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 第213章 失控灯塔8 当祁淮之从撕裂的空间裂口中踏出,回到收容所外的荒野时,黎明刚好降临。 晨光如金纱般铺满大地,将他暗红色风衣的边缘染成温暖的琥珀色。他站在晨光中,颈间的双塔吊坠与宝石交相辉映,比朝阳更温润,也更神圣。 结界内的信徒们早已等候多时。 四百多人整齐地站在结界边缘,当祁淮之的身影出现时,所有人同时单膝跪地,低下头——不是被迫的跪拜,是发自内心的敬礼。 他们的精神体们——猎犬、玫瑰、巨熊、猎鹰、冰晶凤凰、焰狮——也纷纷俯首,发出温和的鸣叫。 陈启第一个跑出结界。 少年在祁淮之面前五步处停下,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眼眶先红了。他的暗金色甲虫精神体在他肩头振翅,传递着激动与担忧交织的情绪。 “母神……”陈启的声音哽咽,“您受伤了?” 祁淮之低头,看向自己作战服前襟——那里确实沾着几滴金色的神血,在晨光中像融化的琥珀。他抬手抹去血迹,动作随意得像拂去灰尘。 “一点代价。”他说,“换一个真相,值得。” 他走过陈启身边,手掌轻轻按在少年头顶,停留了三秒。温暖的信仰之力流入,陈启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然后祁淮之走进结界。 他走到人群中央,登上收容所门口那三级矮矮的水泥台阶——那是这片区域唯一的高处。 “都起来。”他说。 四百多人同时起身,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但他们的眼神不是军人的冷酷,是孩子望着母亲的依赖与信任。 祁淮之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他看到了荆棘——那个曾经精神图景满是尖刺的女向导,此刻她捧着的玫瑰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 看到了岩盾——巨熊精神体安静地蹲在他脚边,像温顺的大狗。看到了霜刃——冰晶猎鹰停在他肩头,羽翼折射出七彩光晕。 还有更多更多:那些曾被蒙住眼睛的猎犬们,那些从自我燃烧边缘被拉回的哨兵向导们,那些从未被温柔以待的灵魂们。 现在,他们都在这里。 都在看着他。 “假塔已毁。”祁淮之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那个囚禁你们母亲、榨取你们生命、让你们痛苦疯狂的怪物,现在只剩下灰烬。”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不是悲伤的哭泣,是解脱的哭泣。像压在胸口多年的巨石突然被搬开,呼吸终于顺畅时,那种近乎疼痛的释放。 “但,”祁淮之继续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在那里,几道扭曲的暗影正在游荡——那是星兽,这个世界天然的威胁,与噩梦无关的、纯粹以精神能量为食的掠食者。 “星兽还在。”祁淮之说,“它们是这个世界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像狮子和老虎存在于荒野。只是过去,假塔的压制让它们更加狂暴,而你们失去引导的精神波动,又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它们。”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信徒们脸上。 “我可以现在就出手,把方圆百里内的星兽全部净化。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难。” 人群中有人眼睛亮起来。 但祁淮之接下来的话,让那点亮光沉淀下去。 “然后呢?”他问,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等我离开后,新的星兽会从更远的荒野迁徙而来。那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再次祈祷会有另一个神明路过,替你们驱赶危险?” 他走下台阶,走进人群。他的身影在信徒中穿行,手掌时不时轻轻拍过某人的肩膀,或与某人对视。 “孩子们,”他说,声音里有种深沉的、属于母亲的温柔与坚定,“你们的成长是必然的。我亦有我的路要走——我要建设我的神国,要继续前行,无法永远留在这里为你们遮风挡雨。” “所以,我不会替你们做完所有事。” “我要做的,是教会你们强大。” 他在人群尽头停下,转身面对所有人。 “教会你们如何面对内心的噩梦——不是拥抱它,而是正视它,然后告诉它:‘你已经结束了,我不再怕你。’” “教会你们如何建立自己的塔——不是依赖我赐予,而是亲手建造,让每一块基石都浸透你们的意志与汗水。” “教会你们如何守护自己的家园——不是等待拯救,而是拿起武器,成为彼此的盾与剑。” 他的声音逐渐升高,像晨曦逐渐驱散黑暗。 “我会给你们打下地基,我会示范如何建造,我会在最初的危险来临时站在你们身前——但最终,塔要靠你们自己的手垒起来,家园要靠你们自己的勇气来守护。” “因为只有这样,”祁淮之的红色瞳孔里倒映着晨光,“当你们真正拥有这一切时,才会知道——这不是谁的施舍,这是你们应得的、用双手创造的未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群安静地听着。 没有质疑,没有失望,只有一种逐渐清晰的觉悟。 陈启第一个开口,声音不大,但坚定:“母神,教我们吧。我们学。” 然后是苏芸:“我们……我们不想永远当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林刻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坚定:“理性的选择。依赖是脆弱的,自立才是长久之道。”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响起: “教我们建塔!” “教我们战斗!” “教我们……如何成为真正的人!” 祁淮之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好。”他说,“那么,第一课从今天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收容所变成了临时的学堂。 但第一课的内容,不是战斗技巧,不是建塔技术,而是心理建设。 祁淮之将所有人带到收容所的屋顶,这里视野开阔,能看见远方游荡的星兽,也能看见更重要的——他们自己的内心。 “在学战斗之前,”祁淮之说,“你们必须先学会一件事:如何不成为星兽的食物。” 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星兽以精神能量为食。而最美味的精神能量,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恐惧……?” “对,也不全对。”祁淮之说,“是未经处理的负面情绪。恐惧、愤怒、绝望、自我怀疑——这些情绪如果任由它们在精神图景里发酵,就会像黑暗中的血腥味,吸引星兽从百里外赶来。” 他顿了顿。 “假塔时代,你们被强行压制,负面情绪无处释放,只能积压在精神图景深处。这就是为什么你们那么容易吸引星兽,也那么容易在战斗中失控。” “现在,我要教你们如何处理这些情绪。” 他看向荆棘。 “你的噩梦是什么?” 荆棘愣了下,然后轻声说:“我……我总是梦见自己在玫瑰园里,但那些玫瑰的刺越长越长,最后把我自己刺穿。我流着血,却还在笑……” “很好。”祁淮之说,“现在,闭上眼睛,回想那个梦。但这一次,不要被动地承受。” 荆棘闭上眼睛,眉头微蹙。 几秒后,她的身体开始颤抖,额角渗出冷汗。显然,那个噩梦对她来说依然真实而恐怖。 祁淮之走到她身边,手掌轻轻按在她肩头。 “听着,”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梦里的那个你,不是真正的你。那是被假塔扭曲的、只能靠伤害自己来表达存在的幻影。” “真正的你,是那个捧着盛开玫瑰、懂得爱与温柔的孩子。” “现在,对梦里的那个幻影说——” 他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神性的力量,像温柔的锤击,敲碎恐惧的外壳: “你已经结束了。” 荆棘浑身一震。 她嘴唇颤抖着,然后跟着重复:“你……你已经结束了……” “我不再怕你。” “我……我不再怕你……” “因为真正的我,已经回家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荆棘猛地睁开眼睛。 眼泪涌出来,但她的眼神清澈如雨后晴空。 “我……”她哽咽着说,“我真的不怕了……” 她的玫瑰精神体在这一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那些曾经象征尖刺的阴影部分,此刻全部化作守护的荆棘环,环绕在花朵周围——不再是伤害自己的武器,是保护珍爱之物的壁垒。 祁淮之收回手,转向其他人。 “下一个,谁来?” 一个接一个,信徒们走上前,在祁淮之的引导下,直面自己的噩梦。 岩盾的噩梦是不断崩塌的山崖——他害怕自己守护的一切终将化为尘土。祁淮之引导他:“山崖会崩塌,但大地永存。你不是脆弱的崖壁,你是承载生命的大地。” 霜刃的噩梦是冻僵的猎鹰从天空坠落——他害怕失去自由与高度。祁淮之引导他:“猎鹰坠落,是为了积蓄再次起飞的力量。每一次落下,都是为了飞得更高。” 苏芸的噩梦是空荡荡的摇篮——她害怕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好母亲。祁淮之引导她:“摇篮空了,但你的怀抱满了。母亲的定义,从来不是摇篮里有谁,而是爱里有谁。” 每个噩梦被正视、被宣告结束的瞬间,信徒们的精神图景都会发生蜕变。 不是变得“完美”,而是变得完整。 那些曾经被割裂、被压抑、被恐惧占据的部分,重新融入了整体的精神图景,成为了力量的一部分——就像伤疤愈合后,会成为皮肤最坚韧的地方。 三天后,当最后一个人完成“噩梦宣告”时,祁淮之站在屋顶中央,看着这群焕然一新的信徒。 他们的眼神不再有躲闪,精神体们散发着稳定而健康的光泽。 “第一课结束。”祁淮之说,“现在你们明白了——星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心里那个喂养它们的‘饲料库’。现在饲料库清空了,星兽对你们的兴趣至少会下降七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还不够。”他话锋一转,“因为星兽不只是被吸引而来,它们也会主动狩猎。所以接下来——” 他露出一个温和而期待的微笑。 “我们来学第二课:如何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园。” 筑塔教学的第一天,祁淮之没有让任何人动手。 他带着所有人,在收容所的庭院中央,清理出一片直径五十米的圆形空地。 “塔不是随便垒起来的石头。”祁淮之站在空地中央说,“它是精神图景的集体投影,是共鸣网络的物理锚点,是家园的心脏。” 他抬起手,掌心向下,按在地面上。 金色的神光从他掌心渗入大地。 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剧烈的震动,是温和的、有节奏的脉动,像母亲子宫里胎儿的心跳。 然后,地面缓缓升起——不是泥土石块,是纯净的、半透明的结晶物质,像巨大的水晶从地底生长出来。 最终,一个直径二十米、高约三米的结晶平台成型了。 平台表面光滑如镜,内部有金色的光流缓缓流淌,构成复杂的符文阵列。 “这是塔基。”祁淮之说,“我打下了地基,因为这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部分——需要精确的空间坐标锚定、精神频率谐振校准、还有抵御高维侵蚀的防护矩阵。现在的你们还做不到。” 他环视众人。 “但接下来的每一部分,都要由你们亲手完成。” 他指向陈启:“你的甲虫能感知最细微的精神波动。由你来负责‘共鸣谐振器’的调试——确保塔的能量波动与每个人的精神图景完美同步。” 指向林刻:“你的镜子能折射真实。由你负责‘精神网络拓扑架构’——设计最合理的连接节点与能量流动路径。” 指向苏芸:“你的母性直觉能感知最温柔的需求。由你负责‘引导波动调谐’——让塔散发出的引导频率,像母亲的摇篮曲一样温暖包容。” 指向荆棘、岩盾、霜刃,指向每一个有特殊天赋的信徒,分配给他们对应的任务。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 “而塔的主体结构——”他张开双臂,“将由你们共同构筑。” “不是用砖石水泥,是用你们治愈后的精神力量,用你们彼此信任的共鸣连接,用你们想要守护家园的决心。” “每个人贡献一部分自己的精神图景投影,就像你们之前治愈时释放的光影那样。然后,我会教你们如何将这些投影编织、融合、塑形——” 他的手掌在空中虚握,做了一个“编织”的动作。 “——最终,变成一座真正的、活的塔。” 教学开始了。 祁淮之没有站在高处指挥,他走下平台,走进人群中,手把手地教。 教陈启如何用甲虫精神体感知谐振频率的微妙偏差。 教林刻如何用镜子折射出最优化的网络结构。 教苏芸如何将母性的温柔转化为可量化的引导参数。 每当有人遇到困难,他从不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导他们自己思考。 “如果谐振偏差出现在第三频段,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这个节点如果这样连接,会对下游产生什么影响?” “你觉得更温暖的波动,应该增加振幅还是调整相位?” 有时候,一个问题会让信徒们讨论一整个下午。 有时候,一个技术难题会让团队卡住好几天。 但祁淮之从不急躁。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争论、实验、失败、再尝试。只有当完全陷入死胡同时,他才会轻轻点一句: “试试从星兽的视角思考呢?如果你们是掠食者,会怎么寻找猎物?” “回忆一下假塔的压制方式,它的错误在哪里,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想想你们治愈时的那种感觉,把那种感觉量化成参数。” 每一次点拨,都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 信徒们的眼睛会亮起来,然后再次投入研究。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学会了技术,更学会了合作、信任、创造。 陈启发现,林刻的理性计算能弥补自己感性感知的盲区。 林刻发现,苏芸的母性直觉能预测出公式算不出的最优解。 苏芸发现,荆棘的坚韧、岩盾的沉稳、霜刃的敏锐,都是团队不可或缺的部分。 他们开始真正理解祁淮之说的那句话: “家园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结果。” 七天后,当最后一份设计图完成,最后一项参数校准完毕时,整个团队已经磨合得像一个精密的、却又充满温情的生命体。 祁淮之看着他们,眼中满是赞许。 “可以开始了。”他说。 筑塔当天,是个晴朗的早晨。 所有信徒——现在应该叫“筑塔者”了——围绕着结晶平台站立,手拉着手,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 祁淮之站在平台中央,但他今天不是主角。 他是仪式的主持者,是安全的保障者,但塔的建造者,是围成圆环的这四百多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开始。”他说。 筑塔者们同时闭上眼睛。 他们的精神图景开始共鸣——不是被强制共鸣,是经过七天磨合后自然形成的、和谐的共鸣。 陈启的甲虫纹路浮现,化作金色的光流,注入平台。 林刻的镜面符号浮现,折射着所有人的身影,将共鸣频率可视化。 苏芸的玫瑰图腾绽放,温柔的母性波动如春风拂过。 荆棘的七色花瓣、岩盾的熊掌印记、霜刃的猎鹰羽翼…… 四百多道精神投影,四百多种天赋特质,全部化作光的溪流,从筑塔者们身上升起,汇聚到平台中央。 祁淮之抬起手,不是控制,是引导。 像母亲扶着孩子学步时那双温柔而坚定的手。 光流在他引导下开始编织。 它们先形成一个温暖的光核——那是共鸣网络的“心脏”。然后从心脏伸出无数光丝,连接每一个筑塔者的精神图景。光丝之间又互相交织,形成立体的、复杂的网络结构。 网络开始自我生长、自我完善。 它吸收着筑塔者们的意志:想要守护家园的决心,想要彼此扶持的温情,想要自由成长的渴望。 这些意志化作具体的结构: 守护之壁——由岩盾的沉稳和荆棘的坚韧编织而成,能抵御精神攻击和物理侵袭。 引导之光——由苏芸的母性和林刻的精确计算调和而成,能温和地引导精神图景健康成长。 共鸣之网——由陈启的感知和所有筑塔者的信任交织而成,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与支持。 成长之梯——由霜刃对自由的渴望和所有人对未来的期待构筑而成,象征着永无止境的进步与升华。 结构逐渐升高、扩大。 一座光的塔,在平台上方缓缓成型。 它不是冰冷的建筑,是活着的家园。塔身透明,能看到内部流淌的金色光流——那是所有筑塔者精神共鸣的生命脉动。 塔顶不是尖顶,是一个缓缓旋转的温暖光环,像母亲的怀抱,也像孩子们共同托起的太阳。 当塔完全成型的瞬间,所有筑塔者同时睁开眼睛。 他们感觉到了—— 连接。 不是被控制的连接,不是被监视的连接,是一种温柔的、自愿的、像血脉相连的家人那样的自然共鸣。 陈启能感觉到苏芸的孩子在安详地睡觉,能感觉到林刻的镜子在平静地映照,能感觉到荆棘的玫瑰在静静绽放。 苏芸能感觉到陈启的甲虫在欢快地振翅,能感觉到岩盾的巨熊在沉稳地呼吸,能感觉到霜刃的猎鹰在自由地盘旋。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所有人。 像同一个家园里,终于团聚的家人。 祁淮之退出平台中心,走到圆环边缘。 他看着上空那座由孩子们亲手建造的光塔,红色瞳孔里倒映着温暖的金光,嘴角勾起一个欣慰到近乎骄傲的微笑。 “塔成了。”他说,声音里有种完成使命的释然。 然后他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他举起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不是割开皮肤,是划开神格表层。 一滴纯粹的金色神血渗出。 不是受伤的血,是祝福的血,是守护的契约。 他将这滴血弹向光塔。 血滴融入塔顶的光环。 瞬间,光环的旋转速度稳定下来,光芒变得更加温暖、更加持久。塔身内部的金色光流,开始按照完美的韵律循环。 这座塔,从此拥有了自我维持、自我成长、自我守护的能力。 它不再需要祁淮之持续供能。 因为它有了自己的“心脏”——筑塔者们的共同意志。 有了自己的“血脉”——所有人精神共鸣的生命网络。 有了自己的“法则”——祁淮之赋予的、关于“成长与守护”的永恒祝福。 它会永远存在下去。 只要还有一个家人活着,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记得回家的路,塔就不会熄灭。 筑塔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祁淮之准备离开了。 他在塔下召集了所有筑塔者——现在应该叫“塔民”了。 晨光中,那座光的塔悬浮在结晶平台上方,散发着温柔而稳定的引导波动。塔民们的精神体们围绕着塔基盘旋,像守护圣地的灵兽。 “我要走了。”祁淮之开门见山。 人群中响起细微的骚动,但没有恐慌。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母亲教会孩子走路后,总要放手让孩子自己奔跑。 “走之前,我要做最后三件事。”祁淮之说。 “第一,选定‘守塔人’。” 他看向人群。 “陈启、林刻、苏芸。”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快步走出。 “陈启,你十六岁,天赋卓绝,心性纯净。更重要的是,你是第一个主动走向我的孩子。”祁淮之看着他说,“我任命你为新塔的第一任‘引导者’——负责塔的日常运转与精神引导。” 陈启用力点头,额心的双塔印记微微发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刻,你理性缜密,善于分析。我任命你为‘架构师’——负责塔的维护、升级与防御系统的设计。” 林刻的镜片精神体平静地旋转,映照出塔的完美结构。 “苏芸,你母性温柔,感知敏锐。我任命你为‘抚育者’——负责新成员的接纳、安抚与成长引导。” 苏芸握紧怀中的玫瑰吊坠,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你们三人共同组成‘守塔议会’。”祁淮之说,“遇事商议,共同决定。记住——塔是所有人的家园,不是某个人的私产。你们的权力来自信任,也要用信任来回报。” 三人同时躬身:“是,母神。” “第二,”祁淮之转向所有人,“我要给你们留下最后的礼物。” 他抬起双手,掌心向上。 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涌出,化作四百多枚细小的、发光的种子,飘向每一个塔民。 种子融入他们的掌心,化作温暖的印记。 “这是‘成长之种’。”祁淮之说,“当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时,当塔遇到无法抵御的危机时,当你们需要额外的力量来守护家园时——激活这颗种子。” “它会暂时连接你们与我的神国,让你们借用到我的一部分力量。” “但记住,”他加重语气,“这是最后的保险,不是日常的工具。每激活一次,种子就会枯萎一颗。我希望你们永远不需要用到它们。” 塔民们握紧掌心,感受着那温暖而坚实的存在。 “第三,”祁淮之看着所有人,声音变得格外温柔,“也是最重要的——我要告诉你们,我离开后,你们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他指向塔外的荒野。 “星兽还会来,因为它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现在的你们,已经不同了。” “你们有了彼此,有了塔,有了学会面对恐惧的勇气,有了亲手建造家园的能力。” “所以,当星兽来临时,不要害怕,不要逃避。” “用塔的守护之壁保护家园,用共鸣之网协调彼此,用你们学会的战斗技巧击退来敌——如果必要的话。” “记住,你们建造这座塔,不是为了躲起来,是为了有尊严地站立,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如果有一天,你们遇到了连塔都无法抵御的威胁,遇到了真正绝望的困境——” 祁淮之抬起手,掌心浮现那个金色的单字符文: 【祁】 “呼唤我的名字。”他说,“只要呼唤足够真诚,只要你们还在为守护家园而战,我会听见,我会回应。” “但同样,这不是为了让你们依赖我。” “这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无论你们飞得多高,走得多远,母亲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你们前行的方向。” 说完,他后退一步。 暗红色风衣在晨风中扬起,黑色长发中那缕暗红的发尾,像永不熄灭的余烬。 “都回去吧。”他说,“回塔里,回家里。该开始你们自己的故事了。” 塔民们没有人动。 他们看着祁淮之,看着这个给了他们新生、教会他们成长、引导他们建立家园的异界神明。 然后,所有人——四百多人,连同他们的精神体——同时单膝跪地。 不是感恩的跪拜,是告别的敬礼。 陈启抬起头,眼泪流下来,但他笑了。 “母神,”他说,“我们会让这座塔,成为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光。” 苏芸握紧吊坠:“谢谢您……让我们学会如何成为母亲,也学会如何让孩子飞翔。” 林刻的镜片映照着祁淮之的身影:“您的教诲,我们会代代相传。” 荆棘的玫瑰绽放出第九种颜色——那是传承的颜色,也是未来的颜色。 祁淮之看着他们,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晨光从金色变成温暖的白色,久到塔的影子在地上缓缓旋转。 然后,他转过身。 这一次没有撕裂空间,没有神迹显现,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塔外的荒野,走向晨光升起的方向。 背影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金色的地平线上。 而在新塔之下,塔民们缓缓起身。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座由自己亲手建造的光塔,看着塔顶缓缓旋转的温暖光环,看着彼此眼中坚定的光芒。 陈启第一个开口,声音不大,但传遍了整个庭院: “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是收容所。” “这里是我们的家。” “名字就叫——” 他深吸一口气: “新塔纪元。” 塔顶的光环在这一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暖光芒,像母亲欣慰的微笑,也像孩子们共同举起的、永不熄灭的火炬。 新的故事,开始了。 不是被拯救的故事,是自我拯救、自我成长、自我守护的故事。 而这,才是母亲最想看到的,孩子们最好的模样。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沉默羔羊1 纯白空间没有方向。 祁淮之睁开眼时,先感觉到的是体内的空洞——神格像被封在万丈冰层下,能感知存在,却抽不出一丝力量。信仰连接被彻底切断,连呼唤名字的念头都像石沉大海。 他低下头。暗红色作战服消失了,换成灰白色棉质衣裤,普通得像廉价商店的货架商品。 手指摸了摸脖颈,吊坠和宝石都不见了。连黑色长发中那缕暗红的发尾都褪成了普通的黑色。 完全的剥夺。 “欢迎来到强制副本:‘七日绝境’。” 系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冰冷的合成音里浸着某种愉悦的恶意。 “玩家人数:七人。通关条件:七日后,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规则:所有超凡力量禁用。所有人以普通人类状态参与。” “环境:封闭生态穹顶。资源每日递减,第七日归零。” “现在匹配——” 纯白中,六道身影逐渐凝实。 祁淮之没有抬头。他微微弓着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像在适应这具突然变得脆弱的身体。 呼吸稍微急促——不是伪装,是真实的生理反应。神性被抽走后,连维持最基本的镇定都需要刻意控制。 “看来大家都到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祁淮之这才抬起头。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手里提着老旧的皮质公文包。他站在纯白空间的中央,像站在会议室的主位,笑容恰到好处地温和。 “既然要在这里相处七天,不如先互相认识一下?”男人继续说,“我叫李维,以前是做贸易的。在这种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没人接话。 一个肌肉虬结、穿着战术背心的男人冷哼一声,直接走向白雾边缘——那里开始显现树木的轮廓。他脚步很重,背肌随着动作绷紧,像一头不耐烦的野兽。 “看来这位朋友比较务实。”李维笑了笑,转向其他人,“各位怎么称呼?” “林朔。”角落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那是个银发少年,耳朵上一排耳钉闪着冷光。他靠着无形的墙壁,双手插兜,没看任何人。 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推了推镜框:“苏白。”声音平静得像在念数据。 抱着泰迪熊的小男孩缩了缩脖子:“小……小宇。” 祁淮之感觉到一道视线。是那个高马尾的女人,二十七八岁,黑色运动服,双臂抱胸站在稍远的地方。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她先移开了。 “祁淮之。”祁淮之说。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刻意的紧张。 “传送开始。”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白光吞没一切。 眩晕感褪去时,祁淮之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 阳光透过透明穹顶洒下来——假阳光,没有温度。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也是调配好的气味分子。 典型的生存游戏场。三平方公里,树林、溪流、菜地、木屋、泉水。所有东西都刚好不够。 战士男已经冲向最近那栋木屋,一脚踹开门。银发少年林朔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走向树林。 戴眼镜的苏白走到溪边,蹲下,用手指蘸水尝了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西装男李维站在泉水边,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像在等待什么。 高马尾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小男孩小宇抱着泰迪熊,站在离祁淮之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脚尖蹭着草地。 祁淮之深吸一口气。他在感受这具身体——力量、耐力、反应速度,全部跌落到普通成年男性的平均水平。脆弱得让他想发笑。 “那个……”细小的声音传来。 祁淮之转头。小宇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我……我有点怕……” 祁淮之看着他,三秒后才开口,声音有点干涩:“怕……怕也正常。” 他没说更多,转身走向菜地。西红柿还挂在藤上,红得诱人。他摘了一颗,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怎么不吃?” 祁淮之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林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银发在假阳光下闪着冷光。 “我……我在看有多少。”祁淮之的声音有点结巴,“系统说资源每日递减,如果今天吃光了,明天……” “明天再说呗。”林朔耸耸肩,但也没去摘西红柿。他盯着祁淮之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第一次参加这种副本?” 祁淮之身体僵了一下,没回答。 “看出来了。”林朔转身走向溪边,“劝你一句,别太善良。在这种地方,善良死得最快。” 祁淮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走向木屋。战士男还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两人对视,战士男的眼神像在评估工具的价值。 “有事?”声音粗哑。 “想……想看看里面。”祁淮之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战士男盯着他看了三秒,侧身让开。 木屋内部很简陋。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个壁炉。墙上挂着斧头、锯子、铲子。祁淮之摸了摸斧刃,很钝。 他退出木屋时,李维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他。 “祁先生似乎对环境很在意。”李维说。 “我……我只是想熟悉一下。”祁淮之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毕竟要待七天。” “明智。”李维点头,“但有些人可能不这么想。”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战士男的方向。 —— 黄昏时,七个人在泉水边聚集——是李维提议的。 “既然要相处七天,至少第一天该有个基本的共识。”李维站在泉水边,像主持会议,“我先提几点。第一,住宿怎么分配?” 战士男抱着手臂:“我占了那栋木屋。” “先到先得不公平。”说话的是苏白。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三栋木屋,七个人,按人数平均分配最合理。” “平均?”战士男冷笑,“你跟我讲平均?” 气氛骤然紧绷。 祁淮之往后退了小半步,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被几个人看在眼里。 “别……别吵架。”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抽……抽签行吗?抽签最公平。” 李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某种评估:“抽签确实是个办法。” “凭什么听你的?”战士男盯着祁淮之。 “我……我只是提议。”祁淮之低下头,“你不同意就算了。” 林朔吹了声口哨:“我觉得抽签挺好。省事。” 高马尾的女人不知何时从树林里回来了,裤脚沾着湿泥。她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着眼睛,像在休息。 “我同意抽签。”苏白说,“公开,公平。” 战士男环视一圈,最终冷哼一声:“行。抽就抽。” 抽签用的是李维从公文包里掏出的七张纸条。过程很快,结果出来:祁淮之和小宇一栋,苏白和高马尾女人一栋,战士男、李维、林朔三人挤最后一栋。 战士男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第二件事,”李维等抽签结束才开口,“资源分配。我建议前三天大家按需取用,但必须公开记录。从第四天开始,根据剩余资源重新议定分配方案。” “凭什么?”战士男盯着他,“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李维微笑,“但总要有个规矩。还是说你想第一天就开始抢?” “抢又怎样?” “不怎样。”李维的笑容淡了些,“但你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战士男的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木屋里找到的匕首。李维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别……别动手。”祁淮之的声音在发抖,他上前半步,又不敢靠太近,“第一天……第一天没必要……” 林朔忽然笑了:“紧张什么?人家又没真要打。” 他走到战士男和李维中间,拍了拍战士男的肩膀:“大哥,冷静点。现在打起来,谁占便宜?那个在旁边看戏的?”他指了指高马尾女人。 战士男的手慢慢松开。 李维也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是我太急了。那这样,前三天大家随意,但从现在开始,取用任何资源都必须在泉水边的石板上记录。同意的举手。” 苏白第一个举手。林朔懒洋洋地举了手。高马尾女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似乎对于他们的争执和拿自己当幌子都不在乎。 战士男沉默了几秒,最终也举了手。 祁淮之最后一个举手,动作很慢,像在犹豫。 小宇抱着泰迪熊,一直没说话。 木屋里的夜晚安静得压抑。 小宇缩在木板床的角落,怀里抱着泰迪熊,很快就睡着了。祁淮之躺在另一张床上,睁着眼睛看黑暗中的天花板。 他在复盘今天的一切。 李维——典型的组织者。他想掌控局面,想制定规则,想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协调者”。这种人很危险,因为他会用“合理”和“公平”包装自己的控制欲。 战士男——武力威胁。但他今天两次被劝住,说明他不是无脑的莽夫。他在观察,在评估,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苏白——信息收集者。她的记录行为可能是真实需求,也可能是表演。但无论哪种,她都在积累筹码。 林朔——伪装者。他今天的几次介入都很精准,总是在冲突升级前用轻松语气化解。这不是散漫,是控制。 高马尾女人——独狼。她消失的那段时间,裤脚沾的湿泥说明她去了溪流上游。她在勘探,而且不想让人知道。 小宇…… 祁淮之侧过头。月光透过木屋缝隙,照在小男孩沉睡的脸上。呼吸平稳,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太标准了。标准得不真实。 在只能活一个的死亡游戏里,一个孩子能活到高级玩家阶段?要么他有极其特殊的保命能力,要么……他根本不是孩子。 祁淮之闭上眼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第一天的表演还算成功。 他演了一个怯懦、善良、第一次参加逃杀副本、还想维持基本体面的新手。没有主动组织,没有强势提议,只是在冲突爆发时慌张劝和,在需要表态时犹豫不决。 这种形象在高级玩家眼里,是最安全的那种——容易控制,容易预测,也容易在必要时牺牲掉。 而这正是祁淮之要的。 窗外的月光在地上切出细碎的光斑。 远处传来隐约的争执声——是战士男那栋木屋。三个人挤在一起,矛盾已经开始发酵。 祁淮之翻了个身,背对月光。 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 —— 第二天清晨,泉水边的石板上出现了第一行记录: 【6:15 李维 取水两升】 祁淮之是第二个到的。他在石板前站了一会儿,才用捡来的炭块写下:【6:40 祁淮之 取水一升】 字写得有点歪,像小学生的手笔。 苏白来时,已经在笔记本上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石板,写下:【7:05 苏白 取水一升半】 “你记录得真详细。”祁淮之小声说。 “数据不会骗人。”苏白头也不抬,“在资源递减的环境里,精确记录是生存的基础。” 她顿了顿,看向祁淮之:“你昨天数了西红柿的数量?” “嗯……大概数了一下。” “多少?” “九十三颗。” 苏白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数字,然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静得像玻璃珠:“按七天计算,如果平均分配,每人每天能分到不到两颗。但不可能平均。” “为……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偷。”苏白推了推眼镜,“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强大的人,会觉得规则不适用于自己。” 她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战士男木屋的方向。 祁淮之低下头,没说话。 上午,菜地那边传来争吵声。 祁淮之赶到时,战士男正抓着林朔的衣领。林朔手里拿着半颗西红柿,汁水顺着手腕往下滴。 “我说了记录再吃!”战士男的声音像炸雷。 “我正准备去记啊。”林朔的语气依旧懒洋洋的,“松开,衣服皱了。” “你昨天下午就吃了两颗,没记录。” “忘了。” “忘了?”战士男的手收紧,“在这种地方,你说忘了?” 李维从旁边走过来,声音温和但带着压力:“两位,冷静。林朔,把西红柿放下,先去记录。王猛,松手,别伤和气。” 战士男,也就是王猛盯着林朔看了几秒,最终松开了手。 林朔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石板前,慢悠悠写下:【10:22 林朔 取西红柿半颗】 “满意了?”他回头问。 王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祁淮之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手不自觉地握紧。 “害怕?”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淮之吓了一跳,转身。高马尾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裤脚又沾了新的泥——这次是暗红色的黏土。 “我……”祁淮之的声音有点结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女人看着他,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等到了第四天,你会发现这已经算温和了。” “你……你去哪儿了?”祁淮之试着转移话题,“裤子上有泥。” 女人的眼神骤然变冷:“管好你自己。” 她转身离开,走向树林深处。 祁淮之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锐利,看来这位独狼很需要线索,但不太想要把她得到的线索公开……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祁淮之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怯懦的茫然。 中午,石板上的记录已经多了十几行。 李维召集所有人到泉水边:“各位,我们需要谈谈资源分配的具体规则。” “不是说了前三天随意吗?”王猛抱着手臂。 “随意不等于无节制。”李维说,“我刚才统计了一下昨天的取用记录。有些人——我不点名——取用量明显超出基本需求。” 林朔吹了声口哨:“谁啊?说出来听听。” 李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继续说:“我提议,从今天开始,每人每天的基础配额:水三升,蔬菜两份,蛋白质来源一份。超过部分需要所有人同意。” “凭什么你定配额?”王猛冷笑。 “那你说多少?” 王猛沉默了。 “我支持。”苏白说,“有明确配额才能避免前期浪费。” “我也同意。”林朔举手,“虽然我觉得有点麻烦。” 高马尾女人从树林里出来,裤脚的泥已经清理干净了。她点点头,算是同意。 祁淮之最后一个举手,动作很慢。 小宇一直抱着泰迪熊,没说话,也没举手。 “那就这么定了。”李维微笑,“现在开始执行。” 第二夜,小宇睡得不安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祁淮之躺在床上,能听见隔壁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月光透过缝隙,照见小男孩蜷缩的身体,怀里紧紧抱着泰迪熊。 “做噩梦了?”祁淮之轻声问。 小宇没回答。 过了很久,就在祁淮之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细小的声音传来:“祁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祁淮之沉默了三秒。 “我……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苦涩,“在这种地方,谁又能保护谁呢?” “可是你昨天劝他们别打架……” “那只是……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受伤。”祁淮之翻了个身,背对小宇,“睡吧。明天……明天再说。”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 但祁淮之没有睡。 他在等。 凌晨两点左右,隔壁床上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祁淮之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得像在熟睡,但耳朵捕捉着每一个动静。 小宇下了床。 脚步很轻,像猫。他走到房间另一头——那里放着祁淮之今天取回来的两升水,装在简陋的木桶里。 停顿。然后是极其细微的吞咽声。 他在喝水。而且没有去记录。 祁淮之继续装睡。 五分钟后,小宇回到床上,重新抱住泰迪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祁淮之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果然。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表面那么弱小。他在偷资源,而且手法熟练。更关键的是——他选择了祁淮之作为第一个偷窃对象。 为什么? 因为祁淮之看起来最好欺负,最不会反抗,也最可能因为“同情孩子”而选择沉默。 完美的猎物。 祁淮之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小宇,你选错人了。 你选的不是温顺的绵羊。 是披着羊皮的狼。 窗外的月光依旧苍白。 石板上的记录在夜色中静默。明天,当有人发现配额对不上时,矛盾会进一步发酵。 而祁淮之,会继续演那个怯懦、善良、想维持体面却力不从心的新手。 直到最后。 直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那个最无害、最可怜、最值得“照顾”的人。 那时候,才是收网的时刻。 第二日,结束。 圣母剧本,第二幕,开演。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沉默羔羊2 清晨的第一缕假阳光透过木屋缝隙时,祁淮之就醒了。 他睡得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半梦半醒间游走。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下意识看向床边的木桶——那是他昨天小心翼翼打回来的两升水,按照配额,今天应该还剩至少一升半。 但木桶里的水位线,明显比记忆中低了一截。 祁淮之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爬下床,赤脚走到木桶边,俯身仔细看。没错,少了。不是一星半点,是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大块,大概有半升。 他的心脏猛地收紧。 “小宇,”他转头看向另一张床,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动过桶里的水吗?” 小宇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他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啊。祁哥哥,怎么了?” “水少了。”祁淮之说,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木桶边缘,“我昨天明明在桶沿刻了记号的,现在水位在这个位置……” 他指着桶壁上那道浅浅的刻痕,“但昨天睡觉前,水位应该在这里。”他又往上比划了一寸的位置。 小宇从被子里探出头,眨了眨眼睛:“会不会是祁哥哥记错了?” “不可能。”祁淮之摇头,但语气并不坚定。他走到门边,推开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门外石头上,昨天傍晚他采回来的一小把野菜也不见了。 石头周围干干净净,连片叶子都没留下。 祁淮之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肩膀微微垮下来。晨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单薄而茫然的轮廓。 “野菜……也没了。”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小宇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是不是被小动物叼走了?” “小动物……”祁淮之重复这个词,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微微发抖,“如果……如果不是小动物呢?” 他忽然转身,抓住小宇的肩膀,动作很轻,但指尖的颤抖传递了过去:“小宇,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人?” 小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眼眶立刻红了:“没……没有啊……祁哥哥,你弄疼我了……” 祁淮之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再放下手时,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系统说资源每日递减……我以为是每天给我们的新资源变少……但如果……如果连我们已经有的东西,也会自己消失呢?”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小宇抱住他的手臂,小小的身体贴着他:“祁哥哥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祁淮之低头看着小宇,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去泉水边看看。你……你待在屋里,锁好门,不是我叫门就别开。” 祁淮之到泉水边时,那里还空无一人。 记录板静静立在泉水旁的石台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昨日的取用记录。祁淮之走到石板前,手指抚过那些炭笔字迹,然后从旁边拿起一块新的炭条,犹豫了很久,才在石板角落写下: 【第三日清晨,发现个人存储水资源减少约半升,野菜消失。怀疑资源递减规则包含已获取资源。祁淮之】 字写得歪歪扭扭,有些笔画还断了,像写字的人手在抖。 他刚写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起得真早。” 祁淮之吓了一跳,手里的炭条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看见李维站在几步外,依旧是那身熨帖的灰色西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李……李先生。”祁淮之弯腰捡起炭条,手指沾上了炭灰,“你也这么早……” “习惯了。”李维走到泉水边,蹲下舀水洗脸,动作从容得像在自家花园,“在这种地方,早起的人才能活得更久。”他洗完脸,站起身,用随身的手帕擦干,然后看向石板,“你在写什么?” 祁淮之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石板上的字:“我……我发现我的水少了,野菜也不见了。” 李维凑近看了几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确定不是自己用了忘了记录?” “我确定。”祁淮之的声音大了些,但随即又弱下去,“我……我昨天睡前还特意检查过……” 李维盯着石板上的字,又看看祁淮之苍白的脸,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如果真是这样……那规则比我们想的更残酷。” “什么意思?” “意思是,”李维转头看向菜地的方向,“如果连我们已经存起来的资源都会自己消失,那储存就没有意义了。唯一的办法是当天获取,当天消耗,一点剩余都不留。” 祁淮之的脸色更白了:“那……那如果当天找不到足够的资源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就饿着。”李维的声音很平静,“或者……去抢别人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祁淮之的脸。 祁淮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看着李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茫然,但又好像已经领悟到了这个残酷的规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是女人的声音。 祁淮之和李维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树林深处跑去。 他们赶到时,简墨已经站在那里了。 她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棵巨大的枯树前,手里的木矛紧握,指节泛白。听到脚步声,她侧过脸,眼神冷得像冰:“别过来。” 祁淮之停下脚步,李维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维问。 简墨用木矛指了指树洞。 祁淮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枯树的根部有一个被藤蔓半遮的树洞,光线很暗,但他还是看清了—— 里面蜷缩着一个人。 银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滩凝固的水银。是林朔。他侧躺在树洞里,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脸朝着洞口的方向,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已经散了。 但最诡异的是他的表情。 不是恐惧,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茫然。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困惑到忘记了害怕。 祁淮之的呼吸停了。 他站在原地,腿像是生了根。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他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吐出来。 “什么时候死的?”李维的声音还算冷静,但祁淮之听出了一丝紧绷。 “刚发现。”简墨说,“我早上起来探路,闻到这里有味道。” “什么味道?” “血的味道。”简墨顿了顿,“还有……腐烂的味道。但他死了应该不超过六小时。” 李维往前走了两步,想凑近看,被简墨的木矛拦住了。 “别碰。”简墨的声音很冷,“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他死的原因会传染。” 祁淮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他怎么死的?” “脖子断了。”简墨用木矛轻轻挑开林朔的衣领。衣领下的皮肤上,有一圈细密的、螺旋状的勒痕,像是被极细的金属丝紧紧缠过,然后猛力拉扯造成的。 但周围没有金属丝。 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不是人杀的。”王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祁淮之猛地转身,看见王猛不知何时也赶来了,站在不远处,眼神阴沉地盯着树洞。 “副本的杀机。”王猛继续说,“系统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过七天的。肯定埋了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这样杀人?”李维皱眉。 “不知道。”王猛走过去,蹲在树洞边仔细看,甚至不怕死地伸手探了探林朔的颈动脉——当然,早就没有脉搏了,“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就是脖子断了。像是……像是被规则杀死的。” 规则杀。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祁淮之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盯着林朔那张茫然的、死去的脸,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全部凝结成一个冰冷的认知: 安全期结束了。 林朔的尸体被就地埋在了树洞旁。 埋葬过程很沉默。王猛挖坑,李维帮忙搬石头,简墨在旁边警戒。祁淮之远远站着,背对着埋尸现场,肩膀一直在轻微发抖。他不敢看,但又忍不住用余光瞥。 每次瞥见,胃里就一阵翻涌。 埋完后,李维在泉水边召集所有人开会。 “各位,情况变了。”他开门见山,声音比平时低沉,“林朔死了。死因不明,但肯定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能徒手做到的。” 苏白推了推眼镜:“我检查了周围环境,没有脚印,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野兽活动的迹象。就像他是自己走到树洞里,然后脖子突然断了。” “自己走到树洞里?”王猛嗤笑,“谁会这么蠢?” “也许不是‘走’。”简墨忽然开口,“也许是被什么控制了,或者……被什么吸引过去的。” 她顿了顿,看向所有人:“我昨天下午看到林朔往树林深处走。当时叫了他一声,他没回头,就像没听见。”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李维盯着她。 “为什么要说?”简墨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动自由。而且当时我以为他只是去探路。” 气氛有些僵硬。 祁淮之小声开口:“那个……关于资源消失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祁淮之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早上发现我存在木屋的水少了半升,野菜也不见了。我怀疑……可能和副本的杀机有关。” “什么意思?”王猛皱眉。 “也许……”祁淮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许资源消失和死亡是同一个机制触发的……比如……比如储存资源超过一定数量,或者……或者在错误的时间去了错误的地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这话时,眼神慌乱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像是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李维沉思了几秒:“有道理。如果规则是‘当天资源当天用,不得储存’,那林朔可能违反了这条规则。或者……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是不该去的?”苏白问。 “不知道。”李维摇头,“但简墨说看到林朔往树林深处走,而我们都知道,这片穹顶的边缘是透明的墙壁。树林深处除了这棵枯树,什么都没有。” “所以枯树是危险区域。”王猛总结,“别靠近就行。” “那资源消失呢?”祁淮之问,“如果真的是‘当天资源当天用’,那我们怎么活过第七天?第七天资源归零,就算当天获取当天用,也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答案是残酷的:活不过。 除非……在第七天到来之前,只剩下一个人。那样,前面几天储存的资源,就足够撑到结束了。 这个想法没有说出来,但在场每个人都想到了。 祁淮之看着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表面的和平彻底碎裂了。 下午,祁淮之没有回木屋。 他一个人在菜地边缘徘徊,假装在找野菜,实际上是在观察。 李维在泉水边和苏白低声交谈,两人时不时看向树林方向,像在计划什么。 王猛加固了自己的木屋,用藤蔓和树枝做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显然不打算再遵守“前三天不动手”的约定。 简墨——她又不见了。 至于小宇…… 祁淮之走到木屋后窗,透过缝隙往里看。 小宇不在屋里。 床上的泰迪熊被随意丢在角落。 祁淮之推开门,走进屋。他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小宇床边,拿起那个泰迪熊。熊很轻,手感不对劲——里面不是蓬松的棉花。 他的手指在熊的缝合处摸索,找到一处线头松脱的地方。轻轻一扯,线开了。 里面掉出来的东西,让祁淮之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卷极细的银白色金属丝,泛着冷光。一把折叠小刀,刀刃薄得像纸。还有几颗用油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药丸。 祁淮之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三秒,然后迅速把它们塞回泰迪熊,重新粗略缝合,放回原处。 他退出木屋,关好门,背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 果然。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他偷资源,藏武器,还有那些药丸……是什么?毒药?兴奋剂? 祁淮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深处的冰冷被一层恰到好处的茫然覆盖。 他需要继续演。 演那个怯懦、善良、被吓破了胆的祁淮之。 演那个连自己存储的资源消失了都不敢确定是被人偷了,只能怀疑是规则作祟的蠢货。 演那个……完美的猎物。 黄昏时分,小宇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把新采的野菜,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祁哥哥,我找到了一些吃的!” 祁淮之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露出一个疲惫而温柔的笑:“谢谢小宇。以后……以后别一个人去那么远了,不安全。” “嗯!”小宇用力点头,把野菜递给他。 祁淮之接过野菜,手指碰到小宇的手。那双手很小,很软,但指腹有薄薄的茧。 那是长期使用某种工具留下的茧。 祁淮之垂下眼,轻声说:“今晚……我们早点睡吧。” “好。” 第三日的夜晚,降临了。 而祁淮之知道,这个夜晚,不会平静。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沉默羔羊3 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假阳光褪去后的凉意。远处,李维和王猛在泉水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白坐在稍远的石头上,膝盖上摊着笔记本,笔尖划过的声音细碎而急促。简墨不知在哪里。 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一样。 但祁淮之知道,不一样了。 林朔死了。 死亡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已经开始扩散。而小宇……他去了林朔死亡的那片区域,带回了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野菜。 这意味着什么? 祁淮之睁开眼睛,走向泉水边。 祁淮之到泉水边时,李维和王猛的谈话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看向他,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审视。 祁淮之下意识地低下头,走到泉水边,用木瓢舀水。他的手有点抖,水瓢晃了几下才稳住。 “祁先生。”李维开口,声音温和依旧,但多了一丝紧绷,“下午休息得好吗?” “还……还好。”祁淮之没抬头,专注地舀水。 “我听说,”王猛的声音粗哑地响起,“你今天丢了水和野菜?” 祁淮之舀水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慢慢直起身,看向王猛:“你……你怎么知道?” “李维说的。”王猛又指了指旁边的记录板,“上面写着呢。” 祁淮之看向记录板。他早上写的那行字还在,歪歪扭扭的字迹在傍晚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可怜。 “我……”祁淮之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怀疑是规则……” “规则?”王猛嗤笑,“我更怀疑是有人偷了。” 祁淮之的身体僵了一下:“不……不会的……没人进过我屋子……” “你确定?”王猛盯着他,“你那个小跟班呢?” “小宇?”祁淮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会的……小宇不会……” “不会什么?”王猛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祁淮之身上投下阴影,“在这种地方,连亲爹亲妈都能捅刀子,你以为一个认识两天的小孩能有多可靠?” 祁淮之往后退了小半步,手指紧紧攥着水瓢的木柄:“小宇他……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王猛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在这种游戏里活下来的‘孩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善茬?” 祁淮之的脸色白了。他咬着下唇,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舀水。 李维走过来,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别吓他了。”然后转向祁淮之,语气缓和了些,“祁先生,王猛说得虽然难听,但道理是对的。在这种地方,对任何人都要保留三分戒心。” 祁淮之没说话。他舀满了水,抱着木桶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背对着两人轻声说:“谢谢提醒……但我……我还是愿意相信小宇。” 说完,他快步离开泉水边,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晚风吹散。 王猛盯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蠢货。” 李维却眯起了眼睛:“也许不是蠢。” “什么意思?” “也许他比我们想的更聪明。”李维轻声说,“在所有人都互相猜忌的时候,一个愿意相信别人、哪怕看起来很蠢的人……反而最容易获得信任。” 王猛皱眉:“你是说他在演?” “我不知道。”李维摇头,“但林朔死了,游戏已经变了。接下来……谁都可能是敌人。” 祁淮之回到木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穹顶没有真正的星辰,只有一层模拟的、暗淡的微光,勉强能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他推开门,屋里点着一盏简陋的油灯——那是小宇从木屋角落翻出来的,灯芯燃烧时发出噼啪的细响,光影在墙上跳动。 小宇已经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两个简陋的木碗,碗里盛着煮好的野菜汤。热气袅袅升起,带着野菜特有的青涩香气。 “祁哥哥回来啦!”小宇笑着招手,“汤煮好了,快尝尝!” 祁淮之关上门,插上门闩,走到桌边坐下。他看着碗里碧绿的汤,又看看小宇期待的脸,最终拿起木勺,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味道很淡,只有野菜本身的味道和一点点盐——那是他们从木屋储藏室里找到的、仅剩的一小撮盐。 “好喝吗?”小宇问。 “嗯。”祁淮之点头,又喝了一勺,“你……你煮得很好。” 小宇开心地笑了,低下头大口喝汤。 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饭。油灯的光影在墙上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像两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幽灵。 吃完后,祁淮之收拾碗勺,小宇坐在床边,抱着那个泰迪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熊耳朵。 “祁哥哥,”小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林朔哥哥是怎么死的?” 祁淮之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背对着小宇,眼神无波无澜,声音平静:“不知道。” “会不会……会不会是触发了什么禁忌?” “也许。” “那……我们会不会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祁淮之转过身,看着小宇。男孩坐在床沿,双腿悬空,小小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脆弱。 他的眼睛里映着油灯的火光,但那火光深处,是一片空洞的黑暗。 “不会的。”祁淮之说,声音很轻,像在安慰自己,“只要我们小心一点……遵守规则……就不会有事。” “规则是什么?”小宇问。 祁淮之沉默了。 是啊,规则是什么? 系统只说“资源每日递减,第七日归零”,只说“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但林朔的死说明,还有隐藏的规则——不能去的地方?不能做的事?不能储存的资源? 没有人知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睡吧。”祁淮之最终说,“明天……明天再想。” 他吹灭油灯,屋里陷入黑暗。 两人各自躺下。木屋的隔音很差,能听见远处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能听见泉水滴落的叮咚声,能听见……偶尔传来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窸窣声。 祁淮之闭着眼睛,但没有睡。 他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中,他能听见小宇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 但他知道,小宇也没睡。 因为那呼吸声太规律了,规律得不自然。真正睡着的人的呼吸会有细微的变化,会有偶尔的停顿或加深。而小宇的呼吸,像在刻意模仿睡眠。 两人在黑暗中,各自装睡。 直到—— 第一次敲门 咚。 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被风声掩盖。 但祁淮之听见了。 他睁开眼,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心跳开始加速,血液冲上耳膜,发出嗡嗡的鸣响。 咚。 又是一声。 这次更清晰了。是从门的方向传来的。 缓慢的、有节奏的叩击声。一下,停顿,又一下。 祁淮之缓缓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窜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看向小宇的床——男孩依然躺着,呼吸平稳,像是没听见。 但祁淮之知道,他听见了。 因为那平稳的呼吸,在这一瞬间,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咚。咚。咚。 敲门声开始变得急促了一些。 祁淮之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没有立刻凑到门缝去看,而是先贴在门板上听。 门外有声音。 不是敲门声,是另一种声音——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门外来回踱步,脚步很重,每一次落地都带着粘滞的摩擦声。 祁淮之的喉咙发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弯腰,将眼睛凑到门板的缝隙上。 缝隙很窄,只能看见外面的一小条视野。 惨白的月光下,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个子不高,身形瘦削,头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是林朔。 或者说,是林朔的尸体。他的脖子依然扭曲着,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向右侧,但此刻他站得很直,像一具被线吊着的木偶。他背对着门,面朝树林的方向,一动不动。 祁淮之屏住呼吸。 然后,林朔缓缓转过身。 那张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是扩散的、死寂的黑色。他的嘴角有一道干涸的血迹,像是死前吐过血。 他盯着门,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手,开始敲门。 咚。咚。咚。 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叩击,而是执拗的、用力的敲击。每一下都震得门板微微颤抖,灰尘从门框簌簌落下。 “开门……”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沙哑的、破碎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滞的血气。 “开门……” 林朔的嘴唇在动,但动作很僵硬,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在模仿人类的语言。 “这是我的房间……” 祁淮之的背紧紧贴在墙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皮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冲上大脑,带来一阵阵眩晕。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缓缓后退,退到小宇床边,轻轻推了推男孩的肩膀。 “小宇……”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醒醒……” 小宇“醒”了。他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的警惕。 “祁哥哥?”他的声音也很轻。 “门外……门外有东西。”祁淮之说,手指紧紧攥着小宇的衣袖,指节泛白。 小宇坐起身,看向门的方向。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重。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敲在心脏上。 “是……是林朔哥哥吗?”小宇的声音也开始发抖。 “不知道……”祁淮之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敲门声停了。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远离的声音。拖沓的、粘滞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屋里陷入死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淮之和小宇坐在床边,谁也没说话。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小宇才小声开口:“他……他走了吗?” “好像……好像走了。”祁淮之说。他松开攥着小宇衣袖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起身,再次走到门边,凑到缝隙上看。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惨白的月光,和风吹过时摇晃的树影。 祁淮之回到床边,瘫坐下来。他的身体在发抖,止不住地发抖。 “祁哥哥……”小宇挪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别怕……我在这儿……” 祁淮之低头看着小宇。男孩仰着脸,眼睛里映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眼神干净得像未经世事的孩童。 但祁淮之知道,这不是真的。 这个在死亡游戏里活下来的孩子,这个去了林朔死亡区域带回野菜的孩子,这个在门外有死人敲门时依然能保持冷静的孩子——绝不可能是表面这么简单。 “小宇,”祁淮之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后怕的虚弱,“你……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吗?在林朔死之前……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你有没有看到他去哪里?” 小宇抱着他手臂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瞬。 “没有啊。”他的声音很自然,“林朔哥哥很少跟我说话。昨天……昨天我好像看到他往树林深处走,但没太在意。” “往树林深处……”祁淮之重复,眼神恍惚,“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小宇摇头,然后把脸埋进祁淮之的手臂,“祁哥哥,我害怕……” 祁淮之沉默地搂住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 他在等。 等第二次敲门。 第二次敲门是在一个小时后。 这一次,敲门声不是从他们这栋木屋的门传来的。 是从隔壁。 咚。咚。咚。 缓慢而执拗的敲击声,透过薄薄的木板墙传过来,清晰得像是敲在耳边。 祁淮之和小宇同时坐直身体。 隔壁住的是苏白和简墨。 “开……开门……” 那个沙哑的、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听起来更近了,像是贴着墙在说话。 “开门……让我进去……” 祁淮之的心脏骤停了一拍。他猛地起身,冲到墙边,把耳朵贴在木板上。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有人下床的声音,脚步很轻,但很急促。 然后他听见了简墨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刀刃般的冷意:“别动。我去看。” “别开门!”是苏白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暴烈起来,像是门外的人——或者说,门外的“东西”失去了耐心,开始用身体撞击门板。 整面木板墙都在震动。 祁淮之能感觉到,墙板在随着每一次撞击微微颤抖,灰尘和木屑从缝隙里簌簌落下。他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在桌子上,手指死死抠着桌沿。 小宇缩在床边,抱着泰迪熊,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 隔壁的撞击声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然后,突然停了。 死寂。 连风声都停了。 祁淮之贴在墙上,屏息听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鼓点般在耳膜里敲击。 隔壁传来简墨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但这次多了些什么——像是……困惑? “不见了。” “什么?”苏白的声音。 “门外什么都没有。”简墨说,“我刚才从窗户缝看了一眼,门外空荡荡的。” “可是……可是刚才明明……” “我知道。”简墨打断她,“但就是不见了。” 屋里重新陷入寂静。 祁淮之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他的身体还在发抖,但这次不只是因为恐惧,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冰冷的寒意。 林朔的尸体在敲门。 敲了他们的门,又去敲隔壁的门。 但简墨说门外什么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东西可能不是实体?或者说……它只在特定条件下显现? 祁淮之闭上眼睛,脑子飞速运转。 死亡规则。 敲门规则。 显现条件。 这些之间一定有关联。 “祁哥哥……”小宇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哭腔,“我们……我们会不会死……” 祁淮之睁开眼,看向小宇。男孩缩在床角,脸色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祁淮之注意到,他抱着泰迪熊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那不是害怕的表现,那是紧绷的、随时准备行动的表现。 “不会的。”祁淮之说,声音很轻。他撑着墙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把小宇搂进怀里,“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这话时,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但眼神越过小宇的肩膀,看向桌上的那捧蛇舌草。 根须上的黑红色粘土,在黑暗中像凝固的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次敲门是在凌晨三点左右。 这一次,声音来自远处——王猛、李维和林朔生前住的那栋木屋。 但这次的声音和之前不同。 不再是缓慢的敲门声,而是疯狂的、暴烈的撞击声,夹杂着木头碎裂的脆响和男人粗哑的怒吼。 “滚!给老子滚!” 是王猛的声音。 祁淮之猛地从床上坐起。小宇也被惊醒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下床,冲到窗边——木屋的窗户是用木板钉死的,只留下几条缝隙。 透过缝隙,他们能看到远处那栋木屋的轮廓。 月光下,那栋木屋的门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依然是林朔。 但这一次,他的状态看起来更……不对劲。 他的脖子依然扭曲着,但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前倾,像是被无形的线往前拉扯。他的手不再敲门,而是在抓挠门板,指甲划过木头的刺啦声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能隐约听见。 更可怕的是,他的动作。 僵硬,但疯狂。像是提线木偶在表演癫狂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非人的机械感。 “滚!听见没有!”王猛的怒吼再次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在门板上的闷响——他大概是用什么东西在砸门内的什么东西。 但门外的林朔没有停。 他继续抓挠,继续撞击。月光下,祁淮之甚至能看到,有木屑从门板上飞溅出来。 然后,门开了。 不是被撞开的,是从里面打开的。 王猛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把斧头——那是木屋墙上的工具之一,斧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胸膛随着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 “老子杀了你!”他怒吼着,抡起斧头朝着门外的林朔劈去。 斧头划过空气,发出呼啸的风声。 但劈空了。 因为就在斧头落下的瞬间,门外的林朔……消失了。 不是跑开,不是躲闪,是像烟雾一样,在月光下消散了。 王猛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僵在原地,斧头深深嵌入门前的土地里。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的表情从暴怒转为难以置信的茫然。 “什么……什么东西……”他喃喃道。 李维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他走到王猛身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脸色凝重得像铁。 “回去了。”他说,声音很沉。 两人退回屋里,关上门。 但这一次,门关不严了——门板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还有几道裂缝。 远处恢复寂静。 祁淮之和小宇站在窗边,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小宇才小声开口:“林朔哥哥……他到底……” “不知道。”祁淮之说。他转过身,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月光从窗户缝隙漏进来,照在他脸上,勾勒出苍白的轮廓和颤抖的睫毛。 他的衣领因为刚才的紧张动作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汗水浸湿了单薄的棉质上衣,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消瘦但线条清晰的胸腹轮廓。 祁淮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后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动物。 但偏偏这种脆弱感,在这种极端的环境里,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美。 像濒死的天鹅,像破碎的琉璃,像一切美丽而易碎的东西,在毁灭前绽放的最后光华。 小宇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月光下,男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原本应该清澈天真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光。 他看了祁淮之很久,然后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握住祁淮之冰凉的手。 “祁哥哥,”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如果……如果我们中间必须死一个人……你希望是谁?” 祁淮之抬起头,看着小宇。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交汇。 祁淮之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水汽,睫毛被泪水打湿,粘成一簇一簇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摇头,声音哽咽:“我……我不知道……” 小宇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笑了。 那个笑容很浅,但没有任何温度。 “睡吧。”他说,站起身,走回床边,“天快亮了。” 祁淮之坐在地上,没有动。 他看着小宇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呼吸很快变得平稳——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或者说,是不需要再伪装了。 祁淮之缓缓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捧蛇舌草。 根须上的黑红色粘土,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 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把野菜放下,走回床边,躺下。 闭上眼睛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窗户缝隙外的天空。 假月亮已经西斜,黎明快来了。 但祁淮之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林朔的尸体在夜晚敲门,寻找“自己的房间”。 那么,当第七天到来,当最后一个人活着站在这里时…… 所有死去的人,会不会一起回来敲门? 这个念头让祁淮之打了个寒颤。 他翻了个身,背对小宇,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第一缕假阳光刺破穹顶。 第三夜,结束了。 但亡者的诅咒,才刚刚苏醒。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沉默羔羊4 晨光是惨白的,像病人垂危的脸色,缓慢而无情地漫过穹顶,浸染这片被圈定的死地。 它先是点亮了远处透明墙壁外那永恒不变的虚假星空,然后一寸寸蚕食黑暗,掠过沉默的树林、死寂的菜地,最后,像一道冰冷的探照灯光,直直打在泉水边那栋西侧木屋的门板上。 门板上那些痕迹,在黑暗中尚可模糊,此刻却无所遁形。 那不是野兽的爪痕。野兽的抓挠粗犷、深重,带着撕裂木纤维的野蛮。 而眼前这些,密集、凌乱、深入木髓,边缘带着疯狂的刨削感,更可怕的是——它们集中在门板内侧下方。 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屋内,匍匐在地,用尽最后的生之本能,用手指,用指甲,用一切可以使用的部位,向外抓挠、抠挖,试图打开一条生路,或者仅仅是想触碰门外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泉水边的空气凝成了冰。 李维站在那里,身上那件总是熨帖的灰色西装此刻起了皱,沾着草屑。他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仿佛焊上去的温和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弥合的裂痕。 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强行拽下舞台、暴露在残酷灯光下的惊怒与阴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腮边的肌肉微微抽动。 简墨比他更早到。她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立在门旁三步之外,黑色运动服包裹着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双臂环胸,目光如手术刀般冰冷地解剖着眼前的景象: 门、抓痕、虚掩的门缝、门内透出的死亡气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质询。 苏白来得稍晚,她停在更远一些的泉边石台旁,手指紧紧捏着那本从不离身的笔记本,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望着,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眨动,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摄像机,试图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同时评估着自身与危险源的距离。 祁淮之牵着小宇最后到达。男孩的手冰凉,紧紧攥着他的两根手指,力度大得有些疼痛。祁淮之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甚至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小宇单薄的脊背。 他穿着昨晚那件半干的外衣,布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过于清瘦的轮廓。晨风掠过,他几缕未干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角,睫毛上似乎还凝着未散的露气或惊悸,微微颤动。 他站在人群边缘,视线低垂,落在自己沾着泥点的鞋尖上,仿佛不敢去看那扇门,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易碎而惶惑的气息,像一只误入狼群、瑟瑟发抖的鹿。 “又一个。”简墨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不是感叹,而是陈述,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 她终于动了,不是走向门,而是侧过身,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精准地钉在李维脸上,“你的两个室友,都死了。脖子被拧断,死在自己的床上。李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深潭,瞬间激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李维脸上的肌肉又抽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视线从门板上移开,转向简墨。 那一刻,他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伪装温和彻底剥落,露出底下铁灰色的、属于商海沉浮中练就的精明与冷硬。 “简小姐,”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指控我?”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这一步很微妙,不再是那个试图协调众人的“组织者”的姿态,而是一种带有压迫性的、面对挑衅时的本能反应。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空气骤然紧绷。 “如果真是我干的——”李维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目光扫过那扇门,又扫回简墨冷峻的脸。 “我会蠢到把‘李维知道’这四个字,用血,写在死者的房间里?用这种恨不得拿喇叭广播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快来看,我是凶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愤怒,“简墨,我看你才是蠢得没边了!这种摆在明面上、指向性明确到可笑的‘证据’,你也信?” “凶手巴不得我们所有人都把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吵得不可开交,互相猜忌撕咬!他好藏在暗处,笑眯眯地看着,然后轻轻松松地找下一个目标!” 他的话语又快又急,像一连串冰冷的子弹,不仅射向简墨,也射向在场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那话语中的逻辑尖锐而现实,刺破了某种急于寻找替罪羊的躁动。 是啊,在这个最终只能活一个的角斗场,留下如此直白指向自己的痕迹,无异于自杀。这更像一个诱饵,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等着心思浮动的人跳进去,引发内讧。 简墨的瞳孔微微收缩。李维的反击犀利而准确,戳中了她判断中可能的盲点。但她没有退缩,下颌线绷得更紧,眼神里的怀疑并未消散,只是变得更复杂、更深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解释解释,”她声音压低了,但更冷,“‘李维知道’,他知道什么?王猛临死前,为什么要写下这个?” “我知道个屁!”李维的怒火似乎被彻底点燃,他猛地挥了一下手,动作幅度之大,与他往日克制的形象判若两人。 “林朔死前就神神叨叨,整天往林子里钻,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屁话!王猛呢?他除了浑身力气和疑神疑鬼,还有什么?他们两个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触了什么霉头,或者——” 他的目光像淬毒的扫描仪,骤然转向,挨个扫过祁淮之、小宇,最后又落回简墨和苏白身上,一字一顿: “或者,根本就是我们中间,有个喜欢装神弄鬼、心肠狠毒的‘东西’,在挨个清理他觉得碍事的人!就因为我们住一起?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然后呢?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下一个和他住过的人?苏白?还是你,简墨?!” “你住口!”苏白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带着被卷入战火的惊惶和愤怒。她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远离了简墨,也远离了李维,“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宇更是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几乎要缩进祁淮之怀里。 祁淮之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更紧地环住男孩颤抖的肩膀,他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李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点无意义的、气音般的呜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惧和无措,仿佛即将被风暴撕碎的蝴蝶。 简墨没有理会苏白的呵斥和小宇的恐惧。她只是盯着李维,两人之间那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充满了无形的、噼啪作响的静电。 信任?合作?那层从第一天起就薄如蝉翼的伪装,此刻被李维充满恶意和自保色彩的言辞彻底撕碎,露出底下冰冷血腥的实质——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囚笼,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刽子手,也是待宰的羔羊。 “够了。”苏白再次开口,声音仍在发颤,但努力维持着一丝表面的镇定,那是她作为“记录者”最后的职业本能。 “争吵……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简墨,眼神里带着恳求,也带着警惕,“你想怎么办?搜身?检查每个人的物品?像……像警察那样?” “对。”简墨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冰冷而坚决,“凶手用了药,或者用了我们不知道的、特别的工具。金属丝?细绳?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查,总会有蛛丝马迹。每个人,打开自己所有的东西,放在明面上。” 这个提议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早已绷紧的神经上。 “我反对!”李维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向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简墨,眼里燃烧着被侵犯领地的凶光。 “你有什么权力?啊?简墨,你以为你是谁?法官?警察?天不天真啊?在无限流游戏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没用!” “你凭什么搜查我的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借着搜查的名头,看看别人藏了什么保命的底牌,摸清别人的虚实?” 他冷笑,那笑声干涩刺耳,“或者,更歹毒一点,趁机把什么要命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谁的包里、衣服里?到时候人死了,账算谁头上?凶手?还是那个‘恰好’被搜出脏物的倒霉鬼?!” 这番话,比刚才的驳斥更加赤裸,更加恶毒,也……更加现实。它像一把冰锥,凿进了每个人心底最隐秘的恐惧角落。 是啊,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谁身上没点秘密?多藏的一把盐,磨得更锋利的刀片,从工具房偷偷拆下的小零件,或者……一些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暴露这些,等于把咽喉送到别人手中任其拿捏。更何况,谁又能保证,那个提议搜查、执行搜查的人,自己就是干干净净的?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验证的死循环! 祁淮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环着小宇的手臂收紧。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再抬起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更加浓重的水汽和惶然。他小声地,几乎是用气音说道:“我……我也觉得不太好……大家……大家都有自己的……东西。这样……太……” 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咬着失了血色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齿印,那模样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也彻底绝了任何可能支持搜查的微弱念头——连最怯懦善良的人都明确反对,谁还敢点头? 小宇在他怀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小猫般的呜咽,把脸死死埋在他胸前,肩膀耸动得更加厉害。 苏白的目光快速地从李维愤怒的脸,移到简墨冰冷的眼,再掠过祁淮之那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最后落在自己紧紧抱着的笔记本上。 那里面,记载着每个人的取用记录,一些她观察到的细微举动,甚至……她自己的某些推断和猜测。暴露它?绝不可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她摇了摇头,声音干涩:“我……我也不同意。没有确凿的、无可辩驳的证据之前,这样贸然搜查,只会制造更大的矛盾,让……让凶手更有机可乘。” 她选择了自保,也选择了最符合她人设的立场——客观的记录者,不介入纷争,只求自保和观察。但这个选择本身,已经彻底倒向了“不合作”的一边。 三比一。不,是所有人,包括尚未明确表态但用恐惧姿态表达的祁淮之和小宇,都站到了对立面。 简墨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晨光将她挺拔却孤立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看着李维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算计,看着苏白镜片后闪烁的疏离与自保,看着祁淮之和小宇那依赖又抗拒的脆弱姿态。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从王猛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林朔死时,甚至从更早的抽签分配木屋时,那层虚伪的、建立在摇摇欲坠的“共同生存”幻想上的合作薄纸,就已经千疮百孔。 而现在,它被李维毫不留情地、彻底地撕碎了。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被充满杀意、猜忌和冰冷计算的海水包围。海水之下,暗流汹涌,不知何时就会掀起吞噬一切的巨浪。 “好。”简墨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那是一种降至冰点、失去所有情绪的平静,比愤怒更令人心寒,“很好。” 她重复了一遍,目光最后一次扫过眼前这些“同伴”,那眼神不像在看活人,更像在评估几件迟早会损坏、会被丢弃的物品。 “那就各凭本事吧。”她说完,没有任何留恋,干脆利落地转身,迈开步子,朝着树林——那片埋葬了林朔、也可能隐藏着更多秘密和危险的方向,大步离去。 她的背影决绝,迅速消失在斑驳的树影中,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李维阴鸷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充满戾气的冷哼。 他又扫了一眼剩下的三人,目光在祁淮之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只有全然的恐惧和茫然,似乎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李维的嘴角撇了撇,像是在嘲讽这无用的脆弱,然后也猛地转身,走向自己那栋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活人的木屋。 “砰!”一声巨响,木门在他身后被狠狠甩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声响,像最后的丧钟,为短暂而虚伪的“集体”时代敲响。 泉边只剩下祁淮之、小宇,和脸色依旧苍白的苏白。空气冷得几乎要凝结成霜,假阳光毫无温度,泉水叮咚的声音此刻听来空洞而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挽歌。 苏白沉默地站立了几秒,手指有些僵硬地翻开笔记本,用微微发抖的手记录了几行字。 然后,她合上本子,抬起头,看向祁淮之。她的眼神复杂,有未散的余悸,有深深的戒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许是对眼前这个看起来被吓坏了、还拖着一个“孩子”的年轻男人的怜悯。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祁淮之的方向,极轻、极快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某种告别或确认,然后也转过身,步履略显匆忙地离开了,走向她和简墨合住的木屋——经过刚才那一幕,今晚那间木屋里的气氛会如何,无人知晓,也不敢想象。 人都走了。 空旷的泉边,只有风和微光,以及那栋敞着门、透着死亡气息的西侧木屋,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警告。 祁淮之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低着头,目光落在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小手上。男孩的手很小,指节分明,此刻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得像一块玉。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风拂过他额前碎发,拂过他微微敞开的、被半干衣物贴着的锁骨。 半晌,小宇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脸。眼眶还是红的,睫毛湿漉漉的,但里面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甚至隐隐流动着一丝极淡的、试探性的询问,像隐藏在潭水深处的鱼,轻轻摆了下尾。 祁淮之没有立刻回应那目光。他依旧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一切。然后,他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带着无尽的疲惫,又似乎藏着别的什么。 “走吧,小宇。”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像在哄劝,又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回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男孩的耳廓,带着温热的气息,“这里……不安全。” 他牵起男孩那只冰凉的小手,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握着,传递着一种无言的引导。两人迈开步子,慢慢地、安静地离开了泉边,走过菜地边缘枯萎的菜叶,走过记录板上那些逐渐模糊的字迹,走向他们共同居住的、位于营地中间位置的那栋小木屋。 每一步,都踏在死寂里。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沉默羔羊5 推开木门,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木头的微腐味和泥土味扑面而来。 祁淮之反手关上门,没有立刻插上门闩,而是站在门后,静静地听了几秒。 外面只有风声,和遥远泉水单调的滴答声。他这才动作轻缓却坚定地,将沉重的木制门闩横插进卡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仿佛将外面那个充满死亡、猜忌和冰冷算计的世界,暂时隔绝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从木板缝隙漏进来的几缕惨白晨光,切割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样,两张简陋的床,一张桌子,角落堆着杂物,墙上挂着的工具阴影狰狞。 祁淮之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粗糙烧制的陶制水壶,入手微沉。他轻轻晃了晃,里面还有大半壶水。 他取过两个同样粗糙的木碗,提起水壶,缓缓倾倒。水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平稳,连贯,没有一滴溅出碗外。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粗粝的水壶把手,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稳定得不像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对峙。 他将其中一碗水推到桌子对面,那是小宇通常会坐的位置。 “喝点水。”他说,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既没有惊魂未定的颤抖,也没有刻意伪装的温柔,就是一种纯粹的、事不关己的平静。 小宇没有立刻坐下,也没有去碰那碗水。他抱着那个看起来憨态可掬的泰迪熊,站在桌边,目光落在祁淮之身上,一瞬不瞬。 男孩的脸上,最后一点属于孩童的惊惧残余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静,甚至带着一种评估和探究。 祁淮之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他自己端起另一碗水,送到唇边,慢慢喝了一口。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清晰地上下一滑,那线条流畅而性感,带着一种慵懒又致命的吸引力。 他喝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而不是这寡淡无味的存水。喝完,他将碗放下,碗底与粗糙的木桌接触,发出轻微的“笃”声。 然后,他才抬起眼,看向小宇。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映着从缝隙漏入的微光,泛着温和润泽的假象,深处却幽暗冰冷,什么情绪也看不真切。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远比刚才泉边的对峙更加隐秘,更加危险,也更加……心照不宣。 片刻,小宇终于动了。他放下泰迪熊,拉开凳子坐下,但没有去碰那碗水。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像个小大人。 “祁哥哥,”他开口,声音是那种属于孩童的、清脆干净的声线,但吐出的字眼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分量,“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祁淮之反问,语气依旧平淡,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几缕黑发随之滑落,拂过苍白的脸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近乎蛊惑的脆弱感。 小宇盯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问我知不知道,王猛叔叔,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落下,木屋里的空气似乎又凝结了几分。窗外偶然掠过一声凄厉的鸟鸣,更衬得屋内死寂。 祁淮之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自己脖颈侧面,那道被泰迪熊金属扣划出的、已经结了一层薄薄血痂的浅淡红痕。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自我审视般的、慵懒的意味。指尖的温度似乎比皮肤更低,划过那道伤痕时,带来细微的、几乎令人战栗的触感。 “那你知道吗?”他反问,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刮过最敏感的神经。他的目光落在小宇脸上,没有任何逼迫,只有单纯的询问,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小宇与他对视着。男孩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此刻那里面映着祁淮之苍白而美丽的脸,也映着某种更深的东西。几秒钟的沉默,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然后,小宇忽然笑了。那笑容绽放在他尚且稚嫩的脸上,天真无邪,甚至带着点孩童的羞涩和依赖。 但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东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不知道呀。”他说,语气轻快,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身体前倾,双手托住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祁淮之。 “我昨晚一直和祁哥哥在一起,睡得很熟很熟呢。祁哥哥可以作证,对吧?”小宇歪了歪头,眼神纯真得不容置疑。 祁淮之看着他那副样子,半晌,也极浅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意很淡,几乎没有改变他脸上的线条,甚至未达眼底,只是让那两片色泽浅淡的唇,弯出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惊心动魄的弧度。 “是吗。”他说,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那就好。”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他放下抚着脖颈的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湿透又半干的外衣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清晰地勾勒出清瘦却比例极佳的肩背线条,窄窄的腰身,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那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和疲惫的美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没有躺下,只是微微后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条长腿随意地曲起,另一条伸直。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放松,也……更加毫无防备。 领口因为后仰的动作松开了些许,露出一截线条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胸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瓷器般细腻微光。 脆弱,美丽,像一件精心雕琢却故意摆放在悬崖边的琉璃器皿,明知一碰就可能粉身碎骨,却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引人探究、甚至想要亲手掌控或摧毁的欲望。 “小宇,”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没有看小宇,目光似乎落在对面墙上那片晃动的光影上,又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向了外面那个危机四伏的营地。 小宇依旧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姿势,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祁淮之。他晃荡了一下悬空的小腿,思考般地说道: “简墨姐姐……她肯定不会罢休。她会盯着李维叔叔,死死地盯着的。李维叔叔呢,他要么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过很难啦,死无对证嘛。要么……” 男孩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孩童不应有的冷静分析,“要么,他就会想办法,找下一个‘合适’的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或者……干脆让那个人,再也说不出话。” “苏白姐姐,”小宇继续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她会把她看到的、听到的,都记在她的本本上。但她不会帮任何人,她只想自己活下去,安安全全地记录到最后。她是最聪明的,也最……胆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祁淮之微微敞开的领口,那一片白皙的皮肤上,然后迅速移开,看向祁淮之低垂的、睫毛浓密的侧脸。 “我们……”小宇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依赖,“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别被他们卷进去,别碍着任何人的路……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是不是……就能等到最后了,祁哥哥?” 祁淮之没有立刻回答。他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只有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小宇。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深邃得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对。”他最终说,声音轻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地,“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看着小宇,目光专注,仿佛男孩是他此刻唯一在意的事物。“你也要小心,”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兄长般的关切,但字眼却耐人寻味,“别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墙角,那里堆着一些杂物,也包括小宇昨天采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那些野菜——其中几株,根须上还沾着干涸的、黑红色的黏土,与禁区边缘的土壤颜色如出一辙。 “比如,”祁淮之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耳语,却字字清晰,“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捡一些……不该捡的东西回来。” 他在说那些蛇舌草。话没有点明,但指向明确得如同利箭。 小宇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天真烂漫,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像受惊的猫,又迅速恢复平静。 “祁哥哥在说什么呀?”他歪着头,眼神里满是纯然的困惑,演技精湛得足以骗过任何人,“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什么不该捡的东西?小宇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祁淮之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那扇紧闭的、将危险隔绝在外的木门。 他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轮廓精致得宛如神只雕琢,挺直的鼻梁,微抿的淡色唇瓣,清晰的下颌线,每一处线条都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脆弱与疏离的美。 明明是一副需要被精心呵护、远离一切纷争的模样,此刻却莫名透出一种置身事外、俯瞰众生的淡漠。 他沉默了片刻,窗外传来一阵稍强的风声,呜呜咽咽,像是在为谁哭泣。 然后,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虚空,或者是对着身边这个心思莫测的男孩,进行某种宣告: “羔羊沉默,不是因为它们不会叫。”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而是因为,尖叫的羔羊,会第一个被拖出羊群,被咬断喉咙。” 他微微偏头,几缕黑发滑落,遮住了一半眼帘,却让那露出的半只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聪明的小羊,都知道要低着头,躲在羊群最中间。” “吃得最少,叫得最轻,看起来最无害。” “直到……” 他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直到猎手自己,按捺不住,先露出破绽。”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才从某种思绪中抽离,重新看向小宇。脸上那种疏离淡漠的神情瞬间褪去,又恢复成了那种温和的、带着点怯懦和疲惫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番冰冷洞彻的话语,只是小宇的幻觉。 “晚上想吃什么?”他语气自然地问道,撑着身体坐直,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动作随意却莫名好看,“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蘑菇或者别的什么。光吃野菜,营养不够。” 话题转变得如此自然,如此日常,仿佛刚才那些关于死亡、伪装、猎手与羔羊的对话,从未发生。 小宇抱着泰迪熊,看了他两秒,然后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依赖的笑容,用力点头:“嗯!谢谢祁哥哥!祁哥哥最好了!” 夜幕,再一次如同厚重的墨色天鹅绒,沉重地覆盖下来,吞噬了惨白的假阳光,也吞噬了营地白日里最后一点活动的声响。 这一次,营地彻底陷入了死寂。不是安宁的沉睡,而是那种绷紧了所有神经、屏息凝神的、充满杀机的死寂。 每个木屋都门窗紧闭,门闩插得死死的,窗户的木条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一家透出火光——生火意味着暴露位置,意味着可能成为目标。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恐惧最佳的温床。 李维的木屋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仿佛无人居住,但隐约能感觉到,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后,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缝隙,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简墨和苏白的木屋同样黑暗。不知道那扇门后,是两个各自戒备、无法安眠的女人,还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危险的、暂时的休战协议? 没有哨音,没有约定的守夜,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试图维持集体安全的努力。每个人都龟缩在自己的堡垒里,手握可能找到的任何武器,耳朵竖得尖尖的,捕捉着外面最细微的声响。 风声是永恒的背景音,呜呜咽咽,忽强忽弱,像无数冤魂在树林间游荡、哭泣。偶尔,会有一两声极其轻微的、难以分辨的“咔哒”声,或者是远处似乎传来、又似乎只是幻听的、极轻的敲门声,刚一响起,就被更猛烈的风声吞没。 没有人出去查看。 没有人回应。 羔羊们,在无边的黑暗和猜忌中,沉默着。但这沉默,并非温顺的引颈就戮。每一只“羔羊”的皮下,都可能藏着一颗磨砺爪牙、计算时机的心。 沉默,是伪装,是蛰伏,是狩猎前的最后准备。 祁淮之和小宇的木屋里,同样没有光亮。 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这几步,在黑暗中,却仿佛隔着整条流淌着猜忌和算计的冥河。 小宇的呼吸声平稳悠长,像是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祁淮之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捕捉到微弱的光线变化,显得异常明亮,又异常幽深。 时间,在死寂和紧绷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 远处,似乎又传来了那极轻的、若有若无的敲门声。这一次,听起来更远,更飘渺,像是来自树林深处,又像是风玩弄枯枝的恶作剧。 依旧,无人回应。 就在这仿佛永恒的黑暗和寂静里,小宇那边,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像是翻了个身。 然后,男孩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响起,带着刚睡醒般的朦胧,却又清晰得直刺耳膜,在这绝对安静的黑暗中,像一滴冰水,滴进滚油: “祁哥哥……” “如果我们当中,一定要死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在观察黑暗那头祁淮之的反应。 然后,那童稚的声音,吐出了最终极、也最残忍的问题: “你希望……是谁?” 黑暗,吞噬了声音,也吞噬了问话者与回答者之间,那短暂却仿佛无限漫长的沉默。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沉默羔羊6 祁淮之没有睡着。 倒不是因为恐惧——那种在求生中只会拖累的情绪早已被他剥离,封存在这具行尸走肉的皮囊最深处。他醒着,是因为空气变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只有真正触摸过规则与混沌的存在才能感知的“密度”变化。 穹顶之下,原本被系统强行压制的某种“场”,正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开始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松动、升温、蒸腾。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被万丈玄冰封锁的神格,最表层的冰壳,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缕细如发丝、却真实不虚的力量,从那缝隙中渗了出来。 它太微弱了,甚至不足以点亮指尖最微小的光芒,不足以撼动一片落叶。 但它存在着,像一颗被深埋地底千年、终于接触到第一缕空气的种子,带着冰冷而古老的悸动,在他血脉深处苏醒。 并且,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他垂落在枕边的黑发,悄无声息地生长了一寸有余,发尾触及锁骨,带来细微的痒意。 这不是伪装,是神格松动带来的、最表层的生理性映射。属于“祁淮之”这个凡人外壳的细节,正在被内里逐渐苏醒的东西悄然侵蚀。 不是系统的偏爱。祁淮之立刻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那个冰冷的、渴望养蛊般最终胜者的主宰者,绝不会单独优待任何人。这只能是……游戏进程的自然推进。 就像养蛊人不会一直压制毒虫的毒性,当蛊虫互相试探、撕咬到一定程度,更剧烈的毒素和凶性才会被允许释放。 系统在“鼓励”杀戮,用逐步归还力量的方式,让这场困兽之斗更快、更血腥地推向高潮。 第七天?或许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一旦伪装的面具被彻底撕破,平衡被打破,杀戮就会像山洪倾泻,席卷所有人。 他侧躺着,面朝墙壁,呼吸平稳悠长,完美地模仿着熟睡的姿态。但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感知着木屋内外最细微的变化。 风声的走向,虫鸣的间隙,远处泉水滴落的频率……以及,身侧另一张床上,那逐渐变得不同步的呼吸。 小宇的呼吸依旧平稳,但太“标准”了,标准得像一段设定好的程序。终于,在假月亮升至中天,将最惨淡的光辉从木板缝隙挤入室内的那一刻,那平稳的呼吸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是布料与粗糙床单摩擦的、几乎不存在的窸窣声。 赤足踩在冰冷地面的微响,轻得像雪花落地。 门闩被极其缓慢、耐心地拨开的细微“咔哒”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得惊心动魄。 木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冷风灌入,带来夜晚潮湿泥土和林木腐败的气息。那道瘦小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门,被以同样的谨慎,轻轻掩上。没有闩死,留下了回来的路。 祁淮之依旧保持着面朝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门外那属于孩童的、刻意放轻却因力量增长而终究比往日更迅捷几分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前往树林深处的方向,他才缓缓地、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坐起了身。 他没有点灯。不需要。随着那缕微弱神力的渗入,他的视觉在黑暗中变得清晰了许多。木屋的轮廓,家具的阴影,地板的纹理,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轨迹,都映在他眼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超然的清晰度。 他赤脚下床,走到房间中央。月光从更高的缝隙漏下,恰好照亮他站立的一小块区域。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垂落肩头的黑发,伸手捻起一绺。 发丝在指尖冰凉顺滑,长度确实超出了他“进入”这个副本时的状态。他松开手,发丝垂落,扫过颈侧皮肤,带来异样的触感。 他走到那面粗糙的、布满木纹的墙边,伸出右手食指,没有用力,只是将指尖轻轻抵在木头上。然后,调动神力去“感知”。 他移动指尖,沿着墙壁缓缓划过。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看”到了。不是肉眼所见,而是力量反馈回的“印记”—— 极淡的、属于孩童身高的触碰痕迹,以及……一丝几乎要被木材本身气息掩盖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应该不是鲜血,更像是某种植物汁液混合了特殊物质的味道,带着轻微的麻痹和致幻特性。 蛇舌草。但不仅仅是蛇舌草。被提炼过,或者混合了别的东西。 祁淮之收回手指,指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留。他走到桌边,小宇白天采摘回来的那几株根须带着黑红黏土的野菜,还随意地放在一个破陶碗里。他拿起一株,凑到鼻尖。 清新的野菜气味下,果然掩藏着那极淡的、被处理过的甜腥。处理手法很粗糙,残留明显,但对于毫无防备、且处于饥饿和紧张状态下的普通人来说,足够了。尤其当它被混入食物或饮水中时。 他没有放下野菜,而是走到窗边,透过木条缝隙看向外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营地死寂。李维的木屋黑沉如墓,简墨和苏白的木屋同样不见光亮。但祁淮之“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在他的感知中,空气里除了夜间的寒凉水汽,还弥漫着一种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扰动”。 不止一处。 李维的木屋方向,有一种隐晦的、带着金属锐利感的波动,时隐时现,像是在压抑,又像是在蓄力。 不是超凡力量,更像是某种强烈的、凝聚不散的“杀意”与凡人意志结合,在逐渐解封的“场”中被隐约映照了出来。 简墨和苏白的木屋方向,则有两种不同的波动。 一种冷静、凝练、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探查和锐利的意味。另一种则细微、闪烁、如同无数快速跳动的光点,充满了观察、记录和分析的意图。 她们醒着,很可能也感知到了自身的变化,正在黑暗中警惕、谋划。 远处树林,小宇消失的方向,那属于孩童的、原本应最微弱的生命波动,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带着某种粘稠阴冷质感的“存在感”,像一条滑入深潭的幼蛇,虽然小,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 他似乎在移动,方向……并非禁区深处,而是绕着营地边缘,在观察,还是在布置什么? 祁淮之将野菜丢回陶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好戏,真的要开场了。每个人都在适应回归的力量,每个人都在黑暗中睁开了狩猎的眼。 他走回床边,但没有躺下,而是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双手自然垂放在膝头。这是一个极其放松,却又充满某种古老仪轨感的姿势。 他闭上眼睛,不再刻意压制那缕渗出的神力,反而去引导它,像引导一滴水银般,在自己这具凡人的经络中极其缓慢地游走。 此举是为了“标记”,为了更清晰地感知这个“场”的变化,也为了……在自己的躯壳内,打下第一枚属于“自我”的烙印,以对抗系统可能更深层的压制。 过程缓慢而细微,如同在冰面上用呼吸融化纹路。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营地外,靠近泉水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被寂静放大的“噗通”声,像是什么不大的东西落入了水中。 紧接着,几乎同时,从李维的木屋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短促的吸气声,随即是硬物磕碰木头的闷响,仿佛有人猛地起身撞到了东西。 简墨和苏白的木屋依旧安静,但祁淮之感知中,那代表简墨的“弓弦”般的波动,骤然绷紧了一瞬,指向泉水方向。 小宇的阴冷波动,在泉水声响起时,微微停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远离营地的树林深处遁去,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感知边缘。 祁淮之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封的平静。他缓缓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出去,只是将耳朵贴近门板。 外面依旧寂静。但寂静之下,暗流汹涌。落水声是什么?李维的动静又是为何?小宇的远离是完成了什么,还是被惊走了? 他等了大约三分钟。泉水方向再无动静。李维的木屋也重归死寂,但那金属锐利般的波动却更加清晰、更加不稳定了,仿佛躁动的野兽在笼中徘徊。 终于,他轻轻拨开门闩,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惨白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营地染成黑白两色的诡异画卷。他侧身闪出,无声地合上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走向泉水,也没有靠近任何一栋木屋,而是像一抹真正的幽灵,贴着木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向营地边缘,靠近小宇刚才最后消失的树林方向。 他的脚步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落地时巧妙地借助风声和自然声响作为掩护,移动轨迹飘忽不定,完全违背常理。 那缕微弱神力在体内流转,虽不足以施展神通,却极大地强化了他这具凡人身体的基础素质——平衡、敏捷、感知,以及对自身气息、声音的完美控制。 他来到树林边缘,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 泥土潮湿,落叶凌乱。但在几处不起眼的位置,他发现了极其新鲜的、属于小尺寸鞋子的踩踏痕迹,痕迹很浅,显示出主人刻意的轻巧和某种……熟悉的步态规律。 痕迹延伸向树林深处,但在某一棵树后似乎变得杂乱,然后……中断了。 祁淮之的目光落在那棵树粗糙的树干上,离地约一米高的位置,树皮有一小块不自然的剥落,露出下面颜色稍浅的内层。他走近,没有用手去碰,只是凑近观察。 剥落处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快速划过撬开。在树皮与木质部的夹缝里,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绿色的碎屑。 不是树皮本身的颜色。他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极其小心地夹出那点碎屑。放在掌心,借着月光细看。 碎屑半干,质地奇特,像是某种菌类或特殊苔藓的干燥产物,颜色暗绿近黑,散发着一股极其淡的、混杂着土腥和某种刺鼻化学物质的气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气味……与野菜上那被处理过的甜腥气有些许类似,但更原始,也更强烈。是原料?还是另一种配方? 祁淮之眼神微凝。小宇夜里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采集或布置那么简单。他似乎在……试验?或者,在收集这个副本里某些未被明示、却可能具有特殊作用的“素材”。 结合他之前能进入禁区带回特殊植物,这个孩子对这个副本的了解,恐怕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些。 他将碎屑用一片干净的落叶包好,塞进贴身的衣袋。然后,他沿着来路,以更快的速度、更隐蔽的方式返回木屋。 就在他即将接近自己木屋的阴影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简墨和苏白的木屋门,也悄无声息地开合了一次,一道高挑矫健的黑影一闪而出,如同融入夜色的母豹,迅捷地扑向泉水方向。 简墨也按捺不住了。 祁淮之没有停留,闪身回到自己屋内,轻轻闩上门。他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站在门后,继续感知。 简墨的波动在泉水边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迅速返回。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她回到木屋后,那“弓弦”般的波动并未放松,反而更加凝练,带着冰冷的、确认了某事的决断。 李维那边的躁动波动,在简墨行动期间,有过一瞬间的剧烈起伏,仿佛想要冲出来,但最终强行压制了下去,变得更加阴沉、更加危险。 苏白的波动依旧如同闪烁的光点,记录着一切,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祁淮之走回桌边,在黑暗中坐下。营地依旧死寂,但在这死寂之下,因力量初解封而蠢蠢欲动的恶意、猜忌、杀机,已经如同沸腾前的油锅,表面平静,内里高温翻涌,只差最后一粒火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过。力量回归是好事,意味着他能更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扮演。 但也是坏事,意味着其他人的危险性会呈指数级上升。尤其是像小宇、简墨、李维这种,本就心狠手辣且目标明确的角色。 他需要重新评估。需要更主动一些,而不仅仅是躲在“怯懦”的盾牌后面观察。 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杂物上,那里有他从工具房拿来的、刃口已经钝了的斧头,也有一些零碎的木料和藤蔓。 一个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菌丝,悄然在他心中蔓延开。 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去猎杀所有人。那太麻烦,也容易过早暴露。他只需要……制造合适的契机,引导合适的冲突,然后,坐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猎物们自相残杀。 比如,让本就互相猜忌的李维和简墨,彻底走向对立? 或者,让那个隐藏在孩童皮囊下的毒蛇,去替他清理掉最麻烦的障碍? 至于他自己……他只需要继续扮演好那只最柔弱、最需要保护、也最不可能构成威胁的“羔羊”。直到最后,直到只剩下他和最后一只“猎手”面对面时…… 祁淮之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他拿起那把钝斧,走到月光稍亮些的地方,开始就着微弱的光线,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地,在一块木料上磨砺起来。 “嚓……嚓……嚓……” 单调而持续的声音,在死寂的木屋中响起,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摆,又像是一首为即将到来的血腥之夜,奏响的、冰冷的前奏。 后半夜,营地再未发生明显的异动。但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比之前任何一晚都要浓重。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把刀在阴影里出鞘半寸,等待着第一缕真正撕破脸皮的曙光。 天,快亮了。 而新的一天,注定将以血色开场。 祁淮之放下磨得稍稍锋利了些的斧头,将它藏回原处,然后和衣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仿佛真的陷入沉睡。 在他身侧,那张属于小宇的床,依旧空空如也。 直到天际泛起第一丝灰白,木门才再次被无声地推开。那道瘦小的身影带着一身露水寒气,如同归巢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他的动作依旧轻巧,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某种完成某项任务后的、冰冷的放松。 他走到自己床边,脱下沾着泥点和可疑暗绿色痕迹的外衣,塞到床底深处,然后钻进冰冷的被窝,蜷缩起来,抱着那只泰迪熊。几秒钟后,平稳的、孩童般的呼吸声响起。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极淡的、混合了夜露、泥土、以及某种特殊植物的复杂气息,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中,缓慢消散。 祁淮之在“睡梦”中,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沉默羔羊7 晨光是一层浑浊的、掺了铁锈的灰白,勉强涂抹在穹顶上,吝啬地漏下几缕缺乏温度的光。 空气里的味道更复杂了:腐烂植被的甜腥,潮湿土壤的土腥,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摩擦后的焦灼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正在被缓慢加热、软化。 泉水边的石板空着,无人再有心思记录什么“配额”。 五个人再次聚集,但这一次,没有任何“聚集”的意味。每个人站立的位置都经过精确计算——彼此间距离最大化,背后无遮挡,视线能覆盖尽可能大的范围,尤其是其他人的手和可能藏匿武器的部位。 李维站在昨日那块大石旁,背脊挺得过分笔直,像一根绷紧的钢筋。他身上的西装皱得更厉害,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混合了戒备、审视和某种蠢蠢欲动的掌控欲的气息。 他的目光不再是商人的圆滑评估,而是带着猎食者的锐利,尤其在扫过祁淮之时,那份锐利中掺杂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轻蔑。 他手指不时屈伸,指关节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噼啪”声,仿佛在无声宣示着体内新生的、亟待验证的力量。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此刻“最强”的成年男性,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危险的、想要重新定义秩序的下意识冲动。 简墨在泉水另一侧,靠近树林边缘。她站姿放松,甚至有些随意,但任何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那姿态下蕴含的、瞬间爆发的潜力。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在李维身上停留了一瞬,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李维颈后的汗毛微微竖起。 她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像一把收入最贴合刀鞘的利刃,沉默,却无人敢忽视其锋芒。 苏白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全场、又靠近她自己木屋方向的树下位置。 笔记本依旧抱在胸前,但她的手指稳定,目光锐利,镜片后的眼睛像高速扫描仪,记录着每个人的细微变化: 李维绷紧的肩线,简墨看似放松实则蓄力的站姿,小宇过于安静的神态……以及,祁淮之身上那无法忽略的、最显眼的变化。她依旧是观察者,但此刻的观察充满了自保的警惕和对局势的冰冷计算。 小宇挨着祁淮之,但这次,两人之间也隔开了半臂距离。 男孩抱着泰迪熊,低着头,只能看见柔软的发顶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乎被凝重的气氛压得不敢抬头。 但若有人能看见他的眼睛,会发现那里面是一片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然后,是祁淮之。 他站在小宇身前,似乎还想维持一点“保护者”的姿态,但那姿态在他自身的变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一夜之间,他的头发长到了肩下,发尾几乎触及上臂。黑发如瀑,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几缕发丝被清晨微凉的风吹拂,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勾勒出清晰却脆弱的轮廓。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青影,嘴唇失了血色,微微抿着。 他依旧穿着那件显大的旧外衣,领口微敞,露出过于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在异常长发的对比下,有种惊心动魄的、非人的美感,也更凸显了他的“异常”。 沉默是主调,猜忌是背景音。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祁淮之的头发上。 最终打破沉默的仍是李维。他没有立刻发难,而是用一种刻意放缓的、带着探究和压迫感的语调开口:“祁先生,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祁淮之的长发上逡巡,“就是这发型,变化有点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去做了护理。” 这话里的讽刺和质疑几乎凝成实质。 祁淮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残留着梦魇的惊悸,在对上李维锐利的视线时,下意识地闪躲开,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和虚弱:“我……我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拢头发,手指却在触碰到发丝时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脸上露出混杂着困惑和恐惧的神情,“我……我害怕……是不是……是不是我也要像林朔哥他们那样……” “害怕?”简墨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将目光完全转向祁淮之,眼神平静,却带着洞穿般的审视,“我看你,更像是‘适应’得不错。力量回归的感觉,应该不陌生吧?” 这话太直白,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试图划开祁淮之脆弱的伪装。 祁淮之猛地摇头,眼眶瞬间红了,泪水迅速积聚,声音带了哽咽:“不!不是的!我没有感觉什么力量!我只是……只是昨晚一直做噩梦,梦见……梦见有人在追我,扯我的头发……我拼命向神明祈祷……醒来就……” 他语无伦次,慌乱地解释着,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混合着冷汗,显得狼狈不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神明祈祷?”李维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似乎想寻求其他人的共鸣,“在这种鬼地方?向谁祈祷?那个巴不得我们早点死光的系统吗?” 他看向祁淮之的眼神充满了轻蔑,“祁淮之,别演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身上这变化,瞎子都看得出来。老老实实说,你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还是说……” 他眼神陡然转厉,向前逼近一步,“林朔和王猛的死,跟你这‘变化’有关?” 这指控极其险恶,直接将祁淮之的异常与死亡挂钩。 “我没有!”祁淮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哭腔,眼泪流得更凶,身体也抖得如风中落叶。 “我真的没有!李维先生,你不能血口喷人!我……我一直很虔诚的!我向神明祈祷,只要我心诚,神明就会赐福于我,让我……让我不受到任何伤害!”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重复,“对……神明会保佑我的……会的……只要我足够虔诚……” 这话听起来像是精神崩溃下的胡言乱语,但在场的人谁都不是真正天真之辈。力量回归已是事实,那么“祈祷获得赐福”这种看似荒诞的说法,是否也可能是某种未被理解的“能力”表现形式? 李维脸上的讥讽更深,但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 他紧紧盯着祁淮之,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那不自信的、近乎心虚的语气,那因为恐惧和急于证明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辩解。 “哦?不受到任何伤害?”李维拖长了语调,向前又迈了一小步,拉近与祁淮之的距离,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无敌?刀枪不入?那你怎么还吓成这样?怎么不现在就给自己套上这层‘金身’,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他的问题尖锐而现实。如果真有如此逆天的保命技能,在自身异常暴露、成为众矢之的的此刻,为何不立刻使用以震慑众人?反而在这里哭哭啼啼,表现得如此懦弱恐惧?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要么这能力是假的,是祁淮之慌乱之下的胡诌;要么,这能力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制:需要特殊的开启条件,或者持续时间极为短暂,无法轻易动用,必须留作最后的底牌;再或者,这“无敌”本身就有巨大的缺陷或代价。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眼前的祁淮之,至少在主动进攻和即时防御层面,可能并不构成太大威胁。他依旧是一只披着异常外表的、瑟瑟发抖的羔羊。 这个判断,让李维心中那因力量回归而滋生的掌控欲和立威冲动,更加蠢蠢欲动。 他需要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需要让其他人——尤其是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简墨看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而看起来最异常、却也似乎最“好欺负”的祁淮之,无疑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我……我……”祁淮之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最后无助地看向身边的小宇,又看向不远处的苏白和简墨,仿佛在寻求一丝认同或帮助,但得到的只有沉默和审视。 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嘴唇哆嗦着,只能重复着苍白的话:“要……要心诚才行……不能轻易动用神恩……会……会有代价的……” 这番漏洞百出、越发显得虚弱的解释,几乎坐实了李维以及其他有心人的推测。这所谓的“神明赐福”,即便不是完全虚构,也绝非可以随意使用的护身符。 李维心中大定,脸上露出一丝混合了不屑和某种残忍兴味的笑容。 他不再看祁淮之,而是转向其他人,尤其是简墨,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种试图主导局面的姿态: “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祁先生似乎有些……特别的‘信仰’。不过,在这种地方,信仰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保命。”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是合作找出活下去的办法,而不是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合作”与“理智”,同时将祁淮之边缘化、定性为不可靠的“疯子”或“隐患”。这是确立领导权的经典手段。 然而,他错估了一点。在这样一个最终只能活一个的角斗场,“领导权”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没有人会真心服从,尤其是在力量刚刚解封、彼此深浅未知的敏感时刻。他的姿态,与其说是在凝聚众人,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树靶子。 简墨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李维表演,看着祁淮之崩溃般的辩解,看着其他人或明或暗的反应。 她的目光尤其在意李维那只不时活动、仿佛蕴含着新力量的手,以及他说话时,眼神总是不经意瞟向自己木屋方向的细微动作。 就在李维话音落下,自觉气势达到顶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来巩固“权威”的刹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简墨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怒吼,甚至没有明显的杀气外泄。她就像一道被压缩到极致后骤然释放的黑色闪电,从静止到爆发只在瞬息之间! 她的目标明确无比——李维。 并非因为李维冒犯了祁淮之,那在她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也并非因为李维试图争夺领导权,她本就对领导权嗤之以鼻。 而是因为,在李维刚才说话时,他那只活动的手,做了一个极其细微、却落入简墨眼中的手势——那是一个无意识的、摩挲腰间某处的小动作。 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简墨认得那个位置——昨天检查物品时,李维的折叠刀就是从那里取出的。 而此刻,随着力量回归,简墨敏锐地感知到,李维腰间那处,除了折叠刀,似乎还多了一点别的、更隐晦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很微弱,但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被窥视的感觉。 联想到李维之前不经意瞟向她木屋的目光,一个冰冷的推论在她脑中成形: 李维可能觉醒或获得了某种与“窥探”或“侦查”相关的能力或物品,并且,已经用在了她身上。 他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的木屋里……有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关于她进入这个副本的真实目的,或者,关于她如何能在系统扫描下带进来某些“特别”的东西。 无论他知道了多少,哪怕只是可能知道,都构成了必须清除的理由。在这个地方,秘密就是生命线。被人窥破秘密,等于把咽喉送到对方刀下。 李维根本没想到简墨会突然发难,而且目标直指自己! 他正处于一种掌控局面、微微膨胀的状态,警惕心虽有,但更多是针对看似异常的祁淮之和可能反抗的其他人,对一直沉默的简墨,他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至少会权衡利弊,不会首先撕破脸。 就这瞬间的误判,决定了生死。 简墨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李维的视觉捕捉能力。他只看到黑影一闪,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然临体! 他骇然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将刚刚获得强化、充盈着新生力量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试图格挡。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割厚重皮革又穿透硬物的闷响。 简墨手中的匕首,并非凡铁。它通体黝黑,只在刃口流动着一线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寒光,此刻正深深地刺入了李维交叉格挡的双臂之间,穿透了他那件质量不错的西装外套、衬衫,然后……毫无阻滞地,刺穿了他强化的臂骨,余势未衰,锋尖抵住了他胸口的皮肤,刺入半分! “啊——!”李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他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自以为坚韧的力量在对方这诡异匕首面前如同纸糊!他能感觉到冰冷的锋刃紧贴着心脏! 他双目赤红,求生本能和暴怒同时爆发!不顾双臂被刺穿的剧痛,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和刚刚掌控还不太熟练的新生力量,双臂肌肉贲张,试图绞断匕首或将简墨震开! 同时,他左手拼命向腰间摸去,想要抽出那件给他带来窥视能力、也或许能保命的东西! 然而,简墨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在一击未能瞬杀的瞬间,她已然变招。握住匕首的手腕以一个微小却精妙的角度一拧一绞! “咔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李维的右臂小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白骨茬刺破皮肉和西装袖子,暴露在空气中! 李维的惨嚎戛然而止,变成了窒息的嗬嗬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左手摸向腰间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 简墨空着的左手,如同毒蛇吐信,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探出,手中赫然握着另一把更短、更细、泛着乌光的棱刺,精准无比地,避开了李维所有可能的格挡和躲闪轨迹,快如闪电般,刺向李维的左侧颈动脉! 这一击,无声,却致命。 李维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大股大股鲜红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颈侧面那个细小的创口里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西装前襟,也喷溅了少许在近在咫尺的简墨冷静无波的脸上。 简墨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眨眼。她迅速抽出棱刺和匕首,后退一步,避开喷涌的鲜血。 李维强壮的身体晃了晃,左手徒劳地捂住脖颈,但那根本无法阻止生命的飞速流逝。 他圆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简墨,似乎想将这张冷艳而致命的脸烙印进灵魂,然后,沉重地向前扑倒,溅起一片尘土和血花。 从他试图立威,到变成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快、准、狠。毫无拖泥带水,毫无多余情绪。这是一次经过精确计算的清除行动,目标明确,行动果决,甚至利用了李维自身的轻敌和瞬间的破绽。 泉边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晨风迅速扩散开来,令人作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手中的笔记本早已掉落在地。 她看着李维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又看向脸上溅了几点鲜血、却依旧冷静得可怕的简墨,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小宇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男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血色和死亡,深不见底。 祁淮之则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度血腥的杀戮彻底吓傻了。他呆立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恐惧而扩散,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僵硬,只有垂在身侧的、纤细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那异常的长发被风吹动,拂过他失血的脸颊,更添几分惊惶无助的凄美。 简墨甩了甩匕首和棱刺上沾染的血珠,动作熟练而漠然。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解释一句。只是用冷冽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李维的尸体,确认死亡。 然后,她的视线掠过吓呆的苏白,掠过面无表情的小宇,最后,在祁淮之那张写满惊恐的、泪痕交错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解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是对祁淮之那套“神明祈祷”说辞的彻底无视,或许是警告,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她收起武器,转身,踩着沾染了血渍的土地,步履平稳地离开。背影依旧挺直,却带着一种彻底褪去伪装、赤裸露骨的杀戮者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木屋门后,泉边凝固般的死寂才被打破。 “呕——!”苏白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涌出,狼狈不堪。 小宇慢慢走到祁淮之身边,轻轻拉了拉他冰凉的衣袖。 祁淮之像是被这一拉惊醒,浑身剧烈地一颤,缓缓低下头,看向小宇。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还未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嘴唇哆嗦着,良久,才发出一点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声音: “神……神明……没有……保佑他……”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冰冷的谶言,回荡在弥漫着血腥气的晨光里。 小宇仰头看着他,男孩清澈的瞳仁里,映着祁淮之苍白脆弱的脸,和他身后那片逐渐被暗红色浸染的土地。 他没有回答。 只是,那拉着祁淮之衣袖的小手,微微地,收紧了一些。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沉默羔羊8 简墨回到木屋后,并没有立刻处理脸上干涸的血点。她站在窗边缝隙后,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外面死寂的营地。 她当然知道现在活着的几个人依旧没有撕破脸,还在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在这种突而血腥的杀戮面前,总会露出马脚。 李维的尸体歪倒在泉边,血已不再喷涌,只在地上洇开一大片粘稠的暗红,引来几只不怕死的、系统模拟出的蝇虫嗡嗡盘绕。 苏白早已在逃回木屋后躲在她自己隔离出来的“小居室”,门关得死死的,连一丝缝隙都不敢留。小宇拉着那个似乎吓傻了的祁淮之,也慢吞吞地挪回了他们那栋木屋,门扉合上,隔绝了内外。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混合着逐渐升腾的、属于力量解封后特有的躁动能量场,让简墨的皮肤微微绷紧。 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蛰伏的、属于暗杀者与生存专家的本能,正与某种新生的、更锋利的东西缓慢融合。 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肌肉纤维的响应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对危险的预知也如同水面下的暗流,开始隐隐浮现。 她不在乎李维的死活,甚至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清除潜在威胁,保护自己的秘密,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准则。 祁淮之那套漏洞百出的“神明祷告”说辞,在她看来不过是弱者绝望下的呓语,或者是一种更拙劣的伪装,不值一提。 但……那个孩子。小宇。 简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从始至终,那孩子平静得过分。没有恐惧,没有惊讶,甚至连李维惨死时该有的生理性反胃或回避都没有。 那是一种……空洞的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扔下石头都听不见回响。 而他拉着祁淮之离开时的动作,看似是依赖和扶持,但简墨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小宇指尖的力度和角度——那不是搀扶,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不容置疑的牵引和控制。 这个“孩子”,绝不简单。甚至可能比李维更危险。 她需要进一步观察,也需要……更多准备。 简墨转身,走到木屋角落,那里堆着她从进入副本就仔细检查并暗中改造过的几样“工具”。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一把刃口被重新打磨、闪烁着幽蓝暗光的匕首,又掂了掂几枚用坚硬木刺削尖、浸过她自己提炼的某种带有麻痹毒性的植物汁液投掷镖。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卷极细、却异常强韧的金属丝上。 她将金属丝小心地缠绕在左手小臂的护腕下,调整到既能瞬间弹出、又不会妨碍活动的松紧度。 然后,她拿起匕首和几枚木镖,别在腰间和靴筒的隐蔽插槽里。做完这些,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外面只有风声,和偶尔响起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但她心中的警兆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在扩大。那是一种久经生死磨砺出的直觉,告诉她,危险并未随着李维的死亡而结束,相反,它正从另一个更隐蔽、更阴冷的方向悄然迫近。 她没有开门,而是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木屋另一侧,那里有一扇被木板钉死、但木板间有较大缝隙的窗户,正对着树林边缘。 她透过缝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片在渐暗天光下显得越发幽深诡谲的林地。 —— 与此同时,祁淮之和小宇的木屋内。 祁淮之坐在床边,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还未从刚才的血腥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异常的黑色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弧度优美的下巴尖,和微微颤抖的、失了血色的嘴唇。 小宇关好门,插上门闩,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凑到祁淮之身边。 他抱着泰迪熊,站在屋子中央,静静地看着祁淮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复杂而黑暗的情绪。 “祁哥哥,”小宇开口,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孩童特有的软糯,但语气却平静得诡异,“你还在害怕吗?” 祁淮之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细弱的、带着哽咽的鼻音。 “不用怕了。”小宇说,抱着泰迪熊慢慢走近,在祁淮之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李维叔叔不会再吓唬你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近乎天真的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件与拍死一只虫子无异的事情。 祁淮之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小宇伸出手,不是去拉祁淮之的手,而是轻轻触碰到祁淮之垂落膝上的一缕长发。 指尖捻起那冰凉顺滑的发丝,在指腹间摩挲着。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占有欲。 “祁哥哥的头发,真好看。”小宇轻声说,眼神却有些飘忽,“是因为向神明祈祷,才变成这样的吗?” 祁淮之的身体僵了一下,终于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神脆弱而茫然,仿佛一个受惊后寻求依靠的孩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看着小宇,嘴唇翕动:“小宇……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很虔诚……” “虔诚……”小宇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却冷了下去,“向谁虔诚呢?那个……根本帮不了你的‘神明’吗?”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和……不满。 祁淮之像是没听懂,只是茫然又无助地看着他。 小宇盯着祁淮之这张即使苍白惊惶、也依旧美丽得惊人的脸,心中的那股黑暗情绪翻腾得越来越厉害。 他看着祁淮之眼中那全然的依赖和脆弱,看着他那因为“祈祷”而变化的头发,看着他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神明”。 一个尖锐的念头如同毒刺,猛地扎进小宇的心里: 人是我杀的。 林朔是我诱导去禁区,看着他触发了那里的危险机制。王猛是我用提炼过的蛇舌草精华混合其他东西迷晕,再用金属丝……李维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他的死,也间接与我有关。 是我在保护你,祁哥哥。是我在清除那些威胁到你、或者可能碍事的家伙。 可你为什么……还在向别的存在祈祷? 为什么你的眼神里,偶尔会掠过我看不懂的东西? 为什么你的“脆弱”下面,我总觉得藏着别的什么? 为什么你宁可相信一个虚无的神明,也不愿意……完完全全地,只看着我,只依赖我呢? 你应该是我的。 就像这个泰迪熊一样,是我从血腥和死亡中捡回来的“战利品”,是我在这个冰冷游戏里,唯一觉得有点意思的“所有物”。 你不该看向别处。尤其不能……看向那个简墨。 小宇的瞳孔微微收缩。 简墨。那个冷静、强大、出手狠辣果决的女人。她杀了李维,展示出了压倒性的实力。她是目前明面上最强的人。 祁淮之那么胆小,那么需要“保护”,如果……如果他觉得简墨更能保护他呢?如果他被那个女人的强大所吸引,转而向她“祈祷”或寻求庇护呢? 不。不行。 祁淮之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任何可能夺走祁淮之注意力、或者让祁淮之产生“或许别人更可靠”念头的人和事,都必须清除。 就像清除林朔、王猛一样。 简墨很强。比李维强得多。但……那又怎样?再强的猎物,也有弱点。再警惕的猎人,也有疏忽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力量刚刚解封,所有人都还在适应、彼此试探的阶段。 一个计划,带着孩童般的偏执和杀手的冷酷,在小宇心中迅速成形。他要主动出击。在简墨可能将注意力转向他们、或者祁淮之真的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之前,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他要让祁淮之看清楚,谁才是能真正“保护”他,掌控他的人。不是什么狗屁神明,也不是那个叫简墨的女人。 是他。 “祁哥哥,”小宇收回抚摸头发的手,脸上重新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阴郁只是错觉,“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好吃的蘑菇吧?昨天我在树林那边看到一些,好像很新鲜。” 祁淮之似乎被他的笑容安抚了一些,怯怯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好……小宇你小心点……”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小宇用力点头,抱着泰迪熊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祁淮之一眼,眼神深处是某种不容错辨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决心。 “祁哥哥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哦。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再向别的东西祈祷了。” 说完,他拉开木门,小小的身影迅速融入外面逐渐浓重的暮色之中。 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祁淮之一人。 他脸上那惊惶脆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泪水干涸,红晕消散,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平静。 他抬手,随意地将颊边一缕长发撩到耳后,动作自然,带着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慵懒而冷漠的美感。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着小宇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避开空旷地带,紧贴着木屋和树木的阴影,以惊人的速度和隐匿技巧,朝着简墨木屋所在的大致方向潜行而去。 祁淮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他不需要在场。小宇的偏执和占有欲,简墨的警惕和强大,李维之死带来的猜忌链断裂……这些火药桶已经堆好。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轻轻拨动一下引信。 或者,为这场即将上演的“毒蛇与刃”的对决,悄悄增加一点……有趣的变数。 他转身,走到自己床铺旁,弯腰从最里面的角落,摸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打开,里面不是食物,也不是武器,而是几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 一小撮不同颜色的泥土,几片形态各异的干枯叶子,几颗颜色古怪的小石子,还有一小截不知从什么植物上剥下来的、半透明的韧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的手指在这些东西上轻轻拂过,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一位顶尖的药剂师或炼金术士在审视自己的材料。 随后,他拿起那截半透明的韧皮,走到屋内的简陋火塘边——那里只有冰冷的灰烬。 他没有生火,只是将韧皮的一端凑近唇边,然后,用指尖在那异常生长的长发尾端轻轻一划。 一根比发丝更细、几乎看不见的“线”,被他抽离出来。那并非真正的头发,而是一种更坚韧、更奇特的物质,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极淡的、非金非玉的冷光。 他将这缕细“线”与那截韧皮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缠绕、打结,手指翻飞,快得只剩下残影,结成的结构精巧而诡异,充满不祥的意味。 接着,他取来一点黑红色黏土和某种叶子的粉末,混合神力,形成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浆状物,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个诡异的结上。 做完这一切,他将这小小的、不起眼的“制品”握在掌心,闭上眼睛,集中起那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神力,缓缓注入其中。 没有光芒大作,没有能量暴动。只有那“制品”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颜色变得更加暗沉内敛,仿佛将所有的不祥都深深锁进了核心。 祁淮之睁开眼,看了看掌心这不起眼的小东西,又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小宇消失的方向。 他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只是将那个小东西,从门板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早已存在的裂缝中,轻轻地、无声地塞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悠长,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屋外,暮色四合,最后的微光被穹顶吞噬,浓郁的、仿佛有实质的黑暗笼罩了整个营地。 而在那片黑暗的树林边缘,猎杀,已经悄然开始。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沉默羔羊9 小宇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滑入树林的黑暗中。他丢开了那个累赘的泰迪熊——粗糙的玩偶早已被掏空,有用的东西都已随身携带。 小小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隐匿技巧。他并非直接冲向简墨的木屋,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木屋侧后方的树林深处接近。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落地无声,巧妙地利用风声、虫鸣和自己微小体型的优势,将自己完美地融入环境。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适应,甚至能看清远处木屋窗户缝隙后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反光——那是简墨可能正在窥视的位置。 他不敢靠得太近。简墨的警觉性极高,之前李维的死已经证明了她对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他需要耐心,需要等待,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他潜伏在一丛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后面,身体蜷缩到最小,连呼吸都调整到微不可闻的频率。 他的手里,扣着三枚用硬木削成、尖端淬了混合毒素的木镖。腰间的皮带上,别着那把锋利的折叠小刀。而他的左手小臂内侧,那卷从泰迪熊里取出的、特制的极细金属丝,已经调整到随时可以弹出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林里只有夜风和偶尔的窸窣声。简墨的木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但小宇不急。猎人的耐心,他从不缺乏。他在观察,在感知。他能感觉到,简墨的木屋周围,弥漫着一股极其隐晦的、带着冰冷锐意的“场”,那是属于强者的警戒领域。 盲目前冲,只会被瞬间发现并反击。 他在等待那个“场”出现一丝松懈,或者……等待一个可以制造混乱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虫鸣的异响——来自他藏身侧后方不远处的落叶层下。 那声音太轻微,几乎与环境音融为一体。但小宇的神经瞬间绷紧。那不是动物!动物在落叶上移动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发,或者被极其细微的力量引动。 他的目光如电般扫向声源处。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他看到那里有几片枯叶不自然地微微拱起,下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刚才的声响就是叶片摩擦发出的。 陷阱?简墨布置的?还是……别人?有人要趁这个时候动手? 小宇的心跳略微加速,但表情依旧冷静。他没有动,反而将身体压得更低,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异常点,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警惕着简墨木屋的方向。 几秒钟后,那拱起的落叶又轻微地动了一下。这一次,小宇看清楚了,不是外力触发,而是那落叶下面的“东西”,似乎自己在微微……蠕动?像是什么活物,但体积很小。 不是简墨的风格。那个女人布置的陷阱,要么是致命的物理机关,要么是淬毒的巧妙布置,绝不会用这种看似“活物”的、不可控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这个副本里的原生危险生物?还是……别的玩家留下的? 小宇脑中飞快思索。无论是哪种,此刻出现在这里,都可能是个变数。 变数,意味着机会,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需要做出抉择:是继续潜伏等待,还是去查看那个“东西”,甚至……利用它? 就在他权衡的瞬间,简墨的木屋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木头摩擦的“吱呀”声。 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小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机会?还是试探? 透过灌木的缝隙,他看到一个高挑矫健的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般,从门缝中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是简墨! 她没有打火把,也没有任何光源,就那样站在门口,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在用另一种方式感知周围。 她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小宇藏身的这片灌木丛方向! 小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被发现了?不可能!他的隐匿是顶级的!是那个落叶下的“东西”暴露了位置?还是简墨的感知能力超出了预估? 他没有动。动就是找死。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近乎龟息的状态,连眼神都放空,不敢凝聚丝毫敌意或注意在简墨身上。 简墨在门口站了大约十秒。这十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她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转身,朝着泉水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她的脚步很轻,但步伐稳定,似乎要去查看李维的尸体,或者只是进行例行的夜间巡视。 她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小宇的潜伏方向。 绝佳的攻击时机! 小宇眼中杀机爆闪!他没有任何犹豫,左手手腕一抖,那卷特制金属丝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弹出,一端扣在他指间的特制指环上,另一端则系着一枚边缘锋利如刀片的三角钩! 他右手同时扬起,三枚淬毒木镖以品字形,撕裂空气,直射简墨的后心、后颈和腰椎三个要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紧跟着木镖爆射而出,左手金属丝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目标直指简墨的脖颈! 这一套攻击,隐蔽、突然、迅疾、狠毒,几乎封死了简墨所有可能的闪避方向!凝聚了小宇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量、速度和杀意!他要的,就是一击必杀! 然而,就在木镖即将触及简墨后背衣衫的刹那—— 简墨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近乎瞬移般的速度和诡异角度,向侧前方猛地一拧一滑! 不是后退,不是前冲,而是如同鬼影般侧移了半步,同时上半身以腰椎为轴心,不可思议地向后弯曲了近九十度! “嗖!嗖!嗖!”三枚木镖擦着她的肋下、耳畔和腰侧掠过,深深钉入了她身前的地面和她原本站立位置后方的木屋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而小宇那志在必得的金属丝绞杀,也因为简墨这诡异的侧移和弯腰,落了空!锋利的三角钩只来得及擦过简墨扬起的一缕发丝,带下几根断发! 小宇心中一沉!他知道简墨强,但没想到她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柔韧性与控制力,竟然达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这绝不是单纯的力量解封能带来的,这女人在进入无限流游戏前,本身就极有可能是最顶级的近身格斗与暗杀专家! 一击落空,小宇没有任何迟疑,更没有试图收回金属丝,那会暴露位置且降低进攻的速度。 他借着前冲的势头,右手在腰间一抹,那把锋利的折叠小刀已然弹出握在手中,刀刃反握,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刀光划出一道冷冽的圆弧,抹向简墨因为后弯腰而暴露出的、毫无防护的侧腹软肋! 这一下变招极快,狠辣依旧! 简墨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清晰的、冰冷的意外,似乎没料到袭击者是个孩子,也没料到这孩子的攻势如此连绵毒辣。 她还以为小宇会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掌控者,被控制来攻击她的会是那个哭哭啼啼的中级玩家。 无论心中怎么想,她身体的反应更快!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她那后弯的腰肢如同弹簧般猛地弹回,同时右腿如同鞭子般向上撩起,精准无比地踢向小宇持刀的手腕! 腿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小宇瞳孔骤缩,手腕一翻,变抹为格,用小刀的刀背硬抗这一记鞭腿! “铛!”一声脆响!小宇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上传来,震得他整条右臂发麻,小刀差点脱手!他借力向后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简墨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腿踢出,身体已然如影随形般跟上!她的动作简洁高效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击都直奔要害,速度、力量、角度都完美得令人窒息! 左手并指如刀,戳向小宇的咽喉,右拳紧随其后,轰向他的胸口膻中穴!攻势如同疾风暴雨,瞬间将小宇笼罩! 小宇瘦小的身体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只能凭借极致的柔韧性和速度勉强闪避格挡。 他的折叠小刀舞成一团光幕,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密集响起,每一下都震得他气血翻腾。 简墨的力量太大了,速度太快了,战斗经验更是碾压级的!小宇那针对成年人的刺杀技巧,在简墨这种级别的近战专家面前,显得稚嫩而处处受制。 几个呼吸间,小宇身上已多了几处伤口——肩头被指风擦过,火辣辣地疼;腰间被拳锋扫到,一阵闷痛;最危险的一次,简墨的指尖几乎戳中他的眼睛,被他险之又险地偏头躲过,但脸颊却被划开一道血口! 不能这样下去!会死! 小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疯狂!他猛地向后一个翻滚,拉开些许距离,左手一直扣着的金属丝再次弹出!但这次,他不是攻击简墨,而是猛地向旁边一挥! 金属丝末端的三角钩,精准地钩住了旁边一棵小树低垂的枝丫!小宇用力一拉,同时身体借力向侧方荡开! 简墨的追击如影随形,一拳轰在小宇原本的位置,将地面都砸出一个浅坑!但她也被小宇这出其不意的移动方式干扰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小宇荡开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扭,右手猛地一扬!不是飞刀,也不是木镖,而是一小包用树叶包裹的粉末,朝着简墨的面门劈头盖脸地撒去! 那是他用蛇舌草精华混合了其他刺激性植物研磨成的粉末,虽不致命,但一旦吸入或迷眼,足以造成短暂的麻痹、眩晕和视线模糊! 简墨反应极快,立刻闭气闭眼,同时手臂交叉护在面前,身体向后急退! 粉末弥漫开来,带着一股甜腥刺鼻的气味。 小宇落地,毫不停留,转身就向树林深处狂奔!他知道,靠正面对决,他杀不了简墨。 刚才的交手已经证明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必须利用环境,利用陷阱,利用他的一切阴毒手段! “想跑?”简墨冰冷的声音从粉末弥漫处传来,带着一丝被激怒的寒意。 她虽然及时闭气闭眼,但仍有少许粉末沾染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痒和麻痹感,视线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这更激起了她的杀心。 这个孩子,太危险了。不仅仅是实力,更是那股子狠毒和无所不用其极的劲儿。必须除掉! 她身形一晃,如同猎豹般追了上去,速度比小宇更快! 两人一前一后,瞬间没入漆黑的树林深处。只有打斗处留下的些许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甜腥粉末气味,证明着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凶险交锋。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片曾发出异响的落叶下,那个微微蠕动的“东西”,终于完全拱开了覆盖的叶片,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用黑红色黏土、植物纤维和某种奇异细线粗糙捏合而成的、拇指大小的、形似扭曲人偶的东西。 人偶的“心脏”位置,嵌着一小片暗绿色的、属于蛇舌草的叶片。 此刻,这人偶正对着小宇和简墨消失的方向,微微地、持续地颤动着,仿佛在记录,又仿佛在……低语。 它正是祁淮之从门缝塞出的那个“小制品”。 远处,树林深处,更加激烈的追逐与反猎杀,正在上演。 黑暗,吞没了一切声响与身影。 只有那黏土人偶,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静静地、诡异地,颤动着。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沉默羔羊10 苏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屋内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世界传来的、无形的血腥与杀机。 她的笔记本被胡乱丢在脚边,摊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李维死了。就在她眼前,被简墨像屠宰牲畜一样干净利落地割断了喉咙。 那喷涌的鲜血,那圆睁的、充满不甘和茫然的双眼,那迅速冷却僵硬的躯体……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另一种情绪冰冷、清晰、绝望的认知正在疯狂滋长。 这个游戏,没有生路。 不,或许有,但那生路不属于她这样的“记录者”。 她一直以为,记录一切,分析数据,保持观察者的中立和超然,就能找到规则的漏洞,就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她记录每个人的配额,记录资源的递减规律,记录林朔和王猛死亡前后的一切异常,甚至记录下李维死前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她以为这些信息是筹码,是护身符。 但李维的死,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她的幻想。 简墨在乎她的记录吗?小宇在乎吗?那个看起来懦弱不堪、却莫名让人在意甚至偶尔会让她心生一丝不该有的怜悯的祁淮之,又会在乎吗? 不。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有杀戮,只有清除对手,只有成为那唯一能活下来的“蛊王”。 她的笔记本,她的观察,她的分析,在这些纯粹以力量和杀戮意志决定生死的人面前,一文不值。 当最后时刻来临,没有人会因为她记录得详细而放过她。相反,她知道的越多,可能死得越快。 简墨的出手,不仅杀了李维,也彻底斩断了苏白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合作”或“规则内求生”的幻想。 这个副本,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赤裸裸的规则:杀光其他人。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苏白猛地放下捂耳朵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凝聚。她不能坐以待毙。 简墨和小宇刚刚爆发了冲突,一路追逐着消失在树林深处,浓重的血腥味和打斗痕迹一路蔓延。这是机会。 趁最强的两个人互相缠斗,无暇他顾,这是她唯一可能得手的机会。 杀谁? 简墨?她不敢。那个女人是怪物,是行走的杀戮机器。小宇?那个孩子比怪物更诡异,更让人心底发寒。 目标只剩下一个——祁淮之。 那个有着异常长发、容貌美丽脆弱到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却说着“神明祷告”胡话的男人。 他是目前看起来最弱的一环。 李维死前试图拿他立威,简墨似乎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小宇虽然看似依赖他,但刚才离开时那种不容置疑的牵引感……或许,小宇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有趣的“所有物”,而非真正的威胁。 而且……祁淮之身上有种奇怪的特质。 看着他流泪,看着他惊慌失措,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样子,苏白发现自己偶尔会晃神,会有一瞬间觉得“也许他真的需要保护”,“也许他没那么危险”。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警惕,也让她更加确信——必须尽快除掉这个变数。这种无形中影响他人情绪的能力,或许就是他隐藏的“力量”,比直接的武力更可怕。 苏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记录者,是观察者,更是……求生者。 她轻轻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快速翻到后面几页。那里有她这几天偷偷记录的,关于每个人的行为习惯、可能的行动轨迹、木屋结构,甚至是一些她凭借专业知识推断出的、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和最快的致死方式。 她的手指划过一行字:“祁淮之,习惯性坐在床边靠窗位置,警惕性一般,基于李维逼近时的表现来看反应速度中等偏下,无明显攻击性武器偏好,但工具房钝斧在其屋内。” 钝斧。一把刃口磨损的斧头。不算好武器,但在一个看似没有反抗之力的人手里,也可能是威胁。 苏白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她合上笔记本,将它小心地藏在木屋最隐蔽的角落——如果她回不来,至少这些记录不会落入他人之手。然后,她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 水壶,无用。笔记本和笔,无用。那把她一直随身携带、用于削笔和防身的小刀……刃长不足十厘米,但极其锋利,是她从黑市买来的精品,刀身纤薄,便于隐藏和突刺。 她将它从靴筒内侧的隐藏刀鞘中抽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颤抖,却也带来一种异样的镇定。 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远处树林似乎还有隐约的动静,但营地这一片死寂。她轻轻拨开门闩,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浓重的血腥味从泉边随风飘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忍着,目光锐利地扫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祁淮之和小宇的木屋门窗紧闭,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 时机正好。 苏白闪身出门,如同幽灵般紧贴着木屋阴影移动。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呼吸也调整到最缓。 她没有直接走向祁淮之的木屋正门,而是绕到了侧面——那里有一扇和她木屋类似的、用木板钉死的窗户,木板间的缝隙稍大一些。 她蹲在窗下,屏息凝神,仔细倾听屋内的动静。一片寂静。只有很轻、很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来自靠内的位置,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在经历了李维惨死、小宇和简墨爆发冲突之后,还能睡着?是真的大心脏,还是……有恃无恐? 苏白心中警惕更甚。她悄悄直起身,透过木板缝隙向屋内窥视。光线很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一张床上空着,另一张床上,似乎有人侧卧着,面朝墙壁,盖着薄薄的被子,黑色的长发铺散在枕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是祁淮之。看起来睡得很沉。 苏白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手心渗出冷汗。她握紧了小刀,刀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着一点寒芒。直接破门而入?可能会惊醒他,产生变数。从窗户缝隙攻击?距离不够,角度也受限。 她目光扫视,落在窗户下方一块略微松动的木板上。 她试探性地,用刀尖极其小心地插入木板边缘的缝隙,轻轻撬动。 得益于力量的部分解封,她的指力和控制力比之前强了不少。木板发出极其细微的“嘎吱”声,被她一点点撬开,露出一个足以让她纤细手臂伸入的缺口。 很好。 苏白再次确认了一下床上祁淮之的姿势——背对着窗户,脖颈和后背要害暴露。她计算着距离和角度,将握着刀的手臂缓缓从缺口伸入屋内。 冰凉的夜风吹过她的手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屏住呼吸,瞄准床上那人影的后心偏左一点的位置,肌肉绷紧,就要用尽全力刺下! 就在这一刹那,床上的人,似乎因为夜风从新开的缺口灌入,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点模糊的呓语,然后……翻了个身。 变成了平躺。 苏白的动作瞬间僵住,手臂悬在半空。刀尖距离目标不足半米。 月光恰好透过窗户和其他缝隙,斑驳地落在祁淮之的脸上。 他闭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异常生长的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畔和脸颊边,衬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被什么困扰,嘴唇抿着,失了血色的唇瓣显得有些干燥脆弱。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领口因为翻身而扯开了一些,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这是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脆弱,美丽,毫无防备,像一件精心烧制却布满裂痕的薄胎瓷器,又像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引颈就戮的祭品。 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刀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种莫名的、想要保护这个脆弱存在的冲动,再次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的行为如此丑陋不堪,像要亲手打碎一件绝世仅有的艺术品。 但下一秒,冰冷的现实和求生欲如同冰锥刺破幻象。李维死不瞑目的脸,简墨毫无感情的杀戮眼神,小宇那深不见底的诡异平静……交替闪过脑海。 不!不能心软!这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他的脆弱可能是伪装!他的美丽可能是毒药!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苏白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决绝。那瞬间的动摇,反而激发了她更深的杀意——必须立刻清除这个能影响自己心智的“隐患”! 她不再犹豫,手臂稳住,刀尖调整角度,对准了祁淮之因为平躺而暴露出的、咽喉的位置!那里皮肤最薄,血管丰富,一刀下去,瞬间毙命,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力量灌注手臂,她猛地发力刺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记录者特有的精准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眼看刀尖就要刺入那白皙脆弱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床上看似熟睡的祁淮之,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没有刚醒的朦胧,没有恐惧的惊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嘲弄的凉意。 他睁眼的动作,和他身体的动作几乎同步!没有试图去格挡那近在咫尺的刀锋,也没有惊慌失措地翻滚躲避。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举动,抬起了一只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脖颈前方。手臂抬起的角度和位置,恰好是苏白刀刺的轨迹! “噗!” 锋利的刀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祁淮之抬起的小臂肌肉中!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袖,也染红了苏白的刀锋和手指。 苏白心中先是一惊——他醒了?!随即又是一喜——刺中了!虽然没中咽喉,但手臂重伤,他失去反抗能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她这瞬间的情绪波动和因命中而产生的细微松懈,正是祁淮之等待的! 就在刀尖入肉、苏白力道用劲的刹那,祁淮之被刺中的手臂肌肉猛地一紧,不是向后缩,而是向前一顶一绞! 同时,他另一只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超出了苏白的反应速度,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她持刀手腕的脉门! 苏白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仿佛被铁钳箍住,力量之大完全不像一个重伤脆弱之人应有的!她心中大骇,下意识想要抽刀后退,但刀身被祁淮之手臂肌肉死死卡住,手腕又被制住,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而祁淮之已经借着这一扣之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床上弹起!完全不顾还插在手臂上的匕首和涌出的鲜血,他的动作流畅、迅捷、带着一种与平日怯懦截然不同的、行云流水般的冷静和效率! 他扣住苏白脉门的手猛地向自己身侧一拉,同时受伤的手臂忍着剧痛向反方向一别! 苏白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得向前扑倒,上半身不由自主地穿过了窗户上那个她亲手撬开的缺口,卡在了窗户内外之间!胸口重重撞在粗糙的窗棂上,一阵闷痛,呼吸困难! “呃!”苏白痛哼一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这根本不是她预想中的情况!祁淮之的力量、速度、反应,还有此刻那双冰冷平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全都超出了她的记录和认知! 她想挣扎,想用另一只手攻击,但身体被卡住,发力困难。她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祁淮之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制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手指如同钢针般在她脉门上狠狠一按!一股奇异的力量透入,苏白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同时,祁淮之空闲的那只手,已经闪电般伸出,目标不是苏白的要害,而是……她因为身体前倾、卡在窗棂上而暴露出的、后颈衣领下方的一小片皮肤。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自己手臂伤口流出的、温热的血液,以一种奇特的手法,在苏白后颈某处快速而用力地按压了一下。 不是攻击,更像是……点穴,或者某种更诡异的操作。 苏白只觉得后颈被触碰的地方微微一麻,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如同细小的毒蛇,猛地从那里窜入,沿着脊椎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力气都在飞速流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她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困惑。她不明白,祁淮之做了什么?这是什么能力? 祁淮之近距离地看着她因恐惧和窒息而扭曲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漠然。他的嘴唇贴近苏白的耳朵,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她逐渐模糊的意识中: “记录得很详细,苏小姐。” “但有些东西……” “是记录不下来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祁淮之扣住她脉门的手猛地松开,同时在那只插入他手臂的匕首柄上,看似随意地、实则精准地一弹一拨。 匕首被一股巧劲带动,从祁淮之手臂的肌肉中旋转着退出,带出一小股鲜血。而失去了祁淮之的支撑和那诡异“点穴”的效果,苏白原本就酸麻无力的手臂,根本握不住匕首。 “当啷”一声,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屋内的地上。 而苏白的身体,则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软软地、彻底地,瘫滑下去。上半身依旧卡在窗户缺口处,头颅无力地垂落,眼睛还圆睁着,但瞳孔已经扩散,失去了所有神采。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极其微弱的脉搏,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生命迹象,但也如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 祁淮之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仍在渗血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随手扯过床单一角,用力按住伤口进行简单的压迫止血。动作熟练,对处理伤口习以为常。 其实按照他的自愈能力,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不过这些伤口还有别的用处。 祁淮之走到窗边,看着卡在那里、已然失去意识的苏白。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俯下身,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将苏白散落的头发轻轻拢了拢,让她的脸露出来,姿态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仿佛在整理一件即将丢弃的物品。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苏白瘫软的身体从窗户缺口处慢慢拖了进来,避免发出太大响声。苏白的身体很轻,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他将苏白平放在地上,然后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树林深处的追逐声似乎已经远去,或者分出了结果?不确定。 他重新走回苏白身边,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颈动脉和呼吸。非常微弱,但还存在。 他刚才那一击,并非直接致命,而是利用对人体薄弱处的精准打击和微弱神力的瞬间侵入,造成类似脑干震荡和神经休克的效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能活多久,看她的体质和运气。但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构成威胁。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短时间内”。 祁淮之的目光落在苏白苍白失色的脸上,又看了看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最后,落回自己手臂的伤口上。 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完善。 他不需要亲自动手杀掉苏白。那会留下不必要的痕迹和嫌疑。 他只需要……让苏白以“合理”的方式,死在别人手里,或者,死在“意外”之中。 而现在,有两个现成的、正在互相猎杀的“凶手”,不是么? 祁淮之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完美的弧度。他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 擦掉窗棂上可能的血迹,调整苏白躺卧的姿势,将她那把匕首捡起,小心地放在她手边不远的地上,摆成一个看似挣扎中掉落的状态…… 最后,他走到自己床边,从床底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些他之前悄悄收集的、带有特殊气味的植物碎屑。他将这些碎屑,极其小心地,洒了一点点在苏白衣服的袖口和下摆,以及窗户缺口边缘。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指向自己的破绽。 然后,他走到屋子的另一侧,那个更隐蔽的、通往后面狭窄空隙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他早就留意到、并且偷偷扩大了一点的木板裂缝。 他侧身,如同液体般,无声无息地从那个裂缝中滑了出去,落入屋后浓重的阴影里。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屋内。 苏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玩偶。 染血的匕首在不远处反射着微光。 窗外,是弥漫着血腥和杀机的、深不见底的夜。 祁淮之的身影,彻底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木屋内,重归死寂。 只有地上苏白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证明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致命、且完全偏离了“记录者”预想的猎杀。 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刀锋亮出的那一刻,便已悄然逆转。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沉默羔羊11 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宇站在门口,瘦小的身形被身后微弱的、不知是穹顶模拟的星光还是远处尚未散尽的能量扰动的微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碎叶和一种粘稠的、并非属于他自己的暗红色污渍——那是简墨的血,混杂着林地里腐烂的有机物。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额角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正渗着血珠,左手手臂不自然地垂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没有了平日刻意伪装的懵懂或空洞,只剩下一种猎食者归巢般的、冰冷而锐利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赢了。或者说,他活下来了。 简墨很强,强到超出他最初的预估。那女人就像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冷静、高效、几乎没有破绽。正面对抗,他没有任何胜算。但他从没想过要正面击败她。 他利用了自己孩童的身形和速度,利用了对树林地形的熟悉,更重要的是,利用了“规则”——或者说,利用了那些在夜晚“活动”的、对生者充满怨念的“东西”。 他将简墨引到了林朔和王猛死亡区域附近,那里残留的死亡气息和怨念最为浓重。 在一次看似狼狈的躲闪中,他将简墨撞向了一棵刻着模糊血痕的枯树,同时用淬毒的梭镖划伤了她的肩膀。 毒素不致命,但能让她反应稍慢,气息紊乱。 然后,他逃了。头也不回地,朝着李维尸体所在的泉水方向相反一侧的密林深处逃去。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简墨压抑的痛哼和怒斥,也听到了更远处,枯树方向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拖沓的脚步声——不止一个。是林朔?还是王猛?或者……都有? 他没有回头确认。那已经不重要了。受伤中毒的简墨,被激怒的亡者……结果不会有任何悬念。他没有亲手杀死简墨,但简墨因他而死。这就够了。 现在,他回到了这里。他和祁淮之的木屋。他需要处理伤口,需要休息,需要……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安然无恙。 然而,门内扑鼻而来的,不是熟悉的、带着祁淮之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干净气息,而是一股浓重的、新鲜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女人的、微弱的生命气息。 小宇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步跨入屋内,反手关上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黑暗对他来说似乎毫无阻碍,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内地板中央,那个瘫软在地、姿势扭曲的身影——苏白。 她侧躺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眼睛半睁半闭,瞳孔涣散,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身上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伤口,衣服也还算整齐,但那种濒死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而在她手边不远的地上,掉落着一把匕首。小宇认得那把匕首,刃长不足十厘米,纤薄锋利,是苏白一直藏在身上的。 此刻,那匕首的刀刃上,沾染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他对别人身上藏有的武器性质都明确,没想过,那把武器会用来伤害他的“所有物”。 血是谁的? 小宇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整个木屋。 祁淮之的床铺凌乱,被子掀开。靠近窗户的位置,床单和地面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尚未完全凝结。 窗户下方,一块木板被撬开,露出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夜风正从那里灌入。 屋内没有祁淮之的身影。 小宇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一个清晰的、冰冷的画面在他脑中迅速拼凑起来:苏白趁他和简墨缠斗,撬窗潜入,试图对看似毫无防备的祁淮之下手。 她刺伤了祁淮之,但不知为何,她自己却落得这般濒死下场。祁淮之受伤后,从窗户缺口离开,不知所踪。而苏白,被遗弃在这里,奄奄一息。 祁淮之受伤了。 苏白碰了他的祁淮之。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小宇的心脏,随即爆发出滔天的、近乎扭曲的怒火!那不是对同伴可能遇险的担忧,而是一种领地遭到侵犯、所有物被人觊觎损毁后的暴戾和疯狂! 他的祁淮之!他小心翼翼地圈禁饲养着的、脆弱美丽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战利品”!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彻底掌控,竟然被苏白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给伤了?!还弄得下落不明?! 不可饶恕! 小宇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黑暗的杀意。他一步步走到苏白身边,蹲下身。 苏白的眼珠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对上了小宇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嗬嗬”的气音。 小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团亟待清理的垃圾。他甚至没有去追问发生了什么,没有去问祁淮之去了哪里。那些都不重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伸出手,不是去探苏白的鼻息,而是捡起了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冰凉的刀柄握在手中,沾染着祁淮之血液的刀刃,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幽暗的光泽。 苏白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放大。 小宇握着匕首,刀尖对准了苏白暴露出的、脆弱的咽喉。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处理杂物般的随意。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 苏白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那双曾经充满观察和计算的眼睛,永远失去了神采,最后凝固的,是深深的恐惧和一丝茫然的困惑。 小宇拔出匕首,看都没看苏白的尸体一眼。他站起身,将匕首在自己破烂的衣角上擦了擦,擦掉不属于祁淮之的血迹,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把沾了祁淮之血的匕首,现在是他的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特别是窗户缺口和那几滴血迹。祁淮之受伤不轻,应该跑不远。外面夜色浓重,危机四伏,他能去哪里? 小宇走到窗边,仔细查看缺口边缘。除了撬痕,他还嗅到一丝极其淡的、属于某种特殊植物的气味,和他之前接触过的蛇舌草有些类似,但又不太一样。 这气味很淡,几乎被血腥味掩盖,但小宇的嗅觉似乎也因力量解封而变得更加敏锐。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更细微的痕迹。除了血腥和苏白濒死前散发的衰败气息,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属于祁淮之的、独特的干净气息,朝着木屋后方、靠近树林边缘的方向飘散,但断断续续,似乎刻意做了遮掩。 没有犹豫,小宇如同鬼魅般从窗户缺口跃出,落地无声。他舍弃了正门,选择了这条可能的逃离路线。 屋后的空地狭窄,堆着一些废弃的木料和杂物。小宇锐利的目光扫过地面。泥土潮湿松软,上面有几道新鲜的、略显凌乱和虚浮的足迹,大小符合祁淮之,足迹间距不稳,显示行走者可能受伤或体力不支。足迹指向树林边缘一处灌木丛。 小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势在必得的弧度。受伤的猎物,惊慌失措的逃亡,留下的痕迹如此明显……祁淮之,你果然还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脆弱存在。 他压下心中那因祁淮之受伤而愈燃愈烈的暴怒和一种扭曲的兴奋——找到他,抓住他,这次要彻底看牢他,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没入树林的黑暗之中。 —— 祁淮之靠坐在一棵巨大的、根系裸露的古树背后。树身粗壮,足以遮挡他的身形。 他微微喘息着,脸色在透过枝叶缝隙的惨淡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左手手臂上,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紧紧包扎着,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暗红一片。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额角有细密的冷汗。 呼吸听起来有些吃力,身体也微微颤抖,仿佛每一下喘息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痛。 祁淮之整个人蜷缩在树根形成的凹陷里,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像一只被猛兽追猎、穷途末路、只能躲藏起来瑟瑟发抖的美丽生物。 然而,若是此刻有人能看到他低垂的眼帘下,那双眼睛深处,便会发现那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湖面下是正在精密运转的、冷酷的计算。 他在等。 脚步声,极其轻微,但终究还是传来了。踩在落叶和松软泥土上,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轻盈和谨慎,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古树前方不远处。 祁淮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颤抖得似乎更厉害了些,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祁哥哥?”小宇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孩童特有的清亮声线,但在此刻寂静诡异的树林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关切? 他站在古树前几步远的地方,没有立刻靠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树根凹陷处的阴影,以及祁淮之暴露在外的、染血的衣袖和苍白侧脸。 “是……是小宇吗?”祁淮之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月光恰好照在他脸上,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唇,泛红的眼眶,和那双浸着水汽、充满恐惧与依赖的眼睛。“小宇……你回来了……太好了……我……我好怕……” 他的声音断续,带着哽咽,完美地演绎着一个重伤后侥幸逃脱、见到唯一“依靠”时情绪崩溃的弱者。 小宇看着他那张即使狼狈不堪、染血苍白也依旧惊心动魄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无助和信任的眼睛,心中的暴怒和戾气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但另一种更深的、黑暗的掌控欲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看,他吓坏了。他受伤了。他需要我。他只能依赖我。 小宇向前走了两步,距离更近,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祁哥哥,别怕,是我。我回来了。你受伤了?是苏白那个女人干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关切地继续靠近,目光却如同最狡猾的猎手,仔细审视着祁淮之的伤口、姿态、以及周围的环境,评估着任何可能的陷阱或反抗。 “嗯……”祁淮之虚弱地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血迹和尘土,“她……她突然从窗户进来……要杀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推了她一下……撞到了头……然后我就跑出来了……” 他的解释含糊而合理,符合一个受惊者的混乱记忆。 “没事了,没事了。”小宇已经走到了树根凹陷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那里的祁淮之。这个角度,他能将祁淮之的脆弱和无力尽收眼底。 他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似乎想触碰祁淮之受伤的手臂,语气温柔得诡异,“伤口深吗?我看看,我帮你重新包扎……”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染血布条的刹那—— 祁淮之一直低垂的眼睫,倏然抬起! 那眼中的恐惧、无助、泪水,如同烈日下的雾气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剔透的平静,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倒映着小宇骤然收缩的瞳孔! 与此同时,祁淮之那看似虚弱颤抖、一直藏在身侧的右手,以远超重伤者应有的、近乎鬼魅般的速度骤然探出! 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一点微不可察、却让周围空气瞬间凝滞扭曲的奇异寒芒,直取小宇伸来的手腕脉门! 而他的左手,虽然包扎着,却也如同绷紧的弹簧般猛地一甩,浸透鲜血的布条如同活物般散开,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劈头盖脸地卷向小宇的面门! 这不是慌乱的反击!这是早有预谋的、精准致命的陷阱! 小宇心中警铃炸响!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祁淮之的脆弱是伪装!重伤是伪装!甚至连那凌乱的逃亡痕迹,都可能是有意为之,引他入彀! 但小宇的反应同样快得惊人!长期游走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本能救了他!在祁淮之右手探出的瞬间,他伸向伤口的手臂如同触电般猛地回缩,身体更是违背常理地向后硬生生仰倒,一个铁板桥险险避开了那抓向脉门的致命一爪和卷向面门的血布! “嗤啦!”血布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冰冷气息让他脸颊生疼,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过! 而祁淮之的右手一击落空,却毫不停滞,变爪为掌,顺势下按,拍向小宇因后仰而暴露出的胸口膻中穴!掌风凌厉,带着那股奇异的寒芒! 小宇后仰的同时,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泥鳅般向后滑出数尺,堪堪避开这一掌。他单手撑地,一个灵巧的后翻,瞬间拉开了数米的距离,落地时微微喘息,眼中充满了惊怒、杀意,以及一丝被彻底愚弄后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缓缓从树根凹陷处站起来的祁淮之。那人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手臂血迹斑斑,但站姿挺直,气息平稳,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虚弱模样?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平静,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视着泥泞中的挣扎者。 “你……一直都在装。”小宇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再掩饰其中的阴毒和年龄不符的沙哑,“从什么时候开始?” 祁淮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臂,布条下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流血竟已止住。 他看了一眼小宇,又看了看树林深处,那里似乎有隐约的、非自然的阴影在蠕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慢靠近——是亡者被新鲜的血腥和活人的气息吸引过来了。 “不重要了,小宇。”祁淮之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奇异力量。 小宇的脸色微微一变。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祁淮之动了! 这一次,他不再伪装!身形如风,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直扑小宇!受伤的左臂诡异地不影响行动,反而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右手五指间,那点寒芒骤然明亮,不再是微光,而是凝成了一柄寸许长、完全由冰冷神力构成的半透明短刃!刃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仿佛被冻结撕裂的嗤嗤声! 小宇厉啸一声,不退反进!他双手一翻,左手是那柄沾过血的匕首,右手则从腰间抽出一根柔韧的、顶端带着锋利弯钩的奇特金属丝!孩童的体型赋予了他极致的灵活性,如同鬼魅般迎上! “叮!” 神力短刃与精钢匕首首次碰撞!爆出一簇冰冷的火花!小宇手臂剧震,匕首差点脱手!祁淮之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但小宇的战斗经验丰富到可怕!借着一震之力,他身体陀螺般旋转,右手金属丝如同毒蛇甩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缠向祁淮之的脖颈!同时左手匕首阴险地刺向祁淮之受伤的左臂伤口! 祁淮之步伐玄奥一错,避开脖颈的绞杀,神力短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斩在金属丝的中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铮!”一声轻鸣,那特制的、足以绞断钢铁的金属丝,竟被神力短刃轻易斩断!断口光滑如镜! 小宇瞳孔紧缩,毫不恋战,借着金属丝断裂的力道向后飞退,同时左手一扬,几点细微的乌光射向祁淮之的面门——是淬毒的细针! 祁淮之衣袖一卷,一股无形力场荡开,细针纷纷偏移坠地。他脚步不停,如影随形,短刃直刺小宇心口!动作简洁,却带着一种大道至简、无可躲避的压迫感! 小宇狼狈地就地一滚,避开要害,但肩头仍被短刃的寒气擦过,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动作都为之僵硬了一瞬! 他眼中疯狂之色更浓,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竟不散开,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凝聚成几枚血色小箭,带着凄厉的鬼啸声射向祁淮之!这是他压箱底的、损耗本源的精血秘术! 祁淮之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他停下追击的脚步,右手短刃在身前划出一个圆润的、充满道韵的圈。冰冷的神力形成一面无形的盾。 血箭撞在神力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将神力盾也侵蚀得微微波动!但也仅此而已,血箭迅速耗尽能量,消散无形。 而就在祁淮之化解血箭的这短暂间隙,小宇已经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再次向树林更深处窜去! 他不再试图正面硬撼,而是要利用地形,利用黑暗,利用一切手段周旋、偷袭!他也看出来了,祁淮之的力量虽然质高,但量似乎并不算特别雄厚,而且似乎不能持久运用那种凝刃的神通!只要拖下去,未必没有机会! 更重要的是……那些被吸引过来的亡者,越来越近了!它们可不管你是谁! 祁淮之看着小宇消失在林木间的背影,没有立刻追赶。他散去手中的神力短刃,那点寒芒回归体内。 那双清明的眼中没有任何焦急或不安。他抬头,看向小宇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侧后方那些逐渐清晰的、拖着沉重脚步、散发着浓郁死气和怨念的扭曲身影:林朔、王猛,甚至……隐约还有简墨和李维的影子?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算尽一切的弧度。 逃吧。 尽情地逃吧,小毒蛇。 你以为你在利用地形周旋。 却不知,这片即将成为你葬身之地的树林…… 早在你决定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小宇消失的方向走去。步伐稳定,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生死追杀,而是在进行一场早已预定好的……献祭仪式。 夜还深。 猎手与猎物的游戏,似乎还未结束。 但真正的猎手,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喜欢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请大家收藏:()在无限流手握圣母剧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