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第427章 周凛失踪(4) “是西戎大皇子吗?”宋月芹问。 “未必。”陆白榆沉吟片刻,微微摇头, “但北狄四皇子乌维烈那边,有条线索很扎眼——他麾下的灰背鹞卫队,三十余人,在事发前七八天离了驻地。明面上的借口是猎狐为王妃制裘,却有牧民在鹰嘴湖东北秃鹫崖附近,见过他们的踪迹,至今未归。” “若他真想刺杀,为何要如此招摇?”宋月芹脱口而出。 “二嫂言之有理,这线索摆得太明,反倒不似深谋远虑者所为。”陆白榆眼中掠过思量之色,赞赏道, “要么他此举另有所图,要么......就是被人当了棋子,专门用来引开别人的视线。” 宋月芹声音发紧:“周凛失联,会不会和这批人有关?” “都有可能。”陆白榆沉声道,“我已让赵远顺着这条线,彻查那批古怪武器的来路,以及灰背鹞的最终去向。” 宋月芹点了点头,起身道:“盐坊这边有我盯着,一有消息,还请四弟妹立刻告诉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比平日略显急促。 陆白榆独自留在账房,目光再次落回舆图与密信上,眉心微蹙。 看来,藏在暗处的第三只手,比她预想的更加隐秘,也更加危险! 几乎就在陆白榆于盐坊推演棋局的同时,西戎北狄交错的漫长边境线上,几颗早已埋下的火星,终于接连爆开。 李岩的“暗刃”小队,像最精于算计的猎人,在狄戎杂居的地带,同时撬动了几处旧怨。 乌沙河畔,西戎部落赖以生存的水源莫名被污,上游却遗留着似是而非的狄人痕迹。 风蚀岩群附近,北狄牧民精心照料的良驹深夜惊散,凌乱的蹄印里,留下带有西戎部族标记的陈旧套马索。 偏远草场,冷箭伤人的事件在短短两日内接连发生,而所有零落的箭矢与物证,皆隐隐指向对方。 零星的摩擦与猜忌迅速发酵,恶毒的谣言如旱季野风,将点点火星吹成燎原之势。 双方本就薄弱的信任迅速崩塌。 口角升级为推搡,拳脚演变成刀兵,边境数地骤然燃起烽烟,金属的寒光与绝望的嚎叫交织,将本就紧绷的局势,逼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这些动荡的涟漪尚未传到盐坊,陆白榆却已铺开新的信笺。 她要将这盘越搅越乱的棋局,尽数告知军屯的顾长庚。 窗外日头正烈,盐粒撞击竹筐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而千里之外的草原上,一场诡谲莫测的暗战,早已掀开了血腥的帷幕。 。 三日后,靖王府偏厅。 沈驹汇报完毕,便垂首静立,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 堂内静得只剩蝉鸣。 靖王的指节在紫檀木椅扶手上轻叩两下,声线平稳无波, “此事,军报已有提及。北狄西戎自家宅院起火,若能烧得久些,于我边境,实乃好事一桩。” “王爷英明。”沈驹将脑袋埋得更低。 “不过,商队能带回如此详细的消息,足见四夫人以盐路为耳目,颇有见地。”靖王目光落在他身上,话锋一转, “回去禀告她,盐坊事大,照常运转。北边商路,亦不可轻断。北狄西戎之事,我意静观其变,此时正需要一双在暗处的眼睛,替我看着。” “是,小人谨记。”沈驹躬身应下。 步出王府朱门,市井的热浪与喧嚣扑面而来。 沈驹牵马缓行,目光扫过凉州街巷,将一切异常尽收眼底。 西戎驿馆门户紧闭,守卫比平日多了数倍,如临大敌。 相隔不远的北狄使臣院落,则传来阵阵不加掩饰的怒斥与杯碟碎裂之声,狄人武士按刀而立,面色铁青,与西戎驿馆的沉寂形成了诡异的对照。 茶馆酒肆的屋檐下,议论声碎片般飘来,已与他亲身经历相去甚远: “听说了么?那西戎王子中的箭,淬了见血封喉的奇毒,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 “何止!左贤王喊冤,说有人仿制他部的信物栽赃,矛头直指西戎大帐!” “我看这水浑得很,保不齐是北狄自家哪位王爷,想来个一石二鸟......” 流言在传播中飞速发酵、变异,真相越发面目模糊。 次日,盐坊账房。 陆白榆神色平静地听完沈驹的禀报,始终未置一词。 直到听到凉州城市井流言的细节,她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谣言传得太快了。”她偏头沉思片刻,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陡然变快,“而且导向太过一致。” 沈驹抬头看她,“四夫人的意思是?” “市井流言,通常越传越荒诞,枝蔓横生,重点在于猎奇。可你听到的,却紧紧咬住‘毒箭’和‘栽赃’这两个最能激化矛盾的关键点,不断重复。” 陆白榆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而且流言发酵的速度,也着实快了些,这不像百姓口耳相传,倒像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 她缓步走到窗边,抬头望向北方苍青色的天际。 “鹰嘴湖的水,只怕远比我们预想中的更浑。暗处那只手,既能杀人,更懂诛心。” 她的声音沉静又笃定,“他想要的,或许不止是赫连漠川的命。更想借此东风,彻底吹散北狄西戎之间最后一点和谈的可能。” 一日后,赵远再次送来消息。 陆白榆的目光落在信笺上,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风吼戈壁’边缘,有游牧老叟提及,二十七日后半夜,曾闻隐约蹄声杂沓往东北去,翌日他好奇循踪,见荒路上有新鲜蹄印凌乱,同杂数点已呈褐色的溅落状污痕,疑为血。然朔风夜起,待其晌午再探,痕迹十不存一,尽掩黄沙之下。” 戈壁......东北方向。 陆白榆的视线在舆图上那片代表着死亡与未知的区域停留了片刻,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 周凛若撤离,绝不该选这条绝路。 除非......这并非他自愿的撤离。 是追逐,还是逃亡? 这血迹,又是谁的? 她正凝神沉思,屋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紧接着,青石刻意提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侯爷。”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8章 北狄,定情之吻(1) 门轴吱呀一声,撞碎了满室的暑气。 顾长庚站在门口,一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却衬得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他似乎是日夜兼程策马而来,肩头沾着些许尘沙,目光在触及屋内那抹熟悉身影时,眼底仿佛有光倏地亮起,漾开细碎的暖意。 四目相对的刹那,连窗外聒噪不休的蝉鸣都像是骤然失声。 他的视线灼热而专注,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仿佛要用目光将这两月分离的光阴悉数补回。 那目光一反往日的沉稳克制,比窗外灼人的烈日还要滚烫三分,竟让素来从容的陆白榆,耳根微微发热,平生罕见地生出几分无处遁形的不自在。 她率先挪开视线,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腿上。 见他身形如崖上青松,步伐间再无滞涩,那根曾须臾不离手的乌木杖也不见踪影,她唇角顿时漾开一抹清浅的弧度:“侯爷的腿,瞧着已是大好了。” “嗯,都是你的功劳。”顾长庚的嗓音因长途跋涉带着些许沙哑,缓步走近时,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唇角微勾,“阿榆瞧着气色甚好,想来这盐坊的水土,比军屯更养人?” 陆白榆直觉这话里藏着别的意味,尚未及细品,门扉轻响,青石端着一铜盆温水,拿着干净布巾与一块香胰子走了进来。 “宋管事吩咐,侯爷一路辛苦,请先净面洗尘。”青石将铜盆置于墙边木架上,行礼后迅速退下,并细心地将门虚掩。 顾长庚从善如流,走到木架旁,挽起袖子,就着温水清洗。 水声淅沥,混着他身上旷野的气息,以及皂角的清香,悄然弥漫在原本只有盐卤与笔墨气息的房间里。 陆白榆的目光重新落回案上摊开的舆图与密报,凝神细看。 直到一道高大的阴影自后方笼罩下来,清冽的皂角味混着一丝独属于他的冷松气息侵入鼻端,她才猛然回神。 “在看什么?”顾长庚俯身,双臂撑在案几边缘,将她虚虚环在胸膛与桌案之间,声音就响在她耳侧。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碎发,带着刚洗漱过的湿润。 陆白榆的心跳漏了一拍,稳了稳心神,指尖指向桌上的信笺, “赵远送来了不少新消息,我尚未看完,侯爷可要一同看看?” 她下意识想将桌上的密报递给他,指尖刚触及信笺边缘,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覆住。 他手掌温热,带着常年拉弓持剑留下的薄茧,将她微凉的指尖连同那张单薄的纸笺,一并裹在掌心。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白榆呼吸微滞,身形有一瞬的僵硬。 窗外蝉鸣复起,鼓噪着盛夏的闷热,也鼓噪着某些难以言喻的心绪。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霎,顾长庚才缓缓松开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方才那片刻的肌肤相触,不过是无意间的巧合。 唯有指尖残留的温热与微微的麻意,提醒着陆白榆那并非错觉。 “......根据赵远的情报,周凛他们最后可能的方向,是风吼戈壁。” 陆白榆垂眸,取出压在下方的第二封笔迹凌乱的信笺,用力点了点, “赵远得到那老叟语焉不详的线索后,为防有诈,先派了两名最机警的锦衣卫扮成收沙狐皮的贩子,沿着戈壁边缘做试探性的摸排。但他们在一片风蚀岩林附近,中了埋伏。” 顾长庚唇角的笑意瞬间隐没不见。 “对方有十几个人,黑衣蒙面,配合默契,弓箭娴熟,箭簇样式很特别,不是狄人和西戎的制式。对那片地形熟得像是自己家的后院,瞧着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陆白榆抿着唇,视线再次落到舆图上, “双方交手时间不长,赵远的人折了一个,另一个拼死才逃出来。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有穷追猛打,更像是在警告驱逐,不许任何人再往里探。逃回来的人说,他们退走的方向,正是戈壁深处。” 顿了顿,她沉声说出了赵远的判断—— “赵远推断,戈壁内藏有重大隐秘,才会有这样厉害的武装把守。寻常的探查恐难深入,派多少人去,只怕都是送死。所以他把明面上的人都撤了回来,只留了暗桩远远盯着。如今,风吼戈壁,已成外人难近的险地。” 顾长庚低低“嗯”了一声,并未完全直起身,只单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依旧是一个极具占有感的半环抱姿态。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风吼戈壁”那几行字,眉心微蹙,未置一词,随即落向第二张密报。 那是赵远关于鹰嘴湖浮尸的详报,字迹越发凌乱匆促: “鹰嘴湖东岸,临近朔漠部营地浅滩,于二十八日晨发现四具男尸。皆着西戎牧人常服,面部遭利刃反复划割,难以辨认。朔漠部武士声称此为‘西戎行刺铁证’,群情激愤,已遣人向西戎使团质问。” “然尸身虽着西戎衣,手掌虎口茧厚且位置特异,非弓马所致,反类常年习练短兵突刺;小腿筋肉形状亦异于草原骑士,更似精于步战之中原武人。尸身无任何可溯身份之物。” 顾长庚阅毕,缓缓直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方沉声问:“此事,阿榆怎么看?” “特意毁去面容,是怕人认出。可既想隐藏身份,为何又让他们穿着醒目的西戎服饰?” 陆白榆蹙眉分析,顺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已温凉的茶水,刚欲送到唇边,手腕却是一轻。 顾长庚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仰头饮尽。 他凌厉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残留的一滴茶水顺着脖颈修长的线条滑入衣领。 “一路急着赶路,唇焦舌燥。阿榆不会吝啬一杯茶水吧?” 顾长庚放下空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仿佛方才行云流水般的“抢劫”之举再正当不过。 陆白榆睫羽微颤,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并无多少恼意。 顾长庚眼底笑意更深,执起茶壶,重新斟满一杯,这次却是稳稳递到她手边。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9章 北狄,定情之吻(2) 陆白榆定定看了他片刻,忽而唇角微弯,勾起一抹清艳又略带挑衅的弧度。 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微微倾身,就着他递来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顾长庚显然没料到她有此一举,手臂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他看着她润泽的唇瓣离开杯沿,喉结不自觉地又滚动了一下。 陆白榆扳回一城,心情微妙地好转,这才清了清嗓子,接着方才的话题正色道, “这些尸体虽然穿的是西戎服饰,但尸身本身也会泄露秘密。若赵远线报无误,我敢断定,这些人绝非西戎牧民,甚至可能并非久居草原之人。” “不错。我与赫连赫元周旋多年,知他野心虽大,行事却极为谨慎。”顾长庚颔首,将茶杯放回桌上,指尖敲了敲那份密报, “尤其涉及弑弟这等大罪,必求干净利落,要么用绝对可靠的死士,事后彻底消失;要么借刀杀人,自己绝不沾染。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不似他的手笔。” 他手指重重点在鹰嘴湖位置,“这更像是有人精心布下的迷阵。一来可彻底撇清自己,二来能将祸水精准引向赫连赫元,并最大化地激化朔漠部与西戎的仇恨。” “一箭双雕。但这也引出了我最想不通的一点,”陆白榆偏头沉思片刻,眉头却蹙得更紧, “我们之前怀疑的嫌疑人,他们或许都想破坏联姻,甚至想置赫连漠川于死地,但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若北狄与西戎彻底决裂, 哪怕他们顺利夺权,接手的也将是一个与强邻陷入血仇,国力大损的烂摊子。于他们而言弊大于利,不符合权谋博弈的常理。” 顾长庚看她的眸光微微一亮,赞赏道:“阿榆此问,切中要害。这正是整件事最蹊跷之处。” 他将最后一封信笺推到陆白榆面前, “这是厉铮从西戎传回消息:大皇子赫连赫元于宗亲大会上捶胸顿足,指天誓日,痛斥北狄无信,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旋即主动呈请将其麾下最骁勇的‘兀鹫’部调离王庭周边,返回旧地驻防,以示绝无他心,坦荡无私。” “二皇子人马虽群龙无首,却戒备森严,往来皆以暗号。蒙苍王于病榻前暴怒,掷碎酒盏,声言彻查到底。眼下父子俩剑拔弩张,西戎国内人人自危,气氛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另,西戎王庭近来有不明身份的北狄人活动。” 陆白榆的目光在“北狄人”三个字上停留一瞬,面色微变, “是非之时,是非之地,是非之人。看来这背后之人,所图非小啊!” “如此说来,咱们之前判断的没错。此人甘冒奇险,深入腹地,所为绝非搅黄一桩联姻,而是要彻底撬动西戎内乱。”顾长庚与她目光对视,沉声道, “阿榆,我们最初的布局,不过使西戎北狄互生嫌隙,彼此掣肘,换边疆十载安宁。但眼下这局势......分明是有人欲令西戎自根脉溃烂,好伸手其中,鲸吞膏腴之地,甚而——” “先吞西戎,再并漠北,一统草原。”陆白榆接过他未尽之言。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一瞬,只余窗外聒噪的蝉鸣,裹着盛夏的暑气,顺着窗棂的缝隙飘进来。 “所以对方看似与咱们殊途同归,都是挑动狄戎相争,内里却天差地别。”顾长庚指尖轻叩桌面,缓慢沉思道, “我们要的是两虎相峙,势均力敌,彼此消耗,无力南顾。对方要的,却是令西戎病弱,再将其吞噬,从而养出一只更强壮的猛虎。我们乱中取衡,他们乱中取利,甚至......谋国!” 陆白榆冷冷勾唇,“若真让这条蛰伏的毒蛇得偿所愿,漠北归一,铁骑饮马黄河,今日你我自诩的‘妙计’,便成了为他人作嫁的祸根。” “故而,火必须烧,但不能循着他们的路子烧。”顾长庚眸如寒星, “西戎这把火既已燃起,便任其燎原。但北狄的火,得由我们来点——要怎么烧,烧到何处,得由咱们说了算!” 陆白榆眼底有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非平衡二字。对方想削弱西戎,可以。但前提是,北狄也得跟着乱起来才行。只要双方都变成了无牙的老虎,自然又旗鼓相当了。” 她起身让开书桌的位置,将笔墨推向顾长庚, “劳烦侯爷修书赵远,让他设法将‘北狄人偷偷潜入西戎,与赫连漠川接洽’之事告知二皇子乌维朗,制造证据,务必让他坚信,刺杀赫连漠川,破坏联姻之事,是三皇子乌维金与赫连赫元的合谋。” “证据不必多,但要一针见血。”顾长庚一面提笔疾书,一面点头说道,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任何一点星火都足以成燎原之势。朔漠部与左贤王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们的恨意,自会帮我们将这场戏补得滴水不漏。” 陆白榆拿起写好的信笺,吹干墨迹,以火漆封缄,然后开口叫来青石,“去,把这封密信送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青石转身欲走,顾长庚却突然补了一句,“顺带将沈驹唤来。” “侯爷叫沈驹做什么?”陆白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西戎北狄能否斗起来,关键在于此次的怒火与微妙的平衡。若此时外部有任何风吹草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峙,此事便会前功尽弃。” 顾长庚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上标示的镇北军营地, “赵秉义此人急功近利,若他见乱起兵,随便找个理由挥师北进,反倒会逼得狄戎搁置私怨,同仇敌忾。为防他坏事,得让靖王以‘维持边防现状,避免刺激狄戎联手’为由,设法牵制,至少让他按兵不动。” 陆白榆沉吟片刻,“靖王在西北经营日久,于军粮后勤、边境榷场,处处能掐住要害。此事让靖王去头痛,只要让沈驹跟他阐明关窍,想必他自有办法约束赵秉义。此外,还有一事,可让沈驹一并办妥。” “何事?”顾长庚好奇地挑了挑眉。 “昔日在河间府,我发现赵秉义很在意他的妻子春娘。”陆白榆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侯爷不觉得有意思吗?一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却有一个让他捧在心尖上的软肋。此女或许是他唯一的破绽。” “让沈驹设法摸清春娘的来历、性情、喜好,乃至她与赵秉义相处的细节。此事不急,但情报务必细致。将来,定有大用!”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0章 北狄,定情之吻(3) 沈驹领命匆匆而去,屋内重归寂静。 顾长庚的目光落在舆图西北角那片代表死亡戈壁的空白上。 “周凛被困于此,绝非偶然。他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才会不得不追,或不得不藏。那片戈壁黄沙之下埋着的,要么是我们苦寻的答案,要么便是能将一切炸得粉碎的引信。” 陆白榆微微颔首,“周大人的本事自不必说,更紧要的是,他心中对二嫂那份执念。他既已发出事成信号,除非遭遇了惊天变故,否则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此等绝境,徒留二嫂一人。” 她抬眸与顾长庚目光相接,“我与侯爷判断一致。这风吼戈壁,必是藏着足以颠倒乾坤的秘密。” “所以,阿榆,”顾长庚忽然转身,十分珍重地拢住了她置于桌边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我只怕,得亲自去北狄走这一趟了。” 他眼底有愧色一闪而过,“于公,局势必须控在我们手中,不能任其滑向万劫不复。于私,二弟妹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你想必比我更加清楚。周凛必须救,活要见人,死......” 那个字在他喉间滚了滚,终是咽下,“总之,咱们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之前的阴影,咱们不能让她再重蹈覆辙。”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深邃的眸光似要望进她心底, “更紧要的是,此刻漠北乱局之中,不止是一地一族的得失,而是关系未来数十年的边关气运,乃至国朝安危。” “这局棋,自我们落下第一子起,便已没有中途离席、作壁上观的余地。要么,执子到底,控住局面;要么......便是满盘皆输。我们落子无悔,只能下到底。” 将他眼中深藏的歉意尽收眼底,陆白榆心中莫名软了一瞬。 她反手回握住他的指尖,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回应。 “侯爷说得这般郑重,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她唇角先是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随即漾开一抹惑人心神的笑意。 “侯爷既然心意已决,前方便是龙潭虎穴,我又岂会让你独行?” 她清越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冷静,却又透着一股并肩而立的铿锵, “咱们这一路刀山火海,哪一处不是旁人眼中的死地?我们不照样闯过来了吗!如今不过北上狄地,又何足挂齿?” 窗外的风,裹挟着沙枣树的甜香,自廊下掠过,吹动陆白榆的鬓发。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总之,你去哪儿,我便陪着你去哪儿。这局棋,我陪你下到底。” 。 离了盐坊向北的第五日,地貌已从稀薄的草甸变为连绵的沙砾荒原。 热浪在地表蒸腾,远处的雪山在极度澄澈的空气中,于天际线处闪着一点冷硬的银光。 队伍在一处有枯死胡杨的洼地歇脚。 离开军屯前,顾长庚做了周密部署。总计八十余名“暗刃”精锐,分作明暗两路: 主力由沈断率领,共计七十一人,护送着数十匹驮马组成的商队。 驮马上满载从中原带来的药材、雪盐、茶叶等高价值货物,浩浩荡荡,滞后两日而行。 另一路由他亲自带领,算上陆白榆,也不过九人九骑。 他们轻装简从,只携少量金银与样品,扮作商队的探路前锋,如一把悄然刺向漠北的匕首,先行一步。 此刻,几名“暗刃”正散在四周警戒、饮马。 一道迅疾的黑影破开灼热的空气,稳稳落在顾长庚覆着护臂的手臂上,是“朔风”。 它颈羽微张,透着长途赶路的疲惫。 顾长庚解下它足上的铜管,展开薄笺。 陆白榆递过水囊,他饮了一口,便将信纸递给她,目光依旧望着北边灰蒙的天地交界处。 “是厉铮的密报。赫连漠川已撤回西戎,仍在昏迷中,但命应该吊住了。联姻之事,自然再无提起。”他声音沉缓, “赫连赫元将属下撤出王庭后,西戎有过短暂平静。如今在多方推动下,二皇子旧部已确信刺杀乃赫连赫元与北狄三皇子乌维金合谋。摩擦日益升级,蒙苍王对赫连赫元的态度,已从疑心转为震怒。父子裂痕,再难弥合。” 陆白榆将信纸凑近火折,火焰腾起,映亮她沉静的侧脸, “西戎平衡已破,不知北狄那边如何了?” 约莫半日后,负责与赵远联络的信鸽才找到他们。 消息简短,却力道千钧:“嫁祸已成,猜忌日深。乌维朗与乌维金两派人马,已于朔方城外三十里械斗见血。北狄王庭内讧之局已成,可安心入局。” 远处传来隐约的驼铃与人声,灰羊部落的轮廓已遥遥在望。 顾长庚起身,将水囊系回马鞍,“西戎内斗,北狄相争,火候都已到了。” 他十分自然地握住陆白榆的手,将她拉起身。 随后温柔地捋了捋她散落颊边的碎发,又顺势拂去了她肩头一片不知何时落下的枯叶。 “现在,该我们去把那条藏在戈壁的狡猾毒蛇抓出来了。” 陆白榆借力站定,拍了拍衣袍上的沙尘。 她与顾长庚此行扮作从中原北上,欲在北狄王庭贩卖药材雪盐与茶叶,并寻购上好玉石毛皮的商贾夫妇。 粗布衣衫落满仆仆风尘,却掩不住骨子里的清冽姿态,那刻意涂抹的暗色与周身沉静的气度,倒恰好契合了一个见识过风浪的女商人模样。 她最后望了一眼北狄王城的方向。 风从更北方吹来,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尘土气。 沿途所见,草场比往年更为枯黄稀疏,零星可见被风沙半掩的牲畜白骨。 有老牧人蹲在残破的毡包外,眼神空洞—— 那是去岁那场罕见雪灾留下的伤痕,让本就艰难的草原,更多了几分动荡的底色。 “走,”她收回目光,对顾长庚说道,“沈驹的人在灰羊部落等着接应。真相,就在前面。”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1章 北狄,定情之吻(4) 落日的余晖漫过荒原,金红的光缕斜斜罩住灰羊部落的几十顶毡包,像是缀上了一层碎金。 风掠过草甸,卷起的沙砾簌簌打在毡壁上,荒寂里透着几分烟火气。 顾长庚一身素色锦袍,领口袖口滚着玄色暗纹,身形挺拔如玉。 他眉眼间带着江南雅士的温润清隽,目光流转间却又沉淀着久经世事的锐利与沉敛。 始终落后半步护在陆白榆身侧,见她肩头沾了细沙,便极其自然地为她拂去,动作温柔,不带半分狎昵,却又亲昵得不容忽视。 陆白榆身上的粗布衣衫已换成了一身石青暗纹提花褙子,腰间系着宽幅雕花牛皮腰带,坠着几个铜镶边的小皮囊,装着银质小算盘与印章。 帷帽轻纱垂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隽的下颌与一双沉静如水的眼。 她上前一步亮出腰牌,声音爽利清晰,“白记商队白晚棠,见过头人。” 托托海快步迎出来,离着老远就闻见一身酒气,警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一瞬,随即嗓门洪亮地笑道, “白当家的大驾光临,稀客稀客!沈爷留下的伙计说你们要来收些玉石,咱们这儿风沙大,寻常石头遍地都是,可真能入眼的彩玉,早就没人敢去戈壁里寻了。” “头人这话倒是奇了,”陆白榆颔首,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帐外略显寂寥的营地,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偌大戈壁,怎就没人敢去寻玉了?” 托托海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风沙磨得泛黄的牙,只摆手道:“喝酒喝酒!草原上的规矩,先暖了身子,什么话都好说。” 他引着二人往里走,路过帐边时,几个瘦弱的孩子正蹲在地上玩石子,见到生人,怯生生地往毡包后头缩了缩。 这时,两个作伙计打扮的汉子从一旁的毡包快步走出,正是沈驹留下的锦衣卫。 两人见到顾长庚,眼神倏地一亮,旋即克制地垂首,利落地帮忙卸货、安顿驼马,动作井然有序,半分多余的话都没有。 最大的毡包里,烤羊肉滋滋冒油,香气混着马奶酒的味道弥漫开来。 三杯马奶酒下肚,陆白榆才不动声色地说道:“方才我瞧着部落里有些清减,可是出了什么难处?” “还不是去年那场大雪灾,足足下了三个月!草场冻坏了,牛羊饿死大半。开春想补种牧草,又没水。” 一提这话,托托海脸上的酒意淡了几分,重重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上头还来征用物资,家底都快被掏空了。现在部落里也就勉强混个温饱,想给孩子多添碗奶都难。” 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白当家来得不是时候啊!” 顾长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粗陶酒碗的边缘,挑眉道:“哦?愿闻其详。” “以前啊,戈壁里寻玉的人多着呢,都想着挖块好玉,换些盐茶过冬。”托托海抹了把嘴上的油, “可自打去年夏天干旱,戈壁绿洲断了流,进去寻玉的人,十之八九都渴死在里头,连尸骨都找不回来。后来,就没人敢再往里头闯了,那地方现在就是个死地!” 陆白榆与顾长庚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之色。 “死地不至于吧?”陆白榆放下粗陶酒碗,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语气里带着商贾特有的试探, “头人在戈壁边上扎根多年,对地形定然熟稔。我带了充足的水和干粮,酬金从厚,想请头人带队入戈壁寻玉,不知头人意下如何?” “何止是死地!那地方邪门得很,前几个月有牧人的羊群误闯了进去,竟连一撮羊毛都没寻回来,就像被戈壁吞了个干净、” 托托海灌了口酒,脸上的酒意更浓,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道, “那戈壁滩就是吃人的地方,给再多金子都去不得,我可不想把命丢在里头!倒是白当家的商队路子广,能不能匀些盐和防风寒的药材?去年雪灾冻坏了不少人,今年要是再下雪,怕是扛不住。” 这话他已经提过两次了。 顾长庚垂着眼,一言不发,桌下的手却悄然探过,精准地勾住了陆白榆置于膝上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像是在提醒她,又好似带了点别的意味。 陆白榆侧目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沉静如常,唯有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她不由得唇角微弯。 随后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他,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滑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顾长庚心尖猛地一颤。 他正端起酒碗欲饮,这突如其来的悸动带得手臂微微一抖,半口酒液呛入喉中,忍不住闷咳了一声。 陆白榆闻声,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带着得逞的狡黠,手指却在他掌心安抚般地轻轻挠了一下。 顾长庚强自压下咳嗽,耳根微热,握着她的手却收得更紧,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只将酒碗稳稳放回桌上。 “药材和盐,我这儿都有一些。”陆白榆这才转向托托海,声音平稳,“头人若是急需,明日便可送来给头人解部分燃眉之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话锋一转,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世道艰难,我们远道而来,也是想为商队多谋条财路。不瞒头人,这玉石在中原的利润可不低,倘若这趟能成,日后盐茶药材,都好商量。” 托托海捏着酒碗的手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被畏惧压了下去,只嘿嘿笑了两声,举起酒碗岔开了话头,“喝酒喝酒。草原的奶酒,管够!” 夜深,托托海喝得酩酊大醉,被族人七手八脚地扶了回去。 顾长庚与陆白榆回到分给他们的小毡包。 他的视线扫过毡包时,面色微微一变。 这毡包实在过于狭小了。 中央那张低矮的卧榻几乎占去大半空间,榻上铺着干净的毡毯,一盏小小的油灯搁在角落的木箱上,光线昏黄,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这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他和陆白榆一直扮作夫妻,同住一屋。 他们心意初通,又久别重逢,亲昵的小动作自是免不了的,可顾长庚却始终恪守着分寸,夜夜在她床榻旁打地铺。 今夜,在这转身都显局促的方寸之间,那刻意维持的安全距离,被挤压得荡然无存,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比酒意更加令人微醺的气氛。 陆白榆俯身整理床榻,昏黄的光晕晃动,将她柔和的背影线条投在毡壁上,也照亮了榻上唯一的一床衾被。 顾长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那光影,掠过她纤细的腰肢,落在那狭窄的榻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随即仓促地挪开视线。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2章 北狄,定情之吻(5) 就在这时,门帘突然被无声掀开一道缝,一个面貌寻常,狄人打扮的汉子闪身进来。 他反手压好门帘,抬眼时,眼神已褪去伪装,露出属于锦衣卫的锐利与警惕。 “侯爷、四夫人。时间紧迫,属下就长话短说。”赵远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几日属下已确认,周凛大人最后消失在风吼戈壁腹地的‘风蚀峡谷’入口附近。我们的人跟到那里,发现入口已被不明武装封锁,盘查极严,借口防沙匪,但进退有据,训练有素,绝非寻常部落牧民。” 顾长庚脸上那点局促,瞬间被沉静取代,“王庭那边,可还有其他消息?” “有。表面上,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斗。但属下发现一件蹊跷事——”赵远点头说道, “四皇子乌维烈,近几个月以修缮王府、招募护卫为名,暗中聚集了一批工匠和好手,约四五十人,分几批离开了朔方城。我们的人跟丢前,最后的方向也是戈壁。” 陆白榆微微蹙眉,“工匠?什么工匠?” “具体不详,但属下探听到,大约半年前有一批中原制式的铁匠工具和精铁料,通过一个牙人流入了四皇子心腹手里。没过多久,这牙人就因醉酒掉进河里淹死了。” 赵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层层打开,“我们的人冒死贴近,在风蚀峡谷外围一条废道上,发现了这个。” 里面是半片烧得卷曲发黑的皮甲碎片,只有巴掌大小,质地异常坚韧。 顾长庚接过,指尖拂过皮革内侧特殊的鞣制纹理和编缀孔洞。 油灯下,他凝视片刻,沉声道:“鞣制手艺是北地风格,但这反复浸油、捶打出韧性的法子,还有这双线回环的编缀套路......是大邺边军精兵甲胄才用的旧制。”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赵远,“那批铁匠工具,形制可有什么特别?” 赵远略一回想:“据那牙人死前零碎透露出来的消息,有几件淬火槽和精锻锤的形制,极为少见,不像是用来打马刀的,倒像是用来处理精细机簧和甲片接驳的。” 顾长庚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没再追问,将碎片递给了陆白榆。 陆白榆接过细看,没说话,心却往下沉了沉。 大邺军中旧制的甲片,专门打造精巧机簧的工具,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风吼隔壁,绝非什么好兆头! “属下觉得此事蹊跷,才拼死带了出来。”见两人面色凝重,赵远心中一凛,继续说道, “此外,我们找到了一个老采玉人,他年轻时是戈壁活地图。女儿前些时日被一个跋扈的贵族强抢,恰好被我们撞见救下,如今安置在安全处。为报此恩,他愿意带路。他知道一条从‘魔鬼城’雅丹地貌穿过去的秘道,据说能绕到风蚀峡谷的侧后方。” “路况?”顾长庚问。 “这条路荒废了十余年,他说只有鬼和风知道。此路有各种噬人的天险——雅丹迷魂、昼夜冰火交替,更有毒蝎潜沙、暴风索命。” 赵远神色凝重,“但也是唯一可以避开封锁的路径。” “这个向导人呢?”陆白榆问。 赵远:“在灰羊部落东边五里外的废弃羊圈里等着,很安全。” “明日我们需得在灰羊部落补齐物资再行出发,最好再换几匹耐渴的骆驼。”陆白榆突然插话, “当然,若能说动托托海同行,哪怕只是到戈壁边缘,以他头人的身份做掩护,我们后续的行动也会方便许多” “我已让那两位锦衣卫兄弟备好了水、耐储的糌粑和肉干,骆驼也换成了最好的三峰。”赵远连忙答道。 顾长庚沉吟一瞬,“你先去准备,明早天色未亮时,在部落东北方向那处有红色岩石的矮坡下汇合,带我们去找那名向导。” “是。”赵远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毡包重归寂静,油灯噼啪轻响,火星溅起又落下。 外面风声呜咽,卷着沙粒打在毡包上沙沙作响,更衬得帐内一片寂静。 那张窄榻就摆在眼前,此刻竟成了两人之间无法回避的焦点,醒目得有些灼人。 顾长庚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些许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毡毯,目光垂落。 一路以来的分寸与克制,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像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弦。 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香气。 这气息因咫尺之距被放大了数倍,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闭了闭眼,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再睁眼时,目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嗓音微哑,“阿榆,你怎么想?” “根据种种线报汇总,风蚀峡谷是龙潭虎穴无疑。”陆白榆转身,在与他隔着半臂的距离站定, “但侯爷不觉得奇怪吗?四皇子乌维烈,一个母亲女奴出身,向来依附兄长求存的皇子,怎么突然有能力在戈壁经营这样一个据点?我总觉得,他更像摆在明处的幌子,或者是别人的棋子。” 顾长庚点点头,“烟雾弹真真假假地放出来,这幕后之人,确实是个高手。” “风蚀岩群是天然的杀戮迷宫,更是敌人猎杀的绝佳陷阱。明日我们若全强闯魔鬼城秘道,风险太大。”陆白榆沉吟片刻,道, “我意分兵而行。由我率向导和两名精锐探索秘道。请侯爷带领其余人马大张旗鼓地去风蚀峡谷入口,以寻找彩玉为由,吸引对方注意,为密道探查创造机会。” 顾长庚脸色微变,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侯爷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安排。”陆白榆语气坚持, “密道狭窄,人多反而是累赘,更容易暴露。你出现在正面,可以最大程度吸引他们的目光,为我在暗处的行动争取时间和空间。” “密道狭窄危险,连退路都没有,一旦被发现便是绝地!” 顾长庚骤然起身,高大的身形在低矮的毡包内极具压迫感。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3章 北狄,定情之吻(6) 顾长庚骤然起身,高大的身形在低矮的毡包内极具压迫感。 阴影完全笼罩了陆白榆,他身上那种混合着担忧、不安与焦躁的滚烫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阿榆,我怎么可能明知那是险境,还放任你去玩命?!” 他眼尾微微发红,颈侧的青筋因竭力克制而隐隐浮现。 “若没有自保的能力,我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侯爷......” 陆白榆的话还没说完,顾长庚已经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一手环住她的腰,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带向自己胸膛。 两人的距离瞬间归零,呼吸可闻。 他垂眸看她,目光深深。墨色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和藏得很好的占有欲。 像暗夜里燎原的野火,好似要将她吞噬殆尽。 陆白榆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她虽然两辈子不识情爱滋味,却还是看懂了这眼神里的意味。 在他低头的瞬间,她抬手,指尖轻轻抵住了他温热的唇。 “侯爷......当真想清楚了吗?” 顾长庚的目光骤然暗沉了几分,他一言不发地拉开她的手,指腹在她腕间剧烈跳动的脉搏处轻轻摩挲了一下。 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不等她再开口,他已经俯身,坚定又强势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带着夜风的凛冽与心火的灼烫,来势汹汹,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辗转碾磨,攻城掠地。 陆白榆闷哼一声,手掌下意识地抵住他坚硬的胸膛,却被他更用力地禁锢在怀中。 唇上传来的刺痛和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了他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恐惧。 感受到这份深藏的惧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渐卸了力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她抬手轻轻捏了捏他后脖颈上的软肉,一面安抚,一面微微启唇,有些生涩地回应他。 顾长庚的呼吸陡然乱了节奏,霸道的吻变得深而缓,转而轻轻吸吮,细细描摹。 毡壁上,两人相拥的身影早已紧密交融,难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陆白榆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抽空,顾长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 “阿榆,听话。” 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睫微垂,带着薄茧的手指温柔而眷恋地抚过她嫣红微肿的唇瓣,动作轻柔得与方才的激烈判若两人,“分兵可以,明日你去吸引他们注意力,密道由我去走。” 陆白榆抬眸看他,眼底映着跳跃的灯火,清澈又坚定,“侯爷,信我!我很珍惜现在的日子,也很......” 她微微一顿,向来坦荡的眼睛里有几分赧然之色一闪而过,“珍惜你。” 她抬手温柔地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若此事你去比我合适,我一定不会拦着你。可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成功的几率远大于你。这不是感情用事,而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我会医术,辨识地形、应对毒物皆是我的长处,这或许比多带十名护卫更有胜算。” 顾长庚定定地望着她,见她眼底是无法动摇的笃定与清醒。 他喉结滚动,忽然将脸深深埋进她温热的颈窝,嗅着她身上清冽的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味道刻进骨血里。 “我知道我的阿榆很厉害,”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罕见的轻颤, “可我还是怕!我等了二十六载,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一想到你可能回不来......这世上,便又只剩我孤身一人了......” “我答应你。”陆白榆截断他的话,抬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手掌在他紧绷的背脊上轻轻拂过,带着安抚的意味,“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她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眸光清亮,好似要看进他的眼底, “侯爷,我们各有战场,亦各有所长。正因如此,才更该彼此信任,互为倚仗。明日你在明处牵制,我在暗处寻机,这才是制胜之道。” 顾长庚望着她那双秋水似的黑眸,良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背线条终于松了几分。 他知道,她是对的。 “好。”他拇指轻抚过她的唇角,像是在为一场无形的交锋盖章落印。 。 灰羊部落仍在沉睡,只有几声零星的犬吠撕开破晓的寂静。 营地东侧的空地上,人影与牲畜的轮廓在稀薄天光中隐隐绰绰。 分别,近在眼前。 顾长庚那边动静颇大。 托托海带着五六个族人,牵着十来匹骆驼,驮着捆绑结实的箱笼,满脸带笑地迎上前来。 见他这样,顾长庚便知,是今早送去的雪盐和药材起了作用。 “陆兄弟,昨晚回去我想了一夜。你说的对,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托托海嗓门洪亮地拍了拍胸脯,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顾长庚脸上, “你们这趟彩玉的大生意,我托托海跟了。前头的水洼子、背风处,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口中的“大生意”,指的便是风蚀峡谷。 因为盛产彩玉,也被当地人称为“彩玉谷。” 有他这地头蛇咋咋呼呼地张罗,一场危险的诱敌之行,便被包装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商队远征。 驼铃在安静的清晨传出老远。百步之外的毡包里,陆白榆已准备妥当。 她身边站着赵远和另一名身形精悍的锦衣卫。 三人皆是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背上背着行囊,绑腿扎得一丝不苟。 顾长庚大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药粉、火折、信号,可都带齐了?” “齐了。”晨光在陆白榆的黑眸里映出一点清辉,她抬眼看他,郑重点头道,“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固然好,不能也莫要逞强。” 顾长庚没说话,只沉默地握了握她的手臂。 隔着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和瞬间收紧的力道,旋即又快速松开。 “保重。” “你也是。” “陆兄弟,该出发了。”那边,托托海已经催促着启程。 顾长庚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扬起的尘烟里。 陆白榆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朝赵远二人抬了抬下巴,“走。” 没有驼铃,没有喧哗。三人折向西北,在越来越亮的天光下沉默疾行。 约莫五里路后,一处半塌的废弃羊圈出现在背风的土坡下。 一个佝偻的身影倚墙而立,像块风干的岩石。 听见脚步声,老向导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与赵远交汇而过,沉默地点了下头。 随即转过身,率先走向荒原深处。 当天光彻底驱散最后一缕靛蓝,眼前的景象让陆白榆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前方,大地仿佛被巨神用蛮力撕裂,又随意丢弃。 奇形怪状的风蚀土丘与岩柱密密麻麻地拔地而起,高低参差,在炽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土黄与锈红。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有一片死寂的嶙峋与阴影,沉默地散发着不似人间的诡异气息。 无数幽深的裂缝在地表张开口子,像通往地府的阴阳路。 老向导停下脚步,干瘦的手指指向那片魔域,声音沙哑地说道:“到了。” 陆白榆拉高面巾,“进。”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4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1) 阳光在这里成了最不可信的东西。 明晃晃的日头悬在头顶,可一踏进那片如同巨兽骸骨的风蚀岩柱,光线立刻变得诡谲破碎。 巨大的雅丹土丘将日光切割、扭曲,投下浓墨般的阴影。 前一秒,裸露的皮肤还被晒得刺痛;后一步踏入阴影里,刺骨的寒意便顺着骨缝钻进来。 带路的老向导走在最前头,脊背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狄语,声音裹在风里,抖得不成样子, “魔鬼城......没错,就是这儿!长生天发怒时,亲手捏碎的土地......” 陆白榆跟在他侧后方半步的距离,目光沉静地扫过两侧形态妖异的岩壁。 他们现在走的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无数风蚀裂缝里,勉强能容人穿行的通道。 “等等。”陆白榆忽然警觉地停下步子,打断了向导的唠叨, “老爷子,你上次穿行,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像这样的岔路口,多吗?” 向导愣了愣,眯眼看向前方几个黑黢黢的洞口,脸上皱纹更深了, “多......记得那会儿,像这样的口子,少说也有三四条,就是窄些、险些罢了。” “这就有意思了。”陆白榆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 几道通道状的缝隙,皆被碎石砂砾彻底封死。堆砌的形态带着刻意的齐整,不像是自然风化的手笔。 向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唰”地苍白如纸。 他踉跄着上前,伸手摸了摸堵塞物的边缘,随即扒开表层浮土,露出人工捶打的痕迹。 “这,这不是风沙吹塌的!”他猛然回头,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被人特意封死的!瞧着像是用泥浆混着碎石夯实的。那些好走的口子,全都,全都被堵死了......” 赵远立刻上前检查其余几处,又很快折返回来禀报道, “东家,七处疑似入口的地方,六处都用了同样的手法封堵。手法老道,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风沙将表层磨得像天然旧痕,可里面的夯土层瞒不了人。” 陆白榆点点头,目光定格在唯一没被封堵的入口上。 那是一道极窄的裂缝,隐没在浓郁的阴影里,像巨兽咧开的唇缝,内里幽暗深邃,传出的风鸣比别处更加尖锐,仿佛透着股不祥的意味。 “对方把所有好走的路都堵死了,只留了最难走的这一条。”她转身看向向导,目光微凉,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条剩下的路,就是你先前提过的,最凶险的‘风蚀之喉’?” 向导盯着那条裂缝,喉结滚动,艰难地点头道, “是......就是它。我阿爹说,这地方像魔鬼的喉咙眼,进去容易,出来难。如今别的路都被人堵死了......这,这摆明了是请君入瓮啊!” “这哪里是请君入瓮,分明是一场围猎。”陆白榆看着幽暗的裂缝,讥诮地勾了勾唇角, “如此拙劣的封堵,不过是驱鱼入网的把戏。通道里面,只怕早就变成了屠宰场!” 她眸光一沉,匕首铿然出鞘,同时将一只小药瓶塞进向导手里, “含一粒在舌下,可以提神、定惊。老爷子,跟紧我。你若是慌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向导颤抖着含了药,辛辣之气冲顶,让他激灵一下,眼神瞬间镇定了几分。 陆白榆打头,一行人鱼贯踏入“风蚀之喉”,一股逼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两侧的岩壁高耸湿滑,头顶只漏下一线惨白的天光。 风声在这里被放大扭曲,化作持续不断的尖利呜咽,不断摩擦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停。”没走多远,陆白榆好似发现了什么,突然抬手示意。 队伍骤然静止。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前方看似平整的地面。 光线昏暗,那片土地的色泽和质感,与周围天然风化的岩地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差别,但陆白榆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 她抽出腰间匕首,用刀鞘的尖端,极轻地抵住那片地面的边缘。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后,刀鞘尖轻松捅破了一层极薄的灰白色硬壳,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 一股陈腐的土腥气隐隐透出来,混着尘土和生石灰的呛人气息。 “是陷坑,伪装时间不超过三个月。”陆白榆的刀鞘刮过断面,石灰混着粘土调制的“岩皮”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的石刺。 石刺尖端正反着幽幽的冷光,如巨兽的獠牙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陆白榆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瞬,冷声道:“下面不见积沙和虫尸,说明有人定期清理维护。只可惜,最近没捞到猎物。” 她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硬足在同时摩擦岩面,听得人头皮发麻。 向导瞬间僵在了原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沙,沙蝎群!这地方背阴潮湿,本就容易聚集蝎子,可这动静......太密了!像是......像是附近的沙蝎全都朝咱们这里来了。” “不是巧合。”陆白榆迅速掏出强效驱虫药粉,扬手示意众人, “把药粉厚厚地洒在鞋面和裤腿,用纱布蒙住口鼻。稍后跟我快速通过,绝不要触碰岩壁。” 刺鼻的辛辣气味弥漫开来,黑暗里的“沙沙”声骤然变得焦躁。 但蝎群却像是被什么习性约束,既不散开,也不后退,只在药粉气味的边缘不安地涌动。 “看到了吗?”陆白榆压低嗓音,用火折子的微光,照亮岩壁的根部。 那片阴影中,深褐色的沙蝎自缝隙间鱼贯而出,甲壳在幽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如暗流汇聚,源源不断。 “这是天然的毒虫巢穴,被人为驯化改造,甚至定期投喂饵料,就是为了让它们守在这段唯一的通道上。” 陆白榆的声音很冷,“驱虫药粉只能撑一时,药性迟早会衰减,而它们,会不断适应,伺机反扑。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死期!” 她抓起一把药粉便朝前方撒出一个临时通道,低喝一声,“走!”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5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2) 众人如临大敌,屏息疾行。 十余步的“蝎廊”在死寂中被无限拉长。 沙砾在靴底发出刺耳的碎响,每一步都伴随着黑暗深处窸窣的节肢摩挲,仿佛有千万双冰冷的复眼,正贴着脊背游移。 直到彻底走出那片区域,众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冷汗不知何时,已浸湿了衣襟。 “看来这幕后之人很聪明啊,借天险为屏障,辅以人工布局。”陆白榆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重归黑暗,却依旧窸窣不断的区域,冷冷勾唇, “这是用最小的人力,设最大的考验。能活着走出此地的,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道关卡。” 风声呜咽。 陆白榆拍了拍手上的药粉,目光投向通道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 “走。”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既然主人给咱们备了厚礼,我们就看看前面还有什么惊喜?” 驱虫药粉的辛辣气仍在鼻腔里盘踞未散,前方的通道却骤然开阔—— 一片由嶙峋岩柱构成的巨大盆地,毫无征兆地横亘于眼前,仿佛大地被某种巨力撕开,暴露出内里扭曲的骨骼。 风在这里变了调。 呜咽般的呼啸被无数孔洞绞碎,化作绵延不断的嗡鸣,如千万根紧绷的石弦被无形之手同时拨动,在耳膜与颅骨之间共振不息。 “停!”陆白榆猛然抬手。 队伍应声止步。 老向导佝偻的背脊无法抑制地颤抖,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扫视那些仿佛正在蠕动的岩柱,嘴唇哆嗦, “是......是‘鬼唱歌’!进了这地方,耳朵骗你,眼睛也骗你!” 年轻的锦衣卫陈奇突然身形一晃,踉跄着扶住岩壁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也跟着褪了下去,“属下头晕得厉害......这些东西......好像在动。” “别盯着石头看!”陆白榆厉声喝道,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被重锤反复敲击。 这突如其来的眩晕,瞬间勾起了她末世时被变异体低频吼叫与精神干扰双重袭击的恐怖记忆—— 那种五脏六腑都随之震颤、意识濒临溃散的感觉,再度袭来。 她迅速蹲下,指尖捻起一撮沙土,摊于掌心,然后轻轻倾倒。 细沙并未垂直落下,而是在离地寸许处诡异地划出几道横向飘移的弧线,如同被看不见的气流推搡着游走。 “不止是幻听。”她指向岩柱上密布的不规则孔洞, “是风!风穿过这些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孔洞,有的发出我们能听见的尖啸,有的则激发人耳无法捕捉的次声波。它们却能直接作用于骨骼与内脏。” 她顿了顿,声音里是少有的凝重,“轻者眩晕呕吐,重者产生环视幻觉,直至脏腑破裂,七窍流血而亡。” 她飞快撕下内襟布条,分发众人。 “塞住耳朵虽不能根除威胁,但至少能让那些刺耳的声音消停些,脑子也清醒点。放低视线,只看脚下三尺之地。用余光判断方向,你们眼睛看到的游移之影、扭曲之形皆是幻想,千万不要相信!” 低频震动持续穿透靴底,如钝器捶打着脏腑。 余光中,狰狞的石林缓缓蠕动、扭曲,似有生命般吞吐呼吸。 队伍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艰难前行。 陆白榆强迫自己剥离视觉干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沙粒的细微震颤,以及体内越来越强烈的恶心与烦闷之上。 就在他们即将逼近盆地中心最密集的石林时,异变陡生。 老向导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陈奇反应极快,一把拽住他腋下的衣物,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拉力与失衡感带得脚下猛地一滑。 为了稳住身形,他本能地伸手撑向身旁湿滑的岩壁。 “别碰岩壁!”陆白榆的警告迟了半秒。 掌心接触的瞬间,陈奇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整个人僵立原地。 瞳孔急剧放大又涣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骇人的是,他指尖沾了一层灰绿发黑、黏腻如苔藓的污垢,在昏暗光线下竟泛着幽微的暗芒,仿佛某种活物正悄然呼吸。 “陈奇!”赵远惊怒交加,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搀扶。 “别动!”陆白榆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 她死死盯着那层诡异污垢,一股熟悉的恶寒窜上脊背—— 那是末世毒瘴与精神污染物在特定声波催化下凝结而成的致幻结晶,沾之即入幻境,所见皆为地狱。 “岩壁有毒。”她语速极快,“赵远,你先撑住向导,小心别碰到陈奇那只手。” 队伍瞬间陷入最大的危机:一人中毒僵直,一人昏迷,赵远独力支撑,额角青筋暴起,望向陆白榆的目光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夫人,要不让属下......” “接住。”陆白榆打断他,眼底一刹那的慌乱迅速变成了沉静,她抛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清心提神的药油,抹在他二人的人中与太阳穴上。然后,替我制造噪音。刀鞘敲岩,跺脚嘶吼,什么都行。二十息之内,必须彻底打破这里的风声音律。” “是。”赵远毫不迟疑。 刹那间,金属撞击声、沉重顿地声和压抑到极致的怒吼粗暴炸响,将原本井然有序的“鬼哭狼嚎”撕开一道裂口。 几乎与此同时,陆白榆扯下耳中布条。 狂暴的复合音浪加倍冲击耳膜,剧烈的恶心与头痛几乎令她昏厥。 她闭上眼,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在赵远制造的混乱噪音中摒弃一切视觉干扰,将所有感知凝聚于双耳,捕捉风声穿过孔洞时最原始的音频特征。 哪些频率让胃部翻搅?哪些声波引发颅内共振?哪几组孔洞形成了共振闭环? 片刻后,她倏然睁眼,眸底寒光乍现,直指左前方两股声音的交汇之处。 忍着颅脑欲裂的剧痛,她扑向一片布满孔洞的岩壁。 腰间匕首寒光一闪,刀尖精准地刺入一个碗口大的孔洞边缘,狠狠一撬。 “咔嚓!” 岩片崩落,孔洞形状骤变。 风穿过变形后的空腔,呼啸音调陡然偏移,那股恼人的低频共振明显减弱。 盆地内令人发疯的诡异声场,出现了第一丝不和谐的裂痕。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6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3) 没有丝毫不停歇,陆白榆接连扑向第二、第三处关键孔洞。 刀尖与岩石激烈碰撞,溅起细碎的火星。 “咔嚓!咔嚓!” 当三处重要共振点被暴力破坏后,整个盆地的声场彻底崩解。 原本精密调谐的嗡鸣轰然溃散。 风声依旧呼啸,却再无蛊惑人心之力,失去了操控感官的魔性。 曾被视为“鬼域禁地”的天然杀局,已然破解。 赵远停下动作,极为震撼地望着那三处被强行毁坏的岩壁,又看向瘫坐在地,冷汗浸透额发的陆白榆。 陈奇眼中的狂乱如潮水般退去,只剩极度疲惫与后怕,身体一软,瘫坐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 陆白榆喘息急促,声音却仍然沉稳,“给他少量水,缓慢吞咽。拍打手背,用痛感帮他清醒。” 她目光扫过逐渐恢复意识,却仍浑身颤抖的老向导,低声问:“老爷子,这地方......以前就有?” 老向导咳了几声,嗓音沙哑,“有......大约百十年了。不是人造的,是天生的。风吹百年,蚀穿千孔,自然形成了这片‘魔音谷’。”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远处几根格外高耸的岩柱, “早年间,进来采玉的商队,莫名其妙就疯了、死了......都说撞了邪。后来有人发现,只要避开某些时辰、某些路线,就能活着出去。” “于是就有人开始记路,画图,传下来。”他苦笑,“再后来,不知为何便成了‘活人勿入’的埋骨地。” 陆白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所以这不是阵法,也不是机关术,而是地理与声学的巧合,被人发现了规律,加以利用。” “正是。”老向导叹息,“老天造的杀器,人心给它添了刀锋。” 陆白榆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地方的平衡已被打破,但空气中残留的瘴毒仍在,不能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赵远一把捞起虚脱的向导,脚步沉重地掠过瘫坐的陈奇,哑声催促,“起来,再撑一下。” 大约疾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魔鬼城嶙峋的边界终于向后退去,眼前骤然出现一片平旷的戈壁。 然而这平旷并未持续多远,一道粗砺的断层便如大地伤口般横亘在前,陡坡斜插而下,风蚀岩壁如大地裸露的嶙峋脊骨。 盛夏的阳光灼得人皮肤发疼,苍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一只苍鹰盘旋着掠过,唳鸣一声划破闷热空气,翅膀投下的阴影转瞬便被地面蒸腾的热浪扭曲。 更远处,锈红色的雅丹群逐渐褪为一片望不到边的灰黄戈壁,地平线在热浪中诡异地浮动,像一道模糊了边界的分割线。 陆白榆将手搭在额上,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峡谷西侧的岩石阴影里,赫然藏着一道狭窄的缝隙,正是风蚀峡谷的侧后方入口。 入口周遭的岩基下,生长着一片稀疏的沙棘丛,丛下土壤颜色深暗,几株骆驼刺倔强地钻出,正是地下暗河悄然渗透的痕迹,在绝对的荒芜中,滋养出这点扎眼又脆弱的绿意。 与这片隐蔽绿洲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峡谷主路方向隐隐传来的马蹄与金属轻撞声。 陆白榆抬手冲身后三人比了个原地蛰伏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赵远、陈奇,你们带着老向导守在这里,沙棘丛和岩影能遮挡身形。我绕去侧缝探路,半个时辰内若没信号,你们便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赵远眉头一皱,玄色劲装衬得他面色冷峻,“夫人,探路之事太过危险,还是交给属下吧。” “不必。”陆白榆摇头,抬手扯了扯脸上覆着的薄纱,“老向导不通武艺,需要你们看护。侧缝狭窄隐蔽,我身形更灵巧,不易惊动暗哨。 ” 她不再多言,转身踩着陡坡上错落的碎石往下挪动。 脚下触感从粗砺的戈壁砂石,逐渐变为岩壁上湿滑的苔藓。 她足尖精准点着凸起的石棱,身形如夜行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侧缝滑去。 沙棘的尖刺勾住她的衣角,被她反手无声地捻断。 暗河的水汽从缝中溢出,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却不见流水渗出。 刚攀过一道陡峭的岩坎,脚下几块碎石突然松动,骨碌碌滚下去,在极度寂静中发出清晰得令人心悸的轻响。 几乎在响声发出的同时,劲风骤然而至。 一道身影从岩缝最深处的阴影里疾掠而出。 男子身形挺拔,腰间挂着羊角弯刀,一身北狄牧民的寻常短褐,脸上蒙着半截陈旧狼皮,只露出一双锋利又漂亮的眼。 他掌风凌厉,裹挟着岩缝里的水汽与尘土,直逼陆白榆后心,招式干脆狠辣,但劲力吞吐间,却隐隐透出中原内家功夫的底子。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7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4) 陆白榆反应更快,腰身一拧,袖中淬毒的短刃反手出鞘,“铛”地一声脆响,格开那迅猛的一掌。 同时压低声音,用北狄西部的口音冷声斥道:“眼瞎了?自己人!” 她语气蛮横,一副草原上脾气火躁的牧人模样,半点也听不出她只跟老向导学了几句应急的话语。 对方却置若罔闻,甚至没有任何停顿,侧身避过毒刃阴险的反刺,指尖如电,精准地扣向她持刀的手腕,手法巧妙,竟欲空手夺刃。 两人瞬间在狭窄逼仄的缝隙中展开近身缠斗,拳脚相击的闷响、衣袂摩擦的窸窣,被拢在岩壁间,显得格外压抑。 男子的路数极为混杂,北狄摔跤的沉猛力道里,融合了中原擒拿的刁钻,招招试图锁死她的关节,限制她的行动,却又明显留了三分余地,似乎不愿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主道上的巡逻队。 陆白榆的身手亦毫不逊色,末世锤炼出的搏杀术简洁致命,短刃划出的弧光冷冽如毒蛇吐信,毫不留情地指向对方的咽喉要害。 缠斗间,男人一记沉猛的肘击撞向她的肩胛,陆白榆被迫侧身卸力,脸上覆着的薄纱被这一记交锋带起的劲风刮飞,轻飘飘落在一旁的碎石上。 天光从岩缝上方吝啬地漏下几缕,恰好照亮她毫无遮掩的脸。 长期被灵泉滋养的肌肤在昏暗环境中仿佛晕出薄雾似的柔光,似初雪覆玉,剔透晶莹。 那张如寒玉精心雕琢的轮廓,睫如霜刃,鼻若冰峰,唇线抿成一道清峭的弧。 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恍若幽潭深处沉落的星子,冷冽中透着摄魂夺魄的明艳。 男人的动作,极其突兀地顿了一刹。 攻势未消的劲风拂动他额前散落的碎发。狼皮面罩之上,那双原本沉静如古井的眼,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轮廓都刻入眼底。 他周身那股凝练沉静的气息,出现了一瞬几乎无法察觉的紊乱,如同平静的深潭被投入一粒石子,漾开无声的涟漪。 那只握拳蓄势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但也仅仅是一刹。 他迅速恢复了攻击的姿态,甚至招式更快更密,试图重新将她压制。 然而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多了点无法掩饰的探究与震动,仿佛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幻影。 陆白榆心中警铃大作。虽不解他为何短暂失神,但生死搏杀间岂容错失战机? 趁他气息微滞之机,她掌心拍向身侧湿滑的岩壁,借力向后疾退,几个起落便没入峡谷深处浓重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男人没有追击。 他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招式。 低头,目光落在碎石间那片孤零零的黑色薄纱上。 许久,他才弯腰将它拾起,粗砺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轻薄的布料。 随后,他抬眼望向陆白榆消失的黑暗缝隙。 岩缝外的风呜咽而过,掀起遮面狼皮的一角,露出他线条凌厉的冷峻侧颜和高挺的鼻梁,也瞬息吞没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 陆白榆顺着岩缝向前穿行不过数十步,眼前便豁然开朗。 一处幽寂的峡谷腹地毫无征兆地撞入眼帘。 似有开天巨斧劈开山脊,硬生生剜出这方天然瓮城。 后方入口狭窄如咽喉,前方则是幽深的峡谷主道,陡峭的岩壁森然合围,将这处秘境变成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 谷底的积沙显然被人工平整过,裸露出大片坚实的硬地。 风掠过,卷起浮沙,阳光下,碎石间滚落的红、黄、白各色小石子便显露出温润的釉光—— “彩玉谷”之名,由此而来。 陆白榆伏在岩缝出口上方凸岩的阴影里,屏息凝神,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 左侧空地尘土微扬,百余人正在操练。 呼喝声短促如刀锋破空,阵型变换严谨,攻守间透着铁一般的纪律,绝非草原骑兵的散漫冲杀可比。 统一的深灰布衣下,刀光划破浑浊的空气,弧影森然。 这架势,分明是一支精悍的私兵,寻常马贼焉有如此气象?! 一道浅沟之隔,依壁凿开的洞窟黑烟升腾,叮当锻打声不绝于耳。 通风口显然经过巧妙处理,炉火只将洞口映得一片暗红。 堆积如山的焦炭与铁料旁,匠人们正将成捆的枪头搬出淬火。 那枪头形制细长,棱线分明,竟是专为破重甲而设计! 陆白榆心头一凛。 目光掠过旁边木架,成簇的箭矢码放整齐,狭长尖锐的箭镞闪烁着精钢特有的冷硬寒光,分明是造价不菲的破甲棱箭。 等等,精钢破甲棱箭? 这不是当日暗杀赫元漠川的武器吗! 陆白榆暗道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目光却半点也未迟疑地看向右边。 山壁根处,一眼清泉汩汩涌出,汇成清潭,又被引出数道浅渠,蜿蜒流淌过谷地。 渠边竟开垦出几畦菜地,绿意虽不算茂盛,在这戈壁滩上却显得格外醒目。 更远处,几排夯土与木石搭建的屋舍排列井然,粮袋堆积如山。 妇人们在渠边浣衣,几个孩童则在不远处追逐嬉闹...... 水、粮、训练、武备、匠作、眷属.....五脏俱全。 这绝非临时巢穴,而是一个意图长期潜伏、自给自足的隐秘据点。 北狄境内,何人能有这等资源、手笔与野心? 谷地守卫森严。 巡逻兵身着轻便皮甲,眼神机警如狼,路线交错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陆白榆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谷地最深处,那倚靠峭壁修建,格局规整的屋舍群。 旁边哨塔上,人影绰绰。 她目光锐利如电,很快为自己规划了一条路径—— 岩缝下方是乱石与稀疏灌木,往前是一片堆放杂物的空地,散落着破损车架、旧麻袋和一些采矿工具。 趁一队巡逻兵转身刹那,她身形如灵猫滑下岩壁,悄无声息地融入杂物堆的阴影里。 按计划,她需穿过前方那片没有半点遮拦的空地,才能贴近营房区的阴影里。 陆白榆正欲行动,两个匠人提着水囊从工棚里走出,朝着水渠大步走去。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8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5) 陆白榆立刻缩回身形。 脚步声近在咫尺,甚至能听见他们用带浓重北狄口音的汉话抱怨炉火太旺,铁胚难打。 其中一人似乎走累了,随手将一把沉重的鹤嘴镐靠在她藏身的破车轱辘旁。 两人灌满水囊,闲聊着走远。 陆白榆闪身而出,被鹤嘴镐尖端黏附的新鲜碎石屑吸引了目光。 光线被头顶的阴影遮挡,有些昏暗,却掩不住那碎石上温润的光泽。 她指尖轻触,质地细腻冰凉,入手沉坠,绝非地表那些寻常的“彩玉”砾石。 陆白榆的视线顺着杂物堆延伸。 几丛茂盛得近乎不自然的沙棘后面,堆积着如山的废料,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被破木板和藤筐半掩着。 洞口边缘的岩石色泽略显突兀,像是近期用碎石烂泥仓促填补过,人工开凿的痕迹犹存。 洞口外丢弃的破藤筐底,同样残留着一些带新鲜断口的彩玉和那种更优质的石屑。 恰在此时,又一队巡逻兵走过。 其中一人的目光扫过杂物区,掠过那破洞口时,极其短暂地停顿了半瞬,旋即面无表情地移开。 这个细微的停顿,没能逃过陆白榆的眼睛。 她心中一动。 粗陋的开凿,随意的遮掩,与谷地整体的严整规划格格不入。 新鲜的石屑、工具痕迹、零星的工人......这不像大规模开采的矿洞入口,更像正在秘密探查的新矿脉。 趁巡逻兵背身的刹那,她如轻烟般掠向洞口。 洞口颇宽却十分低矮,需弯腰才能进入。内里一片漆黑,浓重的土腥味混着某种清润的玉石气息扑面而来。 确定里面没有活物的存在,陆白榆才摸出火折子吹亮。 洞壁是明显的新鲜人工凿痕,并不深,仅向内数丈便到了尽头,岩壁结实,看起来像是探矿者发现此路矿脉不佳或难以挖掘而暂时放弃。 火光摇曳间,陆白榆敏锐地瞥见左侧壁底,有一道被几块大石半掩的、极其隐蔽的纵向裂缝,最宽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一缕带着凉意的微弱气流,正从裂缝深处幽幽渗出。 她熄灭火光,侧耳静听片刻,确认洞外并无靠近的动静,这才小心移开碍事的石块,俯身钻入裂缝。 石壁湿冷。初极狭,仅能匍匐。爬行数步后,前方豁然开朗,空间变大,足以让人蹲踞。 火光再次亮起的瞬间,陆白榆的呼吸微微一滞。 微光晕染中,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展现在眼前。 但令人窒息的,是四壁乃至穹顶—— 大片温润晶莹的质地,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流淌着朦胧而瑰丽的光彩。 白玉、青玉、碧玉、玄玉......矿脉如同沉睡的彩虹,镶嵌在粗糙的岩壁之中。 这是一条尚未完全开发,规模不大却品质极高的和田玉次生矿脉! 那些试探性的挖掘和粗糙的遮掩,或许意味着发现者意识到了它的价值,但因开采难度或其他考量,还未正式进行大规模采掘。 极度危险,又极度诱人! 没有丝毫犹豫,陆白榆迅速向石窟深处探去。 通道并非笔直,时不时便有曲折的分叉口出现。 凭借末世磨砺出的密闭空间感知力和对气流细微差别的辨别,她在错综复杂的玉矿支脉中,选择了一条狭窄逼仄,玉质气息却最为浓郁纯净的支脉深入。 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功夫,眼前赫然一亮。 来不及欣赏那些瑰丽的色彩,陆白榆的指尖快速划过冰润的玉石表面,所过之处,优质玉料被高效地收入空间。 凝脂般的羊脂白玉、水桶粗细的碧玉原石、漆黑如墨却内蕴幽光的墨玉、糖色艳丽如霞的糖白玉、紧致油润的稀有黄玉...... 大块大块的顶级玉料无声无息地消失,直到指尖所触变为普通粗糙岩层。 就在她准备抽身的瞬间,极远处的矿洞深处,隐约传来了模糊的人语和铁器敲击岩壁的闷响。 陆白榆仔细辨别了片刻,确认这并非是她进来的方向,而是这错综复杂的矿脉另一个未知的区域。 她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举起火把迅速扫视四周,大片灰褐的岩壁底色刺目地裸露出来,只余零星低劣玉料,与方才的瑰丽恍若隔世。 矿洞内许多条支脉,虽说跟对方撞个正着的几率不大,但陆白榆的目光还是快速扫过通道连接处几块巨大的岩石。 她心念一动,指尖迅速触碰上最大的那块。 巨石瞬间消失,被她收入空间里。 岩层失去支撑,碎石簌簌落下,却并未造成大面积坍塌。 紧接着,她退出这条,心念一动,那块消失的巨石凭空出现,彻底封死了这支优质矿脉的入口通道。 这虽然无法掩盖精华尽失的事实,但足以制造一场“小范围塌方”的假象,为后来者布下疑阵,拖延时间。 火折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陆白榆没有丝毫留恋,果断沿着来路疾退,从半掩的裂缝钻出,回到最初那个粗糙的探矿洞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伏在洞口内侧阴影里,凝神细听。 外面的巡逻兵似乎已换了一班,新的脚步声在不远处规律响起,并未靠近杂物堆。 陆白榆屏息凝神,直到那队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如幽灵般重新潜入杂物堆的阴影中。 谷底中央炊烟袅袅,吃饭的吆喝声在远处回荡,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利用这段时间差,陆白榆如一道贴地游走的灰影,快速潜行于岗哨的视线盲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谷底最深处,倚靠岩壁修建的石屋。 手搭上最里面那间石屋的厚重木门时,陆白榆的指尖已经悄然扣住了三枚银针。 门内干燥整洁,空气里飘浮着墨锭与陈旧羊皮纸特有的气味,并非想象中的囚牢。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一张简陋的石榻,一张宽大的木桌,墙上挂着皮质水袋和一件半旧的外袍。 周凛不在这里。 屋内光线暗淡,哪怕在白日,岩壁深处也需要点着一盏陶土油灯才能视物。 桌上摊着几卷边角磨损的羊皮,还有一把半旧的算盘和一本账册。 一个男人背对门口,坐在桌前,正俯身用炭笔在一张摊开的羊皮卷上勾画着什么,笔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穿着半旧的靛蓝色直裰,头发用一根素色木簪松松束起,身姿挺拔。 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肩宽腰窄,是常年习武之人的骨架。 听到身后那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他手中炭笔未停,只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人上的疏淡和被打断的不耐烦, “不是说过,午膳之前,莫要来扰?” 这语气,绝非囚徒对待守卫应有的口吻。 陆白榆停在门内阴影里,没有回应,全身肌肉已悄然紧绷,扣着银针的指尖蓄势待发。 似乎是察觉到气息不对,平稳游走的笔尖蓦地一顿。 他缓缓直起身,将炭笔搁在一旁,拿起手边的粗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并不存在的炭灰。 每一个动作都从容,却隐隐透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审慎。 然后,他转过身。 天光从门洞与高处的窗户缝隙吝啬地挤入,迎面勾勒出他的轮廓。 男人剑眉斜飞,眉骨下的眼睛格外深邃,眼尾带着几分久经沙场的凌厉锐意,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线条冷硬如刀刻。 肤色是被边关烈日与风沙共同淬炼出的漂亮小麦色,下颌线是常年握剑挽弓练出的利落弧度。 这张脸,比记忆中消瘦了些,却无损那股由内而发的勃然英气,反而更添了几分被世事磨砺出的沉郁,显得更具压迫感。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最初是习惯性的锐利与审视,随后他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霹雳击中,瞳孔骤缩,眼底霎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握着粗布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陆白榆?”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许久未正常说话,又像是被巨大的冲击扼住了喉咙,每一个字都讲得异常艰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9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6)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唯有灯芯爆开的细微噼啪声偶尔响起。 陆白榆站在明暗交界处,扣着银针的指尖依旧蓄力,眼底的警惕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迅速被惊愕所取代。 她虽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亡夫”,但这张脸,确实与原主记忆深处并无二致。 顾启明向前疾走两步,又在距她咫尺之遥的距离猛地刹住,目光急切又克制地掠过她的眉眼,仿佛在确认这并非自己绝望中滋生的幻觉。 “我以为......”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外间传言,你们在鹰见愁被西戎人......” 他用力闭了闭眼,好似不愿再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再睁开时,眼底是近乎卑微的希冀, “家里如今怎么样了?娘和大哥呢,他们......可还安好?” 陆白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见他脸上的担忧与痛楚不似作假,她才淡声答道:“将军放心,这一路我们虽历经磨难,但侥幸都还活着。” 陆启明喉结剧烈滚动,像是想将这简短的回答反复吞咽、消化。 随后他仓促地别过脸,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再转回时,眼眶竟隐隐泛了红。 “活着就好......这便够了!” 仿佛悬在心中的千钧巨石终于落了地,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抹了把脸,再看向她时,已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你们究竟是怎么躲开西戎人追杀的?” 不待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处绝非善地,你不能在此久留。趁午时守卫松懈,我立刻送你出去!” 说完,他转身从石榻上抓起一件灰扑扑的衣衫塞给她。 “快换上,我先把你送出这个是非之地再说。若被他们发现你在此处,后果不堪设想!” 陆白榆接过衣衫,却站在原地没动。 “我与将军劫后重逢,即便此处是龙潭虎穴,也断然没有马上就离开的道理。”她抬眸看他,语气认真, “当初将军掉下悬崖,我们皆以为你......娘为此一夜白了好多头发,原以为从此天人永隔,没想到竟能在此处遇到将军。娘和大伯若是知晓此事,不知该如何欣慰。我既来了,岂有独自离去的道理?” 听到她提及家人,顾启明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了几分。 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好似感慨一般,语气有些复杂,“你......好似变了许多,方才我险些没敢认你。” “人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历经生死,总该有些长进才是。”陆白榆垂下眼帘,苦笑道, “从前......从前是我不懂事,对不住将军。如今只盼着,能弥补万一。” 顾启明似被她这番话小小地惊了一下,眼底一时跌宕起伏,竟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扯出一个带着苦味的笑容。 “过往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咱们便一笔勾销了。”他缓缓抬手,似想触碰她的肩膀,却又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 “顾家遭此大难,你能不离不弃,我已......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身为顾家儿媳,这些不过我的分内之事罢了。”陆白榆唇角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将军还未告诉我,当日坠崖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你又是如何到了这里的?” 顾启明眼神一暗,叹了口气, “当日我重伤掉下悬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料大难不死,竟被一位路过的北狄贵人所救。尔后辗转沦落到此地,因略通文书筹算,被此地主人看中,留用至今。”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身不由己的漠然。 陆白榆迎上他的目光,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救了将军?他是我顾家的大恩人,我们合该结草衔环才是。” 顾启明忽然沉默了下来,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目光看了她片刻。 “莫问。”半晌,他才缓缓摇头,低声道:“我在此滞留已快一年,至今不知对方真正的名讳。只知对方手眼通天,是北狄极有权势的人物。我名为他们的客卿,实则......” 他抬眸环视这间狭窄的石室,苦笑道, “实则与囚徒何异?只不过这囚笼稍大些,除了禁地,他们允我在谷内随意走动,为他们核对些账目与草图罢了。但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停顿片刻,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推心置腹地说道, “你我夫妻好不容易重逢,你当我愿意与你分开吗?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好多话想对你说。只是此地名为工坊,实乃那位权贵人物的练兵之地。这里守卫森严,错过了此刻,你再想出去就难了。” 陆白榆眼底有愕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毫不犹豫反握住他的手腕,语气坚定,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将军,岂能扔下你一人苟且偷生?!今日既找到你,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了,但咱们不能都折在这里!”顾启明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神色恳切, “你得留着这条命,回去告诉娘和大哥,这里发生的事情。至于我......”他扯了扯唇角,惨淡一笑, “他们拿我还有用处,一时半会儿要不了我的命。今日你先离去,日后的事,我再从长计议。总归是留得江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我夫妻,总有再聚之日。” “可......”陆白榆有些迟疑。 “若让他们知晓你是我的妻,一定会拿你做威胁,胁迫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到那时,你我皆成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们拿捏。如今我敷衍他们已是艰难,若你再落到他们手中,咱们才是真的完了!” 顾启明放柔了声音,“听话,你先保全自己再说。告诉我你们的落脚之处,我一定会设法寻去。” 陆白榆脸上露出一抹挣扎之色,却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我还不能走。” “为何?”顾启明微微一怔,眼中满是不解与担忧,“你还有何事?”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0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7) 陆白榆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不瞒将军,我此次潜入,是来寻人的。” 顾启明眸色微沉,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是了,你孤身潜入这龙潭虎穴,总不能是为了寻我来的。” 他停顿片刻,还是问道:“所以你冒此奇险,究竟是为了寻谁?” “前锦衣卫指挥使,周凛。”陆白榆目光沉静地看向他,“将军可曾见过,或是听说过他?” “周凛?他怎会在此?又怎会同你们扯上关系的?”顾启明剑眉紧皱,露出思索之色, “人我未曾见过,但约摸二十日前,东边的石牢里确实加强过守备,据说关进了硬茬。那里是禁区,我也无法靠近。若周凛真落到他们手里,多半就关在那里。” “此事说来话长,将军只需知道,周大人于鹰见愁隘口救了我们全家。若没有他,我们全都变成了枯骨,一个都活不了!” 陆白榆神色认真,斩钉截铁地说道,“顾家人个个顶天立地,岂能当那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之辈?!” 顾启明脸上闪过动容之色,“可那片区域守卫森严,单凭你我,绝对无法将他救出。”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这样,你先出去,此事......容我慢慢筹谋。”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正向着这间石屋而来。 顾启明面色骤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扣住了陆白榆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她拉到了石榻旁。 他迅速掀开榻上铺着的旧毡席,露出底下垫着的干草和一个中空的暗格。 “进去,等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声!”他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陆白榆只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蜷身躲入。 毡席落下,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音,只留一丝缝隙。 几乎同时,石门被推开。 一个略显油滑的狄人声音响起:“顾先生,还没去用饭?大管事让我顺路问问,西边三号矿坑的物料损耗明细,午后能呈上吗?” 顾启明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正在核算,数据颇杂,午后未必能妥。若着急,不如先把上一季的对照账册调来,我看是否有误记之处。” 那守卫似乎走近了几步,“这么麻烦?你就不能大概估个数先报上去?” “账目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估错了,耽误的是大事。”顾启明语气平淡,却寸步不让, “你若能做主承担后果,我此刻就给你个数。” 守卫被噎住,嘟囔了一句什么,脚步声在屋内响动,似乎在翻看什么。 陆白榆在暗格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行吧,你尽快。”守卫终究没再多说,脚步声走向门口,“哦,对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屋里有点动静?” “除了算盘声,便是老鼠啃账册的声响。”顾启明的声音毫无波澜, “这里鼠患难除。你若得空,不如替我向管杂务的提一句。” 守卫干笑两声,没再追问,木门开合,脚步声渐渐远去。 石室内重归寂静。 过了片刻,毡席被掀开。顾启明俯下身,将陆白榆拉了出来。 他鬓角渗着细密的冷汗,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郁。 “此地一刻也不可多留。”他快速低语,声音紧绷, “你先离开,今夜我会想办法出谷,在魔鬼城入口与你碰头。” 陆白榆站定,拂了拂衣角,目光落在他略显急切的脸上。 “将军的话,我记下了。”她沉默一瞬,才缓缓说道,“保重。”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石门,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通道昏暗的光线中。 。 戈壁的夜,带着几分凉意。 风蚀的岩柱如蛰伏的巨兽骸骨,在冷月清辉下拖出嶙峋的暗影。 陆白榆背靠在一处岩壁的阴影里,静静等待。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便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顾启明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玄色衣料紧贴着劲瘦挺拔的身形,衬得肩背线条利落如出鞘长剑。 他面上蒙着半截黑巾,只露出一双沉如寒潭的眸子,眉峰锐利如刀削,鬓角的碎发被夜风拂动,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你胆子也太大了!”他压着嗓子,下意识地朝峡谷的方向瞥了一眼,“怎么就敢一个人摸到这鬼地方?” 陆白榆苦笑一声,“我不来,周大人就更没指望了。” 顾启明隔着夜色注视了她片刻,忽然话锋一转,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你走后,我细想周指挥使之事,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前途无量,为何会叛出朝廷,又招惹上这里的主人?” 陆白榆眸色微动,“此事说来话长,二嫂早年对他有救命之恩,诏狱里他为了保住云州,犯了皇上的忌讳。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云州也还活着?”顾启明闭了闭眼,脸上露出庆幸之色,“太好了,二哥这一脉的香火总算保住了!” “不仅云州没事,就连小云溪也熬过了流放路。所以周大人,我不能不救。”陆白榆淡声说道。 “如此说来,我顾家确实欠他良多。”顾启明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便多了几分凝重, “只是白日里你也看到了,彩玉谷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工坊,不如说是一个兵巢!他们在里面训练士兵,打造武器,绘制精细的地图,甚至......”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在模拟攻防。能在漠北边陲,不动声色地经营出这样的规模,所需的财力、物力、人力,以及对北狄、西戎乃至中原局势的精准拿捏......放眼天下,有这般手腕和野心的人,屈指可数。”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阿榆,我疑心这座兵巢背后的主人,是站在权力云端上的人。” 一阵疾风掠过,卷起沙粒打在岩壁上,簌簌作响。 陆白榆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是北狄皇室?”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1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8) 月色如霜,洒落在魔鬼城嶙峋的石脊之上。 顾启明道沉默一瞬才道:“我不敢断言是谁,但这世上的事,但凡做过,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用粗麻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动作谨慎得如同开启一道禁忌之匣。 布解开时,露出一片扭曲变形的精铁残片,边缘焦黑卷曲,仿佛曾被烈焰焚烧过,“你瞧瞧这个。” 陆白榆接过那片冰冷的金属,借着清冷月光细细端详。 这是一枚族徽的残骸—— 一只苍鹰展翼凌空,利爪紧扣嶙峋崖石,羽翅线条被锻打得刚劲锐利,每一根翎羽都如刀锋劈凿而成;鹰首高昂,喙口微张,似有无声唳鸣欲破铁而出,直冲漠北苍穹。 “山鹰......”她低声呢喃,面色刹那间变了几变, “若我没记错的话,左贤王拔延贺麾下有个山鹰部?他们好似以苍鹰为图腾,但此纹更为古老,更像是其先祖部族的战旗标记。” 顾启明点头,“我在西侧废料坑里,掘出过三次类似残片。熔炉渣滓中混着未尽销毁的铭文碎片,皆与此同源。更重要的是,两个月前的一个雨夜,我亲眼看见一队人马深夜进入谷中。车辙极深,载重惊人,应是运送兵械或重物。” 他顿了顿,好似陷入了回忆, “其中一人斗篷掩面,下马时不慎掀开衣角,腰间玉佩露了一瞬。青底螭纹,镶金嵌玛瑙,乃是北狄王庭专属的皇子规制。” 陆白榆把玩着那枚族徽,眸光微动,忽而在背面裂痕深处发现了一行细若发丝的刻字—— “天授三年,铸于狼泉。” 她瞳孔一缩。 “天授三年?”她抬头看他,“那是三皇子乌维金受封亲王之年!而这‘狼泉’,据传是山鹰旧地,早已荒废百年。莫非......这彩玉谷的主人是三皇子乌维金?” 顾启明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正是如此。我因心中存疑,后来多番查证,发现乌维金曾以‘巡视草场’为名,离开朔方城七日,行程轨迹绕道三百里,正经过这片无人区。时间、身份、动机,全部吻合。” 陆白榆握住族徽的手指骤然收紧,唇角翕动,却没有说话。 “我在此地位卑言轻,无法接触到他们的机密。但若此处真是三皇子秘密经营,借左贤王之力在此练兵铸械、私造甲胄......其野心,岂止于争夺汗位?怕是要另立新朝,再造乾坤!”顾启明语气沉沉, “周指挥使落入他们手中已逾半月,生死未卜。这地方守卫森严,牢房设于峡谷最深处,背靠绝壁风蚀崖,近乎垂直,猿猴难攀。想凭你我之力救人,难如登天。” 陆白榆脸上露出点惶然之色,急切地追问道:“守卫配置如何?难道一丝缝隙都没有?” “唯一的例外,是雨季山洪来临时,崖底一条叫‘裂鳞缝’的老泄洪道会短暂通水。但那里常年崩石堆积,窄如蛇腹,曲折难行,连沙狐都无法穿越,更别说是人。”顾启明缓缓摇头,声音低沉, “石牢前方通道有三重哨卡,守卫皆是精锐,口令一日三变。牢房是整块岩石凿出来的,只一道精铁门,十分厚重。他们换防极其严格,据说每日卯时三刻与酉时三刻,与外墙巡逻队同步进行,以求无缝衔接。那就是铁桶一块,连条缝隙都没有。强攻的念头,你想都不可以想!” 陆白榆咬了咬唇,眼底是不肯熄灭的火苗, “人这一生,总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来之前我就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如今既已查探到周大人的下落,总要试一试才肯甘心。” 顾启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周凛于你而言......竟这般重要吗?为了他,你竟肯豁出性命?你不是......” “将军误会了。”陆白榆觑着他的神色,心念电转,想起原主的前科,她突然福至心灵,于是平静地解释道, “此事涉及二嫂隐私,本不该由我多言,但为免我与将军再生嫌隙,不得不略作说明。周大人自年少起便心系二嫂,若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肯为我顾家涉此险境?” 顾启明眉眼低垂,陷入了沉默。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英挺的脸上,陆白榆清楚地看到了类似震惊、屈辱、愤怒、懊恼和自责等情绪在他眼中先后翻涌。 “没想到我顾家风雨飘摇,竟沦落到靠一个女子撑起......”他的声音梗了一下,没有说完。 陆白榆唇角微沉,声音里便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冷意,“将军该不会觉得二嫂......”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顾启明骤然抬眼,眼底赤红, “为了护住顾家最后的血脉,二嫂牺牲至此,便是二哥在世,也只有心疼她的份!身为弟弟,我唯有敬重,岂敢有半分他想!”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滔天的冰冷恨意, “我只是恨!恨老天不公!恨龙椅上德不配位之人!恨我顾家三代愚忠,才会落得这般下场!阿榆,你可知一年前那场败仗......” “我知道。我不单知道,只怕比将军知道得更多。”陆白榆截断他的话,冷声道, “顾家有此一败,不是将军无能,而是天兴帝昏聩多疑,五皇子冷血自私、克扣军粮,断了将士的活路!” 她话锋一转,又扯回了正题,“正因如此,我才拼死也要救出周大人。他虽离了朝廷,但身为前锦衣卫指挥使,手中掌握的秘辛与暗处的力量,于我顾家复仇和立足,仍有大用!” 顾启明借着月华的清辉静静注视了她片刻,神色复杂难辨。他挣扎了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直接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再强悍的猎人,也有他的天敌。草原之上,真正的猛兽从不独行。它们彼此觊觎,互为刀俎。” 他抬眼望向东南方朔方城的方向,那里灯火稀疏,却如巨兽蛰伏于沙海尽头, “二皇子乌维朗,素有雄才,野心勃勃。前些日子本就因痛失与西戎联姻的机会,与三皇子麾下屡次发生冲突。你说,若他知晓三皇子野心勃勃,还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吗?”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2章 魔鬼雅丹,再遇前夫哥(9) 陆白榆眸光一闪,似有所悟。 “你是说,让二皇子知道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所为?甚至,三皇子还暗通西戎,图谋更大的联盟?” “你若想救人,就不能只想着‘救’。你要让整个权力结构动摇,让敌人自相残杀。”顾启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正的战场不在戈壁,而在人心与权柄交织的城池之中。那里,才是你该落子的棋盘。” 陆白榆久久未语。 她缓缓摩挲着那枚族徽上的苍鹰羽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上面的锻痕,仿佛在解读一段被掩埋的历史密码。 顾启明继续说道:“唯有猛兽相争,窥伺者才有隙可乘。但这把‘刀’如何递到二皇子手中,递什么样的‘刀’,才能让他雷霆震怒、深信不疑,却需要万分谨慎。否则,打草惊蛇,周大人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陆白榆抬眸,眼中惶然已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渊的锐利,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要做那执棋之人,借二皇子之手,驱虎吞狼?” 顾启明不置可否,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沉默良久,他才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从贴身内襟处取出一个油纸包,外包三层蜡封,显然是久经保存之物。 “这是我在账册残页中拼凑出的信息。几处物资交接点、商行名录、人名清单......看似寻常的贸易记录,实则如蛛网般牵连着山鹰部的命脉。这些商号散落于朔方城各坊之间,有的甚至高悬朝廷特许的“边贸旗”,披着合法外衣,掩人耳目。” 他将油纸包郑重其事地递到了她手上, “它们是你进入那座城的钥匙,也是你活下去的依仗。记住,别看名单上写了谁,要看背后没写的人——谁在暗中调度物资?谁的资金流向蹊跷?谁的货单无印,却畅通无阻地穿过军防?” “真正的山鹰,从不露面;它的羽翼,藏在影子里。找到那些看不见的操盘者,才算触到了它的羽毛。” 陆白榆接过那尚带体温的油纸包,缓缓重复这三个字,仿佛在掂量其中凶险,“朔方城......” “嗯。”顾启明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峡谷的方向, “阿榆,你要救的不只是周大人。你是在撬动一座即将倾覆的大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此后,你务必万分小心。” 他站起身,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岩壁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话语,“当猛兽开始互噬,缝隙才会显现。而你要做的,不是等待缝隙,是亲手把它撕开。” 夜色重归寂静。唯有风穿过裂谷,发出如哭如诉的呜咽。 陆白榆独立夜色里,手中紧握那枚残破的铁徽与微温的油纸包,直到顾启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抬起手,抵在唇边,发出一阵短促逼真的虫鸣。 片刻后,不远处的岩石阴影里,传来一声几乎相同的回应。 陆白榆不再停留,身形如夜枭投林,悄无声息地掠向与“彩玉谷”截然相反的方位。 。 天际将明未明,正是夜色最沉、倦意最浓的时刻。 万籁死寂,唯余夜风在岩缝间呜咽。 就在这时,一点赤红的光芒骤然撕裂远方的黑暗,尖啸着划破直冲天穹,在至高处炸开一朵转瞬即逝的火花。 谷中了望塔上,当值的狄人守卫眯起眼,尚未辨清那是什么,脚下的大地便猛然一颤。 “轰隆!” 闷雷般的巨响裹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岩石崩裂声,自西侧山壁滚雷般碾来。 天光刚刺破云层,工匠们正睡眼惺忪地走向矿洞,火光与浓烟已争先恐后地从三号矿洞喷涌而出,黑红色烟柱裹挟碎石冲上高空,如一头挣脱锁链的狰狞巨兽,转瞬吞噬了小半个矿场。 刚列队上工的工匠被碎石砸得鲜血淋漓,守卫的嘶嚎与咒骂混着惨叫声,凄厉刺穿了谷地的晨曦。 “塌矿了!拉响警报,救人啊!!” 杂沓的脚步声、歇斯底里的命令、金属工具的撞击声,疯狂涌向西侧。 火把汇成一条条惊惶的光蛇,照亮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第一波混乱的涟漪尚未荡开,更致命的第二击轰然砸下—— “走水了!粮仓,粮仓走水了!” 东侧囤放粮秣的区域,赤红的火舌毫无征兆地窜上屋顶,夜风一催,火借风势,顷刻间连成一片咆哮的火海。 热浪扑面而来,焚烧谷物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在空中。 更多的嘶喊和奔突的人影涌向那片刺目的红光。 “分一半人!快,保住粮草和东库皮甲!!”一个因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变调的吼声在鼎沸的人声中格外刺耳。 谷地彻底沦为炼狱:救火的、掘石的、试图勒令秩序的、无头苍蝇般乱撞的...... 人影幢幢,沸反盈天。 峡谷最深处,重石牢外。 陆白榆如同灵猫一般,借着浓重阴影与远处喧嚣的掩护,无声疾掠而至。 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阴影,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前方不足二十步,那扇由厚重精铁铸就的牢门,在晨曦中泛着冰冷死寂的幽光。 她心头陡然一沉。 门前空地上,竟还守着八名披甲持刃的武士。 他们身姿挺拔,对远处的骚乱只是略微侧目,粮仓冲天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峡谷,也不过让其中几人焦躁地碾动脚下的碎石,目光频频投向领头的小队长。 那队长面色铁青,下颌咬得咯咯作响,却猛地一挥手,一个狠戾的制止手势,将所有试图移动的欲望死死钉在原地。 八双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地扫视着通往这里的唯一路径。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点一点流逝。 陆白榆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动的声音。 赵远制造的火势似乎到了顶峰,开始有减弱迹象...... 若是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今晚这个机会便白白浪费了。 但今夜已然打草惊蛇,想再来一次,日后将难如登天!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