单,又被他那个死对头,王执事,用一种极其卑劣的手段给抢走了。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被抢走的第三笔大生意了。 “王坤!你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刘执事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桌案之上,那张儒雅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不甘。 他与那王执事,同为分会的执事,本该是平起平坐。 可对方,仗着自己身后有总会的高层撑腰,平日里嚣张跋扈,处处与他作对,抢他的生意,挖他的墙角,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因为业绩不佳,在分会长面前早已失了圣心,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月,他便会被彻底架空,最终落得个被废去修为,逐出商盟的凄惨下场。 就在他心灰意冷,几欲绝望的时刻,他腰间的传讯玉符,忽然亮了起来。 是远在蓝藻星的钱管事。 刘执事眉头微皱,随手接通了通讯。 “钱管事,何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烦躁。 “大人!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玉符那头,传来了钱管事那充满了狂喜与激动的、近乎于语无伦次的声音。 “小的今日,在蓝藻星,遇到了一位手持黑金卡的前辈高人!” “什么?!黑金卡?!” 刘执事闻言,浑身剧震,那双本已黯淡的眸子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身为商盟执事,自然知道那黑金卡,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整个星海商盟,最高等级的贵宾凭证。 持有此卡者,无一不是跺跺脚便能让一方星域都为之震三震的、真正站在云端之上的恐怖存在。 “此事当真?!” 刘执事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 钱管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而且,这位前辈高人,出手阔绰到了极点! 小的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些关于北斗星域的情报,他便随手赏了小的几块神物!” “神物?” 刘执事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能被钱管事这个见惯了宝物的万宝楼管事,称之为“神物”的,又岂会是凡品? “大人,此事在传讯玉符里说不清楚! 小的已经将那几件神物,连同关于这位前辈的详细报告,通过我们商盟内部最快的‘星梭’传送阵,给您送过去了!” 钱管事的声音里,充满了邀功的意味,“最多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天枢星!您一看便知!” 挂断通讯,刘执事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因为过度的紧张与期待,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这或许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翻身机会。 半个时辰,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他的心腹手下,捧着一个由万年玄铁打造的、其上布满了重重禁制的盒子,恭敬地走进他的办公室时。 刘执事几乎是扑了上去,一把夺过了那个盒子。 他颤抖着双手,解开了盒子上的所有禁制。 当盒盖打开,当那几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几分古老沧桑气息的金属碎片,映入他眼帘的刹那。 刘执事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那双总是充满了精明与算计的眸子,在这一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其内充满了无边的骇然与……狂喜。 “这……这是……太乙精金?!” “还有这块……这上面流转的星辰道韵,莫非是传说中,早已绝迹了万年的星核沉铁?!”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只同样在剧烈颤抖的手,轻轻地,触摸着其中一块碎片。 那冰凉的、却又仿佛蕴含着一方星辰重量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虽然这些碎片,早已失去了作为法宝的灵性。 但其材质本身,便是足以让任何一个炼器宗师都为之疯狂的无上神物。 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太乙精金,便能让一件地阶法宝的品质,凭空提升一个台阶。 而这里,足足有拳头大小。 更不用说那块比太乙精金还要珍贵了百倍不止的星核沉铁。 那可是传说中,唯有在星辰寂灭的核心,才有可能诞生一丝的、炼制天阶法宝的必备主材。 其价值,根本无法用星辰玉来衡量。 “前辈高人随手丢出的垃圾?” 刘执事喃喃自语,他看着手中这几块足以买下十个天枢星分会的无上神物,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了。 他终于明白,钱管事口中的那位“神秘贵客”,到底是一位何等恐怖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 他双手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能否翻身,能否将那王执事彻底踩在脚下,所有的希望,都系于这位神秘的贵客身上了。 第442章 执事之争,翻身之机 刘执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在确认了那几块神物的真伪之后,他立刻将此事,连同钱管事那份充满了夸张与渲染的报告,一并封存,准备作为自己绝地翻盘的杀手锏。 但他知道,想要真正抱上这条金大腿,光靠下属的引荐,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亲自出面,用最虔诚,也最卑微的姿态,去拜见那位神秘的贵客。 他立刻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职权,以最快的速度,为张云渊准备了一份堪称奢华的厚礼。 千年份的灵草,万年不化的玄冰玉髓,甚至还有一瓶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能洗涤神魂的“九窍凝神丹”。 他将自己这数百年来积攒下的所有身家,都压在了这次的拜访之上。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一飞冲天。 赌输了,万劫不复。 第二日,他便亲自乘坐着最快的传送阵,跨越了无尽的星海,降临在了蓝藻星。 在钱管事那诚惶诚恐的引领下,他来到了那座名为“星辉苑”的顶级洞府之前。 “大人,那位前辈,就在里面。” 钱管事指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刘执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份如同擂鼓般狂跳的紧张与激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脸上挤出一个最谦卑,也最恭敬的笑容,对着那扇石门,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刘青,星海商盟北斗星域分会执事,听闻前辈驾临,特来拜见,还望前辈不吝一见。” 他的声音,通过阵法的传导,清晰地传入了洞府之内。 洞府之内,张云渊正盘膝坐于一处灵气最为浓郁的静室之中,把玩着那枚刚刚到手的黑金卡,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对于刘执事的到来,他早已了然于胸。 从他将那几块垃圾丢给钱管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知道,对于这些在底层苦苦挣扎,又充满了野心与欲望的聪明人而言。 自己随手丢出的一点残羹剩饭,便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为之拼上一切。 而他,也乐得利用这份疯狂,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铺平道路。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桌上的灵茶。 直到门外那刘执事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愈发忐忑之时。 他才用一种不咸不淡的、仿佛刚刚从入定中醒来的语气,缓缓开口。 “进来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扇由万年玄铁打造的、布满了重重禁制的巨大石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刘执事如蒙大赦,连忙对着身旁的钱管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外面等着。 随即,他捧着那早已准备好的厚礼,迈着一种近乎于“小碎步”的、充满了谦卑的步伐,走进了庭院。 当他穿过那片灵气氤氲的庭院,来到静室门口,看到那个盘膝而坐,气息内敛得如同一介凡人,却又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年轻人时。 他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毫不怀疑,钱管事报告中所描述的一切,甚至……还远远低估了眼前这位的恐怖。 “晚辈刘青,拜见前辈!”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直接双膝跪地,对着张云渊,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那姿态,比钱管事还要卑微,还要虔诚。 “起来吧。” 张云渊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是。” 刘执事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却依旧不敢直视张云渊的眼睛,只是将手中的礼盒,高高地举过头顶。 “晚辈听闻前辈驾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前辈笑纳。” 张云渊的目光,在那礼盒之上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已洞悉了其中所有物品的价值。 他没有去接,只是淡淡地说道:“无功不受禄,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刘执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那张本就紧张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考验自己。 若是自己就这么将礼物拿了回去,那这条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线,也就彻底断了。 “前辈!前辈明鉴!” 他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晚辈并非是想用这些俗物来收买前辈,只是晚辈最近在商盟之内,遇到了一些难处,被奸人所害,处境艰难,眼看就要被逐出商盟。” “晚辈听闻前辈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这才斗胆前来,只求能为前辈做牛做马,换取前辈的一丝庇护!” “只要前辈肯收留晚辈,晚辈愿将自己这数百年来积攒的所有身家,连同这条性命,都尽数献上!” 他说着,竟是毫不犹豫地,从眉心逼出了一滴蕴含着自己神魂本源的精血,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那副决绝的姿态,仿佛只要张云渊说一个不字,他便会当场自绝于此。 张云渊看着他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没有去碰那滴精血,只是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刘执事托起。 “你的事,我没兴趣管。” 张云渊淡淡地说道,“不过,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个,便送你了。” 他说着,手掌再次一翻。 一枚看起来更加残破,其上布满了岁月痕迹,甚至连符文都已模糊不清的、不知名法宝的残片,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那残片,是他从星空巨兽肚子的角落里,随手捡来的,对他而言,连当垃圾的资格都没有。 但在那残片出现的瞬间,刘执事那双总是充满了精明与算计的眸子,却在顷刻间,被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近乎于窒息的巨大震撼,彻底填满!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残片,那张本已煞白的老脸,因为过度的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看似不起眼的残片之上,所流转的,竟是一丝虽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道法则的气息! “这……这……” 刘执事语无伦次,他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要接过的,不是一枚残片,而是一方神国。 “多谢前辈赏赐!多谢前辈赏赐!” 他如获至宝,激动得浑身都在乱颤,对着张云渊再次疯狂地磕起头来。 张云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刘执事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洞府。 他没有返回天枢星,而是立刻通过商盟内部的渠道,将自己刚刚得到的这枚无上至宝,连同之前那几块神料,一并封存。 以最紧急的方式,上报给了分会的最高掌权者——分会长。 他知道,自己能否翻身,能否将那王执事彻底踩在脚下,所有的希望,都系于此物之上了。 …… 北斗星域分会,会长密室。 一名身穿紫色锦袍,气息渊深如海,已然是化神初期的威严老者,正看着手中那份由刘执事呈上来的报告,眉头微皱。 “刘青这个家伙,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用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来烦我。” 然而,当他将目光,落在那份报告附带的、由特殊晶石记录下的影像,看到那几块神料,以及那枚散发着淡淡道韵的法宝残片时。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一把抓过那枚残片,将其置于掌心,仔细地感应着其中那丝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道法则。 良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猛地拍案而起,对着门外那还在忐忑等待的刘执事,大笑道:“好!好一个刘执事!你这次,可是为本会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第443章 暗流涌动 分会长那充满了赞许与狂喜的大笑声,如同惊雷,在刘执事的耳边轰然炸响。 他那颗本已悬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进来!” 随着分会长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刘执事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谦卑,走进了那间他只在梦里才有资格踏足的会长密室。 “属下刘青,拜见分会长!” 他对着那名威严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免了,免了!” 分会长此刻的心情显然极好,他走上前,竟是亲自扶起了刘执事,那张总是充满了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和煦的笑容。 “刘执事,你这次,可是给了本座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拍了拍刘执事的肩膀,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枚残片,其上蕴含的大道法则,虽然微弱,却与我所修之道颇为契合。 若能将其参透,本座困扰了百年的瓶颈,或许便能就此松动!” “能为分会长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 刘执事连忙躬身,心中却是狂喜不已。 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抱上了分会长这条大腿。 “好!很好!” 分会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刘执事,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道:“你此次立下大功,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 “从今日起,商盟仓库中所有地阶以下的资源,你皆有三成的优先调动权。” “另外,蓝藻星万宝楼那个钱管事,也算有功,你看着提拔一下吧。” “至于你口中的那位神秘贵客……” 分会长顿了顿,那双睿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此等人物,绝非你我所能揣测。你只需记住,无论他有任何要求,都务必以最高规格满足,万万不可得罪!” “是!属下明白!” 刘执事心中狂喜,连忙应下。 三成的优先调动权! 这几乎是与那王执事平起平坐的待遇了! 更不用说,分会长最后那番话,更是给了他一道足以震慑所有宵小的“免死金牌”!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刘青,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 刘执事在分会长那里得到重用的消息,如同一场飓风,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已传遍了整个北斗星域分会。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一例外,尽皆哗然。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跟在王执事身后,没少欺压刘执事一脉的家伙们,更是一个个心中惴惴,生怕刘执事得势之后,会对自己进行清算。 而作为这一切的焦点,王执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那奢华的洞府之内,与几名心腹手下饮酒作乐。 当一名下属,将这个消息颤颤巍巍地禀报给他时。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倨傲与不屑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错愕”的表情。 “你说什么?” 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名下属,声音冰冷刺骨。 “刘青那个废物,得到了分会长的赏识?还获得了三成的资源调动权?” “是……是的,王执事。” 那名下属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 “消息……消息已经传遍了,千真万确! 据说……据说是因为他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件至宝献给了分会长,才得了这天大的恩宠!” “至宝?狗屎运?” 王执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充满了讥诮与不屑的狂笑。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就凭刘青那个窝囊废?他能有什么至宝?怕不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淘换了件假货,把分会长给蒙骗了吧!”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却早已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都彻底吞噬。 他本以为,这次必定能将刘青彻底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谁曾想,对方竟不知从哪儿抱上了一条大腿,来了个绝地翻盘! 这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也无比的愤怒! “王执事息怒!” 一旁,一名贼眉鼠眼的幕僚连忙上前,为他斟满一杯酒,谄媚地说道: “依小的看,这刘青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根基浅薄,如何能与您相比?” “您身后,可是有总会的大人物撑腰,他刘青,就算一时得势,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没错!王执事,只要您一句话,兄弟们现在就去砸了他的场子!” 另一名满脸横肉的护卫,也跟着叫嚣道。 王执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烁着怨毒的寒芒。 他知道,现在去明面上找刘青的麻烦,已经不合时宜了。 毕竟,对方现在可是分会长面前的红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就此善罢甘休。 “砸场子?那是蠢夫所为。” 王执事冷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狠。 “对付这种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法子。” “他不是抢了我的风头吗?那我就让他,连风头都出不成!” 他对着那名贼眉鼠眼的幕僚,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去,给我查!把他最近接的所有生意,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无论是灵矿运输,还是法宝押运,能抢的,全都给我抢过来!抢不过来的,就给我搅黄了!” “还有,动用我们安插在各个部门的人手,在商盟内部,给他使绊子! 拖延他的物资审批,卡住他的航线申请,让他所有的任务,都无法按时完成!” “我倒要看看,一个无法为商盟创造任何价值的废物,分会长对他的那点赏识,又能持续多久!” “是!王执事英明!” 那几名心腹手下闻言,一个个皆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领命而去。 一场针对刘执事的、更加阴险,也更加恶毒的阴谋,已然悄然展开。 双方的矛盾,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化。 一场足以影响整个分会格局的暗流,正在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疯狂涌动。 第444章 灵矿运输 在王执事那不计成本的疯狂打压之下,刘执事刚刚才有所好转的处境,再次变得举步维艰。 他手中的好几笔大生意,都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上,被王执事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搅黄。 向分会长申请的资源,也总是因为各种意外,被拖延,被克扣。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非但没能做出半点成绩,反而因为数次任务延期,引来了分会长隐晦的敲打与不满。 这让他心中愈发的焦虑,也愈发的憋屈。 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王执在搞鬼。 但他没有证据,更没有与对方抗衡的实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再次被逼入绝境。 就在他一筹莫展,几欲再次陷入绝望的时刻,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却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分会长,竟亲自指派给他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负责押运一批刚刚才从星辰之墟外围开采出的、品质极高的紫晶灵矿,通过天枢星港口送往神兵楼。 神兵楼,七门之一,地位无比尊崇。 这批灵矿,不仅价值连城,更是关系到星海商盟与神兵楼之间一笔数额巨大的长期合作订单,不容有失。 刘执事在接到这个任务委派令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接连搞砸了数次任务之后,分会长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这是何等的信任! 又是何等的器重! “哈哈哈!天不亡我刘青啊!” 他拿着那枚沉甸甸的委派令,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分会长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刘青,依旧是他最看重的人! 只要自己能圆满地完成这次任务,不仅能彻底洗刷掉之前的颓势,更能将那王执事,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立刻将自己手下所有最精锐的人手都调集了起来,亲自规划航线,检查飞舟,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生怕出现任何一丝的纰漏。 他完全沉浸在了即将一飞冲天的美好幻想之中,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一张由嫉妒与怨恨编织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死亡大网,已在他头顶,悄然张开。 …… 王执事的洞府之内。 “哦?刘青那个废物,接了紫晶灵矿的运输任务?” 王执事端着一杯由万年冰髓酿造的灵酒,听着手下的汇报,那张阴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讥诮与残忍的笑容。 “分会长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王执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一旁,那名贼眉鼠眼的幕僚,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芒,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批紫晶灵矿,价值连城,又是送往神兵楼的,一旦出了差错,别说是他刘青,便是分会长,都担待不起!” “只要我们能让这批灵矿,在运输的途中,‘意外’地消失……” “到时候,他刘青,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不仅要被废去修为,逐出商盟,甚至还要面临神兵楼与我们商盟总部的双重追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哦?” 王执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幕僚。 “你有什么好主意?” “嘿嘿。” 那幕僚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闪烁着血色光芒的传讯玉符。 “王执事,您可还记得,盘踞在陨星海外围的那伙星盗,血狼帮?” “血狼帮?” 王执事眉头一挑,“就是那个连我们商盟的飞舟都敢劫的、不要命的疯子团伙?” “正是!” 幕僚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森,“小的早年,曾与那血狼帮的二当家有过几分交情。 只要我们肯出足够的价钱,再将那刘青的运输航线图透露给他们……” “到时候,我们只需买通航线上几个关卡的守卫,让他们对血狼帮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必死的杀局,便成了!” “妙!实在是妙啊!” 王执事闻言,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与狰狞! 他仿佛已经看到,刘青那个废物,在血狼帮那群疯子的围攻之下,跪地求饶,最终被乱刀分尸的凄惨模样! “就这么办!” 他再不犹豫,立刻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都为之眼红的巨款,交给了那名幕僚。 “告诉血狼帮,事成之后,这批灵矿,我们一分不要,全归他们!”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残忍。 “我要刘青,死!” “而且,要让他死得越惨越好!最好,是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是!属下明白!” 那幕僚接过那笔巨款,脸上露出了一个同样残忍的笑容,领命而去。 一场针对刘执事的、由内而外的、堪称天衣无缝的必死之局,就此布下。 而作为这一切的目标,刘执事,对此却毫不知情。 他还在为自己能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而沾沾自喜,亲自监督着手下,将那一箱箱沉甸甸的紫晶灵矿,小心翼翼地装上飞舟。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即将踏上的,不是一条通往锦绣前程的光明大道。 而是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黄泉之路。 第445章 走投无路,登门求助 天枢星港口。 浩瀚的星空之下,巨大的空港吞吐着数以万计的飞舟。 刘执事负手而立,海风吹动着他那绣着商盟金边的锦袍,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在那艘如同巨兽般蛰伏在泊位上的巨型运输飞舟上流连。 那不仅仅是一艘船。 那是他刘青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他通往商盟更高权力的通天大道。 船舱深处,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开采自星辰之墟外围的紫晶灵矿。 那迷人的紫色光晕,即便隔着厚重的特制封印箱,仿佛也能映照进他的心里。 “呼……” 刘执事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红光。 太不容易了。 在被王执事那个阴险小人打压了整整三年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翻身的机会。 只要这批货能安然无恙地送达神兵楼,分会长那里的嘉奖令,便会如雪片般飞来。 到时候,他不仅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将王坤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踩在脚底。 更重要的是,他将拥有足够的资本,去运作那件事。 那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了几下。 那位居住在蓝藻星,随手便能丢出天阶炼器材料的神秘前辈。 若是能借着这次功劳,再备上一份足以让元婴大能都动容的厚礼去拜访…… 哪怕只是得到对方的一句指点,或者是一个承诺。 他在星海商盟的地位,将稳如泰山,再无人可以撼动!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航。” 一名心腹手下快步走来,恭敬地递上一枚控制飞舟核心阵法的玉盘。 “好!很好!” 刘执事大笑一声,伸手接过玉盘,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兴奋,是即将拥抱成功的狂喜。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准备亲自登船,开启这趟荣耀之旅。 然而。 就在他的右脚刚刚踏上飞舟那冰冷的金属旋梯之时。 怀中的一枚传讯玉符,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那震动的频率极快,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灼热感。 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非生死存亡之际,绝不会动用。 刘执事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触他的霉头? 他有些不耐烦地取出玉符,神念随意地往里一扫。 下一刻。 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液氮冻结的冰雕,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那双原本充满了意气风发的眸子,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瞳孔深处倒映着无尽的惊恐。 讯息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任务有诈!王执事私下勾结血狼帮,在航线上布下死局!速逃!” 嗡——! 刘执事只觉得脑海中发出一声轰鸣,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吨巨锤正面轰中。 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地旋转,天旋地转。 那原本璀璨的星空,此刻在他眼中,变得如同一张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血狼帮……死局……”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太清楚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血狼帮,那是盘踞在陨星海边缘,最为凶残、最为贪婪的一群星际强盗。 他们行事毫无底线,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过路的商船都要被他们拆成废铁卖掉。 落在他们手里的人,从来没有活口,只有被折磨致死的干尸! “王坤……你好毒的心啊!” 刘执事死死地攥着那枚玉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他不是傻子。 在看到这条讯息的瞬间,之前所有的困惑与疑点,都在这一刻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毒计。 为什么分会长会突然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个近期业绩不佳的执事? 为什么王坤在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阻挠,反而表现得异常平静?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器重,也不是什么机会。 这是一张催命符! 是王坤那个畜生,背着分会长,利用这次任务,为他精心编织的一个必死的陷阱! 借刀杀人! 王坤是要借血狼帮那群疯子的手,将他刘青,连同这批价值连城的紫晶灵矿,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到时候,货物被劫,负责人身死。 所有的黑锅,都会扣在他这个“死人”的头上。 而王坤,不仅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他这个眼中钉,还能顺理成章地接手他留下的所有地盘和人脉。 甚至,那批被劫走的灵矿,最后会落入谁的口袋,还是个未知数! “好一招一石二鸟!好一招借刀杀人!” 刘执事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恐惧,愤怒,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逃! 必须逃! 这是他脑海中剩下的唯一念头。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是天枢星,是商盟的重地,也是王坤经营多年的大本营。 既然对方已经动手,那就绝对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生路。 恐怕现在,整个港口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坤眼线的监控之下。 只要他敢踏出这飞舟半步,或者表现出任何想要逃离的迹象,迎接他的,必将是雷霆万钧的灭杀! 向分会长求助? 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坤既然敢勾结血狼帮,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可能截断了他与分会长之间的所有通讯渠道。 等分会长反应过来,他恐怕早就变成星空中漂浮的一具冰冷尸体了! 走投无路! 这四个字,如同四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完了……全完了……” 刘执事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 那张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儒雅面孔,此刻灰败得如同死人。 他看着远处那浩瀚的星空,只觉得那是一片无尽的深渊,正在等待着吞噬他。 就在他心如死灰,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刻。 一个念头,却如同黑夜中划过的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刺破了他那片早已被绝望所笼罩的识海。 前辈! 那位居住在蓝藻星,实力通玄,神秘莫测的张前辈! 那个随手丢出的几块废料,都能被分会长视为至宝,甚至让整个商盟高层都为之震动的恐怖存在!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那早已干涸的心田里,疯狂地燃烧起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里,爆发出一种名为“赌徒”的疯狂光芒。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他与那位前辈,不过是一面之缘。 虽然,他根本不确定,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否会为了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去插手这种麻烦事。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如果不试一试,他必死无疑! 如果那位前辈肯出手,以他的通天手段,区区一个王坤,区区一个血狼帮,又算得了什么? “钱管事!钱管事!” 刘执事猛地从地上爬起,那动作之大,甚至带翻了身旁的玉盘。 他状若疯魔地从怀中掏出另一枚专门用于联系下属的传讯玉符,手指疯狂地输入着道炁,启动了与远在蓝藻星的钱管事的紧急通讯。 “嗡——” 通讯接通的瞬间,玉符那头,传来了钱管事那充满了困惑与不安的声音。 “大人!您……您怎么了?这么急着找小的,是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刘执事只觉得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他强行忍住了。 这个时候,绝不能乱! “别废话!” 刘执事的声音,沙哑,急切,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甚至带着一丝狰狞的嘶吼。 “立刻!马上!放下你手头所有的事!用你最快的速度,去求见张前辈!” “告诉他!我刘青,遇到了生死危机!有人要害我!有人要断我的活路!” “只要他肯出手相救,我愿奉上我的一切!包括我在商盟的所有积蓄,我的神魂,我的性命!” “从今往后,我刘青,便是他座下,最忠诚的一条狗!让他往东,我绝不往西!” “啊?!” 玉符那头的钱管事,显然被这番充满了绝望与疯狂的话语,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失态,如此卑微。 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作为在商盟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一定是遇到了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 而他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张前辈! “是!大人!小的明白了!” 钱管事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他知道,这件事办好了,那就是从龙之功;办砸了,他也得跟着一起完蛋。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求见前辈!” 钱管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万宝楼。 朝着那座名为“星辉苑”的顶级洞府,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切断了通讯。 刘执事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飞舟坚硬的护栏。 海风依旧在吹,星空依旧璀璨。 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他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蓝藻星所在的方向。 那双本已死寂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充满了赌徒般疯狂的希望之火。 他将自己的生死,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那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秘莫测的张先生身上! 第446章 黑金令出 “嗡——!” 刘执事手中的传讯玉符,在此刻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那并非是因为通讯的过载,而是因为激动,因为绝处逢生后的狂喜,导致他体内的道炁有些失控。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那位大人的回应。 那回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允了。” 但这两个字,对于此刻身陷绝境、已经被王坤逼到了悬崖边上的刘青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是这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救赎之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荡,对着玉符那头,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多谢前辈!晚辈这就安排!” 切断通讯后,刘青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那件原本象征着荣耀,此刻却沾满了灰尘的执事锦袍,那张原本充满了绝望与灰败的脸上,此刻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那种平静,不是认命,而是一种有了底气之后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王坤洞府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笑。 “王坤,你以为你赢定了?” “你以为你勾结血狼帮,布下死局,就能置我于死地?” “可惜啊,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你不知道,我刘青的身后,站着一尊什么样的神!” 与此同时,蓝藻星,星辉苑。 张云渊把玩着手中那枚象征着星海商盟最高权限的黑金贵宾卡,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刘青呵呵,倒是个聪明人。” 他之所以答应刘青的求助,并非是一时兴起,更不是什么烂好人发作。 他初来乍到这北斗星域,虽然实力强横,但终究是人生地不熟。 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需要一个足够了解这里规则、且在商盟内部有一定地位的自己人,来替他处理那些繁琐的俗务,搜集他想要的情报。 这个刘青,虽然能力平平,但胜在听话,且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 这种时候拉他一把,得到的将是绝对的忠诚。 “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 张云渊心念一动,将一缕精纯的混元道炁,注入了手中的黑金卡内。 嗡——! 那张原本漆黑如墨的卡片,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 一道充满了威严与尊贵的特殊波动,瞬间穿透了重重空间,直接连接到了星海商盟北斗星域分会的最高核心阵法之中! 那是黑金卡特有的特权——至尊召集令! 持有此卡者,可无视一切级别,直接调动分会级别的所有资源,甚至可以强制召见分会内的任何一名执事、长老! “传我号令。” 张云渊的声音,通过黑金卡的增幅,变得宏大而庄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谕。 “命,北斗分会执事刘青、王坤,即刻前来蓝藻星‘星辉苑’觐见!” “不得有误!” 天枢星,商盟北斗星域分会总部。 正在洞府内与手下推杯换盏,提前庆祝刘青意外身亡的王执事,手中的酒杯突然一僵。 整个分会总部的上空,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又威严的钟声! 咚!咚!咚! 那是只有在分会面临生死存亡,或者有总部特使降临的时刻,才会敲响的“聚星钟”! “怎么回事?!” 王坤猛地站起身,酒水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那张阴鸷的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流光,直接穿透了他洞府的防御禁制,悬浮在他的面前,化作一行充满了无上威压的金字: 【黑金贵宾令:着执事王坤,即刻前往蓝藻星觐见!违者,按叛逆论处!】 “黑黑金贵宾令?!” 王坤看到那几个金字的瞬间,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他身为商盟执事,自然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那是连分会长都要小心伺候的顶级大人物! “蓝藻星觐见” 他脑子飞速运转,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刘青那个废物,不就是负责蓝藻星那条线的吗? 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坤脸色煞白,拼命地摇着头,“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攀上这种大人物?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安,但在黑金令的威慑下,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立刻召集手下,驾驭着最快的飞舟,火急火燎地朝着蓝藻星赶去。 半个时辰后。 蓝藻星,星辉苑。 当王坤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发现刘青早已恭敬地站在了庭院之中。 看到刘青那副完好无损,甚至还带着几分嘲弄笑意的模样,王坤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刘青!你搞什么鬼?!”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刘青,“这次召见,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刘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深深一拜。 “属下刘青,奉命带王坤前来觐见!” “进来吧。”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房门无风自开。 王坤硬着头皮,跟着刘青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太师椅,一个年轻人端坐其上,正低头品茶。 王坤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年轻人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邃,淡漠,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着地上的蝼蚁。 而更让他感到窒息的是,那个年轻人手中把玩着的一枚徽记。 通体漆黑,镶嵌金边,中间是一个古朴的“商”字。 那是黑金贵宾的身份徽记! “噗通!” 王坤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膝一软,竟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第447章 规则之内,玩弄股掌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张云渊轻轻盖上茶盖时,发出的清脆瓷器碰撞声。 “叮。” 这声音不大,但在王坤听来,却好似催命的丧钟,每一下都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他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让他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执事,此刻卑微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王执事,是吧?” 张云渊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是!小人王坤,拜见贵客!” 王坤声音颤抖,连连磕头。 “听说,你最近很忙啊。” 张云渊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般刮过王坤的身体。 “忙着给同僚下绊子,忙着勾结外人,忙着把商盟的货,往自己口袋里揣?” “冤枉!冤枉啊大人!” 王坤闻言,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委屈。 “小人对商盟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这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中伤小人!是刘青!一定是他!” 他指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刘青,如同疯狗乱咬: “大人明鉴!这刘青嫉妒小人业绩突出,这才编造谎言欺骗大人!小人……” “闭嘴。” 张云渊轻声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坤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我让你说话了吗?” 张云渊淡淡地看着他,眼中闪过厌恶。 “我这个人,最讨厌聒噪。” 他并未直接抛出证据,而是手腕一翻,一张通体漆黑、边缘流淌着暗金流光的卡片出现在指尖。 那卡片之上,铭刻着星海商盟最古老的星辰徽记,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尊贵气息。 “认得这个吗?” 王坤下意识地看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芒状。 “黑……黑金至尊卡?!”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之物。 这是星海商盟总部颁发的最高级别信物,见卡如见总盟主! 持有此卡者,在任何分会都拥有调动一切资源、甚至直接任免长老以下职位的无上特权!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贵客,这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 “既然认得,那就好办了。” 张云渊随手将黑金卡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按照商盟总章,持此卡者,有权直接处置分会一切违规事宜,无需上报。” “现在,我问,你答。” “你说你冤枉?好,那我问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随手扔在王坤面前。 玉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王坤耳中却如惊雷。 “按照商盟律例第三章第七条,凡涉及千万级别以上的灵矿运输,必须由两名以上执事共同在路引玉牒上烙下神魂印记。” “且必须报备分会长老堂,由长老堂分发护航令箭。” “这次刘执事负责的紫晶灵矿,价值连城,为何路引玉牒之上,只有你一人的神魂烙印?” “为何护航的队伍,是你私自调动的外门护卫,而缺了长老堂的令箭?” “这——” 王坤看着地上的玉简,冷汗如瀑布般涌出。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 这是商盟的铁律,是为了防止内部人员监守自盗而设定的死规矩。 他之前为了方便下手,特意动用了自己在分会的人脉,绕过了这些繁琐的程序。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只要刘青一死,死无对证,谁也不会去查这些细节。 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持有黑金卡的年轻人,竟然对商盟的内部规则如此熟悉! 简直比执法长老还要清楚! “还有。” 张云渊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根据商盟航线管理条例,所有运输飞舟的星图阵盘,必须在出发前一个时辰才由阵法师刻画完毕。” “并直接嵌入飞舟核心,任何人不得私自查看或更改。” “可是,我这里有一份留影石记录。” 张云渊手指轻轻一点,一块留影石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一道清晰的光幕。 光幕上显示的,正是飞舟核心阵法的内部构造图。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早在三天前,那艘飞舟的星图阵盘,就已经被人为地动了手脚。 灵力流向被强行锁定在了一条经过陨星海边缘的危险航道上! 而那个在阵盘上留下独门禁制手法的人,正是王坤! “王执事,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难道说,你会未卜先知?提前三天就知道阵法师会刻画出这条航线?”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 王坤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铁证如山! 在黑金卡的绝对权威和这些冷冰冰的阵法记录面前,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小聪明,那些自以为是的手段,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就像是还没学会走路的婴儿在巨人面前耍大刀,可笑至极!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对规则了如指掌,并且拥有足够权限将他碾碎的恐怖存在! 在这张黑金卡面前,他在分会经营多年的所谓人脉,不过是土鸡瓦狗。 “看来,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云渊看着他那副绝望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刘青,淡淡道: “刘执事,按照商盟律例,私自篡改星图航线,勾结外敌意图谋害同僚,侵吞商盟资产,该当何罪?” 刘青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坚定: “回禀大人!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商盟,永不录用!情节严重者,当诛!” “既如此。” 张云渊从太师椅上站起,那股属于金丹巅峰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笼罩了整个房间。 “那便执行吧。” 第448章 废黜修为 “不!不要!” 听到执行二字,王坤终于从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中惊醒过来,发出了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他拼命地向后挪动着身体,膝盖在坚硬的地板上磨得生疼,眼中满是即将坠入深渊的恐惧与乞求。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赔偿!我愿意把这些年吞的所有灵石,连同我自己的积蓄都吐出来!” “求求您,不要废我修为!不要赶我走!” 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星域,修为就是修士的命根子,是立身安命的唯一根本。 一旦失去了修为,被逐出商盟这把保护伞,他以前得罪过的那些仇家,绝对会像闻到血腥味的深海狂鲨一样蜂拥而至,将他连皮带骨撕成碎片! 那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一万倍! “赔偿?” 张云渊冷笑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你以为,商盟的铁律,是可以用钱买的吗?” “你以为,你犯下的那些勾结外敌、残害同僚的罪孽,是几块灵石就能洗刷干净的吗?”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视规矩如儿戏,那这星海商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每说一句,身上的威压便重一分。 那股属于元婴中期的恐怖气场,虽然并未完全释放,却狠狠地压在王坤的心头,让他骨骼都在咯吱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刘青,还愣着干什么?” 张云渊转头看向一旁神色复杂的刘青,语气微冷。 “怎么,你不敢动手?” “敢!” 刘青浑身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他知道,这是这位手持黑金卡的大人给他的考验,也是给他的投名状。 若是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就别想抱上这条通天的大腿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狠厉。 王坤,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这些年你对我的打压和羞辱,今天,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王坤,伏法吧!” 刘青低喝一声,周身半步元婴的气息轰然爆发,一步步向王坤逼近。 然而,就在这一刻! 原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坤,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 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废我?做梦!老子跟你们拼了!” 王坤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体内那原本被压制的半步元婴修为,在这一刻竟然不顾后果地疯狂燃烧起来! 轰! 一股狂暴的血色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竟硬生生顶开了张云渊那并未完全锁死的威压。 “刘青!你去死吧!” 王坤面容扭曲,狰狞如厉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淬毒匕首。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残影,不退反进,竟是避开了刘青的正面,直扑旁边看似毫无防备的张云渊! 他很清楚,刘青也是半步元婴,短时间内难以拿下。 但这个年轻人虽然手持黑金卡,身份尊贵,但看起来年纪轻轻,未必有多高的修为。 只要能挟持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人小心!” 刘青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他没想到王坤在绝境之下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亡命一击,张云渊的脸上却连半点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在那匕首即将刺中咽喉的刹那,轻轻抬起了右手。 “蚍蜉撼树。”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天宪。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云渊的手掌,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抽在了王坤那狰狞的脸上。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却蕴含着足以崩碎山岳的恐怖巨力。 噗! 王坤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整张脸瞬间变形,满嘴牙齿混合着鲜血狂喷而出。 他那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隆! 王坤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墙壁上,将那刻有防御阵法的墙壁都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后像一摊烂泥般滑落下来。 “咳咳……” 王坤痛苦地咳着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的经脉在刚才那一巴掌之下,已经被震断了七七八八。 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连衣角都未曾乱了一分的年轻人。 眼中终于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与恐惧。 太强了! 强得让人窒息! 仅仅是一巴掌,就将他这个燃烧了精血的半步元婴彻底打废! 这实力……竟是元婴老怪! “给脸不要脸。” 张云渊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刘青,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动手!” 刘青此时已是满头冷汗,心中对张云渊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点。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如同死狗般的王坤面前。 “王坤,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大人动手!” 刘青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对手此刻凄惨的模样,心中虽有一丝唏嘘,但更多的却是决绝。 “废你修为,是为了给商盟一个交代,也是给你自己赎罪!” 说完,他不再废话,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团狂暴的道炁迅速凝聚,化作一记摧心掌。 轰! 刘青一掌狠狠地拍在王坤的丹田气海之上!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星辉苑,甚至传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让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坤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眼暴突,口中鲜血狂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苦修了数百年,即将凝聚成婴的假丹,在这一掌之下,寸寸碎裂! 体内那原本奔腾如海的道炁,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向外宣泄,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种力量被硬生生抽离的空虚感与剧痛,让他几欲昏死过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王坤便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半步元婴修士,彻底沦为了一个连凡人都不如的废人! 他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浑身被冷汗和鲜血浸透,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与灰败。 完了。 全完了。 他这一生,彻底毁了。 “拖出去。” 张云渊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扔出蓝藻星,从此以后,星海商盟旗下所有产业,不得接纳此人半步!” “是!” 早已候在门外的几名心腹护卫,此刻立刻冲了进来。 他们早就看王坤不顺眼了,此刻得到命令,一个个摩拳擦掌,脸上满是快意。 几名护卫像拖死狗一样,拖着王坤的一条腿,大步向外走去。 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直到王坤的惨叫声彻底消失,房间内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刘青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血痕,心中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有一种深深的敬畏。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脸淡然地品茶的年轻人。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动声色间,便将一个根基深厚、修为高深的执事连根拔起,彻底废掉。 这份手段,这份魄力,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张云渊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属下不敢!” 刘青连忙躬身,语气恭敬到了极点,腰弯得几乎碰到了地面。 “王坤罪有应得!大人这是在替天行道,清理门户!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449章 纳头便拜 王坤的倒台,在整个北斗分会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但这种震动,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加狂热的情绪所取代。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王坤倒了,他留下的那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必然要有人来填补。 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非刘青莫属。 毕竟,他是这次清洗行动的直接执行者,更是那位神秘黑金贵宾的“代言人”。 这种从龙之功,足以让他一步登天! 星辉苑内。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夜枭啼鸣,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那名贵的灵木地板上交错,宛如鬼魅起舞。 处理完王坤的事后,刘青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张云渊的进一步指示。 他低垂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对方能把他捧上去,自然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把他摔下来。 要想坐稳这个位置,甚至更进一步,他就必须紧紧抱住这条大腿,做这个男人最忠诚的狗。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张云渊轻轻拨弄茶盖的清脆声响。 “叮。” 这声音不大,却好似一道惊雷,在刘青紧绷的心弦上炸响,让他浑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僵硬起来。 “刘执事。” 张云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上位者威压。 “在。” 刘青立刻上前一步,腰弯得更低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王坤留下的那些烂摊子,你能收拾好吗?” 张云渊放下茶盏,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透过袅袅升腾的茶雾,淡淡地扫视着面前这个躬身如虾的男人。 “请主上放心!” 刘青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那是他在商盟摸爬滚打数百年所积攒下来的底气,也是他此刻唯一的价值所在。 “属下已经在商盟经营多年,对各项业务都了如指掌。 王坤虽然有些手段,但他在位期间任人唯亲,早已惹得天怒人怨。” 说到这里,刘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对昔日死对头的痛打落水狗。 “属下只需稍加整顿,便能将他留下的资源和人脉尽数接收,绝不会让主上失望!” “很好。”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要的,就是一个能干事,且听话的人。 至于刘青是否忠诚,那不重要,因为他有的是手段,让对方不得不忠诚。 “既然如此,那从今天起,这北斗分会的一应事务,便由你全权代理。” 张云渊语气随意,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会用这张卡跟上面打招呼,你的职位,很快就会从执事,升为长老。”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在刘青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长……长老?!” 刘青闻言,浑身一颤,猛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变得尖锐颤抖,甚至有些破音。 执事到长老,虽然只是一级之差,但其中的地位和权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那是真正的核心高层,是可以参与分会决策,甚至拥有一定资源调配权的大人物! 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 他原本以为,能接手王坤的地盘,稳固执事的位置,就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造化了。 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直接许诺了他一个长老的职位!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是祖坟冒青烟都不足以形容的巨大机缘! “怎么,你不愿意?” 张云渊看着他呆滞的模样,眉头微挑。 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刘青瞬间从狂喜中惊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惶恐。 “愿……愿意!属下愿意!” 刘青回过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噗通!”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双膝跪地,对着张云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都磕得砰砰作响,那是额头与坚硬灵木地板最真实的碰撞。 额头都磕出了血印,鲜血顺着鼻梁流下,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只有近乎癫狂的感激。 “主上再造之恩,刘青万死难报!” “从今往后,刘青这条命,就是主上的!”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名为“死忠”的熊熊烈火。 “主上让往东,刘青绝不往西!主上让杀人,刘青绝不放火!” 说着,他猛地一咬舌尖,逼出一滴蕴含着本命神魂的精血。 “噗!” 那滴精血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透着一股决绝与忠诚。 那是修士最核心的本源,一旦交出,便是将身家性命彻底交托于人手。 “此乃属下本命魂血,愿献于主上,以为凭证!” 刘青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若有二心,天诛地灭,神魂俱散,永世不得超生!” 张云渊看着那滴魂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本命魂血,乃是修士的根本。 一旦被人掌控,那就等于把自己的生死完全交到了对方手中。 对方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这刘青,为了表忠心,也是够拼的。 不过,这也正是张云渊想要的结果。 在这残酷的修仙界,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绝对的掌控。 有了这滴魂血,他才能真正放心地把商盟这边的事务交给刘青去打理。 “好。” 张云渊没有拒绝,抬手一招,那滴魂血便飞入他的掌心,瞬间融入体内。 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和刘青之间建立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刘青的情绪波动,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起来吧。” 张云渊挥了挥手。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刘青托起。 “既然你已奉我为主,那我也不会亏待你。” 他手腕一翻,从纳戒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随手扔给刘青。 那动作随意得就像是在扔一块石头。 “这是破障丹,可助你突破现在的瓶颈,踏入金丹后期。” 张云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在刘青耳边炸响如惊雷。 “等你修为上来了,长老的位置,也能坐得更稳些。” “多谢主上赐药!” 刘青接过丹药,双手颤抖,眼中满是狂喜。 他卡在现在的境界已经数十年了,原本以为此生无望突破,只能在这个位置上混吃等死。 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这破障丹价值连城,在市面上往往是有价无市,如今却被这位大人随手赐下。 这一刻,他对张云渊的敬畏与感激,达到了顶点。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是他生命中的神明! 他紧紧攥着那瓶丹药,指节发白,心中暗暗发誓,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第450章 至尊包厢 三天的时间,对于凡俗之人或许漫长,但在修士眼中,不过是打个坐、调息一番的功夫。 然而,对于此时聚集在天枢星的无数修士而言,这三天却显得格外难熬。 天枢星,作为北斗星域最繁华的贸易枢纽,此刻仿佛一颗被点燃的巨大火球,释放着惊人的热量与躁动。 那座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巨型拍卖场,宛如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盘踞在城市的中央。 此刻,这巨兽的腹中已是人声鼎沸,喧嚣声汇聚成肉眼可见的声浪,直冲云霄,震散了四周的流云。 这是北斗星域三年一度的盛大拍卖会,亦是各方势力展示财力、争夺资源的修罗场。 无数来自各大星域的强者、富甲一方的豪商、底蕴深厚的宗门代表,如过江之鲫般云集于此。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在这次盛会中,一睹那些稀世珍宝的风采,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将其收入囊中。 而在拍卖场的最顶层,是一排悬浮在空中的独立包厢,它们如同神灵的王座,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这些包厢,代表着绝对的身份与地位。 唯有那些手持黑金卡,或者是一方霸主的顶级大人物,才有资格踏入这片象征着权力的领域。 而在这些包厢之中,最为尊贵,位置绝佳,视野最开阔的天字一号包厢,此刻正大门敞开,静静地迎接着它的主人。 在进入拍卖场之前,张云渊并未直接前往,而是先让刘青带着他去了一趟星海商盟的内部交易处。 他需要将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换成星辰玉,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财不露白是他的行事准则,但若真到了需要用钱砸人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手软。 刘青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领着他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密室。 这里是商盟专门为大客户设立的私密交易点,负责接待的,是一位气息内敛,修为已至元婴初期的老鉴定师。 张云渊没有废话,随手从纳戒中取出几样东西。 那是在星空巨兽腹中,从那个倒霉的追魂使者以及其他陨落强者的残骸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有几件品相还算完整的地阶法宝,上面还残留着幽冥殿特有的阴冷气息。 还有一些他用不上的、蕴含着驳杂能量的上古妖兽材料。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如同鸡肋,但对于外界的修士来说,任何一件都足以引起一番争抢。 “这……这是幽冥殿的‘噬魂幡’?虽然只是仿品,但其炼制手法,绝对是出自幽冥殿长老之手!” “还有这块‘深海沉银’,至少有万年份,是炼制水属性法宝的顶级材料!” 老鉴定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其中一件法宝,如同在抚摸最珍贵的情人。 他越看越是心惊,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张云渊恭敬地报出了一个天价。 “前辈,这些宝物,我们商盟愿意以一亿下品星辰玉的价格,全部收购!不知您意下如何?” 一亿! 这个数字,让一旁的刘青听得是心惊肉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可是一亿下品星辰玉啊! 足以买下数颗小型的资源星,甚至能让一个中等宗门,为之疯狂! 然而,张云渊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那不是一亿星辰玉,而是一亿块不值钱的石头。 “可以。” 交易很快完成,张云渊的黑金卡中,多出了一长串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眼红的数字。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刘青那愈发敬畏的目光引领下,朝着那座巨兽般的拍卖场走去。 “主上,请。” 刘青身着一袭崭新的长老锦袍,那料子在灯光下流淌着如水般的微光,衬托得他意气风发。 但在张云渊面前,这位新晋的商盟长老却保持着绝对的谦卑,腰身弯成了一个恭敬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路。 张云渊神色淡然,微微颔首,迈步走入包厢。 刚一踏入,一股奢华而又不失雅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包厢内极尽奢华,地面铺着某种不知名的高阶妖兽皮毛,踩上去柔软舒适,仿佛行走在云端。 墙壁上镶嵌着能够聚灵凝神的深海宝石,散发着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通透晶莹。 那张由万年沉香木雕琢而成的桌案上,早已摆满了来自各个星域的珍稀灵果和陈年美酒,香气扑鼻,令人闻之精神一振。 但最让张云渊满意的,并非这些俗世的奢华,而是这包厢四周布置的手段。 这里布置了极其高明的隔绝阵法,不仅能完全阻断外界的视线和嘈杂声音,甚至连高阶修士的神念探查都能完美屏蔽,确保了绝对的私密性。 透过那面单向透明的巨大水晶落地窗,可以将整个拍卖场尽收眼底。 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头,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不错,有心了。” 张云渊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能为主上效劳,是属下的荣幸。” 刘青恭敬地站在一旁,动作娴熟地为张云渊斟上一杯灵气盎然的灵酒。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退下,而是犹豫了片刻,随后上前半步,压低声音说道: “主上,属下刚刚从分会长那里得到一个绝密消息。” “哦?什么消息?” 张云渊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关于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 刘青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生怕这空气中藏着第三只耳朵。 “原本商盟对外大肆宣传的压轴宝物,是一件地阶上品的防御法宝,名为‘玄武甲’。” “但实际上,那只是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真正的压轴之物,是一块残缺的星图!” “星图?” 张云渊眉头微挑,原本平静的眼波中泛起些许涟漪,来了几分兴趣。 在这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中,星图并不罕见,哪怕是记录着某些隐秘航道的星图,也绝不至于被星海商盟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 能被作为压轴宝物,甚至还要用一件地阶法宝来做幌子掩饰的星图,绝对不简单。 “是的,星图。” 刘青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敬畏交织的神色。 “据说,那块星图上记载的,并非普通的星域坐标,而是一处上古遗迹的所在。” “而那处遗迹,极有可能与传说中那个已经破碎了的仙界有关!” “仙界?!” 张云渊的手指微微一顿,酒杯中的酒液荡起层层细密的涟漪。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中,陡然爆发出两道如炬的精光,死死地盯着刘青。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刘青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身,连忙躬身保证道。 “这是分会长亲口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而且这次拍卖会,似乎还引来了几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据说都是冲着这块星图来的。” “甚至连三宫七门中的某些避世不出的老怪物,都可能暗中派了代理人前来。” 张云渊闻言,眼中的精光非但未曾收敛,反而愈发炽热。 仙界! 自从来到这星域天穹,他听过最多的传说,就是关于那个早已破碎、却又令人无限神往的仙界。 据说那里有着长生的终极奥秘,有着超越大乘期、直指大道的无上力量。 那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终点,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标之一。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听到了关于它的确切线索! 可……破碎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此时的天庭已然崩塌,不复存在了? 若真如此,那这背后的因果,恐怕大得惊人。 “有点意思。” 张云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喉而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火热。 “看来这次拍卖会,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啊。”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熙熙攘攘、喧嚣尘上的拍卖场。 在那无数张充满欲望与贪婪的脸孔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又准备了多少筹码来争夺这块烫手的山芋? 而那块神秘的残缺星图,最终又会花落谁家? 张云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这块星图,我要了。” 张云渊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却透着一股足以碾碎一切阻碍的霸气。 不管对手是谁,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要是跟仙界有关的东西,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谁敢伸手,便斩了谁的手! “当——!”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清脆悠扬的钟鸣响彻全场,原本喧闹的拍卖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场关于财富、实力、乃至命运的博弈,在这座巨大的拍卖场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451章 星辰之墟 “星图?” 张云渊眉头微挑,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敏感。 自打他踏入这星域天穹以来,最大的目标便是寻找通往更高维度的路径,也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长生不老,并不意味着永恒不灭,唯有真正超脱这方天地的束缚,才能获得绝对的安全。 而星图,往往意味着坐标,意味着未知的领域,甚至可能意味着通往真正大道的捷径。 刘青见张云渊来了兴趣,连忙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更低,仿佛生怕空气中藏着第三只耳朵。 “主上,这星图,是包裹在一团异火之中的。” 刘青解释道。 “这团异火的来历也颇为神秘,是商盟的一支探险队,在陨星海边缘一处破碎的上古战场遗迹中偶然发现的。” “那地方空间乱流肆虐,常年被死气笼罩,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 “起初,大家只当它是一团普通的、拥有特殊属性的天地灵火,虽然珍贵,却也算不上是能压轴的至宝。” “直到一位精通炼器之道的长老,试图将其炼化,才发现了其中的惊天秘密。” 刘青见张云渊听得认真,连忙继续说道: “据商盟内部最核心的鉴定师推测,这团异火本身虽然也是难得的天地奇物。 但它存在的岁月太过久远,久远到甚至可能追溯到上古时期!” “我刚和您说的星图,就包裹在这一团异火之中!” “有点意思。” 张云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兴趣愈发浓厚。 “既然这东西如此珍贵,商盟为何不自己留着开发,反而要拿出来拍卖?” 刘青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主上有所不知,这东西……烫手啊!” “自从这异火被发现后,商盟内部就没消停过。” “几大派系为了争夺它的归属权,差点没打起来。” “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而且,消息似乎已经走漏了。” “幽冥殿那边,最近动作频频,据说他们的少殿主亲自带队,已经抵达了天枢星。” “目标,直指这团异火!” “幽冥殿?” 张云渊双眼微眯,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这奢华的包厢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之前在陨星海,那个追杀他的追魂使者,不就是幽冥殿的人吗? 真是冤家路窄啊! “你是说,幽冥殿也想要这东西?” 张云渊问道。 “何止是想要,简直是势在必得!” 刘青急切地说道,“据说幽冥殿的那位殿主,修炼的魔功到了瓶颈,急需借助这异火中的力量来突破。” “那异火本身,似乎蕴含着一丝极为罕见的创生与毁灭交织的法则之力,对魔功的修炼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若是让他们得到了这异火之中的星图,找到了那处遗迹,实力必然大增,到时候整个北斗星域恐怕都要遭殃!” “所以,商盟高层经过商议,决定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来,价高者得。” “一来可以大赚一笔,二来也能将矛盾转移出去,让各大势力去狗咬狗。” “好算计。” 张云渊冷笑一声。 这星海商盟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这一手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玩得是炉火纯青。 不过,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既然幽冥殿想要,那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更何况,他对那所谓的破碎仙界,也是充满了好奇。 “这东西,我要了。” 张云渊淡淡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今天要吃什么菜一样。 刘青闻言,身躯一震,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主上英明!若是有主上出手,那幽冥殿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他对张云渊的财力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那随手就能拿出天阶材料、极品星辰玉的主,岂会在乎这点钱? “不过……” 刘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主上,这次拍卖会,除了幽冥殿,还有不少大势力盯着。” “紫霄道宫、太清仙宫、万妖谷……这些巨头虽然没有明说,但暗地里肯定也派了人来。” “到时候竞争必然极其惨烈,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无妨。” 张云渊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比钱?我还没怕过谁。” “比拳头?呵呵,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他如今已是元婴中期,配合一身神装和诸多底牌,就算是化神期修士来了,他也敢掰一掰手腕! 更何况,他还有系统这个最大的外挂! “对了,主上。” 刘青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张云渊。 “这是属下刚刚收集到的,关于这次拍卖会其他拍品的清单,您过过目。” 张云渊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顿时里面的内容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这次拍卖会的规格确实极高。 除了那压轴的异火星图之外,还有不少好东西。 万年灵药、极品法宝、上古丹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其中有几样东西,就连张云渊看了都有些心动。 比如那一株名为万年道源的灵草,乃是淬炼本源、提升修为的无上圣物,对他目前的境界来说,正好适用。 若是能将其炼化,足以让他元婴中期的修为再精进几分,省去数十年苦修。 还有一块名为天外陨铁的炼器材料,据说坚硬无比,连化神期修士都难以摧毁,若是用来强化他的法宝,定能让其威力倍增。 “看来这次拍卖会,我是来对了。” 张云渊收起玉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悠扬的钟鸣声突然响起,瞬间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原本喧闹无比的会场,在这钟声之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拍卖会,开始了! 张云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那缓缓升起的主拍卖台。 他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看到了那隐藏在暗处的风起云涌。 刘青的话音刚落,拍卖场中央那口巨大的铜钟便被敲响,悠扬而厚重的钟声瞬间压下了全场数万人的喧嚣。 张云渊目光如电,透过单向水晶窗,死死盯着下方那缓缓升起的主拍卖台,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好戏,开场了。” 第452章 群雄汇聚,暗流涌动 随着那一声钟鸣落下,整个天枢星拍卖场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巨大的穹顶之上,无数颗夜明珠同时亮起,将这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宏大会场照得亮如白昼。 中央那座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拍卖台缓缓升起,一名身着紫色华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台上,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诸位道友,老朽乃是星海商盟首席拍卖师,古河。今日这场盛会,由老朽主持。” 老者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阵法的加持下,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古河?竟然是他!” “看来这次商盟是动真格的了,连这尊大佛都请出来了!” “废话!听说这次压轴的宝贝可是关乎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能不重视吗?”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显然这古河在北斗星域的名气不小。 张云渊坐在包厢内,透过水晶窗看着下方的动静,神色淡然。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个老头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开始扫视起周围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贵宾包厢。 这些包厢,才是今天这场大戏的主角所在。 “看来,来的人确实不少啊。” 张云渊轻声自语。 在他的神识感应中,那些包厢内一个个气息深沉,显然都坐着了不得的大人物。 “天字二号包厢,那是紫霄道宫的地盘。” 刘青在一旁适时地解说道,“据说这次来的是紫霄道宫的一位真传弟子,名为雷动,一身雷法出神入化,在年轻一代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天骄。” 张云渊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那天字二号包厢外,隐隐有雷光闪烁,一股霸道刚猛的气息透窗而出,令人心悸。 “天字三号,是太清仙宫的人。 来的是他们的丹道圣女,名为白灵,不仅炼丹术造诣极高,本身修为也达到了元婴初期,是无数年轻俊杰的梦中情人。” 刘青继续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艳羡。 张云渊瞥了一眼,那天字三号包厢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显然里面的人不简单。 “还有天字四号,那是万妖谷的少谷主,本体是一头金翅大鹏,肉身强横无比,性格更是暴戾恣睢,极不好惹。” “天字五号,神兵楼的少楼主……” 随着刘青的介绍,一个个在北斗星域声名赫赫的势力和天骄人物,逐渐浮现在张云渊的脑海中。 三宫七门,除了那个向来神秘莫测的天机阁之外,几乎全都到齐了! 这阵容,简直堪称豪华! “看来那星图的消息,确实吸引了不少人啊。” 张云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些大势力平日里虽然也有些摩擦,但像今天这样齐聚一堂的情况,可是极其罕见的。 显然,大家都是冲着那最后的压轴大戏来的。 就在这时,一股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阴冷气息,突然从拍卖场的入口处传来。 那气息充满了血腥与暴戾,就像是一头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喧闹的会场,在这股气息出现的一瞬间,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方向。 只见一名身穿暗红锦袍的青年,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会场。 那青年面容阴鸷,肤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一双眸子狭长而阴冷,宛如毒蛇一般,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毛。 他身上的锦袍上绣着无数狰狞的鬼脸,随着他的走动,那些鬼脸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不断地扭曲、咆哮。 “幽冥殿少主,厉无涯!” 刘青看到这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疯子怎么亲自来了?!” 张云渊看着那个名为厉无涯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非常厌恶。 那种纯粹的恶意和杀念,简直就像是天生的魔头。 厉无涯走进会场后,并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畏惧的目光,而是径直抬起头,看向了悬浮在最高处的天字一号包厢。 也就是张云渊所在的位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那种眼神,就像是猎人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嗯?” 张云渊眉头一皱。 这货是在挑衅我? 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代表他怕事。 既然对方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自然不会客气。 张云渊冷哼一声,一股磅礴的神识瞬间从包厢内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狠狠地刺向了下方的厉无涯! “轰!” 两股无形的气势在空中猛烈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周围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下。 厉无涯身形一晃,向后退了半步,脸色微微一变。 他显然没想到,那个包厢里的人竟然敢主动对他出手,而且实力还如此强横! “有点意思。” 厉无涯稳住身形,眼中的杀意更盛了。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深深地看了天字一号包厢一眼,然后带着手下走进了属于幽冥殿的包厢。 但他临走前那个眼神,却充满了威胁与挑衅。 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主上,这厉无涯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您刚才……” 刘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无妨。” 张云渊淡淡地摆了摆手,“一条疯狗而已,若是敢乱咬人,打死便是。”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 刘青闻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啊! 面对幽冥殿少主这样的凶人,依然能如此风轻云淡,视若无物。 自家这位主上,果然深不可测! 第453章 财大气粗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奇珍异宝被侍女呈上展台,在古河那充满煽动性的话语中,引得台下无数修士争相竞价。 “玄阶上品飞剑,起拍价五万下品星辰玉!” “十万!” “十二万!” “地阶下品防御法宝,金刚盾,起拍价二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 叫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整个拍卖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充满了狂热与欲望。 张云渊坐在包厢里,手里端着灵茶,一脸淡然地看着下方的热闹。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大多都是些破铜烂铁,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现在的眼界高得很,非极品不要,非稀有不拿。 “主上,这件还颜珠可是女修们的最爱,您不拍下来送给……咳咳,送给哪位红颜知己吗?” 刘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张云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我缺这玩意儿?” 他自己就会炼制驻颜丹,效果比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还需要花冤枉钱买这个? 刘青顿时语塞,讪讪地闭上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拍卖会也逐渐进入了中段。 “接下来这件拍品,乃是一株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 古河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只见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玉盒走了上来,盒盖打开,一股浓郁的清香瞬间弥漫全场。 盒中躺着一株通体碧绿、形如小龙的灵草,其上隐隐有流光转动,显得极为不凡。 “万年道源!” “此草乃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蕴含着最为纯粹的大道本源之力。 无论是用来炼丹,还是直接吞服,都能极大地淬炼修士的本源,提升修为!” “尤其是对于那些卡在瓶颈多年的道友来说,此物更是有着破而后立的神效!” “起拍价,一百万下品星辰玉!”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百万! 这绝对是一个天价了! 要知道,一般的地阶法宝也就几十万而已。 但这万年道源的效果实在是太诱人了,对于那些渴望突破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两百万的大关。 张云渊看着那株万年道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东西,对他有用! 他修炼的混元道炁包罗万象,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纯粹的本源之力来滋养。 若是能得到这株道源,他的修为或许能再进一步,甚至触摸到元婴后期的门槛! “两百五十万!” 张云渊直接开口报价,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全场。 这一声报价,瞬间让原本激烈的竞价声停滞了一下。 天字一号包厢出手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那个最高处的包厢,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这位神秘的大人物,终于忍不住了吗? “三百万!”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包厢传了出来。 是幽冥殿的包厢! 厉无涯出手了! 张云渊眉头微微一挑。 这货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他记得很清楚,这幽冥殿修炼的是阴煞魔功,这万年道源属性中正平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甚至可能还会产生冲突。 厉无涯这时候跳出来报价,显然就是为了恶心他。 “三百五十万。” 张云渊面无表情地加价。 “四百万!” 厉无涯紧随其后,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厉无涯毫不示弱,一副“老子就是有钱,就是要压你一头”的架势。 全场一片哗然。 五百万!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万年道源本身的价值了! 这两人是在斗富吗? “有点意思。” 张云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 比钱? 我特么用系统签到出来的极品星辰玉能把你埋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当冤大头,五百万,已经到了这株灵草的溢价极限。 他并非出不起更高的价格,而是要看看这厉无涯,究竟有多少胆量跟到底。 “五百万,第一次。” 古河的声音在拍卖场回荡,连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拍卖师,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幽冥殿的包厢内。 厉无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原本只是想恶心一下张云渊,让他多花点冤枉钱。 毕竟五百万对他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他本以为对方会继续加价,毕竟天字一号包厢的人,应该不差这点钱。 可现在,对方竟然沉默了? “少主,这……” 身旁的一名黑衣老者低声问道,“若是他不再跟了,我们岂不是……” 厉无涯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若是对方不跟了,那他就得花五百万买一株对自己没多大用的灵草! 他又不是傻子! 虽然幽冥殿家大业大,但也不是这么霍霍的。 而且他们这次的目标是那最后的异火星图,必须要保留足够的资金。 若是现在为了斗气把钱花光了,到时候错失了重宝,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该死!” 厉无涯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眼中充满了怨毒。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他几欲抓狂。 他在赌,赌对方会加价。 然而,天字一号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云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戏谑地看着下方的拍卖台。 他在等。 等厉无涯骑虎难下。 “五百万,第二次!” 古河举起了手中的木槌。 厉无涯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如果真的砸在手里,回去之后,殿主定会责罚。 就在这时,张云渊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五百零一万。” 只加了一万! 但这对于厉无涯来说,却如同天籁之音!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跟了!不跟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他买!我看他还有多少钱能挥霍!等到最后的异火竞拍,我一定要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他虽然输了面子,但好歹保住了里子。 “五百零一万一次!” “五百零一万两次!” “五百零一万三次!成交!” 随着古河手中的木槌落下,这株万年道源最终落入了张云渊的囊中。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天字一号包厢。 虽然价格没有翻倍那么夸张,但这五百多万的星辰玉,依旧是一个足以买下半个小宗门的恐怖数字。 张云渊嘴角微扬,看着下方那个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幽冥殿少主。 轻蔑地吐出一句:“跟我比钱?你也配?” 他之所以只加一万,就是要告诉所有人。 他张云渊虽然有钱,但不是傻子。 而且,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刘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自家主上的敬佩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手段,这心性,简直就是把那厉无涯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主上英明!” 刘青由衷地赞叹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 张云渊摆了摆手,“把东西拿回来,准备下一场。” “是!” 刘青连忙应道,屁颠屁颠地跑去后台交接手续去了。 第454章 结下梁子 “该死!该死!该死!” 幽冥殿的包厢内,厉无涯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将面前桌案上的珍稀灵果和美酒统统扫落在地。 那些价值千金的玉盘与酒樽,在他狂暴的魔气冲击下,化为齑粉。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他那张原本就阴鸷的脸庞,此刻更是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双眼赤红,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青筋如同狰狞的蚯蚓,在他苍白的额角和脖颈上暴起,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而剧烈跳动。 从小到大,作为幽冥殿的少主,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他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不是人人敬畏? 被人当众用钱砸脸? 那轻飘飘的一万星辰玉,砸在他脸上的不是钱,是赤裸裸的羞辱! 还被骂你也配?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那句话,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的怒火攀升一分。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厉无涯咆哮着,周身魔气翻涌,将整个包厢都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雾之中。 黑雾中,隐约有无数痛苦的鬼脸在挣扎、嘶吼,那是他修炼魔功时吞噬的生魂,此刻也因主人的暴怒而躁动不安。 “少主息怒!” 那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黑衣老者连忙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试图平息厉无涯的怒火。 “这里是天枢星,是星海商盟的地盘。” “我们幽冥殿虽然不惧他们,但今日各大门派的翘楚与长老几乎齐聚于此。” “若是在这里动手,未免太过扎眼,也会被其他势力视为挑衅,不允许我们破坏拍卖会的规矩。” 星海商盟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同时得罪紫霄道宫、太清仙宫等多个顶级势力,即便是幽冥殿,也要掂量掂量。 更何况,那天字一号包厢里的人,能拿出一千万星辰玉面不改色,身份背景绝对不简单。 若是贸然动手,很可能会给幽冥殿招来强敌。 “我不管!” 厉无涯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猛地一拳砸在由万年寒铁打造的墙壁上,竟硬生生砸出一个浅坑。 “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只要他还在北斗星域,我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名黑衣老者,眼中杀机毕露。 那眼神,如同最恶毒的毒蛇,择人而噬。 “鬼老,你立刻去查!给我查清楚那个包厢里的人到底是谁!来自哪个势力!有什么底牌!” “还有,立刻调集人手,在天枢星外围布下天罗地网!” 厉无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尖锐,充满了怨毒。 “只要他一离开拍卖场,离开天枢星的保护范围,就立刻给我动手!” “我要活捉他!我要把他带回幽冥殿,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把他的神魂抽出来,放在幽冥鬼火上灼烧一万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称为鬼老的老者看着自家少主这副癫狂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少主从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 这次被人当众打脸,若是不找回场子,恐怕会成为他的心魔,影响日后的修行。 “是,少主。” 鬼老躬身领命,“老奴这就去安排。” 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只能照做。 毕竟,他是厉无涯的护道者,唯一的职责就是听从命令,保护少主的安全。 至于那个天字一号包厢里的人…… 哼,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幽冥殿这个煞星! 就算他有再多的钱,再大的背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鬼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包厢的阴影之中。 而此时的张云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他也根本不在乎。 他正惬意地把玩着刚刚送来的万年道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道源通体碧绿,形如小龙,在他掌心缓缓游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错,果然是好东西。” 张云渊赞叹道,“有了这株道源,我的混元道炁应该能再精纯几分。” “主上,您刚才那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刘青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回想起刚才主上那轻飘飘的一句“你也配”,只觉得心脏现在还在砰砰乱跳。 “那个厉无涯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您这样当众落他的面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招摇?” 张云渊轻笑一声,将道源收入纳戒。 “我就是要招摇!” 他端起灵茶,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我与幽冥殿的梁子,从在陨星海被追杀时就已经结下了。” “既然仇怨已定,那自然是怎么打脸怎么来,打得越狠,我心里才越舒坦。” “不招摇,怎么能引蛇出洞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这次来,除了要拿到那星图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北斗星域立威!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张云渊,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幽冥殿,这个在北斗星域凶名赫赫的魔道宗门,正好就是一个最好的垫脚石! “若是那个厉无涯识相点也就罢了,若是他不识相……” 张云渊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正好想试试,自己这身装备加上系统的各种底牌,能不能干翻一个所谓的顶级势力少主! “好了,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张云渊收起万年道源,目光再次投向了下方的拍卖台。 “接下来的重头戏,才是关键!” 刘青看着自家主上那副云淡风轻,却又透着无尽霸气的模样,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散去。 他知道,自己这位主上,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既然他敢如此挑衅,必然是早已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此时,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最后一件普通拍品被一名散修以高价拍走,整个会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修士,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拍卖台。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大戏,要开场了! 第455章 压轴登场,异火现世 “诸位道友!” 拍卖台上,古河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深吸了一口气,环视全场,声音低沉而有力:“接下来要拍卖的,便是本次盛会的压轴之宝!” “相信大家对此都已经有所耳闻,老朽也就不多卖关子了。” “请宝物!”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大汉,合力抬着一个被黑布笼罩的巨大铁笼走了上来。 那铁笼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显然是某种极其强大的封印阵法。 即便隔着黑布和封印,众人依然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笼中散发出来。 那种气息,充满了毁灭、暴戾、绝望……仿佛里面关押着一头来自远古的绝世凶兽!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好可怕的气息!我感觉我的神魂都在颤抖!”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东西?” 台下众人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就连那些贵宾包厢里的大人物们,也都纷纷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铁笼。 古河走到铁笼前,伸手抓住了黑布的一角。 “诸位,请看!” 哗啦! 黑布被猛地掀开! 刹那间,一股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拍卖场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只见那铁笼中央,悬浮着一块特制的水晶。 水晶之中,封印着一团只有拳头大小的火焰。 那火焰并非寻常的赤红或金黄,而是一种诡异到了极点的暗红色! 它静静地燃烧着,没有一丝温度,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火焰的周围,隐隐有无数狰狞的面孔在浮现、哀嚎、挣扎…… 仿佛那不是一团火,而是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地狱入口! “这……这就是异火?!” “天哪!我好像听到了无数厉鬼在哭嚎!” “太恐怖了!这东西真的是人能掌控的吗?” 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甚至被那股恐怖的气息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就连张云渊,在看到这团异火的瞬间,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好强的煞气!” 他低声自语道。 这团异火给他的感觉,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火焰都要可怕。 哪怕是他体内的九昧真火,在这团异火面前,似乎都有些黯然失色。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业火红莲?!” 刘青在一旁惊呼出声,“传闻此火乃是集天地间无尽业力与煞气而生,能焚尽世间万物,连神魂都能烧成虚无!乃是大凶之物啊!” “业火红莲?” 张云渊微微点头。 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团异火之中包裹着的东西。 在那暗红色的火焰中心,隐约可见一块黑色的金属板在沉浮。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应该就是刘青所说的,记载着通往破碎仙界线索的星图了! “此火名为红莲业火!” 台上的古河高声介绍道,“乃是我商盟在一处上古战场遗迹中偶然所得。 此火威力无穷,一旦沾身,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乃是炼器、杀敌的无上利器!” 他并没有提及星图的事情。 这也是商盟的策略。 虽然星图的消息已经在高层圈子里传开了,但对于那些普通修士来说,这依然是个秘密。 商盟只想把这东西卖给那些真正识货的大势力,而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起拍价,五百万下品星辰玉!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古河报出了一个让人窒息的价格。 五百万! 这仅仅只是起拍价!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个价格,直接劝退了九成九的人。 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势力,才有资格参与这场角逐。 “六百万!” 短暂的沉默后,天字二号包厢的紫霄道宫率先开口了。 “六百五十万!” 太清仙宫紧随其后。 “七百万!” 万妖谷的少主声音粗犷,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霸气。 “八百万!” 神兵楼也不甘示弱。 眨眼之间,价格就飙升到了八百万! 而且看这架势,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一千万!” 就在这时,幽冥殿的包厢里,传出了厉无涯那阴冷的声音。 他直接加了两百万! 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震慑其他人,同时也宣示着他对这件宝物的必得之心。 场面再次安静了一下。 一千万,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哪怕是对于这些大势力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一千一百万。” 紫霄道宫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 “一千两百万。” 太清仙宫也咬牙跟上。 “一千五百万!” 厉无涯再次大幅度加价,声音中充满了疯狂,“这东西,我幽冥殿要定了!谁敢跟我抢,就是跟我幽冥殿过不去!”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紫霄道宫和太清仙宫那边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不怕幽冥殿,但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花这么大代价,甚至还要得罪一个疯子,似乎有些不划算。 毕竟,星图只是个线索,能不能找到仙界还是两说。 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一千五百万一次!” 古河见没人加价,开始倒数。 厉无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来,这东西终究还是他的! “一千五百万两次!” 就在古河即将落锤的瞬间。 “两千万。” 一个平淡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拍卖场上空炸响! 天字一号包厢! 张云渊,再次出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杀! 第456章 疯狂竞价,三宫出手 “两千万!” 当这个数字从天字一号包厢内,以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传出时。 整个拍卖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千万下品星辰玉!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在北斗星域,一个普通的小型宗门,其全年的总收入也不过几十万星辰玉。 两千万,足以买下数十个那样的小宗门,甚至足以请动一位化神期大能出手一次! 而现在,这笔天文数字,仅仅是为了买一个“线索”,一个真假难辨的传说! 台上的古河,那张原本古井无波的老脸上,此刻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他握着木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作为一名拍卖师,能亲手拍出这样一个天价,足以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履历! “两千万!天字一号包厢的贵客出价两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古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穿透力极强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幽冥殿的包厢内。 “砰!” 厉无涯手中的酒杯,被他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那些混杂着美酒的玉石粉末,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正如他此刻在滴血的心! “两千万……这个疯子!这个该死的疯子!” 厉无涯的双眼赤红如血,额头上的青筋如同狰狞的蚯蚓般疯狂跳动。 他原本以为,自己那一千五百万的报价,已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足以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谁能想到,对方不仅没有退,反而直接加上了五百万! 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气魄,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厉无涯的脸上,抽得他眼冒金星,尊严扫地! “少主,不能再跟了!” 一旁的鬼老看着几欲发狂的厉无涯,连忙上前一步,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而急切: “两千万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若是再加,即便拍下来,也会掏空殿内的流动资金,甚至会影响到殿主的大计!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线索,不值得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厉无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死死盯着天字一号包厢的方向,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查!给我查!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势力! 只要他敢走出天枢星半步,我就要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幽冥殿,是有钱也没命花的!” 就在厉无涯无能狂怒,准备放弃竞价的时候。 异变陡生! “两千一百万。” 一个清冷如冰、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突然从天字二号包厢内传出。 这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瞬间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紫霄道宫! 那个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庞然大物,终于出手了! “此火之中,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的雷火本源,与我紫霄道宫的‘九霄神雷’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天字二号包厢的窗帘缓缓拉开,露出一名身穿紫色道袍,周身雷光缭绕的年轻男子。 他面容俊朗,眉心处有一道紫色的雷纹闪烁,散发着一股霸道绝伦的恐怖气息。 正是紫霄道宫这一代的雷法传人,雷动!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那团暗红色的异火,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此物,对我修行有大用,还请诸位道友给个面子。” “两千两百万。” 雷动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柔和却坚定的声音,便从天字三号包厢内紧接着响起。 只见一名身穿素白长裙,气质出尘如仙,宛如月宫仙子般的绝美女子,缓步走到窗前。 太清仙宫圣女,白灵! 她对着四周微微欠身,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雷师兄此言差矣,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此火之中蕴含的煞气,乃是炼制我宫失传神丹‘渡厄金丹’的关键辅材。小女子对此,也是志在必得。” “两千三百万!” “两千四百万!” 随着紫霄道宫与太清仙宫的下场,原本已经趋于明朗的局势,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直没有动静的玉虚神宫,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 “两千五百万!” 天字五号包厢内,传出一个苍老而厚重的声音: “此火之中的星图,关乎上古遗迹,老夫对那遗迹中的阵法传承颇感兴趣,也来凑个热闹吧。” 轰! 全场哗然! 三宫齐出! 这可是北斗星域最为顶尖的三大势力啊! 平日里哪怕见到其中一家出手都难如登天,今日竟然为了这一团异火,齐齐下场争夺! 价格,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两千六百万!”雷动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火气,周身的雷光更加狂暴。 “两千七百万。”白灵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加价的幅度却丝毫不减。 “两千八百万!”玉虚神宫的老者也不甘示弱。 看着那不断飙升的数字,台下的普通修士们早已是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见证着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疯狂豪赌! “疯了……都疯了……” 刘青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不断跳动的价格,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转头看向自家主上,却发现张云渊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手里把玩着茶杯,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主上……这……这……” 刘青结结巴巴地说道,“三宫都出手了,我们要不……就算了吧?” 在他看来,虽然自家主上财力雄厚,但同时得罪三宫,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这三家可是北斗星域的天,谁惹谁死啊! “算了?” 张云渊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算了呢?”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群为了利益而争得面红耳赤的所谓大人物,眼中的嘲弄之色愈发浓重。 “他们争得越凶,说明这东西的价值越高。” “而且……” 张云渊顿了顿,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恐怖气势,那气势之强,竟让身后的刘青都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抢走!” “别说是三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把东西留下!” 此时,下方的竞价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三千万!”雷动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身上的雷光已经有些失控,将包厢内的桌椅都震成了齑粉。 “三千一百万。”白灵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显然这个价格也让她感到了一丝压力。 “三千两百万!”玉虚神宫的老者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三方僵持不下,价格即将突破三千五百万这个临界点的时候。 那个让所有人魂牵梦绕、又恨之入骨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五千万。” 第457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五……五千万?!” 这个数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 它狠狠地劈在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的喧嚣与骚动都劈得粉碎。 整个会场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空气,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他们想惊呼,想尖叫,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甚至连那一直维持着阵法运转的嗡鸣声,在这一刻都仿佛消失了。 时间与空间,似乎都在这石破天惊的报价面前,凝固成了永恒。 五千万下品星辰玉! 这个数字,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修士而言,是一个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文数字。 那不仅仅是财富,那是一种足以压垮人心,碾碎尊严的绝对力量。 紫霄道宫的包厢内。 雷动身上那原本狂暴跳跃的雷光,在听到这个数字的刹那,竟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脸上的傲慢与自信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近乎于呆滞的茫然。 他死死地盯着天字一号包厢的方向,那双总是充满了霸道与侵略性的眸子里,此刻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忌惮。 五千万。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此次出门所携带的所有资金总和。 甚至相当于他们紫霄道宫数年的总收入!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缘,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哪怕他是紫霄道宫百年不遇的雷法传人,也绝对会被宫主打断腿,扔进雷池禁闭百年! 这已经不是豪气了。 这是疯了! 太清仙宫的包厢之中。 白灵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出尘仙气,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绝美脸庞上,也终于失去了从容。 她微微张着那樱桃小口,一双美眸瞪得溜圆,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那个神秘人的财力了。 却没想到,对方的底蕴,竟然深厚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有钱那么简单了。 这简直就是富可敌国! 一个人的财富,竟然能与一方顶级宗门数年的积累相抗衡? 这怎么可能?! 玉虚神宫的包厢内,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颓然地坐回了那张由万年温玉打造的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天字一号包厢。 他活了上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什么天骄人杰,什么魔道巨擘,他都曾谈笑风生。 但像今天这样,被人用钱硬生生砸得没脾气的场面,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种不讲任何道理,纯粹用财富碾压一切的霸道,让他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位道友……” 雷动终于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都吞噬的怒火与不甘,沉声开口。 他的声音,通过阵法,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五千万星辰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道友若是为了一时斗气而胡乱报价,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星海商盟的规矩,可是不认人的!” 他这是在质疑,也是在威胁! 他在赌! 他在赌对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只是在虚张声势,想要用这种方式吓退他们! 毕竟,谁出门会带五千万现金啊? 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是啊,这位道友。” 白灵也柔声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春风化雨,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劝解。 “此物虽好,但也要量力而行。” “若是为了此物而伤了和气,甚至背上巨额债务,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她的言语虽然温和,但其中的试探之意,却同样明显。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天字一号包厢之上。 他们在等。 等那个神秘人的回应。 包厢之内。 张云渊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人的质疑与试探。 他重新坐回到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灵茶,轻轻吹了吹。 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报价,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淡淡地,对着身旁那个早已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的刘青,吩咐了一句。 “刘青。” “去,把钱付了。” “顺便告诉他们,这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是!主上!” 刘青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太爽了! 这种视金钱如粪土,将三宫传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简直比他自己突破境界还要爽上一万倍! 他挺直了腰杆,那张总是带着几分谄媚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与狂热。 他大步走到窗前,在万众瞩目之下,手中高高举起了一张通体漆黑,边缘却流淌着暗金色流光的卡片! “嗡——!” 在灵力的催动下,那张黑金卡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 那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拍卖台上那团异火所散发出的红芒! “星海商盟黑金至尊卡!刷五千万!” 刘青那充满了骄傲与狂热的声音,通过阵法,如同滚滚天雷,传遍了全场! “我家主上说了!这点小钱,也就是洒洒水而已!” “谁若是不服,尽管跟!我们奉陪到底!” 轰! 看到那张黑金卡的瞬间,全场彻底沸腾了! 如果说刚才的五千万报价是惊雷,那么此刻这张卡的出现,便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末日天劫! 黑金至尊卡! 整个北斗星域,发行量不超过十张的顶级神物! 拥有此卡者,不仅意味着富可敌国的恐怖财富,更意味着拥有调动星海商盟庞大资源的无上权限! 那不仅仅是钱,那是地位,是权势,是站在这个星域金字塔最顶端的象征! 雷动彻底闭嘴了。 他看着那张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一片死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灵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仙气的美眸之中,满是无奈与自嘲。 玉虚神宫的老者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仿佛连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羞辱。 跟一个手持黑金至尊卡的人比钱? 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五千万一次!” 台上的古河,此刻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握着木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五千万两次!” “五千万三次!成交!” 砰! 他手中的木槌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清脆无比的巨响。 也宣告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竞拍,终于尘埃落定! “恭喜天字一号包厢的贵客,拍得这压轴至宝——红莲业火!” 随着古河的话音落下,那团被封印在水晶之中的暗红色异火,被一名侍女用托盘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天字一号包厢。 幽冥殿的包厢内。 厉无涯看着那被送走的异火,眼中的怨毒与杀意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那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充满了无尽的恶毒。 “你有钱买,就怕你没命花!” “鬼老,传令下去!调集所有在天枢星的人手!给我死死地盯着他!” “只要他一离开商盟的保护范围,就立刻动手!” “我要让他知道,这北斗星域,到底是谁说了算!” …… 包厢内。 张云渊看着摆在面前的那团暗红色的异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伸出手,隔着那层特制的水晶封印,仔细感受着其中那股狂暴而又玄奥的力量。 那火焰之中,仿佛有无数的怨魂在哀嚎,又仿佛蕴含着某种破碎的星图轨迹。 这五千万,花得值! 不仅得到了通往仙界的线索,还狠狠地打脸了那些所谓的顶尖势力。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主上,东西到手了,我们……” 刘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现在外面肯定全是眼线,我们是不是要……” “走吧。” 张云渊收起异火,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既然有人想要送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的围杀,而是一场轻松惬意的郊游。 “正好,我也想试试,这元婴后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第458章 杀机毕露,截杀开始 天枢星的夜空,璀璨而深邃。 无数星辰悬挂在天幕之上,洒下清冷的辉光,将这座繁华的修仙大城映照得如梦似幻。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星海商盟的拍卖场大门,在一阵沉闷的机括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 在无数道或是贪婪、或是不怀好意、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张云渊带着刘青,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衫,负手而立,神情淡然自若。 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那几乎凝固的、如同实质般的肃杀气氛。 刘青跟在他身后,虽然极力想要保持身为商盟长老的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双腿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作为一名在商盟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他太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这哪里是什么美丽的夜景,这分明就是一张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死亡巨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杀戮即将开始的前兆。 “主上……” 刘青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周围……至少有十几股杀意锁定了我们……其中有几股,气息晦涩深沉,甚至比我还强……”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正在像剔骨刀一样,在他身上来回剐蹭。 “不必理会。” 张云渊脚步不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哪怕一丝的偏移,径直朝着城外的虚空航道走去。 他的步伐从容,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准,透着一股闲庭信步的悠闲。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评论今晚的月色。 但在道炁的加持下,这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探子的耳中,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 狂妄! 这是所有暗中窥视者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嚣张? 真以为有钱就能买命吗? 真以为在拍卖场里一掷千金,就能让这些杀人越货的亡命徒忌惮吗? 随着两人逐渐远离繁华的市区,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稀少,喧嚣的人声也渐渐被抛在身后。 光线越来越昏暗,只有路边偶尔闪烁的灵能灯盏,投下斑驳陆离的阴影。 直到他们来到一处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巨大引力平台时。 这里是离开天枢星的必经之路,也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场所。 那一直压抑着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杀机,终于彻底爆发了! “轰——!” 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 一道漆黑如墨、长达百丈的巨大刀芒,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斩出! 那刀芒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呜咽风声,直奔张云渊的头颅而来! 这一刀,快若闪电,狠辣至极! 出手之人,显然是蓄谋已久,想要一击必杀,根本不给张云渊任何反应的机会! “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杀一击,张云渊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随手一挥袖袍。 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砰!” 一股无形的劲气如同一面铜墙铁壁,瞬间挡在了身前。 那道足以劈开山岳、斩断江河的黑色刀芒,撞击在这劲气之上。 竟如同泥牛入海,连哪怕一点点的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轰然崩碎,化作漫天黑烟消散! “什么?!” 虚空中传来一声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的惊呼。 紧接着,空间一阵扭曲。 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浮现而出,将张云渊和刘青团团围住,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为首一人,身穿暗红锦袍,面容阴鸷,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冷笑。 正是幽冥殿少主,厉无涯! 在他身后,站着五名身穿黑袍、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 这五人,每一个都散发着元婴后期的恐怖威压,周身魔气缭绕,显然都是幽冥殿的护法长老! 而在更外围,则是数十名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幽冥殿精英弟子。 他们结成战阵,气机相连,封锁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空间。 天罗地网! 插翅难飞!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厉无涯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张云渊,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狞笑。 他为了这一刻,可是足足憋了一肚子的火。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很有钱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长刀吞吐着森寒的刀芒,指向张云渊的鼻子。 那刀尖之上,隐隐有冤魂在哀嚎。 “小子,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现在,把你身上的储物戒指,还有那团异火,乖乖地交出来! 然后跪在地上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厉无涯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与羞辱。 他不仅要杀人夺宝,更要从精神上彻底摧毁这个敢于当众打他脸的混蛋!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幽冥殿,得罪他厉无涯,会有什么样凄惨的下场! “哦?” 张云渊看着厉无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就这么确定,吃定我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而是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哈哈哈哈!” 厉无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狂笑起来。 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吃定你?小子,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 “我这边有五位护法长老,还有数十名精英弟子!而你呢?就凭你身边那个废物执事?” 他指着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的刘青,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就算你是哪个大势力的公子哥,身上带着几件保命的法宝,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厉无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大手一挥,眼中杀机爆闪。 “动手!给我杀了他!” 随着厉无涯一声令下,那五名黑袍老者瞬间动了! 轰!轰!轰! 五股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五件散发着森然魔气的法宝,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从五个不同的方位,朝着张云渊轰杀而来! 有白骨炼制的魔幡,有漆黑如墨的飞剑,有燃烧着鬼火的骷髅头…… 每一件法宝,都蕴含着足以重创元婴后期修士的恐怖力量! 与此同时,周围那数十名精英弟子也齐齐出手。 无数道法术光芒汇聚成一条死亡洪流,要将这片区域彻底淹没!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云渊,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看着那漫天袭来的攻击,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怜悯。 “既然你们这么急着去投胎,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动作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 “嗡——!” 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剑气初时不过三尺长短,但转瞬之间便迎风暴涨,化作一道长达百丈的金色长虹,横贯天际! 剑气之中,蕴含着一股至刚至阳、无坚不摧的恐怖剑意! 那是……混元道炁演化而出的——斩天一剑! “嗤啦——!” 一声如同布帛撕裂般的脆响,响彻云霄。 那漫天袭来的法宝、法术,在这道金色剑气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尽数斩碎! 五件魔道法宝当场炸裂,化作废铁坠落! 那五名自信满满的黑袍老者,更是如遭雷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身形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平台上,眼中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 “一剑……仅仅一剑就……” 厉无涯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凌乱半分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第45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这不可能!” 厉无涯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腿发软,若非身后的护卫搀扶,恐怕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带来的这五位护法长老,可都是幽冥殿的精锐啊! 他们每一个都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联手之下,布下的“幽冥血煞阵”甚至能与元婴初期修士抗衡一二! 可现在,竟然被对方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天地至理的一剑,就给全部重创了? 那剑光消散后的余韵,至今还在切割着周围的虚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这小子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少主……快撤!此人……此人不可力敌!” 那名修为最高的半步元婴老者,捂着塌陷的胸口,嘴角溢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剑的含金量! 那一剑中蕴含的道韵,宏大、浩瀚、包罗万象,仿佛整个星空都在那一瞬压了下来! 那根本不是金丹期修士能拥有的力量! 那是……那是无限接近于元婴中期的恐怖存在! 甚至,他在殿主身上,都未曾感受过如此纯粹且霸道的压迫感。 “撤?往哪撤?” 张云渊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仿佛折叠了起来。 “缩地成寸!”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尚未消散的残影,下一刻,便已诡异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厉无涯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厉无涯甚至能看清张云渊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你……” 厉无涯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挥刀砍去,手中的魔刀刚刚泛起血光。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厉无涯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陀螺一般,在原地足足转了三圈。 半边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了猪头,几颗带血的牙齿混杂着碎肉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 “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 张云渊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拍一只烦人的苍蝇。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力道之大,甚至带起了一阵劲风。 厉无涯再次转了三圈,另外半边脸也迅速肿了起来,整个人彻底被打蒙了,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教训你的。”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厉无涯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他是幽冥殿的少主,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掌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发疯似地咆哮着,披头散发,状若厉鬼,想要拼命。 然而,张云渊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定。”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封锁了厉无涯全身的经脉和穴道。 他那原本即将爆发的魔气,如同被冻结的冰水,瞬间凝固在经脉之中。 他保持着那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姿势,像个滑稽的雕塑一样僵在原地,连眼珠子都转动不了分毫,只能流露出无尽的怨毒与恐惧。 “放开少主!” 那五名重伤的老者见状,虽然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但职责所在,若少主有失,他们回去也是生不如死。 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燃烧体内残存的精血,怒吼着冲了上来。 “滚!” 张云渊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只是随手一挥袖袍。 这一挥,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卷动了整片天地的气机。 一股磅礴的劲气如排山倒海般涌出,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墙,狠狠撞击在五人身上。 “噗——!” 五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陨石之上,将坚硬的陨石都砸出了深坑,生死不知。 至于那些普通的精英弟子,更是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连长老都被像垃圾一样随手清理,他们哪里还敢停留? 一个个丢盔弃甲,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离这个恶魔,连滚带爬地向四周逃窜。 场面,瞬间被张云渊一人彻底掌控!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青衫猎猎,宛如一尊不可战胜的战神。 然而,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一阵清脆、富有节奏的鼓掌声,突兀地从虚空深处传来。 这掌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戏谑。 “精彩,真是精彩。” “没想到,阁下不仅财力雄厚,这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佩服,佩服。”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被石子打破。 紧接着,数十道气息强横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缓缓浮现而出。 左侧,雷光闪烁,电弧跳跃。 紫霄道宫的雷动带着数名同门,脚踏雷云而来。 他周身沐浴在紫色的雷霆之中,手持一柄雷光缠绕的巨锤,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战意,仿佛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雷兽。 右侧,清气缭绕,剑意森森。 太清仙宫的白灵与几位师姐妹,驾驭飞剑悬停半空。 她依旧是一袭白衣,美艳动人,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却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意,手中的长剑更是吞吐着致命的寒芒。 后方,更是有数名气息强横、打扮各异的散修强者,呈扇形包围了过来。 他们虽然没有统一的服饰,但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血腥与凶煞之气,显然都是在星海中舔血为生的狠角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在拍卖会上失利的人,竟然一个都没走! 他们一直潜伏在暗处,如同耐心的猎人,坐视幽冥殿当这个出头鸟,以此来试探张云渊的虚实,消耗他的灵力。 如今,看到张云渊虽然击败了幽冥殿,但肯定“消耗巨大”,他们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张云渊,就像是一头刚刚搏杀完猛虎的狮子,虽然依旧威猛,但已经是强弩之末。 “怎么?诸位也想来分一杯羹?” 张云渊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黄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唯独没有恐惧。 “分一杯羹?” 雷动冷笑一声,手中那柄雷锤电光缭绕,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震慑人心。 “这异火本就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 阁下既然已经得到了,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共同参详参详?”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雷霆之威锁定了张云渊。 “只要阁下肯交出异火与星图,我紫霄道宫保你平安离去,如何?” “雷师兄说得对。” 白灵也柔声附和道,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这位道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等重宝,不是你一个人能吞得下的。 不如交出来,我们太清仙宫愿意用其他宝物与你交换,既保全了你的性命,又结下了一份善缘,岂不美哉?” 这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倒是默契。 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交出宝贝,否则死! 所谓的名门正派,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吃相甚至比魔道还要难看。 “呵呵,好一个有德者居之,好一个怀璧其罪。” 张云渊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中满是讽刺。 “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抢劫起来,倒是比魔道还要理直气壮啊。” “少废话!” 一名身材魁梧的散修大汉不耐烦地吼道,他手持一柄开山巨斧,杀气腾腾。 “小子!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否则等会儿动起手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老子的斧头可不长眼睛!” “就是!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刚才跟幽冥殿打了一场,他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别被他吓住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贪婪的欲望在不断膨胀,包围圈也在一点点缩小。 各种法宝的光芒亮起,五颜六色的灵力波动在虚空中交织,形成了一张必杀的大网。 面对这群狼环伺的绝境,刘青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哪怕主上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抗这么多顶尖高手啊! 这里面可是有紫霄道宫和太清仙宫的真传弟子,每一个都拥有越阶而战的实力! 然而,张云渊却依旧淡定地站在那里,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袖口。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那深邃的星空之中,几颗星辰正在悄然移位。 他喃喃自语道: “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 雷动眉头一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莫非这小子还有什么后手? 张云渊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贪婪的面孔。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戏谑与玩味,而是化作了一片冰冷的死寂,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着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 “送你们上路的时间。” 第460章 初显神威 “狂妄!”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张云渊的话,彻底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贪婪与杀意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最原始的冲动。 雷动首当其冲,周身紫电缠绕,仿佛一尊执掌刑罚的雷神。 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雷锤猛然挥动,砸碎了虚空的宁静。 “轰咔!” 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如狂龙般咆哮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奔张云渊而来! 与此同时,白灵手中的飞剑分化万千,化作漫天剑雨。 每一柄剑都吞吐着森寒的剑芒,封锁了所有的闪避空间。 其余人也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宝。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虚空。 恐怖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 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足以让任何元婴以下的修士当场神魂崩碎。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毁灭性攻击,刘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云渊,却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无比……森寒!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的流光,却没有半点波澜。 就像是看着一群蚍蜉在撼动大树。 他抬起右手,对着那绚烂的毁灭洪流,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这清脆的声音,在漫天的轰鸣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甚至连风声都未能盖过。 但下一秒。 “轰隆隆——!” 整片空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在地底翻身。 只见以张云渊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原本漆黑的虚空中,突然亮起了无数道璀璨夺目的阵纹! 这些阵纹繁复玄奥,彼此交织勾连,如同人体的经脉般精密。 刹那间,一座巨大无比的金色光罩凭空而生,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这是……阵法?!” “不好!我们中计了!” “他什么时候布下的阵法?!为什么我们一点察觉都没有?!” 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惊恐地大叫起来。 原本嚣张的气焰,在这一刻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他们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片诡异的区域。 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彻底封锁。 那金色的光壁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九天三式——乱金柝!”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神灵的审判,在阵法空间内回荡。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嗡! 一股诡异的时间法则波动瞬间席卷全场! 原本那漫天袭来的雷霆、剑雨、法宝,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一样! 那狂暴的雷龙保持着咆哮的姿态,却无法寸进。 那锋利的飞剑悬停在张云渊眉心三寸之处,却再难刺下。 除了张云渊,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连思维都仿佛凝固了! 他们的眼珠还在转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绝境。 “这……这是什么妖法?!” 雷动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雷霆之力,竟然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体内的灵力仿佛被冻结,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张云渊负手而立,一步步踏空而上,宛如这片空间的主宰。 他闲庭信步般穿过那些静止的攻击,衣角都不曾沾染半点尘埃。 他看着下方那些如同琥珀中的虫子一般挣扎的众人,眼中满是戏谑。 “你们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走出来?” “早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我就已经让人在这里布下了这座‘九天十地锁神大阵’!” “我这个人,最怕死,也最惜命。” “所以,我习惯在做任何事之前,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你们所谓的黄雀在后,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话音未落,张云渊再次变换手印。 那一根根修长的手指,仿佛在弹奏一曲死亡的乐章。 “九天三式——地盘八卦,离字,萤火流光!” 轰! 原本停滞的阵法空间内,突然燃起了滔天大火!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的、足以焚烧神魂的恐怖真火! 无数朵如同萤火虫般的火苗,在空中飞舞,美丽而致命。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那些修为稍弱的修士,在接触到火焰的刹那,护体灵光便如纸糊般破碎。 整个人顷刻间化作了火人,在空中疯狂挣扎。 皮肉焦黑,骨骼成灰。 片刻后便化为了灰烬,洒落在虚空之中! 即便是雷动、白灵这等天骄,此刻也是狼狈不堪。 他们只能苦苦支撑,眼看着护身法宝一件件损毁,眼中充满了绝望。 “不!我不想死!饶命!前辈饶命啊!” “我愿意交出所有宝物!求前辈放我一条生路!” 求饶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士,此刻卑微得如同尘埃。 但张云渊却充耳不闻。 既然动了杀心,那就必须斩草除根!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仁慈,是最廉价且无用的东西。 他看向那被定在原地的厉无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你刚才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云渊手指轻轻一点。 一道细小的火苗飞出,落在了厉无涯的身上。 这火苗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并不炽热,反而透着一股阴寒。 “啊——!” 厉无涯瞬间发出了比杀猪还要凄惨百倍的嚎叫! 那火苗并不猛烈,却如附骨之蛆般钻入他的体内。 一点点灼烧着他的经脉、骨骼、甚至神魂! 那种痛苦,比凌迟还要可怕千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消融,却又无法昏厥过去。 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这无尽的折磨。 “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吗?” 张云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从不主动惹事,但若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必百倍奉还。 只有杀伐果断,才能活得更久,走得更远!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张云渊转过头,目光看向了还在苦苦支撑的雷动和白灵等人。 他手中法诀再变,阵法之力轰然爆发! 原本的火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庚金之气。 “九天三式——天盘九星,万剑归宗!” 无数道金色的剑气在阵法穹顶凝聚。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每一道剑气都实质化,剑尖直指下方众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锋芒! 这一刻,张云渊宛如剑神降世,主宰生死! 他淡漠地吐出一个字。 “落!” 随着他一声令下,万剑齐发! 金色的剑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下方的一切都淹没。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展开! 第461章 戏耍羞辱 “轰隆隆——!” 九天十地锁神大阵彻底运转,原本璀璨的星空在这一刻被无尽的金色符文所取代。 这并非简单的困阵,而是张云渊结合了八派秘术,专为今日这群肥羊量身打造的修罗场。 阵法之内,乾坤颠倒,五行逆乱。 幽冥殿的一众精英弟子,前一秒还保持着冲杀的姿态,下一秒便惊恐地发现,身边的同伴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雾与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凌厉罡风。 “少主!少主你在哪里?!” “该死!这是什么鬼阵法!我的神识根本探不出去!”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在阵中此起彼伏,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就像是被隔离在不同维度的孤岛上,只能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 而在阵法的核心区域,厉无涯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滚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出来跟本少主决一死战!” 厉无涯手持魔刀,疯狂地劈砍着周围的虚空。 每一刀挥出,都带起百丈长的血色刀芒,将周围的迷雾劈得粉碎。 然而,那迷雾仿佛无穷无尽,刚一散开便又迅速聚拢,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 “决一死战?你也配?” 戏谑的声音忽左忽右,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 厉无涯猛地回头,一刀斩向声音的来源。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 厉无涯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却瞬间凝固。 只见迷雾散去,被他一刀两断的,竟然不是张云渊,而是他最信任的一名贴身护卫! 那护卫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自家的少主,身体缓缓断成两截,鲜血喷了厉无涯一脸。 “啊啊啊!不!怎么会是你?!” 厉无涯崩溃地大叫,握刀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啧啧啧,连自己人都杀,厉少主真是好狠的心啊。” 张云渊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他就像是一个操纵木偶的戏法师,眼神中满是玩味。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厉无涯彻底疯了,他不再顾忌误伤,体内的魔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对着四周进行无差别的覆盖式轰炸。 然而,这一切在张云渊眼中,不过是困兽之斗。 “乱金柝。” 张云渊手指轻轻一点。 厉无涯那狂暴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无比,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沼泽之中。 张云渊闲庭信步般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张云渊裹挟了混元道炁,力道之大,直接将厉无涯的半边脸抽得稀烂,牙齿混着血水飞出老远。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教你什么叫礼貌。”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清醒,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厉无涯被打得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堂堂幽冥殿少主,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我要……” “啪!” “你要什么?你要挨打?” 张云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十几个耳光,直把厉无涯抽得面目全非,肿成了一个猪头。 “呜呜呜……” 厉无涯被打哭了。是的,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道少主,此刻竟然被打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发出了屈辱的呜咽声。 他的道心,在这接连不断的羞辱与打击下,已经出现了裂痕。 “这就哭了?真没意思。” 张云渊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我就给你加点料。” 他双手结印,阵法再度变幻。 “九天三式——心魔引!”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钻入厉无涯的脑海。 厉无涯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紧接着,便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在他的视野中,张云渊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从小到大最为畏惧的父亲——幽冥殿主! 那个冷酷无情,动辄便将人抽魂炼魄的魔头,正手持皮鞭,满脸怒容地向他走来。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不!父亲!不要打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厉无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空气疯狂磕头,额头撞击地面,鲜血淋漓。 “我是废物!我是垃圾!求父亲饶命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疯狂地扇自己耳光,那模样,简直比条狗还要卑微。 阵法之外,那些原本还打算坐收渔利的“黄雀”们,此刻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脊背发凉。 这就是幽冥殿少主? 这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厉无涯? 竟然被那个神秘人折磨成了这副德行?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此子……手段好生毒辣!” 雷动咽了口唾沫,握着雷锤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他虽然也自诩狠辣,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仅毒辣,而且……深不可测。” 白灵的美眸中满是忌惮。 她看得很清楚,张云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动用全力,完全就是在戏耍厉无涯。 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就在这时,阵法内异变突生。 那名一直隐藏在暗处,试图寻找破阵之法的元婴后期护道者,终于按捺不住了。 “竖子尔敢!休伤我家少主!”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裹挟着滔天魔威,强行撕裂了层层迷雾,朝着张云渊的后心狠狠袭来! 那是一只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的鬼爪,上面缠绕着无数冤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臭。 这一击,乃是那护道者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击,足以洞穿山岳! “终于肯出来了吗?” 张云渊却仿佛早有预料,他连头都没回,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的就是你!” 第462章 斩杀护道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天外陨石坠落,震得整片虚空都为之颤抖。 那只足以捏碎金石的漆黑鬼爪,裹挟着足以撕裂山岳的滔天魔威,在距离张云渊后心不足三寸之处,被一层璀璨的金光硬生生挡了下来! 金光咒! 这门在凡俗界异人眼中最基础的防御手段,此刻在张云渊元婴中期的修为加持下,竟坚固得如同神金浇筑的城墙! 金光璀璨,符文流转,将他周身三尺之地化为一片绝对的净土,万法不侵。 鬼爪撞击在金光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却始终无法寸进分毫! 那漆黑的魔气与璀璨的金光激烈碰撞,彼此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 “什么?!这不可能!” 那名偷袭的元婴后期护道者——鬼影长老,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脸上那势在必得的狞笑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不可思议。 他这一击幽冥鬼手,可是他浸淫了数百年的成名绝技,更是他压箱底的杀招。 这一爪之下,不知有多少同阶修士饮恨,不知有多少坚固的防御法宝被轻易抓碎。 怎么可能连这小子的护体金光都破不开? 这小子的炁,到底有多浑厚?! 这金光咒的防御力,怎么可能强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你太弱了。” 张云渊缓缓转过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金色的雷霆正在疯狂跳动。 仿佛有两条雷龙蛰伏其中,随时都会冲出,毁灭一切。 他看着那一脸惊骇的鬼影长老,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张云渊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那平和中正,如大地般厚重的金光咒瞬间收敛,化为点点金光融入他的体内。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暴至极、霸道绝伦的恐怖气息! 那是雷霆的味道! 是执掌天罚,审判万物的味道! “雷法·阳五雷!” 张云渊抬手一指,动作简单,直接,却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最本源的毁灭法则。 轰咔——! 一道蜿蜒扭曲、如同灵蛇般的白色雷霆,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这雷霆看似纤细,不过拇指粗细,却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纯正阳气。 它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留下一道漆黑的、久久无法愈合的空间裂痕。 “不好!” 鬼影长老只觉得一股死亡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看似纤细的白色雷霆之中,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足以将他神魂都彻底蒸发的毁灭之力。 他是魔修,一身功法阴邪诡谲,最怕的就是这种至刚至阳的雷法! 那是源自大道层面的绝对克制,根本无法用修为的差距来弥补。 “幽冥魔盾!” 他顾不得攻击,更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本命精元,连忙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魔幡之上。 那魔幡通体漆黑,幡面之上绣着无数痛苦挣扎的鬼脸,此刻在得到他精血的滋养后,仿佛活了过来。 魔幡迎风暴涨,化作一面巨大的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盾牌之上鬼影重重,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云霄,仿佛有万千厉鬼在其中哭嚎,试图抵挡那道致命的雷霆。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克制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噗嗤!” 那道白色雷霆如入无人之境,仿佛烧红的烙铁切入黄油,瞬间便洞穿了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魔盾! 盾牌上那万千鬼影,在接触到雷光的刹那,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尽数净化,化为青烟。 紧接着,雷霆余势不减,狠狠地轰击在鬼影长老的胸膛之上!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鬼影长老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炬,瞬间被白色的雷光吞没! 那雷光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如同亿万柄最锋利的刀刃,将他的经脉、骨骼、乃至那苦修了千年的元婴,都一点点地瓦解、气化! “不……我不甘心……我是元婴后期……我怎么会死在一个小辈手里……” 鬼影长老绝望地嘶吼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试图抓住那一线生机。 他想不通,自己堂堂元婴后期的魔道巨擘,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但他看到的,只有张云渊那张冷漠如冰的脸庞,以及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如同神明般俯瞰着他的眸子。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张云渊面无表情,手中法诀再变,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爆!” 轰隆隆! 那团包裹着鬼影长老的雷光骤然收缩,随即轰然炸裂! 漫天血雾之中,那名元婴后期的护道老者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那道粗壮如龙的金色雷霆彻底气化! 形神俱灭! 张云渊沐浴在尚未消散的雷光之中,衣袂翻飞,宛如执掌天罚的雷神。 他冷漠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烟尘,看向了早已吓瘫在地的厉无涯。 “接下来,该送你上路了。” “鬼……鬼老死了?!” 厉无涯呆呆地看着那漫天飘散的飞灰,整个人都傻了。 那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护道者啊! 是足以在北斗星域横着走的元婴后期大能! 竟然……竟然被这小子一招秒杀了?!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人吗?! 极度的恐惧让他忘记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一股温热的湿意自他裤裆里传来,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别……别杀我……我是幽冥殿少主……我爹是返虚期大能……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厉无涯语无伦次地求饶着,身体像是一滩烂泥般在地上蠕动,试图远离这个在他眼中如同恶魔般的身影。 “返虚期?” 张云渊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他一步步向他逼近,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厉无涯的心脏之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就算是你爹亲至,今天也救不了你!” 他走到厉无涯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张云渊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团暗红色的火焰。 正是那团被封印在水晶之中的——红莲业火! “我有说过,让你活着离开吗?” 张云渊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让厉无涯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回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无边的绝望。 张云渊冷笑一声,那笑容在厉无涯眼中,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手中用力一握。 咔嚓! 那封印着异火的水晶,轰然破碎! 一股狂暴、毁灭、充满了无尽煞气的恐怖热浪,瞬间席卷全场! 周围的空气在这股热浪的炙烤下,都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 “就让你亲眼看看,它是如何成为我变强的养料吧!” 说完,张云渊竟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他张开嘴,对着那团足以焚烧万物的红莲业火,狠狠地吸了一口! 第463章 吞噬异火,修为暴涨 “疯了!这小子疯了!” “他竟然敢生吞异火?!那是红莲业火啊!连元婴都能烧成灰烬的凶物!” 阵法之外,雷动、白灵等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数百年来的修行认知。 炼化异火,向来都是小心翼翼,需要配合各种冰属性的天材地宝,还要布下重重阵法压制,耗费数月甚至数年之功,才有可能成功。 那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哪有人像他这样,直接一口吞下去的?!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这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行径! “哈哈哈!蠢货!真是自寻死路!”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面如死灰的厉无涯见状,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笑,眼中满是怨毒与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个将他所有尊严都踩在脚下的男人,下一秒就会被那恐怖的业火从内到外烧成一捧飞灰。 “红莲业火乃是天地至凶之物,就算是化神期大能也不敢直接吞噬!你就等着被烧成灰烬吧!”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只见那团暗红色的火焰被张云渊吸入腹中之后,并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瞬间将他焚烧成灰。 相反,张云渊的身体虽然瞬间变得通红如烙铁,皮肤表面甚至裂开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炽热的火舌从裂缝中喷射而出,将他脚下的地面都烧成了琉璃状。 但他却硬生生地挺住了!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流露出一丝享受? “哼!区区异火,也想反噬我?给我镇压!” 张云渊心中暴喝一声,神念沉入丹田气海。 此刻,他的丹田之内,早已化作了一片真正的炼狱火海。 那团红莲业火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疯狂肆虐,那股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正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经脉与脏腑。 若是换做寻常元婴修士,恐怕在这一瞬间,便已被烧得道基崩溃,元婴俱焚。 但张云渊的丹田,早已不是寻常修士可比。 体内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那包罗万象、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所有奥秘的混沌色炁流。 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混沌巨手,死死地按住了那团在他丹田内疯狂肆虐的红莲业火! 嗡——! 与此同时,另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绝伦的火焰之力,自他元婴深处升腾而起。 那是他从仙炼派地火中领悟,又经过无数次淬炼的九昧真火! 九昧真火一出,便如君王降临,那原本还狂暴无比的红莲业火,竟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凶焰都为之收敛了几分。 同为天地奇火,九昧真火的品阶,显然要远在它之上! “还不够!” 张云渊心中再次冷喝。 他知道,光靠混元道炁和九昧真火,只能镇压,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彻底炼化。 而这红莲业火之中,蕴含着无尽的业力与煞气,时间拖得越久,对他的神魂侵蚀就越严重。 他要的,是速战速决! “生命本源,给我燃!”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股翠绿色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火焰,自他元婴的另一侧悄然浮现。 正是他之前在星空巨兽体内打卡获得的生命源火! 此火主创生与融合,是调和一切狂暴能量的无上神物。 在张云渊的意志操控下,翠绿色的生命源火如同一条温柔的溪流,缓缓地包裹住了那团被死死按住的红莲业火。 滋滋滋——! 一股清凉的能量流瞬间流遍全身,将那股足以焚毁经脉的恐怖高温强行压制了下去。 原本狂暴无比的红莲业火,在九昧真火的威压、混元道炁的镇压。 以及生命源火的调和之下,这三管齐下的恐怖阵容,终于让它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开始慢慢变得温顺起来。 它那暗红色的火焰逐渐分解,其中所蕴含的无尽业力与煞气,被九昧真火焚烧殆尽。 而那最为精纯的火焰本源,则在生命源火的引导下,化作一丝丝精纯至极的能量,如同乳燕投林般,融入到张云渊的元婴之中。 张云渊的元婴,原本是金灿灿的,宝相庄严,此刻却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暗红色。 一股充满了毁灭与重生的恐怖气息,从他体内缓缓散发出来。 “啊——!” 张云渊仰天长啸,声浪滚滚,震得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 随着异火本源的不断融入,他的修为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飙升! 元婴中期顶峰…… 瓶颈,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突破! 元婴后期!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红莲业火乃是天地奇物,其本源能量何等庞大,在经过三重炼化之后,更是精纯到了极致。 元婴后期中段…… 元婴后期高段…… 轰!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猛地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暗红色火柱,直插云霄! 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掠夺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漏斗,倒灌入他的体内! 随着最后一道狂暴的火劲被强行压入丹田,张云渊周身的气息轰然爆发,竟是硬生生冲破了元婴后期的桎梏,直接来到了元婴大圆满! 他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火光洞穿虚空,那双眸子深处,一朵暗红色的莲花印记静静燃烧,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威压。 他打了个饱嗝,看着周围那些早已石化,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众人,淡淡道:“味道,尚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风吹过的声音,以及众人那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或者说,一个怪物的诞生! 生吞异火,不仅没死,反而当场突破,连升数个小境界! 张云渊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鸣声,仿佛炒豆子一般。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仿佛能一拳轰碎星辰的恐怖力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红莲业火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让他的修为大涨,更是让他的混元道炁中多了一丝“业火”的属性。 以后他的攻击,将会附带燃烧神魂、引动心魔的可怕效果! 这对于那些心志不坚的魔修而言,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接下来……” 张云渊缓缓转过身,目光扫向了阵法之外,那些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站都站不稳的“黄雀”们。 “轮到你们了。” 第464章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跑!快跑!” “这家伙是个怪物!不可力敌!” 被张云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盯上,雷动等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冰冷与漠然。 仿佛在他们眼中,自己这群在北斗星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天骄,与路边的石子,与脚下的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纯粹的、源自生命层次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让他们感到恐惧。 他们虽然贪婪,但更惜命! 一个能秒杀元婴后期魔道护法,甚至生吞红莲业火这种天地凶物的变态,其实力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别说他们这点人,就算再来十倍,恐怕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撤!” 雷动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他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体内的雷霆之力疯狂运转,周身紫电缠绕,化作一道刺目的雷光,转身就要撕裂虚空遁走。 另一边,白灵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仙气的绝美脸庞,此刻也早已是花容失色,血色尽褪。 她手中的飞剑发出一声哀鸣,剑光黯淡,带着她化作一道流光,拼尽全力地向着相反的方向逃窜。 至于其他的散修,更是恨不得爹娘多给他们生两条腿。 一个个将压箱底的保命秘术都施展了出来,什么血遁大法,什么燃魂秘术,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外冲。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想走?问过我了吗?” 张云渊看着这群作鸟兽散的“黄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他右脚抬起,对着身下的虚空,猛地一跺。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敲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之上。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源自大道层面的恐怖震荡之力,让他们的神魂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整片空间都随着这一脚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荡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 “阵起!封天锁地!”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神灵的最终宣判,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回荡。 嗡——! 原本因为能量消耗而已经有些黯淡的九天十地锁神大阵,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那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远处星辰的光辉,将这片虚空彻底化为了一片金色的神域。 无数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金色锁链,自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探出。 它们彼此交织,盘旋,瞬间便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充满了禁锢与毁灭气息的天罗地网,将方圆十里之内的空间彻底封死!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那些试图驾驭遁光逃跑的修士,一个个如同没头苍蝇般,狠狠地撞在了那层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壁之上。 光壁之上符文流转,将他们所有的冲击力都尽数反弹了回去。 他们被撞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如同被拍飞的皮球般,狼狈地反弹回来,七零八落地摔在虚空之中。 “该死!这阵法怎么还能用?!” 雷动绝望地咆哮着,他看着那如同神金浇筑、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壁,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他手中的雷锤疯狂地轰击着光壁,那足以劈开山岳的紫色雷霆,在光壁之上炸开一团团绚烂的电光,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世界。” 张云渊一步步踏空而来,他的身影在璀璨的金光映照下,显得无比伟岸,宛如执掌刑罚的天神。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威压便重上一分,那股气息,仿佛与整座大阵都融为了一体。 当他走到众人头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群笼中之鸟时,那股威压已经浓郁到了实质。 如同亿万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压得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面对这群雄环伺的局面,张云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落下,整片虚空都仿佛随之震颤! 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雷动、白灵等人,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今日,我便教教你们,什么叫规矩!” “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灵强忍着心中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丝鲜血自唇角溢出,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们乃是太清仙宫的弟子,你若杀了我们,太清仙宫绝不会放过你!” 她试图用宗门的名头,来为自己,也为众人,博取那最后一线生机。 “威胁我?” 张云渊眉头一挑,那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他抬起右手,对着白灵的方向,随意地,一指点出。 噗! 一道无形的、凝练到极致的劲气,瞬间洞穿了虚空。 白灵身边的一名同样花容失色的太清仙宫女弟子,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眉心处便已多出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她眼中的惊恐与哀求彻底凝固,生机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师妹!” 白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与自己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师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眼中满是惊恐与无边的悔恨。 这人真的敢杀她们!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太清仙宫,什么名门正派! 在他眼中,她们的身份,她们的背景,她们所有的骄傲,都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还有谁想拿宗门来压我?” 张云渊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但那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瑟瑟发抖,根本不敢与那双如同魔神般的眸子对视。 连太清仙宫的人都敢杀,这人就是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法无天的疯子! “很好,看来大家都很识趣。” 张云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喜欢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 “现在,把你们身上的储物戒指,法宝,丹药,统统交出来!” 他伸出手,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条狗命。”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劫! 而且是打劫一群来自北斗星域顶尖势力的天骄! 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北斗星域都要为之震动!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各自宗门的天之骄子,是未来的希望,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件宝物,都足以让寻常修士为之疯狂。 可现在,他们却要像一群待宰的肥羊,将自己所有的身家,都乖乖地奉上。 但此刻,在张云渊那恐怖的淫威之下,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面子?尊严? 在死亡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我交!我交!” 一名散修第一个扛不住压力,他连滚带爬地将自己腰间的储物袋解下,双手颤抖地奉上。 “别杀我!我都给你!”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为了活命,这些人只能忍痛割爱,一个个如同死了爹娘般,哭丧着脸,将自己身上的储物戒指、本命法宝、珍藏的丹药,一件件地取了出来。 雷动脸色铁青,他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雷锤,那是他的本命法宝,与他心神相连,是他最大的依仗。 但当他接触到张云渊那冰冷的目光时,他最终还是颓然地松开了手,将雷锤连同储物戒指,都扔了过去。 白灵更是心如刀割,她看着自己那柄陪伴了她上百年的飞剑,眼中满是泪水,但最终,也只能屈辱地将其交出。 片刻之后,张云渊的面前,便堆起了一座闪烁着各色宝光,灵气氤氲的宝物小山。 “不错,收获颇丰。” 张云渊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劲风卷起,将所有东西统统收入囊中。 就在他准备转身,去处理那最后一个麻烦——瘫软在地的厉无涯时。 异变突生! “轰隆隆——!” 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那声音,仿佛是天穹的怒吼,带着一股足以让万物都为之臣服的无上天威! 原本因为大阵而变得金光璀璨的天空,在这一刻,瞬间被无尽的、翻滚不休的黑云所笼罩。 一股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恐怖万倍、邪恶万倍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那黑云的漩涡中心,降临下来! “这……这是……” 瘫软在地的厉无涯,在感受到这股熟悉而又令他战栗的气息时,那双本已绝望的眸子里,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光芒。 他猛地从怀中,捏碎了那最后一块、也是他最大的保命底牌——他父亲赐予的化神级传讯玉符。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对着那片黑云,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凄厉嘶吼: “爹!救我!救我啊!有人要杀你的儿子!” 第465章 幽冥殿主,神念降临 “何人敢伤吾儿?!” 这一声咆哮,不仅仅是音波的震荡,更像是某种古老法则的宣判。 它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长河,带着九幽地狱深处最纯粹的死寂与暴戾,在这一刻,于这片星域的上方轰然炸响。 原本因为战斗而变得混乱不堪的灵气,在这声音之下,竟如同沸腾的开水遇到了极寒的冰霜,瞬间凝固,随即崩碎。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了一柄肉眼可见的黑色重锤,狠狠地撞击在张云渊精心布下的九天十地锁神大阵之上。 咔嚓! 那足以困杀元婴后期大修士的金色光幕,此刻却脆弱得如同深冬湖面上的薄冰。 随着第一道裂纹的出现,无数道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金色的符文在哀鸣中熄灭,光幕剧烈扭曲,最终在一声令人牙酸的破碎声中,轰然崩解! 漫天金光化作点点流萤,消散于虚空之中。 “噗!” 阵法与心神相连,大阵被强行破开的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神念的联系倒灌入张云渊的识海。 他只觉得脑海中仿佛被人硬生生塞进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气血逆流。 张云渊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嘴角溢出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猛地抬起头,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目光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正在发生剧变的天空,眼中的凝重之色浓郁到了极点。 原本璀璨的星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翻滚不休的浓稠黑云。 那黑云仿佛是由无数冤魂厉鬼的怨念凝聚而成,其内电闪雷鸣,却不是寻常的银白雷霆,而是透着诡异血色的魔雷。 仿佛有亿万魔头在云层深处咆哮、嘶吼,散发着足以让万物凋零、让星辰黯淡的恐怖气息。 在黑云漩涡的最中心,空间仿佛被某种伟力强行撕裂。 一只遮天蔽日、足以覆盖整座山脉的巨大魔眼,正带着一种漠视苍生的冷漠,徐徐睁开。 那魔眼之中,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深渊与旋转的毁灭漩涡。 仿佛那是宇宙的终结之地,是万物的归墟之所。 仅仅是与其对视了一眼,张云渊便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无尽的黑暗强行剥离肉体,吸入其中一般。 识海剧烈震荡,就连丹田内的元婴都发出了不安的嗡鸣! “这股威压……这法则的凝练程度……” 张云渊心中一凛,一股久违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不仅仅是元婴大圆满……这是……半步化神的大能神念?!” 他虽然知道幽冥殿主很强,却没想到竟然强横到了如此地步! 仅仅是一道跨越了不知多少星域,强行降临的神念分身,便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 若是他的真身降临,恐怕刚才那一声吼,就能直接把自己这剛剛晋升的元婴修士,连同神魂都彻底震成齑粉! 这便是星域天穹真正顶级强者的实力吗? “爹!就是他!就是这个杂种!他杀了鬼老!还要杀我!还要抢咱们幽冥殿的异火!” 原本已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厉无涯,在看到那魔眼出现的刹那,眼中爆发出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有了靠山后的嚣张。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抓住了能够翻盘的通天大柱。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撑起上半身,指着张云渊,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疯狂告状。 他的眼中满是怨毒与快意,那是一种小人得志后的猖狂,更是一种想要将之前所受屈辱百倍奉还的恶毒。 “爹!你要替我报仇!把他抽魂炼魄!点天灯!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废物!闭嘴!” 那道魔影冷哼一声,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得厉无涯神魂刺痛,惨叫一声。 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化作一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将厉无涯扇飞了出去。 厉无涯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重重砸在远处的陨石之上,却又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没有受到致命伤。 “丢人现眼的东西!带着鬼老和血鸦小队,连个元婴期的小辈都收拾不了,还要本座亲自出手!” 虽然嘴上骂着,但那巨大魔眼的目光,却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了张云渊。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待死人般的冰冷与审视。 “小子,你很有种。” 魔影的声音隆隆作响,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星辰的重量,震得周围的空间都在不断坍塌、破碎,露出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敢杀我幽冥殿的长老,敢动我幽冥殿的少主,还敢抢我幽冥殿的异火。” “这北斗星域,数千年来,你是第一个!” “本座很欣赏你的胆量,但可惜,你的路,走到头了。” 随着声音落下,那道由无尽魔气凝聚而成,高达百丈的狰狞魔影,彻底自黑云中浮现。 它身披漆黑魔甲,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法则锁链,仅仅是一道目光垂落,便让在场所有修士感到神魂欲裂。 膝盖发软,仿佛要跪地膜拜! 那是属于高位生命对低位生命的绝对碾压! 是凡人面对神祇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魔影张开那足以吞噬山河的巨口,发出雷鸣般的咆哮:“伤吾儿者,死!!!” 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魔手,自那滚滚黑云之中探出。 那魔手之上,魔纹密布,指掌之间仿佛蕴含着一方破灭的世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张云渊狠狠拍下! “轰隆隆!” 那魔手尚未落下,其上携带的恐怖压力便已经将下方的地面压得寸寸塌陷,形成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巨大掌印! 周围的山峰更是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沙堡,纷纷崩碎、坍塌,化为漫天烟尘! 雷动、白灵等人早已被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势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就是半步化神强者的威势吗? 太可怕了!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他们所谓的宗门背景,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云渊,却并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跪地求饶,或者转身逃跑。 他挺直了脊梁,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长枪,死死地顶着那股足以压碎山岳的恐怖威压! 他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长发乱舞,但他的双脚,却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地钉在虚空之中,未曾后退半步。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疯狂燃烧的、如同烈日般的滔天战意! “老东西!不过是一道神念分身罢了,也敢在道爷面前装大尾巴狼?!” 张云渊怒吼一声,那声音充满了不屈与狂傲,竟硬生生顶住了那魔音的侵蚀。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在这一刻疯狂运转,如同奔腾的长江大河,每一个周天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丹田气海之中,那朵刚刚吞噬了不久,还带着几分狂暴气息的暗红色红莲业火,与那代表着天师府正统传承的金色阳五雷,同时爆发! 一红一金,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在他体内交织、融合! “今天,我就斩了你这道分身!” 第466章 道魔交锋,法则碰撞 “今天,我就斩了你这道分身!” 张云渊的怒吼声,如同一道划破永夜的惊雷,竟硬生生顶住了那魔神虚影带来的无上威压! 他那挺拔的身影,在遮天蔽日的魔爪之下,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但那股冲天而起的滔天战意,却仿佛要将这天,都捅出一个窟窿! “哈哈哈!斩我分身?蝼蚁,你是在说梦话吗?!” 魔神虚影发出一阵充满了轻蔑与嘲弄的狂笑,那笑声震得整片星域都在颤抖,无数细小的陨石在这笑声中化为齑粉。 “本座承认,你这只蝼蚁确实比寻常的要强壮一些,但你根本不明白,元婴与化神之间,隔着的是一道何等巨大的天堑!” “那不是量的差距,而是质的鸿沟!是凡人与神祇的区别!” “今日,本座便让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在无尽的绝望中,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法则!”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遮天蔽日的漆黑魔爪,轰然压下! 那魔爪之上,浮现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死亡与终结意味的黑色法则锁链! 每一道锁链,都仿佛是由亿万生灵的怨念与死气凝聚而成。 其上散发出的气息,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的道心都在瞬间崩溃,神魂堕入无尽的沉沦! “死!” 魔爪未至,那股纯粹由死亡法则构成的恐怖压力,便已将张云渊脚下的虚空压得寸寸塌陷,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 周围那些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旁观者,更是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强行从肉身中剥离。 一个个发出痛苦的闷哼,七窍之中都溢出了丝丝鲜血! 雷动他看着那如同天罚降世般的恐怖魔爪,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在这等伟力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雷法,他所谓的宗门背景,都显得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苍白无力!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云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的眼中,只有疯狂燃烧的、如同烈日般的滔天战意! “法则?老东西,你以为就你会吗?!” 张云渊怒吼一声,面对那毁天灭地的魔爪,他竟是不退反进,悍然迎了上去! 他体内的混元道炁,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那包罗万象,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所有奥秘的混沌色炁流,如同奔腾的长江大河,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疯狂运转! 丹田气海之内,那朵刚刚才吞噬不久,还带着几分狂暴气息的暗红色红莲业火,与那代表着天师府正统传承的金色阳五雷,同时爆发! 一红一金,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在他的意志操控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开始交织、融合! “混元为基,阴阳为引,雷火化龙,开!” 张云渊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玄奥的法印,口中爆喝! 吼——! 一声震彻九霄的龙吟,自他体内轰然炸响! 只见一道长达千丈,通体由最纯粹的金色雷霆与暗红色业火交织而成的狰狞神龙,自他身后冲天而起! 那神龙,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威严! 它的龙躯之上,金色的雷光与红色的业火彼此缠绕,形成了一道道充满了毁灭与审判意味的奇异道纹! 它的龙首高昂,那双由雷霆构成的龙目之中,闪烁着睥睨天下的无上神光! 它出现的刹那,便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姿态,将那股笼罩了整片星域的死亡法则,都硬生生地冲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这……这是什么?!” 那尊不可一世的魔神虚影,在看到这条雷火神龙的瞬间,那双由无尽怨念构成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骇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条神龙之上所蕴含的法则之力,虽然在量上远不如自己,但其品质,其纯粹程度,竟隐隐还在自己之上!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凌驾于生死之上的混沌之力! “去!” 张云渊并指如剑,对着那遮天蔽日的魔爪,遥遥一指! 那条千丈雷火神龙,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龙躯带着焚灭万物,审判众生的恐怖威能,朝着那只漆黑的魔爪,悍然撞去! 轰隆隆隆隆——! 金色的神龙与黑色的魔爪,在所有观战者骇然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对撞! 那一瞬间,整片天地,都为之失声!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源自大道本源的法则碰撞! 金色的雷光与黑色的魔气,如同两支代表着不同规则的无敌大军,在虚空中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绞杀! 滋!滋!滋! 一声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都在被腐蚀的声响,不断地传来! 那漆黑的魔爪,在接触到那至刚至阳的雷火神龙的瞬间。 其上缠绕的那些由怨念构成的法则锁链,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被寸寸地净化、蒸发、湮灭! 而那条金色的雷火神龙,在冲入那片由纯粹死亡法则构成的领域之后,其上的光芒,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黯淡、消融! 这是一场真正的、神仙打架! 是一场跨越了境界的、纯粹的法则之争!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魔神虚影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他无法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死亡法则,竟会被一个区区元婴期的蝼蚁,正面撼动! “给本座碎!” 他疯狂地催动着神念之力,那只漆黑的魔爪光芒大盛,其上那被净化的法则锁链再次浮现,竟是要以绝对的力量,将那条雷火神龙,彻底碾碎! “老东西!你的分身,还能撑多久?!”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早已看穿,对方这神念分身,不过是无根之萍,每多消耗一分力量,其存在的时间,便会缩短一分! 而自己,虽然修为不如对方,但那由混元道炁催动而出的雷火神龙,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此消彼长之下,胜负,早已注定! “吞!” 张云渊眼中寒芒爆闪,他竟是再次加大了对混元道炁的催动! 那条本已有些黯淡的雷火神龙,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再次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神光! 它张开那足以吞噬山河的巨大龙口,竟是反客为主,对着那只漆黑的魔爪,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第467章 撕裂魔影,结下死仇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骨骼断裂般的巨响,在死寂的星域中轰然炸响! 那条由雷火交织而成的千丈神龙,竟真的在那遮天蔽日的漆黑魔爪之上,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大块! 那块被撕下的血肉,完全是由最纯粹的死亡法则与无尽怨念构成,刚一脱离主体,便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重新融入魔爪之中。 但雷火神龙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龙口猛地一合,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竟是将那块法则碎片,硬生生地吞噬、炼化! “吼——!” 雷火神龙发出一声充满了满足与畅快的咆哮,它那本已有些黯淡的龙躯,在吞噬了这股精纯的死亡本源之后,竟再次光芒大盛,甚至比之前还要凝实了几分! “你……你竟敢吞噬本座的法则之力?!” 魔神虚影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惊骇与暴怒的咆哮,那声音中,再无之前的轻蔑与高傲,只剩下一种被蝼蚁挑衅了神威的、无边的震怒! 他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对方一个区区元婴期的修士,是如何做到,不仅能正面硬撼自己的法则攻击,甚至还能反过来,将其吞噬、炼化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这根本不是一个元婴修士能拥有的手段! “老东西,你的法则之力,味道不错。” 张云渊的脸上,扬起一抹充满了讥诮的笑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被拔光了牙齿的老虎。 “可惜,就是驳杂了些,怨气太重,吃多了,怕是会消化不良。” 他这番充满了羞辱意味的话语,如同一桶滚烫的岩浆,狠狠地浇在了幽冥殿主那本就暴怒的心头! “找死!你这是在找死!” 魔神虚影彻底陷入了疯狂,他再也顾不上去维持那份属于强者的风度。 那双由无尽怨念构成的眸子里,只剩下最纯粹的、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蝼蚁彻底碾碎的滔天杀意! “本座今日,就算拼着这道神念分身不要,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爆喝一声,那尊高达百丈的魔神虚影,竟是在这一刻,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了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纯粹、都要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死亡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竟是要以自毁这道珍贵无比的神念分身为代价,发出最强的一击,将张云渊彻底抹杀! “来得好!” 张云渊眼中战意冲天,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到了! 他同样将体内的混元道炁催动到了极致,那条千丈雷火神龙,光芒大盛,与他自身的气息,彻底合二为一! “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 张云渊爆喝一声,他竟是主动迎着那尊正在熊熊燃烧的魔神虚影,悍然冲了上去! 他没有再施展任何花哨的术法,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自己的右拳之上! 金光咒护体,将他那本就强横的肉身,渲染得如同一尊自九天降临的黄金战神! 混元道炁运转,元婴大圆满的恐怖力量,在他的拳锋之上,化作一片足以撕裂天穹的狂暴雷海! 那朵刚刚才吞噬不久的红莲业火,更是被他催动到了极致,化作一朵妖异的暗红色莲花,在他的拳锋之上,缓缓绽放! 甚至,连那得自星空巨兽的生命源火,也被他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融入了这一拳之中,为这毁灭性的一击,增添了一丝生生不息的韧性! “给我破!”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一拳轰出! 这一拳,汇聚了他所有的精气神,是他踏入元婴期以来,所能发出的、最强的一击! 那拳锋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道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 而那尊燃烧的魔神虚影,也同样挥出了它那只仅剩的、汇聚了所有死亡法则的魔爪! 拳与爪,在所有观战者骇然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对撞! 轰隆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片星域都彻底掀翻的恐怖巨强,在九天之上轰然炸响! 金色的雷光,红色的业火,黑色的魔气,三种截然不同的毁灭性能量。 在这一刻,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疯狂地碰撞、绞杀、湮灭! 那碰撞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与物质的能量黑洞!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周围那些体积巨大的陨石,在这股冲击波面前,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沙堡,顷刻间便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噗!” 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云渊,如遭重击!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充满了死亡与终结意味的恐怖力量,顺着他的拳锋,狠狠地倒灌回他的体内! 他那堪比法宝的强横肉身,在这一刻,竟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寸寸龟裂,鲜血淋漓! 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成了碎片,神魂更是剧烈地激荡起来,让他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以伤换伤! 这,便是他早已计算好的、唯一的胜机! 他就是要用自己这强横到变态的肉身,硬抗下对方这自毁式的最后一击! 然后,用自己那品质更高的混元道炁,以及那专门克制一切阴邪的雷火之力,从最根本的层面上,将对方这道神念分身,彻底磨灭! “给我死!” 张云渊的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狠厉与决绝! 他强忍着那足以将人撕成碎片的剧痛,将体内最后一丝混元道炁,尽数压榨出来! 那朵在他拳锋之上绽放的红莲业火,在这一刻,光芒大盛。 竟是化作了一张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意味的妖异巨口,对着那尊本已开始变得虚幻的魔神虚影,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不——!” 魔神虚影发出了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惊怒的咆哮!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的家伙,竟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竟敢用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来跟自己同归于尽! 他想退,他想撤回自己的力量! 但,已经晚了! 那朵红莲业火,仿佛是世间一切神魂的克星,死死地咬住了他的神念本源,疯狂地吞噬、炼化! 而那霸道的阳五雷,更是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与魔爪之间的联系,疯狂地涌入他的神念核心,将其中那驳杂的怨念与死气,寸寸净化!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自那魔神虚影的口中发出! 他那本已开始变得虚幻的身影,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轰然炸裂! 化作漫天的黑色光点,消散于虚空之中! 幽冥殿主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云渊,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烙印在记忆深处,随即,那尊魔影轰然消散。 张云渊知道,自己与这幽冥殿,已是不死不休! 第468章 杀人夺宝,扬长而去 幽冥殿主那充满怨毒与杀意的最后一道神念,如同魔咒般在星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但张云渊,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魔影消散的方向,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不死不休? 从他决定对厉无涯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便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张云渊行事,从来不惧任何威胁。 既然已经结下了死仇,那便只有一方,能站着从这场血腥的棋局中走出去。 他强行压下体内那翻江倒海般的气血,那双因为力竭而略显疲惫的眸子里,冰冷的杀机,如同出鞘的利剑,再次迸发!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些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连站都站不稳的幽冥殿余孽身上。 尤其是那个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裤裆里散发着一股骚臭味的幽冥殿少主——厉无涯。 “爹……爹……” 厉无涯呆呆地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那双本已充满了劫后余生狂喜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信仰崩塌后的、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他最大的靠山,那个在他心中如同神明般无敌的父亲,竟然败了? 一道半步化神的大能神念,竟然被一个区区元婴期的修士,正面打爆了?! 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让他那本就不算坚韧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当他接触到张云渊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不……不要杀我……” 他拼命地向后挪动着身体,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蠕动,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我……我是幽冥殿的少主……你杀了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幽冥殿……我们幽冥殿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试图用自己那早已不管用的身份,来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充满了讥诮的冷笑。 “不放过我?” 张云渊一步步向他逼近,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了厉无涯的心脏之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你以为,我放了你,你爹就会放过我吗?” “既然横竖都是死仇,那我为何不先收点利息?” 张云渊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下辈子,记得做人低调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不给对方任何开口求饶的机会,并指如剑,对着厉无涯的眉心,悍然点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雷光,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不——!” 厉无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雷光便已无视了他所有的护体魔功,瞬间洞穿了他的头颅! 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在他识海之中轰然炸开,将他的神魂,连同他所有的记忆与思想,都在顷刻之间,彻底净化、蒸发! 形神俱灭! 这位在北斗星域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幽冥殿少主,就这么,以一种最憋屈、也最狼狈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少主!” 其余那些幽冥殿的魔修,在看到这一幕时,一个个皆是目眦欲裂,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 他们想逃,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被那股无形的、属于强者的威压死死地锁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将那双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轮到你们了。” 张云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大袖一挥! “万剑归宗!” 咻!咻!咻! 无数道由纯粹的混元道炁凝聚而成的、充满了凌厉杀机的金色剑气,自他身后冲天而起! 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能,朝着那些早已失去了所有反抗意志的魔修,当头罩下! “噗嗤!” “噗嗤!噗嗤!” 一连串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接连不断地响起! 那十几名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的元婴期魔修,在这片足以将空间都撕裂的恐怖剑雨面前,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魔功,都在顷刻之间,被那霸道的剑气,彻底地,绞成了漫天的血雾! 神魂,同样被那剑气之中蕴含的纯阳之力,尽数净化,消散于无形!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这支气势汹汹而来的幽冥殿精英小队,便已尽数陨落! 一个不留! 做完这一切,张云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胸中那股因为连番大战而积压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他强忍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感,开始熟练地,打扫起了战场。 他将那些魔修陨落后留下的储物法宝,以及那几件品质还算不错的魔道法器,尽数用神念卷起,收入了自己的纳戒之中。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些幽冥殿的精英,一个个身家必然不菲。 尤其是那个倒霉的少殿主厉无涯,他的储物戒指,更是被张云渊重点关照。 神念探入其中,饶是以张云渊如今的眼界,也不禁微微动容。 那戒指的空间极大,里面堆满了各种珍稀的炼器材料、千年份的灵草丹药,以及…… 一枚通体漆黑,其上用一种特殊的血色符文,烙印着一个狰狞鬼脸的特制玉简。 张云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玉简之上,附着着一道极其强大的神念禁制,显然是用来保护其中机密的。 “有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没有急于破解,而是将其郑重地收起,准备等回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研究。 做完这一切,他在周围那些早已石化,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强者们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 第469章 抹除因果,蒙蔽天机 张云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尚带着几分余温的黑玉储物戒。 这枚戒指通体温润,其上雕刻着狰狞的鬼首图腾,那是幽冥殿核心传人特有的标志。 此刻,这枚象征着身份与财富的指环,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将其收入袖中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就像是他在龙虎山后山闲逛时,随手捡起了一颗形状还算别致的鹅卵石。 做完这收尾的动作,他才将视线从掌心移开。 那双眼眸深处,虽然因为混元道炁的过度透支而显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黯淡。 但当他的目光投射出去时,依旧如同一把刚刚淬火出炉的利刃,寒光凛冽。 他的视线越过虚空,冷冷地扫向了数百丈开外。 那里,雷动、白灵以及那几个原本打算坐收渔利的散修强者,此刻正如同几尊被冻结的冰雕,僵硬地悬浮在原地。 他们早已被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吓破了胆。 可心中的那份贪婪,就像是附骨之蛆,让他们即便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依旧舍不得就这样空手离去。 当张云渊的目光与他们接触的刹那。 雷动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雷霆之力仿佛遇到了天敌,竟不受控制地瑟缩回了丹田之中。 白灵更是花容失色,手中的飞剑发出不安的铮鸣。 那眼神,太冷了。 那是一种漠视苍生的冷,是一种将万物都视为草芥的淡。 在那双眼睛里,他们看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 仿佛在张云渊看来,他们这群在各自宗门内被捧上天的天骄,与这星空中漂浮的死寂陨石,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都是一群已经死去的、毫无价值的尸体。 咚!咚! 他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份原本因为觊觎重宝而升起的贪婪之火,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加原始、也更加纯粹的恐惧,彻底浇灭。 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本能的战栗。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流露出哪怕半点敌意,或者做出任何让对方误解的动作。 下一刻,那足以撕裂魔神虚影、将厉无涯轰杀至渣的恐怖雷光,便会毫不留情地降临在自己的头顶。 将他们连同神魂一起,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去。 张云渊的眼底深处,金色的雷光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他体内仅存的、最后一点混元道炁在经脉中流转的迹象。 他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为了速战速决,更是强行催动了数种消耗巨大的大神通。 此刻的他,丹田气海几近干涸,神魂也因为过度透支而感到阵阵的刺痛与疲惫。 若是再与这群人动手,虽然凭借着肉身与符箓的底牌,他依旧有把握将他们尽数斩杀。 但自己也必然会陷入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甚至可能伤及道基。 在这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冒出星空巨兽或魔道高手的陨星海,将自己置于险地,是最愚蠢的选择。 必须要将他们吓退。 他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冷哼一声,那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敕令,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霸道。 “滚!” 这一个字,仿佛是一道赦免令,又像是一道催命符。 那群早已被吓破了胆的修士如蒙大赦,一个个脸色煞白,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 雷动周身雷光爆闪,化作一道紫色的电蛇,头也不回地撕裂虚空而去。 白灵更是直接燃烧了一口精血,驾驭剑光,瞬息千里。 其余几人也是各施手段,一个个连滚带爬,将压箱底的保命遁术都施展了出来。 化作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流光,拼了命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恨不得爹娘多给他们生两条腿。 生怕跑得慢了,那个煞星就会改变主意。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这片原本还算热闹、充斥着贪婪与杀机的星域,便只剩下了张云渊一人。 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空间乱流声,在空旷的宇宙中回荡。 他看着那些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这便是修仙界,弱肉强食,欺软怕硬。 但他并没有因为敌人的退去而放松警惕。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虹,朝着与天枢星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在星空中连续变换了十数个方位,每一次变换都跨越了数百里的距离。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神念锁定自己,也没有任何尾巴跟随后,他才在一片充满了磁场乱流的碎石带中停了下来。 他双手掐诀,十指翻飞如幻影,口中念念有词。 “九天三式,天机晦明!” 随着他法诀的打出,一股玄奥晦涩的波动自他体内扩散开来。 他竟是以自身那浩瀚的神念为引,结合此地混乱不堪的星辰磁场,布下了一座足以蒙蔽天机,扰乱因果的迷踪大阵。 这阵法无形无质,却能将他残留在此地的所有气息与痕迹,统统抹除。 即便是化神期的大能亲至,想要通过因果秘术来推演他的行踪,也只会看到一片混沌。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只觉得胸中那股因为连番大战而积压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他目光如电,在这片碎石带中扫视了一圈。 最终,他寻了一颗看起来毫不起眼、表面坑坑洼洼的荒芜陨石落下。 这颗陨石通体灰暗,在这片星域中随处可见,是最完美的藏身之所。 他随手一挥,一道凝练的剑气便已在坚硬的陨石腹部,开辟出了一座简易的临时洞府。 他又从纳戒中取出数十杆阵旗,熟练地插在洞府的四周。 在洞府的内外,布下了数十道防御与隐匿的禁制,将此地彻底化为一片与世隔绝的绝对领域。 外界的任何探查,都会被这些禁制悄无声息地偏转、吸收。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他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黑玉储物戒。 神念探入其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宝物,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准备清点此次那堪称惊天的丰厚收获。 第470章 阴损毒辣 洞府之内,幽暗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味道。 四周的岩壁之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月光石,勉强驱散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张云渊盘膝而坐,身下是一块早已被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 他并未急于恢复那几乎消耗一空的道炁,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 刚才那一战,虽说胜得干脆利落,但消耗亦是不小。 待到心境彻底平复,如同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时,他才缓缓将心神,沉入了自己的纳戒之中。 那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堆积着他这一路走来,通过各种手段搜刮而来的战利品。 他心念一动,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属于厉无涯的储物戒。 随着一道微弱的灵光闪过,一枚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玉的特制玉简,便已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玉简触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 其上用一种特殊的血色符文,密密麻麻地烙印着无数扭曲的线条。 这些线条在玉简的中央汇聚,最终勾勒出一个狰狞可怖的鬼脸图案。 那鬼脸仿佛是活物一般,在微弱的光线下,似乎还在无声地嘶吼、挣扎。 正是从那倒霉的幽冥殿少主厉无涯的储物戒中,得来的战利品。 张云渊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玉简之上,附着着一道极其强大,也极其恶毒的神念禁制。 那禁制并非死物,而是一股充满了怨念与诅咒的活性精神力量。 它就像是一条盘踞在宝藏之上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试图窥探其中秘密的入侵者。 那禁制,不仅仅是用来保护其中机密的,更像是一个陷阱。 一旦有外人试图强行破解,或者神念强度不够,那禁制便会如同被触动的机关。 在眨眼之间引爆,化作无数道精神尖刺。 将破解者的神魂都一同炸成碎片,让其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活死人。 “有点意思。” 张云渊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幽冥殿的手段,果然阴损毒辣,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邪气。 若是换做寻常的元婴修士,面对这等棘手的禁制,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他张云渊,又岂是常人?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眼中燃起了两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那是属于天师府正统雷法的至阳之气,也是他那一身混元道炁的显化。 那浩瀚如海的神念,在这一刻,不再温和,而是变得锋芒毕露。 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通体缭绕着金色雷霆的、充满了审判与毁灭意志的金色神刀! “给我破!” 他心中爆喝,那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他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 那金色神刀,带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威能,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劈在了那道血色的神念禁制之上! 两者相撞,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而是在精神层面,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更加凶险的厮杀。 金色的雷霆与血色的怨念疯狂交织、互相吞噬。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般的声响,在张云渊的识海之中轰然炸响! 那道看似坚不可摧、足以让无数强者饮恨的恶毒禁制,在他的金色神刀面前,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被那霸道绝伦的金色神刀,摧枯拉朽般地,彻底斩碎! 化作点点血色的光斑,消散于无形。 轰! 随着禁制的破碎,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张云渊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胀痛,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座大山。 他强忍着不适,迅速梳理着这股庞杂的信息。 那是一幅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将小半个北斗星域都囊括其中的三维立体星图! 星图之上,星光璀璨,浩瀚无垠。 数以万计的大小星辰,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排列着。 它们被一条条由虚线构成的、代表着安全航道的线,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而在那星图的最核心,那片被无数星辰拱卫的区域,却是一片漆黑的虚无。 那里,被无数个鲜红欲滴的血色骷髅头重点标记了出来。 隔着神念,都能感受到那片区域所散发出的、充满了死亡与不祥气息的混乱波动。 星辰之墟! 张云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因为他骇然地发现,这幅星图所指向的最终位置,那片被称为死亡禁区的星辰之墟。 竟与他之前从那朵红莲业火之中窥探到的、那份残缺不全的星图,完全吻合! 两份地图,一明一暗,一残一整,在此刻完美地拼凑在了一起。 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而在这幅星图的旁边,更附有一份用幽冥殿独有秘法加密的、被列为最高等级的绝密计划! 那文字扭曲如蝌蚪,每一个字都透着森森鬼气。 但在张云渊那强大的神念面前,这些所谓的加密手段,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他的神念如水银泻地,轻易地便破解了那所谓的加密,将计划的全貌,展现在了眼前。 计划的内容,让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心,都忍不住为之剧烈跳动! 原来,那幽冥殿主,不知从何处得知,在这星辰之墟的最深处,隐藏着一处惊天秘境。 那是一处上古大能遗留下来的、名为“化神台”的无上秘境。 传说中,那是上古时期,那些真正的大神通者,为了冲击更高境界而专门打造的修炼圣地。 而那化神台的核心,孕育着一缕足以让元婴修士一步登天,直接突破至化神之境的“先天造化之气”! 那是天地初开时的一缕本源,拥有着改天换地、重塑肉身的神奇功效。 幽冥殿主的一道重要魔影,正卡在半步化神的瓶颈,苦修多年而不得寸进。 他急需这缕造化之气来完成最终的蜕变,从而真正踏入那个传说中的境界,成为这片星域的主宰。 而想要开启那座被重重上古禁制所笼罩的化神台,并非易事。 那里的禁制,乃是上古大能亲手布下,非人力可破。 唯一的钥匙,便是那朵被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红莲业火! 业火焚天,可烧尽世间一切虚妄与禁制。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云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洞府内回荡,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他正愁该如何寻找那星图所指的机缘,正愁该如何在这茫茫星海中找到那传说中的造化之地。 没想到,这幽冥殿,竟如此“贴心”。 他们不仅送来了完整的星图,还主动地,将一份完整的“攻略”,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简直就是送财童子,是他的大恩人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截胡!”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他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以及……一丝更加冰冷的、属于猎人的残忍! 既然幽冥殿对此地势在必得,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正好,就让他们在前面探路,替自己扫清障碍。 等到最后关头,自己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我不仅要抢了你幽冥殿的机缘,更要在这星辰之墟,为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追兵,挖一个足以将你们彻底埋葬的……坟墓!” 张云渊站起身来,身上的气势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颓废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霄的战意与自信。 他就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终于露出了它那锋利的獠牙。 准备向着那未知的猎物,发起最致命的一击。 他手掌一翻,将那枚黑色的玉简重新收入纳戒之中。 随后,他大袖一挥,撤去了洞口的禁制。 外面的星光洒落进来,照在他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 星辰之墟,化神台,先天造化之气…… 这一切,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幽冥殿主,这份大礼,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弄。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洞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座空荡荡的洞府,依旧静静地伫立在荒野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那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杀意,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一位绝世强者,制定了一个足以震惊整个星域的惊天计划。 第471章 悬赏追杀 星海深处,一颗枯寂的陨石静静悬浮。 其内部被强行开辟出的洞府之中,光线昏暗。 张云渊盘膝而坐,面容隐没在阴影里。 他并不急于动身前往那处是非之地。 星辰之墟乃是北斗星域赫赫有名的绝地,绝非善地。 贸然闯入其中,与自寻死路无异。 更何况,幽冥殿既然谋划已久,必然早已在那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等他这只猎物一头撞进去。 他心念微动,指尖轻抹纳戒。 一张通体漆黑、边缘流淌着暗金流光的卡片,出现在他掌心。 正是星海商盟最高等级的黑金贵宾卡。 指尖轻点卡面,一道晦涩且玄奥的波动,自卡片中心荡漾开来。 他将一缕神念注入其中,熟练地连接上了商盟内部的专属加密网络。 通讯直接跨越了无尽虚空,联系上了远在天枢星的刘青。 “主上!” 玉符那头,刘青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以及几分难以名状的狂热。 “属下正想向您汇报!” “您这次,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哦?” 张云渊眉头微挑,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说来听听。” “幽冥殿!是幽冥殿!” 刘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那铺天盖地的声势吓得不轻。 “就在半日之前,幽冥殿通过我们商盟的渠道,向整个北斗星域发布了通缉!” “那是一道最高等级的必杀悬赏令!” “悬赏的目标,正是您!” 刘青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据说,您不仅杀了他们幽冥殿的少主厉无涯。” “更是连那幽冥殿主跨界降临的一道神念分身,都给生生打爆了!” “如今,整个北斗星域的散修都疯了!” “据说那悬赏的奖励,不仅有海量的星辰玉。” “更有一件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都为之眼红的化神灵物!” “化神灵物?” 张云渊闻言,嘴角的讥诮之色更浓。 看来,这幽冥殿主为了给他那道魔影突破,还真是下了血本。 连这种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当悬赏。 “无妨。” 张云渊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现在,立刻动用你所有的权限,给我查!” “我要知道关于星辰之墟的所有情报。” “无论巨细,无论真假,一个字都不能漏!” “是!主上!” 刘青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情报,便已通过加密网络,传送到了张云渊的脑海之中。 星辰之墟,乃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 那里法则混乱,空间破碎不堪。 常年被一种能侵蚀神魂的诡异宇宙射线所笼罩。 其内不仅盘踞着各种早已在外界绝迹的上古妖兽。 更有一些由战死大能的怨念所化、毫无神智的恐怖灵体。 即便是元婴后期的修士闯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 而最近,因为幽冥殿那道悬赏令的缘故。 已有数个在星域中凶名赫赫的杀手组织,正朝着那个方向集结。 更有大批自诩实力高强的散修,正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那里,已然成了一片真正的、充满了死亡与机遇的混乱之地。 “人越多,水越浑,才越好摸鱼。” 张云渊看着情报,不惊反喜。 他再次联系刘青,利用那黑金卡的无上权限。 通过商盟的渠道,不计成本地购买了一大批特殊材料。 这些材料,皆是专门用来隐匿气息、布置幻阵的顶尖货色。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静下心来。 他盘膝而坐,开始处理自己体内那尚未完全平复的躁动气息。 之前生吞红莲业火,虽然借助系统的力量将其强行压制并初步融合。 但那股狂暴的火劲,依旧残留在他的经脉之中。 若不彻底梳理,日后必成隐患。 他不再有丝毫的压制,将自身那早已与天地相合的混元道炁,轰然运转!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鼎炉,以混元道炁为锤。 将这朵充满了毁灭与业力气息的天地奇物,彻底炼化! 务求让其与自身的元婴完美契合!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也是凶险的。 那股足以焚尽万物的业火余威,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疯狂冲刷。 仿佛要将他的肉身与神魂,都一同烧成灰烬。 但张云渊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凭借着自己那早已超越了同阶的恐怖意志。 以及混元道炁那包罗万象的无上特性。 他一点点地蚕食着那股狂暴的能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气息越发凝练,越发深沉。 那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去芜存菁的纯粹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缕躁动的火劲,被他彻底驯服,融入那颗早已圆融无碍的元婴之中时。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浩瀚的气息,自他体内爆发! 那气息圆融无瑕,直冲斗牛! 他那颗金色的元婴,其眉心之处。 那朵原本还略显虚幻的火莲印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鲜艳。 它透着一股妖异的美感。 仿佛一朵真正的、正在熊熊燃烧的业火红莲! 他的修为,也在这股庞大能量的推动下,彻底稳固。 元婴大圆满! 距离那传说中的化神大道,也仅有一步之遥! “幽冥殿……” 张云渊双眼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朵暗红色的莲花印记闪过。 那印记中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你们的机缘,我收下了。” “你们的追杀,我,也一并接下了!” 他站起身,心念微动。 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千面鬼手”,悄然运转。 他的身形、容貌、气息,在顷刻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 清秀的面容变得蜡黄且布满皱纹。 眼神也从原本的深邃变得阴郁、躲闪。 活脱脱一个常年挣扎在生死边缘、为了几块灵石就能拼命的落魄中年散修。 甚至连他身上那股独有的道韵,都被完美地掩盖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驳杂不纯的灵力波动。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颗荒芜的陨石。 如同一滴不起眼的水珠汇入大海。 他彻底融入了那片充满了杀机与机遇的浩瀚星海。 第472章 初探虚实 浩瀚的星海,冰冷而又死寂。 张云渊驾驭着一艘从那几个倒霉魔修手中缴获的、毫不起眼的黑色飞舟,不紧不慢地,朝着星辰之墟的方向驶去。 他没有选择那些繁华的主航道,而是专门挑了一些偏僻的、鲜有人至的陨石带穿行。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截胡幽冥殿的机缘,更是要借此机会,好好地钓一钓鱼,看看到底有多少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来招惹自己。 就在他深入一片充满了空间乱流的混乱星域时。 “轰——!” 一声充满了暴戾与嚣张的能量炮轰鸣,毫无征兆地,在他飞舟的侧翼轰然炸响!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他的飞舟震得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紧接着,一艘通体漆黑,船首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画着一个狰狞骷髅头旗帜的巨型海盗船,如同幽灵般,从一块巨大的陨石后方,猛地窜了出来! 那艘海盗船之上,站满了上百名气息彪悍,满脸横肉,一看便知是亡命之徒的星际海盗。 他们一个个手中提着沾满了血迹的法宝兵刃,用一种看待待宰肥羊般的、充满了贪婪与残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云渊那艘小小的飞舟。 “哈哈哈!前面那艘破船上的小子,给老子停下!” 一个粗犷的、充满了嚣张气焰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在死寂的星海中轰然炸响。 只见那海盗船的船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大汉。 他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还在滴着血的开山巨斧,周身散发着金丹后期的恐怖威压,那眼神,像一头饥饿了数日的恶狼。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识相的,就乖乖地把你身上所有的储物法宝都交出来,再把你那艘破船留下!老子今天心情好,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张云渊看着眼前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充满了喜感的星际海盗,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控制着飞舟,装作一副想要逃跑,却又被对方那恐怖的威势吓得不敢动弹的模样,声音颤抖地喊道: “各……各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小的只是一个路过的散修,身上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求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那独眼龙海盗头目见他这副怂样,脸上的狞笑愈发浓重。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这些所谓的修士,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模样。 “少废话!” 他将手中的开山巨斧重重地往甲板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老子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 你是不是那个杀了幽冥殿少主,正被整个北斗星域通缉的狂徒?!” “啊?!” 张云渊脸上的惊慌更甚,他连连摆手,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 “好汉!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大人物!我连幽冥殿的山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啊!”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独眼龙海盗头目冷哼一声,他自然也不相信,那个敢跟幽冥殿叫板的狠人,会是眼前这个怂包。 他只是随口一问,想诈一诈对方罢了。 “不过,既然你不是,那便更好办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 “老子最近手头有点紧,正想拿个人头,去幽冥殿那里换点赏钱花花。”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小的们!给我上!宰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上百名星际海盗,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疯狗,一个个怪叫着,便要朝着张云渊的飞舟扑来。 “等等!好汉!好汉饶命啊!” 张云渊再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仿佛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喊道: “别……别杀我!我……我虽然不是那个狂徒,但我知道他的消息!我知道他的消息啊!” “哦?” 独眼龙海盗头目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抬手止住了手下的攻势,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云渊。 “你知道他的消息?说来听听,若是说得好,老子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是是是!” 张云渊连连点头,他装作一副为了活命,不惜出卖一切的模样,急切地说道: “我……我之前在天枢星的坊市里,亲眼看到那个狂徒了! 他……他好像买了一张前往星辰之墟的星图!现在,肯定也正往那边赶呢!” “星辰之墟?” 独眼龙海盗头目眉头一皱,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的冷笑。 “原来如此,那地方鱼龙混杂,法则混乱,倒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不过,他以为躲到那里就安全了吗?真是天真!” “幽冥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光是那件作为悬赏的化神灵物,就足以让整个北斗星域的顶尖杀手都为之疯狂!他躲到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化神灵物……” 张云渊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是啊是啊!好汉英明!那小子死定了!您看……您看我这消息也告诉您了,能不能……” “呵呵,你的消息,倒也算有几分价值。” 独眼龙海盗头目狞笑一声,那眼神,却愈发的冰冷与残忍。 “不过,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你了?” “你……” 张云渊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化为了无边的“绝望”与“惊恐”。 “小的们!动手!把这小子给我剁成肉酱!” 独眼龙海盗头目再也懒得跟他废话,手中的开山巨斧猛然挥下!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达最终指令的刹那。 张云渊那张原本充满了惊恐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祇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 他看着那群还在狞笑的星际海盗,只是淡淡地,抬起了右手。 屈指,一弹。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雷光,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那雷光,以一种超越了思维的恐怖速度,无视了所有的空间距离,后发先至! 竟是在那独眼龙海盗头目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那艘引以为傲的海盗船的动力核心!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片星域都彻底掀翻的恐怖巨强,自那海盗船的内部轰然炸响! 那群还在狞笑的星际海盗,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那艘引以为傲的海盗船,都在那霸道的、足以净化一切的万丈雷光之中,被摧枯拉朽地,彻底地,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张云渊随手一招,将那独眼龙海盗头目死前掉落的储物袋吸入手中,看都未再看一眼,驾驭着飞舟,扬长而去。 第473章 碎星城 飞舟破开重重迷雾,穿过那片充满了混乱磁场与死亡射线的陨石带。 视线的尽头,一座巨大无比的钢铁巨城,赫然闯入眼帘。 那并非建立在任何一颗星辰之上,而是悬浮于虚空之中。 它由无数巨大的、被废弃的星际战舰残骸,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金属矿石,强行拼接、改造而成。 巨大的齿轮与阵法符文交错,闪烁着诡异的霓虹光芒。 它就像一头蛰伏在黑暗深渊中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了混乱与铁血的独特气息。 这,便是星辰之墟外围,唯一的中转站与补给点——碎星城。 张云渊驾驭着那艘毫不起眼的黑色飞舟,慢慢地降落在了城外一处专门用于停泊的巨大引力平台之上。 刚一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一股充满了各种驳杂气息的喧嚣洪流,便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脂粉、陈旧的血腥味以及金属锈蚀的味道。 这里,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无宗门管辖,无律法约束。 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丛林法则,拳头大便是硬道理。 街道之上,鱼龙混杂,各路牛鬼蛇神汇聚于此。 有身穿华丽法袍,气息深沉,一看便知是来自某个大势力的宗门弟子,神色倨傲地穿行。 有满脸横肉,浑身散发着浓烈煞气,眼中闪烁着贪婪凶光的亡命之徒,在阴暗角落里窥视。 更有一些形态各异,甚至连种族都无法分辨的异域生灵,沉默地穿行于人群之中。 所过之处,众人皆是下意识地避让开来,唯恐避之不及。 张云渊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元婴中期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千面鬼手运转,他的面容变得蜡黄枯槁,眼神中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底层散修的麻木与警惕。 他不紧不慢地,混入了人流,走入了这座充满了罪恶与机遇的城市。 他的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向着四周蔓延,覆盖了整座城市。 在这座看似混乱无序的城市之中,隐藏着数道强横到了极点的气息。 其中,甚至不乏几位修为已至元婴后期,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大圆满之境的顶尖强者。 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晦涩到了极点的恐怖波动,自城市的最中心,那座最为奢华的城主府内传来。 那股气息如渊如狱,深不可测,让他都感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半步化神! “有意思,看来这次的浑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张云渊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他并未急于去四处打探消息,而是顺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最为气派,也最为热闹的酒楼之前。 ——听风阁。 这里,是碎星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消息最灵通的情报集散地。 三教九流,各路豪强,都喜欢聚集于此。 一边饮酒作乐,一边交流着各种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真假参半,却也最为灵通。 【叮!检测到打卡点:碎星城·听风阁。】 【此地乃北斗星域三不管地带最大的情报集散地,龙蛇混杂,因果汇聚,蕴含着浓郁的“乱”与“讯”之道则。】 【是否进行打卡?】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打卡。” 张云渊在心中默念。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地煞七十二术之“掩日”!】 【掩日:上古秘术,可完美遮掩自身天机,隔绝一切卜算与追踪,非精通因果大道者不可窥探。】 一股玄奥的信息洪流涌入脑海,张云渊瞬间掌握了这门神通的精髓。 “来得正好。” 张云渊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有了这掩日之术,他便如同披上了一件最完美的隐身衣。 再也不用担心被幽冥殿那些擅长追踪的秘法所锁定,哪怕是化神期大能,也休想轻易算出他的跟脚。 他可以在这片混乱的星域之中,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自己的计划。 他走进酒楼,大堂内喧嚣震天,酒气熏人。 他随意地找了个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灵酒,几碟下酒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那些修士的谈天说地。 大多是些毫无营养的吹嘘,或者是哪里又发现了什么遗迹的假消息。 而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的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坐着三男一女,皆是衣着不凡,气质出众。 “雷师兄,那小子的行踪,可有眉目了?” 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急切。 “哼!那小子滑溜得很,自从上次在陨星海边缘露了一面之后,便再无踪迹。” 另一个充满了傲慢与自信的声音回答道。 说话之人身穿紫袍,周身隐隐有雷光跳动,正是那紫霄道宫的外门精英弟子,雷动。 “不过,根据我们紫霄道宫几位擅长推演的长老推算,他十有八九,也是冲着这星辰之墟来的。” “白师妹,你们太清仙宫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雷动转头看向身旁那位白衣女子。 “我宫的寻踪蝶,也同样失去了他的踪迹,仿佛他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过,我赞同雷师兄的看法。” 那女子声音清冷如冰,却又带着几分悦耳,正是那太清仙宫的外门翘楚,白灵。 “这星辰之墟,即将有异宝出世的消息早已传开。 他既然身怀重宝,又被幽冥殿疯狂追杀,这里,无疑是他最好的藏身与浑水摸鱼之地。”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守株待兔!” 雷动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我已经传讯宗门,我师尊不日便会亲自赶来! 听说这次为了那件东西,师尊他老人家可是动了真格的,乃是半步化神的修为!” 提到师尊,雷动的脸上满是狂热与崇拜。 “白师妹,听说你师尊,那位元婴大圆满的绝情仙子,也已经在路上了?” 白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不错,师尊对那件东西也是势在必得。” “好!” 雷动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到时候,我们两派联手,再联合其他几个与那小子有仇的势力。 有数位元婴大圆满乃至半步化神的前辈坐镇,在这星辰之墟内,布下天罗地网!” “只要他敢露面,定要让他,插翅难飞,死无葬身之地!” “那小子身上的宝贝,还有那幽冥殿的悬赏,我们几家平分!” 那个阴柔男子也跟着附和道,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 张云渊听着他们的密谋,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那辛辣的灵酒一饮而尽,仿佛在品尝一杯白水。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抹冰冷的、仿佛在看死人般的讥诮。 原来只是几个外门弟子在这里打前站。 不过,他们口中的师尊,倒确实有些棘手。 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 这等阵容,确实称得上是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 张云渊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心中暗自冷笑。 “很好,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网,更结实一些。”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他站起身,丢下几块灵石,转身离去。 背影融入了那喧嚣的人群之中,如同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再无踪迹。 只留下一桌空荡荡的酒席,和那几个还在做着发财美梦的所谓天骄。 第474章 将计就计 就在雷动等人于听风阁内密谋,准备布下天罗地网,围杀张云渊的同一时刻。 碎星城外,那片被永恒的黑暗所笼罩的虚空之中。 原本死寂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阵阵诡异的涟漪。 紧接着,一艘通体漆黑,其上没有任何旗帜与徽记的巨大飞舟,悄无声息地,自那扭曲的空间之中,滑行而出。 这艘飞舟由不知名的黑色灵木打造,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彻底吞噬,宛如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幽灵巨兽。 飞舟的甲板之上,站着数十道同样身穿黑衣,气息与周围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的诡异身影。 他们每一个,都如同自九幽地狱爬出的索命恶鬼,周身缭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与杀意。 为首的,是一名身形干瘦,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色鬼火的眼睛的老者。 他,便是幽冥殿四大护法之一,黑霆护法座下,最擅长追踪与暗杀的——暗影卫统领,鬼煞长老! 其修为,已至元婴大圆满之境,距离那传说中的化神大道,也仅有一步之遥! “统领,根据‘引魂罗盘’的最后指引,那小子的气息,就是在这碎星城内消失的。” 一名暗影卫躬身上前,声音沙哑,恭敬地汇报道。 “哼!躲到这老鼠窝里来了吗?” 鬼煞长老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那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由无数冤魂骸骨拼接而成的诡异镜子。 “幽冥搜魂镜,开!” 他枯槁的手指掐动法诀,将一缕精纯的魔元注入镜中。 那镜面之上,顷刻间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凄厉嘶吼。 紧接着,一道微不可察的、充满了死亡与怨毒气息的灰色光束,自镜面之中射出。 那光束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眨眼之间,便笼罩了整座碎星城。 城内的修士只觉得心头莫名一寒,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窥视了一眼,却又找不到源头。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那镜面之上,便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区域。 “找到了。” 鬼煞长老的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猎物时的残忍与兴奋,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 “传我命令,所有暗影卫,分头行动,封锁全城!对这片区域,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记住,殿主有令,要活的!我要亲手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是!” 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跃下飞舟,融入了碎星城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一场针对张云渊的、由幽冥殿最精锐的杀手组织所发动的雷霆搜捕,就此展开!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就在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包围网,刚刚张开的刹那。 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郁,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落魄散修的中年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裹,脚步虚浮,似乎受了点暗伤。 他就这样,从他们其中一队暗影卫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他与那几名散发着滔天杀意的暗影卫,擦肩而过,距离甚至不足三尺。 对方,竟对他没有丝毫的察觉! 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方天地,只是一个虚无的、不存在任何因果的幻影! “掩日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张云渊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麻木而又警惕的表情,甚至在路过一名暗影卫时,还故意缩了缩脖子,装作畏惧。 这门神通,能够斩断自身的气机与因果,除非是精通因果大道的大能亲至,否则谁也别想看穿他的伪装。 他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他很清楚,现在城门口肯定已经被暗桩盯死了,贸然出城只会打草惊蛇。 他不紧不慢地,绕到了城中一处最为偏僻、也最为混乱的贫民窟。 这里污水横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霉变的味道。 他走进一条充满了恶臭与垃圾的阴暗巷子。 在那巷子的尽头,一块不起眼的青石缝隙中,他看似随意地,留下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他原本的道炁气息。 这缕气息极淡,若不仔细探查根本无法发现,但这对于手持“引魂罗盘”的鬼煞长老来说,却如同黑夜里的灯塔。 做完这一切,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随即,他再次催动“掩日”之术,将自身所有的天机都彻底遮蔽。 他身形一转,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另一支正准备出城,前往星辰之墟探险的散修队伍之中。 这支队伍,规模不大,只有寥寥十几人,修为也大多在金丹中期左右。 在碎星城这等龙蛇混杂之地,他们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类炮灰,也是最好的掩护。 队伍的领头人,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背着一把开山大刀,看起来颇为豪爽的壮汉。 他正在清点人数,见张云渊孤身一人,修为又不算高,便主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 “兄弟,也是准备去星辰之墟碰碰运气的?” 张云渊连忙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甚至身体还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被对方的大嗓门吓到了。 他对着那壮汉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是啊,大哥。在下王二,是个不入流的阵法师,听说那星墟里宝贝多,就想来开开眼界,混口饭吃。” “哈哈!阵法师好啊!正好我们队里就缺个懂阵法的!” 那壮汉闻言,更是大喜过望。 在这危险的星辰之墟,一个懂阵法的人,往往意味着多一条命。 他热情地揽过张云渊的肩膀,将他引荐给自己的队员。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二兄弟,以后就是咱们自己人了!大家在路上,可要多照顾照顾!” 队伍里的其他人,见他是个阵法师,虽然看着落魄,但也都并未排斥,纷纷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这支小小的探险队里,竟混进来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北斗星域都为之震动的……绝世煞星! 而就在张云渊成功混入队伍,准备借着这支队伍的掩护,悄然离开碎星城的同一时刻。 那几名被他故意引诱到贫民窟的暗影卫,也终于在那条阴暗的巷子里,发现了那丝残留的道炁气息。 那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指向了那个死胡同。 “统领!找到了!那小子果然在这边!” “追!” 鬼煞长老得到消息,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凶光,周身黑气翻涌。 他亲自带着大队人马,朝着那错误的方向,疯狂地追了过去! 一场由张云渊亲手导演的、充满了戏谑与玩弄的猫鼠游戏,就此拉开序幕! 第475章 初遇危机 飞舟驶离了碎星城那巨大的引力平台,如同一叶扁舟,缓缓地,驶入了那片被誉为“生命禁区”的浩瀚星海。 刚一进入星辰之墟的范围,一股充满了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便扑面而来。 四周的虚空,不再是稳定的,而是如同被投入了无数巨石的湖面,到处都是扭曲的、正在缓缓旋转的引力漩涡。 更有无数道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如同神明脸上狰狞的伤疤,毫无征兆地,在飞舟的四周闪现、又消失。 那裂缝之中,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恐怖吸力,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充满了死亡与终结的恐怖维度。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队伍的领头人,那名络腮胡壮汉,此刻脸上的豪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经百战的老兵才有的凝重与警惕。 他站在船首,那双总是充满了笑意的眸子里,此刻精光四射,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光怪陆离的混乱星域,大声地指挥着。 “老三!左满舵!避开前面那片空间乱流!” “小五!将飞舟的灵力护罩开到最大!妈的,这里的宇宙射线,比上次来的时候又强了三分!” 飞舟在这片死亡绝地之中,小心翼翼地穿行着,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张云渊站在甲板的角落,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初来乍到者的紧张与好奇,暗中却将此地所有的空间波动与法则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法则,是破碎的,也是活跃的。 这对于刚刚才对空间法则有了初步感悟的他而言,无疑是一处最佳的、用来印证自身所学的天然修炼场。 就在飞舟又向前行进了约莫数百里,即将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星辰残骸构成的陨石带时。 异变,陡生! “嗡嗡嗡——!”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有亿万只蚊虫在耳边同时振翅的密集嗡鸣声,毫无征兆地,自那片漆黑的陨石带深处传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能将整艘飞舟都彻底吞噬的银色浪潮,自那陨石带的阴影之中,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浪潮! 那分明是由数以亿万计的、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通体闪烁着金属冷光,长着一口足以啃噬灵力的狰狞利齿的恐怖妖兽,所组成的……死亡鱼群! “是星空食人鱼!该死!我们怎么会闯进它们的老巢!” 络腮胡壮汉发出一声充满了惊怒的咆哮,他想也不想,便将体内的道炁催动到了极致,厉声喝道: “所有人!准备战斗!” 然而,已经晚了! 那银色的鱼群,速度快到了极致,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便已将整艘飞舟,彻底地,包围、淹没! 铛!铛!铛! 一阵阵如同雨打芭蕉般的密集撞击声,疯狂地响起! 那足以抵御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灵力护罩,在这亿万只食人鱼那悍不畏死的疯狂啃噬之下,竟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变得黯淡、稀薄! 其上更是浮现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狰狞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络腮胡壮汉双目赤红,他手中的一柄开山巨斧,舞得虎虎生风,一道道狂暴的斧芒劈出,将成片成片的食人鱼斩成碎肉。 但那鱼群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众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之中,一个个皆是险象环生,好几次都险些被那悍不畏死的鱼群冲破防御,当场分尸! 就在那络腮胡壮汉因为道炁消耗过巨,一个不慎,被数条食人鱼突破了防御,即将被那狰狞的利齿咬断喉咙的刹那! 一直站在角落,看似早已被吓傻了的张云渊,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看似慌乱地,将几枚早已准备好的、毫不起眼的阵旗,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手法,打入了飞舟甲板的几个关键节点之中。 “引!” 他心中轻喝一声! 下一刻,飞舟侧翼,一道原本还算平稳的空间乱流,竟毫无征兆地,变得狂暴起来! 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那片银色鱼群的最核心! 那里,正有一条体型比其他食人鱼大了数倍不止,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金色的狰狞鱼王,在指挥着整个鱼群的攻击! 轰——! 那鱼王甚至连反应都未能反应过来,便被那道狂暴的空间乱流,连同它周围的数万亲卫,一同,绞成了最原始的、漫天飞舞的血肉齑粉! 鱼王一死,那原本还悍不畏死的鱼群,瞬间陷入了混乱,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 一场足以让整支队伍都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呼……呼……活下来了……” 络腮胡壮汉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妈的,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刚好有一道空间乱流,把那鱼王给劈死了!” 其余众人,也同样是心有余悸,一个个对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感到庆幸不已。 他们看向那个同样是一脸后怕的张云渊,眼中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佩。 “王二兄弟!你那手引导乱流的阵法,可真是神了!这次要不是你,我们怕是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络腮胡壮汉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张云渊的肩膀,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哈哈,大哥过奖了,我……我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张云渊连忙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谦虚地摆了摆手。 他知道,自己这“阵法大师”的身份,算是彻底坐实了。 而就在众人为劫后余生而庆幸的时刻,张云渊的脑海中,却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特殊能量节点:星辰之墟·宇宙射线源。】 【此地乃上古星辰破碎后残留的核心,其内蕴含着精纯的毁灭与星辰之道则,对宿主淬炼肉身有不可估量的裨益。】 【是否进行打卡?】 “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星辰不灭体(初级)!】 【星辰不灭体(初级):上古炼体神功,可吸收宇宙射线,引星辰之力入体,淬炼肉身,万法不侵。 初窥门径,可无视绝大多数宇宙射线的伤害,并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一股玄奥的信息洪流涌入脑海,张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在这片充满了毁灭性射线的环境之中,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舒适。 他看着窗外那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色变的恐怖射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地方,对我而言,简直是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