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 第230章 微型化 他站起身,推开板房的门。 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远处,试车台的方向传来发动机试车的轰鸣,沉闷而持续,像这个国家工业化进程的心跳。 他直接走向通讯室。 “给我接北京‘盘古’计划办公室,转微电子学组。” 他对值班的通讯员说。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赵四在狭小的通讯室里踱步。 墙壁上贴着各种保密规定和通讯流程,窗台上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这是戈壁滩上唯一能养活的植物。 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赵四。对,昆仑基地。找你们负责人。” 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赵、赵总您好!我是值班员小李,周主任去上海出差了,要下个月才回来……” “上海?”赵四眉头一皱,“他去上海干什么?” “说是参加一个集成电路工艺研讨会,还有……调研进口光刻设备的事。” 光刻设备。 这个词让赵四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是什么——制造集成电路的核心装备,就像造飞机需要的五坐标铣床一样,是卡脖子的东西。 “你们组现在谁在负责?” “副、副组长刘工在,但他今天去电子部开会了……” “那就你。” 赵四果断地说,“听着,我需要你们立刻启动一个预研项目,代号‘萤火’。” “目标是设计一种微型流体控制器,把温度传感、逻辑判断、阀门驱动全部集成到一块硅片上,尺寸不能超过两平方厘米。”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赵四以为线路断了。 “小同志?” “赵、赵总……” 年轻的值班员声音发颤,“您说的这个……我们现在连三极管都还没完全吃透,成品率才百分之十几。” “集成电路……我们只在文献上见过……” “那就从文献开始。” 赵四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下去 ,“找资料,做实验,失败就再来。需要什么支持,打报告上来,我批。” “可是……这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上面能同意吗?” “上面那边,我去说。” 赵四顿了顿,“但我要你记住一句话:我们现在做的每一分超前,都是为十年后的中国航空铺路。” “你明白吗?”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那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赵总。” “我……我这就去整理资料,等组长回来就汇报。” 电话挂断后,赵四在通讯室里站了很久。 窗外的仙人掌在阳光下投出瘦长的影子,叶片边缘已经干枯发黄,但中间还在顽强地绿着。 他走出通讯室,径直去找刘振林。 果然,听了他的想法,刘振林的第一反应是:“小赵,你疯了?” “我没疯。” 赵四把那张画满了技术路径的草纸推过去, “刘总您看,这是冷却系统的发展方向。” “机械路线我们已经走到头了,材料瓶颈解决不了。必须换赛道。” 林振林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 “微电子……这东西我听电子部的老刘提过,说是未来方向,但咱们现在还差得远呢。” “你这个时候上马这种项目,不是好高骛远吗?” “现在不开始,就永远差得远。” 赵四说得斩钉截铁,“刘总,您还记得我们刚来昆仑的时候吗?” “一片砂石地,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现在呢?飞机造出来了,飞起来了。为什么?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等。” 刘振林沉默了。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着镜片,这是他在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需要多少资源?”他终于问。 “初期不多。” 赵四早有准备,“北京、上海的两个微电子组,各自成立一个三到五人的小组,做原理研究和工艺探索。” ”预算……先按每年十万申请。” “主要是买资料、做实验、培养人。” “十万……” 刘振林苦笑,“你知道现在国家多困难吗?十万块能造多少发炮弹了。” “但十万块买不来十年后的技术制高点。” 赵四寸步不让,“刘总,这不是一个冷却系统的问题。” “这是整个航空工业,甚至整个国家工业,未来要不要被别人卡脖子的问题。” 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刘振林重新戴上眼镜,深深看了赵四一眼:“你小子,每次都能把话说到我心坎上。” 他叹了口气,“行,报告我来写。” “但丑话说在前头——这种超前项目,失败概率很高。到时候挨批评,你可不丢下我一个人。” “我扛。”赵四毫不犹豫。 从刘总办公室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戈壁滩的黄昏很短暂,夕阳一落下,温度就骤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赵四裹紧了工装外套,朝着自己的板房走去。 路上遇到了楚老。 老人正拄着拐杖在散步,看见赵四,招了招手。 “听说你给微电子组下任务了?”楚老开门见山。 消息传得真快。 赵四点点头:“是。机械路线走不通,只能试试电子路线。” 楚老沉默地走了一段,拐杖在砂石地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良久,他才开口:“我在德国的时候,见过最早的电子管计算机。” “那么大的家伙,占满一个房间,计算能力还不如现在一个计算器。” “但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方向对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赵四:“你现在做的,就是找对方向的事。” “方向对了,慢一点没关系。方向错了,再快也是白费力气。” “您觉得……方向对吗?” 赵四难得地流露出不确定。 楚老笑了:“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固守旧路一定是错的。” 他拍了拍赵四的肩膀,“去做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看看论文、提提建议。” 老人的背影在暮色中渐渐走远。 赵四站在原地,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星星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显现。 很亮。 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次尝试、每一次突破、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梦想。 回到板房,赵四摊开信纸,准备给北京和上海的微电子组写一封详细的指导信。 信的开头,他引用了楚老的那句话: “技术的突破,往往发生在不同领域的交叉点上。” 然后,他开始勾勒那个“萤火”项目的技术框架: 从最基础的温度传感器集成,到简单的数字逻辑电路,再到微型的压电驱动元件…… 每一步都艰难,但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灯光下,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微微晃动。 窗外,戈壁的夜风又开始呼啸。 但这一次,风声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是沙粒的敲打,不是荒芜的回响,而是一种……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像是某种机器开始运转的声音。 像是时代齿轮,正在艰难但坚定地,向前转动。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沙尘暴 “萤火”项目启动后的第七天,沙尘暴来了。 起初只是午后的一阵怪风,卷着沙砾打在板房的铁皮墙上,噼啪作响。 有经验的老工人抬头看了看天——西北方的地平线泛起一片诡异的昏黄,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正在迅速铺开。 “要起大风沙了!”有人喊了一声。 但谁也没想到,这次的风沙会这么大。 下午三点,天色已经暗如黄昏。 狂风像发了疯的巨兽,咆哮着扑向昆仑基地。 沙砾不再是“打”在墙上,而是像子弹一样“射”过来,铁皮墙面发出密集的爆响,仿佛随时会被击穿。 赵四正在和材料组讨论“昆仑甲”的新工艺参数,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 “不好!”他推开会议室的门,狂风卷着沙尘瞬间灌进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透过漫天黄沙,他看见远处那排临时搭建的专家宿舍。 最东头的那间,屋顶的铁皮被整个掀翻,像一片枯叶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砸在几十米外的空地上。 “快去人看看!”赵四吼了一声,用袖子捂住口鼻,弯腰冲进风沙里。 基地的警报凄厉地响起来。 但风声太大,警报声被撕扯得断断续续,像垂死者的喘息。 人们从各个工棚、实验室、办公室里涌出来,有的去抢救设备,有的去加固建筑,场面混乱但又有种奇异的秩序。 在这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沙尘暴的厉害,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四顶着风跑到那间被掀了屋顶的宿舍前。 门已经从里面被顶开了,两个年轻技术员正搀扶着一个人往外走——是楚老。 老人脸上、身上全是沙土,眼镜碎了一片,额角在流血,暗红的血混着沙粒,糊了半边脸。 但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铁皮箱子,抱得那么紧,指节都泛白了。 “楚老!您怎么样?”赵四冲过去。 “没、没事……” 楚老的声音在风沙中显得微弱,但他努力挺直腰板, “就是几块碎瓦片砸到了……箱子,箱子没事。” 赵四这才看清,老人额角的伤口不小,血还在往外渗。 他立刻对那两个技术员说:“扶楚老去医务室!快!” “医务室的门被风堵死了,打不开!”其中一个技术员喊道。 “那就去我办公室!”赵四当机立断,“那里有急救箱!” 几个人搀扶着楚老,在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沙暴中艰难前行。 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凭感觉往办公楼方向挪。 短短两百米的路,走了足足十分钟。 冲进办公楼时,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过是沙水,从头到脚裹着一层厚厚的黄沙。 赵四的办公室还算完好,只是窗户在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他让楚老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迅速打开文件柜底层,取出那个军绿色的急救箱。 这是苏婉清给他准备的,里面除了常规药品,还有一本她手抄的《赤脚医生手册》摘要。 “伤口里有沙子,得先清洗。”赵四一边说,一边拧开军用铝壶,倒出清水浸湿纱布。 楚老摆摆手:“先看箱子……里面是手稿,德国的,还有我这几个月整理的计算笔记……” “手稿跑不了,伤口感染了可是大事。” 赵四不由分说,用镊子夹着湿纱布,轻轻擦拭老人额角的伤口。 沙粒嵌在皮肉里,每擦一下,老人就微微抽一口气,但硬是没吭声。 赵四的动作很稳——得益于知识里面《赤脚医生手册》的那些急救要点,也得益于这些年在一线解决各种技术问题时养成的细致习惯。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一套流程做完,赵四额头上也冒了汗。 不是累,是紧张——万一伤口处理不好,万一破伤风,在这远离城市的戈壁滩,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 他剪断绷带,打了个结,“伤口不算太深,但这两天别沾水,每天换一次药。” ”头晕吗?恶心吗?” 楚老摇摇头,反而关切地看着他:“你手上……也破了。” 赵四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虎口不知什么时候划了道口子,血混着沙土,已经结了一层黑红的痂。 大概是刚才扶楚老时,被什么尖锐物划到的。 “小伤。” 他随意用纱布擦了擦,贴上胶布,然后目光落在那个铁皮箱子上, “这里面……很重要?” 楚老的神情变得复杂。 他慢慢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泛黄的德文手稿。 纸张边缘已经脆化,还有几十本厚厚的笔记本,字迹工整密集。 “这些,”老人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纸张, “是我在德国留学时攒下的资料,还有回国这些年,一点一点整理、计算、推演的心得。” “有些东西……现在可能用不上,但未来一定有用。” 他抬起头,看着赵四:“这次风沙,我第一反应不是躲,是护着这个箱子。” “你说我傻不傻?几本破纸,哪有命重要。” 赵四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认真地说:“不傻。这些纸,是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楚老愣了一下,眼眶忽然有些发红。 他摘下那副碎了一片镜片的眼镜,用袖子擦了擦——也不知是擦镜片,还是擦眼睛。 窗外,风沙的咆哮达到顶峰。 整栋办公楼都在轻微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远处传来又一声巨响,不知是哪间工棚倒了。 “赵工!赵工!”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赵四拉开门,是基地保卫科的小王,浑身是土,气喘吁吁。 “东区三间临时库房被吹塌了,里面还有一批精密仪器!” “刘总带人在抢救,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知道了。” 赵四回头看了楚老一眼,“您在这儿休息,哪里都别去。” “我跟你们去。” 楚老站起身,虽然腿脚还不利索,但语气坚决, “我懂设备,知道哪些该先救。” “您的伤……” “死不了。” 老人摆摆手, “走吧。” 三人再次冲进风沙中。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风雨同舟 这次的能见度更低了,五米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记忆和偶尔闪过的微弱手电光辨路。 沙砾打在脸上像刀割,呼吸都困难。 东区库房已经一片狼藉。 三间用预制板搭成的简易房全部垮塌,板材、设备、零件散落一地,在狂风中翻滚碰撞。 刘振林正带着二十多个人,在废墟里拼命扒拉着,试图抢救那些还没完全损坏的仪器。 “先救光谱仪!那东西全国就三台!” 楚老一眼就认出了一个露出半截的金属箱子。 赵四立刻组织人手。 七八个人围上去,搬开压在上面的板材,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半吨重的铁箱子抬出来。 箱体已经变形,但核心部件似乎还完好。 “还有风洞数据采集器!在那边!” “精密天平!小心!千万别磕碰!” 风沙中,呼喊声、金属碰撞声、狂风的咆哮声混在一起,混乱却又悲壮。 每个人都在拼命,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珍贵。 那是整个团队,甚至整个国家,在极端困难条件下攒起来的家底。 赵四一边指挥,一边自己也上手搬。 一块锋利的铁皮划破了他的胳膊,血立刻渗出来,混着沙土,但他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能多抢出来一点,是一点。 这场与风沙的搏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当风力终于开始减弱时,所有人都瘫坐在废墟旁,浑身是土,手上、脸上到处是划伤,但没有人抱怨。 清点结果出来了:三分之二的仪器抢救成功,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修一修还能用。 损失当然有,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刘振林一屁股坐在一个仪器箱上,摘下帽子,露出满是沙土的头发:“他娘的……这鬼地方……” 赵四走到他身边,递过去半壶水。 刘振林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小赵,你说咱们这是图啥?” 赵四没回答。 他看向四周——那些瘫坐在地上、疲惫不堪但眼神依然坚定的人; 那些在风沙中抢救出来的、沾满尘土却依然珍贵的设备; 还有远处,那架停在加固机库里、虽然蒙上一层厚厚沙土但依然轮廓分明的“星火”战机。 “楚老呢?”他忽然问。 “在那边,检查抢救出来的手稿。”有人指了指。 赵四走过去。 楚老正蹲在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湿了边角的笔记本一页页摊开,用身体挡住残余的风沙。 昏黄的手电光下,老人的背影佝偻而单薄,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坚韧。 “楚老。”赵四轻声唤道。 老人回过头。他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纱布边缘又沾上了新的沙土。 他看着赵四,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笑得很难看——因为脸上有伤,因为太累,因为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但那个笑容里的某种东西,让赵四心头一热。 “小赵,”楚老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我以前总想,我这把年纪了,来这戈壁滩受这份罪,值不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基地,扫过那些瘫坐休息、却依然随时准备起身干活的人。 “现在我知道了,”他说,“值。”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人一起,才能做成真正该做的事。” 风,终于停了。 沙尘缓缓沉降,像一场盛大而沉默的落幕。 天空重新显露出来,是沙暴过后特有的、干净到近乎虚无的灰白。 基地一片狼藉,但灯火开始一盏盏亮起。 赵四站在废墟中,看着那些重新站起来、开始清理现场、检修设备的人。 他们中有老专家,有年轻技术员,有工人,有战士。 每个人都很疲惫,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但没有一个人说要放弃。 楚老走到他身边,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老人轻声说: “此地方是做事之地,此团队方是成事之队。” 赵四点点头。 他知道,今夜过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基地变得更坚固了——事实上,那些临时建筑在风沙面前依然脆弱。 而是人心,更紧了。 像戈壁滩上的胡杨,根扎得更深了。 三年。 戈壁滩上的胡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整整三个轮回。 1970年深秋,当最后一片胡杨叶在寒风中飘落时,昆仑基地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国家航空定型评审委员会。 十七位专家,平均年龄五十五岁,最年轻的四十二岁,最年长的六十八岁。 他们从北京、沈阳、成都、西安赶来,带着厚厚的评审标准和审视的目光。 领队的是航空工业部的老副部长,姓钱,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评审会设在基地新建的礼堂——说是礼堂,其实也就是个稍大些的砖房,墙壁刷了白灰,挂着一面国旗和几张技术挂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长条桌拼成U形,桌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军用桌布,每个位置前摆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基地自产的苦荞茶。 赵四站在汇报席前。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半新的中山装——还是苏婉清给他收拾的。 如今穿着已经有些紧绷,袖口也磨出了毛边。 但他站得很直,手里没有讲稿,只有一根细长的教鞭。 “各位首长,各位专家。”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里响起,平静而清晰, “我是‘星火’项目动力与关键材料系统负责人赵明。” “下面我将代表项目组,汇报‘星火’高空高速远程截击侦察机的设计定型情况。” 教鞭指向身后的巨幅三面图。 “首先,基本性能。” 赵四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早已熟稔于心的事实, “最大飞行速度,2.2马赫。实用升限,米。最大转场航程,2850公里。” “这些数据,已经过国家试飞研究院的二十七次验证飞行确认,误差在正负3%以内。” 礼堂里响起轻微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专家们在对照手里的数据表,有人微微点头,有人眉头微皱。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 赵四的目光扫过全场, “2.2马赫,比我们最初设定的目标低了0.3;升限比预期低800米。” “如果只看这些数字,‘星火’似乎并不完美。” 他停顿了一下,教鞭移到图纸的另一侧。 “但是,请看这里。” 教鞭点在机翼中段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区域, “为了增加25%的燃油携带量,我们重新设计了机翼内部结构。” “这个改动,让飞机的留空时间从1小时47分钟,延长到2小时35分钟。” 他又指向机头下方:“这里,我们整合了国产第一代远程侦察吊舱接口。” “虽然侦察设备还在研制中,但平台已经预留了升级空间。” “还有这里,” 教鞭移到机身中段,“‘昆仑甲’热防护涂层的实际隔热效果,比理论值高18%。” “这意味着在高空高速状态下,飞机的安全余量比预期更大。” 一条条,一款款。 赵四没有回避飞机的不足,但每指出一处短板,必然跟着展示一处为此付出的努力、获得的补偿、或者预留的未来可能性。 他没有说“我们的飞机是最好的”,他说的是“我们的飞机,是在现有条件下,能够做到的最合理的平衡”。 汇报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定型 当赵四放下教鞭时,礼堂里鸦雀无声。 钱副部长摘下眼镜,慢慢擦拭着镜片。 这是他在深思时的习惯动作。 擦拭了足足一分钟,他才重新戴上眼镜,看向赵四: “小赵同志,我有一个问题。” “您请讲。” “你刚才提到,飞机还有很多不足。” “气动布局偏保守,电子设备落后,维护性有待提高。这些你都承认。” 钱副部长的声音很慢,“那么,在你看来,这架飞机最核心的价值是什么?它凭什么通过定型评审?” 这个问题很尖锐。 所有专家都抬起头,盯着赵四。 赵四沉默了几秒。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深秋午后的阳光涌进来,照亮了礼堂里漂浮的微尘。 窗外,远处的停机坪上,三架银灰色的“星火”战机静静停放着。 阳光照在“昆仑甲”涂层上,泛起独特的金红色光泽。 更远处,是戈壁滩无尽的荒凉,还有那些低矮的工棚、简陋的试验场、被风沙磨蚀得斑驳的标语牌。 “钱部长,各位专家。” 赵四转回身,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在礼堂里回响, “这架飞机的价值,不在它的性能参数里。”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 “它的价值在于,它是我们——” “在这里的所有人,还有更多没在这里的人,用三年时间,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戈壁滩上,从零开始造出来的。” “它的价值在于,我们第一次突破了热障,第一次实现了国产战机的高空高速远程能力,第一次把那么多新技术——” “‘昆仑甲’、局部冷却、甚至微电子控制的雏形,集成到一个平台上。” “它的价值还在于,”赵四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专家, “它证明了,即使条件再艰苦,即使基础再薄弱,只要我们认准方向,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去磨,一寸一寸去抠,就能造出能飞、能战、能守护这片天空的飞机。” 礼堂里依然安静,但气氛已经不同了。 有几位年长的专家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们经历过更艰难的岁月,懂得这番话的分量。 钱副部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良久,他抬起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定型后投入批量生产,你觉得部队会用得好这架飞机吗?” 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意料。 连赵四都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回答:“会用得好。”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们在设计时就想到了。” 赵四走到三面图前,教鞭点在一处结构细节上, “这里,所有关键设备的检修口都开在最方便的位置,工具要求是最普通的规格。” “这里,备用保险丝和常用零件有专用储存盒,就在座舱旁边。” “还有这里——” 他连续指出了七八处细节:“我们专门请教了前线部队的机务人员,把他们的每一条建议都消化进了设计里。” “这架飞机也许不够‘先进’,但一定够‘皮实’,够‘好伺候’。” 钱副部长盯着那些细节,看了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很淡的笑容,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评审持续了三天。 专家们查阅了堆积如山的图纸、数据、试验记录,实地检查了生产线和试验设备,甚至还亲自爬进座舱感受了人机界面。 争论当然有,质疑当然有,但在最后一天的闭门会议后,结论出来了。 “经过全面评审,委员会一致认为,‘星火’高空高速远程截击侦察机,基本达到设计指标,填补了我国在该型战机领域的空白,同意通过设计定型。” 钱副部长宣读结论时,声音平静,但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颤抖。 “根据命名规范,该型战机正式命名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赵四脸上。 “‘星-8’。” 掌声响起。 起初是克制的,然后越来越热烈,最后像暴风雨般席卷了整个礼堂。 有人站起来鼓掌,有人用力拍打桌面,几个年轻的技术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赵四没有鼓掌。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窗外。 三年了。 从1967年春天踏上这片戈壁滩,到此刻。 他想起了总装完成那天的酒香,想起了首飞时的惊心动魄,想起了“增程”方案引发的激烈争论,想起了沙尘暴中楚老护着铁皮箱的背影,想起了无数个在板房里对着一堆数据苦苦思索的深夜…… 还有那些没能看到今天的人。 掌声渐渐平息。 钱副部长走到赵四面前,伸出手:“小赵同志,辛苦了。” 赵四握住那只苍老但有力的手:“是大家辛苦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组织上决定,给你记个人一等功。” 钱副部长从随员手中接过一个红绒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奖章,“这是你应得的。” 礼堂里再次响起掌声。 所有人都看着赵四,目光里有敬佩,有羡慕,有祝贺。 赵四接过盒子,但没有看那枚奖章。 他抬起头,看向台下的团队成员——楚老坐在第一排,用力朝他点头; 刘振林眼圈发红;气动组长老陈一边鼓掌一边抹眼睛; 还有周建国、小李、小王……一张张熟悉的脸,此刻都洋溢着激动和自豪。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举起了那个盒子。 “这个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我的。” “它是所有参与‘星-8’研制的人的。 是在这里熬过无数个日夜的每个人的。 是在后方提供支援的每个工厂、每个研究所、每个默默无闻的岗位上的每个人的。” 他把盒子轻轻放在汇报台上,像放下一个过于沉重的负担。 “如果非要给我什么奖励,” 赵四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脸,“那就让我继续和你们一起,造下一架飞机,攻下一个难关。”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持久,更加热烈。 评审会结束了。 专家们陆续离开,基地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一样的东西——不是庆祝的喧嚣,而是一种沉静的、坚实的信心。 傍晚,赵四独自走向停机坪。 夕阳把三架“星-8”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他走到01号机——那架首飞的验证机旁边,伸手抚摸冰冷的蒙皮。 三年了。 这架飞机身上有无数道细微的划痕、修补的痕迹、高温灼烧留下的变色。 像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不完美,但可靠。 “赵工。” 身后传来楚老的声音。 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年纪大了,沙尘暴留下的腿伤没完全好利索,但他坚持不用人搀扶。 “楚老。”赵四转过身。 “定了型,接下来什么打算?”楚老问得很直接。 赵四沉默了一下:“‘星-8’只是开始。冷却系统的问题还没根本解决,微电子控制的路还很长。还有……” “还有下一代战机。”楚老接过话头,眼睛在暮色中闪着光,“更高,更快,更智能。”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戈壁滩的黄昏很美,天空从金黄渐变成绛紫,再融进深蓝。远山变成剪影,苍凉而壮阔。 “小赵,”楚老忽然说,“你还记得沙尘暴那天,我说的话吗?” “记得。”赵四轻声重复,“‘此地方是做事之地,此团队方是成事之队。’” “现在我想再加一句。” 楚老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在暮光中显得格外深刻,“此飞机,方是成事之器。” 赵四心头一震。 是啊。 地方、团队、器物。三者合一,才能成就一件事。 而他们,刚刚完成了第一件。 夜色降临,第一颗星在天边亮起。 远处,基地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温暖而坚定,像撒在戈壁上的珍珠。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提示 定型评审结束后的第三天,表彰大会在基地礼堂举行。 没有鲜花,没有红毯,只有简陋的主席台和台下坐得笔直的人群。 赵四坐在第一排,胸前别着那枚一等功奖章。 金属很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是不喜欢这份荣誉,而是觉得……不配。 至少,不配一个人独占。 当刘振林在台上念出一个个名字,楚怀远、陈卫国(气动组长老陈)、周建国、王海(试飞员)…… 以及更多普通技术员、工人的名字时,赵四才感觉胸口那沉甸甸的感觉稍微轻了一些。 “以上同志,在‘星-8’飞机研制过程中,表现突出,分别记功授奖!” 刘总的声音在简陋的礼堂里回荡,“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他们表示祝贺!” 掌声雷动。 赵四跟着鼓掌,目光扫过台上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 楚老坐在轮椅上,老人微微颔首,脸上是平静的笑容; 老陈眼眶发红,拼命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周建国坐得笔直,手却在微微发抖…… 这些,才是真正该站在光里的人。 散会后,赵四没有参加会餐。 他独自回到那间住了三年的板房,开始收拾东西。 “星-8”定型了,小批量生产即将开始。 按照计划,他很快要返回北京,参与后续改进型号的研发,同时还要兼顾那个刚刚起步的“萤火”微电子项目。 东西不多: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一摞磨损严重的笔记本,那个装着家信的牛皮纸袋,还有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 为了儿子上学,苏婉清已经在两年前被赵四劝着回北京了。 他收拾得很慢,手指拂过每一样物品时,都会想起一段往事。 那件肘部磨破的工装,是总装时趴在机翼下调整管路磨破的; 那本边角卷起的笔记,记录了“昆仑甲”配方的十七次调整; 那支笔尖已经秃了的钢笔,在无数个深夜画过无数张草图…… 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但值得。 当他把最后一件物品装进那个磨损的帆布包时,系统的界面无声浮现。 和以往不同,这次没有签到提示,没有奖励信息。 界面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加粗的文字: 【阶段性使命完成度评估:优秀】 【检测到宿主已成功推动本时空关键科技分支(高空高速航空技术)进入自主可持续发展轨道】 【核心团队已成型,技术体系已建立,工业基础已夯实】 【符合条件,激活长期战略任务】 赵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放下手里的帆布包,在行军床上坐下,凝神注视。 界面变化,新的文字一行行显现: 【长期任务:引导初级工业文明突破“信息隔离”瓶颈】 【任务背景:当前文明阶段,科研力量分散,信息传递低效,重复研究与资源浪费严重。】 【跨部门、跨地域的协同能力薄弱,制约整体科技发展速度】 【阶段目标:推动建立首个跨部门、跨地域的“科研数据远程低速率交换试验网络”】 【任务期限:十年】 【任务奖励:微处理器架构启示(完整版)】 【失败惩罚:无(但将错过关键文明升级窗口)】 文字在眼前停留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缓缓淡去。 赵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以为自己看懂了系统的意图——帮助他个人成长,帮助国家突破关键技术瓶颈。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系统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信息隔离”……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海中许多模糊的困惑。 他想起了在草原试验场时,因为一份关键数据要从北京寄来,耽误了整整两周。 想起了在“星-8”研制过程中,上海材料所的一个突破性发现,直到半年后才偶然传到昆仑。 想起了“萤火”项目启动时,北京和上海两个微电子组之间沟通的艰难。 靠电话线路断断续续,靠邮寄资料耗时漫长,靠人员出差成本高昂…… 这些,都是“信息隔离”。 更深的,是思想的隔离,知识的隔离,人才的隔离。 一个科研单位像一座孤岛,有自己的资料室、自己的专家、自己的经验积累。 这些孤岛之间,缺乏快速、有效、安全的连接通道。 结果就是:你在解决的问题,可能别人已经解决了; 你需要的技术,可能别人已经有了; 你培养的人才,可能别人正急需…… 这是比技术瓶颈更根本的瓶颈。 赵四站起身,在狭小的板房里踱步。 帆布包被他踢到一边,他浑然不觉。 系统的这个任务,指向的不是某个具体的技术,而是整个科研体系的“基础设施”。 就像造飞机需要跑道和机库,搞科研需要实验室和设备一样,现代大科研……需要网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需要能把全国科研力量连接起来的“神经”。 微处理器的架构启示作为奖励,更是意味深长。 那不就是这个“神经”的核心吗? 就像大脑需要神经元,网络需要计算机,而计算机的核心,是微处理器。 这一切,严丝合缝。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工,您在吗?”是通讯员小王的声音。 赵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打开门:“有事?” “北京来的加密电报。”小王递过一个信封,“加急。” 赵四接过,关上门,拆开封口。电报很短,只有两行: “李老召见,速返京。事关重大。——周秘书” 落款时间是昨天。看来在他收拾东西的这几个小时里,电报已经到了。 赵四看着那两行字,又想起系统刚刚发布的任务。 巧合?还是…… 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 不管是巧合还是必然,他都得去。 把最后几件物品塞进帆布包,拉上拉链。 他环顾这间住了三年的板房:斑驳的墙壁,简陋的铁架床,用包装箱拼成的桌子,还有墙角那盆已经枯死的仙人掌。 那是刚来时小王送的,说戈壁滩上要有绿色才有生气,可惜他没养活。 最后看了一眼,赵四提起帆布包,推开门。 门外,戈壁滩的黄昏正美。 夕阳把天地染成一片金红,远山的轮廓像用炭笔勾勒的剪影。风不大,带着秋末的凉意。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家庭团聚 北京站的站台上,赵四拎着那个磨损的帆布包,在人群中显得有些茫然。 几年了,这座城市的喧嚣对他来说竟有些陌生。 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歌曲,墙上贴着鲜艳的标语。 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相似的蓝灰服装,脸上写满这个时代特有的精神气。 他回到了他们结婚时的那个胡同深处小院。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赵四站在门口,竟有些迟疑。 手举起来,又放下。 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木头小飞机跑。 那是他之前送给平安的生日礼物。 “平安,慢点跑!”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婉清系着围裙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簸箕。 她瘦了些,但眉眼间的温婉依旧。 当她抬起头看见门外的赵四时,整个人怔住了。 簸箕掉在地上,晒着的黄豆撒了一地。 “四……四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四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帆布包随手放在地上,他看着妻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回来了。” 苏婉清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仰起脸仔细端详。 她的手抬起来,想碰碰他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 赵四的脸黑了许多,瘦了许多,眼角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鬓角也有了零星白发。 “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临时决定的。” 赵四笨拙地说,“‘星-8’定型了,就回来了。” 这时,小平安抱着木头飞机跑过来,躲到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赵四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平安,我是爸爸。” 孩子眨巴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把飞机抱得更紧了。 那是爸爸送的礼物,但眼前的“爸爸”和照片上那个穿着干净中山装、笑容温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苏婉清抹了抹眼角,拉起孩子的小手:“平安,叫爸爸呀。” “你不是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现在爸爸回来了。” 平安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赵四看。 看得赵四心里发酸。 “不急。” 他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油纸打开,里面是一架用戈壁滩上的红柳木雕成的小飞机,比之前那架更精细。 那是他在昆仑无数个夜晚里,一点一点用锉刀磨出来的。 平安的眼睛亮了一下,犹豫了几秒,终于接过小飞机。 他看看手里的飞机,又看看赵四,小声叫了一句:“爸爸。” 就这一声,让赵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吃了顿团圆饭。 饭菜很简单:白菜炖豆腐,炒鸡蛋,还有一小碟酱菜。 但苏婉清特意蒸了白米饭——这年头,细粮是稀罕物。 饭桌上,平安渐渐放开了,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学校的老师,说胡同里的小伙伴,说他养的那只蝈蝈。 赵四安静地听着,不时给儿子夹菜,给妻子添饭。 这种寻常人家的温馨,对他来说,已经奢侈得像梦境。 夜里,平安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架红柳木小飞机。 赵四和苏婉清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月光如水。 “妈那边怎么样?”赵四问。 “身体还行,就是念叨你。” 苏婉清轻声说,“明天回去看看吧,妮子也总问起你。” 赵四点点头。 他想起上次离家时,母亲张氏还是满头黑发,妹妹赵妮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坐公交车去城南。 路上,赵四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地方变了,盖了新楼;有些地方没变,还是那些老胡同。 公交车摇晃晃地开着,售票员用京腔报着站名,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赵四走进院门时,几个正在洗衣服的老太太抬起头,愣了几秒,随即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哟,这不是老赵家的小子吗?回来啦?” “听说在西北干大事呢!” “婉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赵四一一应着,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他从小长大的院子,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街坊,在动荡的年代里,依然保持着某种朴素的情谊。 母亲张氏正在屋里缝补衣服。 听见动静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针线掉在膝盖上。 “妈。”赵四叫了一声。 张氏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胳膊。 “瘦了……黑了……那边苦吧?” “不苦。” 赵四握住母亲的手。 那双手布满了老人斑,关节因风湿而变形,但依然温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净瞎说。”张氏抹了把眼睛。 正说着,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妈,我买豆腐回来啦!” 赵妮拎着个网兜走进来,看见赵四,愣在门口。 十八岁的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扎着两条粗辫子,眼睛又大又亮。 “哥?”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妮儿,长这么高了。”赵四笑着说。 赵妮把豆腐往桌上一放,跑过来拉住赵四的胳膊。 “真是哥!你可算回来了!妈天天念叨你!”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说不完的话。 母亲说起这几年的情况——因为赵四的工作性质特殊,家里没怎么受到运动的波及,算是平静。 大嫂改了性子,大哥在厂里换了个轻松点的工作,二姐家添了个外甥女,三姐那边日子紧巴些,但还过得去。 赵四沉默着。 对于大哥大嫂,他不想说些什么,二姐三姐也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他们几个孩子过得怎么样。 午饭是炸酱面,母亲亲手擀的面条,筋道爽滑。 平安吃得满嘴酱,逗得大家直笑。 赵妮叽叽喳喳说着她在街道的工作,说她想上夜校学会计,说现在的年轻人要有文化。 看着妹妹充满朝气的脸,赵四忽然有些恍惚。 他造出了能飞上高空的飞机,但失去的,是与家人相守的寻常时光。 这代价,值吗? 饭后,母亲把赵四叫到里屋,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十块钱和几张粮票。 “妈,您这是干什么?”赵四连忙推辞。 “你拿着。” 张氏硬塞到他手里,“你在外边干大事,妈帮不上忙,这点钱你带着,应急用。”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妈知道,你们干的那种工作……危险。” “你要好好的,平安他娘和孩子,都指着你呢。” 赵四握着那叠带着母亲体温的钱票,喉咙发紧。 他用力点头:“妈,我会的。” 离开母亲家时,已是傍晚。 平安玩累了,趴在赵四肩上睡着了。 苏婉清挽着他的胳膊,三人慢慢走在胡同里。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四哥,” 苏婉清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咱们这代人像蒲公英的种子。” “风一吹,就散到天南海北,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赵四看着妻子。 月光下,她的侧脸沉静而温柔。 “但根还在。” 他说,“不管飘多远,根还连着。” 苏婉清点点头,靠他更紧了些。 夜里,赵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身边是妻子均匀的呼吸声,隔壁房间传来儿子睡梦中模糊的呓语。 这种安宁,这种踏实,是他在戈壁滩无数个夜晚里最奢侈的想象。 但他知道,这种安宁是短暂的。 报告要写,微电子项目要推进,下一代战机的预研要开始…… 还有系统那个长期任务——突破“信息隔离”。 那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个关乎这个国家未来科技命运的宏大命题。 他轻轻起身,走到外屋,打开台灯。 从帆布包里取出纸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 赵四想起今天见到的每一个人——母亲苍老的手,妹妹明亮的眼睛,儿子陌生的目光,妻子隐忍的等待。 还有胡同里那些平凡的面孔,公交车上那些匆匆的身影。 他们也许不知道什么是“信息隔离”,不知道什么是“微处理器架构”,不知道什么是“科研数据网络”。 但他们需要安宁的生活,需要吃饱穿暖,需要孩子有学上,需要未来有希望。 而他们这一代人要做的,就是用技术、用智慧、用汗水,为这些最朴素的愿望,筑起一道屏障。 笔尖终于落在纸上。 不是报告的开头,而是一行简单的字: “为了下一次团聚时,不用再等三年。” 他看了这行字很久,然后轻轻划掉,换了一张纸。 有些话,不必写出来。 记在心里,就够了。 窗外,北京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渐次熄灭,又渐次亮起。 像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脉搏,微弱,但顽强。 赵四收起纸笔,回到床上。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但今夜,允许自己,做一个关于团聚的梦。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天河工程构想 周五下午,三点整。 赵四刚结束“星-8”改进方案的研讨会,正和几个技术骨干在走廊里边走边讨论冷却系统的优化细节。 周秘书出现在走廊尽头,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赵工,李老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周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分量谁都听得出来。 几个技术骨干立刻停下了讨论。 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这种临时召见,通常意味着有重要事情。 赵四点点头,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旁边的工程师。 “你们先按刚才的思路继续推演,我回来再看。” 吉普车驶过长安街,初秋的北京天高云淡。 赵四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国庆节刚过,街道两旁还残留着节日的装饰,行人车辆穿梭往来。 他心里很平静,甚至有些预感——从“星-8”定型到现在已经两个月,该来的总要来。 在昆仑的三年,他亲眼见过也亲身体验过这个国家科研体系的短板,有些话早就想说了。 车子驶入那座熟悉的灰色办公楼时,刚好是下午三点半。 阳光斜照在外墙上,爬山虎的叶子已经开始泛红。 李老的办公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 除了李老本人,还有两位赵四从未见过的同志。 一位戴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 另一位年纪稍长,头发花白,肩章上是三颗星,此刻正站在地图前和李老低声交谈。 “小赵来了。” 李老抬头看见赵四,招了招手, “坐。这两位是科学院钱副院长,还有总参装备部的刘部长。” 赵四心头一震——这个阵容,比他预想的还要重。 钱副院长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了笑。 “赵明同志,久仰。‘星-8’的评审报告我看了,很有想法。” 刘部长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了赵四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请你来,是想听你聊聊。” 李老在办公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除了造飞机,你对咱们国家现在整个科研体系,有什么看法?” 问题很直接,直接到让赵四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向在座的三位领导,心里迅速判断着。 这不是临时的即兴提问,而是一场早有准备的“考试”。 “首长,这个问题很大。” 赵四斟酌着用词,“我目前可能只了解航空这一块的情况……” “那就从航空说起。” 钱副院长接过话头,声音依然温和,但问题很犀利。 “你们搞‘星-8’这三年,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不是技术上的,是协作上的。” 这句话切中了要害。 赵四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最大的困难是信息不通。 我们在西北做热障试验,需要参考北京气动中心五年前的一份数据,等了一个月才拿到。 上海材料所研发出一种新合金,等消息传到昆仑,已经是半年后。 还有我们启动的微电子控制项目,北京和上海两个组之间沟通基本靠人跑,效率极低。” 他顿了顿,声音更坚定了些。 “我觉得这不是我们一个项目的问题。 现在全国各大科研单位,都在各自为战。 就像……就像很多个互不相连的蓄水池,每个池子都有自己的水,但水不能流动。 有的池子水满了用不完,有的池子却面临干涸。”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窗外传来远处街道隐约的喧嚣。 刘部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有力:“说具体点。怎么解决?” 赵四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中国地图前。 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在昆仑基地无数次技术讨论时那样。 “我们需要建立一条‘河’。” 他的手指从北京划到西北,划到西南,划到东北, “一条能连接所有科研‘蓄水池’的河。让知识、数据、人才可以流动起来。” “你是说……通信网络?” 钱副院长眼睛一亮。 “不止是通信。” 赵四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位领导, “是一个专门为科研服务的数字信息网络。 第一步,用现有的电话线路改造,加装调制解调设备,实现重点单位之间的文本和数据传输。 虽然慢,但比现在的邮寄、出差快得多。” “第二步,开发我们自己的数据编码和保密协议。 同时研究微波中继技术,实现远距离传输。” “第三步,”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 “等我们的微电子技术成熟,制造专门的科研终端设备,让科研人员可以直接在机器上查询全国的资料库,协同设计,远程讨论!”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三位领导的表情各不相同。 李老若有所思,钱副院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刘部长则眉头紧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 刘部长问得很直接, “现在国家什么情况你清楚,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我知道。” 赵四迎上他的目光, “但首长,我现在说的就是刀刃。 我们每年因为重复研究、信息不畅浪费的钱,可能比建这个网络要多得多。 而且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时间,是机遇,是我们能不能赶上世界先进水平的问题。” “就拿‘星-8’来说,如果我们在设计初期就能实时调用各地的数据,研制周期至少能缩短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啊首长,那就是整整一年时间。 这一年,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刘部长的眼神变了。 李老缓缓站起身,踱到窗边,背对着众人。 “这条‘河’,你打算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很轻。 赵四几乎是脱口而出:“天河。” “天河?”钱副院长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 赵四指向窗外秋日高远的天空,“各个科研单位就像散落在夜空中的星星,‘天河’就是连接它们的纽带。 有了这条纽带,分散的星光就能汇聚成照亮前路的星河。” 长久的沉默。 李老转过身,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赵四读懂了。 “写一份详细的建议。” 老人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不要技术细节,要战略论证。 为什么要做,怎么做,分几步走,需要什么支持,会遇到什么困难,怎么解决。” “给你一个月时间。” 他走回办公桌,“这一个月,你需要什么资料,找周秘书。 需要请教什么人,列出名单。 其他工作先放一放。” “是。”赵四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记住,” 李老深深看着他, “这份报告,要站在二十年后的高度来写。” 二十年。 这三个字像惊雷在赵四耳边炸响。 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技术建议,这是一份关于未来的蓝图。 钱副院长站起身,走到赵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大胆想,仔细写。 我们这个国家,需要一些敢想敢干的人。” 刘部长也走过来,盯着赵四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 “报告写好了,先给我看。装备部这边,我来协调。”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赵四感到那只手粗糙有力,像钢铁一样。 走出办公室时,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周秘书等在门外,递过来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西山招待所,207房间。 这是钱副院长推荐的几份参考资料,你可以看看。” 赵四接过,纸条上列着几个外文期刊的名字和期号——有些他听说过,有些甚至没听过。 坐车回招待所的路上,他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北京城。 街道上,下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匆匆回家,孩子们在胡同口追逐嬉戏,炊烟从一个个院落的烟囱里升起。 这是1970年秋天的北京,平凡,朴素,却又充满生机。 而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份可能改变这个国家未来的任务。 车子在招待所门前停下。 赵四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上二楼,打开207房间的门。 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铁皮暖水瓶。 但窗户很大,可以看到西山的轮廓在暮色中绵延。 他放下行李,走到窗前。 远处,北京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无数颗散落的星星。 而他要做的,是找到连接这些星星的“天河”。 打开台灯,铺开稿纸。 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终于落下第一个字: 《关于建设国家科研信息共享网络“天河工程”的战略构想》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但207房间的灯,亮了一整夜。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人才 方案不便于过多人知道,赵四只得请人帮忙代口信给苏婉清,在单位住几天。 西山招待所,207房间,第十天。 赵四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 桌上摊着厚厚一摞稿纸,《关于建设国家科研信息共享网络“天河工程”的战略构想》已经写了三十多页。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西山只剩一片模糊的轮廓。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翻动资料的窸窣声。 他写得并不顺利。 前几章很容易——为什么要建“天河”,有什么好处,分几个阶段,这些他在昆仑就想得很清楚。 写到技术路线时,虽然细节复杂,但好歹有楚老的笔记、系统的提示、还有周秘书找来的那些外文资料做参考。 但当他写到第五章《组织结构与人才保障》时,卡住了。 不是写不出来,而是越写心越沉。 “天河”工程需要什么人才? 通信工程师、计算机专家、数学家、系统架构师…… 这些名词一个个列在纸上,冷冰冰的,像一份采购清单。 问题是,上哪儿找这些人? 赵四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 深秋的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寒意。 他点了支烟,这习惯是昆仑三年养成的,压力大的时候总要抽两口。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中缭绕。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星-8”研制时,各个专业的人好歹还能找到。 航空院校每年有毕业生,各个研究所也有储备。 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至少有。 可“天河”需要的人呢? 计算机? 国内第一批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刚毕业没几年,总数不过百人,分散在全国各个单位。 通信? 这个专业更少,很多还是从无线电改行过来的。 至于懂网络架构、懂数据协议的…… 赵四苦笑。 这种人,现在全国可能一个都没有。 他掐灭烟头,坐回桌前,闭上眼睛。 【系统,我需要查询相关人才分布情况。】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系统提出如此具体的需求。 以前都是系统给什么他接什么,但这次不一样。 他需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国,到底有多少“种子”可以发芽。 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界面。 光点闪烁,数据流动,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复杂。 【检索中……需消耗战略影响力10点,是否确认?】 10点? 赵四心头一震。 自从“星-8”定型后,他的战略影响力积累到了42点,这10点几乎是四分之一。 代价不小。 但值得。他确认了。 界面变化,一张模糊的“地图”浮现出来。 不是地理地图,而是一种抽象的分布图。 光点代表人才,亮度代表水平,连线代表关联。 北京、上海、西安、成都…… 几个主要城市有零星的光点。 清华、哈军工、中科院…… 一些单位的名字标注在旁边。 最让赵四震惊的是,很多光点并不在那些“应该”在的地方。 一个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在某个偏远省份的邮电局做普通职员; 一个数学天才,在中学教物理; 一个无线电专家,在工厂当维修工…… 【检索完成。根据当前时间节点(1970年),符合“天河工程”基础人才标准的人员,全国约127人。其中65%专业不对口或未从事本专业工作。】 127人。 这个数字让赵四既激动又心酸。 激动的是,真的有种子; 心酸的是,种子被埋在了石头缝里。 他重新拿起笔。 这一次,笔尖落在纸上格外沉重。 他不再只是罗列需求,而是开始写一份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提议: 《关于抽调部分专业技术人员组建“系统工程与信息研究室”的请示》 核心思路很简单。 以“昆仑”和“盘古”计划的名义,从全国各个角落,把那些被埋没的人才“挖”出来,集中起来,组建一个专门研究“天河”核心技术的新单位。 他详细列出了理由。 第一,“天河”是未来科研体系的神经中枢,必须有专业的团队来建设; 第二,分散的人才发挥不了作用,集中起来才能形成合力; 第三,现在不培养,十年后还是没人可用。 然后,他列出了第一批建议抽调的人员名单。 二十七个人,都是系统“地图”上最亮的光点。 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附上了简单的专业背景和当前工作单位。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等待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赵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他看着桌上那两份报告。 一份是“天河”工程的战略构想,一份是组建新研究室的请示。 两份加起来,五十多页。 这是他用十天时间,为这个国家未来二十年,画下的一张草图。 上午九点,周秘书准时敲响了房门。 “写完了?” 周秘书看着桌上厚厚一摞稿纸,有些惊讶。 “写完了。” 赵四把两份报告装进牛皮纸档案袋,用蜡封好,“请转呈李老。” 周秘书接过档案袋,手感很沉。 他深深看了赵四一眼:“首长交代,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星-8’改进方案那边,可以先放一放。” 赵四点点头,但心里知道,休息是不可能的。 送走周秘书,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这十天写的每一个字,画的每一张图。 “天河”工程最大的难点,其实不是技术。 是观念。 现在所有人——包括很多领导——理解的“通信”,就是打电话、发电报。 他们要建立的“网络”,就是拉更多电话线,建更多电报站。 但赵四要建的,是一个数字化的、交互式的、智能化的信息网络。 这之间的差距,就像马车和汽车的差距。 更难的,是人才观念。 在很多人看来,一个清华计算机系毕业的高材生,去邮电局当职员怎么了? 专业不对口怎么了? 现在是国家需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有什么挑三拣四? 要改变这些观念,比攻克技术难关更难。 三天过去了,没有消息。 七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赵四每天在招待所房间里踱步,从窗户到门是七步,从门到窗户也是七步。 他看书,看不进去;他写东西,写不出来。 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 第八天下午,周秘书终于来了。 但没有带来回复。 “报告首长看过了。” 周秘书的语气很平静, “让我转告你:思路很好,但涉及面太广,需要协调的部门太多,要慢慢来。” “慢慢来……” 赵四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首长还说,” 周秘书顿了顿,“‘天河’的构想很有前瞻性……” “但现阶段,还是将重心回到‘星-8’的改进和后续型号研发吧。” “至于抽调人员组建新单位的事”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暂时先放一放。” 赵四感到一阵无力感。 他早该想到的。 动一个单位的人,就是动了那个单位的利益; 动一个系统的人,就是动了整个系统的格局。 这背后的阻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在现在这个年代,很可能就是李老,也感觉无力的一件事。 “我明白了。”他只能这么说。 周秘书离开后,赵四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把整个房间染成金色,也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想起了楚老。 想起老人把德文笔记递给他时说:“再珍贵,留在箱子里也是废纸。” 现在,他的报告,是不是也要变成档案袋里的“废纸”? 不。不能。 赵四猛地站起身。 他走到桌前,重新铺开稿纸。 既然组建新单位的报告被搁置,那就换一种方式。 他开始写第三份报告。 《关于在各重点科研单位设立“信息联络员”岗位的试点建议》。 既然不能把人集中起来,那就把人派出去。 在每个重点单位设立一个专职岗位,负责收集、整理、传递本单位的技术信息,同时作为“天河”网络的终端节点。 这个方案保守得多,阻力也小得多。 虽然效果可能打折扣,但至少,能迈出第一步。 更重要的是,这些“联络员”可以成为未来专业团队的种子。 等时机成熟了,再把种子集中起来,培育成林。 写到半夜,报告完成了。 只有八页,但字字斟酌。 第二天一早,赵四亲自把报告送到李老办公室。 周秘书收下了,但没说什么。 又过了三天,消息来了:同意试点。 先在“盘古”计划办公室、昆仑基地、上海微电子所三个单位试点设立“信息联络员”,运行半年看效果。 没有大张旗鼓,没有正式文件,只是一个口头通知。 但赵四知道,够了。 种子已经种下。 虽然现在只能埋在土里,但总有一天,会发芽。 秋雨下了三天,把北京城洗得清冽干净。 长安街两侧的银杏叶黄得灿烂,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像是铺了一地碎金。 赵四从王府井书店出来时,怀里抱着厚厚一摞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最上面那本《计算机通信原理》的边角已经磨损,是他跑了三家书店才淘到的旧版。 1965年,美国出版,书页泛黄,但里面的原理依然新鲜。 他沿着长安街往西走,脚步不快。 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洒下来,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街上行人匆匆,自行车铃声清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赵四知道,有些事正在发生。 从他提交那份“联络员”试点建议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 周秘书那边没有新消息,李老办公室的门一直紧闭。 这种沉默,有时候比明确的拒绝更让人心焦。 他拐进胡同,推开自家院门。 苏婉清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他怀里的书,愣了一下:“又买了这么多?” “用得着。” 赵四把书放在石桌上,最上面那本滑落下来,他弯腰捡起时,看见封底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像是前主人的笔记:“网络即未来”。 笔迹很淡,但很坚定。 赵四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网络即未来。 这个时代,能看懂这句话的人,全国恐怕也没几个。 “四哥,”苏婉清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工作上的事……有进展吗?” 赵四摇摇头,接过水杯:“在等。” 他没有说等什么。 但苏婉清懂。 她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会好的。” 会好吗?赵四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些埋在石头缝里的种子,如果没有人去挖,就真的永远埋在石头缝里了。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决策 同一时间,某会议室。 窗帘紧闭,灯光昏暗。 长条桌两侧坐了十几个人,烟雾缭绕。 李老坐在位置上,手里夹着烟,却没抽。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 “……综上所述,‘天河工程’的构想过于超前,脱离实际。”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干部,梳着整齐的背头,说话不紧不慢,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我们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是基础工业薄弱,是重点项目攻关,是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而不是搞什么‘信息网络’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赵明同志的想法是好的,有闯劲。” “但同志们,我们要实事求是。” “建一个全国性的科研网络,要多少钱?多少人?多少设备?” “我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钱副院长推了推眼镜,缓缓开口:“王主任说得对,条件确实有限。” “但是——”他话锋一转,“有些事,不能等条件完全具备了再去做。” “搞争气弹的时候,我们有什么条件?不也是一点一点啃下来的?” “那是两码事!”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是计委的一位领导。 “争气弹是战略刚需,是生死存亡。” “这个‘天河’是什么?锦上添花?还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李老终于动了动,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那截长长的烟灰终于断了,散成一小撮灰白的粉末。 “刘部长,你说说。”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刘部长。 刘部长抬起头,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我只看一个问题——这个‘天河’,对国防科研有没有用?”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几个位置。 “我们在西北搞‘昆仑’,在西南搞三线,在东北搞重工。” “每个单位都是一座堡垒,这没错。” “但如果这些堡垒之间能实时通信,能共享数据,能协同攻关——” 他转过身,声音陡然提高:“那我们的战斗力,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等于十,等于一百!” 会议室里响起了低声的议论。 “但是刘部长,”王主任皱眉,“你这都是假设。” “现实是,我们现在连可靠的电话线路都没完全铺开,谈什么‘实时通信’?” “那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做。” 刘部长斩钉截铁,“赵明同志的报告里提得很清楚。” “先试点,先建几个点的连接,先解决有无问题。”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争论持续了两个小时。 支持的说这是战略眼光,反对的说这是好高骛远。 有人说这是未来方向,有人说这是不切实际。 会议室里烟雾更浓了,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李老一直没说话。 他听着,看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很慢,但很稳。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都看向他。 老人才缓缓开口。 “1956年,制定十二年科技规划的时候,”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有人提出要发展半导体,发展计算机。” “当时很多人反对,说我们连自行车都造不好,搞什么半导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但领导说了一句话——‘现在不搞,十年后还得搞,而且会更难’。”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今天这个‘天河’,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老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刺得人眯起眼。 “我们现在不建,十年后还得建。” “而且那时候,别人已经建成了,我们已经落后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阳光,身影在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我们说了多少年?” 没有人回答。 “我的意见是,” 李老走回座位,声音变得坚定。 “‘天河工程’,要启动。但规模要控制,步子要稳。” 他看向王主任:“王主任的担心有道理,不能一蹴而就。” “所以第一期,只做试验性原型。在三个点之间建一条专线,能传文字、传简单图纸就行。” “经费,从国防科研预备金里挤。” 又看向刘部长:“刘部长牵头协调,总参装备部为主管单位。” “赵明同志任技术总负责,但他主要精力还在航空那边,‘天河’这边算是兼着。” 最后,他看向全场:“这个事,保密级别定为绝密。” “对外只说是个‘科研通信试验项目’。都明白了吗?” 没有人再反对。 或者说,反对的声音被压了下去。 会议散了。 人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李老和周秘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首长,”周秘书轻声问,“赵明同志那边……” “你亲自去一趟。” 李老重新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告诉他,批了。但规模比他想的要小得多,让他有心理准备。” “是。” “还有,”李老叫住转身要走的周秘书。 “告诉他一句话——‘不要急,但不要停’。” 傍晚,赵四家的院门被敲响。 周秘书站在门外,脸上难得地带着一丝笑意。 “批了。”他只说了两个字。 赵四愣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批……批了多少?” “试验性原型。” 周秘书说得很清楚,“三个点——昆仑基地、北京‘盘古’办、西南三线指挥部。” “先建一条专线,能传文字和简单图纸就行。” “经费有限,人手也有限。” 赵四的心沉了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规模是小,但毕竟——批了。 “你任技术总负责。” 周秘书继续说,“但李老交代,‘星-8’的改进和后续型号研发不能放松。” “‘天河’这边,算是兼着。” “办公室设在哪里?” “京郊,有个废弃的气象站,收拾出来用。” 周秘书递过来一张纸条,“地址在这。下周一开始,你就可以过去了。” 赵四接过纸条。 纸张很薄,上面的地址写得工整清晰。 “还有,”周秘书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转达了李老的话。 “‘不要急,但不要停’。” 不要急,但不要停。 赵四在心里重复着这七个字。 他抬起头,看着周秘书:“请转告首长,我记住了。” 周秘书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在胡同的暮色中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赵四站在门口,许久没动。 手里的纸条被晚风吹得微微颤动,像一只想要飞起来的蝴蝶。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深秋的北京,天高云淡。 夕阳已经沉到西山后面,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 更远处,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很微弱,但很坚定。 “天河……”他喃喃自语。 然后转身走进院子,轻轻关上了门。 夜深了。 赵四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还有那本《计算机通信原理》。 他翻开书,找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讲的是数据包交换原理,一个在1965年还属于前沿的概念。 他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在旁边的笔记本上记几笔。 窗外,北京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又渐次熄灭。 整座城市在秋夜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火车汽笛声,悠长而苍凉。 但赵四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一条看不见的“河”,正在这个国家的版图上,悄然开始流淌。 虽然现在还很细,很弱,只能连接三个点。 但河一旦开始流,就不会停。 它会越流越宽,越流越远,直到连接起所有的孤岛,所有的堡垒,所有的星光。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这条河的源头。 一点一点,一滴一滴。 不要急。 但不要停。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寻找伙伴(一) 一周后,京郊,废弃气象站。 院子里的荒草长得有半人高,几间平房的窗户玻璃碎了大半,墙壁上的白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唯一还算完好的,是门口那块褪了色的木牌,上面模糊地写着“西山气象观测站”几个字。 赵四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周秘书给的钥匙串。 初冬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屋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这座建筑的叹息。 这就是“天河”工程的起点。 他推开主屋的门,灰尘扑面而来。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缺腿的桌椅歪倒在地上,墙角结着蛛网。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泛黄的纸张,是过去的气象观测记录,字迹已经模糊。 赵四把背包放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三样东西。 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调令,一份手写的名单,还有李老亲笔写的一行字。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调令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为保障国防科研重点项目需要,现授权赵四同志在全国范围内抽调相关技术人员。” 下面是一长串可以调人的单位名单,从科学院下属的各研究所,到各大高校,再到一些军工企业。 名单更厚,有十几页,是周秘书根据赵四之前提交的报告整理出来的。 上面列了二十七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后面跟着简单的信息:专业、毕业院校、现在的工作单位。 赵四翻开名单,第一页第一个名字: 陈启明,25岁,清华大学计算机系1967届毕业生。 现工作单位:北京市东城区邮电局,电报员。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清华计算机系,那是国内最早开设计算机专业的地方,一届毕业生不超过二十人。 而现在,这个人却在邮电局发报。 名单继续往下翻: 林雪,23岁,北京大学数学系1968届毕业生。 现工作单位:河北省某县中学,数学教师。 张卫东,28岁,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通信工程专业1965届毕业生。 现工作单位:山西省某煤矿,机电维修工。 王建国,26岁,上海交通大学无线电系1967届毕业生。 现工作单位:四川省某三线工厂,广播站播音员。 ……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荒诞的现状。 赵四合上名单,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光有调令没用,要从这些单位里把人“挖”出来,需要的不只是文件,还需要技巧,需要耐心,甚至需要一点“手段”。 第一站,东城区邮电局。 邮电局在一座老式的二层小楼里,门口挂着绿色的牌子。 赵四走进去时,大厅里挤满了人,有寄信的,有发电报的,有打长途电话的。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水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 他找到值班室,出示了调令。 值班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套袖,鼻梁上架着老花镜。 他接过调令看了半天,又抬头看看赵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调人?” 他把调令递回来,“我们这儿没有叫陈启明的。” “有。”赵四很肯定,“电报房,发报员。” 中年人愣了一下,重新拿起调令,又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红章,脸色变了变。 “同志,您稍等,我去问问领导。” 他出去了十分钟。 回来时,身后跟了个五十来岁、梳着背头的干部。 “我是邮电局的副局长,姓王。” 干部伸出手,脸上堆着笑,但眼神里满是警惕。 “同志,您要调小陈?他可是我们这儿的技术骨干啊……” “王局长,”赵四直接打断他,“陈启明同志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在您这儿发报,算哪门子技术骨干?” 王副局长的笑容僵在脸上。 “国家现在有重大项目需要他。” 赵四把调令往前推了推,“这是调令。人,我今天就要带走。” “这……这不合程序啊。” 王副局长搓着手,“小陈是我们的人事关系,档案在我们这儿,工资也是我们发……” “人事关系会转到新单位,工资由新单位发。” 赵四的语气不容置疑,“王局长,您是想让我给市里打电话,还是给部里打电话?”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王副局长的额头冒出了细汗。 他盯着调令上的红章看了又看,最终咬咬牙:“行……行吧。我去叫小陈。” 五分钟后,陈启明被带到了值班室。** 这是个瘦高的年轻人,戴着副黑框眼镜,眼镜腿上缠着胶布。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邮电制服,袖口磨出了毛边。 看见赵四时,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紧张。 “小陈,这位同志要调你去新单位工作。” 王副局长语气复杂地说,“你……收拾收拾东西吧。” 陈启明愣住了。 他看看赵四,又看看王副局长,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陈启明同志,”赵四伸出手,“我叫赵明。‘天河工程’技术总负责人。我们需要你。” “天……天河工程?”陈启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现在还不能多说。” 赵四看了看四周,“你只需要知道,你要做的,是你真正应该做的事,不是发电报,是造计算机,建网络。” 陈启明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像黑暗中突然擦亮的火柴。 但那光亮很快又暗下去:“我……我都三年没碰过计算机了。现在让我去,我可能……” “可能什么?” 赵四盯着他,“可能不如那些一直在一线的人?可能跟不上最新的技术?” 陈启明低下头,默认了。 “那我问你,” 赵四的声音很平静,“你在清华学的那些东西,布尔代数、逻辑电路、汇编语言,都忘了吗?” “没忘。” “冯·诺依曼结构、图灵机原理,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够了。” 赵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我们一起学。” 陈启明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有些泛红。 他用力点头:“我去。” 第二站,河北某县中学。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寻找伙伴(二) 这是一所农村中学,土坯墙的校舍,操场是黄土地。 赵四找到校长办公室时,校长正蹲在门口抽旱烟。 “林雪?” 校长听了来意,摇摇头,“林老师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数学老师,调走了,学生怎么办?” “国家需要她。” 赵四还是那句话。 “国家需要的人多了。” 校长磕了磕烟袋锅子,“我们这儿也缺老师。” “林老师走了,三个班的数学课没人带。” 赵四沉默了。 他看着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那些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子,在寒风中跑得脸蛋通红。 “校长,”他最后说,“林雪同志是北大数学系毕业的。” “她在这里教初中数学,是国家的损失。” “如果她去干她该干的事,也许十年后,她能培养出更多像她一样的人。” 校长不说话,只是闷头抽烟。 “这样,”赵四想了想,“我回去向上面反映,给咱们学校争取几个师范毕业生名额。” “但林雪同志,我今天必须带走。” 校长抬起头,看了看赵四,又看了看手里的调令,长长叹了口气。 “行吧……林老师在初二(三)班上课,你去教室找她吧。” 教室里,林雪正在讲台上讲几何题。 这是个很清秀的姑娘,扎着两条粗辫子,穿着碎花棉袄。 粉笔在她手里像有生命一样,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标准的圆。 赵四站在教室后门,静静地看着。 他看见林雪讲完一道题,转身问学生:“都听懂了吗?” 声音很温柔。 他也看见,当学生们低头做题时,林雪会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那眼神里有种东西,不是疲惫,不是厌倦,而是一种深藏的、被压抑的渴望。 下课铃响了。 赵四走过去:“林雪同志?” 林雪转过身,看见赵四,愣了一下:“您是?” “我叫赵明。”赵四出示了调令,“国家有个项目需要你。今天就走。” 林雪接过调令,手在微微发抖。 她看了很久,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我……我真的还能回去吗?回去搞数学?” “不是回去,”赵四纠正她,“是前进。” “去搞你从没搞过的东西,计算机数学,编码理论,数据算法。” 林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用力抹了把脸,转身冲进教室,对学生们说。 “同学们,老师要走了。今天的作业是……” 她快速布置完作业,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孩子们愣住了。 一个胆大的男生问:“林老师,您还回来吗?” 林雪看着那些纯真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好好学习。” 她收拾东西很快,一个布包,几本数学书,还有一摞厚厚的演算纸。 走出校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所待了两年的学校,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赵四的吉普车。 第三站,山西某煤矿。 第四站,四川某三线工厂…… 两个月后,赵四回到了京郊气象站。 院子里的荒草已经被清理干净,破碎的窗户用木板临时钉上了。 屋里生起了炉子,虽然还是冷,但至少有了人气。 二十七个人,他带回来二十四个。 有三个没来成,一个是因为单位死活不放人,赵四暂时没硬来。 一个是因为家庭实在困难,走不开。 还有一个,是本人已经心灰意冷,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碰专业了。 但二十四个,已经超出赵四的预期。 此刻,这二十四个人挤在三间收拾出来的平房里。 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干脆蹲在地上。 年龄从二十出头到三十不等,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工装,有中山装,有打着补丁的棉袄。 他们互相打量着,眼神里有好奇,有警惕,也有不安。 赵四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没有讲稿。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 “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在想把你们调来干什么,在想是不是又会被‘发配’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有人低下头,有人别过脸。 “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天河工程’的起点。” 赵四顿了顿,“‘天河’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太多。” “但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条河,一条连接全国科研单位的数字信息之河。” 他看见有些人抬起头,眼睛里有了光。 “第二个问题,把你们调来干什么?” 赵四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陈启明,你是学计算机的,知道图灵机吗?” 陈启明愣了一下,点头。 “我们要造的,就是中国的‘图灵机’,不是一台,是一个网络。” 赵四又看向林雪,“林雪同志,你学数学的,知道信息论吗?香农公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雪的眼睛亮了:“知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中国的信息论实践,怎么让数据在电线上跑得更快、更准、更安全。” 一个接一个,赵四点名,点专业,点他们学过但可能已经生疏的知识。 最后,他说:“第三个问题,你们会不会又被‘发配’?”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炉火噼啪的声音。 “我向你们保证,” 赵四一字一句地说,“不会。” “因为这里,就是你们应该在的地方。” “你们学的那些东西,不是没用的,不是‘脱离实际’的。” “它们是未来,是这个国家未来二十年、三十年最需要的东西。”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块临时找来的小黑板。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几个点,几条线。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粉笔点在中间那个点上,“就是在这里,建起‘天河’的第一个节点。” “然后,”粉笔画出两条线,“连接昆仑基地,连接三线指挥部。” 他转过身,看着那二十四双眼睛。 “这很难。我们没有经验,没有设备,甚至没有一本完整的教材。” “我们要用的很多技术,在国外也才刚刚起步。” “但我们必须做。”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因为如果我们不做,十年后,二十年后,当全世界都用上这种网络的时候,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靠邮寄,靠出差,靠人跑腿。” “我们的科研还会重复,我们的资源还会浪费,我们的时间还会被耽误。” “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愿意跟着我,一起啃这块硬骨头吗?” 沉默。 然后,陈启明第一个站起来:“我愿意。” 林雪第二个站起来:“我愿意。” 张卫东、王建国、李建军…… 一个接一个,二十四个人全部站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不安,不再是迷茫,而是一种被点燃的东西。 赵四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他知道,这些人现在可能连一台完整的计算机都没见过,可能连调制解调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们有最宝贵的东西,被压抑多年的才华,被埋没多年的热情,还有这个民族最坚韧的韧性。 “好。”赵四点点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 他从背包里取出那摞外文书刊,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全部的资料。” “大家分一分,抓紧看,抓紧学。” “一周后,我们进行第一次技术方案讨论。” 书被分发了下去。 有人迫不及待地翻开,有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页,有人已经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赵四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 初冬的寒风吹过,院墙外传来远处村庄的犬吠声。 夜空很干净,星星很亮,像撒在天鹅绒上的钻石。 他想起李老那句话:“不要急,但不要停。” 现在,种子已经挖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让它们发芽,生长,成林。 屋里传来低低的讨论声,翻书声,还有偶尔的、压抑不住的兴奋的低呼。 赵四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屋里。 灯光下,那二十四个埋首苦读的身影,像二十四颗刚刚被擦亮的火种。 而“天河”的第一簇火焰,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这个废弃的气象站里,悄然点燃。 喜欢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请大家收藏:()穿越五九,开局签到八级钳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