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祭天法力无边》 第 1 章:王座之上的阴影 鎏金吊灯悬在宴会厅穹顶,水晶折射的光芒洒在衣香鬓影间,将 “燕杨文化” 上市庆功宴的奢华推向极致。红丝绒地毯从入口铺至领奖台,两侧陈列的里程碑照片,记录着公司从三人工作室到 CBD 巨头的蜕变。空气中交织着香槟气泡声、碰杯声与笑语,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领奖台中央的女人身上 —— 欧阳燕。 她身着黑色丝绒鱼尾裙,身姿高挑挺拔,长发松挽露出光洁脖颈,碎钻耳饰偶尔闪过冷冽光,与眼底的锐利相得益彰。作为燕杨文化创始人兼 CEO,她刚完成上市敲钟致辞,正端着香槟杯从容穿梭于宾客间。 “欧阳总,恭喜!首日涨幅超 30%,文化行业最大黑马非你莫属!” 秃头投资大佬笑着举杯,“当初我就说,跟着你准没错!” “王总过奖,燕杨的今天离不开各位信任。” 欧阳燕唇角勾起得体微笑,杯沿轻碰间,声音清亮沉稳,既有亲和力又不失上位者气场。 抬手理鬓发时,指尖不经意触到无名指上的素圈铂金戒指 —— 款式朴素到与奢华行头格格不入,却被她戴了许多年,从未摘下。摩挲着冰凉的戒指,她目光扫过全场,喧闹中竟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寂静,像交响乐中的微小停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连日熬夜筹备上市的疲惫吗?她晃了晃香槟杯,琥珀色液体划出弧线,冰凉触感让混沌大脑清醒几分。收回目光,她继续应对接踵而至的祝贺,无论是商界前辈提点还是记者追问,都游刃有余,既不张扬也不卑微。 “欧阳总,作为女性创业者典范,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穿白西装的年轻记者挤到面前,满眼崇拜。 欧阳燕举起香槟杯,目光扫过全场:“秘诀就是永不放弃,永远不信不看好你的人。” 她顿了顿,笑意添了锋芒,“我敬所有不相信我们能走到今天的人 —— 是他们的质疑,让我们越挫越勇。” 掌声四起时,一个刁钻声音突然响起:“欧阳女士,网上关于你个人经历的某些议论,也算‘敬’他们吗?” 说话的黑框眼镜女记者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眼神藏着恶意。喧闹声瞬间减弱,众人目光变得微妙,等着看她如何应对。欧阳燕心头微动 —— 上市节点本应覆盖的争议,为何会被公然提起? 她目光平静落在女记者身上,指尖摩挲着素圈戒指,声音清晰沉稳:“我的经历,辉煌或坎坷,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她抬指轻触戒指,“那些挫折伤痛,就像王冠上的钻石,无论曾如何被切割,终会在时光打磨下绽放耀眼光芒。” 这番话既不回避问题,又将负面议论转化为励志注脚,格局与气场兼具。周围掌声再起,女记者笑容僵住,讪讪融入人群。欧阳燕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锐利 —— 这绝非偶然,更像一场试探。 她再次扫过全场,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暗中注视。思绪刚运转,目光便落在宴会厅角落:一张单独沙发上,穿深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端着清茶,不参与任何寒暄,只静静注视着她。 男人约莫五十岁,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眼神却如蛰伏雄狮般锐利深邃。他是老杨,燕杨文化联合创始人,欧阳燕最信任的人。公司上下都叫他 “老杨”,没人知其全名与背景,只知他创业初期便一路追随,手握不少股份却从不参与日常管理,更像幕后守护者。 目光交汇时,老杨微微颔首,眼神里藏着安抚与提醒。欧阳燕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遥遥举杯示意后,转身继续应对宾客。 庆功宴渐入尾声,宾客陆续离场,喧闹平息。欧阳燕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靠在领奖台栏杆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惫感席卷而来。 “辛苦了。” 老杨递来一杯温水,“喝口水解乏,香槟喝多了伤胃。” “谢谢。” 欧阳燕接过水杯,轻声道,“刚才那个记者的提问,有点奇怪。” “嗯,是有点。” 老杨笑容不变,眼神冷了几分,“有人不想让我们好好庆祝。不过不用急,很快就会知道是谁了。” 他看向欧阳燕,语气安抚,“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助理林晓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路小跑冲过来,声音带着颤抖:“欧阳总…… 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慢慢说。” 欧阳燕握紧水杯,强作镇定。 “网上炸锅了!” 林晓雪眼眶泛红,急得声音发颤,“好多关于你的黑料铺天盖地上了热搜,还有所谓‘证据’!现在全是骂你的声音,说你靠男人上位、燕杨上市造假…… 合作方都发消息质问,还有人要终止合作!” 轰 —— 欧阳燕只觉脑袋里一声巨响,深埋心底的过往、以为早已尘封的伤痛,竟在她最风光的时刻被狠狠扒出,泼上污水。她下意识看向老杨,只见他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的温和尽数褪去,只剩彻骨寒意。 宴会厅的水晶灯依旧明亮,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阴影。上市庆功宴的辉煌尚未散去,一场舆论风暴已悄然袭来。 “把手机给我。” 欧阳燕声音带着疲惫,却掷地有声。 林晓雪连忙递过解锁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负面新闻与恶意评论扑面而来 ——# 欧阳燕 靠男人上位# #燕杨文化 上市造假# #欧阳燕 感情混乱 #,一个个刺眼热搜像嘲讽的脸在眼前晃动。 她快速滑动屏幕,那些 “黑料” 编排缜密:年轻时与前任的合照被恶意裁剪,创业融资记录被歪曲成 “靠不正当关系”,甚至有凭空捏造的 “聊天记录”“证人证言”,将她说成唯利是图的女人。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欧阳燕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却越来越冷。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营销号 ID,背后曾与某位 “老朋友” 关联密切。脑海中瞬间闪过三个身影 —— 背叛她的白月光陈阳、职场 PUA 她的周明轩、自私妈宝的前夫苏哲。 难道是他们?这个念头让她心脏骤然收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若真是这三个前任联手,这场攻击就不止是商业竞争,而是蓄谋已久的复仇。 “别担心。” 老杨站在她身边,轻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些黑料大多捕风捉影,找到源头就能很快澄清。” 欧阳燕抬起头,眼底闪过感激、疲惫与不甘。十几年风雨兼程,从一无所有到商业女王,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却还是被过去的阴影缠上。但她欧阳燕,从来不是轻易被打倒的人。 她缓缓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老杨,通知法务部和公关部立刻启动紧急预案。查清楚黑料源头和背后推手,告诉他们 —— 这场仗,我们奉陪到底。想把我拉下水,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老杨点头,语气坚定:“好,我马上去安排。” 转身拿出手机,低沉迅速地部署应对措施。 欧阳燕独自站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关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但她知道,暴风雨过后必有彩虹。 抬手抚摸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冰凉触感像无声的鼓励,提醒着她过往的苦难与如今的力量。那些想祭她的天、成就自己野心的渣男与敌人,做梦。 这一次,该祭天的是他们。 欧阳燕深吸一口气,眼底重新燃起斗志。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2章:复仇者联盟 庆功宴的喧嚣还未在走廊散尽,欧阳燕已快步走进后台休息室。反手带上门的瞬间,她脸上最后一丝应酬的笑意彻底褪去,只剩下冰雕般的冷硬。 林晓雪紧跟其后,手里的平板屏幕亮得刺眼,递到她面前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欧阳总,您看……” 屏幕上,#欧阳燕上位史#的词条已冲上热搜榜首,后面缀着刺眼的“爆”字。点进去,恶意剪辑的视频循环播放——她年轻时与陈阳的合照被拼接上陌生男人的背影,配文“靠白月光铺路,转头踹掉恩人”;伪造的聊天记录里,“转账截图”“暧昧话术”一应俱全,硬生生把她创业初期的天使投资歪曲成“权色交易”;甚至有匿名账号放出她离婚时的法院传票片段,隐去苏哲转移财产的关键信息,只放大“感情破裂”“争夺抚养权”,暗指她“婚内出轨”“不顾家庭”。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恶意评论像潮水般涌来: “难怪能年纪轻轻上市,原来背后有人啊,真会玩!” “表面独立女性,实则靠男人上位,人设崩得明明白白!” “燕杨文化怕不是靠黑料起家的吧?这公司能靠谱?” 欧阳燕的目光扫过屏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心里发紧。但她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接过平板的动作稳如磐石,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着黑料的传播路径和核心造谣点。 “联系公关部和法务部,启动一级舆情响应。”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所有高管,十分钟后顶楼会议室集合,迟到者按公司章程处理。” “是!”林晓雪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打电话,脚步快得几乎要绊倒。 休息室里只剩下欧阳燕一人。她走到窗边,将平板放在窗台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庆功宴的烟火还在远处天际绽放,绚烂得像一场讽刺。 她点开自己的电脑,桌面干净整洁,只有几个常用软件图标。鼠标移到屏幕角落,一个加密文件夹静静躺在那里,文件名是三个加粗的黑体字——《祭天名单》。 双击文件夹,弹出密码输入框。欧阳燕的指尖悬在键盘上,顿了两秒,终究没有输入密码,而是关掉了窗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杨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老杨沉稳的声音:“都安排好了?” “嗯,十分钟后开紧急会议。”欧阳燕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紧绷的质感,“黑料的源头查到了吗?” “初步锁定了三个营销号,背后都有资本在推。”老杨的声音顿了顿,“而且,我查到了陈阳的踪迹——他昨天刚回国,今天下午就和周明轩、苏哲在城西的私人会所见过面。” 果然是他们。 欧阳燕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像冬日结冰的湖面。三个曾经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伤痕的男人,竟然联手组成了复仇者联盟,在她最风光的时刻,给了她最狠的一击。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会议上见。” 挂掉电话,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镜子里的女人依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刀。那些渣男以为这样就能打垮她?太天真了。 她经历过被背叛的锥心之痛,遭遇过职场PUA的精神控制,熬过丧偶式婚姻的冰冷绝望,从泥泞里爬起来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轻易崩溃的小姑娘。 这场战争,她奉陪到底。 与此同时,城西的私人会所里。 包厢内光线昏暗,只有桌上的水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三个男人的脸。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和名贵的红酒,杯觥交错间,却没有丝毫庆祝的暖意,反而弥漫着算计和阴狠。 陈阳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一丝阴鸷的冷笑。他端起红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划出妖冶的弧线。 “敬我们的第一枪,大获成功!”他举起酒杯,眼底闪烁着报复的快意,“她欧阳燕不是厉害吗?不是上市了吗?我要让她知道,欠我的债,总有一天要还,而且要连本带利地还!” 周明轩坐在他旁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端起酒杯,轻轻与陈阳碰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阴柔的得意:“舆论只是开胃菜。我们的目标,是摧毁她精心打造的独立女性人设。”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现在网上全是骂她的声音,接下来,我们只要再添一把火,放出更多‘证据’,让她的合作方对她失去信任,让她的员工对她产生质疑,她的商业帝国,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苏哲坐在最角落,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端着酒杯,却没有喝,只是低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听到周明轩的话,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小声说道:“我们……会不会太狠了?欧阳燕她……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陈阳猛地放下酒杯,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瞪着苏哲,眼神凶狠如狼,“当初她抛弃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不容易?她踩着我往上爬,把我当成垫脚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不容易?” 苏哲被他瞪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陈阳的目光扫过他,带着一丝鄙夷:“苏哲,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被她扫地出门的?你的财产被冻结,你的名声被搞臭,连女儿的抚养权都没拿到,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提到女儿,苏哲的眼神暗了暗,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不甘。他确实恨欧阳燕,恨她在离婚时的决绝,恨她让自己颜面扫地,恨她夺走了女儿的抚养权。可是,当看到网上那些恶毒的评论,看到欧阳燕被全网唾骂时,他的心里又莫名地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恨她。”周明轩看出了苏哲的犹豫,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些许,“但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在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欧阳燕欠我们的,不止是感情,还有尊严和利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想,只要她倒了,燕杨文化就会崩盘。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报复苏仇,还能趁机收购她的公司资产,甚至……你还有机会夺回朵朵的抚养权。” 夺回朵朵的抚养权? 苏哲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他最大的执念。他抬起头,看向陈阳和周明轩,眼神里的犹豫渐渐被贪婪和恨意取代。 “好。”他咬了咬牙,端起酒杯,“我听你们的。” 三个酒杯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像是魔鬼的低语,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接下来,我们第二步计划是什么?”苏哲问道,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 “第二步,就是切断她的后路。”陈阳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和燕杨文化有深度合作的品牌方,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人。只要我们再放出一些‘实锤’,让他们相信欧阳燕的人设彻底崩塌,他们自然会选择和她解约。” 周明轩补充道:“我也动用了一些媒体资源,明天早上,各大报纸和新闻网站都会刊登关于欧阳燕的负面新闻。到时候,她想翻身都难。” “还有她公司的那些员工。”陈阳的眼神更加阴鸷,“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接触燕杨文化的几个核心员工,许以高薪和职位,只要他们背叛欧阳燕,泄露公司的核心机密,我们就能给燕杨文化致命一击。” 三个男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欧阳燕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惨状。包厢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充满了贪婪、仇恨和算计的味道。 而此时的燕杨文化总部,顶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所有高管都已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会议桌的主位上,欧阳燕端坐其上,手里拿着平板,正在快速浏览着公关部提交的舆情分析报告。 “目前,网上的负面舆情还在持续发酵,#欧阳燕上位史#的阅读量已经突破五亿,讨论量超过一千万。”公关部总监李姐站起身,语气急促地汇报,“已经有二十多个营销号在持续转发黑料,而且背后有资本在推波助澜,我们的澄清声明根本没人看。” “法务部这边已经收集了部分造谣证据,正在准备律师函。”法务部负责人推了推眼镜,“但很多黑料都是匿名发布,而且经过了多次转发,追查源头需要时间。” “技术部已经在做舆情监控,一旦发现新的造谣内容,会第一时间进行拦截和处理。”技术部总监补充道。 欧阳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但越是危急关头,我们越不能乱。”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姐,公关部立刻调整策略,不要急于澄清,先发布一条声明,表明公司已经注意到相关舆情,正在调查核实,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同时,联系我们合作的主流媒体,争取让他们客观报道,不要被谣言带偏。” “好。”李姐立刻点头记下。 “法务部,加快证据收集速度,不仅要追查造谣的营销号,还要深挖背后的推手。”欧阳燕的眼神锐利如刀,“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明白。”法务部负责人应声。 “技术部,继续加强舆情监控,同时做好公司内部网络的安全防护,防止核心数据泄露。”欧阳燕补充道,“另外,通知所有员工,明天早上十点召开全员大会,稳定军心。” “收到。” 就在这时,林晓雪匆匆走进会议室,脸色更加苍白:“欧阳总,不好了……有合作方打电话来‘关切’地询问情况,其中包括我们最大的合作方盛世集团,他们说要暂停和我们的合作,等舆情平息后再做决定。” 盛世集团?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盛世集团是行业巨头,也是燕杨文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双方合作的项目占据了燕杨文化今年营收的三分之一。如果盛世集团暂停合作,对刚刚上市的燕杨文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欧阳燕的眉头紧紧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三大渣男的动作比她想象中更快、更狠。他们不仅要摧毁她的人设,还要切断她的商业后路,让她彻底万劫不复。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林晓雪,你立刻联系盛世集团的负责人,就说我想和他亲自通话,解释清楚情况。” “可是欧阳总,他们刚才已经明确表示,暂时不想和我们沟通……”林晓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 “那就一直联系,直到他接电话为止。”欧阳燕的语气不容置疑,“告诉他们,燕杨文化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这场舆情是有人刻意抹黑,我们有信心尽快解决。” “好,我马上去办。”林晓雪不敢迟疑,转身再次匆匆离开。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合作方的施压,舆论的攻击,背后推手的步步紧逼,燕杨文化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欧阳燕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她知道,这只是三大渣男的第一波攻击,接下来还会有更猛烈的风暴。但她不会退缩,也不会认输。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全员大会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在这十二个小时里,她必须稳住局面,找到破局的关键。 “老杨,”她看向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老杨,“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老杨抬起头,眼神深邃:“我已经让人去查陈阳、周明轩和苏哲的行踪和资金流向了。他们这次动作很大,动用了不少资源,背后应该还有人支持。” “背后还有人?”欧阳燕的眉头皱得更紧,“是谁?” “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实力不弱。”老杨的声音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我的一些老朋友,他们会帮我们一把。” 欧阳燕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老杨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好了,会议就开到这里。”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现在是燕杨文化最艰难的时刻,也是最考验我们的时刻。我知道大家都很焦虑,但我希望你们相信我,相信燕杨文化。”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那些想打垮我们的人,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这场仗,我们必须赢,而且一定能赢!” “是!欧阳总!”在场的高管们齐声回应,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会议结束后,高管们纷纷离开会议室,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会议室里只剩下欧阳燕和老杨。 “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老杨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水。 欧阳燕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连续的熬夜和突如其来的危机,让她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但她不能休息,她是燕杨文化的主心骨,只要她倒下了,整个公司就会彻底崩塌。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老杨,你说,我们能挺过去吗?” 老杨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中泛起一丝心疼。他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有我们所有人在,燕杨文化一定能挺过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些渣男以为这样就能打垮你,他们太不了解你了。你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这点困难,根本打不倒你。” 欧阳燕看着老杨信任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和锋芒:“你说得对,这点困难,根本打不倒我。” 她走到电脑前,再次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祭天名单》。这一次,她输入了密码,文件夹应声打开。 里面没有复杂的文件,只有一个简单的文档。文档里列出了三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行简短的备注。 陈阳:虚伪白月光,背叛者。 周明轩:职场吸血鬼,掠夺者。 苏哲:妈宝男,自私鬼。 欧阳燕的指尖划过这三个名字,眼神越来越冷。 欠她的,她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伤害她的,她会一个一个清算。 这场复仇之战,才刚刚开始。而她欧阳燕,终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就在这时,林晓雪再次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惊喜:“欧阳总,盛世集团的负责人同意和您通话了!” 欧阳燕立刻挺直了脊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接进来。” 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开始。 第3章:军心浮动 燕杨文化总部顶楼会议室,空气仿佛被高压压缩机挤得密不透风。 投影仪的光束在幕布上投出密密麻麻的舆情数据,红色的上升曲线像一道勒紧的绳索,让在场二十多名核心员工的脸色愈发凝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咖啡杯底残留着冷掉的褐色液体,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恐慌。 “现在网上全是黑料,客户那边已经炸了,我刚接了三个解约咨询电话!”市场部的年轻经理小张抓着头发,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几个合作博主说要暂停更新,怕被我们连累!”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扔进油锅,瞬间点燃了会议室的焦虑。 “是啊欧阳总,要不我们先低调避避风头?”刚入职半年的实习生小王怯生生地开口,眼神里满是不安,“把庆功宴的宣传撤了,您也暂时别出面,等舆情过去了再说?” “避风头?”运营总监李姐猛地拍了下桌子,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怒意,“现在避就是认怂!黑料只会越传越真,到时候我们不仅要丢客户,公司股价都得跌穿发行价!” “可硬刚也不是办法啊!”技术部的老周推了推眼镜,语气急躁,“对方是有组织地抹黑,我们的澄清声明发出去就石沉大海,技术拦截根本赶不上他们造谣的速度!”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争吵,支持“低调避风头”和“正面硬刚”的两派各执一词,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就紧绷的氛围更加焦灼。年轻员工们大多面露恐慌,低头刷着手机上的负面评论,眼神里充满迷茫;资深高管们则眉头紧锁,争论不休,每个人都带着疲惫和焦虑。 欧阳燕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她没有打断争吵,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所有人的焦虑,直抵问题核心。 直到争吵声快要盖过投影仪的嗡鸣,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都安静。” 短短三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躁动的火苗。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欧阳燕站起身,走到幕布前,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那些被恶意剪辑的黑料:“首先,这些所谓的‘证据’,漏洞百出。” 激光笔的红点落在那张拼接的合照上:“这张照片,左边是我20岁时和朋友的合照,右边的男人背影来自网络素材,拼接痕迹清晰可见,法务部已经固定了原始素材和造谣证据。” 红点又移到伪造的聊天记录上:“这些转账截图,账户信息模糊,转账时间与我公司融资到账时间完全不符,银行流水可以直接证明清白。至于离婚传票,我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公布完整的法院判决书,让大家看看是谁在婚姻中转移财产、不负责任。” 她的语速不快,逻辑清晰,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场众人的眼神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 “其次,我想告诉大家,燕杨文化能走到今天,能成功上市,靠的不是我欧阳燕的人设,是我们过去五年实打实的业绩——每年打造十个以上爆款IP,服务超过两百个优质客户,营收连续三年翻倍增长。”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带着真诚与笃定,“这些成绩,是在座每一位的心血,是我们面对风雨最硬的底气。” “敌人希望我们乱,希望我们自乱阵脚,然后趁虚而入,摧毁我们的公司。”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锋芒,“但我们偏不!越是危急关头,我们越要团结,越要冷静!”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逐一分配任务:“李姐,市场部立刻整理公司近三年的核心业绩报告和客户好评案例,制作成可视化海报,在官网和各大社交平台同步发布,用事实说话。” “老周,技术部继续加强舆情监控,重点拦截新出现的造谣内容,同时追踪黑料的传播源头,配合法务部收集证据。” “小张,对接所有合作客户和博主,逐一沟通,说明情况,承诺三天内给出完整的澄清方案,稳定合作关系。” “人力资源部,立刻发布内部通告,安抚员工情绪,明确表示公司不会因为舆情危机裁员,所有员工的薪资福利照常发放。”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没有丝毫犹豫,每一项任务都分配到人,权责分明。看着欧阳燕冷静沉稳的样子,在场众人心中的恐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凝聚起来的力量。 “欧阳总,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对接客户!”小张率先站起身,眼神里重新燃起斗志。 “我们技术部一定尽快找到造谣源头!”老周也跟着起身,语气坚定。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大家循声望去,只见策划部的小吴趴在桌上,肩膀不停颤抖。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从初创期就跟着欧阳燕,此刻看着自己付出心血的公司遭遇危机,实在忍不住情绪崩溃。 “都什么时候了还哭!”旁边的同事想拉他起来,语气带着一丝急躁。 小吴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哽咽:“我不甘心!我们明明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要被这么污蔑?那些黑料根本不是真的!”他越说越激动,情绪几乎失控。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刚被安抚下去的焦虑又有抬头的迹象。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老杨缓缓站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个印有燕杨文化Logo的白色陶瓷杯,接了一杯温水,然后慢慢走到小吴身边。 他没有拍着小吴的肩膀说些大道理,只是将温水轻轻放在小吴面前的桌上,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很轻,很缓,像长辈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没有多余的言语,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 小吴愣住了,哽咽声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印有公司Logo的水杯,杯身上的“燕杨”二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我们是一体的”。 老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众人,像一座沉稳的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欧阳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暖。她知道老杨不擅长言辞,却总能用最细微的动作,化解最棘手的局面。这个印有公司Logo的定制杯,是她当初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特意定做的,每个员工都有一个,没想到此刻竟成了安抚人心的利器。 “小吴,我知道你委屈。”欧阳燕的语气柔和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都委屈。但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我们团结起来,用事实击碎谣言,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守护我们的心血。” 小吴吸了吸鼻子,拿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情绪似乎被温水熨帖了不少。他用力点了点头,抹掉眼泪:“欧阳总,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做策划方案,用我们的作品说话!” 看到小吴重新振作,会议室里的氛围彻底稳定下来。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拿起手机或电脑,开始忙碌起来。键盘敲击声、电话沟通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众志成城的坚定。 欧阳燕看着眼前忙碌而有序的团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她知道,只要核心团队不散,燕杨文化就还有希望。 “老杨,谢谢你。”会议结束后,欧阳燕走到老杨身边,轻声说道。 老杨微微一笑,眼神温和:“都是应该做的。团队是我们的根基,根基不能乱。”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法务部那边传来消息,已经锁定了几个核心造谣账号,背后确实有陈阳他们的影子。” “我知道。”欧阳燕的眼神沉了沉,“他们既然敢动手,就不会只停留在舆论攻击上。接下来,我们要做好应对更坏情况的准备。”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前台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颤抖:“欧阳总!老杨!不好了!楼下……楼下有一群人闹事,说我们公司欠了他们的货款,要我们立刻还钱!” “欠货款?”欧阳燕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我们公司的供应商货款都是按月结清的,从来没有拖欠过,怎么会有人来闹事?” “他们说……他们说您上市圈了钱就跑路,故意拖欠他们的货款!”前台小姑娘急得快哭了,“现在他们堵在公司大门口,还拉了横幅,好多路人都在拍照,情况越来越糟了!” 欧阳燕和老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舆论攻击还没平息,又来供应商闹事——这显然是陈阳他们早就策划好的连环计,目的就是让燕杨文化内外交困,彻底崩盘。 老杨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原本温和的气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看向欧阳燕,语气沉稳:“你在公司稳住内部,处理舆情和客户关系,楼下的事情,我去解决。” 欧阳燕看着老杨坚定的眼神,心中没有了丝毫慌乱。她知道,老杨要出手了。 “小心点。”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老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背影挺拔而坚定,像一座即将挡在风暴面前的山岳。 会议室里,欧阳燕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市场部李姐的电话:“李姐,立刻联系本地的主流媒体,如实说明情况,就说有人恶意冒充供应商闹事,我们会依法维权。另外,让技术部立刻监控网上关于‘供应商闹事’的舆情,防止被二次抹黑。” 挂掉电话,她走到窗边,看向楼下。公司大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举着“欧阳燕还钱”“燕杨文化拖欠货款”的横幅,吵吵嚷嚷,引得不少路人驻足拍照。 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意。 陈阳、周明轩、苏哲,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吗? 欧阳燕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和老杨,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第4章:清道夫初现 “哐当”一声,前台的玻璃隔断被闹事者狠狠踹了一脚,震得摆件都晃了晃。为首的光头男人扯着粗嗓门嘶吼,唾沫星子喷在接待员惨白的脸上:“欧阳燕给我出来!欠我们建材厂三百万货款,现在上市圈钱就想赖账?今天不给钱,我们就堵到你破产!”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精壮汉子,手里举着“燕杨文化无良赖账”的红底黑字横幅,往大厅中央一杵,瞬间挡住了员工进出的通道。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挤在人群里,镜头怼得极近,闪光灯“咔嚓”不停,生怕错过任何冲突画面。 “我看是你们搞错了吧?我们公司的供应商款项都是实时结清的!”行政部的张姐试图上前解释,却被光头男人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到桌角,疼得闷哼一声。 “搞错?”光头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供货单”,上面的公章模糊不清,“这是你们采购部签的字,还想抵赖?今天要么给钱,要么我们就去证监会举报你们财务造假!” 围观的员工脸色更白了。证监会举报这四个字,对刚上市的公司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有人悄悄拿出手机发消息,群里已经炸开了锅,连原本稳定下来的军心,都又开始动摇。 顶楼办公室里,欧阳燕刚挂完安抚投资人的电话,就看到楼下大厅的混乱场面。她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眼神锐利如刀:“这群人是冲垮公司信誉来的,我去跟他们对峙。” 手腕刚抬起,就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轻轻按住。老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深灰色中山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原本温和的眼神此刻沉如寒潭,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在楼上稳住核心团队,处理媒体公关预案。楼下的事,我来处理。” “可是他们……”欧阳燕还想说什么,老杨已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相信我。” 他转身快步走向电梯,步伐不快却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莫名驱散了周遭的焦躁。欧阳燕走到落地窗前,紧紧攥着拳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是她第一次,把如此棘手的危机,完全交到别人手上。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老杨刚走出电梯门,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了半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这个穿着朴素中山装的男人,没有任何张扬的姿态,却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剑,虽不外露,却让人不敢轻视。 光头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皱着眉呵斥:“你是谁?让欧阳燕出来!别在这碍事!” 老杨没理他,径直穿过人群。那些举着横幅的汉子,在他走近时竟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仿佛被他身上的气场逼退。他走到光头男人面前,停下脚步,没有提高音量,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叫王虎,城南建材厂的老板?” 光头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是又怎么样?赶紧叫欧阳燕出来还钱!” 老杨没接他的话,只是缓缓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同时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上个月十五号,你在赌场输了八十万,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是陈阳给你填的窟窿,条件是今天来这儿闹事。” 光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手机屏幕。 “为你背后的人卖命,不值得把你自己也搭进去。”老杨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看看这个——你儿子在实验中学的入学通知书,还有你老婆住院的缴费单。想想后果。”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光头男人儿子的笑脸和医院的缴费记录,连他老婆住哪个病房、主治医生是谁都一清二楚。光头男人的额头渗出冷汗,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知道,对方能轻易查到这些,就意味着能轻易毁掉他的一切。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老杨打断。 “现在带着你的人走,陈阳欠你的钱,自然有人给你结清。”老杨收回手机,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再闹下去,你就不是欠高利贷那么简单了。” 光头男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了看老杨深不可测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记者,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走!” “头,我们不闹了?”有人疑惑地问。 “少废话!走!”光头男人踹了那人一脚,扛起横幅就往门外跑,那模样比来时还要狼狈。剩下的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地上散落的几张传单。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从老杨下楼到闹事者撤离,不过短短五分钟,连记者们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时,只看到光头男人仓皇逃窜的背影。 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记者突然脸色一变,悄悄收起了摄像机,拉着身边的同事就往门外走。 “张哥,怎么不拍了?这可是大新闻啊!”年轻记者不解地问。 “拍什么拍,赶紧走!”中年记者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后怕,“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吗?十年前,他可是‘清道夫’圈子里的传奇人物,黑白两道都要给三分薄面。当年城西的金融诈骗案,就是他出手,三天就把幕后黑手揪了出来,连警方都得请他协助调查。” 年轻记者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那他怎么会在燕杨文化这种公司?” “谁知道呢。”中年记者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总之别惹他,我们惹不起。” 两人匆匆离开,其他记者见状,也纷纷收起了设备。刚才还闪光灯不断的大厅,瞬间恢复了平静。 楼上的欧阳燕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亲眼看到老杨只用几句话、一张照片,就让嚣张跋扈的闹事者灰溜溜离开,看到记者们敬畏的反应,心脏狠狠一震。 她认识老杨五年了。从她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老杨就带着一笔资金出现,说是看好她的项目,成为了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五年来,他从不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决各种棘手的问题。她一直以为老杨只是个家境殷实、人脉较广的投资人,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朝夕相处的伙伴,一无所知。 他的沉稳,他的冷静,他那深不可测的人脉和行动力,都透着一种与“投资人”身份不符的神秘。刚才那个记者提到的“清道夫”,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疑问在欧阳燕的脑海中盘旋,让她对老杨的“过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杨走了进来。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强大的人不是他。他走到饮水机旁,给欧阳燕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没事了。” 欧阳燕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凉。她抬头看着老杨,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老杨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那些人是陈阳找来的。”老杨主动开口,语气平淡,“他想用这种方式制造负面新闻,影响公司股价。” “我猜到了。”欧阳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问,“谢谢你,老杨。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事情恐怕会很难收场。” “我们是伙伴,不是吗?”老杨笑了笑,眼神温和,“线下的危机解决了,但线上的麻烦还没结束。黑料还在发酵,虽然我们发布了业绩报告澄清,但效果并不理想。” 欧阳燕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刚看了舆情数据,#欧阳燕上位史#的热搜虽然降了几位,但相关话题还在持续发酵,甚至有新的营销号开始编造她压榨员工、偷税漏税的谣言。 “公关部已经在准备第二轮澄清声明,法务部也在起诉那些造谣的营销号。”欧阳燕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赶不上。” 老杨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中微微一疼。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问道:“线上的事,需要启动‘清道夫’了吗?” “清道夫”三个字一出,欧阳燕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她想起刚才那个记者的话,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知道“清道夫”是老杨之前提过的一个应急预案,说是能快速清除网络上的负面信息,找到幕后推手。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关方案,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这个“清道夫”,恐怕并不简单。 “‘清道夫’……是什么?”欧阳燕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杨看着她震惊的眼神,知道自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眼神深邃:“是能帮我们解决线上麻烦的人。只要你点头,不出三个小时,网上的黑料会全部消失,那些造谣的人,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欧阳燕紧紧攥着水杯,指尖泛白。她看着老杨深不可测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犹豫。她想知道“清道夫”的真相,想知道老杨的过去,但她更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燕杨文化正处于危机之中,她需要老杨的帮助。 几秒后,欧阳燕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启动。” 老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偶尔能听到“清道夫”“启动”“目标”等几个零散的词语。 欧阳燕坐在沙发上,看着老杨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从她说出“启动”两个字开始,她和老杨的关系,以及燕杨文化的命运,都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而那个神秘的“清道夫”,又会给这场战争带来怎样的变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5章:无声的惊雷 “启动。” 欧阳燕的声音刚落,老杨已转身走向窗边。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触两下,拨通了一个无备注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又沉了几分,褪去了面对欧阳燕时的温和,只剩洞悉一切的冷寂。 “是我。”他只说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像冬夜掠过屋顶的寒风,“可以开始了。” 电话那头不知回应了什么,老杨微微颔首,又补了一句:“重点盯紧那三个带头的营销号,还有背后的资金流向。”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欧阳燕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就在老杨挂电话的瞬间,她清晰地瞥见他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来电备注是一个简洁的希腊字母——“Ω”。欧米伽,象征着终结与终极。这个符号像一颗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圈圈涟漪,让她对“清道夫”的好奇又深了一层。 “这样就……结束了?”她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公关部熬了两天两夜都没能压制的舆情,老杨只用一个电话就宣告“开始”,这未免太过轻松,反而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老杨转过身,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给欧阳燕的空杯续上温水:“放心。‘清道夫’做事,从来只讲结果。”他顿了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指向晚上八点,“睡一觉,明天早上,世界会清净很多。”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晓雪抱着平板电脑冲进来,脸上的惊慌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声音都在发颤:“欧阳总!老杨先生!你们快看!热搜!热搜掉了!” 欧阳燕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林晓雪身边。屏幕上的舆情监控页面里,#欧阳燕上位史#的热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十分钟前还挂在榜一,此刻已经跌至第15名,而且排名还在飞速下滑,红色的“爆”字标签早已消失无踪。 “不止这个!”技术部的老周也跑了进来,额头上还沾着汗珠,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得刺眼,“所有核心黑料帖都在被删除!不管是微博、小红书还是知乎,那些转发量过万的造谣帖子,几秒钟就消失一条!” 他点开一个以“扒一扒燕杨文化的资本黑幕”为题的营销号推文,页面赫然显示“内容已被作者删除”;再点开另一个编造欧阳燕“压榨实习生”的帖子,直接跳转到“404页面”。老周刷新了三次页面,原本铺天盖地的黑料,此刻像被潮水冲刷过的沙滩,只留下零星的痕迹。 “这、这也太快了吧?”林晓雪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我们公关部联系平台申诉,最快也要24小时才有反馈,这才几分钟啊……” “快看那个!”运营部的小张突然指着屏幕尖叫,“‘娱乐扒姐’发道歉声明了!他可是这次带头造谣的营销号,粉丝都有五百万!” 众人立刻凑过去。只见“娱乐扒姐”的主页顶端,挂着一条置顶的道歉声明,措辞恳切到近乎卑微:“本人于今日发布的关于欧阳燕女士及燕杨文化的相关内容,均为不实信息,系本人未经核实盲目转发所致。在此向欧阳燕女士及燕杨文化郑重道歉,已删除全部相关内容,并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声明下面,评论区已经炸了锅,粉丝和路人都在猜测缘由:“扒姐这是被查水表了?”“刚还跳得欢,怎么突然认怂了?”“燕杨文化藏得够深啊,能让扒姐低头的,绝对不简单!” 紧接着,又有三个蹦得最欢的营销号陆续发布道歉声明,内容和“娱乐扒姐”如出一辙,连删除黑料的速度都惊人地一致。原本被黑料霸占的热搜榜,开始出现“燕杨文化业绩报告”“欧阳燕创业经历”等正面词条,舆情风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逆转。 作战室里的气氛彻底沸腾了。从最初的恐慌到震惊,再到此刻的狂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小张用力拍了下桌子,差点把咖啡杯震倒:“太牛了!这就是老杨说的‘清道夫’?简直是网络版的‘扫地僧’啊!” “以后谁再敢黑我们公司,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扛!”行政部的张姐也松了口气,揉了揉之前被撞到的腰,脸上露出笑容。 欧阳燕站在人群中,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心脏的跳动终于恢复了平稳。她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老杨,他正安静地喝着水,仿佛眼前这场惊天逆转与他无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愈发显得神秘。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清道夫’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团队,还是……” “是一群守规矩的人。”老杨打断她,没有细说,只是微微一笑,“他们只处理该处理的事,拿该拿的报酬。你不用知道太多,只要相信,他们不会出错。” 欧阳燕看着他眼底的笃定,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老杨不想说的事,再问也没用。但此刻,她心中的疑虑已经被巨大的安心取代。不管“清道夫”是什么来头,至少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站在了她这边。 “通知大家,今晚可以早点下班休息。”欧阳燕转身对众人说道,语气里带着轻松,“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召开会议,讨论接下来的反击计划。” “好耶!欧阳总万岁!”众人欢呼一声,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作战室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欧阳燕和老杨两个人。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累坏了。”老杨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公司这边有我盯着,不会再出问题。” “嗯。”欧阳燕点头,看着老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拿起自己的包离开。走到电梯口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作战室,屏幕上的舆情数据已经趋于平稳,负面信息占比不足5%。 电梯下行的瞬间,她想起老杨通话时手机屏幕上的“Ω”符号,想起那个记者说的“清道夫是传奇人物”,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老杨的过去,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波澜壮阔。 而此时的城西私人会所,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包厢里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却照不进众人脸上的阴霾。周明轩瘫坐在沙发上,手指死死地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电脑屏幕上,是“娱乐扒姐”的道歉声明,他反复刷新着页面,仿佛这样就能让声明消失。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声音带着颤抖,“我花了三百万请的水军和营销号,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摆平?平台的关系我也打通了,他们承诺不会轻易删除帖子的!” 陈阳站在窗边,手里的红酒杯被他捏得变形,红色的酒液洒在昂贵的地毯上,像一滩血迹。他看着窗外的夜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白天闹事失败已经让他窝了一肚子火,现在连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也被轻易瓦解,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对方……有高手。”周明轩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恐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平台删帖、营销号道歉,甚至扭转舆情风向,这不是普通的公关团队能做到的。对方的技术和人脉,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高手?能有什么高手?”苏哲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语气慌张,“会不会是……老杨?” 他的话一出,包厢里瞬间陷入沉默。白天在燕杨文化大厅,老杨只用几句话就吓跑王虎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眼前。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看似温和,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场。 “不可能。”陈阳猛地转过身,语气笃定,“老杨就是个没背景的投资人,当年欧阳燕创业,他不过是运气好投对了项目。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周明轩反问,“欧阳燕的底细我们都查过,她创业前就是个普通的小编辑,没什么特殊人脉。这次的事,一定是老杨在背后搞鬼!” 陈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想起当年自己抛弃欧阳燕时,她身边还没有老杨的身影。这个老杨,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欧阳燕最坚实的后盾。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欧阳燕? “不管他是谁,这场仗我们都不能输。”陈阳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欧阳燕毁了我的一切,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三百万打水漂了,舆论也被压下去了。”苏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本来就没多少钱,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真的要破产了!” “闭嘴!”陈阳怒吼一声,吓得苏哲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周明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的时候。虽然舆论被压下去了,但欧阳燕的名声已经受到了影响。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从她公司的业务入手。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合作方,只要我们再加点筹码,说不定能让他们终止和燕杨文化的合作。”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阴鸷,“我查到燕杨文化最近在筹备一个大项目,投资了五个亿。只要我们能破坏这个项目,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陈阳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就这么办!你负责联系合作方,我去查那个大项目的具体情况。苏哲,你也别闲着,去盯着欧阳燕的女儿朵朵,找机会制造点麻烦,让她分心!” 苏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女儿可爱的笑脸,心中有些犹豫。但看到陈阳和周明轩凶狠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三人重新达成共识,包厢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都以为,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却不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欧阳燕的办公桌上。她刚到公司,林晓雪就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疑惑:“欧阳总,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您的名字。” 欧阳燕接过信封,入手很沉。信封的材质是上等的牛皮纸,做工精美,边缘还烫了金边,看起来十分考究。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字迹潇洒有力,透着一股张扬的气息。 “致欧阳燕女士:” “祝贺燕杨文化成功上市,也佩服你背后的‘清道夫’手段高明。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当年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燕杨文化的王座,你坐不稳。” “敢接战吗?我在‘顶峰资本’等你。” 落款处,只有两个字——陈阳。 欧阳燕捏着信纸,指节泛白。阳光照在信纸上,那些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带着陈阳的嚣张和恶意,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知道,陈阳这是正式向她宣战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杨走了进来,看到她手中的信纸,问道:“怎么了?” 欧阳燕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将信纸递给老杨:“老杨,我们的对手,终于浮出水面了。” 老杨接过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抬头看向欧阳燕,语气沉稳:“想怎么打?我都陪你。” 欧阳燕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当年他欠我的,今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一场新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而这一次,欧阳燕不再是孤军奋战。 第6章:动摇的军心 燕杨文化的办公区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往常这个点,键盘敲击声能汇成奔腾的溪流,茶水间的咖啡机不断冒着热气,实习生抱着文件小跑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可今天,整个开放式办公区静得诡异,只有零星几个按键声,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两下就没了声响。 工位上的人大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鼠标光标在文档里空转,眼神却飘向别处。三三两两的员工凑在走廊转角,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那里还残留着前两日黑料的余温,尽管主流平台的帖子已被清理,小众论坛里的讨论仍像阴沟里的苔藓,悄无声息地蔓延。 “听说盛世集团真的暂停合作了……” “我妈昨天刷短视频都看到欧阳总的黑料了,问我是不是进了骗子公司。” “刚看到隔壁公司的HR在朋友圈发招聘,待遇比我们还好……” 窃窃私语像细密的雨,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人悄悄点开招聘软件,简历改到一半又关掉,眼神里全是犹豫;有人反复刷新公司股价,看着那根起伏不定的曲线,眉头拧成了疙瘩。 欧阳燕刚走出电梯,就被这股低气压裹住。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脸上没带多余的表情,可攥着文件夹的指尖,还是比平时用力了几分。 “欧阳总。”一个身影突然从工位后站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小林,运营部的核心骨干,跟着她三年,从实习生一路做到项目负责人,手上还攥着两个正在推进的大IP。此刻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眼下挂着青黑,手里捏着一个白色信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欧阳燕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进办公室说。” 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实,只漏进几缕细碎的阳光。小林把信封放在桌上,推到欧阳燕面前,头埋得很低:“欧阳总,这是我的辞呈。” 信封上的“辞呈”两个字,是用钢笔写的,字迹潦草,和他平时工整的报表字体判若两人。欧阳燕拿起信封,拆开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确认什么。里面的信纸很短,只写着“因个人发展原因,申请辞去现有职务”,落款日期是昨天——正是黑料最汹涌的时候。 “个人发展?”欧阳燕把信纸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小林,你跟着我三年,从《星光计划》到现在的《城市回响》,你从来不会用这么敷衍的理由。” 小林猛地抬头,眼眶泛红。他的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欧阳燕:“我……我家里人给我安排了别的工作,稳定,不用担风险。” “是稳定,还是怕燕杨撑不过这关?”欧阳燕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的借口。 小林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欧阳总,对不起……我知道这个时候走很不仗义。可我女朋友怀孕了,下个月就要订婚,我不能丢了工作。前几天我爸看到你被骂‘靠男人上位’,拿着手机骂了我一晚上,说我跟着不靠谱的老板,迟早要栽……”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抹了把脸:“那些黑料我知道是假的,可外面的人信啊!我去见客户,对方都阴阳怪气地问‘你们老板最近还好吗’,我真的扛不住了……” 欧阳燕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把她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她想起三年前,小林第一次来面试,攥着自己写的策划案,眼睛亮得像星星,说“我相信燕杨能做成行业第一”。那时候公司连正规的办公区都没有,几个人挤在民房里,吃泡面都要算着钱。 “我批准。”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小林愣住。 欧阳燕按下内线电话,叫来财务总监:“小林的离职流程优先办,薪水结算到这个月底,另外多补三个月工资,算公司的心意。他手上的项目,让小张立刻接手,资料交接必须在今天下班前完成。” “欧阳总,这……”小林彻底懵了,他以为至少会被挽留,甚至被指责,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你为公司拼过,这点钱是你应得的。”欧阳燕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名片,“以后不管在哪发展,遇到难处,随时打我电话。燕杨的门,永远为你留着。” 小林接过名片,指尖发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对不起”,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办公室里只剩下欧阳燕一人。她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正好看到小林收拾工位的背影。周围的员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眼神里有惊讶,有惋惜,还有藏不住的动摇。 她知道,小林的辞职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会在办公区掀起更大的波澜。如果不及时稳住,只会有更多人跟风离开——而现在的燕杨,最耗不起的就是人才流失。 欧阳燕拿起桌上的话筒,按下了全员广播的按钮。她深吸一口气,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各位同事,占用大家三分钟时间。” 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音箱。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很难。”她的声音通过音箱传遍每个角落,清晰而稳定,“黑料缠身,合作方施压,连家人都可能为我们担心。刚才小林提交了辞呈,我批准了,也给了他应得的补偿。” 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在这里表个态。”欧阳燕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想走的,我绝不强留。财务会按照最高标准结算薪资,所有项目提成一分不少。但留下的,我欧阳燕在这里承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区里每一张或犹豫或坚定的脸,透过音箱传递出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公司不会因为这场风波裁员,不会降薪,今年的年终奖只会多不会少。燕杨文化是我们一起拼出来的,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它垮掉。我必不负你们的信任。” 广播关掉的瞬间,办公区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稀疏的掌声。先是几个老员工带头,接着掌声越来越响,像雨后的惊雷,炸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 “我不走!欧阳总当初带我入行,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怎么能跑?” “对!那些黑料都是假的,我们用业绩说话,怕什么?” 有人把打开的招聘软件关掉,有人重新点开了搁置的项目文档,键盘敲击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密集。虽然仍有少数人眼神闪烁,但大部分人的脸上,已经重新有了斗志。 欧阳燕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许。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想去茶水间倒杯水,却看到老杨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慢悠悠地往两个茶杯里倒茶。 茶水间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水汽,阳光透过水汽洒进来,把老杨的身影映得有些模糊。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深灰色中山装,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腕,动作娴熟地分茶,仿佛外面的风波都与他无关。 “刚在广播里说得很好。”老杨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茶汤呈深琥珀色,飘着淡淡的普洱香,“茶能静心,尝尝。” 欧阳燕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她喝了一口,醇厚的茶香在舌尖散开,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你早就知道小林会走?” “昨天晚上,他去我办公室待了十分钟。”老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没说辞职,只问我‘燕杨会不会倒’。我告诉他,只要你在,燕杨就不会倒。” 欧阳燕的手顿了顿:“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只会提前焦虑。”老杨笑了笑,眼神温和,“而且我知道,你能处理好。领导者的魄力,从来不是靠挽留人心,而是靠让人愿意留下的底气。你刚才的话,比任何挽留都有用。” 茶水间外,小张正拿着文件夹,快步走向小林的工位,开始交接项目资料。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如何优化现有方案,想为公司出份力。办公区的氛围,已经从刚才的压抑,渐渐转向一种紧绷的团结。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欧阳燕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小林只是第一个,陈阳既然敢宣战,就一定会有下一招。他要的不是让我失去几个员工,是让整个燕杨从内部崩塌。” 老杨的眼神沉了沉,他放下紫砂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欧阳燕:“这是‘清道夫’刚传过来的消息。周明轩最近和我们的三个核心合作方都有接触,开出了比我们高20%的合作条件。苏哲那边,昨天去学校门口堵过朵朵一次,幸好被我安排的人拦住了。” “他竟然动到朵朵头上!”欧阳燕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女儿是她的底线,陈阳和苏哲触碰了她最不能容忍的禁区。 “你别担心,朵朵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学校也打过招呼了。”老杨连忙安抚道,“苏哲胆子小,只是试探,暂时不敢真的做什么。但周明轩那边的合作方,我们必须尽快应对。” 欧阳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接过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合作方的名称、周明轩的接触时间和开出的条件,甚至连对方负责人的喜好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清道夫的效率还是这么高。” “他们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老杨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陈阳在顶峰资本的动作很快,已经联合了几个小股东,准备在下次股东大会上,提出罢免你CEO的职位。” 罢免CEO? 欧阳燕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握着纸条的手指用力,纸条边缘被捏得发皱。股东大会还有半个月,陈阳这是想釜底抽薪,直接夺走她对燕杨的控制权。 外部舆论攻击、合作方被挖墙脚、内部员工动摇、股东大会逼宫,甚至牵连家人……陈阳的布局,比她想象的还要缜密狠毒。 “看来,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欧阳燕抬起头,眼神里的疲惫被一种决绝取代。她看着老杨,语气坚定,“老杨,帮我约顶峰资本的会议室。陈阳不是想让我去见他吗?我去。但不是去应战,是去给他送‘大礼’。” 老杨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斗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两人走出茶水间,正好遇到林晓雪抱着一堆文件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欧阳总!老杨先生!盛世集团的负责人回话了,说愿意和我们再谈一次合作,就在明天上午!” 欧阳燕的眼睛亮了起来。盛世集团是行业巨头,只要能稳住他们,就能给其他合作方吃下一颗定心丸,也能在股东大会前,为自己增添一份重要的筹码。 “太好了。”她接过林晓雪手里的文件,快速翻看着,“通知公关部,明天和盛世集团的会面,全程开放媒体采访。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燕杨文化,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已经汇成了奔腾的河流。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专注而坚定的神情。 虽然风暴仍在酝酿,但至少此刻,燕杨文化的军心,已经重新凝聚。而欧阳燕知道,她的反击之战,也即将拉开序幕。 第7章:真正的底牌 燕杨文化顶楼的小会议室里,空气比楼下办公区更沉。 十二把黑色真皮椅坐得满满当当,都是公司中层及以上的管理者。技术部老周的手指还沾着键盘灰,市场部李姐的口红补了又淡,财务张姐怀里抱着的报表文件夹,边角都被捏出了白印。没人说话,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欧阳燕推门进来时,手里没拿演讲稿,只抱了个半旧的牛皮纸袋。她把纸袋往会议桌中央一放,金属拉链碰撞发出轻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用我多说,大家都知道公司现在的处境。”她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没有绕弯子,声音清晰得像淬了冰,“盛世暂停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三个小客户已经发来了解约函;昨天小林辞职,今天早上又有两个实习生提了离职;股价跌了12个点,股东群里炸成了一锅粥。”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在角落的运营部副总监身上——那人昨天私下找HR打听“遣散费标准”,消息早传到她耳朵里。对方慌忙低下头,指尖攥紧了桌布。 “我不怪有人动摇。”欧阳燕突然放缓了语气,“换作是我,看到老板被骂‘靠男人上位’,公司被传‘资金链断裂’,也会慌。但今天把大家叫来,不是来开批判会的,是来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她拉开牛皮纸袋的拉链,掏出一叠装订整齐的文件,最上面的红色封皮格外扎眼——《盛世集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草签版)》。 “哗”的一声,会议室里终于有了动静。李姐猛地坐直身体,老周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连刚才低头的运营副总监都抬起了头,眼神里全是震惊。 “昨天下午,我和盛世的张总谈了两个小时。”欧阳燕把协议往桌上传,“他们暂停合作是怕风险,但看完我们Q3的业绩报表和新IP企划案后,张总拍板签了这个——年度合作金额从3000万提到8000万,重点打造文旅IP项目。” 文件传到老周手里,他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手指抚过盛世集团的公章水印,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这……这是真的?” “还有更真的。”欧阳燕又掏出两份文件,“华东文旅的IP开发合同,总投资2亿,我们占股49%;还有企鹅视频的独播协议,《城市回响》的网剧版权费,他们给到了1.2亿。” 财务张姐一把抢过文件,计算器在她手里“噼里啪啦”响起来,越算眼睛越亮:“光这三份合同,就能覆盖我们全年的营收目标,还能拉高股价!”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欧阳燕的目光重新落回众人脸上,这一次,没人再躲闪,“怕黑料越传越真,怕合作方集体跑路,怕自己的饭碗保不住。但我要告诉大家,舆论能毁掉的是气球,一戳就破。但我们燕杨不是气球,我们是树。”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指着楼下燕杨文化的Logo:“五年前,我们在民房里创业,连服务器都租不起,是老周带着技术部熬了三个月,写出了第一个IP孵化系统;是李姐顶着40度的高温,跑遍江浙沪的客户,磨破了三双鞋;是张姐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当备用金,说‘相信小欧能成’。” “那些日子,比现在难一百倍。我们都没垮,现在凭什么要怕几句谣言?”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根扎得深,一时的风雨只会让我们更坚韧。这些合同,就是我们的根;你们,就是燕杨的根!” “我不走!”老周第一个拍案而起,他的眼镜滑到鼻尖,眼神却亮得惊人,“当年我被前公司辞退,是你欧阳燕给了我机会。现在公司有难,我老周要是走了,就是忘恩负义!技术部全体待命,随时应对任何网络攻击!” “市场部也跟定你了!”李姐站起身,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斗志,“那些客户我去稳住,陈阳和周明轩想挖墙脚?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抢不走的资源!” “财务这边你们放心!”张姐把报表往桌上一拍,“我已经和银行谈好了,备用金充足,员工工资、项目资金一分都不会差!” 运营副总监红着脸站起来,声音有些发颤:“欧阳总,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动摇。运营部会立刻跟进新IP的策划,绝不让项目出问题!” 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沸腾了。刚才的凝重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和坚定,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后续的工作安排,声音里全是久违的冲劲。 欧阳燕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转身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林晓雪说:“把我办公室那个紫砂壶拿过来,再泡一壶普洱。” 很快,林晓雪端着紫砂壶和十二个茶杯进来。欧阳燕亲自接过,给每个核心成员倒上茶。她的动作很慢,很郑重,双手把茶杯递到每个人面前,茶汤醇厚的香气在会议室里散开。 “这杯茶,我敬大家。”她举起自己的茶杯,声音带着真诚,“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相信燕杨。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敬欧阳总!敬燕杨!”十二只茶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曲重新奏响的战歌。 老周喝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说:“欧阳总,陈阳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对新合作动手?” “肯定会。”欧阳燕放下茶杯,眼神锐利,“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李姐,明天你亲自去盛世签正式合同,带着媒体一起去;老周,技术部24小时监控合作方的系统安全,防止被黑客攻击;张姐,把新合同的核心条款整理出来,明天一早就发公告,稳定股价和投资者信心。”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任务,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晓雪脸色惨白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欧阳总!不好了!楼下……楼下堵了十几个供应商,说我们拖欠货款,现在正在砸前台,场面根本控制不住!” “什么?”李姐猛地站起来,“我们的供应商货款都是按月结清的,怎么会拖欠?” 欧阳燕的眉头瞬间拧紧。她刚稳住内部,陈阳就又出阴招——这次不是造谣,是直接煽动线下闹事,而且选在她开核心会议的时候,显然是早有预谋。 “老周,你继续留在这里,完善技术防护方案;李姐,你和张姐立刻去准备明天和盛世的签约资料,不能耽误正事。”她快速下达指令,语气冷静得不像话,“这里的事,我去处理。” “欧阳总,我跟你一起去!”老周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我年轻时练过散打,真动手我能帮上忙!” “不用。”欧阳燕抬手按住他,“核心团队不能出问题。你们守好大本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她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刚到电梯口,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老杨。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紫砂壶,显然是刚从茶水间过来。 “听说楼下出事了?”老杨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慌乱。 “是陈阳的手笔,煽动供应商闹事。”欧阳燕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去看看情况。” “我跟你一起。”老杨把紫砂壶递给旁边的林晓雪,“你去把‘清道夫’刚发来的那份供应商名单拿过来,我们路上看。” 电梯下行的瞬间,欧阳燕看着身边的老杨,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只要你在,燕杨就不会倒”。此刻,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像一座稳如泰山的靠山,让她原本紧绷的心,瞬间安定了许多。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闹事?”欧阳燕问。 “‘清道夫’查到,周明轩昨天联系了五个和我们有合作的小供应商,给了每人五万块,让他们今天过来‘讨说法’。”老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份文件,“名单和转账记录都在这里,证据确凿。” 欧阳燕看着手机屏幕上清晰的转账记录,眼神越来越冷。陈阳和周明轩为了打垮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舆论攻击、挖墙脚、股东大会逼宫,现在又煽动供应商闹事,简直是把所有阴招都用遍了。 “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们轻易脱身。”欧阳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他们想闹,我就陪他们闹大,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楼下的喧闹声瞬间涌了进来。摔东西的声响、男人的怒骂声、前台小姑娘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十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围在前台,有的在踹玻璃隔断,有的在撕扯公司的宣传海报,为首的胖男人手里举着一张欠条,对着围观的路人嘶吼:“燕杨文化欠我们三十万货款不还!欧阳燕圈了钱就当甩手掌柜,我们小本生意,耗不起啊!” 几个路人举着手机在拍照,还有人在直播,镜头对着“欠债还钱”的标语,弹幕里已经开始出现骂声。 老杨刚想上前,却被欧阳燕拦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裙摆,快步走到人群中央,声音清亮地喊道:“都住手!”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那些闹事的供应商、围观的路人、举着手机的主播,都看着这个传说中“靠男人上位”的女老板,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欧阳燕站在人群中央,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慌乱。她看着为首的胖男人,冷冷地问:“你说我们欠你三十万货款?把合同和送货单拿出来我看看。” 胖男人脸色一变,眼神闪躲:“我……我合同忘带了,反正你们就是欠我钱!” “没带合同?”欧阳燕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财务部门的付款记录,你上个月的货款,我们15号就已经结清了,银行流水都在这里。你现在来闹事,是拿了别人的钱,故意来栽赃陷害我们?” 她把付款记录举起来,对着路人的手机镜头,清晰的银行流水单上,付款金额和时间一目了然。 胖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们。”欧阳燕的目光扫过其他闹事的男人,“你们手里的欠条,都是伪造的。周明轩给你们每人五万块,让你们来这里闹事,对吧?” 她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围观的路人喊道:“大家看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讨货款的,是被人收买的托儿!他们背后的人,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抹黑燕杨文化,毁掉我们的公司!” 闹事的男人们脸色都变了,纷纷往后退。为首的胖男人想跑,却被老杨一把抓住了胳膊。老杨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攥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想走?”老杨的声音沉如寒潭,“诽谤他人名誉,破坏公司财物,这件事,必须给个说法。” 就在这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林晓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欧阳总,我刚才报警了!” 闹事的男人们彻底慌了,有的想藏起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有的想往人群外挤,却被老杨带来的几个安保人员拦住了去路。 欧阳燕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阳和周明轩以为煽动闹事能打垮她,却没想到,这一次,她早有准备。 警察很快走进大厅,欧阳燕把“清道夫”提供的证据和付款记录递给民警,条理清晰地说明情况。为首的胖男人见证据确凿,再也绷不住,当场承认是被周明轩收买的。 围观的路人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收起手机,有人开始删除刚才拍的视频,还有人在直播间里澄清:“原来是被收买的托儿!差点误会了燕杨文化!” 闹事的男人们被带上警车,大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欧阳燕身上,让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老杨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水:“辛苦了。” 欧阳燕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眼神坚定:“这只是开始。陈阳和周明轩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但此刻,有核心团队的支持,有老杨的帮助,还有确凿的证据,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动防守的欧阳燕。 接下来,该轮到她反击了。 第8章:无声惊雷(老杨首次出手) “欧阳总,楼下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林晓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机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带头的那个光头喊着要砸进办公区,保安根本拦不住!” 会议室的空气刚因新合同燃起暖意,瞬间又被这通紧急电话冻成冰。李姐刚拿起的签约资料“啪”地砸在桌上,老周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这群人就是陈阳的狗腿子,看我不把他们赶出去!” “都坐下。”欧阳燕的声音比刚才动员时更沉,她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指尖却在微微发颤。核心团队刚稳住,陈阳就用最粗暴的方式在她心脏上踩了一脚——供应商闹事比网络黑料更致命,一旦“欠薪赖账”的标签坐实,明天和盛世的签约就会彻底泡汤。 她快步走向门口,手腕却突然被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按住。老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中山装的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神色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是一军主帅,这种场面,不合适。”老杨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压下了所有躁动,“核心会议继续开,敲定明天和盛世的细节。楼下的事,我去处理。” “可是老杨,他们有十几个人,还拿着钢管!”欧阳燕转头看他,第一次在这个永远波澜不惊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老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轻得像安抚,力道却透着稳当:“放心,我不是去打架的。”他瞥了眼林晓雪手里的监控平板,“把实时画面切到你办公室,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不等欧阳燕再说话,他已经转身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灯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没有丝毫仓促,倒像去赴一场早已胜算在握的约。欧阳燕捏紧了拳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那里的监控屏幕能看清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屏幕里的场面比想象中更混乱。十几个穿着工装的壮汉堵在前台,有的用钢管敲打着玻璃隔断,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有的撕扯着墙上“燕杨文化上市纪念”的海报,碎片落了一地。为首的光头男人唾沫横飞地嘶吼,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欠条”,对着围拍的路人喊:“大家快拍!燕杨欠我们三十万货款不还,女老板卷钱享乐,逼得我们小商户活不下去!” 几个主播把手机镜头怼得极近,弹幕里的骂声已经刷屏:“果然是资本的游戏,上市就翻脸”“这种无良公司就该倒闭”。前台小姑娘缩在角落哭,两个保安被壮汉们推搡得东倒西歪,根本没法靠近。 欧阳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认出来,那个光头就是上次被老杨吓跑的王虎,显然是陈阳给了他更大的好处,让他敢卷土重来。她刚要按下内线让技术部切断大厅网络,屏幕里突然出现了老杨的身影。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员工通道绕到人群侧面。没有穿西装的他,往闹事的壮汉堆里一站,竟显得有些不起眼。王虎正骂到兴头上,眼角余光瞥见他,先是一愣,随即恶狠狠地啐了口:“又是你?上次坏老子好事还没算账,今天连你一起打!” 几个壮汉立刻围了上来,钢管在手里晃得“哗哗”响,围观的路人惊呼着往后退,主播们的镜头也瞬间对准了老杨,等着看他被揍的场面。欧阳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悬在报警电话上,却迟迟没按下去——她莫名觉得,老杨不会输。 可老杨既没躲,也没喊,只是缓步走到王虎面前。他比王虎矮小半个头,却像一座山般挡住了对方的去路。两人距离极近,监控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看到老杨微微俯身,说了不到三句话。 就在这时,老杨抬起右手,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王虎眼前晃了一下。那东西很小,像个证件或徽章,监控画面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道银色的反光。 奇迹发生了。 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王虎,脸色瞬间从通红变成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老杨手里的东西,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嘴里的脏话全堵在了喉咙里。紧接着,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老杨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像棵被压垮的稻穗。 “对、对不起杨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这就走!”王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转头对着身后的壮汉们吼道,“都别闹了!赶紧收拾东西滚!” “头,我们还没拿到钱呢!”有人不甘心地喊。 王虎上去就给了那人一耳光,脸色狰狞:“拿什么钱?我们根本没被欠货款!是我被人骗了!”他一边骂骂咧咧地推着人往外走,一边回头给老杨赔笑,那谄媚的样子,和刚才的恶霸判若两人。 短短两分钟,刚才还闹得鸡飞狗跳的大厅,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碎玻璃被王虎的人慌忙扫到一边,撕烂的海报也被捡了起来。围观的路人看傻了眼,主播们的镜头还对着空无一人的前台,弹幕里全是“???”和“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杨站在原地,目送王虎等人消失在门口,才转身走到前台,递给哭红了眼的小姑娘一张纸巾,低声说了句什么。小姑娘点点头,立刻开始整理混乱的桌面。 欧阳燕坐在办公室里,心脏还在狂跳。她反复回放监控录像,放慢到0.5倍速,却还是看不清老杨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道银色反光转瞬即逝,只留下无尽的谜团。这个跟着她五年的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欧阳燕猛地回神,脱口而出:“进来!” 老杨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半旧的紫砂壶,仿佛刚才去的不是混乱的战场,只是楼下散步。他给欧阳燕倒了杯茶,茶汤醇厚的香气驱散了些许紧张。 “解决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楼下的花开了”。 欧阳燕没有接茶杯,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从创业初期的资金支持,到网络黑料时的“清道夫”,再到今天不动声色劝退十几个壮汉,老杨的每一次出手,都让她越来越看不懂。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第一次直接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老杨,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杨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一片海,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无奈,有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他把茶杯推到她面前,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重要的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很重要。”欧阳燕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你知道我的所有事,我的过去,我的软肋,甚至我的女儿朵朵。可我对你一无所知。你是谁?‘清道夫’到底是什么组织?你手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去。老杨沉默了,他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却没有回答。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作响。 就在欧阳燕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老杨突然开口了:“我曾经是‘清道夫’的一员。” “清道夫”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欧阳燕的耳边。她想起上次那个记者的话,想起老杨手机上的“Ω”符号,心脏狠狠一缩。 “那是一个专门处理‘灰色麻烦’的组织。”老杨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遥远的意味,“有人欠钱不还,有人恶意造谣,有人用阴招搞垮对手,只要不违反法律底线,我们都会处理。五年前,我厌倦了那种生活,正好遇到你创业,就想过点安稳日子。” “那你今天拿的是什么?”欧阳燕追问。 老杨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徽章,放在桌上。徽章是菱形的,中间刻着一个“Ω”符号,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用了很多年。“这是‘清道夫’的身份标识。王虎以前混过社会,见过这个徽章,知道惹不起。” 欧阳燕拿起徽章,入手冰凉。她摩挲着上面的符号,突然想起什么:“上次网络黑料,也是‘清道夫’帮的忙?” “是。”老杨点头,“我虽然退出了,但还有些旧部在。这次陈阳做得太过分,我只能请他们出手。”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欧阳燕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个总是温和地给她倒茶、在她危难时挺身而出的伙伴,竟然有如此传奇的过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轻声问,“五年前,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创业者,你为什么要把钱投给我,还一直帮我?” 老杨的眼神软了下来,他看着欧阳燕,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服输,不怕难,为了目标能拼尽全力。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真诚,“你是个好人。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好人值得被守护。” 就在这时,林晓雪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有些复杂:“欧阳总,老杨先生,这是刚收到的快递,没有寄件人,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欧阳燕接过照片,瞬间僵住了。照片上,是她的女儿朵朵,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照片的背景里,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被刻意遮挡住了。 老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拿过照片,眼神锐利如刀:“是陈阳干的。他动不了公司,就开始打朵朵的主意。” 欧阳燕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女儿是她的底线,陈阳的所作所为,彻底触碰了她的逆鳞。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狠厉:“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老杨,帮我联系‘清道夫’,我要让陈阳付出代价!” 老杨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但你放心,朵朵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保护,不会有事的。陈阳的账,我们慢慢算。”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开始拨打“清道夫”的电话。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像一道坚实的屏障。 欧阳燕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徽章。她知道,从她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开始,她和老杨的关系,以及这场与陈阳的战争,都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最忠诚的核心团队,有最可靠的伙伴,还有“清道夫”这个强大的后盾。 陈阳,你的死期,到了。 第9章:冰山一角 老杨挂掉电话时,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温度。他转过身,看到欧阳燕仍攥着那枚银色徽章,指腹反复摩挲着中间的“Ω”符号,阳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却没驱散她眼底的思索。 “‘清道夫’那边会盯着陈阳的动作,朵朵学校门口加了两个人手,上下学都有人护送。”老杨走回桌边,重新拿起紫砂壶,沸水注入的瞬间,茶叶在壶中翻滚舒展,“你不用太担心孩子。” 欧阳燕抬起头,把徽章轻轻放在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轻响:“我不是担心,是想不通。”她盯着老杨的眼睛,“‘处理不方便的问题’,到底是哪种问题?当年你退出,又是因为什么?” 老杨倒茶的手顿了顿,壶嘴悬在杯口,温热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沉默了几秒,把斟满的茶杯推过去,茶汤在杯壁上晕开浅褐色的圈:“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我连陈阳的脏招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欧阳燕端起茶杯却没喝,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你说我是好人值得守护,可你连让我知道‘你是谁’的信任都不肯给吗?” 这句话像根细针,戳破了办公室里的平静。老杨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他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普洱在舌尖化开。“不是不信任,是那些过去太沉。”他缓缓开口,眼神飘向窗外的写字楼群,“十年前,我处理过一个金融诈骗案,幕后老板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受害者上千人,养老钱都被骗光了。” 欧阳燕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这是老杨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那案子走正规流程卡了半年,受害者天天去信访局堵门,有个老太太当场晕过去,醒来就说要跳楼。”老杨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后来‘清道夫’接手,我们没动粗,就是把那老板转移资产的证据,还有他给官员行贿的录音,一起送到了纪委和经侦队。” “三天,那老板就被抓了。”他转头看向欧阳燕,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但我也被记恨上了,有人雇了亡命徒在我家门口蹲了半个月。那时候我才明白,干这行,永远没有真正的安稳。” 欧阳燕终于懂了。老杨的“退休”不是厌倦,是想逃离过去的危险。她看着桌上那枚磨损的徽章,突然觉得它凉得硌手——那上面刻着的不是荣誉,是刀光剑影。 “所以你帮我,是想过安稳日子?”她轻声问。 “是想看看,干干净净做事能不能成。”老杨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了些,“你创业的时候,在写字楼走廊里啃面包改方案,被客户骂哭了躲在消防通道里擦眼泪,转头又笑着跟团队说‘再试一次’。我那时候就想,这姑娘比我当年愣,也比我当年干净。” 欧阳燕的心猛地一暖。她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天,她抱着湿透的策划案在楼下等客户,老杨撑着伞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奶茶,说“我投你”。那时候她以为是运气,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的狼狈和坚持,被这个男人看在了眼里。 “我不问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醇厚的茶香压下了喉咙里的涩意,“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你是燕杨的联合创始人,是我的战友。” 老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暖意。他拿起徽章,轻轻推回给欧阳燕:“这个你拿着。‘清道夫’的人认徽章不认人,以后真遇到麻烦,亮这个比报我名字管用。” 欧阳燕捏紧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透着安心。她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你刚才说‘清道夫’是处理麻烦的,那我们现在面对的陈阳,还有他那些狗腿子,算不算是路上的垃圾?” 老杨挑了挑眉,难得露出一抹锐利的笑:“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比较厉害的清道夫。专门清理路上的垃圾和障碍。” “那这次,我们面前的垃圾有点多。”欧阳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劲,想起陈阳煽动闹事、觊觎朵朵的所作所为,眼神冷了下来,“舆论黑料、合作方被挖、现在还动到我女儿头上,他是想把我逼到绝路。” “那就一起打扫干净。”老杨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清道夫’刚查到的东西——周明轩挪用前公司公款的证据,还有苏哲婚内出轨的实锤照片。陈阳拉他们入伙,无非是抓着他们的把柄,我们先把这两个‘小垃圾’清掉。” 欧阳燕拿起U盘,入手冰凉。她能想象到周明轩和苏哲看到这些证据时的崩溃模样,这步棋走得又快又准,正好打在陈阳的软肋上——没了这两个爪牙,陈阳的阴谋就少了大半助力。 “明天和盛世的签约仪式,正好用得上。”欧阳燕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让媒体见证我们的合作,再‘不小心’把这些证据漏给他们,既能稳住股价,又能端掉陈阳的左膀右臂,一举两得。” “想得比我还周全。”老杨赞许地笑了笑,“我已经让公关部准备通稿了,就等你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因身份猜忌产生的隔阂彻底消散。此刻他们像并肩作战多年的老友,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欧阳燕有商业战场的敏锐,老杨有暗处布局的狠辣,这样的组合,足以让陈阳焦头烂额。 欧阳燕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这几天的紧绷情绪终于有了片刻舒缓,她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突然想起创业初期的日子。那时候她和团队挤在民房里,每天加班到深夜,老杨总会提着夜宵过来,不说太多话,就坐在角落帮他们整理资料。 那时候她只当他是慷慨的投资人,现在才明白,他是一直在暗处守护她的人。这份情谊,比任何合作都珍贵。 “老杨,”她突然开口,“五年前你投我的时候,真的是因为看好我的项目吗?” 老杨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一半是看好项目,一半是看你顺眼。”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那时候你拿着策划案跟我讲‘要做有温度的IP’,眼睛亮得像星星。现在的创业者都盯着钱,很少有人提‘温度’了。” 欧阳燕的心一暖,刚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号码”。 她随手点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背景是五年前燕杨文化的初创办公室,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得一脸青涩,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正是陈阳。照片里的陈阳搂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算计,可当时的她,却以为那是深情。 照片下方,只有一行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睛生疼:“怀念吗?我的旧爱。” “怎么了?”老杨注意到她脸色发白,连忙起身走过去。 欧阳燕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她把屏幕转向老杨,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是陈阳……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陈阳当年偷偷拍的,后来两人决裂,她以为所有相关的东西都被自己销毁了。没想到陈阳还留着,现在拿出来,显然是想打感情牌,或者用过去的羁绊扰乱她的心神。 老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接过手机,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眼神冷得像冰:“他是想从心理上击垮你。知道你最在意过去的狼狈,故意用这个刺激你。” “我不会被他影响。”欧阳燕深吸一口气,从老杨手里拿过手机,手指用力按灭屏幕,“过去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会让他付出代价。” 话虽如此,她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段被陈阳欺骗、利用的过往,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陈阳现在把它揭开,无疑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老杨看出了她的逞强,他拿起桌上的温水递给她:“喝点水,别上他的当。他越是急着用这些手段,说明我们的反击戳到了他的痛处。” 欧阳燕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让她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老杨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就算陈阳拿出再多过去的把柄,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了。 “明天的签约仪式,我要亲自跟陈阳打个电话。”欧阳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不是想怀念过去吗?我就陪他‘好好聊聊’。” 老杨挑了挑眉,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欧阳燕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亮起的霓虹灯,“这通电话,我要自己打。有些旧账,该亲手算了。” 老杨看着她挺拔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欧阳燕不是在逞强,是真的成长了。从被黑料逼到绝境,到现在主动迎战,这个女人的韧性,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办公室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没有了之前的猜忌和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雨同舟的坚定。 而此刻的陈阳,正坐在顶峰资本的办公室里,看着手机里发送成功的短信,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他以为这张照片能击溃欧阳燕的心理防线,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欧阳燕反击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电话两端,悄然拉开序幕。 第10章无声惊雷 手机屏幕按灭的瞬间,欧阳燕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不是难过,不是怀念,是纯粹的愤怒——陈阳不仅要毁她的公司,还要扒她的过去,用五年前的青涩照片当武器,这种卑劣到骨子里的手段,彻底点燃了她的火气。 “这张照片,他留了五年。”欧阳燕把手机拍在桌上,金属机身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早就预谋好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谈。” 老杨刚想开口安抚,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林晓雪抱着一个烫金信封冲进来,脸涨得通红:“欧阳总!顶峰资本的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战书’,态度傲得不行!” “战书?”欧阳燕挑眉,伸手接过信封。信封质感厚重,封口处印着顶峰资本的Logo,烫金纹路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陈阳那张嚣张的脸。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信纸,字迹是陈阳特有的狂草,墨迹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带着攻击性:“欧阳燕亲启:念及旧情,劝你三日内解散燕杨文化,我可代你偿还所有债务。若执迷不悟,三月之内,我必让燕杨从业内消失。顶峰资本,陈阳。” 短短几行字,没有任何商业谈判的余地,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老杨凑过来看完,手指攥得咯咯响:“他这是疯了!顶峰资本就算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搞垮上市公司!” “他不是要搞垮公司,是要逼我崩溃。”欧阳燕冷笑一声,把信纸重新折好,“短信是心理战,公函是舆论战。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欧阳燕被他死死拿捏了。” 她突然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公函就往外走。老杨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你去哪?” “让所有人都看看,陈阳的‘战书’长什么样。”欧阳燕的声音掷地有声,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也让大家知道,我们燕杨,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此时的办公区,员工们正窃窃私语。顶峰资本派人送“战书”的事已经传开,有人紧张地刷着财经新闻,有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刚凝聚起来的士气又开始松动。 “听说陈阳是资本圈的狠角色,当年把三个竞争对手都逼破产了……” “我们真的能赢吗?欧阳总会不会真的要解散公司啊?” 议论声中,欧阳燕快步走到办公区中央的空地上,手里高举着那封烫金公函。林晓雪反应极快,立刻把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麦克风递到她手里。 “大家安静!”欧阳燕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办公区,瞬间压下所有窃窃私语,“刚才,顶峰资本的陈阳,给我送来了一封‘战书’。” 她展开信纸,念出上面的内容,每念一个字,声音就加重一分。员工们的脸色从惊讶变成愤怒,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咬牙切齿地骂出声。 “‘三月之内,必让燕杨从业内消失’。”念完最后一句,欧阳燕猛地停顿,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信吗?” “不信!”老周第一个喊出声,他从工位上站起来,用力拍了下桌子,“我们跟着你拼了五年,从民房拼到写字楼,从没人知道拼到上市,凭什么被他陈阳一句话就搞垮?” “对!不信!” “我们跟他干到底!”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办公区里回荡,原本松动的士气瞬间被点燃。欧阳燕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有跟着她创业的元老,有刚毕业加入的年轻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斗志。 “很好。”欧阳燕点点头,突然举起手中的信纸,狠狠一撕! “刺啦”一声,厚重的信纸被撕成两半。她没有停手,双手用力,一下又一下,把陈阳的“战书”撕成碎片,然后高高举起,猛地撒向空中。 白色的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落在员工们的头上、桌上,落在欧阳燕挺拔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充满了仪式感,像一把利剑,斩断了所有人的犹豫和恐惧。 “他送来了战书。”欧阳燕的声音铿锵有力,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我的回答是——放马过来!” “放马过来!”员工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窗户都在微微发抖。有人举起拳头,有人互相击掌,办公区里的气氛燃到了顶点,比任何一次动员都要热烈。 老杨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员工簇拥的欧阳燕,眼底满是赞许。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陈阳的心理战术彻底失败了,而燕杨的反击,也将正式拉开序幕。 喧闹过后,员工们纷纷回到工位,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瞬间填满了办公区,比平时更加密集,更加有力。欧阳燕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走,回办公室说。”她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老杨和李姐等人跟在后面,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 刚关上门,欧阳燕就走到办公桌后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咔哒”一声,柜门打开。她从最底层取出一个厚重的黑色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毛糙。 “这是……”李姐好奇地问。 “《祭天名单》。”欧阳燕翻开笔记本,声音低沉,“五年前我和陈阳决裂后,就把所有欠我的、害过我的人,都记在了这里。现在,该轮到陈阳了。” 笔记本的纸页泛黄,上面的字迹从青涩到成熟。她快速翻到第一页,那里贴着一张小小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年轻气盛,嘴角带着一丝算计的笑——正是陈阳。 照片下方,是陈阳的名字,用红笔写的,旁边标注着他当年的所作所为:“2018年,挪用公司启动资金50万,嫁祸给实习生;2019年,泄露项目方案给竞争对手,导致公司差点破产……” 欧阳燕的指尖轻轻划过陈阳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往事像潮水一样涌来,记忆的闸门在眼前轰然打开,画面瞬间闪回到2015年的大学校园——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香樟树下,穿着白衬衫的陈阳递给她一杯奶茶,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欧阳燕,我喜欢你。以后我们一起创业,一起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好不好?” 那时候的她,刚上大三,对爱情充满憧憬,对未来满怀期待。她接过奶茶,用力点头,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好!” 可她不知道,这杯奶茶里,藏着陈阳的精心编织的陷阱。从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进了他布下的局。 “欧阳总?”老杨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欧阳燕猛地回神,指尖从纸页上移开,眼神恢复了平静:“抱歉,走神了。”她合上笔记本,放回保险柜,“陈阳的软肋,我比谁都清楚。他看似嚣张,实则最怕自己的黑料曝光,尤其是当年挪用公款的事,要是被顶峰资本的董事会知道,他这个CEO就坐不稳了。” “那我们现在就把证据曝光出去?”老周激动地说。 “不行。”欧阳燕摇头,“现在曝光,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对朵朵不利。我们要一步步来,先稳住盛世的合作,再端掉周明轩和苏哲这两个爪牙,最后再集中火力对付陈阳。”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神坚定:“明天和盛世的签约仪式,就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步。李姐,你跟盛世那边确认一下,媒体一定要多邀请几家,尤其是财经和娱乐领域的头部媒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燕杨文化不仅没垮,还会越来越好。” “明白!”李姐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盛世的负责人。 “老杨,”欧阳燕转头看向老杨,“麻烦你让‘清道夫’的人再查一下,陈阳和顶峰资本董事会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内部矛盾可以利用。”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安排。”老杨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欧阳燕一个人。她重新走到保险柜前,看着那本厚重的《祭天名单》,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陈阳,当年你欠我的,我忍了五年。现在你主动找上门,就别怪我心狠。这场战争,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她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那是陈阳的私人手机号,她存了五年,却从来没打过。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签约仪式结束,等她稳住所有合作方,她会亲自打这个电话,跟陈阳好好“算算账”。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欧阳燕挺拔的身影。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陈阳的手段会越来越狠辣,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她有忠诚的团队,有可靠的战友,还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迎接这场注定惨烈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的第一枪,将在明天的签约仪式上,正式打响。 第11章:名单 晚上十点,燕杨文化的办公区彻底安静下来。 最后一盏工位灯被关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走过走廊,脚步声渐远。只有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暖黄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在楼下的车水马龙中,投下一小块坚定的影子。 欧阳燕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霓虹,红的、蓝的、紫的光在玻璃上流动,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沉静。她走到办公桌前,指尖划过键盘——下午撕毁战书时的激昂还在血液里发烫,可此刻独处时,那些被压抑的过往,正像潮水般慢慢回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女儿朵朵发来的睡前语音,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早点回家”。欧阳燕戴上耳机听了三遍,嘴角的弧度刚扬起,就被屏幕上残留的“未知号码”提醒拉回现实。 陈阳的照片、战书上的狂草、五年前他转身离开时的背影,像碎片一样在眼前闪回。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电脑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她眯了眯眼。系统加载完成后,没有跳出工作邮箱的未读提醒,也没有弹出项目进度表,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静静地躺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文件夹图标是纯黑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像一滴凝固的血。 她的指尖悬在触控板上,停顿了三秒。这个文件夹,她建了五年,密码换过三次,却从来没真正打开过。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当年那个被陈阳骗走启动资金、在暴雨里抱着合同哭的自己,疼得不敢触碰。 但今天不一样了。陈阳的战书像一把火,烧光了她所有的逃避。 欧阳燕输入密码——是朵朵的生日,也是她决心重新开始的日子。文件夹“咔哒”一声解锁,里面只有一个文档,文件名简单粗暴:《祭天名单》。 鼠标双击,文档打开。白色的页面上,第一个名字以加粗的黑体字赫然呈现,占据了最顶端的位置:陈阳。 名字后面跟着一行红色的标注,字体比正文小一些,却像针一样扎眼:虚伪的白月光,文学梦的扼杀者。 欧阳燕的指尖抚上屏幕,冰凉的玻璃触感下,仿佛能摸到这行字背后的灼热与冰冷。她想起刚认识陈阳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抱着文学梦的大三学生,总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里写稿到深夜;而陈阳是新闻系的风云人物,拿着相机在校园里抓拍风景,笑起来的时候,白衬衫领口都透着阳光的味道。 “你的文字有温度,不该只藏在笔记本里。”这是陈阳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话,让她把他当成了懂自己的人。后来他们一起筹划创业,她负责内容创作,他负责拉投资,她甚至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做了抵押,凑出第一笔启动资金,满心都是“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的憧憬。 可结果呢? 她的文学梦,被他当成骗投资的噱头;她的信任,被他用来挪用公款填补赌债;她的公司,差点被他泄露的方案彻底搞垮。最后他卷走仅剩的资金消失,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欧阳燕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点开陈阳的名字,弹出一个下拉菜单,里面列着密密麻麻的条目:2018年3月,挪用启动资金50万,嫁祸实习生小李;2018年7月,伪造项目数据骗取天使投资200万;2019年1月,将《城市回响》原始大纲卖给竞争对手,获利10万;2019年5月,卷款失联,导致公司拖欠员工工资两个月…… 每一条后面,都附着扫描件的链接——有银行流水的截图,有实习生的证词,还有陈阳与竞争对手的聊天记录。这些都是她当年一点点收集的证据,原本是想报警,却在看到陈阳父母哭着求情的样子后,软了心,把它们全都锁进了文件夹。 “我以为留一线余地,你会懂收敛。”欧阳燕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你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现在连我的女儿都想碰。”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最后一丝犹豫已经消失,只剩下淬过冰的决绝。【陈阳,是你先宣战的。那就别怪我,把我们的过去,也摆上擂台。】 内心的独白刚落下,她的手指就划过屏幕,向下拉动文档。陈阳的名字下面,紧跟着周明轩和苏哲的名字,状态一栏用橙色标注着“待处理”。 周明轩后面的标注是:见利忘义的蛀虫,当年的帮凶。下面的条目里写着他当年协助陈阳做假账、销毁证据的细节。苏哲的标注则更简单:趋炎附势的小人,落井下石的常客。附着的证据里,有他当年在公司破产边缘时,带头煽动员工罢工要工资的聊天记录。 欧阳燕冷笑一声。当年这三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当帮凶,把她逼到了绝境。现在他们又凑到一起,想故技重施,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端起桌上的冷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沸腾的情绪冷静了几分。手指重新回到陈阳的名字上,那里有一个蓝色的“详情”链接,像一个通往过去的入口。 她知道,一旦点开这个链接,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回忆就会汹涌而出——有甜蜜的、有热血的、更有撕心裂肺的。但她现在必须面对,因为只有看清过去,才能打赢现在的仗。 指尖悬在链接上方,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轻微声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欧阳燕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终于,她按下了鼠标左键。 链接点开的瞬间,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白色的页面被一张泛黄的照片取代。光线仿佛被拉远,办公室的霓虹、冰冷的桌面、甚至她自己的身影,都在快速模糊、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阳光,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香樟树香气—— 2005年的夏天,江城大学的香樟大道上,蝉鸣聒噪得像要把空气烧穿。欧阳燕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稿件,急匆匆地往文学社活动室跑,没注意到前面突然停下的身影,一头撞了上去。 “嘶——”她疼得吸了口气,怀里的稿件散落一地,最上面的一篇《青春回响》的标题,被风吹得翻卷起来。 “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欧阳燕抬起头,就看到了陈阳。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台老式单反相机,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笑意,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整个闷热的夏天。 “我、我没事。”欧阳燕连忙蹲下身捡稿件,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她早就认识陈阳,新闻系的摄影大赛冠军,每次他的作品展出,画廊前都挤满了人,她也是其中一个,只是从来没敢上前搭话。 陈阳也蹲下身,帮她捡散落的稿件。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欧阳燕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青春回响》?”他拿起最上面的那篇,扫了一眼标题,“这是你写的?” “嗯。”欧阳燕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就是随便写写,还没改好。” “写得很好。”陈阳的眼神亮了起来,他快速翻了几页,“‘青春是未拆封的信,里面藏着暴雨和星光’,这句话很有画面感。你的文字有温度,不该只藏在笔记本里。” 这句话,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欧阳燕站在2005年的阳光里,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干净的少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没有后来的背叛,没有现在的战争,只有香樟树下的蝉鸣,和少年真诚的赞美。 “谢谢。”她接过陈阳递过来的稿件,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易碎的梦想。 “我叫陈阳,新闻系大三的。”他伸出手,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以后有什么作品,能不能先给我看看?我帮你拍配图,我们一起把它做得更好。” 欧阳燕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秒,然后轻轻握了上去。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仿佛能给她无穷的勇气。“我叫欧阳燕,中文系大二的。” 那一天,香樟树下的蝉鸣格外响亮,阳光格外炽热,她以为自己抓住了青春里最珍贵的礼物。 可她不知道,这份“礼物”的包装纸下面,藏着一把淬毒的刀。 “欧阳总?欧阳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把欧阳燕从回忆里拉回现实。屏幕上的照片已经消失,重新变回《祭天名单》的文档页面,窗外的霓虹依旧在玻璃上流动,只是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进来。”她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调整好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门被推开,老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色有些凝重:“‘清道夫’那边传来消息,陈阳和顶峰资本的董事会矛盾很深,有几个董事早就不满他的激进作风,而且……” 老杨的话顿住了,他注意到欧阳燕微红的眼眶,还有屏幕上打开的《祭天名单》,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打开它了?” 欧阳燕点点头,没有隐瞒:“我需要知道他所有的软肋,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 老杨走到她身边,把文件夹放在桌上:“这里面是陈阳在顶峰资本做的几笔灰色交易,还有他私下转移资产的证据。‘清道夫’查到,董事会的张董手里也有类似的证据,一直在找机会扳倒他。” 欧阳燕拿起文件夹,快速翻看着里面的资料。越看,她的眼神越亮——这些证据,加上她手里的陈年旧账,足够让陈阳在顶峰资本彻底站不住脚。 “明天和盛世的签约仪式结束后,安排我和张董见一面。”欧阳燕合上文件夹,眼神里充满了斗志,“陈阳想跟我打感情牌,我就跟他打资本战。他的‘白月光’人设,他的CEO宝座,我会一个个帮他撕碎。” 老杨看着她决绝的样子,点了点头:“需要我陪你去吗?张董那个人城府很深,不好对付。” “不用。”欧阳燕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脸上的泪痕,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对付陈阳,我比谁都有经验。而且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她回头看向老杨,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我有你,有团队,还有这本《祭天名单》。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老杨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芒,也笑了。他知道,那个被回忆刺痛的欧阳燕已经过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的燕杨文化CEO。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城市的夜空下,一场关于过去与现在、背叛与反击的战争,已经箭在弦上。而欧阳燕知道,她的武器,不仅有冰冷的证据,还有那段被尘封的青春——那些疼痛与热血,都将成为她最锋利的刀刃。 第12章 清道夫预案 2005年的江城,盛夏来得猝不及防。蝉鸣刚在香樟树上铺开声势,图书馆三楼的文学书库就成了最抢手的避暑地——老式吊扇在天花板上慢悠悠转着,吹不散满室的油墨香,却能滤去窗外的热浪,把日光筛成细碎的金粉,洒在深棕色的书架上。 欧阳燕蹲在书架前,额角沁出的细汗刚滑到下颌线,就被她用手背快速擦去。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校服裙,校服领口别着“江城大学勤工俭学”的胸牌,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本《拜伦诗选》插回原位。书脊上的烫金字母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她却特意用软布擦了三遍,连缝隙里的灰尘都没放过。 “同学,请问你见过《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吗?聂鲁达的精装版,1998年译林出版社的。” 温润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像冰镇过的酸梅汤,猝不及防地浇灭了欧阳燕心头的燥热。她猛地抬头,后脑勺差点撞上书架,眼前却先撞进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男生站在书架夹角的日光里,穿一件袖口挽起的白衬衫,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阳光顺着他微卷的发梢滑下来,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上架着的细框眼镜,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清亮。他手里抱着一本《摄影构图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见欧阳燕愣着,又温和地笑了笑:“是不是太冷门了?我找了三个书库都没见着。” “没、没有!”欧阳燕连忙站起身,校服裙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灰尘。她认出这是新闻系的陈阳——上周学校的摄影展上,他的作品《光影里的图书馆》拿了金奖,照片里的主角就是这个书库的吊扇和日光,当时她站在照片前看了足足十分钟,连室友喊她去吃饭都没听见。 她攥了攥手心的软布,声音有点发紧:“1998年的精装版在特藏区,普通借阅区只有平装本。特藏区需要登记,我带你去。” “太好了,谢谢你。”陈阳眼睛亮了亮,跟在她身后往书库深处走。他的脚步声很轻,和欧阳燕的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默契。路过靠窗的阅览桌时,欧阳燕瞥见他放在桌角的MP3,屏幕上正显示着孙燕姿的《遇见》,和她口袋里的MP3播放列表一模一样。 特藏区在书库最里面,隔着一道玻璃门,里面的书架比外面更高,需要踩梯子才能够到顶层。欧阳燕熟门熟路地拿出登记本,笔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陈阳说:“你也喜欢聂鲁达?” 她写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嗯,他的诗很有力量。”尤其是那句写爱情的,她在笔记本上抄了一遍又一遍,却从来没跟人说过。 “我猜你最喜欢那句‘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陈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他走到玻璃门前,看着里面整齐排列的精装书,“很多女生都喜欢这句,但很少有人能读懂后面的‘灵魂的暗室’。” 欧阳燕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真的最喜欢这句,甚至在日记本的扉页都写了这句话。她看着陈阳的背影,阳光正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把布料染成了暖金色,连带着他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阳转过身,笑着举起手里的《摄影构图学》,“上次摄影展,我看见你站在我的照片前,手里攥着的笔记本封面,露出来半行字,就是这句。”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不过我觉得,遇到对的人,遗忘就不会长。” 午后的日光刚好从特藏区的高窗斜射来,正好落在欧阳燕的脸颊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朵尖都在发烫。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找钥匙开玻璃门,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钥、钥匙在这……” 陈阳见状,没有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玻璃门“咔哒”一声打开,他主动接过欧阳燕手里的软布:“顶层太高,我来拿吧。书名叫什么?” “《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在最里面那排的顶层,黑色书脊的。”欧阳燕指着书架最深处,“梯子有点晃,你小心点。” 陈阳点点头,踩上梯子时,白衬衫的衣角向上缩了缩,露出一小截腰线。他的动作很稳,很快就从顶层抽出一本黑色精装书,书脊上烫着金色的书名,果然是1998年的版本。他从梯子上下来时,顺便把旁边几本歪掉的书都扶了扶,动作自然又细心。 “就是这本。”他把书递给欧阳燕,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像有电流划过,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移开了目光。欧阳燕低头登记书名,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是陈阳白衬衫上的味道,和图书馆的油墨香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你在这里勤工俭学多久了?”陈阳看着登记本上欧阳燕的名字,字迹娟秀又有力,和她的人一样。 “快一年了。”欧阳燕把登记本推给他签字,“我是中文系大二的,平时没课就过来。这里的书我都快摸遍了。”说到书,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找聂鲁达是为了摄影吗?还是喜欢诗歌?” “都算。”陈阳签完字,把笔递还给她,“我最近在拍一组‘诗歌与光影’的照片,想找聂鲁达的诗当配文。你看,”他翻开手里的《摄影构图学》,里面夹着几张洗出来的照片,有一张是夕阳下的香樟大道,树影被拉得很长,“我想在这张照片下面,配‘爱情是这么短,遗忘是这么长’。” 欧阳燕凑近看照片,发丝不经意间扫过陈阳的手背。她指着照片里的光斑:“这里的光影拍得真好,像流动的诗。”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其实这句诗后面还有一句:‘这是一个绝望的试图,是一次使之沉醉的邀请’。配这张照片,会不会更有层次?” 陈阳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惊喜:“我怎么没想起这句!太合适了!”他把照片从书里抽出来,递给欧阳燕,“你帮我看看,还有哪张需要改配文?” 两人并肩坐在特藏区的阅览桌前,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摊开的照片上。欧阳燕一张一张地看,时而指着照片说配里尔克的诗,时而摇头说这句太伤感,不符合光影的温暖。陈阳就坐在她身边,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两人的观点竟异常契合。 “没想到你对诗歌这么了解。”陈阳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像撒了一把碎钻,“中文系的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你才是呢,摄影拍得那么好。”欧阳燕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把照片推回给陈阳,“我只是平时看得多而已。” 陈阳笑了笑,没有反驳。他拿起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翻到其中一页,用书签夹好,递给欧阳燕:“这本书借你看。里面有我画的批注,要是有不同意见,随时找我讨论。” 欧阳燕接过书,指尖碰到书签时,才发现是一片干燥的香樟叶,叶脉清晰,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她抬头看向陈阳,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谢谢。”她把书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珍宝,“我看完马上还你。” “不急。”陈阳看了眼手表,站起身,“快到闭馆时间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正好路过食堂,我请你吃冰淇淋。” 欧阳燕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点点头,抓起桌上的软布和登记本,快步跟在陈阳身后。走出图书馆时,夕阳刚好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叠在一起。路过香樟大道时,陈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树上的蝉蜕:“你看,光影落在蝉蜕上,像不像透明的诗?” 欧阳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阳光透过蝉蜕的纹路,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转头看向陈阳,他正举着相机拍照,侧脸在夕阳下格外好看。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有蝉鸣,有日光,有香樟,还有一个懂诗歌的少年。 食堂的冰淇淋摊前,陈阳买了两个草莓味的甜筒,递给欧阳燕一个:“这家的草莓味最浓,我每次拍照片累了就来买。” 欧阳燕咬了一口甜筒,冰凉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草莓香。她看着陈阳,突然想起刚才在特藏区的对话,鼓起勇气问:“你说的‘遇到对的人,遗忘就不会长’,是真的吗?” 陈阳拿着甜筒的手顿了顿,他看着欧阳燕,眼神认真又温柔:“是真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了,下周文学社有个诗会,主题就是‘光影与诗’,我报名了分享聂鲁达的诗。你要不要来?” 欧阳燕的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甜筒都忘了吃:“我可以去吗?”她只是文学社的普通成员,这种分享会一般都是骨干参加。 “当然可以。”陈阳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我还想请你当我的‘特邀顾问’呢,帮我看看配文有没有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诗会的时间和地点,“这是地址,下周三晚上七点,在文学社活动室。” 欧阳燕接过纸条,指尖碰到陈阳的指尖,又是一阵电流划过。她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口袋,紧紧攥住,仿佛攥住了整个夏天的阳光。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天已经擦黑了。路灯亮起,把两人的影子又拉回了正常的长度。欧阳燕抱着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站在宿舍门口,对陈阳说:“谢谢你的冰淇淋,还有这本书。” “不客气。”陈阳站在路灯下,白衬衫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动,“记得下周三的诗会,我等你。” 欧阳燕用力点点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她跑上三楼,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往下看,陈阳还站在路灯下,见她探头,朝她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路灯下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香樟大道的拐角。 欧阳燕回到宿舍,把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她翻开书,那片香樟叶书签掉了出来,背面竟然写着一行小字:“期待在诗会,与你共赏光影与诗。”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连忙把书签夹回去,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翻开那一页。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可她却觉得,这个夏天,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夏天。 她不知道的是,陈阳离开女生宿舍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走到了学校门口的电话亭。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喂,帮我查一下欧阳燕的家庭情况,尤其是她父母的资产。对,越快越好。” 挂掉电话,陈阳抬头看向女生宿舍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路灯的光落在他的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和刚才在图书馆里的温和判若两人。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和递给欧阳燕的那本一模一样,只是里面没有香樟叶书签,只有一张写着“目标:欧阳燕”的纸条。 晚风拂过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初遇”,奏响序曲。而宿舍里的欧阳燕,正抱着那本带着香樟叶书签的诗集,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下周三的诗会,完全没察觉到,一场名为“爱情”的骗局,已经在她身边悄然展开。 第13章:失衡的天平 诗会结束后的那个周末,江城下了一场秋雨。雨水洗过的香樟树更显苍翠,叶片上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滴在图书馆前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欧阳燕抱着刚整理好的借阅登记本,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陈阳发来的短信:“在文具店看到一支钢笔,像极了聂鲁达写作用的那款。”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陈阳的手正摩挲着一支银灰色钢笔,笔身刻着细密的纹路,笔帽上嵌着一小块墨色宝石,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短信末尾还有一句:“都说钢笔是文人的风骨,可惜这支是限量版,要三千八。” 欧阳燕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三千八,是她三个月的勤工俭学工资,也是她计划用来给母亲买治疗关节炎药膏的钱。可她想起诗会上陈阳拿着她改的配文,在众人面前说“这是我的特邀顾问欧阳燕”时的骄傲眼神,又把到了嘴边的“有点贵”咽了回去,回复道:“真的很配你,我帮你留意着。” 发完短信,雨小了些。她把登记本抱在怀里,冲进雨里往家教的学生家跑。那是个初三的孩子,家长要求每天晚上辅导两小时,一小时八十块。之前她怕耽误图书馆的工作,只敢接周末的兼职,现在为了那支钢笔,她咬牙跟学生家长商量,把辅导时间改成了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周末再加四个小时。 从那天起,欧阳燕的生活被切割成了碎片。早上七点起床背单词,八点到十一点上课,中午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啃面包改诗歌配文,下午一点到五点在书库整理书籍,六点匆匆吃个馒头赶去家教,九点辅导结束后,再回到图书馆的自习室,赶在闭馆前写自己的小说稿,直到深夜十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 陈阳偶尔会来图书馆找她,每次都带着一杯热奶茶,却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他会坐在她身边,翻着她改好的配文,笑着说“燕燕你真是我的灵感缪斯”,然后抱怨摄影器材不够好,拍不出光影的层次感,或者说某本画册太贵,攒了好久的钱都不够买。 有一次,欧阳燕正在给学生讲数学题,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阳打来的。她走到阳台接起,就听见他兴奋的声音:“燕燕,我发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环境特别好,适合拍‘浪漫光影’主题的照片,你今晚陪我去呗?” “今晚不行,我要辅导学生。”欧阳燕的声音有些沙哑,连续一周的熬夜让她嗓子疼得厉害,“而且那家西餐厅人均两百多,我现在……” “哎呀,钱不是问题。”陈阳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你就不能请个假吗?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合适的拍摄场景。” 欧阳燕握着手机,看着阳台外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想说自己已经一周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了,想说她为了攒钱,每天都在吃三块钱的馒头,想说她的手因为长期握笔改稿,已经开始发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我跟学生家长说一声,晚一个小时辅导。” 那天晚上,欧阳燕陪陈阳去了那家西餐厅。陈阳拿着相机拍了很久,从灯光拍到餐具,从窗外的夜景拍到她的侧脸,却没注意到她连菜单都没敢翻开,只是一个劲地喝着免费的柠檬水。最后结账时,陈阳摸了摸口袋,皱着眉说“糟了,钱包忘带了”,欧阳燕默默掏出自己的工资卡,刷掉了四百八十块——那是她两天的辅导费。 从西餐厅出来,陈阳牵着她的手,兴奋地说:“今天拍的照片肯定能拿奖,到时候奖金下来,我带你去买那条你喜欢的连衣裙。”欧阳燕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秋夜的风很凉,她的外套还是去年买的,袖口已经磨破了边。 这样连轴转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欧阳燕终于攒够了三千八百块钱。她拿着工资卡,在银行的ATM机前,反复确认余额,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那天正好是陈阳的生日,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去文具店把那支限量版钢笔买了下来。 钢笔装在一个精致的黑色礼盒里,她用丝带在礼盒上系了个蝴蝶结,还在卡片上写了一句聂鲁达的诗:“爱情太短,而你太长。”她抱着礼盒,站在陈阳的宿舍楼下,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洒在她身上,暖得让她差点睡着——她已经连续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陈阳下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新的格子衬衫,是欧阳燕上个月用勤工俭学的工资给他买的。他看到欧阳燕怀里的礼盒,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走过来:“这是给我的吗?” “嗯,生日快乐。”欧阳燕把礼盒递给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疲惫,却格外真诚,“你说的那支钢笔,我给你买来了。” 陈阳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拿出钢笔仔细端详。银灰色的笔身在阳光下泛着光,他拧开笔帽,对着阳光看了看笔尖,满意地笑了:“嗯,这才是配得上我的笔。”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之前你送我的那支塑料钢笔,写起来总卡墨,早就被我扔了。” 欧阳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那支塑料钢笔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勤工俭学工资买的,花了八十块,是她能负担的最好的礼物。她当时抱着钢笔,在宿舍楼下等了他两个小时,他接过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着说“很喜欢”。 “这支笔真好看。”陈阳把钢笔放进衬衫口袋,拍了拍,然后皱起眉,“不过有点可惜,我昨天去参加摄影协会的聚会,会长穿了一套定制西装,特别有气质。我这支钢笔这么好,要是配我的旧西装,就太掉价了。” 他转头看向欧阳燕,眼神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燕燕,你下次兼职的钱,先帮我看看西装?我问过了,一套定制西装也就两千多,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攒够吧?” 欧阳燕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陈阳脸上的期待,想起这一个月的辛苦——在寒风里等公交冻得发抖,因为熬夜改稿流鼻血,因为长期吃馒头低血糖差点晕倒。这些她都没跟陈阳说过,她以为他会懂,会看到她的付出。 “燕燕?你怎么了?”陈阳见她不说话,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是不是觉得太贵了?没关系,你先攒着,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没、没有。”欧阳燕猛地回神,把到了嘴边的“我很累”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我看看。” “太好了!”陈阳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对了,我下午要去拍一组夕阳下的铁轨,你帮我把相机和三脚架拿下来吧,在我宿舍的桌子上。” 欧阳燕点点头,转身往男生宿舍楼上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爬到三楼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她扶着墙壁站了几秒,才缓过劲来。宿舍管理员阿姨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说:“同学,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 “没事,谢谢阿姨。”欧阳燕笑了笑,接过陈阳室友递过来的相机和三脚架,转身下楼。相机很重,三脚架更是压得她肩膀生疼,可她看着楼下陈阳正在打电话的背影,还是咬着牙走了过去。 “我跟你说,我女朋友特别懂事,刚给我买了支三千八的钢笔……”陈阳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一丝炫耀,“等她再攒点钱,就给我买西装了,到时候拍照肯定更有气质。” 欧阳燕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她把相机和三脚架递给陈阳,声音有些沙哑:“我还要去家教,就不陪你去拍照了。” “行,你去吧。”陈阳接过相机,头也没抬,“记得早点攒够西装钱,我下周末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摄影比赛。” 欧阳燕点点头,转身往校外走。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突然觉得很冷,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她走了没几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幸好被路过的同学扶住了。 “同学,你没事吧?”同学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忧地问,“要不要送你去校医院?” “不用,谢谢。”欧阳燕撑着墙壁站起来,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累。” 她慢慢走到公交站,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陈阳背着相机离开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室友林薇发来的短信:“燕燕,你是不是又没吃饭?我给你带了牛奶和面包,在你桌子上。还有,你对陈阳太好了,好到他好像忘了你也会累。” 看到“你也会累”这四个字,欧阳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想起这一个月的付出,想起陈阳接过钢笔时的那句“配得上我”,想起他理所当然让她买西装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她以为懂她、珍惜她的少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个人。 公交来了,欧阳燕擦干眼泪,站起身。她上车的时候,司机师傅看着她苍白的脸,特意把暖风开大了些:“小姑娘,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身体要紧啊。” “谢谢师傅。”欧阳燕笑了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后退,香樟树、教学楼、图书馆,这些曾经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此刻却让她觉得有些沉重。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陈阳的聊天记录。从诗会到现在,全是她的“好的”“我帮你”“没问题”,而陈阳的消息,不是要礼物,就是要她帮忙做事情,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你累不累”“你有没有吃饭”。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来,映出她苍白的脸和眼底的迷茫。她不知道这段感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她只知道,心里那架原本平衡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朝着陈阳的方向,越坠越深。 到了学生家楼下,欧阳燕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个笑容。她不能让学生和家长看出她的情绪,也不能耽误辅导——她需要这笔钱,不仅是为了陈阳的西装,更是为了她自己的文学梦。 辅导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欧阳燕走出单元楼,冷风一吹,又开始头晕。她刚走到公交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薇,正抱着她的外套,站在路灯下等她。 “燕燕!”林薇看到她,快步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穿够衣服。给你,热牛奶,快喝了暖暖身子。” 欧阳燕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底,让她的眼泪又开始打转。“薇薇,”她哽咽着说,“我是不是很傻?” “你不是傻,是太爱了。”林薇叹了口气,扶住她的肩膀,“但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你看看你,为了他省吃俭用,熬得不像样子,他呢?他除了会说好听的话,给过你什么?” 欧阳燕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沉默了。她想起诗会上陈阳的笑容,想起他第一次帮她捡稿件时的温柔,想起他说“遇到对的人,遗忘就不会长”时的认真。那些美好都是真的,可现在的失望,也是真的。 “下周摄影比赛结束后,有个校园情侣活动,他让我陪他去。”欧阳燕轻声说,“他说,要拍一组‘青春与爱情’的照片,拿冠军的话,有五千块奖金。” “五千块奖金?”林薇挑了挑眉,“他是不是又想让你用奖金给他买东西?” 欧阳燕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想起陈阳提过,摄影比赛的冠军奖金可以买他看中的那款镜头。她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热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夜风越来越冷,林薇陪着她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直到末班车来。上车前,林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燕燕,别再委屈自己了。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让你这么累。” 欧阳燕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她看着车窗外林薇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的天平在摇摆——一边是曾经的美好和不舍,一边是现在的疲惫和失望。她不知道这架失衡的天平,还能支撑多久。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她把林薇给的面包放在桌上,刚想洗漱,手机就响了,是陈阳发来的短信:“燕燕,明天陪我去选西装面料吧?我问好了,有家店的面料特别好,就是有点贵,不过没关系,你努力点兼职就够了。” 欧阳燕看着短信,手指悬在回复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疲惫的脸上,也落在桌上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上。书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停在了那句她曾经最喜欢的诗上:“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她突然想起陈阳说过的“遇到对的人,遗忘就不会长”。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时候,不是遗忘太长,是爱得太傻,不愿意承认那份美好的爱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场失衡的付出。 第14章:“为你好”的枷锁 十一月的江城,香樟树开始落叶。黄褐色的叶片铺在文学社活动室的窗台上,被午后的阳光晒出淡淡的清香。欧阳燕抱着刚打印好的《边城》读后感,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写的,里面提到的“人性微光与湘西烟火气”的观点,连系里的王教授都夸有新意。 活动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陈阳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和摄影协会的人低声交谈,手里转着那支银灰色钢笔。看到欧阳燕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没像往常一样招手,反而皱了皱眉,像是在嫌弃她来得太晚。 欧阳燕的脚步顿了顿,把那份读后感攥得更紧了。上周她刚攒够钱,陪陈阳去定制了西装,花了两千三百块,是她一个半月的家教收入。陈阳试穿西装时笑得格外开心,说“燕燕你真会挑”,可转身就忘了她因为凑钱,连续一周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今天我们讨论沈从文的《边城》,有没有同学想先分享一下见解?”社长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 欧阳燕犹豫了一秒,还是举起了手。她想起王教授的鼓励,想起自己在图书馆里翻遍沈从文文集的日子,那些关于翠翠、傩送的思考,像潮水一样涌到嘴边。 “我来说说吧。”她走到讲台前,把读后感放在桌上,“我觉得《边城》里的‘美’,不是刻意营造的田园牧歌,而是藏在细节里的人性温度。比如老船夫给翠翠买粽子时,会特意挑带红枣的;傩送为了翠翠,放弃了碾坊……这些细碎的善意,才是湘西世界的灵魂。” 她越说越投入,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角:“很多人说翠翠的悲剧是时代造成的,但我觉得,是所有人都在用‘为你好’的名义,替她做了选择。老船夫想帮她选最好的归宿,顺顺想给傩送选最匹配的家世,可没人问过翠翠真正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活动室里就响起了掌声。王教授正好来巡场,站在门口笑着点头:“欧阳燕这个观点很有新意,抓住了《边城》的核心矛盾——以爱为名的束缚。” 欧阳燕的脸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陈阳,想分享这份喜悦。可陈阳却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甚至没看她一眼。 活动结束后,欧阳燕拿着王教授批注过的读后感,快步追上陈阳:“你刚才听到了吗?王教授夸我的观点……” “听到了。”陈阳打断她的话,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图书馆的方向,“不过你那些话太稚嫩了,也就是在学生堆里能博个掌声。真要是在文学论坛上这么说,行家只会觉得你没读懂沈从文。” 欧阳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读后感像块滚烫的石头。她快步跟上陈阳:“可是王教授说……” “王教授是碍于身份,给你留面子。”陈阳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眉头皱得很紧,“燕燕,我不是打击你。你想想,你才大二,没多少社会阅历,那些观点都是纸上谈兵。以后在这种场合,少说多听,别让人笑话。” 他伸手拍了拍欧阳燕的肩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在外面出丑。” “为你好”这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欧阳燕心里的火苗。她攥着读后感的手指泛白,指尖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可我觉得我的观点是对的……” “你懂什么是真正的文学评论吗?”陈阳的语气重了些,“那些评委看的是深度,是阅历,不是你这种小情小爱的感悟。我下个月要去参加全国摄影大赛,主题就是‘文学与光影’,到时候要和很多文化界的人接触,你要是总说这些稚嫩的话,别人会觉得我没眼光。” 他伸手拿过欧阳燕手里的读后感,翻了两页就扔回给她:“你看王教授的批注,都是‘有新意’‘有潜力’这种模糊的话,根本不是真的认可你。听我的,以后别在公开场合发表这些见解了,安安静静待在我身边就好。” 欧阳燕站在原地,看着陈阳转身离开的背影,手里的读后感被风吹得翻卷起来。王教授批注的“观点深刻”四个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她想起自己熬通宵改稿的夜晚,想起在图书馆里翻遍资料的日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这些在陈阳眼里,都只是“稚嫩的笑话”。 回到宿舍,林薇见她情绪低落,连忙问怎么了。欧阳燕把事情说了一遍,林薇气得拍了桌子:“他懂个屁!王教授是咱们系最严的老师,能说‘有新意’就是极高的评价了!他就是见不得你比他优秀!” “可是他说,是为我好。”欧阳燕抱着枕头,声音有些沙哑,“他说不想让我出丑。” “为你好就会否定你的所有努力?”林薇翻了个白眼,拿出一瓶牛奶塞进她手里,“他就是把你当附属品!你没发现吗?他从来不许你比他耀眼,上次你帮他改的配文拿了奖,他对外只说是自己想的,提都没提你一句!” 欧阳燕没说话,只是默默喝着牛奶。林薇的话像一根针,戳破了她刻意忽略的真相。可陈阳的“为你好”,又像一层枷锁,让她不敢轻易质疑。 那之后,欧阳燕真的很少在公开场合发表见解了。文学社的活动她依旧参加,却总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别人提问时,她也只是低头翻书,不再主动开口。社长几次想让她分享观点,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写小说上。那是一个关于女记者追寻真相的故事,主角身上有她的影子——执着、坚韧,不愿意被别人定义。她写了整整一个月,修改了五遍,才鼓起勇气把稿子打印出来,递给陈阳。 “这是我写的小说,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她把稿子放在陈阳面前,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我想投到校刊试试。” 陈阳正在整理摄影比赛的报名表,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拿起稿子,快速翻了几页。他翻页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扫一眼就翻过去,连主角的名字都没看清。 “怎么样?”欧阳燕的声音有些发紧,眼睛紧紧盯着陈阳的脸。 陈阳翻到最后一页,把稿子扔在桌上,皱着眉说:“不行,太浅了。” “浅?”欧阳燕的心猛地一沉,“哪里浅了?我改了五遍,还查了很多记者的资料……” “故事线太简单,主角的动机也不成立。”陈阳打断她的话,拿起钢笔在稿子上画了个圈,“你看这里,女记者为了查真相,放弃了升职的机会,这根本不符合现实。还有这里,她和线人的对话太刻意,像是在念台词。”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刚定制的西装外套,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燕燕,不是我打击你,写作是需要天赋和阅历的。你现在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没深度。等你毕业工作几年,有了生活体验再写,会比现在好得多。” 欧阳燕的手指攥住桌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是我喜欢写作,我觉得我能写好……” “我知道你喜欢。”陈阳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变得“温和”,“但喜欢不代表能做好。你的优势是踏实肯干,比如帮我整理资料、改配文,这些需要耐心的事,你比谁都做得好。那些需要灵感和天赋的事,交给我就好。” 他拿起桌上的摄影比赛报名表,递给欧阳燕:“你看,我这次的参赛作品,主题就是‘文学与光影’,到时候拿了奖,我们一起出名。你的功劳,我肯定不会忘。” “一起出名”这四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欧阳燕一下。她看着陈阳脸上的自信,突然想起自己写小说时的热情,那些熬夜改稿的夜晚,那些为了一个情节反复推敲的瞬间,此刻都被陈阳的“没天赋”“没深度”否定得一干二净。 陈阳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想通了,笑着说:“好了,别不开心了。晚上我请你吃食堂的糖醋排骨,就当给你赔罪。对了,我比赛的展板设计还没弄好,你今晚帮我弄一下吧,你的审美比我好。” “好。”欧阳燕的声音有些沙哑,她默默把桌上的小说稿收起来,放进书包最底层,像是在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天晚上,欧阳燕帮陈阳设计展板到凌晨两点。陈阳躺在宿舍的床上,用手机指挥她“这里颜色再深一点”“那里字体再大一点”,却从来没问过她饿不饿、累不累。等她把设计稿发给陈阳时,手机已经快没电了,而陈阳只回复了两个字:“还行。” 欧阳燕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自己的小说稿。她从书包里翻出来,借着台灯的光,一页一页地看。那些被陈阳说“没深度”的文字,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切——主角在追寻真相的路上,虽然孤独,却从未放弃。 “我真的写得很差吗?”她对着镜子,轻声问自己。镜子里的女孩,眼底带着青黑,脸色苍白,嘴角的弧度都透着疲惫。这几个月,她为了陈阳,放弃了自己的文学见解,放弃了休息时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 “当然不是。”林薇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她翻了个身,看着欧阳燕,“你只是被陈阳的‘为你好’洗脑了。上次我看了你的小说,比校刊上那些文章好多了!你要是不投,我帮你投!” 欧阳燕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她看着手里的小说稿,突然想起王教授的鼓励,想起自己写小说时的热情。她咬了咬牙,打开电脑,把小说稿重新排版,发给了校刊的投稿邮箱。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没有告诉陈阳,甚至把邮箱里的发送记录都删了。她像藏起一颗小种子,期待着它能在陈阳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芽。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心里的压抑消散了一些。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边城》里的翠翠,想起自己说过的“以爱为名的束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正在变成第二个翠翠——被陈阳的“为你好”困住,一步步放弃自己的追求。 “我不能这样。”她轻声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是欧阳燕,不是陈阳的附属品。”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小说里的女记者,手里拿着相机,站在阳光下,对着真相微笑。而陈阳,站在很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却再也不能靠近她。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手机里有陈阳发来的短信:“展板打印出来了,你今天上午去取一下,顺便帮我送到摄影协会。对了,我昨天说的那个镜头,你再攒攒钱,比赛前一定要买到。” 欧阳燕看着短信,手指悬在回复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她转头看向书桌,那里放着她的小说稿,阳光正落在“投稿成功”的提示页面上,泛着淡淡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陈阳三个字:“知道了。”然后起身,换上自己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那是她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的,不是陈阳送的。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不知道校刊会不会发表她的小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陈阳的“为你好”枷锁。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了陈阳放弃自己的追求。她的文学梦,她的自我价值,都不该被别人定义。 取展板的时候,摄影协会的人笑着说:“陈阳真有福气,有你这么能干的女朋友。他昨天还跟我们说,这次比赛的配文和展板都是他自己弄的,没想到都是你帮忙的。” 欧阳燕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她抱着展板,走出摄影协会的办公室,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暖得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陈阳的那天。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青涩的心动,多了一丝坚定的清醒。 她知道,改变已经开始了。而那篇偷偷投出去的小说,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即将在她和陈阳的关系里,激起意想不到的涟漪。 第15章:无声的反抗 十二月的风带着刺骨的凉,却吹不散江城大学校园里的热闹。校刊编辑部的同学推着小车,在各院系的公告栏前发放最新一期校刊,橙黄色的封面在寒风里格外醒目——那是欧阳燕当初投稿时,特意建议用的“光影渐变”设计,没想到真的被采纳了。 欧阳燕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诗歌合集,从图书馆出来时,正好撞见中文系的同学围在校刊车前。有人举着校刊朝她挥手:“欧阳燕!快来看!你的小说登在校刊头条了!”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诗集差点滑落在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直跳着往喉咙口涌。她快步走过去,挤开人群,就看到最新一期校刊的封面上,印着一行黑体字:“头条小说——《追光者》,作者:欧阳燕”。 “真的是我的……”她伸手接过同学递来的校刊,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突然有些发烫。翻开正文第一页,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那是她改了五遍的《追光者》,开篇那句“女记者林晚的相机里,藏着比光影更锋利的真相”,被用红色字体标了出来。 “欧阳,你也太牛了吧!”同宿舍的张萌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看的时候都看哭了,林晚放弃升职追查工厂污染真相那段,写得又燃又戳心!” “而且你的文笔好细腻,‘月光落在采访本上,像给真相镀了层银’,这句话我记下来当摘抄了!”另一个同学举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句子说,“没想到你平时安安静静的,写出来的东西这么有力量。” 周围的称赞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欧阳燕的脸颊烧得发烫,却忍不住扬起嘴角。她低头看着校刊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陈阳说的“太浅了”“没深度”,那些被否定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淡淡的释然。 “欧阳燕。”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王教授。他手里拿着一本校刊,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赞许,“这篇小说我连夜看完了,人物立得住,主题也深刻。林晚这个角色,有你的影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韧劲。” “王教授……”欧阳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攥着校刊的手指泛白,“我还担心写得不好……” “很好。”王教授打断她的话,语气肯定,“校刊编辑部的老师都在夸你,说这是今年最亮眼的短篇。下周的文学沙龙,我已经帮你报了名,到时候给大家分享一下创作思路。” 欧阳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文学沙龙是江城大学最有分量的学术活动,能在那里分享作品,是很多中文系学生的梦想。她用力点头:“谢谢王教授!我一定好好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欧阳燕转头,就看到陈阳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手里也拿着一本校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他看到欧阳燕看过来,没说话,只是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你快去追吧,我们先回宿舍了。”张萌推了推她的胳膊,“不过欧阳,陈阳刚才看你的眼神有点吓人,你小心点。” 欧阳燕点点头,把校刊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上层,快步追上陈阳。“陈阳,你等一下!”她跑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的小说登在校刊上了,你看到了吗?” 陈阳脚步没停,甚至没看她一眼:“看到了。” “王教授说写得很好,还让我去文学沙龙分享……” “校刊水平也就那样,有什么好骄傲的。”陈阳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这种学生刊物,只要内容积极,基本都能发表。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小说投给《收获》《人民文学》,那些才是真正的文学阵地。” 欧阳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刚才的喜悦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退缩。她想起校刊上那些被红色标注的句子,想起同学和老师的称赞,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觉得,能写出来被人看到,能让读者有共鸣,就很好。” 这句话很轻,却让陈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皱着眉,像是没听清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写作,不是为了投给多大的刊物,是因为文字能表达我想说的话。”欧阳燕抬起头,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林晚的故事,有人看懂了,有人被打动了,这就够了。” “你这是小富即安的思想。”陈阳的语气冷了下来,他伸手想去拿她书包里的校刊,“这种没分量的认可,只会让你变得浮躁。我帮你把校刊扔了,省得你沉迷这种小成就。” “不要!”欧阳燕猛地后退一步,护住自己的书包,“这是我的作品,我很珍惜。” 陈阳愣住了。他认识欧阳燕这么久,她从来都是温顺的,不管他说什么都点头附和,从来没有这样反驳过他,更没有用这种带着防备的姿态对着他。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欧阳燕,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我不是顶嘴,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欧阳燕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可以不喜欢我的小说,但不能否定它的价值。”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陈阳阴沉的脸,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寒风吹起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暖意——刚才反驳陈阳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小说里的林晚,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心里的真相。 回到宿舍,林薇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欧阳燕进来,她举着手机晃了晃:“快看校论坛!你的《追光者》已经被顶到热搜第一了!好多人在求你的后续,还有出版社的编辑留言,问你有没有兴趣扩写成长篇!” 欧阳燕连忙打开电脑,校论坛的首页果然全是关于《追光者》的讨论。“欧阳燕文笔封神”“林晚太好哭了”的帖子被顶得很高,下面的评论全是好评。有一条评论让她红了眼眶:“作为记者,看到林晚放弃升职追查真相那段,想起了自己刚入行时的样子。谢谢你,让我觉得坚持是值得的。” “你看,这就是你的小说的价值。”林薇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陈阳那种只知道贬低别人的人,根本不懂文字的力量。对了,北京电视台的实习通知下来了,我们系只有两个名额,你和陈阳都入选了!” “真的?”欧阳燕的眼睛亮了起来。北京电视台的实习机会,是她梦寐以求的。她之前提交申请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不够优秀,没想到真的入选了。 “当然是真的!”林薇把打印好的通知递给她,“下周一去系里签合同,下个月就出发。不过陈阳肯定会让你帮他整理实习资料,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事都放一边了。” 欧阳燕接过通知,指尖触到“欧阳燕”三个字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刚才和陈阳的争执,想起自己护住校刊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晚上,陈阳发来短信,让她明天上午去图书馆帮他整理实习资料,顺便把他的摄影比赛获奖证书复印一份。短信里没有提《追光者》,也没有道歉,仿佛白天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欧阳燕看着短信,手指悬在回复键上。以前的她,肯定会立刻回复“好的”,然后熬夜帮他整理资料。可现在,她犹豫了——她明天要去和校刊编辑部的老师讨论修改后续短篇的思路,还要准备文学沙龙的分享稿,根本没有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明天我有校刊的事要处理,没时间帮你整理资料。实习资料你可以自己弄,或者找摄影协会的同学帮忙。”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修改自己的短篇。没过多久,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是陈阳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欧阳燕,你什么意思?”陈阳的声音里满是怒火,“我马上要去参加全国摄影大赛的颁奖礼,还要准备实习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你帮我整理份资料怎么了?”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欧阳燕的语气很平静,“我的小说需要修改,还要准备文学沙龙的分享,这些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你的事能和我的事比吗?”陈阳的声音更响了,“我参加的是全国性的比赛,拿到奖能给学校争光,还能为我们的未来铺路。你那校刊的破小说,能有什么用?” “对我来说,很有用。”欧阳燕打断他的话,“陈阳,我们是恋人,不是主仆。我可以帮你,但不是必须为你牺牲我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阳冰冷的声音:“欧阳燕,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发表了篇破小说,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没有我,你连校刊的投稿邮箱都找不到。你要是再这么任性,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没有任性,我只是在争取自己的权利。”欧阳燕的眼睛有些红,却没有哭,“如果你觉得我帮你做事是理所当然,那你可能看错人了。” 说完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然后把陈阳的号码设成了静音。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她的校刊上,那篇《追光者》的标题,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她把校刊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精致的文件夹里——这个文件夹是她用自己的稿费买的,淡蓝色的封面,上面印着一行小字:“为自己而写”。她把文件夹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然后继续修改自己的短篇。 那天晚上,她没有做噩梦。她梦见自己站在文学沙龙的讲台上,台下坐满了人,王教授在微笑,林薇在鼓掌,还有很多陌生的读者,举着她的小说,说“谢谢你写出了林晚”。而陈阳,站在台下的角落里,脸色阴沉,却再也不能影响她的情绪。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的文件夹上,暖得让人心安。手机里有陈阳发来的两条短信,一条是骂她“忘恩负义”,另一条是让她“周一去系里签实习合同时,顺便帮他把合同也签了”。 欧阳燕看完短信,平静地删掉了。她起身,换上自己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把校刊放进书包,然后去了校刊编辑部。路上遇到很多同学,都笑着和她打招呼,夸她的小说写得好。她一一回应,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坚定。 走到编辑部楼下时,她看到陈阳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她买的西装,手里拿着实习合同,脸色依旧阴沉。看到欧阳燕,他快步走过来:“实习合同你帮我签了,我上午要去拍比赛的宣传照,没时间。” “不行。”欧阳燕摇摇头,“实习合同需要本人签字,这是规定。而且我今天要和编辑部的老师讨论修改小说,真的没时间陪你。” “欧阳燕!”陈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北京电视台的实习名额,是我托关系帮你拿到的。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名额让给别人!” 欧阳燕愣住了。她看着陈阳,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曾经在图书馆里对她温柔微笑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我的实习名额是你托关系来的,那我不要了。我会自己重新申请,靠自己的能力拿到名额。”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陈阳震惊的脸,转身走进了编辑部的大楼。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坚定而挺拔。 她知道,自己的反抗才刚刚开始。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芒——那是文字赋予她的力量,是读者给予她的认可,更是她内心深处,从未熄灭的自我。 而陈阳的威胁,就像小说里那些阻碍真相的障碍,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地走下去。她的文学梦,她的人生,都不该由别人定义。 周一去系里签实习合同时,系主任笑着告诉她,她的实习名额是因为《追光者》写得好,被北京电视台的编辑看中,特意争取来的。陈阳站在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签完合同,欧阳燕走出系办,拿出手机,把陈阳的号码从静音改成了黑名单。她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正好,她的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属于她的追光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陈阳,不过是她人生路上,一个即将被甩在身后的过客。 第16章:北上的列车 2006年春运前的江城火车站,像一口沸腾的铁锅。绿皮火车的蒸汽混着煤烟味飘在半空,广播里重复着检票通知的声音被淹没在人声里,扛着蛇皮袋的务工人员、抱着孩子的母亲、背着双肩包的学生,把候车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欧阳燕站在“K108次列车候车区”的指示牌下,脚边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洗干净的草莓和切好的苹果,都是陈阳喜欢吃的。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旧羽绒服,手套的指尖已经磨破,露出冻得发红的指节。 “燕燕!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欧阳燕抬头,就看见陈阳穿着她用稿费买的深灰色大衣,手里捏着最新款的翻盖手机,正快步朝她走来。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却连眼神都没分给别人,径直走到欧阳燕面前。 “等很久了吧?”他随口问了句,目光落在脚边的行李箱上,“都收拾好了?我跟你说的那套西装放进去了吗?北京的编辑见面会,形象很重要。” “放进去了。”欧阳燕点点头,把保温袋递给他,“里面有你喜欢的草莓,还有晕车药,我放在外侧口袋里了,记得吃。”她顿了顿,从羽绒服内袋里掏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塞进陈阳手里,“这是我这个月勤工俭学和稿费攒的三千块,你到北京先租个离电视台近的房子,别住太偏,不安全。” 那沓钱里,有她给学生补课的辛苦钱,有校刊给的稿费,还有她从伙食费里省下来的。为了凑这笔钱,她连续两周每天只吃两个馒头,林薇心疼她,硬塞给她的牛奶,她都省下来给陈阳当早餐了。 陈阳接过钱,随意地塞进大衣口袋,连数都没数。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催促道:“快检票了,我们进去吧。对了,我跟摄影协会的人说好了,我走之后,社团的杂事你多上心,尤其是那个‘校园光影展’的策划,你帮我盯紧点,别出岔子。” “我知道了。”欧阳燕弯腰提起最重的那个行李箱,箱子里装着陈阳的摄影器材和西装,沉得让她踉跄了一下。陈阳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却没接过箱子,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候车大厅的人流拍了张照,嘴里念叨着:“这场景不错,有‘离别与希望’的感觉,回去可以修修当参赛作品。” 欧阳燕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只是用力拖着行李箱往前走。检票口排着长队,她把车票和身份证递给检票员,转头就看见陈阳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凑过去一看,是他和北京电视台编辑的聊天记录,对方说“期待你这个摄影才子的加入”。 “我这一去,就是蛟龙入海!”陈阳收起手机,语气里满是志得意满,“燕燕,你放心,等我在北京站稳脚跟,就接你过去。你呀,就是我最大的后勤部长,把家里的事管好,别让我分心。” “后勤部长”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欧阳燕心上。她想起自己那篇还在修改的《追光者》续篇,想起文学沙龙的分享稿还没写完,却因为要帮陈阳收拾行李、整理社团资料,硬生生挤不出时间。可看着陈阳眼里的光芒,她还是把到了嘴边的“我也有自己的事”咽了回去,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意,点了点头:“嗯,你放心。” 火车停在三号站台,墨绿色的车身在寒风里格外醒目。陈阳率先踏上火车,找好座位后,才回头朝欧阳燕招手:“快把行李递过来,我帮你放上去。” 欧阳燕踮起脚,把沉重的行李箱举过头顶,塞进行李架。陈阳站在旁边,只伸手扶了一下箱子边缘,连句“小心点”都没说。放好行李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相机,对着窗外的站台拍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这光影绝了,正好符合‘离别’主题。” 欧阳燕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从保温袋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吃个苹果吧,路上解渴。到了北京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都要打。” “知道了知道了。”陈阳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就放在了小桌子上,继续摆弄相机,“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镜头,你再努努力,争取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能把钱攒够。北京那边的摄影圈子,器材不行真的没人带你玩。” 欧阳燕的手指攥紧了羽绒服的袖口,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心底。她想起自己磨破的手套,想起省吃俭用的日子,轻声说:“我这个月要帮你盯社团的展,还要准备文学沙龙的分享,可能只能打两份工了……” “两份工怎么够?”陈阳放下相机,皱起眉,“燕燕,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想想,等我拿到摄影大赛的金奖,成为知名摄影师,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现在多攒点钱,买好器材,我才能更快成功。”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又变得“温和”:“我知道你辛苦,但你是我女朋友,不帮我帮谁?等我在北京混好了,肯定不会忘了你。” “为了我们的未来”“不会忘了你”,这些话像裹着糖衣的石头,砸在欧阳燕心上。她看着陈阳英俊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他时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日光里,温柔地问她“你也喜欢聂鲁达吗”。那时候的他,眼里有光,心里有诗,不像现在这样,满脑子都是器材和名利。 “呜——” 火车鸣笛的声音响起,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开动,请送站的旅客尽快下车”的通知。欧阳燕的心脏猛地一紧,眼眶瞬间红了。她站起身,看着陈阳,想说的话像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该下车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熬夜,别吃太多泡面。” “知道了。”陈阳站起身,敷衍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也照顾好自己,社团的事别搞砸了。等我好消息。” 这个拥抱很轻,很短暂,像完成任务一样。欧阳燕踮起脚,想吻一下他的脸颊,他却转头看向窗外,刚好避开了。“快下车吧,火车要开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欧阳燕的嘴唇僵在半空,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点点头,转身朝车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陈阳已经坐回了座位,正拿着相机,对着窗外的她拍照,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完全没有离别的伤感。 她快步走下火车,站在站台上,朝车厢里的陈阳挥手。陈阳举起相机,对着她按下快门,然后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转身继续摆弄相机了。 “呜——” 火车缓缓开动,墨绿色的车身带着陈阳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欧阳燕站在寒风里,挥着手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火车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铁轨的尽头,她才缓缓放下手。 手里还提着那个空了一半的保温袋,里面剩下的草莓已经有些发凉。她想起自己没说出口的叮嘱,想起没得到的告别吻,想起陈阳兴奋的脸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磨破的手套上,冰凉刺骨。 候车大厅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广播里的检票通知停了,只剩下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欧阳燕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觉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她掏出手机,想给林薇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量不足10%”——她的手机还是大一大一买的旧款,电池早就不耐用了,而陈阳的最新款翻盖手机,是她用三个月的勤工俭学工资买的。 她裹紧羽绒服,转身往火车站外走。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她的脸上,生疼。路过便利店时,她想进去买杯热奶茶,手伸进口袋,却发现只剩下几块零钱——那是她这个星期的伙食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把钱留着给陈阳交手机话费。 坐公交回学校的路上,欧阳燕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陈阳说的“蛟龙入海”,想起他眼里的光芒,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来都不是他的“未来”,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傍晚。香樟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被风吹得打着旋。文学社的公告栏前,贴着文学沙龙的预告,她的名字和《追光者》的标题印在最显眼的位置,却没人知道,她的分享稿还只写了个开头。 宿舍里空荡荡的,林薇回家了,只有她的书桌前,还放着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她翻开书,那片香樟叶书签掉了出来,背面的“期待在诗会,与你共赏光影与诗”已经有些模糊。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陈阳的那天,阳光正好,他的白衬衫上有皂角香,那时候的爱情,像聂鲁达的诗一样,美好得让人沉醉。 可现在,诗还在,人却变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短信:“我到郑州了,一切安好。社团的展你多上心,别让我失望。”没有问她有没有安全回学校,没有说一句想念,甚至没提刚才的离别。 欧阳燕看着短信,手指悬在回复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她把香樟叶书签夹回书里,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外套——她要去家教了,这是她今天的第二份工。 走出宿舍楼下,月光正好落在香樟树上,把树影拉得很长。她想起火车开动时,陈阳兴奋的脸庞,想起自己手里冰凉的草莓,突然觉得,这场离别,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伤感。 她裹紧外套,快步朝校外走。寒风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她知道,从陈阳转身摆弄相机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但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北京的生活会让他成熟,希望他还记得“遇到对的人,遗忘就不会长”的承诺。 只是这份希望,像寒风里的烛火,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 走到家教的学生家楼下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校刊编辑部的老师发来的:“欧阳燕,你的《追光者》续篇写得很好,读者反响特别热烈,出版社的编辑想和你聊聊出版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空?” 欧阳燕的脚步顿住,看着短信,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离别,而是因为委屈——她的努力,她的才华,终于有人看到了,可她最想分享的人,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回复道:“老师,我明天晚上有空。” 发送成功后,她抬头看向学生家亮着灯的窗户,握紧了拳头。不管陈阳怎么样,她的文学梦,她的人生,都要继续走下去。她可以做他的“后勤部长”,但不能失去自己。 那天晚上辅导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欧阳燕走在空荡的校园里,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阳打来的。她连忙接起,就听见他兴奋的声音:“燕燕,我到北京了!这里的夜景太绝了,光影效果特别好,我拍了好多照片!” “你安全到了就好。”欧阳燕的声音有些沙哑,“累不累?有没有吃点东西?” “不累!我现在兴奋得睡不着!”陈阳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对了,我跟你说,北京电视台的编辑亲自来接我了,还请我吃了西餐,说我的摄影风格特别有潜力。等我明天去台里报到,拍了好作品就发给你看。” “嗯,好。”欧阳燕靠在香樟树上,听着他兴奋的声音,心里的失落又涌了上来,“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知道了,我先挂了,还要跟编辑聊拍摄方案呢。”陈阳匆匆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欧阳燕站在寒风里,握着手机,站了很久。校园里很静,只有风吹过香樟树的声音。她知道,陈阳的北京之旅,已经开始了,而她的“后勤部长”生涯,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只是她不知道,这场异地恋,这场她单方面的付出,会在多久之后,彻底压垮她心里那架早已失衡的天平。而北上的列车,带走的不仅是陈阳,还有她对爱情最后的一丝憧憬。 第17章:一个人的战争 清晨六点的闹钟还没响,欧阳燕就被冻醒了。出租屋的窗户漏风,寒气流过床脚,把她的脚冻得发麻。她摸索着摸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陈阳昨晚没回她的微信,那句“北京冷不冷”像石沉大海。 她裹着薄被子坐起身,墙上的日历圈着三个红圈:今天要交陈阳的房租,要给摄影协会送展架设计图,还要赶《追光者》的第三篇续稿。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扣款短信,三千块房租刚划走,余额只剩四百二十七块五毛。 十分钟后,欧阳燕咬着五毛钱的馒头冲出出租屋。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怀里抱着用文件袋裹好的设计图,快步往公交站跑。路边的早餐摊飘来豆浆香气,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又加快了脚步——那四百多块,还要留着给陈阳买他念叨了一周的镜头滤镜。 上午十点的现代汉语课,欧阳燕坐在最后一排,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讲台上老师讲得眉飞色舞,她的视线却总飘向手机——陈阳终于回微信了,只有三个字:“钱收到。”没有问她房租怎么凑的,没提滤镜的事,甚至没说一句“谢谢”。 “欧阳燕,这道题你来说说。”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慌忙站起身,笔记本上还留着昨晚写稿的痕迹:“林晚攥着发烫的采访本,在寒风里走了三个街区,她知道真相不会自己长腿跑来,就像希望不会凭空降临。”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把小说里的感悟融进知识点,条理清晰地说完。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她坐下时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这是她自从被陈阳否定后,第一次在课堂上主动表达观点。 中午十二点,欧阳燕没回宿舍,直接往学校附近的“食客来”餐厅跑。她的兼职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高峰期每小时能挣十五块。换上洗得发黄的工作服,她刚系好围裙,领班就把一摞脏盘子推过来:“3号桌催菜,还有这些盘子,快点洗。” 热水龙头的水忽冷忽热,洗洁精泡沫溅得她满脸都是。她一边刷盘子,一边盯着墙上的挂钟——两点下工后,要赶去文学社改稿,四点还要去给高三学生补语文,六点到深夜十二点,是便利店的夜班。 “服务员,加碗米饭!”客人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快步端着米饭走过去,路过收银台时,听见两个服务员在低声说笑:“你看那个欧阳燕,听说还是中文系的才女,天天在这刷盘子,图啥呢?” 她的脚步顿了顿,把米饭放在桌上,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餐椅。热汤洒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嘶嘶吸气,客人骂了句“不长眼”,她弯腰道歉,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了——是陈阳的微信:“滤镜买了吗?我下周要拍一组夜景,急用。” 两点十分,欧阳燕攥着三十块工钱,在路边买了个肉包子。她蹲在公交站的广告牌后,咬着包子,给陈阳转了两百块:“先买基础款的滤镜,剩下的我再凑。”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才想起这是今天的第一顿正经饭。 文学社的办公室里,王教授正等着她。看到她手背上的红印,老人皱起眉:“又去打工了?你的《追光者》已经通过出版社初审,他们愿意预付五千块稿费,你不用这么拼。” 欧阳燕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五千块,够给陈阳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镜头,还能交下个月的房租。可她刚想说“太好了”,手机就响了,是陈阳打来的。 “燕燕,你转的两百块不够。”陈阳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我问过了,专业滤镜一套要八百,你下午再想想办法。还有,我跟主编吃饭,他说我的作品缺个文学顾问,你把《追光者》的版权授权给我,就说是我们一起创作的,这样主编会更看重我。” “那是我的小说……”欧阳燕的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你的我的?”陈阳打断她,“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你的不就是我的?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别这么小气。我先挂了,主编在催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王教授看着她苍白的脸,把一杯热茶水推到她面前:“孩子,爱情不是单方面的牺牲。你的才华,不该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那天下午的家教,欧阳燕讲得有些心不在焉。学生家长看出她状态不好,塞给她一袋水果:“欧阳老师,你脸色太差了,别累坏了身体。”她抱着那袋水果,走出单元楼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她来北京后,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 傍晚六点,欧阳燕准时出现在“7-11”便利店。换上蓝色的工服,她站在收银台后,开始了长达六个小时的夜班。便利店的暖气很足,却暖不透她心里的寒。她把王教授给的预付稿费合同放在抽屉里,反复摩挲着“欧阳燕”三个字,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为了爱情再忍忍”,一个说“你值得被珍惜”。 晚上十点,便利店的人渐渐少了。欧阳燕趴在收银台上,想改会儿小说,却觉得头晕眼花。她摸了摸额头,滚烫滚烫的——她发烧了。她从包里翻出退烧药,就着冷水吞下去,想起陈阳上次感冒,她连夜熬了姜茶,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送到他宿舍。 她拿出手机,给陈阳发微信:“今天有点发烧,好难受。”按下发送键后,她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等着回复。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猛地坐起来,却只看到陈阳的回复:“多喝热水。我这边正跟主编谈事,很重要。” “多喝热水”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割得她心口发疼。她想起自己独自在医院打点滴的日子,想起深夜打工回家被抢包时的恐惧,想起每次遇到困难,陈阳永远都在“忙”“有事”“为了未来”。 凌晨十二点,下班铃声响起。欧阳燕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便利店,寒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出租屋离便利店有两站地,她没舍得坐公交,慢慢走着,路过一家药店时,进去买了最便宜的退烧药。 回到出租屋,她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倒在床上。黑暗中,她摸到枕头下的记账本,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翻开——1月5日,给陈阳买手机,三千二;1月12日,给陈阳交房租,两千五;1月20日,给陈阳买西装,两千三;2月3日,给陈阳买滤镜,八百……密密麻麻的支出项里,属于她自己的,只有偶尔的“包子,1元”“矿泉水,2元”。 墙上的相框落了一层灰,里面是她和陈阳在诗会上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笑得一脸灿烂,陈阳搂着她的肩膀,眼里却带着一丝敷衍。她伸手擦了擦相框,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陈阳,自己却住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守着一场独角戏。 不知睡了多久,欧阳燕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林薇打来的,声音里满是焦急:“燕燕,你没事吧?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陈阳在朋友圈发了张和美女的合影,配文说‘感谢李编辑的赏识’,那女的是谁啊?” 欧阳燕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挣扎着坐起来,打开微信,陈阳的朋友圈果然有一张新照片——他穿着她买的深灰色大衣,身边站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两人靠得很近,笑容灿烂。照片背景是北京的一家高级餐厅,她认得那地方,上次陈阳说“和主编吃饭”,就是在这里。 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颤抖着手指,给陈阳发微信:“那个女的是谁?” 这次,陈阳秒回了:“就是个编辑,你别多想。我现在在忙,没时间跟你解释。” “别多想”“没时间解释”,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想起自己发烧时的孤独,想起省吃俭用给他攒钱的日子,想起他说的“为了我们的未来”,突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 她挣扎着下床,想去洗把脸,却一阵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额头磕在桌角,疼得她眼泪直流。她摸出手机,想给林薇回电话,却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北京文化交流峰会圆满落幕,青年摄影师陈阳获重点关注》。 她点开新闻,里面有一段峰会的视频。镜头扫过嘉宾席时,她的目光瞬间凝固了——陈阳坐在第一排,身边还是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两人低声说着话,陈阳伸手帮女人理了理头发,动作亲昵自然。视频里的他,意气风发,眼里满是光芒,和在她面前的敷衍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微信:“燕燕,我忘了跟你说,出版社的预付稿费你先转给我。我要给李编辑买个礼物,她答应帮我争取摄影大赛的金奖名额。还有,《追光者》的版权授权书你尽快签了发给我,主编等着要。” 欧阳燕看着微信,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起自己在餐厅刷盘子的样子,想起在便利店熬夜的日子,想起生病时独自打点滴的孤独,想起那本密密麻麻的记账本,想起墙上落灰的相框……所有的委屈、不甘、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香樟叶书签掉了出来,背面的“期待在诗会,与你共赏光影与诗”已经模糊不清。她把书签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然后点开陈阳的微信,输入了三个字:“分手吧。”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额头的伤口还在疼,发烧的眩晕感还没退,但她的心里却异常清醒——这场一个人的战争,她不想再打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已经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暖得让她想哭。她想起《追光者》里的林晚,想起自己写的那句“真相不会自己长腿跑来,希望也不会凭空降临”。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光芒。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陈阳打来的电话。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陈阳”两个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拒接”,然后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点开《追光者》的文档。光标闪烁着,她敲下了新的章节标题:“告别过去,向光而行”。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在电脑屏幕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写下属于林晚,也属于自己的新生——“林晚烧掉了那些虚假的承诺,握紧了手中的相机,她知道,真正的追光者,从来都不是追着别人的影子跑,而是要活成自己的太阳。”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出版社编辑发来的微信:“欧阳老师,恭喜你!《追光者》被列为重点推广书目,我们准备下周召开新书发布会,想邀请你作为作者出席。” 欧阳燕看着微信,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她回复道:“谢谢老师,我一定准时参加。”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额头带着伤,眼底还有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陈阳的“后勤部长”,不再是围着别人转的附属品,她是欧阳燕,是《追光者》的作者,是即将活成自己太阳的追光者。 她拿起手机,给林薇发了条微信:“薇薇,我分手了。但我很好,我要去北京开新书发布会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林薇秒回:“好!我现在就订机票!我的大作家,终于要发光了!” 欧阳燕看着微信,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她知道,这场一个人的战争,她虽然打得辛苦,但最终,她赢了。而那些失去的,那些委屈的,都将成为她成长的勋章,见证她从黑暗走向光明的蜕变。 第18章:猜疑的种子 凌晨三点的出租屋,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冷光。欧阳燕盯着微信黑名单里“陈阳”两个字,手指悬在“取消拉黑”的按钮上,迟迟没敢按下去。分手的短信发出去已经三天,陈阳的电话被拒接了七次,可昨晚他发来的一条短信,像根毒刺扎进她心里——“燕燕,我知道你生气,但李编辑真的只是领导,我跟她没什么。你别闹脾气,我们好好谈谈。” 她明明已经决定放下,可“没什么”三个字,反而让新闻里陈阳帮那女人理头发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窗外的风卷着雪花打在玻璃上,她裹紧毛毯,点开了久未登录的微博——那是陈阳最常发摄影动态的地方,也是她以前从不屑于查岗的角落。 陈阳的微博头像还是去年她帮他拍的剪影照,背景是江城大学的香樟树。她往下翻,最新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感谢李编辑的专业指导,艺术展的作品思路终于清晰了。”配图是一幅抽象摄影,光影交错间,能看到角落站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身影,和新闻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评论区里,李编辑的账号回复:“期待你的作品,明天的庆功宴别迟到。”陈阳秒回:“一定准时,顺便带了你喜欢的黑森林蛋糕。” 欧阳燕的手指冰凉,点进李编辑的主页。两人的互动远比她想象的频繁——陈阳发的每幅摄影作品,李编辑都第一时间点赞评论;李编辑晒出的下午茶、看展动态,陈阳的回复永远带着熟稔的亲昵。有一条李编辑发的“加班到深夜”,陈阳评论:“给你点了热奶茶,记得收。”时间是上周三,正是她发烧独自去医院的那天。 她往下翻了整整一页,没找到任何一条和她相关的动态。陈阳发过北京的高级餐厅夜景,配文“格调不错”,却从没提过那是她省吃俭用给他买西装的钱;他发过艺术展的门票,说“收获满满”,却忘了那天是他们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她等了他一整晚的电话。 电脑突然弹出新闻推送,还是上次那条北京文化峰会的报道,只是配了新的组图。其中一张里,陈阳正帮李编辑扶眼镜,两人的头靠得极近,他的眼神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照片下方的文字写着:“青年摄影师陈阳与李编辑默契十足,被称为‘光影搭档’。” “默契搭档”四个字,像一把锤子,砸得她心口发闷。她想起陈阳说的“社领导的女儿”,想起他不耐烦的“你别多想”,突然觉得喉咙里堵得慌。她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取消了黑名单,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陈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燕燕?你终于肯理我了?” “李编辑是谁?”欧阳燕的声音发颤,“你微博里和她的互动,还有新闻里的照片,都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陈阳恼怒的声音:“欧阳燕,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李编辑是我们出版社领导的女儿,负责这次摄影大赛的评审工作,我不得搞好关系?你以为我在北京容易吗?每天陪领导应酬,跑场地找资源,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却在这里查我的岗,疑神疑鬼的!” “我不是查岗……”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阳打断她,语气更冲了,“就因为我给她点了杯奶茶?就因为我们一起看了艺术展?欧阳燕,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一点都不大气!在社会上混,人脉很重要,我跟她搞好关系,还不是为了以后能接更多资源,到时候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可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跟你说你能懂吗?”陈阳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你天天待在学校,除了写那些没人看的小说,就是刷盘子打工,根本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我跟你说应酬的辛苦,你只会让我‘多喝热水’;我跟你说人脉的重要性,你只会担心我是不是出轨。欧阳燕,你现在不仅帮不上我,还在拖我后腿!” “拖后腿”三个字,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最后的防线。她想起自己在餐厅刷盘子的手,想起深夜便利店的灯光,想起那本密密麻麻的记账本,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刷盘子打工,是为了给你凑房租买滤镜;我放弃文学沙龙的准备时间,是为了帮你整理社团资料;我发烧独自去医院,是因为你说‘跟主编谈事很重要’……陈阳,我什么时候拖你后腿了?” “我没说你这些不好。”陈阳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敷衍的安抚,“但燕燕,我们要看长远。现在的辛苦都是暂时的,等我拿到摄影大赛金奖,签了大公司,你就不用再这么拼了。你别因为这些小事闹脾气,影响我们的未来,好不好?” “未来……”欧阳燕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你的未来里,有我的位置吗?你的微博里没有我,你的社交动态里没有我,你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被称为‘默契搭档’,却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跟我说。陈阳,这就是你说的未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陈阳的声音又冷了下来,“我跟李编辑只是工作关系,你非要往歪了想,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很累,没时间跟你吵。你要是懂事,就别再胡思乱想,安安心心等着我回去。要是不懂事,那就随便你。”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欧阳燕握着手机,愣了很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键盘上。陈阳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疑神疑鬼”“不大气”“拖后腿”“不可理喻”,这些词像针一样,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真的太敏感、太小气了?陈阳在北京打拼不容易,她是不是应该更体谅他?无数个疑问在她心里盘旋,把她的理智搅得一团乱。她打开抽屉,拿出那个装着旧照片的盒子——里面全是她和陈阳的合影。 照片里的陈阳,穿着白衬衫,笑容干净,在诗会上帮她整理额前的碎发;照片里的她,抱着陈阳送的第一本诗集,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一张在香樟树下的合影,陈阳搂着她的肩膀,说“燕燕,我们以后一起去北京”。 这些曾经的甜蜜,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她摸着照片里陈阳温柔的脸,想起他刚才不耐烦的语气,想起新闻里他和李编辑的亲密画面,失声痛哭起来。出租屋的暖气坏了,冰冷的空气里,只有她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陈阳给她转了五百块,附言:“别生气了,买点好吃的。北京开销大,这个月就这些了。” 五百块。欧阳燕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以前他每个月都会让她转几千块,现在反过来,五百块就想打发她。她想起他说的“北京开销大”,想起他微博里的高级餐厅和艺术展门票,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打开记账本,翻到最近一页——陈阳给她转钱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以前的“每月三千”,到上个月的“一千”,再到这个月的“五百”。而他的借口永远是“开销大”“项目没回款”,可他的微博里,从来没缺过精致的下午茶和昂贵的摄影器材。 “叮咚”,微信提示音响起,是林薇发来的截图。截图是陈阳朋友圈的新动态,还是和李编辑的合影,两人站在一家珠宝店前,配文:“感谢李编辑的礼物。”林薇的消息跟着进来:“燕燕,这女的送他的是限量版相机镜头!你上次给他凑钱买的,就是这个型号!” 欧阳燕的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想起自己在餐厅刷盘子时被烫伤的手背,想起为了凑钱买镜头每天只吃两个馒头的日子,想起陈阳拿到镜头时说的“燕燕你真懂事”。原来她的辛苦付出,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而别人随手送的礼物,就能让他喜滋滋地发朋友圈炫耀。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趴在桌上,看着那些旧照片,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想相信陈阳的“工作关系”,想回到以前那个温顺听话的自己,可那些蛛丝马迹像种子一样,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猜疑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天亮的时候,她终于哭累了。窗外的雪花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追光者》手稿上。她看着那句“真相不会自己长腿跑来”,突然清醒过来——她不能再这样猜下去,不能再被陈阳的花言巧语操控,她要亲自去北京,去看看所谓的“工作关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相。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坚定。她洗了把脸,打开记账本,开始规划去北京的路费——她的稿费还有三千块,加上这个月的兼职工资,省省应该够了。 从那天起,欧阳燕变得更忙了。她除了上课、改稿,又多了一份发传单的兼职,每天要在寒风里站两个小时,能挣五十块。她不再买肉包子,早餐换成了五毛钱的馒头,午餐是食堂最便宜的素菜,晚餐常常是一碗泡面。林薇心疼她,要给她钱,被她拒绝了:“薇薇,这趟北京,我要靠自己去。” 有一次发传单时,她遇到了“食客来”餐厅的领班。对方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叹了口气:“欧阳,你以前在这刷盘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怎么偏偏跟了那样的人?上次陈阳来江城,带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来吃饭,点了一桌子菜,说‘随便吃’,根本没提过你。” 欧阳燕的脚步顿了顿,笑着说:“谢谢领班,我都知道了。”心里的猜疑,在这一刻又加深了一层。她攥紧手里的传单,快步走向下一个路人——她要快点攒够路费,快点去北京,快点结束这场让她身心俱疲的猜疑。 晚上在便利店值班时,她收到了陈阳的微信:“燕燕,我下个月回江城一趟,有事跟你说。你把摄影协会的资料整理好,我要用。”没有问她过得好不好,没有提北京的事,只有命令式的要求。 欧阳燕看着微信,没有回复。她打开电脑,继续改《追光者》的续稿。林晚的故事里,女记者终于找到了工厂污染的证据,准备揭露真相。她写下:“林晚知道,真相可能会很残酷,但比起被欺骗的痛苦,她更愿意面对真实的世界。” 写完这句话,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想起自己去北京的决心,想起那些攒钱的日子,想起心里的猜疑和不甘,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她知道,这趟北京之旅可能会让她彻底心碎,可能会让她失去曾经珍视的爱情,但她更知道,她不能再活在猜疑和自我欺骗里,不能再做陈阳的附属品。 她拿出手机,给出版社编辑发了条微信:“老师,我的续稿快改完了。另外,我下个月想去北京,参加新书发布会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采风的机会。” 编辑秒回:“太好了!我们正想邀请你过来!发布会定在下个月中旬,我帮你订机票和酒店!” 欧阳燕看着微信,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她不需要陈阳的邀请,不需要他的施舍,她要靠自己的才华,堂堂正正地去北京,去寻找真相,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把编辑的回复截图保存好,然后打开记账本,在最后一页写下:“北京,路费已够。目标:真相,新生。”写完后,她合上记账本,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浓,便利店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里的坚定。 她知道,猜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而北京,就是让这颗种子开花结果的地方。无论真相是好是坏,她都准备好了——准备好告别过去,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准备好做回那个自信、勇敢的欧阳燕。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微信:“对了,我回江城的时候,你把那个镜头带来给我。李编辑说我的作品还缺个好镜头,有了它,金奖肯定没问题。” 欧阳燕看着微信,突然笑了。她想起那个用自己血汗钱买的镜头,想起李编辑送他的限量版同款,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不给。”然后,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改起了《追光者》的续稿。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也落在电脑屏幕上。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写下属于林晚,也属于自己的决心:“追光的路上,难免会遇到黑暗,但只要心里有光,就一定能走到天亮。” 她知道,去北京的路还很长,真相可能很残酷,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已经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单方面的牺牲和猜疑,而是平等的尊重和坦诚。而她,值得拥有这样的爱情,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 第19章:决意 宿舍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投下惨白的光。欧阳燕把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按平,塞进记账本的夹层——刚好一千二百元,够买一张江城到北京的硬座火车票,还能剩下点钱应急。她指尖划过账本上“北京,路费已够”的字迹,墨迹被眼泪晕开又干涸,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手机屏幕亮着,是便利店老板的微信:“小欧阳,请假可以,但你这身体能扛住吗?上次发传单冻得咳了一周。”她攥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屏幕边缘的裂纹,回复:“谢谢张姐,我必须去一趟。”发送成功的瞬间,窗外的风卷着雨丝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从床底拖出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开始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物叠得方方正正,压在包底;《追光者》的手稿用塑料袋裹好,放在最上层——那是出版社编辑特意叮嘱带的,说北京的读者想见见“林晚”的创作者。最后,她拉开抽屉,露出一团藏青色的毛线和两根竹针。 毛线是上个月发传单时,在夜市摊用半价买的。陈阳说过北京的冬天比江城冷,她就每天熬夜织围巾,手指被竹针扎出好几个小红点,每次疼的时候,她就想起陈阳以前帮她吹手指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就淡了些。此刻围巾已经织到最后一针,她把线头收紧,用剪刀剪断,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像在触摸那些快要褪色的旧时光。 “还在织啊?”林薇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她手里的围巾,叹了口气。水蒸气模糊了眼镜片,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燕燕,我不是泼你冷水,你这又是凑路费又是织围巾的,万一……万一到了北京,看到不想看的,你怎么办?” 欧阳燕的手顿了顿,把围巾搭在膝盖上。藏青色的毛线衬得她的手格外苍白,指节因为长期打工有些变形。她沉默了很久,宿舍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日光灯管的嗡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我问过出版社的编辑,陈阳下周有个摄影展分享会,就在北京电视台旁边的展厅。我想去看看。” “我是说万一……”林薇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万一他真的和那个李编辑在一起了,你能接受吗?” 欧阳燕低头看着围巾,针脚里还卡着一根细小的毛线。她想起陈阳发的朋友圈,想起餐厅领班说的红裙子女人,想起那个用血汗钱买的镜头,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但她还是抬起头,眼神里有林薇从未见过的决绝:“如果是真的,我就把这条围巾扔了,然后转身就走。”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林薇看着她,眼眶红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她手里:“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拿着。别买硬座了,补张卧铺,不然到了北京人都垮了,怎么跟他对峙?” “不用。”欧阳燕把钱推回去,笑了笑,“硬座便宜,省下来的钱,我还能买张摄影展的门票。而且我年轻,扛得住。”她知道林薇的家境也不富裕,这些钱是林薇省吃俭用攒下来买考研资料的。 林薇还想说什么,却被欧阳燕的眼神制止了。她知道,这个平时温顺的姑娘,一旦下定决心,就没人能劝得动。就像当初她不顾所有人反对,坚持要帮陈阳攒钱买镜头一样,现在她也同样坚持要去北京,寻找那个让她辗转难眠的答案。 晚上,欧阳燕去“食客来”餐厅请假。领班看着她手里的请假条,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还是要去。上次陈阳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那女的看他的眼神,根本不是同事那么简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她手里,“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我多给你发了五百,路上用。” “领班,我不能要……” “拿着。”领班打断她,“算我提前恭喜你,早点脱离苦海,专心写你的小说。你的《追光者》我女儿都在看,说写得比那些畅销书还好。” 欧阳燕攥着信封,眼泪差点掉下来。她鞠躬道谢,转身走出餐厅时,雨已经停了。夜空里挂着一弯残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一层银。她想起《追光者》里的林晚,想起自己写的那句“真相再冷,也比谎言温暖”,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回到宿舍,欧阳燕把围巾仔细地叠好,放进一个红色的绒布袋子里——那是陈阳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个装首饰的袋子,她一直没舍得用。然后她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鸡蛋,走进水房,开始煮茶叶蛋。她记得陈阳喜欢吃茶叶蛋,尤其是她煮的,说里面有“家的味道”。 水房的水龙头滴着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她蹲在炉子前,看着锅里的鸡蛋慢慢变色,思绪飘回了大学校园。那时候陈阳还没去北京,他们经常一起在水房煮茶叶蛋,他会从背后抱住她,说“燕燕,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天天给我煮茶叶蛋好不好?” “好。”那时候的她,笑着答应,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锅里的水开了,茶叶的香气弥漫开来。欧阳燕用勺子把鸡蛋捞出来,放在冷水里冰了一下,然后一个个敲裂蛋壳,再放回锅里继续煮。她动作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她心里还有一丝幻想,也许陈阳只是一时糊涂,也许看到她织的围巾,吃到她煮的茶叶蛋,他就会回心转意。 “别傻了。”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是去要答案的,不是去求和的。” 第二天早上,欧阳燕把煮好的茶叶蛋装进保鲜盒,和围巾一起放进帆布包。她又把《追光者》的手稿放进包里,那是她最后的底气——就算失去了爱情,她还有自己的文字,还有林晚的故事。 林薇帮她提着包,送她去火车站。路上,林薇一直絮絮叨叨地叮嘱:“到了北京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要是陈阳敢欺负你,我立刻订机票过去帮你。” “知道了。”欧阳燕笑着点头,眼里却有些湿润。她想起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个连买饭都要犹豫半天的小姑娘,是林薇一直照顾她,支持她写小说。如果没有林薇,她可能早就被陈阳的PUA压垮了。 到了火车站,人潮涌动。欧阳燕接过林薇手里的包,抱了抱她:“薇薇,谢谢你。等我回来,请你吃火锅。” “一定要平安回来。”林薇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管答案是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都是那个写《追光者》的大作家。” 欧阳燕点点头,转身走进候车大厅。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头,她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了。她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一个答案。无论是好是坏,我都要亲眼看见。” 候车大厅的广播里,传来K108次列车开始检票的通知。欧阳燕随着人流,慢慢走向检票口。她的火车票是硬座,在车厢的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她找到座位坐下,把帆布包放在腿上,紧紧抱着。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有背着行囊的务工人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还有一对亲密的情侣。那对情侣靠在一起,男生给女生剥橘子,女生给男生擦汗,温馨的画面像针一样,扎在欧阳燕的心上。她想起以前和陈阳一起坐火车去旅游的日子,他也是这样,把最好的座位让给她,给她剥水果,给她盖外套。 “呜——” 火车鸣笛的声音响起,缓缓开动。欧阳燕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林薇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拿出手机,想给陈阳发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去北京了,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没有信号。她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放进包里。 窗外的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风卷着尘土,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欧阳燕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起自己织的围巾,想起锅里的茶叶蛋,想起陈阳曾经的温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从包里拿出那个红色的绒布袋子,打开,看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藏青色的毛线,是陈阳最喜欢的颜色;针脚细密,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织出来的。她轻轻抚摸着围巾,心里的幻想又冒了出来——也许陈阳看到围巾,会很感动,会抱着她说“燕燕,我错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她深吸一口气,把围巾放回袋子里,“欧阳燕,你是来要答案的,不是来演戏的。”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追光者》的手稿,翻开。林晚的故事里,女记者正准备去揭露工厂污染的真相,路上遇到了暴风雨,但她没有退缩,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相机。欧阳燕看着那段文字,想起自己写的内心独白:“追光的路上,总会遇到黑暗,但只要心里有光,就一定能走到天亮。”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乌云更浓了,远处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沉闷的雷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欧阳燕握紧了手里的手稿,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知道,北京等待她的,可能是残酷的真相,可能是撕心裂肺的背叛,可能是一场让她彻底心碎的风暴。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好把围巾扔掉,准备好转身就走,准备好告别过去,准备好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 火车在铁轨上飞驰,带着她的决心,带着她的幻想,带着她的勇气,奔向那个充满未知的城市。窗外的雨终于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却让欧阳燕的眼神越来越清晰。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茶叶蛋,剥开,咬了一口。茶叶的香气在嘴里弥漫开来,还是以前的味道,可她的心里,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温暖。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变了质,就再也回不去了。 吃完茶叶蛋,她把蛋壳扔进垃圾桶,然后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欧阳燕,加油。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勇敢地面对。你值得更好的,值得被珍惜,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火车继续向北行驶,穿过雨幕,穿过黑暗,奔向那个即将揭开真相的城市。欧阳燕的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混乱和痛苦,只剩下下定决心的悲壮与决绝。她知道,这场北上之旅,将会改变她的一生。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20章 新生 硬座车厢的座椅硬得硌骨头,欧阳燕蜷缩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后背已经被椅面的纹路印出浅浅的痕迹。她把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藏青色围巾和茶叶蛋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出来,暖得有些发烫,像她胸口那颗忽明忽暗的心。手机被她攥在掌心,屏幕亮了又暗,停留在和陈阳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出发前她发的“我去北京了”,而对方的回复只有冷冰冰的六个字:“在忙,晚点聊。” 这六个字像根生锈的针,扎在她神经上。从江城出发已经五个小时,火车刚过郑州,窗外的天色就彻底沉了下来。起初只是细密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很快就变成密集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汇成水流往下淌,把窗外的树木、田野都晕成了模糊的色块,像一幅被打湿的水彩画。 邻座的大爷裹紧了军大衣,叹着气掏出保温杯:“这雨下得邪性,我跑了半辈子运输,从没见过三月下这么大的雨。”对面座位的小情侣在低声争执,女生埋怨男生没提前查天气,男生不耐烦地反驳:“谁能料到?反正到北京有人接,怕什么。” “有人接”三个字,像根细刺扎进欧阳燕的耳朵。她下意识摸了摸手机,信号格停在两格,连朋友圈都刷不开。她想起陈阳的摄影展分享会就在明天,想起他说过“北京的朋友多,到时候接我的人能排到展厅门口”,心里的酸意像泡了水的海绵,一点点涨起来。 倦意潮水般涌来,她把帆布包垫在脖子下当枕头,闭上眼睛。刚要睡着,就被一阵颠簸惊醒,梦里的场景清晰得可怕——她站在摄影展展厅门口,陈阳穿着她买的深灰色大衣,身边站着穿红裙子的李编辑,两人手牵着手,李编辑手里还拿着她织的那条藏青色围巾。她跑过去喊陈阳的名字,他却转头冷冷地说:“你怎么来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李编辑捂着嘴笑,声音尖锐:“就凭你,也配和我抢?” 欧阳燕猛地睁开眼,心跳得像要撞碎胸腔。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摸出帆布包里的纸巾擦脸,指尖触到那个红色绒布袋子,才惊觉自己在梦里把袋子攥得皱巴巴的。邻座大爷看她脸色发白,递过来一杯热水:“姑娘,做噩梦了?喝点热水压压惊。” “谢谢大爷。”她接过水杯,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她看着窗外,雨势更猛了,狂风卷着雨帘拍打车厢,火车像是在惊涛骇浪里航行的船,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进入北京辖区,受强对流天气影响,北京地区将出现特大暴雨,列车将临时减速,请各位旅客保管好个人物品,做好防雨准备。”车厢广播里响起列车员沉稳的声音,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欧阳燕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特大暴雨。她想起出发前林薇发来的天气预报,说北京这周都是晴天,怎么偏偏在她来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雨?她甚至荒唐地想,这暴雨是不是为她下的,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真相,还是在为她的遭遇鸣不平?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跳起来按住屏幕,以为是陈阳的消息。点开却发现是出版社编辑发来的:“欧阳老师,明天的新书分享会嘉宾名单里有陈阳,他是作为摄影嘉宾出席的,你们认识?” 欧阳燕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指尖冰凉。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陈阳重逢——不是私下的对峙,而是在公开的场合,他是万众瞩目的摄影嘉宾,她是初出茅庐的小说作者。她回复:“认识,以前是同学。”发送完,她把手机扔回包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车厢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橙光。雨更大了,砸在车窗上的声音几乎盖过了火车行驶的轰鸣。对面的小情侣停止了争执,女生靠在男生肩膀上,小声说:“有点吓人,你抓紧我。”男生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欧阳燕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想起以前和陈阳一起坐火车的日子。那时候也是雨天,她吓得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他把她搂进怀里,说“燕燕别怕,我在”。那时候的他,眼神温柔,语气坚定,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独自在暴雨中的火车上,忐忑地去求证他的背叛。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红色绒布袋子,打开,看着里面的围巾。藏青色的毛线被体温捂得温热,针脚细密整齐,那是她熬了十七个夜晚织成的。她想起陈阳以前总说“燕燕的手最巧”,想起他收到她织的第一双手套时的笑容,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围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别傻了。”她对着围巾喃喃自语,“你是来要答案的,不是来怀旧的。”可手指却忍不住摩挲着针脚,心里的希望像风中的烛火,明明知道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吹灭,却还是舍不得放弃。她甚至想,如果陈阳看到这条围巾,能认真地跟她说声“对不起”,她是不是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她想起餐厅领班说的“红裙子女人”,想起陈阳朋友圈里的亲密合影,想起那个用她血汗钱买的镜头,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把围巾重新叠好,塞进绒布袋子,又拿出一个茶叶蛋。 茶叶蛋还是温热的,她剥开蛋壳,咬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咸香适中,蛋黄沙沙的。可她的嘴里却尝不出丝毫暖意,只有苦涩。她想起陈阳说“燕燕煮的茶叶蛋有家的味道”,想起他以前一次能吃三个,现在却可能和别的女人一起吃着高级餐厅的牛排,连她的消息都懒得回。 “呜——”火车又鸣笛了,比之前的声音更悠长,像是在回应窗外的暴雨。广播里再次响起列车员的声音:“各位旅客,前方即将到达北京站,请携带好个人物品,准备下车。北京地区暴雨持续,请注意安全。” 欧阳燕猛地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她扶着座椅扶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帆布包甩到肩上。车厢里的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嘈杂的声音里,她听见邻座大爷说:“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北京的朋友要是没来接,可有的受了。”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北京,那个她既期待又恐惧的城市,终于要到了。她不知道出口处等着她的是什么——是陈阳带着歉意的笑脸,还是他和李编辑并肩而立的身影?是真相大白的解脱,还是撕心裂肺的背叛? 火车开始减速,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猛,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远处的北京城区灯火通明,那些闪烁的灯光透过雨幕看过去,模糊又遥远,像陈阳曾经给她的承诺,看似美好,却一碰就碎。 “北京,我来了。”她在心里默念,“陈阳,等着我。” 火车缓缓驶入北京站,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越来越轻,最后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寒风灌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同车厢的旅客陆续下车,那个小情侣手牵着手,男生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女生头上;邻座大爷背着双肩包,嘴里念叨着“儿子该来接我了”。欧阳燕跟在人群后面,一步步走向出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轻又沉。 出口处的灯光越来越亮,她能看到外面攒动的人影,能听到接站的人喊着名字的声音,能闻到雨水打湿地面的泥土气息。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知道在那些人影里,会不会有陈阳的身影,更不知道,当她真的看到他时,自己会不会有勇气,把那条藏青色的围巾,扔在他面前,然后转身就走。 帆布包里的围巾和茶叶蛋还是温热的,可她的心里却一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迎着那股夹杂着雨水的寒风,迈出了走向出口的最后一步——那个即将粉碎她一切幻想,也可能让她获得新生的出口。 雨,还在下着。这场为她而来的暴雨,终于要和她的命运,撞个满怀。 第21章:图书馆的偶遇 暴雨砸在北京站的玻璃穹顶,发出震耳的轰鸣。欧阳燕站在出口的廊檐下,帆布包上的雨水顺着布料往下滴,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她望着雨幕中举着接站牌的人群,心脏的悸动还没平复,视线却突然被一个举着“陈阳”字样的牌子勾住——牌子后面空无一人,显然是接站的人还没到。 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前却突然晃过一片温暖的光晕——不是北京站的白炽灯,是透过图书馆落地窗、被书架切割成碎片的阳光,落在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上,泛着柔软的光。 那是四年前的九月,江城大学的香樟树正飘着细碎的叶子。刚考上中文系的欧阳燕,攥着勤工俭学的录用通知,第一次走进图书馆的社科书库。她的任务是把散乱的图书归位,怀里抱着一摞刚从还书箱里捡出来的书,最上面一本《倾城之恋》的书脊还沾着点奶茶渍。 “同学,借过一下。” 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时,欧阳燕正踮着脚够最高层的书架。她慌忙应了一声,转身时脚下一绊,怀里的书“哗啦”一声全砸在了地上。最上面的《倾城之恋》飞得最远,页脚磕在铁制书架的棱角上,卷了个边。 “对不起!对不起!”她吓得脸都白了,蹲下身去捡书,手指刚碰到《倾城之恋》的封面,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了起来。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撞进了一双盛满阳光的眼睛——男生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浅棕色,笑容干净得像刚洗过的天空。 “同学,没事吧?是我走路太急了。”他把书递给她,弯腰帮她捡散落的书,手指划过一本《中国现代文学史》时,顿了顿,“你也喜欢现当代文学?” 欧阳燕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是中文系的,这是勤工俭学的工作。”她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他身上平整的白衬衫对比,突然觉得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叫陈阳,新闻系大四的。”他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她怀里,顺手帮她扶了扶歪掉的书堆,“我在写毕业论文,关于‘摄影与文学的视觉共鸣’,过来找些资料。”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倾城之恋》上,眼睛亮了亮,“你也喜欢张爱玲?她笔下的‘苍凉感’,特别适合用光影表现。” “苍凉感”三个字,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欧阳燕。她从小就喜欢张爱玲,身边的同学都觉得那些文字太晦涩,只有她能读懂字里行间的孤独。此刻被一个陌生男生精准点出,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我、我觉得《倾城之恋》里,白流苏的挣扎特别真实。”她鼓起勇气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阳光透过书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像蝶翼轻颤。那一刻,欧阳燕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有的人遇见的瞬间,就像星星落进了眼睛里,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说得对。”陈阳笑了,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很多人只看到她的算计,却没看到她对安稳的渴望。”他指了指她怀里的书,“这些书都要归位吗?我帮你吧,刚好我要找的书也在这一片。” 那天下午,图书馆的社科书库成了欧阳燕记忆里最温暖的角落。陈阳帮她把书一本本归位,手指划过书脊时动作轻柔,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他跟她聊张爱玲的《金锁记》,聊沈从文的《边城》,聊汪曾祺的烟火气,那些她只能写在日记本里的想法,在他这里都能得到共鸣。 “你也喜欢写东西吗?”陈阳帮她把最后一本《呼兰河传》放上书架,突然问。 欧阳燕的脸又红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里面写着她刚写的短篇,讲的是一个乡村女孩的文学梦。她本来没勇气给别人看,可在陈阳的目光下,她鬼使神差地递了过去。 陈阳看得很认真,手指捏着笔记本的边缘,逐字逐句地读。阳光从窗外移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欧阳燕的心跳也跟着忽快忽慢。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写得太好了。这个女孩的倔强,跟你很像。” “真的吗?”欧阳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第一次把作品给别人看,以前总有人说她“不切实际”“写的都是没用的”。 “当然。”陈阳把笔记本还给她,认真地说,“你的文字有温度,能让人感觉到力量。别放弃,继续写下去。”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她,“这个送给你,我获奖得的,希望能帮你写出更好的作品。” 那支钢笔是银色的,笔帽上刻着小小的“光”字。欧阳燕握着钢笔,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发烫。她看着陈阳,突然觉得,考上江城大学,勤工俭学来图书馆,或许就是为了这场相遇。 “快闭馆了。”陈阳看了眼手表,“我请你吃食堂的糖醋排骨吧,他们家今天做活动,味道特别好。” 欧阳燕点点头,跟在陈阳身后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香樟树的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抬手拂掉的动作,都让她觉得心动。食堂里,陈阳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给她,说“你要多吃点,写东西费脑子”;他帮她打热水,提醒她“图书馆的地板滑,下次走路慢一点”;他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说“明天我还去图书馆,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那一夜,欧阳燕抱着那支钢笔,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遇到一个男生,他的眼睛里有星星,他说我的文字有温度。”窗外的月光落在笔记本上,像撒了一层碎银,她觉得,自己的文学梦,好像突然有了光。 从那天起,图书馆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每天下午,陈阳都会来帮她整理图书,然后跟她聊文学、聊摄影。他会把自己拍的照片给她看,说“这张夕阳的光影,像你写的那句‘希望是碎在云里的光’”;他会帮她修改小说,用红笔圈出好句子,旁边写着“这里特别打动人”;他会在她被同学嘲笑“不切实际”时,站出来说“她的才华,你们不懂”。 国庆那天,江城大学举办诗会。陈阳作为摄影协会的会长,负责现场拍摄。轮到欧阳燕上台分享自己的作品时,她紧张得腿都在抖。台下的起哄声传来,她下意识地看向陈阳的方向——他站在相机后面,对着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里的鼓励像阳光一样,驱散了她所有的不安。 诗会结束后,陈阳把她拉到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她在台上分享时的样子,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我拍过最好的照片。”陈阳把照片递给她,认真地说,“欧阳燕,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想陪你一起写下去,一起追光。” 欧阳燕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说“好”。陈阳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那天的香樟树下,他抱着她,说“燕燕,我们以后一起去北京,你当作家,我当摄影师,我们的作品要一起出现在最好的刊物上”。 “姑娘,你没事吧?” 苍老的声音把欧阳燕从回忆里拉回现实。她转头,是火车上邻座的大爷,他的儿子正撑着伞跑过来,把他护在伞下。“雨太大了,要不你先到旁边的便利店躲躲?”大爷关切地说。 欧阳燕点点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摸了摸帆布包里的红色绒布袋子,围巾还是温热的,可心里的温度却早已凉透。她想起陈阳在香樟树下的承诺,想起他说“一起追光”,想起那支刻着“光”字的钢笔——那支笔,后来被她用来给陈阳写情书,用来记录他的喜好,用来帮他整理社团资料,最后,用来写《追光者》里林晚的故事。 便利店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画面突然切到陈阳的摄影展预告——他穿着她买的深灰色大衣,身边站着李编辑,两人并肩而立,笑容灿烂。主持人说:“青年摄影师陈阳与李编辑合作的系列作品,将在明天的新书分享会上首次亮相,这对‘光影搭档’的合作,备受期待。” 欧阳燕的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回忆里的阳光、白衬衫、碎发,和眼前电视里的西装、笑容、陌生女人,像两幅重叠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激烈碰撞。她突然想起林薇说的话:“燕燕,有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出版社编辑发来的消息:“欧阳老师,明天的分享会流程定好了,你和陈阳的互动环节放在最后,主要聊‘文字与影像的融合’,观众特别期待。” 欧阳燕看着消息,突然笑了。她想起图书馆初遇时,陈阳说“你的文字有温度”;想起诗会上,他说“她的才华,你们不懂”;想起他去北京前,说“你的就是我的”。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话,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 她走到便利店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暴雨。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猛,像是要把所有的美好都冲刷干净。她摸出帆布包里的《追光者》手稿,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她当初写的题记:“追光的人,终会光芒万丈。” “陈阳,”她对着雨幕轻声说,“你说过,要陪我一起追光。可现在,你成了别人的光,我却还在黑暗里,等着你回头。” 雨点击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她把手稿放回包里,握紧了那个红色绒布袋子——明天的分享会,她不仅要去,还要带着这条围巾,带着她的文字,去拿回属于自己的光。 她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不知道陈阳会给她怎样的答案,不知道这场始于图书馆的爱情,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但她知道,那个在图书馆里抱着一摞书、紧张得脸红的女孩,那个在诗会上被鼓励后眼神发亮的女孩,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雨丝灌进来。欧阳燕深吸一口气,裹紧外套,走进了暴雨中。她的脚步坚定,不再像以前那样犹豫,因为她终于明白,真正的追光者,从来都不是追着别人的影子跑,而是要活成自己的太阳。 这场始于图书馆的相遇,是爱情童话的开端,还是命运伏笔的序章?答案,就在明天的分享会上,在她和陈阳再次相见的那一刻。 第22章:未名湖边的告白 图书馆初遇后的第七天,欧阳燕在三食堂的糖醋窗口前,又“偶遇”了陈阳。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手里举着两个餐盘,看见她就眼睛发亮:“巧啊,我刚帮你占了座,靠窗的,能晒到太阳。” 欧阳燕攥着手里的饭卡,指尖微微发烫。这七天里,这样的“巧合”每天都在上演——早自习时桌肚里多出来的热豆浆,是她爱喝的无糖款;晚自习后宿舍楼前的路灯下,总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她;就连她随口提过的“《金锁记》新版到货了”,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图书馆的预留架上,书脊上贴着便利贴:“帮你留的,页边空白大,方便写笔记。” “我自己买就行的。”她跟着陈阳走向靠窗的座位,瞥见他餐盘里全是她爱吃的菜——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甚至连番茄炒蛋都特意叮嘱了“少放糖”。而他自己的餐盘里,只有一碟青菜和一碗白米饭。 “没事,我今天稿费到账了。”陈阳把排骨夹到她碗里,笑得坦荡,“再说你写东西费脑子,得多补补。”他没说的是,那笔“稿费”是他帮摄影协会拍活动照片挣的辛苦钱,原本打算买新镜头的。 欧阳燕的脸又红了,低头扒拉着米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想起昨天舍友林薇说的话:“燕燕,陈阳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你别总躲着啊。”可她总忍不住忐忑——她的生活费全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衣服是地摊淘的,鞋子磨了边,而陈阳作为摄影协会会长,身边从不缺家境优越的女生。 “在想什么?”陈阳突然伸手,帮她拂掉落在发间的饭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尖,“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 “没有!”欧阳燕猛地抬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慌忙又低下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忙,毕业论文、协会工作,不用总为我费心。” “为你费心从来不是麻烦。”陈阳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欧阳燕,我喜欢你的文字,更喜欢你这个人。你不用觉得局促,在我眼里,你抱着书本认真的样子,比任何穿名牌的女生都好看。” 这话像一束暖光,戳中了欧阳燕藏在心底的自卑。她咬着下唇,没说话,却悄悄把碗里的排骨又夹回了他的餐盘——她记得他上次说,很久没吃荤了。 从那天起,欧阳燕不再刻意躲着陈阳。他们的相处模式渐渐固定:每天早上一起在图书馆门口碰面,她整理图书,他查资料写论文;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总把好东西让给她;下午她有课,他就去拍照片,傍晚再带着洗好的照片来找她,说“你看这光影,像不像你写的‘落日把影子拉成回忆的形状’”。 十月的江城开始降温,欧阳燕利用课余时间,偷偷织起了围巾。她没学过针线活,手指被毛线戳得全是小红点,织了拆、拆了织,原本打算国庆送他的,直到中旬才勉强成型——针脚歪歪扭扭,一边长一边短,藏青色的毛线还漏了几处针孔。 “这是什么?”林薇举着那条“半成品”围巾,笑得直不起腰,“燕燕,你确定这是围巾不是抹布?” 欧阳燕抢过围巾,懊恼地塞进抽屉:“我就说不织了,太丑了。” “丑也是心意啊。”林薇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陈阳要是真喜欢你,只会觉得这是宝贝。你别总因为家境自卑,他看中的是你的才华和人品,又不是你的钱包。” 林薇的话点醒了欧阳燕。那天晚上,她把围巾叠好放进书包,决定找机会送给陈阳——哪怕它真的很丑。可她没等到机会,就先迎来了一场小风波。 周五下午的现当代文学课,坐在前排的张倩倩故意把奶茶泼在了欧阳燕的笔记本上——那本笔记本里,记满了她的小说构思和陈阳帮她修改的批注。“哎呀,不好意思。”张倩倩假惺惺地道歉,眼神却带着挑衅,“谁让你总霸占着陈阳学长,他可是摄影协会的男神,轮得到你这种穷学生惦记?” 欧阳燕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反驳,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张倩倩,向她道歉。” 陈阳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相机,脸色冷得吓人。他快步走到欧阳燕身边,把她护在身后,指着笔记本上晕开的字迹:“你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对她有多重要吗?立刻道歉。” 张倩倩没想到陈阳会这么不给面子,眼圈一红:“陈阳学长,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会把奶茶精准泼在笔记本上?”陈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身帮欧阳燕擦拭笔记本,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欧阳燕的才华,不是你能比的。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她,就别想在摄影协会待了。” 张倩倩气呼呼地跑了,教室里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欧阳燕拉了拉陈阳的衣角,小声说:“算了,别因为我影响你的人际关系。” “保护你比什么都重要。”陈阳抬起头,眼里的冰冷瞬间化成温柔,“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她的手腕,一路穿过香樟道,走到了学校的未名湖边。傍晚的夕阳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湖边的长椅上,几个学生在弹吉他唱歌,晚风里飘着桂花的香气。 陈阳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旧吉他,琴身有明显的磕碰痕迹,却是擦得锃亮。“这是我高中时打工买的,陪了我四年。”他坐在长椅上,调好弦,抬头看向欧阳燕,“我没学过什么浪漫的歌,就唱首我觉得最配你的。” 吉他弦拨动的瞬间,清脆的旋律漫过湖面。陈阳的声音清朗干净,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真诚:“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伤害……” 是周杰伦的《简单爱》。欧阳燕站在夕阳里,看着弹吉他的少年,他的额前碎发被风吹起,睫毛上沾着金色的光,和图书馆初见时一样,眼里盛满了星星。她的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手里攥着那个装围巾的袋子,手心全是汗。 一曲唱完,陈阳放下吉他,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躺着一枚银质的小太阳吊坠,链条细细的,在夕阳下闪着光。“我知道你喜欢‘追光’这个词,”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喉结滚动了一下,“欧阳燕,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想陪你一起追光,想每天给你买无糖豆浆,想在你写小说累的时候给你煮糖醋排骨,想……做你的男朋友,你愿意吗?” 欧阳燕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不是不喜欢,只是太害怕——害怕自己的家境配不上他,害怕这份美好只是暂时的。可看着陈阳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她想起了他帮她占座的样子,想起了他帮她挡开嘲笑的样子,想起了他说“你的文字有温度”的样子。 她猛地从袋子里拿出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塞进他怀里:“这个……是我织的,针脚不好看,你别嫌弃。”围巾的毛线是她攒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的,织到手指起泡,却还是织得一边宽一边窄。 陈阳拿起围巾,眼睛亮得惊人。他立刻围在脖子上,哪怕围巾歪歪扭扭地挂在肩上,也笑得像个孩子:“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名牌围巾都好看。”他伸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燕燕,你不用觉得自卑。你的才华、你的坚韧,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我愿意。”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陈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着洗衣液和桂花混合的味道。欧阳燕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我会努力赚钱,”陈阳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们去北京,我开个摄影工作室,你当专职作家,我们的房子里要留一个大书房,摆满你的书和我的相机。” 欧阳燕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密不可分的样子。湖边的吉他声又响了起来,有人在唱“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晚风卷着桂花,落在他们的发间。 那天晚上,陈阳送她回宿舍楼下。他帮她把那个小太阳吊坠戴在脖子上,指尖划过她的锁骨,轻声说:“这个吊坠,代表我会做你的太阳,永远照亮你。” 欧阳燕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心里却暖得发烫。她看着陈阳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才转身跑进宿舍楼。林薇早在宿舍门口等她,看见她脖子上的吊坠,尖叫着抱住她:“成了?我就知道陈阳靠谱!” 那一夜,欧阳燕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出那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今天,我遇到了我的太阳。他说,要陪我一起追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像撒了一层温柔的银霜。 从那天起,江城大学的校园里,多了一对形影不离的身影。陈阳会骑着他的旧自行车,载着欧阳燕去校外的旧书摊淘书,后座的女孩抱着一摞书,笑声洒在风里;欧阳燕会在陈阳拍照片的间隙,给他递上温好的牛奶,帮他整理散落的镜头盖;他们会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一个写小说,一个修照片,偶尔抬头对视一笑,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意。 国庆假期,陈阳带欧阳燕去了江城的天文台。深夜的天文台顶上,星空格外清晰。陈阳指着最亮的那颗星说:“那是北极星,不管走多远,它都能指引方向。以后我要是去北京打拼,你就看着它,知道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欧阳燕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漫天星光,轻声说:“我会等你,也会努力写稿,等我有能力了,就去找你。” 陈阳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安:“不用等,我们一起去。我已经联系好了北京的一家摄影工作室,等我毕业,我们就一起北漂。到时候,我要在天安门广场,给你拍一张最漂亮的照片。” 那天的星光格外亮,陈阳的承诺格外真。欧阳燕以为,这样的甜蜜会一直延续下去,他们会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从校服到婚纱,从江城到北京,一起实现那些关于文学和摄影的梦想。 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伏笔早已埋下。陈阳口袋里那张北京工作室的录用通知上,薪资远不如他说的那么高;他跟家里打电话时,总躲着她,语气里满是争执——他的父母,根本不同意他和一个“家境普通”的女孩在一起。 而此刻的欧阳燕,正沉浸在初恋的甜蜜里,满心满眼都是陈阳的笑脸和那些关于未来的承诺。她摸着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晚风卷起天文台顶上的衣角,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陈阳低头,在欧阳燕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眼里的光芒比星光更亮。只是他没说,为了那个“一起北漂”的承诺,他已经在悄悄改变——改变自己的坚持,也改变着对“未来”的定义。 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爱,像未名湖的湖水一样清澈。可他们都不知道,现实的风雨正在远方集结,这场看似完美的初恋,终将迎来一场措手不及的考验。而那枚小太阳吊坠,终究没能永远照亮她的路。 第23章:第一个十平米 陈阳毕业那天,江城下了场小雨。他抱着半人高的摄影器材,欧阳燕拎着装满小说手稿的帆布包,两人挤在绿皮火车的硬座角落,奔赴那个曾在天文台许下的“北漂梦”。火车驶离站台时,欧阳燕摸着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看陈阳用旧手机查北京的租房信息,屏幕光映在他眼里,比窗外的雨丝还亮。 抵达北京的第三天,他们在五环外的老旧小区,租下了一间十平米的隔间。房间小得转个身都能碰到床沿,墙壁薄得能听见隔壁的电视声,唯一的窗户对着逼仄的天井,连阳光都难得照进来。房东放下钥匙就催房租,陈阳攥着刚发的第一个月实习工资,脸色发白——除去房租,剩下的钱只够两人省吃俭用活半个月。 “别愁。”欧阳燕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笑着踢掉沾着泥的鞋子,“以前在学校勤工俭学,一顿饭两块钱都能过,现在有你在,怕什么?”她蹲下身,把铺在地上的旧报纸抚平,从包里掏出从家里带的床单——蓝白格子的,洗得有些发白,却带着阳光的味道。 陈阳的眼睛突然就红了。他原本联系的摄影工作室,说好的月薪八千变成了四千实习工资,连买镜头的钱都不够,更别说给欧阳燕一个像样的住处。他看着女孩踮着脚擦积灰的窗台,袖口滑下来,露出被毛线戳出的旧疤痕——那是织第一条围巾时留下的,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朵倔强的小花。 “燕燕,委屈你了。”他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发紧,“再等等我,等我转正涨工资,咱们就换个带阳台的房子。” “这就挺好。”欧阳燕转过身,帮他拂掉肩上的灰尘,“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子,里面是攒下的硬币和皱巴巴的零钱,“我都算好了,咱们每天伙食费控制在二十块以内,我找了个出版社的校对兼职,在家就能做,一个月也能挣一千多。” 第一个周末,两人揣着五百块钱去了潘家园旧货市场。陈阳想买个便宜的书桌,欧阳燕却拉着他停在一个旧家具摊前,指着一张掉漆的折叠桌:“这个好,展开能写字,收起来不占地方,才三十块。”摊主嫌他们磨叽,欧阳燕就笑着帮人整理散落的零件,嘴甜地说“大叔您看我们刚毕业,就当帮个忙”,最后硬是砍到二十五块钱拿下。 回去的路上,陈阳拎着桌子,欧阳燕抱着个二十块钱淘来的二手台灯,路过便利店时,陈阳突然停住脚步,进去买了桶泡面和一根火腿肠——那是欧阳燕以前在学校最爱吃的口味,以前舍不得买,总说“添加剂多”。 隔间里没有厨房,他们就用房东留下的旧电煮锅烧开水。泡面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欧阳燕把面桶往陈阳那边推了推:“你多吃点,明天还要去拍外景,体力消耗大。”陈阳却把火腿肠掰成两段,大半截都放进她碗里,自己只留了一小节,“我不爱吃这个,你写稿子费脑子,补充点营养。” 欧阳燕咬着火腿肠,眼泪差点掉进面汤里。她知道陈阳不是不爱吃,是想省给她。泡面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看着陈阳蹲在地上擦桌子,后背的衬衫被汗水浸湿,突然觉得这十平米的小隔间,比任何豪华公寓都温暖。 为了省钱,欧阳燕把家里带的旧被单剪成小块,缝成收纳袋,挂在墙上装手稿和照片;她在楼下捡了别人扔掉的纸箱,拆开糊上彩纸,做成书架,摆上从旧书摊淘来的《张爱玲全集》和陈阳的摄影集;她甚至用粉笔在墙上画了个大大的书架,粉色的粉笔勾勒出书本的轮廓,旁边画了个小太阳,说“这样就算没有阳光,也觉得亮堂”。 陈阳每天早出晚归跑外景,有时候拍活动到深夜,回来时身上全是汗和灰尘。欧阳燕总会留一盏台灯,桌上放着温好的牛奶和刚校对完的稿子。他趴在折叠桌上修照片,她就坐在床边改小说,偶尔抬头对视一笑,不用说话,就知道彼此的心意。 有一次陈阳发烧,躺在床上浑身发冷。欧阳燕急得团团转,没钱去医院,就用毛巾浸了温水给他擦身降温,整夜守在他身边。第二天一早,她揣着仅有的一百块钱,去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在房东的公共厨房炖了汤,自己一口没喝,全端给陈阳。 “你也喝点。”陈阳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眼里满是心疼,“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我不饿。”欧阳燕笑着躲开,“你快点好起来,不然谁给我拍小说的插图啊?”她嘴上说着轻松,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为了给陈阳买鸡,她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陈阳把她拉到床边,硬让她喝了大半碗汤,又把鸡肉都夹给她:“以后不许这样委屈自己,我们是一起过的,你饿肚子,我心里也不好受。”那天下午,他抱着欧阳燕,在她耳边说,“燕燕,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日子虽然清贫,却充满了小确幸。陈阳会把拍外景时遇到的趣事讲给她听,说“今天拍的晚霞,像你写的‘落日把云染成了橘子味’”;他会在二手市场淘到便宜的镜头盖,兴奋地跑回家,说“以后能给你拍更多好看的照片了”;他会在欧阳燕熬夜改稿时,悄悄给她披件外套,帮她揉酸痛的肩膀。 欧阳燕的校对兼职越做越好,编辑夸她“看得细,错字一个都漏不了”,给她涨了工资。她用第一笔涨的工资,给陈阳买了件打折的冲锋衣——北京的冬天冷,他拍外景总冻得发抖。陈阳收到礼物时,眼眶红了,抱着她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却舍不得穿,只在重要的拍摄场合才拿出来。 冬至那天,房**然来催缴暖气费。陈阳刚交完房租,手里根本没钱,急得在房间里转圈。欧阳燕却从床底拖出个纸箱,里面是她攒的废品——矿泉水瓶、旧报纸、快递盒,她笑着说“这些卖了能换点钱,不够的话,我再跟编辑借点预支稿费”。 “不行!”陈阳按住她的手,脸色铁青,“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跟人借钱?我明天就去找兼职,晚上去夜市摆摊拍快照,一定能凑够暖气费。” 那之后,陈阳每天下班后就去夜市摆摊,冻得手指僵硬,却笑着给情侣拍照片,一张十块钱。欧阳燕怕他累,每天晚上都去陪他,帮他收摊、暖手,用保温杯给他装着热粥。有一次下大雪,夜市里没什么人,陈阳冻得嘴唇发紫,却给欧阳燕买了串烤红薯,说“你最喜欢吃这个,暖手又暖胃”。 欧阳燕捧着烤红薯,看着陈阳冻得通红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她把红薯掰成两半,塞进他嘴里:“一起吃,要冷一起冷,要暖一起暖。”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银,陈阳咬着红薯,突然说“燕燕,等我以后有钱了,每天都给你买烤红薯,让你吃个够”。 春节时,两人没回家,在十平米的隔间里过了年。欧阳燕用面粉和白糖做了饺子,虽然皮厚馅少,却煮得热气腾腾;陈阳用攒的钱买了个小电视,两人挤在床边看春晚,看到小品时一起笑,看到情歌对唱时,陈阳会牵着她的手,轻声跟着唱“往后余生,风雪是你”。 零点钟声敲响时,陈阳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戒指,款式简单,却擦得锃亮。“这是我用摆摊的钱买的,”他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燕燕,现在我给不了你大钻戒,给不了你大房子,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这个戒指,先替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欧阳燕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伸出手让他戴上戒指。戒指有点松,却牢牢地套在她的手指上,像他们的感情一样,虽然不富裕,却无比坚定。她抱住陈阳,在他耳边说“我不要大房子,不要大钻戒,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那一夜,窗外的烟花照亮了狭小的隔间,两人挤在小床上,说着未来的规划——陈阳想攒钱开个小摄影工作室,欧阳燕想出版自己的小说,他们要在阳台上种满多肉,要养一只橘猫,要把墙上的粉笔书架换成真的。 开春后,陈阳的工作有了转机。他拍的一组“北漂青年”系列照片,被一家知名出版社看中,邀请他做专职摄影师,薪资翻了三倍。收到录用通知那天,陈阳抱着欧阳燕在房间里转圈,笑得像个孩子:“燕燕,我们可以换大房子了!可以给你买新的书桌了!” 欧阳燕比他还开心,当天就去菜市场买了排骨,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吃饭时,陈阳给她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说“以后不用再省了,我能养得起你了”。欧阳燕咬着排骨,看着他兴奋地讲未来的规划,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 可她没注意到,陈阳提到新工作时,眼里除了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说“出版社有个李编辑,特别欣赏我的才华,以后要多跟她请教”,说“以后要参加很多行业酒会,得买套像样的西装”,说“北京的人脉很重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埋头拍照片”。 搬家那天,欧阳燕小心翼翼地把墙上的粉笔书架擦干净,把折叠桌、二手台灯都送给了同样北漂的学弟学妹。她抱着那本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写着“第一个十平米,有他,有光”,心里满是憧憬。陈阳帮她拎着帆布包,脚步匆匆,催着她说“快点,李编辑说介绍几个作家朋友给你认识,别迟到了”。 新租的房子在三环,带个小阳台,阳光能洒满整个客厅。欧阳燕站在阳台上,摸着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想象着在这里写小说、养多肉的日子,嘴角忍不住上扬。陈阳从背后抱住她,却没像以前那样说情话,只是说“燕燕,以后我可能会很忙,应酬也多,你要多理解我”。 “我知道。”欧阳燕转过身,帮他整理领带——那是她用第一个月校对工资买的,藏蓝色,很衬他。“你放心去拼,家里有我。”她没看见,陈阳低头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别的什么。 那天晚上,陈阳第一次夜不归宿,说是“跟李编辑和作家朋友们谈合作,太晚了就在公司附近住”。欧阳燕坐在新书桌前,改着《追光者》的初稿,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手指上的银戒指上,泛着冷光。她想起在十平米隔间里,陈阳抱着她看春晚的样子,想起分吃一根火腿肠的温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她给陈阳发微信:“早点休息,记得吃胃药。”过了很久,才收到回复:“知道了,别总发消息,影响不好。” 欧阳燕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她看着书桌上那盆刚买的多肉,突然觉得,新的房子很大,阳光很足,可那股在十平米隔间里的温暖,好像正在一点点消失。她想起陈阳在第一个十平米里说的“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想起分吃泡面时的甜蜜,心里第一次泛起一丝不安。 窗外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北京的夜空。欧阳燕摸着手指上的银戒指,轻声说“陈阳,你还记得我们在十平米隔间里的誓言吗?”空气里没有回应,只有远处传来的车鸣声,像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那个在十平米隔间里跟她分吃一根火腿肠的少年,那个在雪夜给她买烤红薯的少年,正在被北京的繁华和欲望一点点改变。她更不知道,那些在清贫日子里许下的“同甘共苦”,在即将到来的利益和诱惑面前,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阳台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家,有阳光,有他,可为什么,我觉得光有点冷?”月光落在字迹上,像撒了一层霜,预示着那些即将到来的风雨。 第24章:第一个一千块 凌晨两点的客厅只剩下台灯的暖光,欧阳燕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把最后一段文字敲进文档。屏幕上“《追光者》节选”几个字格外清晰,这是她改了第五遍的短篇,投给了本地很火的《江城文学》杂志,算着日子,今天该出审稿结果了。 桌上的马克杯早就凉透,是陈阳昨天早上泡的蜂蜜水,他出门时还叮嘱“别熬太晚,胃会疼”。可一写起来,欧阳燕就忘了时间——林晚在小说里为了追查真相独自闯工厂的倔强,像极了现在的自己,握着笔杆子,在文字里给自己筑墙,也给自己发光的勇气。 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屏幕亮起的瞬间,欧阳燕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陈阳的微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您好,我是《江城文学》编辑张敏,您的《追光者》节选已录用,稿费1200元将在三个工作日内到账,麻烦*****信息。” 她盯着“1200元”这几个字,足足愣了十秒,才猛地捂住嘴,把尖叫咽回喉咙。一千二百块!是她做校对兼职三个月的工资,是以前在十平米隔间里两人半个月的伙食费,更是她第一次靠写小说赚到的、实打实的“四位数”。 手指抖得输错了三次银行卡号,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欧阳燕趴在键盘上哭了。不是委屈,是憋着太久的劲儿终于有了回响——那些在图书馆熬夜改稿的夜晚,那些被张倩倩嘲笑“写破烂玩意儿”的瞬间,那些省吃俭用也要买稿纸的日子,全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她想起陈阳前几天对着衣柜叹气的样子,那件洗得发白的西装是毕业时租的,参加出版社酒会时被李编辑无意调侃“不够正式”。他回来后没说什么,却悄悄把西装熨了三遍,领口的磨痕还是藏不住。欧阳燕当时没敢接话,心里却记下了——她要给陈阳买一套真正像样的西装。 天刚蒙蒙亮,欧阳燕就揣着手机去了银行。柜台职员报出“余额1200元”时,她特意让对方重复了一遍,指尖攥着银行卡,烫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走出银行,早餐摊的豆浆香气飘过来,她破天荒买了两杯甜豆浆,还加了个茶叶蛋——以前总舍不得,今天要和陈阳分享这份甜。 陈阳是被钥匙开门的声音惊醒的,他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见欧阳燕举着豆浆站在玄关,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陈阳,你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孩拽到沙发上,手机屏幕怼到眼前——稿费到账的短信提示,红通通的数字格外扎眼。 “我老婆真有才!”陈阳瞬间清醒,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骄傲,“就说你写的东西肯定能火!比我拍那些破照片强多了。”他放下欧阳燕,抢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像个拿到奖状的孩子,“1200块!咱们今晚去吃海底捞,庆祝一下!” “先不庆祝。”欧阳燕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记着他的肩宽和腰围——是上次趁他睡觉偷偷量的,“我查过了,西单商场有个男装品牌在打折,一套西装下来刚好一千块,剩下的钱给你买条领带,配我上次给你买的藏蓝色衬衫正好。” 陈阳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摸了摸欧阳燕的头,语气却不如刚才兴奋:“燕燕,你留着自己用啊,买支好点的钢笔,或者添件新衣服。你看你这件外套,还是去年的旧款。” “我不用。”欧阳燕把纸条塞进他手里,笑得眉眼弯弯,“我有笔写就行,衣服能穿就好。你现在要见客户、参加酒会,穿得精神点,人家才会重视你。”她想起他说“北京人脉很重要”,就觉得这笔钱花得值——他的梦想,也是她的梦想。 陈阳没再推辞,却拿起手机刷着朋友圈,指尖划过李编辑发的“行业峰会邀请函”,轻声说:“其实李编辑昨天还跟我说,出版社有个合作项目,要是能拉到赞助,提成就有五千块。写稿太辛苦了,熬坏了身体不值当,还是得找个稳定来钱快的工作。” 欧阳燕端着豆浆的手僵了一下。她知道陈阳最近压力大,新工作虽然薪资涨了,但同事都是穿名牌、开豪车的,他总说“不能被比下去”。可她还是忍不住反驳:“写稿不辛苦,我喜欢写。等我以后发表的稿子多了,稿费也能稳定下来的。” “我知道你喜欢。”陈阳放下手机,走过来抱住她,语气软了些,“但喜欢不能当饭吃啊。你看李编辑,手里攥着资源,随便牵个线就是好几千,这才是在北京混的门道。”他松开她,拿起桌上的茶叶蛋咬了一口,“不过还是我老婆厉害,这可是咱们靠笔杆子赚的第一桶金,必须得纪念。” 欧阳燕没再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想起在十平米隔间里,陈阳捧着她的笔记本说“你的文字有温度”的样子,那时他眼里的光,和现在说起“五千块提成”时的光,好像不一样了。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他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她该理解他。 下午两人直奔西单商场。男装区的西装挂得整整齐齐,陈阳在镜前试穿第一套深灰色西装时,欧阳燕眼睛都看直了——笔挺的版型衬得他肩宽腰窄,以前穿旧衣服的青涩感褪去不少,真有了点“青年摄影师”的样子。 “这件怎么样?”陈阳转了个圈,扯了扯领带,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导购小姐立刻凑上来:“先生穿这件太合适了,上周有个明星也买了同款,现在打折只要九百八。” “就这件。”欧阳燕立刻掏出银行卡,比陈阳还果断。她看着收银员刷走“980元”,心里没有丝毫舍不得,反而满是欢喜——这比给自己买任何东西都开心。剩下的两百二十块,她又挑了条藏蓝色条纹领带,和陈阳的衬衫刚好配套。 走出商场时,陈阳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一手拎着领带,一手牵着欧阳燕,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路过街边的烤红薯摊,他突然停住:“老板,来两个烤红薯,要最甜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欧阳燕惊喜地问。 “你上次看人家吃就盯着不放。”陈阳刮了刮她的鼻子,把热乎的红薯塞进她手里,“以前没钱,总让你跟着我委屈,现在好了,你赚了第一笔稿费,我也快谈成大项目了,以后咱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红薯的甜香混着陈阳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欧阳燕突然觉得,上午那点不舒服都烟消云散了。她咬着红薯,看着身边这个穿着旧T恤却抱着新西装的男生,想起收到稿费那一刻的激动——这一千二百块,不止是钱,是她的底气,也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晚上陈阳果然带她去了海底捞。鸳鸯锅冒着热气,陈阳把煮好的毛肚夹进她碗里:“以后你就专心写小说,校对兼职别做了,费眼睛。”他顿了顿,又说,“李编辑认识不少出版界的大佬,下次我带你去见她,让她帮你引荐引荐,比你自己投稿靠谱多了。” “真的吗?”欧阳燕眼睛亮了。她知道《江城文学》只是起步,要是能认识更资深的编辑,《追光者》的完整版就有机会出版了。 “当然。”陈阳喝了口啤酒,语气轻松,“李编辑说很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你把稿子再改改,下次见面给她带过去。对了,到时候你穿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显得文静点,别总穿牛仔裤,不像搞文学的。” 欧阳燕点点头,把陈阳的话记在心里。她没注意到,陈阳说“李编辑”时,指尖在酒杯上转了两圈,眼神飘向了邻桌——那桌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谈着“投资”“项目”,陈阳的目光在他们手腕的名表上停了两秒,才转回来笑着给她夹菜。 回家的路上,陈阳把西装挂在手臂上,一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蹭脏了。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瓶墨水:“给你买的,上次看你钢笔快没墨了,是你喜欢的纯蓝。” 欧阳燕攥着那瓶墨水,心里暖融融的。她知道陈阳没变,只是太想快点给她好生活了。进电梯时,她靠在陈阳肩上:“等我再赚几笔稿费,就给你买个新镜头,你不是说那个24-70的镜头拍人像特别好吗?” “不急。”陈阳摸了摸她的头,电梯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先把你的小说出版了,这才是正事。”可他转身按电梯键时,欧阳燕分明看见他手机屏幕亮了,是李编辑发来的微信:“明天的酒会别迟到,王总也会来,他手里有个摄影集出版的大项目。” 陈阳回复得很快:“放心,我一定到,西装都买好了。”发送完就立刻锁了屏,像怕她看见似的。欧阳燕心里掠过一丝异样,却很快说服自己——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工作上的事。 回到家,陈阳把新西装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和那件旧西装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他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转头问欧阳燕:“你说,明天穿这件去见王总,会不会太年轻了?” “不会,特别精神。”欧阳燕走过去,帮他把领带在领口比了比,“你本来就有才华,穿什么都好看。”她的指尖划过西装的布料,想起这是用自己的稿费买的,突然觉得无比踏实——这一千二百块,是她用文字赚来的底气,也是给他们爱情添的砖。 陈阳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燕燕,等我谈成王总的项目,就给你换台新电脑,你那台旧笔记本都卡得不行了。” “我那台还能用。”欧阳燕笑着转身,“你先把项目谈下来再说。”她看着陈阳眼里的憧憬,突然想起收到稿费那一刻的心情——像抓住了一束光,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深夜,陈阳已经睡熟,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欧阳燕坐在书桌前,打开新的文档,敲下《追光者》的新章节标题:“第一桶金”。台灯的光落在她握着钢笔的手上,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林晚拿着第一次赚到的稿费,给爸爸买了双防滑鞋,她知道,努力的意义,就是让在乎的人过得更好。”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江城文学》编辑张敏发来的消息:“你的文字很有力量,读者反馈特别好,下次可以试试投长篇,我们社正在找新人作家。” 欧阳燕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再看看衣柜里那件笔挺的西装,突然觉得未来触手可及。一千二百块不算多,却是她梦想的起点,是她和陈阳共同生活的新开始。她把手机放在胸口,感受着布料下的温度,像抱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可她没看到,陈阳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嘴里含糊地念着“王总”“项目”“李编辑”。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搭在床边的手上,那只手昨天还紧紧牵着她,此刻却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像在抓住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陈阳穿着新西装出门时,欧阳燕把热好的牛奶和茶叶蛋塞进他包里:“记得吃早餐,别空腹喝酒。”他点点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匆匆的吻,就快步出了门,连她说“祝你顺利”的声音都没听完。 欧阳燕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开封的纯蓝墨水。阳光洒在墨水的玻璃瓶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可她心里却莫名掠过一丝空落——陈阳的西装很合身,他走向的那个“有王总、有大项目”的世界,好像离她越来越近,又好像越来越远。 她回到书桌前,拿起钢笔吸满墨水,笔尖落在纸上的瞬间,又找回了熟悉的踏实感。不管怎么样,她有她的文字,有她的林晚,有这一千二百块带来的希望。她相信,只要她坚持写下去,就一定能追上陈阳的脚步,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 只是欧阳燕不知道,陈阳在酒会上,正陪着李编辑和王总谈笑风生,他举着酒杯,说着违心的奉承话,把她的小说、她的稿费,都暂时抛在了脑后。当李编辑说“只要你跟我合作,这个摄影集项目就是你的”时,他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笑着碰了杯:“全听李编辑的安排。” 傍晚时分,欧阳燕收到了陈阳的微信:“今晚陪王总谈项目,不回去了,你早点睡。”她看着屏幕,手指停在“注意身体”的输入框里,迟迟没发出去。书桌上的《追光者》手稿摊开着,林晚在小说里写:“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贫穷,是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跑,却都以为对方在身边。”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子色,像极了陈阳拍过的那张晚霞照片。欧阳燕握着那支装满墨水的钢笔,突然觉得,这第一个一千块照亮的,好像不是同一条前路。她轻轻叹了口气,在文档里敲下一行字:“光,有时候也会分岔。” 第25章:裂缝初现 凌晨一点的玄关灯忽明忽暗,欧阳燕抱着暖水袋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门口的地垫——那是她用旧毛线勾的,上面绣着两只交握的手,是他们在十平米隔间时的“家徽”。墙上的挂钟敲了一下,沉重的声响落在空荡的客厅里,像在敲她悬着的心。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突然响起,欧阳燕猛地站起身,暖水袋“咚”地砸在沙发上。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威士忌和陌生香水的味道涌进来,陈阳扶着门框,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带着醉意的红。 “你回来了。”欧阳燕上前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躲开。陈阳踉跄着走进客厅,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摔,金属拉链撞得玻璃台面“哐当”响。 “水。”他瘫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语气带着酒后的不耐烦。欧阳燕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他却没接,眼睛盯着天花板,突然说:“燕燕,咱们得买个东西。” 欧阳燕把水杯放在他手边,蹲下身帮他脱皮鞋:“什么东西?你先喝口水醒醒酒。” “王总的生日礼物。”陈阳终于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语气变得兴奋,“今天酒会上我跟他聊得特别投缘,他说很欣赏我的才华。下周末是他生日,要是能送份合心意的礼,摄影集那个项目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 欧阳燕的动作顿了顿:“送什么?预算多少?”她心里盘算着,上个月的房租刚交,她的稿费还剩两百多,陈阳的工资要月底才发,家里的活期存款只有三千块,那是留着给妈妈治病的应急钱。 “劳力士的袖扣,李编辑说王总一直想要。”陈阳说着掏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的页面,“就这款,专柜价八千八,找人代购能便宜点,七千五拿下。” “七千五?”欧阳燕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家里的存款只有三千,还是给我妈留的应急钱。” 陈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把手机扔在茶几上:“你不会动动脑筋吗?你的稿费呢?还有你做校对的工资,凑一凑不就有了?” “我的稿费刚给你买了西装和领带,只剩两百多。校对工资这个月还没发,而且那是我留着买新稿纸和给你买镜头配件的钱。”欧阳燕站起身,心脏突突地跳,“陈阳,七千五不是小数目,我们没必要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吧?你靠作品打动他不行吗?” “靠作品?”陈阳嗤笑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酒意好像醒了大半,“你以为北京是什么地方?遍地都是有才华的人!王总手里的资源多少人盯着?没点诚意能轮到我?”他指着自己的西装,“你以为我穿这件衣服去酒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撑场面,让人家正眼瞧我!” “可诚意不是靠钱堆出来的啊。”欧阳燕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以前在十平米隔间的时候,你拍的《北漂夜归人》拿奖,靠的是蹲在天桥下拍了一个月的坚持,不是送礼送出来的。” “那是以前!”陈阳的音量陡然提高,“以前我们混温饱就行,现在要往上走!李编辑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点投入都不敢,怎么赚大钱?你这点小打小闹的稿费,够干什么?够买个好镜头吗?够换个大房子吗?” “我的稿费是小打小闹?”欧阳燕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想起熬夜改稿的夜晚,想起手指被键盘磨出的茧,想起那一千二百块稿费带来的希望,“那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换来的!” “我没说你的钱来路不正!”陈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燕燕,我知道你辛苦,但这是关键时刻。等我拿下王总的项目,摄影集出版了,版权费至少六位数,到时候咱们什么都有了。现在委屈一下,以后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欧阳燕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那笔存款是我妈的救命钱,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我不容易,上次住院的账单还没结清,万一她再犯病怎么办?我们不能动那笔钱。” “能有什么事?你妈身体不是好好的吗?”陈阳的语气又冷了下来,“欧阳燕,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在北京混,人脉比什么都重要!王总这根线要是搭上了,以后我们的路能顺十倍!你总盯着眼前这点小钱,能有什么出息?” “不懂人情世故”——这七个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欧阳燕的心里。她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嗓子发紧。以前在十平米隔间里,她省吃俭用给他买镜头滤镜,他抱着她说“燕燕最懂我”;现在她只是不想动妈妈的救命钱,就成了“不懂人情世故”。 “我不懂人情世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抬着头,“我只知道,做人不能忘本。那笔钱是我妈的命,我不能动。你要送礼,用你自己的钱,我的稿费和工资,要留着给我妈应急,还要留着写我的小说。” “你的小说?”陈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那本《追光者》改了多少遍了?出版社都没影呢!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欧阳燕,我真是受够你这股死脑筋了!”他突然抬手,狠狠砸在茶几上,玻璃杯被震得跳起来,水洒了一地,“我跟你商量是尊重你,别给脸不要脸!这礼必须买,钱你明天就给我凑齐!” 玻璃杯倒地的脆响,让欧阳燕浑身一震。这是陈阳第一次对她发脾气,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话骂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摔东西。她看着地上的水渍,想起以前在十平米隔间里,他连一碗泡面都要分她大半,现在却为了七千五块的袖扣,对她恶语相向。 “我不给。”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语气异常坚定,“那笔钱不能动,我的稿费也不会给你买奢侈品送礼。陈阳,你要是真有才华,就靠作品赢项目,别搞这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陈阳气得脸都红了,他指着门口,“好!你不给是吧?我自己想办法!你就在家守着你的救命钱和你的破小说,等着喝西北风吧!”他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狠狠摔在地上,“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觉得你懂我!”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玄关的灯照在他的背影上,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欧阳燕看着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心里突然慌了,她追上去,从背后轻轻拉住他的衣角:“陈阳,你别生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比如买个实用点的礼物,或者我多写几篇稿子,赚了钱再……” “别碰我!”陈阳猛地甩开她的手,欧阳燕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鞋柜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冷漠像冰碴子,“我没时间跟你耗,明天之前,钱必须凑齐,否则我们俩都别想在北京混下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那是他们在江城大学未名湖边拍的合照,照片里的陈阳抱着吉他,她靠在他肩上,笑得眉眼弯弯。欧阳燕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散落的西装纽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她想起陈阳刚毕业时,攥着仅有的四千块工资,兴奋地说“燕燕,我们终于能在北京站稳脚跟了”;想起他发烧时,抱着她说“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想起她拿到第一笔稿费时,他抱着她转圈圈,说“我老婆最有才华”。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和刚才他冷漠的眼神、刻薄的话语重叠在一起,让她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陈阳扔在那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李编辑的聊天界面:“王总那边我帮你吹过风了,就看你诚意够不够。”下面是陈阳的回复:“放心,我一定搞定,不会让你失望。” 欧阳燕的手指划过屏幕,指尖冰凉。她点开陈阳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配着他和李编辑的合影——李编辑穿着红色连衣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笑得格外亲密,配文是“感谢李编辑指点,收获满满”。她记得这条裙子,就是餐厅领班说的“总跟陈阳一起吃饭的红裙子女人”穿的那条。 原来那些深夜未归的夜晚,那些手机屏幕亮起又迅速锁上的瞬间,那些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都不是她的错觉。陈阳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在十平米隔间里跟她分吃一根火腿肠的少年,不再是那个说“喜欢不能当饭吃,但我喜欢你”的男生,他变成了一个为了人脉和项目,可以对她发脾气、甚至动她妈妈救命钱的陌生人。 她走到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一个红色的存折。银行卡里是她的稿费和校对工资,只剩两百三十六块;存折里是那三千块救命钱,是她每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密码是她妈妈的生日。 欧阳燕拿着存折,手指抖得厉害。一边是妈妈的健康,是她最后的底线;一边是她爱了四年的男人,是他们共同的未来。陈阳说“不买礼就别想在北京混下去”,她知道北京的生存压力有多大,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更不想让他们的爱情败给现实。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存折上。欧阳燕想起妈妈打电话时说的话:“燕燕,你在北京好好跟陈阳过日子,妈身体没事,不用总惦记我。”她咬了咬下唇,把存折放进包里——她决定了,先跟出版社编辑预支三个月的校对工资,再跟林薇借点钱,凑够买袖扣的钱。她想再相信陈阳一次,相信他只是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相信他会记得他们的初心。 早上七点,欧阳燕给出版社编辑发了微信,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预支工资。编辑很快回复:“可以是可以,但预支只能给一半,两千块,下个月工资里扣。”她又给林薇发消息,说明情况后,林薇立刻转了三千块过来,附言:“燕燕,别太委屈自己,要是他真的不在乎你,及时止损。” 看着手机里到账的五千块,欧阳燕心里五味杂陈。加上存折里的三千块,刚好八千块,够买那个袖扣了。她把钱转到自己的银行卡里,然后给陈阳发微信:“钱凑够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买。” 过了很久,陈阳才回复:“我跟李编辑约好了,她认识代购,价格更便宜,你把钱转我就行。” 欧阳燕看着消息,手指停在转账按钮上,迟迟没按下去。她想跟他说“我们一起去”,想问问他昨晚去哪里了,想知道他和李编辑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点了转账。八千块出去的瞬间,她感觉心里的某样东西,也跟着碎了。 中午的时候,陈阳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把礼盒放在茶几上,语气比昨晚缓和了些:“袖扣买回来了,李编辑帮砍到七千二,省了三百块。”他想抱欧阳燕,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 “你昨晚去哪了?”欧阳燕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跟李编辑他们谈项目细节,太晚了就在附近酒店住了。”陈阳避开她的目光,拿起礼盒打开,“你看,是不是特别精致?王总肯定喜欢。” 欧阳燕没看袖扣,她盯着陈阳的眼睛:“陈阳,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李编辑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么帮你?” “你想什么呢?”陈阳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又有些不耐烦,“李编辑就是欣赏我的才华,想跟我合作而已。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能不能有点做女朋友的样子?支持我的事业,别拖我后腿。” “拖你后腿?”欧阳燕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用自己的稿费给你买西装,用预支的工资和妈妈的救命钱给你买送礼的袖扣,我拖你后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阳皱了皱眉,走上前想抱她,“燕燕,我知道你辛苦,等我拿到项目,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别吵了好不好?为了这点小事伤感情不值得。” 欧阳燕没有躲开,任由他抱着。他的怀里还是熟悉的温度,却没有了以前的踏实感。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残留的陌生香水味,心里的裂缝越来越大。她想起林薇说的“及时止损”,想起自己写下的“光有时候也会分岔”,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陈阳,”她轻声说,“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还记得我们在十平米隔间里说过的话吗?你说要靠自己的本事在北京立足,说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说我们的爱情不掺任何杂质。” 陈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记得。燕燕,我没变,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要学会适应北京的规则。等我们成功了,就回到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欧阳燕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墙上的合照,虽然还挂在那里,可照片里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她第一次为爱妥协,动用了妈妈的救命钱,买了那个价值七千二的袖扣,可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开始,会不会有一天,她要为这份爱情,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陈阳以为她同意了,松开她,兴奋地拿起袖扣欣赏:“等我拿下王总的项目,就带你去拍一套情侣写真,用最新的镜头,把你拍得漂漂亮亮的。”他的语气里满是憧憬,却没注意到欧阳燕眼里的光,正在一点点熄灭。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精致的袖扣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可欧阳燕看着那束光,却觉得比深夜的月光还要冷。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陈阳买的纯蓝墨水钢笔,在《追光者》的手稿上,写下一行字:“当光开始偏向利益,影子就会被拉得很长,长到看不清最初的样子。” 她不知道,这行字写下的瞬间,她和陈阳的爱情,已经站在了分岔路口。而那个她用血汗钱买来的袖扣,不是通往幸福的钥匙,而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开关——里面装着的,是即将汹涌而来的背叛和心碎。 第26章:北上发展的提议 袖扣事件过去三天,家里的空气像结了冰。陈阳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躲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偶尔传来“李编辑”“王总”“北京资源”之类的字眼。欧阳燕照旧趴在书桌前改《追光者》,但笔尖总在纸上悬着——那三千块救命钱还没补回去,林薇的消息她也没敢回,心里的石头越沉越重。 周四深夜,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欧阳燕正把刚校对完的稿子发给编辑。她抬头看了眼挂钟,凌晨两点半。陈阳进来时没像往常那样满身酒气,反而西装笔挺,眼里亮着一种她陌生的兴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燕燕,快,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李编辑帮我牵线,北京的星光传媒看上我的摄影风格了,让我下月初去当专职摄影师,薪资直接翻两倍!” 欧阳燕愣了愣,随即笑了:“真的?那太好了,你的努力总算有回报了。”她想起他为项目熬夜改方案的样子,心里的冰似乎化了一角——不管怎么说,他的才华终于被更大的平台看见。 “不止这些!”陈阳拽着她坐到沙发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份合同草案,“你看,他们还说可以给我配助理,以后我就是项目负责人,能接触到影视圈的资源!等我站稳脚跟,咱们把摄影集的版权卖出去,直接在北京付首付!” 合同上“月薪两万”的字样格外醒目,欧阳燕却没像他那样兴奋。她摩挲着纸页边缘,轻声问:“那你去北京,这边的工作怎么办?我们的房租还有半年才到期……” “那些都是小事!”陈阳打断她,眼睛里的光更盛,“我跟李编辑商量好了,这边的工作直接辞,房租违约金我跟星光传媒申请报销。关键是你,燕燕——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北京。” “我?”欧阳燕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我还有一年才毕业,专业课不能落下,而且我妈……” “学业可以休学啊!”陈阳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跟星光传媒的HR打听了,他们旗下有个文学平台,你去了可以当签约作者,比在学校写稿子有前途多了。至于你妈,我们每个月多寄点钱回去,让她请个护工,比你在这边瞎担心强。” “休学不行。”欧阳燕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攥紧了手里的校对稿,那是她攒学分的重要作业,“我熬了三年才到现在的成绩,毕业论文都开题了,休学等于前功尽弃。而且北京的生活成本那么高,我们刚过去肯定要租房、置办东西,你的工资要还林薇的钱,还要给我妈寄生活费,根本不够。”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陈阳的兴奋。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身体往沙发里靠了靠,语气也沉了:“你怎么总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机会不等人啊!星光传媒这种平台,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我能拿到offer,全靠李编辑在中间斡旋。现在正是拼的时候,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 “我不是不支持你。”欧阳燕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可以等你在那边稳定下来,等我毕业就去找你,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陈阳,我们不能总靠冲动做事,就像上次买袖扣……” “又提袖扣!”陈阳猛地站起身,打断她的话,“那袖扣怎么了?王总现在对我态度明显不一样了,这都是投入的回报!你就是太保守,永远盯着眼前的小利益,看不到长远的前景!” 他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霓虹灯:“你看看这座城市,到处都是想往上爬的人!我要是留在这,一辈子只能拍些小活动、小广告,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好生活?北京不一样,那里有最好的资源,最好的人脉,只要抓住这次机会,我们三年就能在北京扎根!” 欧阳燕看着他激动的侧脸,突然觉得陌生。以前他们在十平米隔间里规划未来时,他会说“我们一起慢慢来”,现在却只想着“快”“拼”“扎根”,唯独没提“一起”该怎么协调。她轻声说:“可我的未来里,有我的学业,有我妈的健康,不只是在北京扎根。” “你的学业、你妈的健康,我难道没考虑吗?”陈阳转过身,语气陡然变得恳切,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得让她发疼,“燕燕,我知道让你休学委屈你了,但这是暂时的。你跟我去北京,专心写小说,我赚钱养你,等我混出头,你想继续读书也好,想在家当全职作家也好,都随你。”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像回到了未名湖边告白的那天:“你忘了我们在天文台说的话吗?要一起去北京,一起看天安门的日出,一起拥有一个带阳台的房子。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反而退缩了?” 熟悉的温柔让欧阳燕心里一紧。她想起那天的星光,想起他说“我会做你的太阳”,眼眶突然就红了。可理智告诉她,休学不是小事——她的学费是助学贷款,休学意味着要延迟还款;她的妈妈有高血压,上次住院的阴影还没散去,根本离不开人照顾。 “我没退缩。”她轻轻推开他,擦掉眼角的泪,“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有更稳妥的计划。你先去北京,把工作稳住,租个小房子,我毕业后带着毕业证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找文学平台,这样不好吗?” “不好!”陈阳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个人去北京,谁帮我打理生活?谁在我累的时候给我煮碗面?李编辑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需要一个全力支持他的女人。你现在连休学都不愿意,怎么支持我?” “支持不是牺牲我自己的人生规划!”欧阳燕也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些,“陈阳,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了这个学业付出了多少?我每天上完课还要做校对、写小说,就是为了早点经济独立,不让你一个人承担压力。现在你让我休学,等于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否定你的努力?”陈阳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李编辑的朋友圈——照片里,李编辑站在星光传媒的大楼前,配文是“期待和陈阳一起开拓北京市场”。他把手机怼到欧阳燕眼前,“你看看李编辑,她放弃了老家的铁饭碗,来北京打拼,才有今天的成就。你这点牺牲算什么?” “她是她,我是我。”欧阳燕别过脸,不想看那张刺眼的照片,“我有我的责任,我的学业不能丢,我妈不能没人管。” “责任?”陈阳的音量陡然提高,“你的责任就是跟我一起奋斗!而不是在这里拖我后腿!你知道李编辑为什么愿意帮我吗?因为她觉得我有闯劲,有一个全力支持我的伴侣!要是让她知道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觉得她还会帮我吗?这个机会就毁在你手里了!” “拖你后腿?”欧阳燕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用自己的稿费给你买西装,用我妈的救命钱给你买袖扣,现在你说我拖你后腿?陈阳,你所谓的‘支持’,就是让我放弃一切,围着你的人生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又软了下来,他走过来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燕燕,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就为我牺牲一次,就这一次。等我混出头,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把你失去的都补回来,好不好?” “牺牲”——这两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欧阳燕的心上。她靠在陈阳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残留的陌生香水味,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以前他说“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现在却让她“牺牲”自己的学业和责任,去成全他的野心。 她想起林薇说的“及时止损”,想起自己在《追光者》里写的“真正的光,不会要求你熄灭自己的火焰”。她轻轻推开陈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不跟你去北京,你会怎么样?” 陈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着,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茶几前,拿起桌上的烟——那是他最近才开始抽的,说是“应酬需要”,点燃一根,猛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燕燕,别逼我做选择。我以为我们是一体的,我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 “可你的未来里,没有我的学业,没有我妈的健康。”欧阳燕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陈阳,我们的人生规划已经不一样了。你想快点成功,想抓住所有机会,我理解。但我不能为了你的成功,放弃我自己的人生。” “我明白了。”陈阳掐灭烟,把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语气冷得像冰,“你就是觉得北京苦,觉得我现在没本事,不想跟我一起熬。欧阳燕,我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跟那些嫌贫爱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嫌贫爱富!”欧阳燕气得浑身发抖,“我跟你在十平米的隔间里分吃一碗泡面的时候,怎么没嫌你穷?我用自己的稿费给你买镜头的时候,怎么没嫌你没本事?陈阳,你能不能别用这种龌龊的想法揣测我?”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去北京?”陈阳指着门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你说啊!” 欧阳燕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就累了。她想起未名湖边他弹唱《简单爱》的样子,想起十平米隔间里他发烧时抱着她的样子,那些甜蜜的回忆像刀子一样,割得她心口疼。她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追光者》的手稿,翻到最新一页,递给陈阳。 那一页上,她用红笔写着:“林晚拒绝了男友让她放弃学业的要求,她说:‘真正的伴侣,会陪你追光,而不是让你为他熄灭自己的灯。’” 陈阳的目光落在字迹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合上手稿,扔在书桌上:“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大道理!我明天就去辞职,下月初准时去北京。你想清楚,要么跟我走,要么……” “要么怎么样?”欧阳燕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要么就分手,是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陈阳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避开她的目光,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往门口走:“我没时间跟你耗,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门“砰”地一声关上,和上次争吵时一样决绝。欧阳燕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陈阳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他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像在逃离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她连忙擦掉眼泪,调整好语气接起:“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燕燕,我刚跟林薇通了电话,她跟我说了你的事。”妈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温暖的力量,“你别为难自己,学业要紧,妈身体好着呢,不用你担心。陈阳要是真为你好,会理解你的。要是他不理解,那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你托付。” “妈……”欧阳燕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所有的委屈和挣扎,在妈妈的声音里瞬间决堤。 “别哭,我的傻女儿。”妈妈笑着说,“你从小就倔强,认定的事不会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要是在北京待不下去,就回江城,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挂了电话,欧阳燕心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了。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纯蓝墨水钢笔,在《追光者》的手稿上,写下新的章节标题:“选择”。台灯的光落在纸上,照亮了她的字迹——“林晚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依附,不是牺牲,而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并肩站在阳光下,一起追光。” 凌晨三点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稿上。欧阳燕看着那些文字,突然觉得无比踏实。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她不会放弃学业,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去成全陈阳的野心。哪怕这个决定意味着要失去这段爱了四年的感情,她也不能妥协。 第二天早上,欧阳燕起床时,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早餐——是她最爱吃的豆浆和茶叶蛋,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是陈阳的字迹:“燕燕,我再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失去我们一起在北京扎根的机会。” 豆浆还是热的,茶叶蛋的香气飘在空气里,像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可欧阳燕却觉得,这份熟悉的温暖,已经变了味道。她拿起纸条,轻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她知道,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暖洋洋的。楼下的早餐摊传来熟悉的叫卖声,远处的公交车缓缓驶过,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突然觉得,就算没有陈阳,她也能自己发光。 可她不知道,陈阳此刻正在李编辑的办公室里,语气带着无奈:“她就是太固执,不肯跟我去北京。李编辑,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编辑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陈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她不理解你,那你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北京有的是支持你的人,比如我。”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到陈阳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星光传媒的资源,都是你的。” 陈阳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看着李编辑眼里的暧昧,想起北京的高薪和资源,想起自己对成功的渴望,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他掏出手机,看着欧阳燕的微信头像,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她的对话框设成了“免打扰”。 欧阳燕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她刚走到门口,手机就收到一条微信,是《江城文学》编辑张敏发来的:“你的《追光者》节选反响特别好,我们社决定跟你签长篇出版合同,这是合同草案,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看着“出版合同”四个字,欧阳燕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握着手机,站在阳光里,突然觉得,就算陈阳选择了他的北京,她也能在自己的赛道上,跑出属于自己的精彩。她给张敏回复:“没问题,我下午就去社里签合同。”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绕开了陈阳常去的那家早餐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温暖而有力量。她不知道,陈阳已经在李编辑的陪同下,去星光传媒签了入职合同,合同上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李编辑的名字。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陈阳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张去北京的火车票,放在欧阳燕面前:“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走?” 欧阳燕看着火车票上的日期,还有三天。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份《江城文学》的出版合同,放在陈阳面前:“我签了出版合同,下个月就要交全稿,毕业答辩也定在月底。陈阳,我们的路,不一样了。” 陈阳的目光落在出版合同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抓起火车票,撕得粉碎:“好!很好!欧阳燕,你就守着你的破小说,过你的穷日子吧!我去北京混出个人样来,让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欧阳燕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祝你在北京一切顺利。” 陈阳没再说话,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他把欧阳燕给他织的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扔在了垃圾桶里;把他们在未名湖边的合照,从相框里抽出来,揉成一团;把那枚银戒指,放在了书桌上——那是他当初给她的承诺,现在成了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早上,陈阳拖着行李箱离开时,欧阳燕正在书桌前改稿。他没有跟她告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门关上的瞬间,欧阳燕的笔停在了纸上,眼泪掉落在手稿上,晕开了“追光”两个字。 她知道,这段从十平米隔间开始的爱情,终于走到了分岔路口。她选择了坚守自己的光,而陈阳,选择了去北京追逐他的名利。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分离,不是结束,而是更残酷现实的开始——陈阳在北京的“成功”,会以怎样的方式,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欧阳燕擦干眼泪,拿起笔,在晕开的字迹旁边,重新写下:“就算前路孤独,我也要追着光,一直走下去。”她不知道,这份孤独的坚持,会在不久的将来,让她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让她看清陈阳最真实的模样。 第27章:站台送别 陈阳摔门而去的那个早上,欧阳燕在书桌前坐了整整一天。《追光者》的手稿摊在面前,“追光”两个字被泪水晕开又干涸,纸页皱得像她拧成一团的心。直到傍晚,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她才猛地回神——是陈阳,手里拎着个新的行李箱,神色比早上柔和了许多。 “后天早上八点的高铁。”他把车票放在茶几上,声音有点闷,“我跟星光传媒那边定好了,入职手续李编辑帮我先代办。” 欧阳燕没说话,起身走进卧室。陈阳的旧行李箱还摊在地上,他扔进去的几件衬衫皱巴巴的,上次吵架时被揉成团的未名湖合照,正孤零零地躺在箱底。她蹲下来,指尖拂过照片上两人笑得灿烂的脸,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帮你收拾吧。”她的声音有点哑,转身去阳台翻出陈阳的牛仔裤,“你那件灰色西装别跟毛衣放一起,会沾毛。” 陈阳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蹲在行李箱前忙碌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他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明天去跟房东谈解约,押金能要回一部分,你留着当生活费。” “不用。”欧阳燕头也没抬,把叠好的衬衫放进防尘袋,“《追光者》的出版合同签了,首付稿费下周就到,够我交学费和给我妈寄钱。”她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盒,里面是陈阳爱吃的牛肉干和芒果干,“你胃不好,我给你买了胃药,放在洗漱包外侧,记得饭后吃。” 陈阳走过来,看见她把一小袋红糖也塞进了行李箱:“这是干嘛?” “你一熬夜就容易低血糖。”欧阳燕的手指顿了顿,想起以前在十平米隔间里,他赶方案到凌晨,她总泡杯红糖水递过去,“高铁上泡一杯,比喝咖啡顶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行李箱拉链摩擦的声音。陈阳看着她鬓角的碎发,伸手想替她别到耳后,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抓起床上的外套:“我去楼下买包烟。” 他走后,欧阳燕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条灰色围巾——那是她去年冬天织的,针脚歪歪扭扭,上次吵架被陈阳扔进垃圾桶,她趁他不注意捡了回来,洗干净晒得软软的。她把围巾叠成方块,压在行李箱最上面,旁边放着那枚银戒指。 第二天早上,欧阳燕去学校交了毕业论文开题报告,回来时陈阳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茶几上摆着两份豆浆油条,是她常吃的那家。“房东说押金只能退一半,我转你微信了。”他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转账成功的界面。 “不用转我。”欧阳燕坐下咬了口油条,“你刚去北京要租房,用钱的地方多。” “我说了我来。”陈阳的语气有点急,又立刻软下来,“燕燕,我知道上次说你‘嫌贫爱富’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想到要跟你分开,就乱了分寸。” 欧阳燕的筷子顿了顿。她抬头看他,陈阳眼底有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不像前几天那样西装革履、眼神发亮,倒像回到了那个在隔间里跟她分吃一碗泡面的少年。“我没怪你。”她轻声说,“你去北京好好闯,我在这儿把书读完,把《追光者》写完,等你稳定了……” “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去!”陈阳立刻接话,眼睛亮了一下,“到时候我们租个带阳台的房子,你在阳台写小说,我给你拍照片当素材,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好。”欧阳燕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豆浆推到他面前,“你多喝点,明天要赶早车。” 出发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透。欧阳燕定了五点的闹钟,起来给陈阳煮了碗阳春面,卧了个溏心蛋。陈阳吃得很快,汤汁溅到了衬衫上,他慌忙去擦,欧阳燕递过纸巾,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去车站的路上,地铁里人很少。陈阳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欧阳燕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四年前在江城火车站,他也是这样拖着个旧行李箱,从老家来上学,两人在地铁口撞了个满怀,他手里的摄影器材砸到了她的脚,连声说“对不起”。 “那时候你还戴个黑框眼镜,像个书呆子。”欧阳燕忍不住开口。 陈阳回头,笑了笑:“你那时候扎个高马尾,穿件白T恤,我还以为是高中生。” 地铁到站,阳光从出口照进来,刺得人眼睛发酸。两人没再说话,并肩往高铁站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在数着剩下的时间。 候车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广播里反复播报着检票信息。陈阳去换票,欧阳燕站在原地看行李,旁边一对老夫妻正在告别,老太太给老头塞了袋煮鸡蛋,哽咽着说“到了给我打电话”。欧阳燕的眼睛突然就湿了,她想起自己的妈妈,想起陈阳说“多寄点钱请护工”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票换好了,A3检票口。”陈阳走过来,看见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想抱她,又停住了,转而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担心我,我到了就给你发视频。” “嗯。”欧阳燕点头,从包里掏出个密封袋,“这是你常用的充电器和充电宝,我都充满电了。还有这个,”她拿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我妈的手机号、林薇的手机号,还有《江城文学》张编辑的联系方式,万一有急事你打这些电话。” 陈阳接过本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滚烫的。他翻开本子,第一页是她娟秀的字迹,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跟她脖子上的吊坠一样。“我知道了。”他把本子放进外套内袋,贴在胸口的位置。 “G362次列车开始检票,请乘客们准备好身份证件……”广播声响起,陈阳拎起行李箱,“我该走了。” “嗯。”欧阳燕看着他,想说“照顾好自己”,想说“别跟李编辑走太近”,想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一路顺风”。 陈阳走进检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她挥了挥手。欧阳燕也挥手,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拐过弯看不见。她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晴天,却像被泼了一身冷水。 她快步走到站台入口,隔着玻璃往里面看。陈阳正站在车厢门口,跟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说话——是李编辑,她怎么也来了?欧阳燕的心猛地一沉,她看见李编辑笑着拍了拍陈阳的肩膀,递给他一杯星巴克,陈阳接过,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走进了车厢。 “嗡——”火车启动的鸣笛声响起,震得人耳膜发疼。欧阳燕快步跑到站台边缘,隔着人群往车厢里看。陈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李编辑坐在他旁边,正帮他整理围巾——那是她昨晚叠在行李箱最上面的灰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那条。 火车开始移动,越来越快。陈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窗外看,正好对上欧阳燕的目光。他的表情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扒着窗户朝她喊:“燕燕!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去!” 他的声音被火车的轰鸣淹没,欧阳燕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想朝他笑,想挥手,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掉了下来。她看着火车带着陈阳越走越远,带着他的承诺,带着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消失在轨道的尽头。 站台上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她一个人。风从站台的另一端吹过来,掀起她的衣角,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指尖已经冻得发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微信:“到了给你报平安,别担心。” 欧阳燕看着屏幕,眼泪砸在上面,晕开了字迹。她想回复“好”,却怎么也按不下发送键。她想起昨天收拾行李时,在陈阳的外套口袋里发现的两张电影票,是上周六的场次,正好是他说“跟客户谈项目”的时间。她还想起他身上偶尔传来的陌生香水味,想起李编辑朋友圈里“一起开拓北京市场”的配文。 原来有些背叛,早在离别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她慢慢走出高铁站,阳光刺眼,却照不暖空荡荡的心。路边的小贩在叫卖早餐,豆浆的香气飘过来,跟早上她给陈阳煮的阳春面味道不一样。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肤,突然想起《追光者》里的一句话:“有些光,看似温暖,其实早已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林薇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是李编辑刚刚发的朋友圈,她和陈阳坐在高铁上,手里举着同款星巴克,配文是“新的征程,并肩同行”。照片里的陈阳,嘴角带着笑,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兴奋。 欧阳燕把手机塞进包里,加快了脚步。她要回学校,要去改《追光者》的稿子,要把那些关于陈阳的回忆,一点点从小说里删掉,也从自己的心里删掉。她知道,等待是漫长的,可她更知道,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 走到地铁站入口,她回头望了一眼高铁站的方向,火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风里带着秋天的凉意,她裹紧了外套,转身走进地铁。站台的广播还在回响,可她再也听不到那句“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去”了。 地铁开动,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倒退,像那些逝去的时光。欧阳燕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不知道,陈阳此刻正在高铁上,李编辑正拿着他的手机,删掉了那条发给欧阳燕的微信,然后发了条新的朋友圈:“告别过去,迎接新的开始。” 而她的手机里,还存着陈阳昨天晚上发来的消息:“燕燕,我知道错了,等我从北京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她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有些错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有些离别,也不是一句“重新开始”就能挽回的。欧阳燕知道,她的追光之路,从此要一个人走了。而那个曾经说要做她太阳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光。 地铁到站,她站起身,擦干眼泪,走进拥挤的人群。阳光从地铁出口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太阳吊坠,突然觉得,就算没有陈阳,她也能自己发光发热。 只是她不知道,陈阳到了北京之后,第一件事不是给她报平安,而是跟李编辑一起去了星光传媒的签约仪式。他的手机里,欧阳燕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到了给你报平安”,而他的紧急联系人,早已改成了李编辑的名字。 距离产生的,到底是美,还是隔阂与背叛?欧阳燕站在阳光下,第一次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这份怀疑,将在不久的将来,被血淋淋的现实彻底证实。 第28章:渐行渐远的电话 陈阳去北京的第一个月,欧阳燕的手机成了最亲的物件。每天晚上七点整,铃声准会响起,屏幕上跳动的“陈阳”两个字,能让她瞬间从堆积如山的稿纸里抬起头,眼里亮得像藏了星星。 “燕燕,今天我去星光传媒的摄影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雀跃,背景里能听到相机快门的轻响,“棚里有整整三面背景墙,比咱们以前在江城拍外景方便多了。李编辑说,下个月让我负责一个明星的写真拍摄,到时候拍给你看!” 欧阳燕趴在书桌上,笔尖悬在《追光者》的手稿上,笑着把刚剥好的橘子瓣塞进嘴里:“太好了!我今天去出版社跟张编辑谈了,她说我的小说节奏可以再快一点,加些职场线更贴近读者。对了,我们社团今天办征文比赛,有个大一新生写的故事特别像你刚毕业时的样子,我录了视频,等下发给你。” “好啊,我今晚加班改方案,等忙完就看。”陈阳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北京的外卖真不如咱们楼下的小馆子,今天点的牛肉面,汤都是兑的,哪有你煮的阳春面好吃。” 这句话让欧阳燕的心瞬间软了。她翻出手机备忘录里的食谱,认真地说:“我查了,你租的房子楼下就有菜市场,周末你买点牛肉,我视频教你煮。对了,我给你寄的牛肉干收到没?放在行李箱侧面的小袋子里,别跟袜子混在一起。” 那通电话聊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陈阳的同事催他去开临时会议才结束。挂电话前,陈阳特意说:“明天这个点我给你打,别去图书馆了,信号不好。”欧阳燕乖乖应着,把这句话写在便签上,贴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个月,电话开始变得不那么准时了。 七点的铃声没响,欧阳燕握着手机在宿舍楼下转圈,从路灯亮到宿舍门禁。八点十五分,电话终于打来,陈阳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啊燕燕,刚才跟李编辑谈项目细节,忘了看时间。” “没事。”欧阳燕把到嘴边的“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咽了回去,转而说,“我今天拿到《江城文学》的样刊了,我的《追光者》登在第三版,还有我的作者简介,张编辑说读者反馈特别好。” “知道了,你真厉害。”陈阳的语气有些敷衍,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对了,我最近跟一个客户谈合作,他女儿特别喜欢你写的这种青春小说,下次我把你的书寄给他,说不定能拉个赞助。” 欧阳燕还想跟他说样刊上的排版多精致,想告诉他宿舍同学都夸她文笔好,可陈阳已经开始说工作上的事:“北京的消费真不是盖的,租个一居室就要五千,我这个月工资刚发就没了一半。李编辑说我得快点接大项目,不然在北京根本站不住脚。” 她连忙接话:“我的首付稿费到了,我给你转两千过去吧,你别太省,按时吃饭。”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陈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远,“不说了啊燕燕,我这边要赶方案,明天再给你打。” “可是我还没说……” “嘟嘟嘟——”忙音突兀地响起,像一把剪刀,剪断了她没说完的话。欧阳燕握着手机站在冷风中,手里还攥着那本崭新的样刊,封面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那之后,“明天再打”成了陈阳的口头禅,却很少兑现。有时候是短信:“今天应酬,晚点说”,结果晚点就成了第二天的“昨晚喝多了,忘了”;有时候是微信语音:“在拍夜景,信号不好”,背景里却没有相机声,只有模糊的音乐和女人的笑声。 第三个月,电话从每天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时长也从一小时缩水到十分钟,最后只剩两三句寒暄。 周五晚上,欧阳燕特意推掉了社团的聚餐,提前回宿舍收拾好书桌,摆上陈阳爱吃的芒果干——这是她托林薇从老家寄来的,想跟他说这个好消息。七点、七点半、八点,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她忍不住打了过去,响了八声才被接起,陈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什么事?” “你还在睡觉吗?”欧阳燕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以为你在忙。” “刚从摄影棚回来,累得倒头就睡。”陈阳打了个哈欠,背景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事快说,我等下还要去见客户。” “我给你寄了芒果干,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林薇她妈妈帮忙晒的,比买的甜。”欧阳燕语速飞快地说,“还有,张编辑说我的小说可以加印了,销量特别好,出版社要给我涨版税……” “知道了,挺好的。”陈阳打断她,“对了,燕燕,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江城有没有卖‘老凤祥’的项链?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小琳,帮我整理资料的时候把项链弄丢了,我想赔她一条。” “小琳?”欧阳燕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名字是陈阳这几天第三次提到了。第一次说“小琳帮我订了应酬的餐厅,特别会来事”,第二次说“小琳懂摄影,给我提了不少好建议”,现在居然要帮她赔项链。 “嗯,新来的实习生,挺能干的,帮了我不少忙。”陈阳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她那条项链不贵,也就两千多,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你先帮我垫一下,等我发了工资还你。” 欧阳燕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凉了。她的稿费刚到账,本来想留着给妈妈交医药费,可陈阳开口了,她怎么能拒绝?可一想到那个叫“小琳”的女生,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厉害。 “她的项链为什么要你赔?”她轻声问,“是工作失误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陈阳的语气瞬间不耐烦了,“人家是帮我整理资料才弄丢的,我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赔钱吧?在北京混,人际关系很重要,小琳她舅舅是影视圈的制片人,跟她处好关系对我有好处。” “所以你就要给她赔项链?”欧阳燕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上次住院,你说没钱让我先跟林薇借,现在你却要花两千多给一个刚认识的女同事赔项链?” “你这是什么话?”陈阳的音量陡然提高,“我跟小琳就是普通同事!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跟你说不通!”背景里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陈哥,你在打电话吗?客户已经到楼下了。” 欧阳燕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声音,不是李编辑,更年轻,更甜腻。 “不说了,客户来了。”陈阳的声音变得匆忙,“项链的事你尽快帮我办,就这样。” “陈阳,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欧阳燕突然问,这句话她问了无数次,以前他会笑着说“挺好的,就是想你”,可现在…… “还能怎么样,累死了,不说了,要去应酬。” “嘟嘟嘟——”忙音再次响起,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刺得欧阳燕耳膜发疼。她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眼泪掉在书桌上的样刊上,晕开了“追光者”三个字。桌上的芒果干还散发着甜香,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打开微信,想给陈阳发消息,却看见他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是一张聚餐的照片,他坐在中间,身边坐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笑靥如花,手里拿着条项链,配文是“谢谢陈哥的赔礼,太破费啦”。照片里的陈阳,嘴角带着她许久未见的温柔笑容,眼神里的宠溺,是以前只给过她的。 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小琳。 林薇的微信恰好在这时发来:“燕燕,我刚刷到一个北京的娱乐号,说星光传媒有个摄影师跟实习生走得特别近,不会是陈阳吧?”后面附带一张截图,虽然打了码,但陈阳穿的那件灰色西装,是她用第一笔稿费给他买的那件。 欧阳燕没有回复,她点开陈阳的朋友圈,以前全是他们的合照,现在全是工作动态,偶尔有几张聚餐的照片,总能看到小琳的身影——有时候是帮他递酒杯,有时候是靠在他身边看相机里的照片,姿态亲密得不像普通同事。 她想起陈阳这几天的变化:电话里越来越少提“接你去北京”的承诺,越来越多提小琳的名字;微信回复从秒回到半天不回,朋友圈却更新得越来越频繁;他说北京消费高,却有钱给女同事买两千多的项链,说自己累,却有精力陪同事聚餐到深夜。 原来所谓的“忙碌”,只是对她的敷衍;所谓的“普通同事”,也只是他的借口。 凌晨一点,欧阳燕还坐在书桌前,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短信:“对不起燕燕,今天语气不好。项链的事麻烦你了,小琳帮我谈成了那个明星写真的项目,这对我很重要。” 没有解释聚餐的照片,没有问她为什么哭,甚至没有提她小说加印的事,通篇只关心项链和小琳帮他谈成的项目。欧阳燕看着短信,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想起陈阳刚去北京时的第一个电话,他说“燕燕,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来”,说“我们还要租带阳台的房子”。那些承诺像泡沫一样,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破灭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张编辑发来的消息:“燕燕,你的小说要改编成短剧了,明天来出版社谈合作细节。”欧阳燕看着“短剧改编”四个字,突然觉得,自己的追光之路,早就不需要陈阳的陪伴了。 她擦干眼泪,打开《追光者》的手稿,在最新一页写下:“当一个人的光,开始为别人亮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他已经不是你的太阳了。”台灯的光落在字迹上,清晰而坚定。 她不知道,陈阳此刻正躺在出租屋里,小琳刚走不久,桌上还放着她留下的护手霜。他看着欧阳燕没回复的短信,皱了皱眉,转而给小琳发微信:“项链喜欢吗?明天带你去挑个更好的。” 那边秒回:“陈哥你真好,比我男朋友还贴心。”后面跟着个害羞的表情。 陈阳笑了笑,删掉了聊天记录,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睡了。他忘了,欧阳燕还在等他的解释,忘了他说过“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来”的承诺,更忘了,那个在江城为他守着家、守着爱情的女孩,还在抱着手机,期待着他的一句“我想你”。 第二天早上,欧阳燕没有给陈阳转钱,也没有回复他的短信。她穿上最喜欢的米白色连衣裙,拿着《追光者》的手稿,去了出版社。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突然觉得,没有陈阳,她的光,反而更亮了。 只是她心里还有个疑问:那个叫小琳的女同事,真的只是“普通同事”吗?她和陈阳之间,到底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等着被真相拔出来的那一天。 而远在北京的陈阳,发现欧阳燕没转钱,也没回消息,心里有些烦躁。他给小琳发微信:“项链的钱我先帮你垫上,等发了工资再给你买更好的。”然后他给欧阳燕发了条短信:“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别跟我耍脾气。在北京混不容易,我没时间跟你耗。” 这条短信发出后,石沉大海。陈阳没再追问,他以为欧阳燕只是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可他不知道,欧阳燕已经下定决心,等《追光者》的短剧合作谈完,就去北京,亲眼看看他和那个叫小琳的女同事,到底是什么“普通关系”。 电话里的忙音还在耳边回响,可欧阳燕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失落了。她知道,有些关系,就像这渐行渐远的电话,注定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冷却,直到再也打不通。而她能做的,就是握紧自己的笔,写好自己的故事,追着自己的光,一直走下去。 第29章:可疑的短信 《追光者》的短剧合作谈得异常顺利,签完合同那天,张编辑拍着欧阳燕的肩膀说:“小姑娘,你的光要亮起来了。”欧阳燕笑着点头,心里却藏着个更期待的盼头——国庆假期。她早就买好了去北京的高铁票,想给陈阳一个惊喜,顺便看看那个让她牵挂又不安的“普通同事”小琳。 距离国庆还有三天,欧阳燕特意去超市买了陈阳爱吃的江城酱鸭,用真空袋仔细包装好;又去药店给她妈妈买了降压药,托林薇帮忙寄回老家。做完这一切,她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里的高铁票信息,指尖一遍遍划过“北京南站”的字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是中国移动发来的:“您的亲友138xxxx5678(陈阳)手机余额不足10元,为保证通讯畅通,可点击链接为其充值。”欧阳燕笑了笑,陈阳总是记不住充话费,以前在江城的时候,都是她提醒他。 她点开充值链接,熟练地输入陈阳的手机号,选了100元的充值金额。手指悬在“确认支付”按钮上,突然弹出一条短信预览——不是系统提示,是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只显示了半截:“……陈哥,今晚的月色好适合想你,比上次你带我去看的什刹海夜景还美……” “想你”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欧阳燕的眼睛里。她的手指瞬间僵住,手机从掌心滑下去,砸在脚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浑然不觉。那个陌生号码,她好像在哪见过——上次陈阳发朋友圈的聚餐照片,小琳的头像就是这个号码绑定的微信。 心跳骤停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她弯腰捡起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陈阳的手机号,想打过去问清楚,可指尖刚碰到拨号键,又猛地缩了回来。她开始自我安慰:说不定是小琳发错了,毕竟陈阳总喊她“陈哥”;说不定是同事间的玩笑,北京的年轻人都爱这么开玩笑;说不定…… 可“想你”两个字,怎么看都不是同事间该说的话。她想起陈阳朋友圈里小琳靠在他身边看相机的照片,想起他给小琳买的老凤祥项链,想起电话里那个娇滴滴的女声,所有的怀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颤抖着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陈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喂?又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国庆要加班,没时间回去吗?” “我没说让你回来。”欧阳燕的声音发颤,“我给你充话费,看到一条短信,是小琳发来的,说‘月色好适合想你’,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陈阳的嗤笑声:“就这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小琳刚失恋,心情不好,跟我吐槽呢,发错了而已。” “发错了?”欧阳燕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她发错给你,说想你?陈阳,你觉得我会信吗?” “欧阳燕,你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的?”陈阳的语气瞬间不耐烦了,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我跟小琳就是普通同事,她失恋了我安慰两句怎么了?在北京混,同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你整天在家没事干,就知道胡思乱想!” “我没事干?”欧阳燕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这几天忙着改短剧剧本,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酱鸭,准备国庆去看你;我给我妈寄了降压药,没让你操一点心。我不是没事干,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而你呢?” “为我们的未来努力?”陈阳的音量陡然提高,“我在北京拼死拼活,每天陪客户喝酒到吐,为的就是多接几个项目,早点接你过来。你倒好,就因为一条发错的短信,就质疑我?能不能懂事一点!” “懂事?”欧阳燕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所谓的懂事,就是让我无视你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给她买项链、陪她看夜景?就是让我在你敷衍我的时候,还笑着说‘你辛苦了’?” “我什么时候跟她暧昧不清了?”陈阳怒吼道,“项链是赔她的,夜景是团队聚餐的时候一起去的,你能不能别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欧阳燕,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背景里突然传来小琳的声音,比上次电话里更清晰:“陈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紧接着是陈阳压低声音的回复:“没事,你先出去一下。” 欧阳燕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他居然和小琳在一起,在她质问他的时候,他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她在你那里?”欧阳燕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绝望的冰冷,“陈阳,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在你租的房子里?” “她来送项目资料,刚好碰到我在打电话。”陈阳的声音有些慌乱,却依旧强装镇定,“欧阳燕,我不想跟你吵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这条短信就是个误会,你要是不信,我让小琳给你打电话解释。” “不用了。”欧阳燕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不需要她解释,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有没有骗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欧阳燕以为电话断了。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陈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燕燕,我没有骗你。等国庆忙完,我就回去看你,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像以前每次吵架后那样,带着哄劝的意味。欧阳燕的心瞬间软了,她想起他们在十平米隔间里的日子,想起他发烧时抱着她说“不会让你受委屈”,想起站台送别时他喊“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去”。那些温暖的回忆像毒药,让她一次次妥协。 “好。”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我等你回来。但你要记住,我可以接受你忙,可以接受你暂时不能接我去北京,但我不能接受你骗我,更不能接受你背叛我。” “我知道了。”陈阳的声音松了口气,“好了,我真的要忙了,先挂了。” “嘟嘟嘟——”忙音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耳。欧阳燕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眼泪掉在书桌上的高铁票上,晕开了“北京南站”的字样。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妥协,到底是因为还爱着他,还是因为不敢面对那个血淋淋的真相。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截图——是小琳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照片是在陈阳的出租屋里拍的,她穿着陈阳的灰色外套,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欧阳燕给陈阳织的那条灰色围巾,配文是“有人暖手暖脚,还有人织的围巾暖脖子,这个秋天一点都不冷”。 那条围巾,是欧阳燕熬夜织了一个星期的,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是她最用心的礼物。陈阳去北京的时候,她特意放在他的行李箱最上面,叮嘱他天冷了就戴上。 欧阳燕看着那张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小琳脸上的笑容,划过那条熟悉的围巾,划过沙发上她给陈阳买的酱鸭包装袋——那是她三天前寄过去的,他居然让小琳拆开吃了。 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笑话,所有的信任都碎成了渣。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想起刚才陈阳的辩解,想起他说“小琳刚失恋”“发错了短信”“来送项目资料”,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点开购票软件,删掉了去北京的高铁票。她不想去北京了,不想给陈阳惊喜了,更不想亲眼看到他和小琳的“普通同事”关系。她怕自己到了北京,会控制不住地崩溃,会问出那些明知答案却不敢面对的问题。 凌晨一点,欧阳燕还坐在书桌前,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陈阳发来的短信:“燕燕,对不起,刚才语气不好。小琳已经走了,她跟我道歉了,说不该发那种玩笑短信让你误会。国庆我尽量抽时间回去看你。” 欧阳燕看着那条短信,没有回复。她点开陈阳的朋友圈,发现他设置了三天可见,之前那些有小琳的照片都不见了。可她知道,那些照片删得掉,他们之间的暧昧删不掉;短信可以说是发错了,围巾却不会自己跑到小琳的脖子上。 她打开《追光者》的短剧剧本,看着里面林晚和男友因背叛而分手的情节,突然觉得那些文字都有了温度。她拿起笔,在剧本上修改了一句台词:“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就再也展不平,破了就再也粘不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张编辑发来的消息:“燕燕,短剧的投资方想让你去北京跟组,负责剧本的现场修改,明天就出发,怎么样?” 去北京跟组,意味着要和陈阳、和小琳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可能在同一个剧组见面。欧阳燕看着“明天就出发”这几个字,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她要去北京,不是为了给陈阳惊喜,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看清真相,为了结束这段让她痛苦不堪的等待。 她给张编辑回复:“好,我明天就出发。”然后给陈阳发了条短信:“国庆不用回来了,我去北京跟组,顺便看看你。” 过了很久,陈阳才回复:“好啊,我去车站接你。” 欧阳燕看着那条回复,没有笑,也没有哭。她知道,北京之行,注定是一场硬仗。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真相大白后的崩溃,还是彻底死心后的解脱。但她知道,她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她收拾好行李,把《追光者》的手稿放进背包里,又把陈阳给她买的那支纯蓝墨水钢笔放了进去。她要带着自己的光去北京,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自己的追光之路。 第二天早上,欧阳燕拖着行李箱去了高铁站。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却照不暖她冰冷的心。她看着高铁缓缓启动,朝着北京的方向驶去,心里默念着:陈阳,小琳,我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所谓的“普通同事”关系,到底有多普通。 而远在北京的陈阳,看到欧阳燕发来的短信时,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给小琳发微信:“欧阳燕明天来北京,你最近别来我这了,也别在朋友圈发关于我的东西。” 小琳秒回:“怎么?怕她发现我们的事?陈哥,你什么时候才跟她摊牌啊?我不想一直做你的地下情人。” 陈阳皱了皱眉,回复:“等我拿到明星写真的项目再说,现在不是时候。你听话,别给我添麻烦。” 发完短信,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看着小琳留在他这里的白色连衣裙,心里烦躁不已。他不是不想跟欧阳燕摊牌,只是舍不得她的温柔和懂事,更舍不得她背后可能带来的文学资源。他以为自己能平衡好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欧阳燕会突然来北京,打乱了他的计划。 高铁上的欧阳燕,还不知道陈阳的算计。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她不知道,这场北京之行,会让她彻底看清陈阳的真面目,也会让她在痛苦中涅槃重生,成为真正的追光者。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微信:“燕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支持你。要是他敢欺负你,我立刻买票去北京揍他!”后面附带一个拳头的表情。 欧阳燕看着微信,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不是一个人。她的追光之路,或许会布满荆棘,但她一定会走下去,而且会走得更稳、更远。 高铁即将驶入北京南站,欧阳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背包。她准备好了,准备迎接那个让她牵挂又恐惧的真相。是选择相信谎言,还是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她的答案,早已写在了心里。 第30章:决意北上 台灯的光晕在稿纸上投下圈模糊的影子,欧阳燕盯着手机里“好啊,我去车站接你”的回复,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眼底的红血丝。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卷得沙沙响,从凌晨一点到四点,她的手指在手机相册里反复滑动,指尖划过的不是照片,是她和陈阳四年的时光。 第一张是未名湖的初遇,陈阳举着相机追拍落在湖面的白鸽,转身时撞翻了她的画板,颜料溅在他的白衬衫上,像朵狼狈的向日葵。他慌乱地掏纸巾,连说三遍“对不起”,耳朵红得能滴出血。那天她留了手机号给他,让他洗干净衬衫联系她,没成想三天后收到的是他手绘的道歉卡,背面画着个举着画板的小丫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请你吃食堂的糖醋排骨赔罪”。 手指往下滑,是十平米隔间的冬夜。暖气坏了,两人裹着同一条棉被改他的摄影策划案,陈阳把暖手宝塞进她怀里,自己冻得搓手:“等我赚了钱,先买个能制暖的空调,再给你买台新电脑,让你不用再趴在折叠桌上写稿子。”那天她写《追光者》的开篇,主角的名字就用了他的小名“阿阳”,他凑过来看,笑得露出虎牙:“我的燕燕以后肯定是大作家。” 再后来是站台送别,他穿着她买的灰色西装,朝她挥手时围巾被风吹得乱飞。她当时没说,其实她买了两张高铁票,一张是他的,另一张藏在口袋里,想等他回头就喊住他说“我跟你走”。可他的背影没停,像被北京的光吸着往前跑,她攥着那张没用的票,直到手心被硌出红印。 “嗡——”手机震动打断了回忆,是林薇发来的消息:“我托北京的朋友问了,星光传媒最近确实有个叫小琳的实习生,经常跟陈阳一起出工,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回出租屋。”后面跟了个叹气的表情,“燕燕,你别太冲动。” 欧阳燕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点开陈阳的QQ空间——这个被他们弃用多年的软件,他居然最近更新过。最新一条是半个月前的动态,只有一张什刹海的夜景图,配文“新的风景”。往下翻,她突然停住——一个加密相册赫然出现在列表里,封面是片模糊的粉色光晕,密码提示问题是“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这四个字像针,扎破了她最后一点自我安慰的泡沫。她试过他的生日、手机号,甚至小琳的名字,都提示密码错误。相册的更新时间是三天前,正是她看到那条暧昧短信的前一天。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阳台给北京的同学周彤打电话。周彤是她的高中同桌,现在在北师大读研,上次陈阳去北京,她还托周彤帮忙照拂过。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周彤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燕燕?这么早打电话干嘛?” “彤彤,你帮我打听个人,星光传媒的陈阳,还有他同事小琳。”欧阳燕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你认识传媒圈的人,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彤的声音突然压低:“燕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犹豫,“我上周在星光传媒附近的咖啡馆见过他们,那个女生挽着陈阳的胳膊,两人一起买奶茶,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当时没敢告诉你,怕你多想。” “挺亲密的”五个字,像重锤砸在欧阳燕的心上。她扶着阳台的栏杆,才没让自己晃倒。夜风带着秋凉吹过来,她突然想起陈阳说“夜景是团队聚餐一起去的”,想起他说“小琳只是普通同事”,那些谎言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碎片,割得她心口全是血。 “他有没有跟别人说,他是单身?”欧阳燕的声音轻得像风。 “这我没问……”周彤的声音更含糊了,“但那个女生看他的眼神,特别黏人。燕燕,你别太难过,或许……或许有误会呢?” 误会?欧阳燕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加密相册的密码提示,小琳朋友圈的围巾照片,周彤看到的亲密举动,还有陈阳那些漏洞百出的辩解,这些加起来,怎么可能是误会? 挂了电话,天已经蒙蒙亮。舍友揉着眼睛起床,看到她站在阳台发抖,连忙递过件外套:“燕燕,你站在这干嘛?冻傻了?” 欧阳燕转过身,眼睛通红,却异常明亮。她抓着舍友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北京。” “你疯了?”舍友吓了一跳,“你不是说等短剧组的安排吗?而且你的稿费还没到,身上就剩几百块钱了!” “等不及了。”欧阳燕走进宿舍,开始翻找行李箱,“我要去亲眼看看。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我就把‘我自己’带回来。”她从抽屉里拿出银行卡,里面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生活费,一共四百二十七块。 她打开购票软件,国庆期间的高铁票早已售罄,连二等座都没了。最后她在角落里看到一张去北京的站票,发车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票价一百九十八块。她没犹豫,立刻下了单。剩下的钱,够买两桶泡面和一瓶水,刚好撑到北京。 舍友看着她收拾行李的背影,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塞给她:“拿着,路上用。我跟张编辑说一声,帮你把去跟组的时间提前,就说你家里有急事要去北京。” 欧阳燕接过钱,眼泪掉在那张崭新的钞票上。她抱住舍友,声音哽咽:“谢谢你。” “傻丫头。”舍友拍着她的背,“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要是他敢对不起你,我们全班女生都不饶他!” 收拾完行李,欧阳燕把《追光者》的手稿放进背包最底层,又把那条陈阳送她的银戒指戴在脖子上——不是为了怀念,是为了等真相揭开时,能亲手还给它的主人。她最后看了一眼宿舍的书桌,上面还放着他送她的纯蓝墨水钢笔,笔帽上的划痕,是上次他帮她修电脑时不小心弄的。 走到校门口,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湿了她的刘海。她没带伞,任由雨丝落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公交站台的电子屏上,滚动着国庆旅游的宣传片,北京的天安门广场格外鲜艳,可她看着那片红,心里却像被泡在冷水里。 上公交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加密相册的密码,是小琳的生日。”发件人未知,她回过去问“你是谁”,却显示对方已关机。欧阳燕握着手机,手指冰凉——这个提醒,像一把钥匙,即将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她颤抖着打开陈阳的QQ空间,输入小琳的生日——上次陈阳给她买项链时,提过一嘴小琳是9月15号的生日。按下确认键的瞬间,相册开了。 第一张照片,是小琳坐在陈阳的摄影棚里,手里举着相机,陈阳从背后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教她调参数。第二张是两人在什刹海的湖边,陈阳帮她整理围巾,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第三张是在出租屋里,小琳穿着他的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他的相机,背景里,她织的那条围巾搭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她寄过去的江城酱鸭。 最新一张照片,是三天前拍的。陈阳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小琳捂着嘴笑,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配文是:“新的开始,往后余生都是你。” 手机从掌心滑下去,砸在公交的台阶上,屏幕裂了道缝,像她此刻的心。她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周围的乘客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那些曾经温暖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得她体无完肤。 “姑娘,没事吧?”旁边的老奶奶递过一张纸巾,语气关切。 欧阳燕抬起头,接过纸巾,擦掉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奶奶,我没事。”她捡起手机,屏幕虽然裂了,但还能亮。她删掉了陈阳的所有联系方式,包括微信、QQ、手机号,又把那个加密相册的照片全部保存下来——不是为了留作证据,是为了提醒自己,曾经有多爱,现在就该有多决绝。 到高铁站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人群里,像一株被风雨打蔫的向日葵,却倔强地挺着腰。周彤发来微信:“我在高铁站门口等你,给你带了伞和吃的。” 看到消息的瞬间,欧阳燕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是一个人,就算陈阳背叛了她,她还有林薇,有舍友,有周彤,有那些支持她的人。她的追光之路,或许会暂时遇到乌云,但总有一天,阳光会重新照进来。 检完票,她走进车厢。站票的位置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挤满了人,空气里混杂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她把行李箱靠在墙角,自己靠在上面,从背包里拿出《追光者》的手稿,翻开第一页。 “阿阳,我想写一个故事,关于追光的故事。” “那主角一定要像你,就算天黑,也能自己发光。” 曾经的对话在耳边回响,欧阳燕的手指抚过“阿阳”两个字,然后拿出笔,在旁边画了个叉。她要改结局了,林晚不会再等那个背叛她的人,她会带着自己的光,一直往前走。 高铁缓缓启动,雨丝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谁在无声地流泪。欧阳燕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默念:陈阳,我来了。我不是来挽回你的,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的骄傲,我的梦想,还有那个曾经因为爱你而失去自我的自己。 她不知道,此刻的陈阳正在和小琳挑选婚纱。小琳指着橱窗里的白色婚纱,笑得眉眼弯弯:“陈哥,我们国庆就去领证好不好?我舅舅说,等我们结婚,就把那个明星写真的项目交给你。” 陈阳搂着她的腰,眼神里全是算计的光:“好啊,等我拿到项目,就风风光光娶你。”他的手机放在口袋里,屏幕亮着,是欧阳燕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我在去北京的路上,我们该谈谈了。”他看了一眼,随手删掉,转身帮小琳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完全没注意到小琳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高铁穿过雨幕,朝着北京的方向疾驰。欧阳燕靠在行李箱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不再是和陈阳的甜蜜过往,而是张编辑说的“你的光要亮起来了”,是林薇说的“我支持你”,是舍友塞给她的两百块钱。 她知道,这场跨越千里的追寻,注定不会轻松。等待她的可能是陈阳的忏悔,可能是小琳的挑衅,更可能是让她彻底心死的真相。但她不怕,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在这场风暴里,涅槃重生。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夜蓄力。欧阳燕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那片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眼神里没有了犹豫,只剩下决绝。她的手紧紧攥着那张裂了屏的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北京,我来了。真相,我来了。 第31章:暴雨夜·捉奸在床 高铁驶入北京南站时,雨已经成了瓢泼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像无数只手在捶打欧阳燕紧绷的神经。周彤撑着大伞在出站口等她,看到她拖着行李箱从人群里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忙把热奶茶塞进她手里:“先暖暖身子,这雨太邪门了,我帮你叫的车堵在二环外,得等半小时。” 欧阳燕握着温热的奶茶,指尖却依旧冰凉。她没接周彤递来的纸巾擦雨水,只是盯着手机屏幕——陈阳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微信消息停留在她出发前的“我快到了”,石沉大海。周彤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地址我问清楚了,就在星光传媒附近的小区,实在等不及,我们可以打个共享单车过去,就是得淋点雨。” “不用等了。”欧阳燕把奶茶塞进背包,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现在就走。” 暴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外套,头发黏在脸颊上,挡住了视线。周彤想把伞往她那边倾,却被她轻轻推开:“彤彤,你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该我一个人面对。”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裂屏的手机,屏幕上是周彤帮她查到的地址——“星光佳苑3号楼2单元501”,后面跟着周彤附的小字:“我问过保安,陈阳和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住这儿,你……多保重。” 周彤还想说什么,欧阳燕已经拖着行李箱冲进了雨幕。拉杆在积水里划出长长的水痕,像她心里被撕开的伤口,又深又长。雨太大了,打在脸上生疼,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脑子里只有加密相册里那张照片——陈阳单膝跪地,给小琳戴戒指的样子,配文“新的开始”。 星光佳苑的保安室亮着暖黄的灯,保安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皱着眉拦住她:“姑娘,这么大雨你找谁?登记一下。” “找501的陈阳。”欧阳燕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是他……朋友。” 保安了然地挑了挑眉,在登记簿上划了一笔:“上去吧,501那小伙子,最近跟个小姑娘腻得很,天天一起进出。”这句话像针,轻轻刺了她一下,却已经疼不起来了——最痛的地方,早在看到相册时就已经麻木。 电梯里的镜子映出她的模样:外套湿透贴在身上,牛仔裤溅满泥点,头发滴着水,像一只落汤鸡。她抬手把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脖子上那条银色的情侣戒指——是陈阳用第一笔兼职稿费买的,二十块钱一对,当时他说“等以后有钱了,给你换个大钻戒”。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穷小子廉价的情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501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是小琳的声音,甜得发腻:“陈哥,你说等拿到明星项目,我们是不是就能换个带阳台的房子了?到时候我把我妈接来,她肯定喜欢你做的红烧肉。” 欧阳燕的脚步顿住了。做红烧肉的手艺,是她教陈阳的。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陈阳笨手笨脚地跟着教程学,把肉烧糊了三次,最后她裹着被子在厨房指导,才做出一锅像样的。那时候他抱着她说:“以后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里面传来陈阳的笑声:“傻丫头,别说带阳台的房子,就是带花园的别墅也没问题。等我跟你舅舅搭上线,星光传媒的资源还不是随便挑?” 欧阳燕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衣领滑进脖子里,冰凉刺骨。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那扇虚掩的门。 笑声戛然而止。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小琳的脸——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露出锁骨上的草莓印,正是陈阳去北京时穿的那件衬衫,是欧阳燕用第一个月校对工资买的。 小琳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挑衅的神色:“你是谁?找陈哥有事吗?”她故意挺了挺胸,让衬衫的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上面系着的腰带,是欧阳燕织的那条灰色围巾。 “我找陈阳。”欧阳燕的目光掠过那条围巾,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陈哥在洗澡呢,不方便见客。”小琳侧身想关门,却被欧阳燕用行李箱挡住。箱子上的雨水蹭到小琳的睡衣上,她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跳开:“你弄脏我的衣服了!这是陈哥给我买的限量款!” “你的衣服?”欧阳燕笑了,笑出了声,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这件衬衫是我买的,三百二十块,在江城百货大楼三楼的男装区,你领口的扣子松了,还是我缝的,线是蓝色的。”她指着小琳腰上的围巾,“还有这个,是我织的,针脚歪歪扭扭,你系反了,正面在后面。” 小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陈阳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看到门口的欧阳燕,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燕燕?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惊慌,连忙弯腰去捡毛巾,试图挡住自己,“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欧阳燕没理他,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放着半盒江城酱鸭,包装袋是她亲手系的;沙发上扔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是小琳朋友圈里穿的那件;墙上贴着一张合影,是陈阳和小琳的亲密自拍,背景里,她送的纯蓝墨水钢笔被当作笔筒,插着小琳的口红。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她的心上。可她一点都不疼了,那颗被陈阳伤透的心,在看到这一切的瞬间,彻底死了。 “我来看看。”欧阳燕的目光最终落在陈阳身上,他的脖子上有个清晰的口红印,颜色和小琳唇上的一模一样,“看看你所谓的好日子,是什么样子。” “燕燕,你听我解释!”陈阳急得抓住浴巾,脸色涨红,“我也是身不由己!小琳她爸是影视圈的投资人,星光传媒的项目全靠他!我跟小琳只是逢场作戏,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 “逢场作戏?”欧阳燕往前走了一步,雨水从她的外套上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逢场作戏需要给她买项链?需要带她看夜景?需要单膝跪地给她戴戒指?需要把我的东西,全给她用?” 小琳突然扑到陈阳怀里,哭着说:“陈哥,你别跟她解释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说过要娶我的!”她抬头瞪着欧阳燕,眼神里全是挑衅,“姐姐,感情是不能勉强的,陈哥现在爱的是我,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阳被小琳缠得没办法,又怕欧阳燕闹起来毁了自己的前程,语气变得不耐烦:“欧阳燕,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我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先回江城,等我拿到项目,我就跟你解释清楚!” “懂事?”欧阳燕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抬手,扯下脖子上的银戒指——这是他们的情侣戒指,二十块钱一对,他的那只,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她捏着戒指,走到陈阳面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陈阳被她看得心慌,后退了一步:“燕燕,你……” “祭你了。” 三个字落下的瞬间,欧阳燕抬手,将那枚戒指狠狠砸在陈阳的脸上。戒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然后“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到小琳的脚边。 那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碎了陈阳最后的侥幸,也炸碎了这段维持了四年的感情。 陈阳捂着脸,又气又急:“欧阳燕!你疯了!” “我没疯。”欧阳燕转身,目光扫过那些属于她的东西,没有丝毫留恋,“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的骄傲,我的尊严,还有那个曾经爱你的我。”她看着陈阳,“陈阳,从今以后,你我两清,再也不见。” “你站住!”陈阳想追上去,却被小琳死死拉住:“陈哥,别追了!她就是嫉妒我们!” 欧阳燕没有回头,她拉开门,暴雨瞬间将她吞没。身后传来小琳得意的笑声和陈阳的呵斥声,她却觉得无比清净。雨水洗去了脸上的泪水,也洗去了所有的留恋和不甘。她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进雨幕,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小区门口,周彤居然没走,正撑着伞在保安室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连忙跑过去:“怎么样?没事吧?” 欧阳燕看着周彤,突然笑了,笑得比雨后天晴的阳光还要灿烂:“没事了,彤彤,我把‘我自己’带回来了。” 周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用力抱了抱她:“好样的!走,去我宿舍住,我给你煮姜汤,咱们明天就去见张编辑,你的短剧项目,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撑着一把伞,走进暴雨里。欧阳燕回头望了一眼3号楼的方向,501的灯亮得刺眼,可她心里的灯,却在这一刻重新亮了起来。她知道,这段从十平米隔间开始的爱情,彻底结束了。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出租屋里,陈阳捡起地上的银戒指,看着上面熟悉的划痕——那是他当初不小心弄的,心里突然一阵烦躁。小琳靠过来,想抢过戒指扔掉,却被他躲开:“别碰!” “陈哥,你还想着她?”小琳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别忘了,你的项目还得靠我爸!要是你敢跟她藕断丝连,我就让你在北京混不下去!” 陈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戒指扔进了垃圾桶。他走到窗边,看着欧阳燕和周彤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可一想到明星写真项目和北京的繁华,他又立刻把那点空落压了下去——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他不知道,欧阳燕此刻正在雨里给张编辑发微信:“张编辑,明天的短剧会议我能参加吗?我有新的想法,想加一条女主手撕渣男的剧情,肯定能火。” 张编辑秒回:“当然可以!我就喜欢你这股劲!明天九点,出版社见!” 欧阳燕收起手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她知道,心死不是结束,而是新生。那个曾经围着陈阳转的欧阳燕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作家欧阳燕,是未来的短剧编剧欧阳燕。她的追光之路,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偏离方向。 暴雨还在下,但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微光。欧阳燕握紧周彤的手,加快了脚步。她的未来,在雨幕的尽头,在阳光升起的地方,正闪闪发光。而陈阳和小琳的“好日子”,也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报应——小琳父亲的公司,早已濒临破产,所谓的“资源”,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骗局。 第32章:高烧与新生 欧阳燕是被冻醒的。火车硬座的椅面凉得像块冰,她裹紧了周彤塞给她的厚外套,还是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挂着一弯残月,透过沾满水汽的玻璃看过去,模糊得像陈阳曾经那些没兑现的承诺。 离开陈阳的出租屋时,她没顾上换衣服,湿透的牛仔裤贴在腿上,风一吹就打寒颤。周彤要留她住一晚,她却执意买了最早一班回程的火车——她一秒都不想待在北京,不想呼吸这座城市里混杂着陈阳和小琳气息的空气。 “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对面座位的大妈递过来一杯热水,“是不是感冒了?这秋天的雨最伤人,你看你头发还湿着。” 欧阳燕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她想笑一笑说“没事”,喉咙却痒得厉害,一张嘴就咳得停不下来,胸腔震得生疼。大妈看着她这模样,叹着气从包里翻出片退烧药:“快吃了吧,这荒郊野外的,烧起来可麻烦了。” 她含着药片吞下水,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极了这段感情的收尾。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窗外的风景从北京的高楼变成了郊野的农田,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会儿是陈阳在十平米隔间里给她暖手,一会儿是他单膝跪地给小琳戴戒指,两种画面交替闪现,让她头痛欲裂。 “唔……”她蜷缩在座位上,浑身滚烫,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稍微缓解了一点灼烧感。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乘务员在喊“有没有医生”,又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然后是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她被人架了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体温39度8,再晚来半小时就有肺炎风险了。”模糊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家属呢?让家属过来签字。” “我不是家属,我是列车员。”另一个声音说,“她手机里有个叫‘林薇’的联系人,备注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已经联系了。” 欧阳燕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她感觉到针头扎进手背的刺痛,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那股灼烧感终于慢慢退了下去。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是林薇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燕燕!你吓死我了!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你千万别乱动!” “薇薇……”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还没事?医生说你差点烧糊涂了!”林薇的声音又急又气,“你说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大委屈不知道说,一个人扛着跑回来,要是出点事怎么办?” 欧阳燕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病房里的白色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旁边是护士刚送来的药,一切都安静得不像话,和昨晚暴雨夜的兵荒马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了燕燕,”林薇的声音突然顿了顿,“你还记得你本来要去的那个‘盛达服装代工厂’吗?就是跟你谈短剧服装合作的那个。” 欧阳燕愣了一下,当然记得。她本来计划从北京回来后,今天上午去代工厂签合同,看样品。陈阳背叛的事打乱了计划,她差点把这事忘了。“怎么了?” “昨晚半夜着火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后怕,“新闻刚报的,说是电路老化引发的火灾,车间烧得精光,幸好是后半夜,没造成人员伤亡,但要是你按原计划去了……” “着火了?”欧阳燕猛地坐起身,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林薇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着火”两个字在回响。她本来应该在那里的,应该在那个被大火吞噬的车间里,和那些服装样品一起。 这时,病房的电视被护士打开了,晨间新闻正在播报火灾的消息。画面里,盛达代工厂的厂房一片焦黑,消防员还在现场清理残火,记者拿着话筒说:“据了解,该工厂原本计划今日上午接待一批客户,因火灾突发,合作被迫中断……” 欧阳燕盯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些被烧毁的布料和设备,突然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不是因为伤心,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顿悟。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她哭,连忙问道,“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别担心,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欧阳燕抬起头,眼泪还在流,嘴角却慢慢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我没事。只是觉得……我运气真好。”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可不是嘛,你再晚来一点就危险了。这烧来得凶,幸好列车员发现得及时。”他拿起病历本,“你的朋友快到了吧?让她给你带点清淡的粥,别吃油腻的。” 医生走后,欧阳燕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手机还放在耳边,林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陈阳的坏话,说要帮她骂回去,说要让小琳身败名裂。她轻轻打断:“薇薇,别骂了。” “啊?”林薇愣了一下,“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欧阳燕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甚至有点感谢他。” 感谢他的背叛,让她在暴雨夜彻底心死;感谢他的冷漠,让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北京;感谢这场高烧,让她错过了那场足以致命的火灾。陈阳就像她人生路上的一道劫,耗尽了她所有的厄运,现在劫数已过,往后皆是坦途。 她想起昨晚把戒指砸在陈阳脸上时,他又气又急的样子;想起他说“逢场作戏”时的慌乱;想起他把戒指扔进垃圾桶时的决绝。那些画面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现在却觉得无比可笑。她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差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太不值得了。 “燕燕,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担忧,“你感谢他干什么?他可是背叛你了!” “我感谢他让我看清了真相,感谢他让我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欧阳燕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张编辑发来的微信,“张编辑说,我的短剧剧本修改得很好,投资方特别满意,想跟我签长期合作合同。”她笑了笑,“薇薇,我以后要专心搞事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挂了林薇的电话,她打开《追光者》的手稿文档,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她要修改结局,林晚不会再为了背叛她的男友伤心流泪,她会在经历挫折后,专注于自己的写作事业,最终成为家喻户晓的作家。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张编辑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她醒着,笑着说:“看来恢复得不错。我听林薇说你住院了,特意给你熬了点小米粥。” “张编辑,您怎么来了?”欧阳燕连忙想下床,被张编辑按住。 “我来跟你谈谈短剧的事。”张编辑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开来,“投资方看了你的修改稿,特别喜欢‘手撕渣男’那段剧情,说很贴近当下年轻人的心态,有共鸣感。他们想让你担任这部短剧的编剧组长,负责后续的剧本打磨和现场指导,薪资翻倍。” 欧阳燕的眼睛亮了起来。编剧组长,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职位。她本来只是个小透明作者,靠着《追光者》才崭露头角,现在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全是靠自己的努力。 “还有个好消息。”张编辑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盛达代工厂着火后,我们本来担心服装合作的事会黄,结果昨天有一家更大的服装公司主动联系我们,说看过你的小说,很欣赏你的文笔,想跟我们达成长期合作,不仅负责这部短剧的服装,还想把你的《追光者》做成周边产品。” 欧阳燕接过合同,手指有些颤抖。合同上的合作金额,比她之前预想的多了整整三倍。她抬头看向张编辑,眼眶有些发红:“张编辑,谢谢您。如果不是您一直鼓励我,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这都是你应得的。”张编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才华和韧性,值得更好的机会。别因为一点感情挫折就否定自己,你的路还长着呢。” 林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欧阳燕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合同,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全是对未来的期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阴郁和悲伤。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的燕燕,真的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强大。 “快尝尝我带的排骨汤!”林薇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我妈特意给你炖的,补补身子。对了,我刚才在医院门口碰到陈阳了,他居然还有脸来!” “他来干什么?”欧阳燕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还能干嘛?求你原谅呗。”林薇翻了个白眼,“他说小琳他爸的公司破产了,那个明星写真项目黄了,小琳也跑了,他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想回来找你。我直接把他骂走了,告诉他你早就不稀罕他了。” 欧阳燕笑了笑,没说话。她能想象到陈阳落魄的样子,或许会有点同情,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的结局,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里面传来陈阳沙哑的声音:“燕燕,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背叛你了。” 欧阳燕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轻说:“陈阳,我们早就两清了。你的人生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了。祝你安好,再也不见。” 不等陈阳再说什么,她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林薇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递到她手里:“干得漂亮!这种渣男,就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欧阳燕喝着温热的小米粥,心里暖洋洋的。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和林薇絮絮叨叨的声音。她知道,这场高烧,不仅烧退了她的病,也烧醒了她的人。那个曾经围着陈阳转的欧阳燕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为自己而活的欧阳燕。 她看向床头柜上的合同,又看了看手机里《追光者》的手稿,嘴角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后福,不是靠别人赐予的,而是靠自己争取的。从今往后,她要专注于自己的写作和编剧事业,让自己的光,照亮更远的地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宁静和希望。心里默念着:陈阳,谢谢你耗尽了我的厄运。从今往后,我欧阳燕的人生,皆是坦途,光芒万丈。 第33章:化悲痛为力量 出院那天是个晴天,林薇帮欧阳燕收拾行李时,特意把那本《追光者》手稿塞进背包最上层:“你的战场可不止感情,这些才是你的底气。”欧阳燕摸着纸页上自己改得密密麻麻的批注,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比任何安慰都让她安心。 宿舍里的阳光比病房更暖,她推开窗,楼下的梧桐树叶子正黄得透亮,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书桌上还摆着陈阳送的那支纯蓝墨水钢笔,以前她总舍不得用,现在却拧开笔帽,看着墨水顺着笔尖滴在稿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蓝——像极了暴雨夜她眼里的底色。 “不是要哭,是要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眼眶还是红了。镜子里的姑娘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一种被烈火淬炼过的坚定。她拉过椅子坐下,摊开全新的稿纸,笔尖悬在纸面上,却迟迟没落下——不是没的写,是太多情绪堵在胸口,像要涨破的气球。 手机突然震动,是周彤发来的微信,附了张截图:陈阳在朋友圈卖相机,配文“急用钱,九成新星光传媒工作机,熟练的来”。后面跟着周彤的吐槽:“报应来得真快,听说他欠了好几个月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 欧阳燕盯着那张截图,手指攥得发白。她想起陈阳当初抱着相机说“要拍出最好的照片给你”,想起他在北京说“等我稳定了接你过来”,那些滚烫的承诺,现在全变成了冰冷的笑话。笔尖猛地落下,在稿纸上戳出个小墨点,她终于开始写—— “我曾以为爱情是未名湖的白鸽,是十平米隔间的暖手宝,是站台送别时飘飞的围巾。直到暴雨夜推开那扇门,看到我的衬衫裹着别人的肩膀,我的围巾系着别人的腰,才明白有些光,从一开始就不是为我而亮。” 写初遇时他撞翻的画板,颜料在白衬衫上开出的狼狈向日葵;写冬夜两人共盖一床棉被改策划,他把暖手宝塞进她怀里时的温度;写她用第一笔稿费给他买西装,他试穿时笑得露出虎牙的模样。那些甜蜜的细节越清晰,后面的背叛就越扎心,眼泪滴在稿纸上,晕开“陈阳”两个字,她却没停笔,反而写得更快。 “他说‘逢场作戏’时,语气比北京的秋风还凉;他给她买两千块的项链,却忘了我妈住院时他说‘没钱’的窘迫;他单膝跪地给她戴戒指,转身就把我们二十块的情侣戒扔进垃圾桶。原来所谓的‘身不由己’,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所谓的‘未来’,从来都没把我算进去。” 写到暴雨夜砸戒指的瞬间,她的手停了停,笔尖在“祭你了”三个字上反复描了三遍,直到墨迹变浓。然后笔锋一转,写火车上的高烧,写医院里得知工厂失火的庆幸,写张编辑递来的合同——“我以为这场高烧烧退的是病,后来才懂,它烧死的是那个围着男人转的我。”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林薇端着晚饭进来时,吓了一跳:“你不吃不喝写一下午?”桌上的稿纸已经堆了厚厚一叠,欧阳燕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扬着笑:“薇薇,我好像找到写故事的意义了。” 她把稿子敲进电脑,标题改了三次,从《我的爱情死了》到《暴雨夜的告别》,最后定格在《祭我死去的爱情》。没有配图,没有煽情的表情,就那样光秃秃地发布在她闲置了三年的博客上——那是她刚上大学时开的,以前全是和陈阳的日常,现在却成了她与过去告别的战场。 发布时间是晚上十点十七分,她关掉电脑,泡了碗林薇带来的热汤面。面条刚吃两口,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博客的留言提醒。她本来没在意,以为是林薇的点赞,点开却愣住了。 留言者的ID是“老徐的编辑部”,头像是《江城文艺》的杂志Logo——那是省内最权威的文学杂志,欧阳燕上高中时就每期必买。对方的留言只有一行,却让她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碗里:“你的文字里有血有肉,有毁灭也有新生。我是《江城文艺》的编辑徐曼,有兴趣为我们杂志写专栏吗?私信已发,盼复。” 她以为是恶作剧,手指颤抖着点开私信,对方发来的不仅有《江城文艺》的官方工作证照片,还有详细的专栏策划:“专栏主题‘成长的刺’,写年轻人在爱情、职场里的伤痛与蜕变,千字八百,每月两篇,可签约长期作者。”最后附了徐曼的微信和办公电话。 “这……这是真的?”欧阳燕把手机举到林薇面前,声音都在抖。林薇抢过手机反复确认,尖叫着蹦起来:“我的天!是徐曼!就是那个发掘了好几个新锐作家的徐编辑!燕燕,你火了!” 欧阳燕没说话,她点开徐曼的朋友圈,第一条是今天下午五点发的:“在旧博客挖到宝,一篇《祭我死去的爱情》看到泪目。现在的年轻人,写伤痛不矫情,写新生有力量,这才是最动人的文字。”下面附的,正是她博客文章的链接。 她握着手机走到窗边,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温柔得像徐编辑的文字。以前她写东西,总想着“陈阳会不会喜欢”“这个情节读者会不会觉得太惨”,可这次她什么都没想,只是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反而得到了最珍贵的认可——不是因为她是“陈阳的女朋友”,不是因为谁的推荐,只是因为她的文字本身。 她深吸一口气,添加了徐曼的微信。验证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秒通过,发来一条语音:“欧阳燕是吗?我刚看了你的《追光者》片段,文笔很有灵气。你的经历不是包袱,是你的财富,专栏就写你想写的,我完全信任你。” 欧阳燕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热的。她回复:“徐编辑,谢谢您。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别叫我编辑,叫我曼姐。”徐曼很快回复,“对了,我们杂志下一期有个‘新锐作家访谈’,想采访你,顺便把《祭我死去的爱情》作为头条刊发,你看可以吗?采访时间定在这周六,地点你选。” 头条刊发?访谈?欧阳燕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高中时的自己,躲在被窝里看《江城文艺》,偷偷在日记本上写“以后我也要在这里发表文章”。那时的梦想像颗小小的种子,被陈阳带来的风雨差点浇灭,现在却在她自己的汗水和泪水里,破土而出了。 “我选在江城大学的未名湖旁边,可以吗?”她回复。那里是她和陈阳初遇的地方,以前是爱情的起点,现在她要让它成为事业的开端——用自己的才华,把那个地方的回忆彻底改写。 “当然可以。”徐曼发来个笑脸,“对了,有个小插曲,今天下午有个叫陈阳的人联系我们杂志,说想投摄影作品,还提了你的名字,说你是他女朋友,想让我们多关照。我看他作品一般,就拒绝了。” 欧阳燕的眼神冷了下来。陈阳果然还是老样子,总想踩着别人往上爬。以前他靠她的人脉认识出版社的人,现在又想借着她的名字攀附《江城文艺》。她回复徐曼:“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他再提我,麻烦您直接拉黑。” “明白。”徐曼的回复很干脆,“这种想走捷径的人,我们杂志也不欢迎。你的才华,才是最硬的通行证。” 挂了微信,林薇举着手机跑过来:“燕燕!你快看你的博客!评论和转发都爆了!”她凑过去一看,不过短短两个小时,《祭我死去的爱情》已经被转发了两千多次,评论区里全是共鸣的声音。 “‘把背叛写成铠甲,这才是大女主’——这条是高赞!”林薇念着评论,“还有这条:‘我也刚和渣男分手,看了你的文章突然就想通了,谢谢你’。燕燕,你不仅救了自己,还安慰了好多人!” 欧阳燕点开评论区,一条一条地看。有人分享自己的背叛经历,有人鼓励她“未来可期”,还有人问她《追光者》什么时候更新。她突然明白,文字的力量从来都不是自我沉溺,而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时,能照亮别人的路。 她重新打开电脑,开始写专栏的第一篇稿子,标题叫《别让爱情,挡住你的光》。开头就写:“我曾以为最好的爱情是并肩看风景,后来才懂,真正的成长是当他转身离开时,你能独自把风景看得更清楚。” 笔尖在键盘上跳跃,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回忆,现在都成了最鲜活的素材。她写陈阳教会她的道理——不是如何爱别人,而是如何爱自己;写暴雨夜的领悟——失去的是一个错的人,得到的是完整的自己;写徐编辑的认可——让她明白,靠自己站着,比被人扶着更踏实。 写到凌晨一点,她把初稿发给徐曼,本来以为要等第二天才有回复,没想到五分钟后就收到了反馈:“写得太好了!‘爱情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这句话,直接用在专栏导语里。燕燕,你有成为爆款作家的潜力。” 欧阳燕关掉电脑,走到阳台上。月光洒在她身上,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带着温柔的力量。她想起徐曼说的“你的经历是财富”,想起评论区里那些鼓励的话,想起张编辑递来的编剧组长合同,突然觉得那些伤痛都值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陈阳:“燕燕,我知道你现在混得好,求你帮我一把,我在江城找工作到处碰壁,你跟《江城文艺》的人说说,让他们收下我的作品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欧阳燕看着短信,笑了笑,直接把号码拉黑。她不需要他的报答,也不会再给他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陈阳的位置了,取而代之的,是专栏的 deadlines,是短剧的剧本修改,是《追光者》的后续创作。 她回到书桌前,在《追光者》的手稿上写下新的章节标题:“新生”。然后拿起那支纯蓝墨水钢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不是陈阳那样会熄灭的光,是她自己点亮的,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窗外的桂花香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亮得温暖。欧阳燕知道,她的事业线才刚刚开启,《祭我死去的爱情》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篇泣血之作,是她刺向过去的剑,更是她走向未来的灯。而陈阳,这个曾经耗尽她厄运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她人生路上,第一个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敌人”。 周六的未名湖格外热闹,徐曼带着摄影团队早早就到了。欧阳燕穿着新买的米白色连衣裙,站在湖边,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边。摄影师大喊“看镜头”的瞬间,她想起四年前在这里被陈阳撞翻画板的自己,想起暴雨夜在出租屋前绝望的自己,最后都化作了镜头前的坦然笑容。 “欧阳燕,”徐曼走过来,递给她一本最新的《江城文艺》样刊,封面人物赫然是她自己,“你的时代,开始了。” 欧阳燕接过样刊,指尖抚过自己的名字,心里默念着:是的,我的时代,开始了。那些伤痛都成了勋章,那些眼泪都化作了力量,从今往后,她只做自己的追光者,用文字照亮更远的地方。 第34章:回归现在时·精准定位 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流光溢彩地涂抹在巨大的落地窗上,与室内冰冷的空气形成无声的对峙。那点残存于欧阳燕眼底、几乎无法捕捉的感怀,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在目光聚焦于屏幕上陈阳公司最新财报数据的瞬间,彻底消融,被一种淬炼过的冰冷覆盖,再无痕迹。 她身体里某个柔软的开关,“咔哒”一声,锁死了。 没有片刻迟疑,她按下了内部通讯键,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涟漪:“所有人,一号会议室,五分钟。”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五分钟后,核心团队成员已然就位,椭圆形会议桌旁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紧张的寂静。只有欧阳燕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战鼓前的闷雷。她走到主位,没有坐下,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巨大的投影屏亮起,陈阳那家服装品牌的Logo——一个在他看来或许代表着“经典”与“传承”,此刻在欧阳燕眼中却写满“陈旧”与“固执”的标识——被投射在正中央。 “废话不多说,”欧阳燕开口,声线冷澈,如同冰泉击石,“目标,‘雅韵服饰’,陈阳的命根子。” 她操控激光笔,红色的光点在Logo上跳跃,仿佛已经瞄准了猎物的心脏。 “这家公司,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被蛀空。三大致命伤,”她语速加快,每一个字都像出膛的子弹,“第一,设计老旧,抄袭成风!看看他们近三年的主打款,哪一件不是在咀嚼十年前的流行元素,甚至直接‘借鉴’国外小众品牌?缺乏创新基因,是原罪。” 光点移动,切换到一组对比图片,铁证如山。 “第二,营销思维,落后整整一个时代!”欧阳燕的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讥讽,“还沉浸在电视台广告、商场海报那套传统打法里。线上渠道敷衍了事,社交媒体运营死气沉沉,不懂流量,不懂用户,更不懂这个瞬息万变的数字世界。他的市场部,可以集体穿越回十年前上班了。” 屏幕上快速闪过雅韵官方账号那可怜的互动量和僵硬的宣传文案,与当下火热的新媒体生态格格不入。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更沉,“质量把控松懈,以次充好,黑历史斑斑。”几张来自消费者投诉平台和过往媒体报道的截图被放大,清晰的日期和内容指向几年前那次不小的风波,“用料缩水,工艺粗糙,当年的抄袭争议连带的质量问题,虽然被他们用手段压了下去,但互联网有记忆。” 她关掉激光笔,室内只剩下投影屏的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 “打蛇打七寸。”欧阳红唇微启,吐出冰冷的字眼,“陈阳的七寸,就是他固步自封,还活在他那个自以为是的‘黄金时代’里,看不起,也看不懂我们现在玩的这一切。” 她操作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打开。里面是详尽的资料,包括当年雅韵服饰设计抄袭的对比分析报告、质量检测的负面数据、甚至还有一些看似已被遗忘的媒体报道原件扫描件。 “而他最薄弱,最跟不上时代,也最让我们有机会一击即中的环节,”欧阳燕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就是线上营销。他看不起的‘小打小闹’,我会让他亲眼看着,是如何在顷刻间,撼动他赖以生存的根基。”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资料在屏幕上滚动发出的轻微噪音。团队成员们被这精准、冷酷且信息量巨大的分析攫住,既感到兴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坐在欧阳燕右手边的一位资深项目经理,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谨慎:“欧阳总监,直接从线上营销切入,精准打击,策略上没问题。但是……一上来就动用这些……‘黑历史’,是否过于激进了?会不会引发对方激烈的反弹,或者,在舆论上对我们产生不利影响?” 质疑合情合理。 欧阳燕缓缓抬起眼,看向提问者,那目光深邃,像是结冰的湖面,看不到底,却蕴含着巨大的、冷静的力量。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在审视一个有趣的问题。 几秒钟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后,她笑了,那笑容极浅,极淡,挂在唇角,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激进?”她轻声重复,像是品味着这个词,“我比他自己,更了解雅韵每一个数据背后的漏洞,每一处辉煌下的裂痕。”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摸不透他的底细,”她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那个提问的项目经理脸上,带着一种宣告式的平静,“我怎么精准地,要他的命?” 一股无声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每个人的后背。 那不是气急败坏的狠话,而是基于绝对了解、绝对优势所做出的冷静判决。她不是在冒险,她是在执行一场早已推演过无数次的猎杀。 “好了,”欧阳燕直起身,不再看任何人,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干脆,“策略已定。数据组,我要雅韵过去一年所有线上渠道的销售数据波动分析,精确到每个单品、每个促销节点。内容组,根据我们掌握的黑材料,准备三套不同角度的文案,要具备病毒式传播的潜力,直击痛点。投放组,我要看到未来七十二小时内,覆盖主流社交平台和垂直社群的精准流量引爆方案。” 她一条条指令发出,逻辑清晰,节奏紧凑。 “行动。” 没有欢呼,没有质疑,只有迅速起身和键盘敲击、鼠标点击的声音汇成的序曲。战争的机器,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欧阳燕转过身,再次面向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城市夜景。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挺直的背影和没有丝毫动摇的脸庞。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霓虹闪烁得愈发妖异。 一场针对陈阳商业帝国的精准狙击,已经完成了瞄准。 欧阳燕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留下转瞬即逝的白痕,随即消散。 她要知道,她这用他曾经最不屑的“小打小闹”织成的网,究竟能将他那看似稳固的根基,撼动到何等地步。 风暴,已无声起于指尖。 第35章:新媒体奇袭 欧阳燕的命令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席卷整个互联网的滔天巨浪。 战争,在普通人毫无察觉的屏幕上,率先打响。 首先发难的是一位拥有八百万粉丝的时尚毒舌博主“喵爷测评”。卡在周五晚上八点的黄金流量时段,一则标题为《救命!我奶奶都嫌土!深扒某‘国民经典’品牌是如何完美错过这十年的!》的短视频横空出世。 视频里,喵爷用他那标志性的、语速飞快又句句扎心的吐槽,将“雅韵服饰”近两年的主打款从头到脚鞭挞了一遍。 “家人们谁懂啊!看看这件印花衬衫,这配色,这图案密度,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精神状态领先时代五十年吗?”他拎起一件衣服,表情夸张,“还有这款号称‘经典重塑’的连衣裙,腰线设计直接梦回二零一零!请问设计师是坐时光机来上班的吗?性价比?笑死!这价格,买点啥不好,非要买一张通往土味星球的单程票?” 视频数据瞬间爆炸。播放量一小时破百万,点赞三十万,转发十五万,评论区彻底沦陷。 “哈哈哈哈杀人诛心!” “卧槽真相了!去年给我爸买了一件,被嫌弃到现在!” “我说怎么每次路过他家橱窗都觉得眼睛不舒服……” “求求了,放过‘经典’这个词吧,经典做错了什么?” 这仅仅是个开始。 紧接着,美妆区、生活区、甚至财经区的博主纷纷下场。角度刁钻,配合无间。有从面料和工艺入手,用专业仪器对比“雅韵”与同等价位其他品牌的质量差异,结果惨不忍睹;有从营销文案切入,嘲讽其官方账号还在用“亲”、“包邮哦”这种上古时代的网络用语;更有情感博主,悄然释放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历史”弹药。 一篇由知名情感公众号“深夜酒话”发布的文章,如同精准的狙击子弹,命中了怀旧情怀党的心脏。标题直击灵魂——《还记得那个为你织围巾的女孩吗?不,他只想穿名牌》。 文章没有直接点名,却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曾经质朴的服装品牌,如何在获得成功后,渐渐迷失,设计抄袭国外小众品牌被曝光,用料以次充好寒了老客户的心,忘记了最初那份纯粹的美好。文末,附上了几张模糊却足以引发联想的截图——正是几年前“雅韵”抄袭风波和质量门事件的旧闻报道。 “是他!绝对是‘雅韵’!” “天呐,我以前好喜欢他家的,后来设计越来越难看就没买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黑历史?” “脱粉了!情怀不是这么消费的!” “怪不得质量越来越差,原来初心早没了!” 情怀党的倒戈,是压垮骆驼的又一根重要稻草。 线上口碑如同雪崩般崩坏。“雅韵 土味”、“雅韵 抄袭”、“雅韵 质量”等词条轮流爬上热搜榜末尾,虽然位置不高,但持续发酵的讨论度像病毒一样扩散。其官方旗舰店的直播间被“土味退散”、“抄袭狗”等弹幕刷屏,主播面色尴尬,几乎无法正常进行讲解。最新一季的单品评论区更是惨不忍睹,差评比率直线飙升。 数据是这场战役最冷酷的注脚: “喵爷测评”视频总播放量突破四千万,相关话题阅读量超两亿。 “深夜酒话”文章阅读量10万+,在看破万,被上百个公众号转载。 “雅韵”官方旗舰店近七日销售额环比下跌45%,店铺评分从4.8暴跌至4.2。 最直观的是资本市场反应——周一股市一开盘,“雅韵服饰”(股票代码:YYGF)股价小幅低开后一路震荡下行,至收盘时,跌幅定格在 5.7% ,市值蒸发近三个亿。 陈阳的办公室。 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秘书垂着头,战战兢兢地汇报着网络上的舆情和股价情况。每报出一个数据,陈阳脸上的阴郁就浓重一分。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停留在“喵爷测评”那则视频的页面。弹幕里密密麻麻的“哈哈哈”和“土味之王”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的眼睛上。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陈总。公关部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平台撤稿,也准备发布律师函,但是……效果甚微。”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滚出去。”陈阳的声音嘶哑,带着极力压抑的怒火。 秘书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陈阳猛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想要狠狠砸出去,手举到半空,却硬生生停住。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球因为愤怒和熬夜布满了血丝。 这些跳梁小丑!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看不起的,正是这种在网络上“小打小闹”、靠哗众取宠博眼球的营销。在他固有的认知里,品牌应该靠实力说话,靠渠道为王,靠多年的口碑积累!这些水军,这些喷子,懂什么叫做生意?懂什么叫做品牌? 可偏偏,就是这些他看不起的东西,此刻正让他焦头烂额,让他公司的市值凭空蒸发了几亿! 他移动鼠标,点开了那篇《还记得那个为你织围巾的女孩吗?》,当看到文中那些含沙射影的指责和评论区一边倒的唾骂时,他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崩断。 “欧阳燕——!!!” 他咆哮着,猛地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连同屏幕一起,狠狠掼在了地上! “砰——哗啦!” 屏幕瞬间碎裂,碎片四溅。黑色的屏幕上,映出他此刻扭曲而狰狞的脸。 她怎么敢?!她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他当年最不屑一顾的“小打小闹”,来攻击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帝国根基! 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奔腾、灼烧。但在这极致的愤怒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寒意,正悄然滋生——他低估了她。低估了她的狠辣,更低估了在这个时代,她所掌握的这种“小打小闹”背后,所蕴含的可怕能量。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陈阳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盯着地上碎裂的屏幕,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欧阳燕,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 他猛地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冰冷:“通知所有部门总监,立刻!马上!到会议室开会!立刻!!” 另一边。 欧阳燕的指挥中心(她麾下团队自发对办公区的称呼),氛围却截然不同。 巨大的数据监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各项关键指标——话题热度、舆情正负面比例、竞品对比数据、以及那最令人愉悦的,雅韵一路飘绿的股价曲线。 “总监,‘喵爷’视频总播放量破四千万了!” “‘雅韵’旗舰店刚刚下架了被吐槽最狠的那三款单品!” “股价收盘跌了5.7%!陈阳这会儿估计要气疯了!” 团队成员们语气兴奋,带着初战告捷的扬眉吐气。这场由他们亲手策划、执行的奇袭,效果远超预期。 欧阳燕坐在中央,听着汇报,目光沉静地扫过屏幕上每一个跳动的数字。她没有像下属那样喜形于色,只是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 微苦的醇香在舌尖蔓延。 放下咖啡杯,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那并非明显的笑容,而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的满意。 效果,确实显著。 这第一轮新媒体奇袭,精准地命中了陈阳最薄弱、最迟钝的环节,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舆论的发酵,口碑的崩坏,资本的动摇……每一步,都如同她战前推演的那般,甚至更好。 她感受到了那种将对手节奏彻底打乱、将其逼入墙角的“爽”感。这不是情绪化的狂欢,而是基于精确计算和高效执行后,看到预期结果实现的、冷静的愉悦。 “干得不错。”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肯定了团队的努力,“但这只是开始。陈阳,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第一回合,她赢了。 但她也清晰地知道,以陈阳的性格和掌控的资源,他的反扑,必然会如同受伤的野兽,狠辣而疯狂。 她很好奇,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而她,早已布好了后续的棋局,静待他的落子。 钩子:陈阳的怒火已被彻底点燃,他惯用的传统手段和可能使出的阴招,能抵挡住这新时代的流量洪流吗?欧阳燕的后手,又是什么? 第36章:老杨的早餐 城市的灯火彻夜未熄,欧阳燕办公室的灯亦是如此。 当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将漆黑染成一片朦胧的灰蓝时,欧阳燕才从堆满数据的屏幕前缓缓抬起头,颈椎发出一声轻微的抗议。她抬手揉了揉僵硬的眉心,一夜未眠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但大脑却因为昨日的初战告捷和后续的推演规划,依旧处于一种亢奋的麻木状态。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以及指尖敲击键盘留下的、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的余韵。胜利的“爽”感沉淀之后,是更深的思虑和对下一场硬仗的准备。胃部传来一阵隐约的空虚和不适,是长期熬夜和***过度摄入的警告,但她只是蹙了蹙眉,习惯性地忽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欧阳燕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 门推开,进来的不是预想中任何一位团队成员,而是老杨。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不像平日里见客户时那般正式,却更显得沉稳踏实。他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保温盒,不是外面餐厅那种花哨的包装,就是家里常用的、看起来有些年岁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那种。 “看你灯还亮着。”老杨走进来,语气自然得如同清晨的问候,没有惊讶,没有寒暄,直接将保温盒放在她宽大的办公桌上,推到她面前,“熬夜伤胃,吃点东西。” 欧阳燕微微一怔。在她全身心投入商战,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时,老杨的出现和他手里的保温盒,像是一个意外闯入的、带着烟火气的休止符。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杨已经动手打开了保温盒的盖子。 一股温热、质朴的香气瞬间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最上层是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米粒已经开花,粘稠适度,冒着丝丝热气。下面几个小格子里,分别装着清爽的拍黄瓜、切得细细的酱萝卜丁,还有一小份金黄的炒鸡蛋,火候掌握得极好,嫩而不生。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精致摆盘,却每一道都恰到好处地戳中了一个熬夜后肠胃虚弱的人最真实的需求。 尤其是那碟酱萝卜丁,是她家乡那边常见的佐粥小菜,用的是那种带着独特辛香气的本地小萝卜,腌制的手法……和她记忆深处外婆做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欧阳燕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仗要打,身体是本钱。”老杨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询问昨晚的战况,没有打探任何商业机密,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他甚至还顺手将她桌上那个已经冷掉、杯沿沾着些许咖啡渍的杯子挪到了一边。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保温盒里食物散发的热气在无声地缭绕。 欧阳燕沉默了几秒,没有拒绝。她拿起旁边消毒柜里取出的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米香纯粹,温度熨帖地顺着食道滑下,瞬间抚慰了那隐隐作痛的胃囊。酱萝卜丁清脆爽口,恰到好处的咸香勾起了食欲,也勾起了某些被尘封的、关于家的味觉记忆。 一种陌生的、被妥帖照顾的感觉,如同这碗粥的温度,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刀枪不入,可以独自面对所有风雨。她习惯了冰冷的数据、残酷的商战、下属的敬畏、对手的敌意。她将自己的心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以为早已坚不可摧。 可这一碗看似普通的粥,几碟简单的小菜,一句“身体是本钱”的叮嘱,却比任何尖锐的攻击都更容易穿透防御。 鼻尖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酸涩。 欧阳燕迅速低下头,浓密的长睫垂下,在她白皙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掩饰了那瞬间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她只是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动作甚至比平时更快些,仿佛想用这动作来掩盖内心的波澜。 老杨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没有打扰,像一座沉默可靠的山。他看着她进食,眼神里是一种超越了男女之情、更深沉厚重的关怀,像长辈看着拼命前行的晚辈,带着心疼,也带着毋庸置疑的支持。 他不需要问,就知道她昨晚必定通宵达旦;他不需要说,就用这最实际的方式,给了她最需要的支撑。 保温盒里的食物在一点点减少,办公室里的暖意却在悄然累积。 欧阳燕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胃里是久违的舒适与温暖,那股因熬夜和紧张带来的心悸感也平复了许多。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自持,只是眼睫末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 “谢谢。”她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 “客气什么。”老杨站起身,开始利落地收拾保温盒,动作熟练自然,“下次熬夜,记得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备着。” 他没有停留,没有索要任何回应,收拾好东西,如同来时一样,自然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欧阳燕独自坐在椅子上,办公室里似乎还残留着食物的余温和那份令人安心的宁静。她转头望向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晨曦穿透云层,给高楼林立的城市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商战的硝烟并未散去,陈阳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她依然需要全副武装,冷静应对。 但此刻,她的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仿佛被那碗温热的粥,悄然浸润,裂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那份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温柔,如同这清晨的阳光,不炽烈,却带着融化坚冰的潜力。 钩子:这份沉默而坚定的“爹系”关怀,能在这硝烟弥漫的商战中,真正触及欧阳燕冰封的心吗?而当陈阳的狠辣反扑来临,老杨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第37章:陈阳的阴招 老杨那碗粥带来的暖意,尚未在欧阳燕心头完全散去,冰冷的现实便裹挟着恶风,劈头盖脸地砸来。 陈阳的反扑,没有选择在欧阳燕擅长的新媒体战场上硬碰硬,而是绕到了他更为熟悉、也自以为更能掌控的领域——传统媒体的“权威”发声。 周一清晨,当大多数人刚刚开启一周的工作,一股暗流已然通过报纸、门户网站等看似“正统”的渠道,悄然蔓延。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欧阳燕团队里负责舆情监控的年轻员工。 “欧阳总……您,您最好看看这个。”员工的声音在内部通讯频道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几份电子版报道和网页链接被紧急发送到了欧阳燕的终端。 欧阳燕点开链接,目光瞬间冷凝。 某家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周报电子版,头条标题赫然写着——《“网红经济”背后的泡沫与阴影:起底燕语MCN的数据迷局》。文章引用了“业内人士”匿名爆料,言之凿凿地指控燕语MCN机构通过技术手段批量制造虚假流量,刷高博主数据,欺骗品牌方,营造虚假繁荣,更暗示其商业模式建立在沙滩之上,随时可能崩塌。 几乎在同一时间,某家以“深度报道”著称的门户网站,在娱乐板块置顶了另一篇重磅文章——《从才女到毒妇:起底欧阳燕和她背后的男人们》。 这篇更是极尽恶毒之能事,用看似客观的笔触,编织着一张香艳又肮脏的网。文章模糊时间线,拼接真假难辨的所谓“知情人”透露,影射欧阳燕早年创业成功并非依靠能力,而是周旋于多位“资本大佬”和“行业前辈”之间,靠身体换取资源,私生活极其混乱。甚至将老杨那次早餐的关怀,也扭曲成了“新任金主”的佐证,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她与老杨在某次公开场合正常交谈的远景照片,却被刻意解读。 “放他妈的屁!”团队里一个脾气火爆的运营总监当场就炸了,一拳捶在桌子上,“陈阳这个王八蛋!打不过就泼脏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办公室里,先前初战告捷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隐隐的愤怒。 这些报道,不同于之前网络博主的犀利吐槽。它们顶着“正规媒体”的光环,带着一种天然的、对部分信息接收者而言的“可信度”。尤其是对那些不那么熟悉互联网生态、更信赖传统渠道的圈外人、甚至是部分潜在投资者和品牌合作方而言,这种指控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欧阳总,”负责公关的副总监面色严峻,快速汇报着初步影响,“已经有三个正在接洽的品牌方打来电话,语气犹豫,表示需要‘再评估’;两家原本约定本周签约的广告代理提出要暂缓;我们后台监测到,关于您的个人搜索量激增,关联词条……很不友好。” 团队成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忧色。他们不怕正面对决,但这种来自侧翼的、污蔑人格的阴招,让人憋屈,更感到一种实实在在的压力。权威媒体的发声,就像是一盆被精心调制的污水,泼在身上,想要彻底洗干净,需要花费数倍于泼水时的力气。 “欧阳总,”一个年轻的女助理怯生生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这次是……官方媒体发声,影响范围和我们之前的网络战场完全不同,很多不看短视频的老板们、投资人都会看到,影响很坏。” 压力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办公室上空。 欧阳燕坐在那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老杨那个保温盒的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冷的,但仔细看,能发现她下颌线绷得比平时更紧,眼底深处仿佛有冰风暴在凝聚。 她没有像手下那样怒骂,只是沉默地、一条条浏览着那些充满恶意的报道和下面开始发酵的评论。 “私生活混乱……” “靠身体上位……” “数据造假……”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试图扎穿她坚硬的铠甲。 她想起陈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果然,他的反扑,一如既往的没有底线。他试图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人身攻击和信誉摧毁,来打击她,试图让她自乱阵脚,让她背负着污名,在商场上寸步难行。 正规商业竞争?在陈阳那里,从来都不存在。他信奉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胜利。 “都慌什么?”欧阳燕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地上,瞬间让骚动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不安的面孔。 “几句谣言,几篇花钱就能买的通稿,就让你们坐不住了?”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他陈阳,也就只剩下这点本事了。”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数据监控屏前,屏幕上的舆情曲线正在剧烈波动,负面信息占比在快速攀升。 “他以为,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能扳回一城?”欧阳燕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杀伐果断的寒意,“既然他选择了盘外招,那就别怪我,把他的遮羞布彻底撕下来!” 她眼神冰冷,如同最锋利的刀刃。 “通知法务部,立刻着手收集证据,对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和个人,准备提起诉讼,告到他们倾家荡产为止!” “内容组,改变策略,暂停对雅韵产品的直接攻击,启动第一套‘拔钉子’方案!” “数据组,我要这些发布抹黑文章的背后资金流向,24小时内,给我挖出他们与陈阳关联的证据!”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没有被压力压垮,反而被这肮脏的手段彻底激怒了。 陈阳想玩阴的? 那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降维打击!在绝对的实力和精准的反击面前,这些肮脏的污泥,只会被更快地冲刷干净! 危机来临,需要更高级的打法。 钩子:面对传统媒体看似坚固的“权威”壁垒,欧阳燕将如何用她的方式,实现惊心动魄的破局?这场舆论反击战,注定比上一轮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