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我在美国做文豪》 第一章 杀人犯 腥气，混着廉价烟草，隔夜剩饭，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DM甜腻味，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 徐胜杰睁开眼，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晃了晃，好像锤死病人最后的心跳。 腹部传来一阵阵痛感。 低头，白衬衫…… 嗯，如果还能算是白色的话。 前襟浸透了一片暗红，边缘已经发黑发硬。 新鲜的，半凝固的血正在缓缓洇开，带着身体残余的温度，紧贴着皮肤。 不是片场的道具糖浆！ 这认知，像根冰锥，猝然楔进他混沌的脑海。 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了粗糙的木桌面，鲜血混着油渍，有点腻人。 桌子上摊着一本翻烂的《阁楼》杂志。 伊莎·维尼chi身luo体，一脸妩媚的笑容，正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you惑。 他妈的，我怎么知道这个封面女郎的名字？ 徐胜杰眉头一蹙，一把将杂志扫落垃圾桶，目光随即落在了桌上那黑沉沉的家伙上。 枪！ 史密斯威森J型左轮，是他花了200美元在黑市购买的工具。 记忆的碎片，猛地撞进来：狭窄的后巷，污水的臭味，闪烁的霓虹灯招牌，李瘸子瞪大的眼睛，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亚裔女性…… 震耳欲聋的爆响，滚烫的液体，溅在肌肤上！ 胃里，一阵翻搅，他捂住嘴巴，冲进了洗手间，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李瘸子’开枪了！ 如果不是那个亚裔女人的出现，让他分了神，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他也开枪了，干掉了‘李瘸子’。 所以说，我他妈的杀人了？ 徐胜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呼的起身，走到洗舆池前拧开水龙头，先是漱了漱口，稀释了口中那股子令人作呕的酸气，然后又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猛然抬头。 镜子里，是一个十八九岁少年的青涩且俊朗面容。 有点，有点像华国版的阿兰德龙，俊朗，棱角分明……如果在国内，一定能成为一名顶级的idol，而且是最为富婆们喜爱的那种，哪怕是一掷千金都没有问题。 可此时，这张本应该在银幕上招蜂引蝶的脸，却浸满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凶狠、蛮横以及一丝疲惫。 那双黑色眼睛，闪烁着桀骜的凶光，唯独没有因为杀人，应该出现的恐惧和后怕。 这是一双……何等凶狠的眼睛啊！ 直到此时，徐胜杰才真的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上戏的宿舍，不是公司的剪辑室，不是片场，亦或者粤人社的编辑办公室，更不是医院里出满了消毒水气味的，让他越来越无力动弹的该死的病床！ 空气里，没有治疗渐冻症药物特有的苦涩。 只有汗味、血腥、肮脏交易和底层挣扎发酵出来的，纽约曼哈顿唐人街独有的气息。 是的，他穿越了！ 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恐惧，甚至还有点点兴奋。 虽然他开枪杀了人，成了杀人犯，可是他能动了，不再像一摊烂肉似地一动也不能动。 “嘿嘿嘿……” 徐胜杰忍不住笑了。 他没有惶恐，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 徐胜杰，或者说，这具身体里刚刚拼凑起零碎记忆，来自于2026年的灵魂，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腿，有点发软。 心脏在肋骨后面，沉重的擂鼓。 这是十九岁的心跳！ 他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枪伤，是贯穿伤。 ‘李瘸子’用的是改造的M1911，9mm的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腹部。 不过伤口，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刚才还在流血，这时候已经开始长肉芽了。 我这是…… 该不是诡秘之主的世界吧。 应该不是，原主零碎拼凑起来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而非那种飞天遁地的美综世界。 他，也叫徐胜杰，算是这曼哈顿唐人街的第三代华裔。 祖父在二战时逃难来到纽约，父亲是混黑的，曾经是鬼影帮的成员。 八十年代，威震纽约的鬼影帮老大殷先生被抓，鬼影帮四分五裂，成为唐人街上的一个小帮派。 徐胜杰的父亲死于帮派混战。 而母亲…… 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没有母亲的印象。 他那死鬼老子告诉他，他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离开了阿美莉卡，然后不知所踪。 他是在鬼影帮那些老人的帮助下，长大成人。 去年联考失败后，也没有继续复读，而是加入了帮派，成为鬼影帮的一员。 本来，一切顺利！ 在靠近小意大利的布鲁姆街堵住了‘李瘸子’。 这家伙和BTK勾结，黑了鬼影帮的一批货……至于是什么货？他也不清楚，反正鬼影帮现在的代理帮主肯尼·张下令除掉‘李瘸子’，他不幸的成为了行刑手。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突然出现…… 徐胜杰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的面孔。 咦？ 有点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除掉了‘李瘸子’之后，那女人发疯一样的逃跑，以至于连背包也丢在了小巷里。 徐胜杰也醒悟过来，快步走出洗手间，来到桌前，就见旁边的椅子上，丢着一个红色的帆布背包。 不过，上面都是血…… 布鲁姆街，在唐人街和小意大利之间。 总体而言算是唐人街的地盘，但也是唐人街和小意大利的缓冲地带，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跑回安全屋。 嗯，这里是安全屋！ 徐胜杰环顾四周，逼仄的单间，墙皮剥落，贴着几张明星海报。 其中一张，是黛米摩尔在《人鬼情未了》之中的剧照，旁边的一张海报……嗯，是安迪·麦克道尔！徐胜杰想起来了，那应该是《土拨鼠之日》的电影海报。 嗯，安迪·麦克道尔，就是土拨鼠之日的女主角。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木板床，毯子皱成一团。 行动之前的三天时间里，他一直住在这里。 角落堆着几个看不清内容的纸箱，房间唯一的窗户，对着防火梯，蒙着厚厚的灰尘。 窗外，一片漆黑！ “操！” 徐胜杰突然骂出声来。 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而且，还是一个混迹黑帮的杀人犯！ 穿越重生，固然可喜。 但成为杀人犯，却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有目击者。 一旦对方反应过来，肯定会去警局报警……才活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又要失去自由？ 那我不是白穿了吗？ 心头，一下子格外烦躁，好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一把将黏在身上的血衣扯下来，露出健壮的身体。 收起桌上的枪，又擦干净桌上的血迹，清理掉残留在房间里的个人痕迹。 徐胜杰没生病的时候，是个勤快人。 后来在病床上躺了六年，如今重新活过来，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把房间清理干净，确认屋子里没有残留太多明显的证据，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了背包。 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枪伤的痕迹。 徐胜杰这才松了口气，翻看背包里的物品。 没有太多东西，有钱包，里面有四五张钞票，但都是小面值，加起来不超过三十美元。 还有一些硬币！ 他没有仔细看，继续在背包里翻找。 化妆品，还有……一本护照和一张绿卡？ 徐胜杰把护照拿出来，把护照打开：周文琼，江苏苏州人，六五年出生，那今年二十九岁？ 好熟悉的名字啊！ 他的目光落在护照的照片上，总觉得这个女人眼熟。 要不……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既然已经是杀人犯了，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徐胜杰连忙把血衣和护照塞进了背包，顺手从后腰拿出手枪。 “谁？” 他走到门口，低声问道。 …… 第二章 殷先生（求收藏！） “Jeff，是我，阿安啊！” 徐胜杰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了门外人的信息。 张平安，肯尼·张的儿子，也是他的老大哥，比他大六岁，英文名叫做贾斯丁。 他松了口气，打开房门。 “咦，还挺干净。” 张平安有着非常明显的华人特征，不过轮廓更深。 嗯，他是个混血。 肯尼·张前前妻的孩子，古巴混血。 颧骨有一道疤，眼神凶恶，宛如一头狼。 他比徐胜杰低一个头，身高看样子在168公分左右。 西装西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POLO衫，脚下是一双黑色皮鞋。 “受伤了？”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徐胜杰身上的血渍，以及赤裸的上身。 “李瘸子的，我没事。” 腹部的枪伤已经消失不见，只残留有一抹血渍。 “那你还不清洗干净？” “正准备洗呢，你就来了。” “别洗了，殷先生回来了。” “啊？” “他出狱了，老头子刚把他接回来。”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原主小时候是见过殷先生的，只不过十年过去了，那印象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 “殷先生听说你做事，有点担心，让我过来看看。” 张平安说着，目光扫视逼仄的房间，轻声道：“没出什么岔子吧。” 徐胜杰想把‘周文琼’的事情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到了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 说了又怎样，难道真的灭口？ 那样的话，他可真就成了杀人犯了。 张平安倒是没有多想，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 “殷先生要见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吧。” “那这边……” “作废了，明天就会有租客搬过来。就算条子找到这里，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徐胜杰接过衣服，立刻换上。 “既然如此，那走吧。” 他说着，顺手把帆布包拿起来。 “女式包？你女人的？” “也不算吧，露水情缘。” “哈，可以啊，学会说露水情缘了！” 张平安说笑着，和徐胜杰走出房间。 屋外过道里，两个清洁工打扮的人和他们点了点头，拿着工具便走了进去。 “帮你清除痕迹，免得有麻烦。” “咱们还有清道夫？” “花钱的，三千美元，从小意大利那边找的专业人士。” 徐胜杰没再追问，跟着张平安穿过逼仄的楼道，沿着楼梯往下走，很快就来到了街上。 这是阿姆斯特丹大街，不远处有一家华人开办的旅店。 总体而言，这里依旧是唐人街的范围。 “嚯，法拉利！” 张平安的座驾，是一辆银色的法拉利456，1992年的车型，以性能卓越和优雅而著称。 徐胜杰的惊叹，让张平安不由得翘起了嘴。 “今天刚入手，他妈的你是第一个！ 本来我只打算载妞儿的，结果被你一个大老爷们拿走了第一次。” 徐胜杰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和张平安的关系很好，可以说是从小就跟着张平安。 当初在法兰西斯路易斯中学读书的时候，张平安帮徐胜杰多次出头，才让他免受欺负。 嗯，张平安说的！ 事实是，那边华人学生比较多，美女也多…… “等一下！” 徐胜杰正准备上车，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见旁边有一家乐透店，脑海中突然诡异的闪过一串数字。 “干什么？” “买个强力球！” 徐胜杰说着，快步走到乐透店的门口。 “可以买六月二号的强力球吗？” “还有一周呢。” “我知道！” “买是没问题了，你要买什么数字？” “10/14/41/45/48/53，额外奖金号码42！” 徐胜杰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买强力球。反正上辈子，他从来不沾这玩意儿的…… 可脑海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买一注，买一注！ 左右1.5美元，倒也算不上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有兴趣的？” 张平安走了过来，好奇问道。 徐胜杰笑道：“买一注吃不了亏，上不了当，万一中奖呢？”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那我也买一注吧！”张平安想了想，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如果中奖了，我请你顺李御膳。” 一家位于中城的高档中餐馆，北京烤鸭和干烧明虾是招牌菜。 两个人急头白脸吃一顿，至少得两百美元。 现如今是1994年，绝对是高消费…… 应该，能中吧！ 徐胜杰接过彩票，随手收好。 另一边，张平安也拿到了彩票，拉着徐胜杰上车。 “贾斯丁，李瘸子的事，不会有尾巴吧。” “放心吧，只要你那边处理的干净，不会有任何问题。 BTK那帮越南猴子如今被打的藏头缩尾，根本不敢有大动作……纽约警局，正忙着处理布鲁克林那起枪击案，我听说朱利安尼下了死命令，要在他们在月底破案。 他们，忙着找枪手呢，哪有功夫在意李瘸子？” BTK是一个七十年代成立于唐人街的帮派……不过，成员是以越南人为主，打着华人的旗号，一度菲常萧张。不过1992年，时任纽约检察官的朱利安尼，也就是今年正式执掌纽约的纽约市长，对BTK痛下杀手，几乎把BTK的高层一网打尽。 据说，是因为内部高层有卧底。 不过卧底在BTK被摧毁之后，并未隐姓埋名，而是光明正大的定居在了西雅图。 由此也能看出，BTK是真的衰落了。 “李瘸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和那些越南猴子合作？” “好像是说，他儿子被绑架了，他…… 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这里是纽约，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杀来杀去的，没人会在乎亚裔的死活。” 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亚裔在阿美莉卡的生存状况。 底层嘛，都是一个样子。 亚裔如此，黑人如此，拉丁人也是如此，大家都是在底层挣扎求生而已。 可问题是，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我在病床上躺了六年，好不容易穿越了，难道就是为了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还有，周文琼…… 这是个麻烦！ …… 车里，突然变得安静了。 张平安开着车，驶入mott街，这也是唐人街的核心区域。 在一幢略显老旧的唐楼前停下，张平安和徐胜杰下车，然后直奔唐楼走去。 唐楼外，零零散散的站着十几个亚裔青年……应该是华裔，在徐胜杰的记忆里，他们都是鬼影帮的成员。 “平安哥，阿杰，你们来了。” 门外一个青年，和他们打招呼。 “亚瑟哥，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啊。” “我这不是被临时叫过来的嘛……你们快上去吧，肯尼和吉米叔他们都在里面。” “好！” 张平安应了一声，带着徐胜杰走进唐楼。 电梯外面，也有人守着，同样是鬼影帮的成员，徐胜杰得叫人‘叔叔’。 两人上了电梯，来到四楼。 楼道里，站着十几个鬼影帮的成员。 1984年，殷先生被抓，鬼影帮元气大伤，成员从最初了上千人，到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但留下来的，都是精锐，否则也不可能守住mott街这么一条油水丰厚的街道。 两人走进一间房间，屋里面坐着七八个人，都是鬼影帮的元老。 如果徐胜杰的老子能活到现在的话，也会是其中一员。 可惜…… 他们正在泡茶聊天。 正中间的男人，看上去在五六十岁的模样，两鬓花白。 “阿杰，还认得我吗？” 他笑着，冲徐胜杰招手。 眼前的老人，和记忆中的‘殷先生’重合了。 徐胜杰忙躬身道：“大伯爷，您虎老雄风在，风采不减当年啊。” 张平安闻听，诧异看了徐胜杰一眼。 这小子以前可是沉默寡言，是个闷葫芦。 居然能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 鬼影帮当年是以潮汕、两广地区的人为主体，听到徐胜杰对他的称呼，也格外高兴。 而坐在他旁边，胖墩墩好像一尊弥勒佛似地光头男人，就是张平安的老子。 他示意徐胜杰坐下，扭头对殷先生道：“老顶，阿杰现在可是咱们鬼影帮的后起之秀。” “还鬼影帮，已经没有鬼影帮了！” 殷先生闻听，却露出晒然表情，“时代不一样了，如今的纽约，华人想要出头，要会搵钱才行。打打杀杀，手段而已。朱利安尼如今做了纽约市长，那可是个强硬的家伙。他对帮派的态度非常强硬，我他妈的在监狱里都能感觉的出来。 肯尼，我们当年立足唐人街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说完，他看向了徐胜杰。 “阿杰，我说的对不对？” …… 第三章 五万美元（求收藏） 殷先生态度温和。 如果单从表面看的话，就好像邻家大叔。 但那双眸子，却好像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仿佛能够看穿徐胜杰心里所想。 徐胜杰沉默片刻，道：“大伯爷说的是。” 殷先生，哈哈大笑。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已经很晚了，弄这么多人聚在这里，5分局的詹姆斯·黄都要紧张了。 肯尼留下来，还有阿杰和贾斯丁也留下来，我想要和你们聊聊。如果家栋活着，那今天可就热闹了。” 家栋，徐家栋，也就是原主的死鬼老爹。 至于他和殷先生的关系，徐胜杰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 屋里众人也都笑了，纷纷起身，向殷先生告辞。 待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殷先生突然变了脸色，抬手一巴掌打在肯尼的脸上。 “大伯爷！” “爸……” 殷先生掐住了肯尼的喉咙，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在灯光下，变得格外凶戾，仿佛一头嗜人的老虎。 “老顶……” “你怎么敢让阿杰去做事？ 你知不知道，他一旦沾了血，再想脱身就难了！ 当初我顶下了所有的罪名是为什么？是想要让兄弟们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 结果，家栋死了！ 你还他妈的让阿杰去做事？肯尼，你想死吗？” 徐胜杰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是逢场作戏，还是……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表态。 肯尼对他很照顾，可以说如果没有肯尼的照拂，他一个孤儿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 再说了，‘李瘸子’那件事，好像是原主主动请缨，还真不能怪肯尼。 “大伯爷，这件事和肯尼叔无关，是我自己……” 啪！ 殷先生松开了肯尼，反手一巴掌打在徐胜杰的脸上。 顿时，他半张脸都变得红肿了！ “很威风，是不是？” 关我什么事？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想啊！ 可他如今占居了徐胜杰的身体，也就意味着他要承担这份因果。 所以，不管心里有多委屈，也只能受着。 “老顶，不关阿杰的事，而且这件事我做的很隐蔽，除了我和平安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肯尼刚才，差点被殷先生掐死。 但这时候还是站出来，为徐胜杰辩解。 “威不威风？ 杀人了，英雄了……可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枪开出去，你再想洗白，会有多难吗？” 殷先生很凶狠。 但徐胜杰却能听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关切。 也许…… “你也是个混蛋，这种事情，干嘛要找自己人做？ 去克林顿山找几个毒虫，几千块钱的事情，能做的干干净净，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逞能吗？觉得鬼影帮还是当年吗？想当初我从莫特街起家，一共十八个兄弟，到如今还有几个人活着？肯尼，你脑子进水了吗？做黑社会，很光荣吗？” 肯尼没有回答，低着头……反正也看不到脚。 “枪呢？” 徐胜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腰里取出那支左轮手枪。 “蠢货，既然动手了，为什么不销毁工具，还随身带着？ 也是你运气好，没有被警察拦截。如果被警察发现这支枪，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殷先生伸手，夺过枪，然后递给了张平安。 “处理掉，丢进哈德逊河。” “我这就去。” 也许是殷先生的气场太强，以至于张平安根本不敢反抗，连忙接过枪，匆匆离去。 “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事情？ 你觉得，李瘸子前脚勾结了BTK的越南猴子，后脚就被人干掉，你能瞒得过去？” “我……” “你和王商的关系如何？” 肯尼一怔，问道：“法拉盛王家帮的王商？” “嗯。” “打过交道，不过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老顶你的意思……” “联系王商，让他出手赶绝那帮BTK猴子。另外，让他准备三百万美元，以后布鲁姆街归他。” “那怎么可以……” “不然呢？你还想要守住布鲁姆街？你守得住吗？ 那帮意大利人，可一直盯着布鲁姆街呢……一百万你自己拿，剩下两百万给老兄弟们做补偿。从今天起，咱们就守住莫特街和运河街，其他地盘该放弃，就放弃。” “勿街和坚尼街也要放弃？” “你觉得，华清那帮子湾岛来的家伙，会甘心让你占着那两条街？” 肯尼闭上了嘴巴。 “你！” 殷先生扭头看向徐胜杰。 “一个月内，准备五万美元，然后你和鬼影帮再无关系。” “老顶，这五万我帮阿杰出。” “闭嘴！” 殷先生怒道：“你觉得我稀罕阿杰这五万美元吗？ 我要给他一个教训，然后趁此机会，让他彻底退出鬼影帮，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可是他退出鬼影帮，能干什么？” “去上学！” “啊？” “家栋生前，一直希望他能成为一名教师。” “可他去年联考……” “那就再考！”殷先生言语中，斩钉截铁道：“沾了帮派，一辈子帮派，洗都没得洗。他才十九岁，有大把时间可以学习。今年失败了，明年再考，明年失败了，后年再考。 阿杰，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你答应不答应？” 徐胜杰心里，乐疯了！ 现在是1994年，他掌握着未来三十年的信息，有大把的资源可以利用。 做帮派份子？ 以前他没得选，现在他想要做个好人！ 来之前，他还在为他的帮派身份而苦恼。 可如果…… 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否则会显得特别没有情义。 任务，是他主动申请的；人，是他枪杀的！ 徐胜杰把上辈子在上戏学的演技施展出来，一脸的不情愿，眼中还带着几分倔强和不满。 可嘴上却说着：我听大伯爷的安排！ “一个月，五万美元，有问题没有？” “没有！” 他倔强地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答。 咱虽说学的是文学和编剧，但咱也听过表演课，和郭京飞做个同学，演技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他一个月弄不来五万美元，殷先生也不会真的为难他。 如他所言，五万美元，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虽然现在是1994年，哪怕是阿美莉卡，对于普通人来说，五万美元也不是个小数目。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均收入，也不过三万八而已。 …… 从唐楼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 天色有点阴，夜空黯淡无光，看不见星星，好像要下雨。 “阿杰，没事吧。” “没事！” 徐胜杰仍旧是一脸背色，看上去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张平安一把搂住他，轻声道：“你别怪老顶，其实对你而言，这不是一件坏事，你懂不懂。 你和我不一样，我在5分局有案底，洗不干净。 而你最多，也就是打架斗殴而已，不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太大影响。再说了，你就算是退出了，也是我张平安的兄弟，也是鬼影帮一百六十七个兄弟的好弟弟。 好好读书，别想太多。 将来做大律师，出人头地，我这个做哥哥的，也面子上有光不是？”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徐胜杰。 “这不好吧，你那辆法拉利刚入手，我怎么好意思啊。” “你想什么呢？这是你那辆胖男孩的钥匙……” 嗯，FatBoy，不是FatMan，是1990年上市的哈雷戴维森，不是那枚落在长崎的原子弹。 那是徐胜杰18岁，也就是去年生日时，张平安送他的二手摩托。 价值三千美元。 该死的《终结者：审判日》，让FatBoy的价格暴涨！ 徐胜杰一把抢过车钥匙，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 第四章 废物金手指（求收藏） 唐楼内，屋里只剩下殷先生和肯尼两人。 肯尼在茶船前坐下，开始冲泡新茶。 而殷先生走过来在旁边也坐下来，看着肯尼道：“刚才，不怪我吧。” “老顶你这话从何说起，都是为了阿杰好。 不过，真让阿杰退出吗？” “鬼影帮如今的情况，退不退出的，意义不大。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这么晚吗？刚从从地铁站出来，就被詹姆斯给拦住了。 他说，如今和十年前不一样了。 十年前，咱们够狠，够凶就能在唐人街立足，可现在……一切都是向钱看，人命最不值钱。你还记得稻本会吧，就是小东京那边的那群小鬼子，你有印象吗？” 肯尼笑道：“怎么没有印象。 想当年，咱们和稻本会打的头破血流，我还被他们打了一枪，差点没命了。如果不是家栋拼死把我救走，我现在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不过，稻本会如今已经没了。好像是91年，一下子就消失了，那边如今只剩下一群不成气候的混混。” “不是消失了，是藏起来了。” “啊？” “他们把手里的生意，都丢给了你说的那些雅库扎管理，稻本雄一现如今已经隐身幕后，洗白了！詹姆斯说，他好像接受了日本本土一些财阀的资助，如今是白手套，专门帮人洗钱……但要说实力，可变强了，只不过没有抛头露面而已。 还有华清，从湾岛那边获得了大笔资金的扶持。 以后的江湖，是金钱帝国称雄，我们必须要转换思路，尽快从现在的困境中跳出来。” “转型？” 肯尼给殷先生倒了一杯茶，苦笑道：“老顶，打打杀杀的我在行，可转型……” “我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些大人物。 朱利安尼准备开发布鲁克林的羊头湾，我打算参与进去。” “羊头湾？靠海的那片荒地。” “现在是荒地，但很快就不是了！小约翰·戈蒂愿意合作，我们可以通过他，进入羊头湾的开发。” “小约翰？甘比诺家族现任的那个教父？” “是！” “老顶，你……” “我在监狱里，帮过他的父亲。” 小约翰的父亲，约翰·戈蒂，甘比诺家族第三任教父，也是唯一一个被副手出卖而坐牢的黑手党教父。 他的案子，是1992年朱利安尼担任纽约检察长的时候，亲自督办。 “可靠吗？” “可不可靠，我都要搏一搏。” 殷先生喝了一口茶，然后点上一支香烟。 “唐人街这边，还是我刚才说的，守住mott街和运河街就够了，这是咱们的根基。抽出精力，和戈蒂那边合作，我预计最晚年底就会开始，到时候我没空盯着这边。 而且和戈蒂合作……” 殷先生突然苦笑起来。 肯尼明白他的意思：和甘比诺家族合作，对于鬼影帮而言，福祸相依。 “我让阿杰退出，也是担心他将来陷得太深。 而且那孩子聪明，混帮派可惜了……让他去闯一下，反正有我们帮他兜底，总不可能去街头做流浪汉。另外一个就是，新移民太张扬了！和当年咱们起家时一样，又凶又狠。 他们迟早会盯上曼哈顿这边的唐人街，与其到时候刀兵相见，倒不如割肉求生…… 他们欠我们人情，而咱们也可以守住基业。 流水的帮派，铁打的财团。只要咱们有钱，王家帮也好，林家帮也罢，都是咱们的‘刀’。” 殷先生说完，笑了。 肯尼也明白过来，点头道：“这样说来，让阿杰退出鬼影帮，倒也是一桩好事！” “那是当然！” 殷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 徐胜杰的家，坐落在东百老汇大街，靠近苏域柏公园和坚尼街，是曼哈顿华埠东西双向的主要干道之一。 已经是深夜，街道上行人不多。 徐胜杰凭借记忆，在一幢红色外墙的楼前停下。 把摩托车放好，他拿着那个帆布背包，径自走进大门。 门房是一个中年华裔男人，穿着保安制服，隔着窗户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打招呼。 原主的记忆里，他的邻里关系很一般。 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是白领，以华裔为主，还有黑人和少许白人，以及两个印度人。 原主此前还和其中一个印度人发生过冲突。 主要是对方看他年纪小，想要占他的便宜，结果被贾斯丁带人上门一顿打砸……贾斯丁还因此被警局带走，关了三天，然后交了两千美元保释出来。不过自那之后，这幢公寓楼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没人欺负，但也没有人愿意接触。 毕竟，谁愿意和帮派份子打交道呢？ 徐胜杰对此，倒是不在意。 他回到家，走进房间后，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把手里的背包仍在客厅的沙发上，站在客厅中央，四下打量。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 客厅里摆放着沙发电视，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非常通透。 这，就是他的家了！ 徐胜杰走上前，拉上窗帘。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是FOX频道，里面正播放着《辛普森一家》，徐胜杰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病床上的六年，他可是看完了565集《辛普森一家》。 谁能想到，这部始创于1989年的动画片，会创造无数个吉尼斯记录，一直到26年还在播放。 不过，他对此并不关心。 而是脱下外套，从茶几上拿起一把蝴蝶刀，在手臂上狠狠割了一刀。 嘶…… 好疼！ 但徐胜杰并没有叫出声，而是盯着伤口，看着鲜血慢慢流淌，在手臂上流淌，婉如蜿蜒的小蛇。 没有自愈的迹象。 是时间不够吗？ 他起身从角柜抽屉里翻出止血绷带缠在手臂上，而后重又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 腹部的枪伤伤口，已经痊愈，没有丝毫疤痕。 不死之躯？ 他幻想着，虽然心里也清楚，那只是幻想而已。 五月的纽约，天气还算凉爽。 徐胜杰冲了个澡，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赤脚走在地毯上，然后一屁股埋进沙发里。 他张开手臂，仰头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穿越以来，他一直想着怎么脱离帮派。 可没想到殷先生回来了，居然主动提出让他退出。 不过，杀人的事…… 终究是一个隐患。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他还在上学。 之后考上大学，毕业，工作……说实话，对于美国这个年代的事情，并不算了解。 只知道九十年代的美国，地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 科技飞速发展，国力雄厚，四处开战，军力也非常惊人。 至于普通人的生活？ 从电影里，电视剧里，或者新闻里有所了解，但很多新闻……这是个少数人掌握话语渠道的时代。你所了解的美国，只不过是那么一群人想要你了解的美国。 真正的美国…… 那得等二十年以后，网络无线发达，信息渠道无限开放，才会一点点了解真相。 而九十年代，美国是全世界的灯塔！ 徐胜杰甩了甩头，起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快乐水。 一口畅饮，然后打了个汽嗝，爽！ 这个时代的肥宅水，还是相当正宗，不像未来搞什么无糖肥宅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徐胜杰一口喝干，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目光无意间扫过帆布背包。 他拿起背包，重又在沙发上坐下，从里面拿出护照、钱包、绿卡还有一张报名表。 是一张泛亚剧团的报名表。 徐胜杰上辈子对这个剧团有所耳闻，好像是张迪莎创办的剧团。 张迪莎呢，则是一个旅美华人，戏剧届人士，在百老汇小有名气。 是个导演，曾参演过百老汇经典剧目《可爱女士，善良绅士》……除此之外，了解不多。 当然，原主更是对此人一无所知。 周文琼，现居住于99 E 3rd St地下室。 离徐胜杰的家不远，骑车十分钟的路程。 再次拿起护照，看着照片里的女人…… 是她！ 徐胜杰突然一拍额头，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