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李笑书呆子,我怒考黄埔》 第1章 民国十三年、发小李云龙! 头痛。 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后脑勺上,林征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起。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好半天才聚焦。 入眼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黢黑的房梁和吊在梁下的半块腊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火气,混杂着淡淡的霉味。 “嘶...” 他撑着身子坐起,剧痛再次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 林征,十八岁。 家住鄂北大别山余脉,青石镇,林家村。 时年...民国十三年。 一九二四年! 林征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穿越了。 从一个二十一世纪国防大学优秀毕业生,变成了一个民国十三年的乡下青年。 这是一个怎样操蛋的年代? 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人命贱如草芥。 不等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理清思绪,门外传来了一个妇人略带沙哑的呼喊声,带着浓郁的本地口音: “征伢子,睡醒了没?云龙那浑小子来找你了,在院坝里候着呢!” “云龙?” 林征正乱糟糟的脑子猛地一抽。 “哪个云龙?” “还能有哪个?”妇人的声音近了些,“就是住村东头破庙的那个李云龙呗!你这孩子,睡糊涂了?” 李云龙?! 林征从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了下来,趿拉着布鞋就往外冲。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 此刻。 他的父亲林满堂也刚好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满堂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一辈子谨小慎微,此刻更是显得有些紧张。 他怀里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 “他爹,你...你路上小心点,跟人好好说,多说好话!” 母亲陈氏跟在后面,千叮万嘱。 “诶,晓得了。” 林满堂应了一声,甚至没顾得上跟院子里的林征打招呼,就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林征皱了皱眉。 那包袱里,是钱? 他刚穿越过来,对这个家的经济状况还不甚了了,只知道在镇上有个杂货铺。 刚准备开口问父亲要去哪里! 耳边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爽朗声音,“征哥,看这!” 循声望去。 院坝里,站着两个半大的少年。 为首的那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不算太高,但身板扎实。 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土布短褂,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古铜色的小臂。 最扎眼的,是他那张脸——浓眉大目,鼻直口方,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和倔强。 这,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少年版的李云龙吗?! 林征彻底懵了。 他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亮剑的世界? “林征,你咋了?昨晚掉茅坑里了?脸色这么白。” 李云龙见他出来,咧嘴一笑。 “没...没事。”林征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目光扫过李云龙身边的另一个发小,大壮。 “没事就成。”李云龙的表情忽然严肃了些,他往前凑了两步,那双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林征。 “俺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林征心中一咯噔。 “嗯!”李云龙重重地点头,下巴一扬,指着北边,“俺和大壮商量好了,明儿个就走,去外面讨生活,混出个人样来!” 一九二四年,大别山,去外面讨生活.. 林征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记的,李云龙是黄麻起义出来的。 可那是一九二七年。 现在是一九二四年,时局未明,他这是要去哪里讨生活?!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 林征下意识地想劝。 “不出去不行,俺不像你!” 李云龙脖子一梗,“俺爸妈走了,是个孤儿,俺不想在村里一辈子给地主老财当牛做马,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俺李云龙不认这个命!” 他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了些,拍了拍林征的肩膀: “林征,你脑子活,读过书。俺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俺们一起去?凭咱哥俩,一个有脑子,一个有力气,准能混出个人样来!” 一起去? 林征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才刚穿越过来,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他知道李云龙未来会成为威震一方的铁血悍将,可现在是一九二四年,距离起义还差三年,现在出去讨生活,讨什么生活?! “我...我就不去了。”林征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了。 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好好规划,在这个人命如纸的时代,他该怎么活下去。 李云龙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恢复了那副浑不吝的笑容:“行,人各有志,俺不强求。” “那...俺们走了。” “云龙!”林征忽然喊住他。 “咋?” “...保重。”林征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两个字。 李云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放心,俺李云龙的命硬得很!走了!” 他一挥手,再没有丝毫迟疑,带着大壮走出了院坝,消失在村口的拐角。 林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母亲陈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征伢子,发啥愣呢?赶紧洗脸吃饭!” 回到屋里,林征依旧心乱如麻。 饭桌上,是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苞谷糊糊,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即便是这样的饭食,在这村里,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林征的原身父亲林满堂。 在十里外的青石镇上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勉强算是“薄有资产”。 林征是家中独子,自小被娇惯。 读过两年私塾,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征伢子。” 母亲陈氏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可千万别学李云龙那小子,外面世道乱的很,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太危险了!” 林征扒拉着碗里的糊糊,默不作声。 “你爹啊,这几天就要给你张罗好了。”见儿子不吭声,陈氏继续说道,“镇上‘同福’粮行的王掌柜,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答应收你当个学徒。” “学徒?” “你别小看这学徒!” 陈氏眼睛一亮,“王掌柜说了,你识字,机灵。 先去柜上学着,管吃管住,等过个一两年,就提你当‘账房先生’! 到时候,坐在柜台后头拨算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那才是享福的日子!” 陈氏一脸憧憬,又赶紧嘱咐:“这事儿可成了!你千万别跟外人说,免得村里那些长舌妇惦记,回头给搅黄了!” 当账房先生... 林征苦笑一声。 在1924年,这确实是一条普通人能看到的最好出路。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知道未来三十年的走向。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北伐就要开始;他知道,鬼子会打进来;他知道,眼前的安逸,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当一个账房先生,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吗? 吃过饭,林征心里烦闷,走出了家门。 林家村不大,几十户人家,大多是泥墙茅草顶。 只有几户富裕点的,比如村长家和林家,用的是青砖地基。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和叼着旱烟杆的老头聚在一起,一边纳鞋底,一边窃窃私语。 林征刚走过,那些细碎的声音就像蚊子哼一样飘了过来。 “看,林家那小子,又出来晃荡了。” “可不是,都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游手好闲,啥正事不干。” “仗着家里在镇上有个铺子,天天吃老本。我看啊,他爹那点家底,早晚被他败光。” “哪像人家李云龙,虽然是个孤儿,可有志气!今天听说都要去外面闯荡了!” “哼,这林征啊,将来指定没出息,连李云龙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林征的脚步顿了顿,果然,在哪里的村子都是一样的。 都有那么一群长舌妇在人背后拉踩贬低,絮絮叨叨,只叫人心里不舒服。 可话说回来,自己真有那么不堪嘛?! 这议论都不背人了! 他妈的。 这算什么事嘛?! 刚穿越过来,就成了全村鄙视链的最底端? 还成了李云龙的“反面教材”? 第2章 恩人、买命钱! 村道上,李云龙和大壮正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云龙哥,” 大壮依旧在纠结,“你说,林征他为啥不跟咱一路?咱哥俩这可是去干大事的。” “他?”李云龙脚步没停,“他跟咱能一样吗?” 大壮“啊”了一声。 “你小子动动你那榆木脑袋。” “林征是谁?林叔家的独苗!他爹娘把他当眼珠子疼。 咱呢? 是地里没人要的野草,烂命一条!” 李云龙的目光扫过林家那还算体面的青砖院墙,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羡慕: “人家在镇上有铺子,是吃精细粮的。 他爹娘啊,怕是早把后半辈子的路都给他铺平了。 当学徒、娶媳。 安安生生一辈子,他凭啥跟咱这群泥腿子,去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活?” “人各有命。咱的命,得自个儿拿刀,从阎王爷手里抢!” “俺这条命,一定能混出个人样来!等俺有了钱,再回来,让他,也做做人上人,抖抖威风!” “让林叔陈婶的日子过的更好一点,好好报答他们一家!” “啊?”大壮彻底懵了。 “云龙哥,我咋听不懂了?陈婶她不怎么待见你呀,每次见你都拉着个脸,怎么还要......” “你他娘的懂个屁!” 李云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陈婶不待见俺?俺知道!俺不怨她!” “你忘了?两年前那个冬天!那场该死的大病!” 大壮浑身一颤,不吭声了。 那个冬天,村里死了不少人。 李云龙深吸口气:“俺爹,俺娘,还有俺...一家三口,全都发高烧,躺在草堆上等死。俺爹娘...他们没扛过去,就这么走了...” “俺也以为俺要跟着去了,烧得人都糊涂了,以为阎王爷都站床头了。村里人怕‘过病气’,没人管俺?” “只有林征!” “他偷了他爹藏的洋药,半夜跑到俺家,撬开俺的嘴,一口雪一口药地给俺灌了下去!” “那药!是金贵玩意儿!” “事后,林征,那个独苗苗,被他爹吊起来打了一顿,抽得三天没下床,可让陈婶心疼坏了!” “她一看俺这张脸,就想起她挨揍的儿子,想起她家那金贵的药! 这才不待见俺 俺不怨她,换俺,俺也一样!” “大壮,你记住了。” “咱们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一定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林征是俺的救命恩人,这辈子,俺都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那怕林征他真的做了错事,俺也得替他担着!” “他不去当兵,在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才是好事。” “拼命掉脑袋的事情,咱们去做就行!” 说话间,他踹了大壮一脚:“行了,别他娘的磨叽了!赶紧回家拾掇拾掇,明儿一早,咱就出发!” ... 青石镇,悦来茶馆的后院。 林满堂搓着手,一脸卑微的笑,站在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穿着缎面马褂的男人面前。 这人是同福粮行的大管事,钱有才。 “钱管事...”林满堂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蓝布包袱递了过去,“您看,这点心意...” 钱有才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解开包袱。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摞袁大头,银光闪闪。 钱有才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块,吹了口气,又掂了掂。 “林掌柜,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他把银元往桌上一丢,“当啷”一声,声音清脆,却砸得林满堂心尖一颤。 “同福粮行,那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买卖!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就这点?” “钱管事,钱管事!” 林满堂急得汗都下来了,“这...这已经是我们家能拿出来的所有...” “那就没办法了。”钱有才作势要把包袱推回去。 “别!别!”林满堂一咬牙,手哆哆嗦嗦地伸进自己贴身的褂子里,掏了半天,又掏出一个被汗浸得发潮的小油纸包。 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根小小的“黄鱼”。 “钱管事...这是...这是我们夫妻俩的...棺材本...” 林满堂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求您了,看在咱家征伢子识文断字的份上,您高抬贵手,给个机会!他一定好好干!” 钱有才看到那小黄鱼,眼睛才算亮了。 他一把抓过来,掂了掂,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行吧,看你老林一片慈父之心,这事,我应了。” “不过,话可说前头。” “明早我派人去接,要是你家小子自己不乐意,或者干两天跑了...这钱,我可一分不退!” “绝对没问题!绝对不会!”林满堂点头哈腰,“他敢不乐意,我打断他的腿!谢谢钱管事!谢谢钱管事!” ... 傍晚,林满堂回到家,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却又精神亢奋。 陈氏一直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一步抢上去:“当家的,咋样了?成了没?” 林满堂关上院门,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成了。” “哎哟!谢天谢地!我们家的棺材本...没白花!” “咱征伢子的前程,这下可算定下来了!进了同福粮行,往后就是坐柜台的‘先生’了!咱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事成了。 人就开始计算得失了。 陈氏的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有开口道,“当家的...那可是...那可是半根小黄鱼啊!” “咱俩...咱俩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就这么,全给出去了?” “你说...这真的值吗?有那些钱,咱就攒着,守着咱家那个小铺子,省吃俭用,也足够征伢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何苦呢...” “你懂个屁!”林满堂蹲了下去。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你睁开眼看看,现在这世道,哪里还有安稳日子?” “今天这里开打,明天那里又换了大帅。世道,越来越乱了!说不定哪天,战火就烧到咱这青石镇了!” “就咱们儿子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 从小被咱俩惯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遇事没个主见,就是个‘不担事’的命!” “真要乱起来,就他那软绵绵的样,怕不是要被人连皮带骨给吞了!” “还有咱家那个杂货铺...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等咱俩哪天腿一蹬,走了,你指望他守得住那点家业?” 陈氏被丈夫这番话吓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林满堂一字一顿,眼里闪着精光,“咱现在花这些钱,明面上,是给他找个安稳的活计。可这...又何尝不是在给他找一座‘靠山’?!” “‘同福’粮行的王掌柜?钱多,路子广,消息灵通!在镇上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 “咱征伢子进了他的门,就是他的人! 只要王掌柜在这镇上不倒,咱儿子就能一直安安稳稳地坐着! 这比把钱攥在咱自己手里,可稳当多了!” “所以,别心疼了,这钱,花得值!” “...这棺材本,就是给咱儿子买命的,只要咱伢子过的好,咱俩苦一点又算什么?!” 陈氏被丈夫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听懂了“买命”两个字。 “买命的...” “对,值!” “只要咱伢子好好的,啥都值!” 第3章 立志黄埔、做官,做大官! 子时夜半。 院内月色清辉格外明亮。 可躺在床上的林征,却毫无睡意。 他在规划。 规划自己的前程。 前世,他是国防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对于历史,对于那些战役,以及战争的理论知识,无比熟悉。 现在,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民国十三年。 他....不甘心碌碌无为,他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 为自己,也为这个国家! 他不可能去当学徒,去做所谓安稳的账房先生。 至于和李云龙去讨生活?! 也不太行! 林征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李云龙那张倔强的脸。 “不行,太慢了。”他在心里断然否决。 现在是一九二四年,李云龙一九二七年进的起义队伍,这中间还有三年时间。 这三年时间,他不想浪费。 更别说,从黄麻起义到全面抗战,整整十年的时间,九死一生,李云龙也不过是个团长。 团长,官职不算小。 “可对于历史大势的走向,近乎没用!” 一个团长,不能阻止中原大战! 也不能阻止金陵事变! 更不能阻止那场即将到来的侵略! “太慢了,当兵熬军功,简直太慢了!” 他不甘心当一个历史的看客,要出人头地,他要当大官,要当那种超级大超级大的官! 他深知人微言轻四个字的分量。 只有站到最高处,只有手握重权,他才能将脑子里那些足以改变国运的历史经验,变成现实! 他才能让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变得更好! 所以,他不能跟李云龙走,更不能去当那个可笑的学徒! 他需要一条捷径。 一条在这个时代对普通人开放的捷径! “广州......黄埔!” 林征突然想到了先生所创办的黄埔,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只有去黄埔,才能实现一步登天!” 在那里,他可以直接绕过大头兵的原始积累阶段,直接成为一名军官! 他必须去搏这一个出头的机会! 现在是1924年! 黄埔军校刚刚在广州建立! 如果他现在动身,他能赶上黄埔的初次招生,成为一期学员! 黄埔一期! 那是何等星光璀璨! 在那里,他能遇到太多太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能将自己脑海中那些超前百年的军事理论、政治构想,在那个大熔炉里,化作现实! 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林征打定主意,决定明天一早就同父母说这件事。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满堂和陈氏就穿戴整齐,兴奋又紧张地站在院门口,等着钱管事派人来接。 就连林征也被他们从床上薅了起来。 “爹,娘...” 不等林征将话说完,陈氏便激动地替他整理着衣领:“伢子,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就在这时,院门外,李云龙和大壮背着简陋的行囊,也正准备出发。 看到林家三口这阵仗,李云龙好奇地探过头:“林叔,陈婶,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陈氏本不想多说,怕人惦记。 可林满堂此刻正是春风得意,憋了一晚上的喜悦哪里还憋得住?! “云龙!你小子也要走了? 叔告诉你个大喜事! 你林征兄弟,今儿个要去镇上同福粮行当学徒了! 钱管事亲自派人来接!” 林满堂得意洋洋:“这事,板上钉钉了!” 李云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起来。 “哎呀!那可真是大好事!同福粮行!” “林叔,你真有本事!” 李云龙竖起大拇指,“林征他读过书,脑子灵光!去当学徒,将来指定能当大掌柜!发大财!” “哈哈哈!”林满堂被这声大掌柜叫得飘飘然。 他拍着李云龙的肩膀,“你小子也一样!去当兵,好好干!将来绝对有出息!” “借你吉言!” 就在几人互相吹捧,一片喜气洋洋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林满堂家吗?” 钱管事派来的人到了。 那人一身短褂,看着精明干练,上下打量了林征一眼。 “这就是林征吧?” “是是是!这就是犬子!” 林满堂赶紧把林征往前推,不动声色的将一块袁大头塞进那人手里。 “嗯,长得不赖,看着也精神,钱管事没看错人。” 钱到位,话也到位,那人先是夸了林征一句,随即便一挥手:“行了,别耽搁了,跟我走吧,车在村口等着呢。” “诶!好嘞!”林满堂激动地推着儿子,“征伢子,快,快跟‘管事’走!机灵点!” 陈氏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又是欢喜又是不舍。 然而,林征,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院子里的喜庆气氛,瞬间凝固了。 “征伢子?走啊?” 林满堂催促道。 林征深吸了一口气,他昨晚想了一夜,已有决断。 在这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小人物所谓的安稳日子,不过是火炮下的齑粉,水中花,镜中月。 他要的,不是这种苟延残喘的福气。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他爹。 “爹。” “我不去当学徒。” 林满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我要读书。” “你说...啥?”林满堂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去粮行。”林征一字一句,“我要读书,我要去考学堂。” “轰——!” 林满堂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 “你个逆子!” “不去?!不去怎么行!老子为了你这个差事...老子...” “读书?!读书有啥用!啊?!读书能当饭吃吗?!” 陈氏也慌了神,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哭着劝道:“征伢子!你别犯浑啊!你爹娘都是为你好!咱不去读书,咱就听爸妈的话,啊?” “小子,你爹娘为你花了多大代价,你知道吗?别不知好歹,意气用事!” 那人怕林征不去,事情告吹,收到的袁大头还得吐出来。 于是,也跟着劝了起来。 只是那语气,多少带点讥讽,让人听着不舒服。 林征看了那人一眼,依旧不松口:“爹,娘,我不去当学徒,你们相信我,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有用个屁!” 一声暴喝,不是来自林满堂,而是来自院门口的李云龙。 李云龙简直看不下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林征!你他娘的读傻了?!” “你看看你爹娘!叔叔婶婶都给你把路铺到脚底下了!你倒好,脚一抬,不走了?!” “你就乖乖跟着管事去,别辜负了叔叔婶婶的一片心意!” “还读书!?” “读书有啥用?!读成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 “老子告诉你!那样的人,一辈子都没出息!” 第4章 违逆、忠孝不两全! 李云龙那双浓眉拧成了个疙瘩,他看林征不说话,急得又往前拱了两步。 “林征,你听俺的!” “你爹虽然也有个铺子,那也是小本买卖!你读再多书,也当不上科长,做不了官!” “那些都是城里老爷们的玩意儿!” “叔和婶给你找了粮行的活,那是天大的福分!安安稳稳的,将来娶个媳妇,过点小日子,比啥都强!你别犯浑!” “是啊!征伢子!” “你平常不是最听话的吗?啥事都不用你操心!今天......今天是怎么了?!” 林满堂看着那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卑微地搓着手: “您稍等,再给一点时间,孩子他......他就是一时意气用事,他平常不这样的......”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林征,眼神中极有愤怒,又有乞求。 他想不通,他这辈子老实本分,从不惹事。 儿子也一向不担事。 可今天,在这个决定全家命运的关口,这个一向顺从、甚至有些懦弱、从不担事的儿子,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强硬? “征儿,你听爹一句话!” 林满堂的声音带上了哀求,“爹知道读书好,可读书的路太难了!咱家......咱家供不起你啊!这粮行的差事,爹是拿......” 他想说拿棺材本换的,可当着外人的面,这脸他丢不起。 陈氏抓着林征的袖子,“征伢子,算娘求你了,跟人家走吧,别闹了!”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征身上。 李云龙的急迫,父亲的卑微,母亲的哀求,来人的轻蔑。 林征闭上眼。 他知道,他只要一点头,他就能拿回那个安稳的前程,父母会破涕为笑,李云龙也会满意地去当兵。 可他脑海里闪过的,是未来连天的炮火,是日寇的铁蹄,是整个民族的沉沦。 安稳? 在这个时代,安稳才是最大的奢望! 他不能去做账房先生。 他要去黄埔,他....必须去黄埔! “爹,娘。对不起。” “我不去。” “我,要读书,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六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满堂夫妻的脸上。 林满堂“噔噔噔”连退三步,面如死灰。 陈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瘫软下去,若不是李云龙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险些瘫倒在地。 “好,好,好!” 那人被气笑了,拍了拍手掌,“林掌柜,你好福气啊!” “养了个有‘大志向’的公子哥!读过两天书,连‘同福’粮行都看不上眼了。” “行,咱这小庙,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钱,恕不奉还!你好自为之!” 说罢,那管事“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大步离去。 林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刚才李云龙和林满堂说话时,院门口就探头探脑地围了七八个人。 那人一走,议论声便再也压不住了。 “哎,那不是同福粮行的管事吗?咋气成这样走了?” “你还不知道?林满堂花了大价钱,给他们家林征在粮行弄了个学徒的差事!多好的前程啊!” “啥?那咋还走了?” “嗨!人家林征‘公子’不乐意去呗!” “啥?!不去?!”一个叼着旱烟杆的老头瞪大了眼,“这......这是疯了?!” “可不是嘛!非说要读书!我看啊,摆明了就是不想干活,嫌当学徒累!想躲在学堂里过舒坦日子!” “读个屁!摆明了就是不想干活,怕吃苦!想躲在学堂里过舒坦日子!” “就是!白瞎了他爹娘一片心!真是个不成器的!” “造孽哦......” 那些窃窃私语,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扎在林满堂和陈氏的心上。 林满堂的脸,从涨红,到煞白,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 他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听着周围那刺耳的议论,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一辈子老实本分,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今天,他林满堂的面子和里子,被儿子当着全村人的面,一起撕了个粉碎。 他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林满堂猛地一甩袖子,看都没看林征一眼,黑着脸,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屋里。 “当家的!” 陈氏见状,也顾不上哭了,似丢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跟着丈夫进了屋,随后,里屋便传来了压抑的啜泣声。 院子里,只剩下了林征,和一脸复杂的李云龙。 “看啥看?看啥看?!” 李云龙猛地回头,对着院门口那群长舌妇怒吼一声。 他虽然也气林征不识好歹,但他更见不得这群人落井下石。 “都他娘的围在这干啥?没见过人家里吵架啊?都散了!散了!” 李云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浑不吝”,又是要去当兵的“狠角色”,村民们缩了缩脖子,悻悻然散开了。 李云龙重重地叹了口气,“征哥,你......” “你老实告诉俺。” “你为啥非要去读书?读书......读书到底有啥好的?!” 林征的嘴唇动了动。 他本想说。 他想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想说,为国家之崛起而读书。 他想说,不出十年,日寇的铁蹄将踏碎这片土地! 什么“同福”粮行,什么“安稳日子”,都将在炮火中化为乌有! 他要去黄埔,他要拿枪,他要改变这必死的命运! 他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他要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父亲的背影上。 那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佝偻着,瞬间衰老了十岁。 他还看到了瘫在门口,目光空洞、已然“失了魂”的母亲。 是啊。 他嘴皮子一张,心一横,就要去黄埔,要去革命,要去当那所谓的人上人。 可站在父母的角度呢? 他们倾尽所有, 甚至拿出了死后下葬的棺材本,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 只是卑微地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过上一个安稳日子。 事情已经成了十之八九。 可他这个一向顺从、没有主见的孩子,却用最强硬的姿态,将他们一辈子的努力、一辈子的积蓄、和他们后半生所有的指望......全部否定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如果,如果昨天早上,他能同父亲多聊几句,而不是被李云龙的那一声吆喝所吸引! 他就能将钱留在家里! 留住父母的积蓄! 不至于让父母的期待落空,落得如此一个下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尽可能多的把握当下! 去黄埔,做大官! 可看着眼前父母心如死灰的面容,他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 他不知该说什么! 也说不出口! 再多的豪情壮志,在父亲那衰老的背影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自私,且不堪一击。 这一刻,他切切实实的明白了那句话! 自古,忠孝不两全! 也更深刻的理解了,革命之艰难! 第5章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屋内的光线昏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满堂沉默的坐着。 陈氏瘫坐在门槛上,低声抽泣,那张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一片死灰。 看着父母这般失落到近乎绝望的神态。 林征深吸口气。 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些话,今天必须说透。 “爹,娘。” 林满堂的肩膀微微一颤。 “我......不是去胡闹。”林征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他不能说黄埔,那所军校未来的死亡率高得吓人,他不敢赌父母本就脆弱的心脏。 “我要去广州。” “广州?”林满堂一声冷笑,“呵......好远啊。” “我要去那里的新式学堂读书。” 林征硬着头皮说道,“读了书,才有真正的出路,当学......” “别说了,去吧。” 林满堂站起身,摆了摆手。“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住你了。” “你什么也别说了。” “你出去吧。让我们......让我们静静。” 听到父亲这番话,林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他知道,父亲这是在说气话。 可这比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还要让他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不敢承诺什么。 在父母倾尽家产为他谋的生活被他拒绝后,任何承诺,都显得轻飘飘,且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是。” 林征喉结滚动,最终,只能顺着父亲的话从房间退了出去。 没有言语,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 李云龙在院门口等着他,脸色复杂。 “你......真的要去?” “嗯。” 林征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言。 院门外,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非但没散,反而聚得更多了。 见林征走了出来,各种难听的闲话,再也按捺不住。 “造孽啊!真是个不孝子!” “啧啧,亲爹娘都快被他气死了!这书读出来,是要当‘白眼狼’吗?” “就是不想干活!怕吃苦!” “他以为读书是啥好差事?不就是想躲在学堂里,吃香的喝辣的,过舒坦日子!” “老林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养了这么个东西......”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刺耳。 李云龙听不下去,撸起袖子,就要骂回去。 林征却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不用管,他们管不住的,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啥就说啥!” “他们说的,我不在乎。” “征哥,你......” 李云龙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他看着林征平静的样子,心中只觉不真实,这完全不是他记忆里没有主见不担事的征哥。 此刻的林征,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的让人看不懂。 “他娘的,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李云龙嘟囔一声。 林征没有搭话,他明白,国人向来如此。 如果他将来衣锦还乡。 今天这群人,会换上最谄媚的笑脸,说他志向高远、天生不凡,非池中之物。 可若他还失败,狼狈归来。 那今天他忤逆父母的行为,就将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是这些人教育子孙后代的反面教材,是败家子代名词。 所以,他不必解释,也无需愤怒。 他只需用行动,去证明一切。 林征的目光变得深远。 革命之难,难在军阀,难在列强。 但归根结底,难在百姓。 难在如何开启民智,难在如何让这四万万同胞,拥有共同的“信念”与“思想”。 只有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为何而战时,这场革命,才算真正成功。 可这......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村口。 李云龙停下了脚步。 村口,有一棵老槐树,因为早年被雷劈过,长得歪歪扭扭,村里人都叫它“歪脖子树”。 林征的目光落在那根歪斜的树杈上,眼神忽然有些飘忽。 他想起了几百年前,在遥远的京城煤山上。 有一个皇帝,在另一棵歪脖子树上,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那个皇帝,刚愎自用,一辈子没干成几件正事,堪称“没出息”的典范。 可最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没有南逃,没有投降,那份殉国的“气节”,反倒让后世无数人,在唾骂他之余,又不得不道一声“尊敬”。 一代君王尚且如此。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未发迹时,怎敢奢求他人的理解与支持?! 俗世洪流,站的住脚,已经千辛万苦。 想出人头地,怕是比登天还难! 但,他的路不会错! 尽管道阻且长,可只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定有艳阳高照的那一天!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虽千万人,吾往矣!” 林征抬头,望向广州的方向。 他清楚地记得,黄埔军校第一期的正式录取日期,就在四月二十八号! 算算日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能再耽搁了!” 按照黄埔军校的正常招生流程,在奔赴广州参加复试之前,所有考生必须先在各自省份的指定地点参加初试。 初试通过后,才能拿到一份学员录用呈报表,以及必要的路费。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去哪找人! 一九二四年的湖北,革命火种暗流涌动。 他依稀记得,负责湖北招生的是董必武和陈潭秋先生。 但他们在哪? 在汉口? 还是在武昌? 他不知道,作为林家村的一个小人物,他没有人脉和门路去打听这些。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找到了初试地点。 通过笔试、拿到那封宝贵的推荐信,再从大别山赶到广州,黄埔一期的招生,怕是早就结束了! “不能等!” 林征心一横,决定绕过初试,直接去广州。 他握紧了拳头。 在旁人看来,没有推荐信,连黄埔岛的门都摸不到。 但林征不怕。 他最大的依仗,不是推荐信。 而是他脑子里,超越这个时代整整百年的历史走向! 是他脑子里,装着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学识! 是他对未来所有战局,所有关键战役的深刻理解!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给这个时代的人定的。 而他,来自未来。 第6章 父子关系、报名! 又过了两三天。 李云龙已经背上行囊,消失在北上的村道上。 而林征,也终于磨的父母松了口。 或者说,不是松口,而是林满堂在无尽的失望与疲惫中,选择了放手。 临行那日,天色微明。 院门口。 那辆要去镇上送货的牛车已经套好了。 林满堂依旧黑着脸,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母亲陈氏红肿着双眼,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林征的贴身衣兜里。 “这......娘,咱家......”林征的心猛地一颤。 不用多想,他干知道布包里的是钱。 “你别管!” 陈氏打断他,强忍着哭腔:“拿好,千万别露白。” “到了广州,人生地不熟,一定不要惹事,要好好读书,听先生的话...” “要是......要是在外面实在待不下去了。” 陈氏的声音几近哀求,“你就回家来。啊?咱不读了,咱回家......” “娘......” “听你娘的话!” 父亲林满堂依旧黑着一张脸,站在屋檐的阴影下,不看他。 可林征的眼圈,却“轰”的一下红了。 他知道。 家里的钱,已经打了水漂。 这几块银元,是他这个黑着脸的父亲,这两天一夜,挨家挨户、点头哈腰、受尽白眼,连夜借来的! 中国的父子关系,向来是如此的奇妙。 没有拥抱,没有鼓励.... 有的,只是一个黑着脸、沉默着抽旱烟的背影,和他倾尽所有、四处求人借来的盘缠。 父亲并不支持他的理想。 但父亲,却在背后用自己的脊梁,为他那不切实际的理想买单。 林征的眼眶瞬间滚烫。 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那压抑在胸口的眼泪,会彻底决堤。 “爹,娘......我走了。”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抓起早已备好的简陋包袱,逃似地登上了村口那辆相熟的牛车。 “驾——” 牛车缓缓启动,碾过清晨的薄雾,朝着镇子的方向驶去。 林征没有回头。 林征不敢回头。 他怕自己看到父亲那佝偻的背影,和母亲倚在门框上无声的泪水。 “驾——” 车夫一甩鞭子,牛车咯吱咯吱地动了起来,碾过了青石镇的黄土路。 从村子到镇上,从镇上转乘汽车。 经过几日的颠簸,他终于登上前往广州的火车。 于此同时,林征心中升起一个奇妙的念头,前世,云贵川以及湘鄂地区孩子的成年礼,是一张前往广州的车票。 现在,竟是同样如此! “广州,广州!” 林征悄声开口,耳边传来一道悠长的汽笛声! “呜——!!” 蒸汽机车喷吐着浓重的白烟,像一头钢铁巨兽,载着他离开了这片生养他十八年的故土。 车厢里。 人声鼎沸,气味混杂,仿若一个微缩的民国。 有拖家带小、满脸惶恐的难民,他们蜷缩在角落,用麻木的眼神看着窗外。 他们对未来一片茫然,只知道“南边”或许有活路。 有穿着西装、梳着油头、高谈阔论的新青年。 他们嘴里是“德先生”、“赛先生”,是“打倒列强”,是“革命尚未成功”,言辞激烈,神情亢奋。 也有穿着长衫马褂、手里捻着佛珠的旧商贾。 他们紧锁眉头,只是小声嘀咕着这世道、这生意,对那些新青年的高论嗤之以鼻。 林征坐在硬邦邦的木条凳上。 听着这些夹杂着各种口音的谈话,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所处的时代。 他离开了生养他十八年的家乡,一头扎进这个时代的旋涡中心。 . 数日后,广州。 林征背着那半旧的包袱走出车站时,一股混杂着海洋咸湿与亚热带草木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广州! 国之南门,岭南经济政治之心! 与他那偏僻、沉闷的家乡截然不同,这座城市,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躁动”与“鲜活”。 这座城市,在中国近代史上的出场频率高到令人窒息。 从销烟的决绝,到七十二烈士的悲壮。 这座城市,用鲜血和火焰,记录了它的光荣和自豪。 自护国战争之后,这里,便成为了那位先生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并一直持续到北上的胜利。 在1924年,在此时此刻! 广州,几乎承担了中国所有有志之士的全部希望! 无数的热血青年,正从四面八方,从中国的各个角落,跋山涉水,赶赴广州。 林征,亦是其中一员。 这里是那位先生发迹的地方,思潮远比林征那偏僻的村镇要新锐、激进得多。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各式制服的学生。 他们或慷慨激昂,或低声讨论,口中谈论的,无一不是革命、主义、为民开智之事宜。 这种氛围,让林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这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他顾不上找个地方落脚,便一路打听,直奔黄埔岛而去。 当他终于站在黄埔军校的招生现场时,已是满身风尘。 现场人头攒动,可林征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别人,大多是成群结队,手里拿着推荐信或者初试通过的凭证,两两相伴,有说有笑。 唯有他,独自一人,两手空空。 他没有初试资格。 他深吸一口气,排到了登记处。 “姓名,籍贯,有无推荐信?”负责登记的文书头也不抬。 “林征,湖北人。我......我没有推荐信,也没有参加初试。” 那文书终于抬起了头,皱眉打量了他一眼。 林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文书并未过多为难。 或许是见惯了从全国各地跑来、什么规矩都不懂的热血青年。 “没有?” 文书嘀咕了一句,随即丢过来一份表格,“那就先填这个,填完去那边排队,参加体检。” “......这就行了?”林征一愣。 “废话!黄埔要的是革命同志,不是要手续!填完赶紧去!” “是!” 林征大喜过过望,迅速填完了表格。 他被指引到了体检的队伍。 许是因为大部分人已经在初试时体检过了,这条队伍并未排得太长。 林征安静地排着队,目光落在了他前面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小个子。 身高目测不足一米六,皮肤黝黑,但站得笔直。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似乎极为紧张,嘴里一直在用极小的声音,快速地嘟囔着什么。 林征侧耳听了听,是浓重的江浙口音,他并不怎么听得懂。 但依稀间,他还是分辨出了几个不断重复的词: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招生简章说了,只要求真才实学......年龄,身高......都不是关键......” 第7章 扣帽子、发声力保胡中南! 广州。 小南门。 高等师范学校内。 这里便是黄埔军校的临时报名处。 林征站在队伍中,默默观察着。 体检的流程同他前世那些繁琐到令人发指的体检流程不同,在这个时代,一切从简。 只是看看身高、查查视力、听听心跳,再问几句有无“花柳病”或“痨病”。 因此,流程极快。 基本排队过去的人,只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都顺利通过,被引向下一关“笔试”。 然而,轮到林征前面那个不足一米六的小个子时,意外发生了。 体检工作人员拿木尺在小个子身前比了比,便不耐烦地一摆手。 “你,身高不够。刷了!” “下一个!” 那个满口浙江话的小个子,当即懵了。 他那双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攥紧,黝黑的脸上涨起一层猪肝色。 “先生!先生!” 他急了,那口浓重的浙江腔更是含糊不清,“我......我......我能吃苦!我真的是来革命的!身高......身高它不碍事的,您再看看!” “看什么看?” 体检工作人员眼皮都懒得抬,“规定就是规定,身高一米六,这是底线。赶紧离开,不要影响后面的人!” “可是......” “别可是了!革命队伍,要的就是纪律!你连规矩都不懂吗?走!” 体检工作人员猛地抬头,厉声开口。 “规定......先生......” 小个子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本以为,只要有“真才实学”和“革命之心”,身高、年龄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就因为这几寸的身高,他的希望就此幻灭。 他不甘心。 可体检工作人员张口闭口的规矩,不给他一丝一毫争辩的机会,那小个子再也绷不住了。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 眼泪在其中打转,又迟迟不肯落下。 这番景象,让周围排队的青年们,瞬间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嘁,这人怎么回事?哭哭啼啼的。” “就这点打击都受不了?还来考黄埔?” “革命,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这动不动就掉眼泪,哪来的贵公子?” 这些暗戳戳的讥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泪水,终于决堤。 他涨红着脸,羞愤、无助、绝望,最后只能屈辱地一抹脸,低着头,就要从队伍旁狼狈地离开。 林征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 说实话,林征也觉得面前的小个子有点丢人。 革命是铁与血的交响,不是过家家。 这般脆弱,还当是哪家受了委屈的贵公子? 确实不是革命的料。 他暗自摇头,上前一步,准备体检。 然而,就在他准备递上自己的表格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那份刚刚被丢到一旁的表格。 上面,用潦草的毛笔字写着三个字—— 胡!中!南! 林征的大脑,“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那个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瘦小而狼狈的背影。 胡中南?! 哪个胡中南? 是那个未来一期毕业,官至陆军一级上将,统领几十万大军,被称作天子门生第一人,在抗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西北王胡中南?! 这样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人物,今天,就要因为身高不够,和一句哭哭啼啼,被挡在黄埔的大门之外?! 荒谬! 林征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同志!你且留下!” 这一声中气十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正准备离开的胡中南猛地回头,满脸泪痕,错愕地看着他。 那名体检工作人员地放下笔:“你干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你喊什么?” 周围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征身上。 林征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径直看向那人,不卑不亢,朗声说道: “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我不管你明不明,现在......” “先生说了!” 林征直接打断他,“当下是国家危难之际,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只要有革命之心,有真才实学,便都是同志,都有进入黄埔之资格!” “而你!” 林征的手,指向了那把冰冷的木尺,“今日,竟以区区‘身高’为限制,以僵硬的‘规矩’,强行筛选革命人才!” “将一位千里迢迢赶来报国的热血同志拒之门外!” “此举,同先生的革命理念,大相径庭!” “我敢问你一句——” “你,是不是破坏革命之人?!” 这一席话,林征说得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胡中南傻了。 周围的考生也傻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青年,敢当众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简直是在指着黄埔军校的鼻子,说他们办事不力! 而胡中南,更是僵在了原地。 他变卖了家产、辞去了教职、带着家中亲友寄予的厚望,千里迢迢的来到广州,只为实现心中抱负,混出一番名堂。 可体检官以规矩强压,让他连黄埔的门都不曾看到。 这番下来,他已万念俱灰,准备带着满腔的不甘,离开这个让他梦碎的地方。 可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刻—— 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先是叫住了他,接着说出这番将他架在火上烤,却又给了他一线生机的话! 他....为什么要帮我? 胡中南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 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热流,从他心底窜起! 「有革命之心,有真才实学......」 「同先生的理念大相径庭......」 「破坏革命之人!」 这些话...... 这些话,不正是他自己方才在心中无声呐喊,却又无力说出口的辩驳吗?! 他以为自己完了,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哭着离开。 可这个年轻人,却用一种他想都不敢想的强硬姿态,抓着先生的大旗,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回来! 刹那间,胡中南的眼中有了光。 或许,他还有机会! 当然,林征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是真的认为这体检官就是破坏革命。 这,是一种谈判技巧。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 国人最信奉中庸之道。 你若只跟他掰扯身高合不合理,他能跟你扯一整天规矩。 但你若直接给他扣上一顶破坏革命的大帽子,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为了摘掉这顶他根本戴不起的帽子,他就必须在身高这件小事上,做出妥协。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他这番话一经说出,原本还嘈杂的体检处,顿时鸦雀无声。 体检工作人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得如同锅底。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按规矩办事,竟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扣上这么一顶能压死人的大帽子! 破坏革命? 违背先生理念? 这罪名,在1924年的广州,谁担得起?!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年轻人...... 你这顶帽子,可真是好大啊! ” 第8章 好一个狂徒、天子第一门生的担忧! 林征怡然不惧,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反问:“我可有说错?” “只认规矩,不认人才,这岂不是违背了先生创立黄埔的初衷?!” “这岂不是埋没人才?!” “岂不是破坏革命?!” “你......强词夺理!” 体检官愤怒至极。 但他心中亦有自知之明。 他就是个奉命办事的,论嘴皮子,他不会是眼前这些读书人的对手。 他说不过,也懒的说。 更重要的是,他摸不清林征的身份底细,害怕得罪人! 在场这些学生,个个意气风发,张口闭口就是主义,是革命,是为百姓开智。 可真到了他面前,却又都带着一丝难以祛除的卑微和讨好! 唯独眼前这个林征! 不卑不亢,眼神清澈,仿佛他才是那个主考官。 甚至,还敢倒打一耙! 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人,他惹不起。 这事,他扛不住。 “你们都在原地等着!” 他压下怒火,狠狠地瞪了林征一眼: “你这顶‘大帽子’,我戴不起!此事我定夺不了,我这就去校内,找真正能决定事情的‘先生’来!” 说罢,他揣着那份名单,脚步匆匆地冲进了高师的内院。 体检官一走,众人看着林征,纷纷议论起来。 “我的乖乖......这兄弟是谁?胆子也太大了!” “敢当面顶撞体检官,还扣了个‘破坏革命’的帽子......真是......魄力非凡啊!” “佩服!当真是佩服!” 无数道目光——震惊的、欣赏的、好奇的——全都聚焦在了林征身上。 但很快,另一种不解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可......我还是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为一个哭哭啼啼的人出头?” “是啊,那人自己都哭鼻子了,一看就担不起大事。为他得罪了考官,何必呢?” “革命,那是掉脑袋的事情,哭哭啼啼的怎么行?!” 这些话,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胡中南,僵在原地。 他本就涨红的脸,此刻更是羞愤欲绝,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胡中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林征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那些议论者脸上一一扫过。 “世界很大,人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能言善舞,胸中丘壑,尽在谈笑之间。” “有的人,沉默寡言,刚毅内敛,非深入交流不可得之。” “诸位又怎知,这位同志的眼泪,是因为报国无门、理想受挫而流的‘英雄泪’,还是‘懦弱之泪’?!” “我们看人,最忌‘管中窥豹’,最忌‘轻易否定’!” “若只因一次落泪,便否定一个人。 若只因身高不符,便刷掉一个革命者。 那我们和那些只看门第、不认才学的旧军阀,又有何异?!” 这番话,掷地有声!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哑火了,脸上浮现出思索与愧疚。 林征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胡中南身上。 “先生常言‘为百姓开智’,又何尝不是想让我们学会,如何去理解、去包容、去挖掘每一个同胞身上的闪光点?” “更何况,大家既然都心存革命之心,千里迢迢汇聚于此,那便是‘同志’!” “‘同志’二字,何解?志同道合者也!” “我们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遭遇挫折,却袖手旁观,甚至出言讥讽?!” “如若我们今日真的‘独善其身’,那......那我们,又为何要革命?!” “......” 话落。 全场,死寂。 那些刚才还在鄙夷胡中南的学生,此刻尽皆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说得好!”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 “啪!啪!啪!” 掌声瞬间响成一片! 众人看向林征的目光,已经从“欣赏”,变成了“折服”! 而胡中南,更是浑身剧震。 他呆呆地看着林征,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 只用几句话,便挽回了他所有失去的尊严,更说出了他心中所有的愤懑与理想! 他上前一步,对着林征,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谢谢你!” 他的声音沙哑,眼眶依旧泛红,但泪水,却已止住。 他直起身,眼中的感激无比真挚。 但这份感激刚一涌起,便被一股更深的忧虑和害怕所取代。 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纷乱的大世之中,见了太多观园(官僚机构)中的所谓大人物。 几乎没有一个好相处的。 现如今,林征为了他出头,得罪了那人,他很担心那人不会就此罢休! 甚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先生的黄埔,说是大门常开,欢迎五湖四海的有志之士...... 可这其中的水究竟有多深,究竟是如何行事,他一个外乡人根本不知晓! “同志,要不,你......你还是走吧!” 胡中南拉了拉林征的衣袖,“你为了我得罪了他,他去找人告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尽早离开,以免......” 林征看着他焦急无措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 这才是乱世中一个小人物最真实的反应——既有对尊严的渴望,更有对“权力”的本能畏惧。 未来的天子第一门生西北王尚且如此,普通人怕是....... 林征拍了拍胡中南的手臂:“无妨,若黄埔真是非不分之地,那不来也罢。” “你......” 胡中南没想到他竟如此“狂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附近听到此话的人,亦是瞪大眼睛! 心中暗道,好一个狂徒! .... 与此同时。 高师内院,办公室。 廖中恺正按着发痛的太阳穴,满面愁容。 黄埔建校,千头万绪。 但最大的难题,还是人。 因为各地军阀的明里暗里阻拦,招生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生怕那些真正有才能的青年,被挡在路上,不能顺利来到广州,来到黄埔,进而影响先生的革命大业! 而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进来!”廖中恺有些不悦。 体检官推门而入,一脸焦急:“廖先生!不好了,外面......外面有个学生在闹事!” “闹事?”廖中恺眉头一皱。 “他......他给我扣了个‘破坏革命’的大帽子!” 体检官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他本以为廖先生会勃然大怒。 谁知,廖中恺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亮的精光。 “哦?” “‘破坏革命’?” 廖中恺抚着胡须,竟笑了起来,“呵呵,有趣,当真有趣之人!”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眼中的好奇越发浓郁。 “敢在如此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此人,不是不通世故的狂徒,便是胸有沟壑的真有学问!” “先生,那......”体检官有些发懵。 “这样的人,我黄埔岂能错过!” 廖中恺一挥手,眼中尽是爱才之色:“走!去看看!我倒要亲自验验他,是否有真本事,敢给你戴这顶‘帽子’!” 第9章 初见廖公、千金买马骨! 那体检官刚冲进内院,没过片刻,便又脚步匆匆地跟在一个身影后头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式常服,戴着一副圆框眼镜。 身形清瘦,面容儒雅。 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 他一出现,高师校舍内所有的工作人员,无论原先在做什么,皆是神色一肃,猛然起立。 “廖先生!” “廖公!” 所有在场的、负责招生的办事人员和文书,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全都“起立,恭敬行礼。 整齐划一的行礼声,让还在议论的学生们瞬间噤声 真正的大人物来了! 胡中南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得分明,那体检官正跟在大人物身边,指着林征的方向低声说着什么。 完了...... 胡中南下意识地扯了扯林征的袖子:“同......同志......这......这是惊动大人物了......你......你快......” 他想让林征快跑,可“跑”字又怎么说得出口? 然,同胡中南的惶恐不同。 林征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心,彻底放下了。 胡中南不认识,他林征,又岂会不认识?! 廖中恺! 这位,才是黄埔军校真正的操盘手之一! 名义上,即将成立的军校,最高负责人是那个光头。 可论及在党内的地位、威望,以及对黄埔建校的实质贡献,眼前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奔走筹款、殚精竭虑,被后世誉为“黄埔的慈母”! 这,是一位真正胸怀天下的革命者! 他要的,绝不是一群循规蹈矩的“书呆子”,而是能“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革命火种! 林征知道,他赌对了! 只要他言之有物,今日之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廖中恺缓步上前,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林征。 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这便是久居上位的官威。 林征身旁,胡中南忐忑的心更加忐忑,心中隐隐有退缩之意。 可林征,却依旧站得笔直,不卑不亢,坦然回望。 “哦?” 廖中恺心中咦了一声。 他看得出,眼前这青年的镇定,不是装的。 “就是你。”廖中恺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说我的考官,‘破坏革命’?” 好家伙,一来就先摆官威吓唬人?! 林征心中了然,微微躬身:“学生林征,见过廖先生。学生不敢污蔑考官,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 廖中恺的声调不变,“那事实就是,规矩就是规矩。黄埔建校,‘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指了指那名体检官,又指了指胡中南: “如果今日为你破例,明日为他破例,人人都来鼓噪喧哗,那黄埔,还招不招生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学生们都暗暗点头。 这才是大人物的考量,规矩大于一切。 胡中南不作声,心中难受。 林征却笑了。 “廖先生此言在理。” “但学生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何为非常之时?” 廖中恺饶有兴致地追问。 “先生明鉴!” 林征朗声道,“当下国弱民贫,军阀割据。 先生振臂一呼,欲建革命之黄埔! 此乃开天辟地之大事! 天下英才,无不翘首以盼!” “这位同志,身高虽不足,然其千里赴穗,其心可昭日月! 学生能肯定,他绝非庸才,他日上了战场,必是杀敌之干将! 若仅因这区区几寸‘规矩’,便将这等人才拒之门外......那岂不是寒了天下有志之士的人心?!” “好一个‘寒了人心’!” 廖中恺的眼中,精光一闪。 “说得好。” “可黄埔要的是革命将才,非口舌之才。你又何以断定,他就是‘人才’,而不是空有赤诚的‘庸才’?”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 周围的学生都为林征捏了一把冷汗。 林征坦然应道:“依学生所见,黄埔设校之本,正是为‘庸才’开智,为‘人才’点睛!” “若连门都不让进,又何谈鉴别?” “廖先生您奔走呼号,广开言路,当有容纳五湖四海之量。若黄埔只招收样样俱全的‘完人’,那......那还要我等‘学生’,何用?!” “学生以为,今日黄埔招生,当行‘千金买马骨’之事!” “千金买马骨?” 廖中恺彻底被勾起了兴趣。 “正是!”林征道,“此乃黄埔第一次招生,万事开头难,流程不熟,在所难免。 当此之时,我等更应不拘一格,广纳天下英才,以示黄埔海纳百川之胸怀! 这,便是‘买马骨’!” “待天下人见先生求才若渴,连‘身高不足’之士亦能破格录用,那些自认有才、尚在观望的‘千里马’,又岂会不纷至沓来?” “至于‘规矩’,” “招生之事,当徐徐图之。 待日后章程完备,再将规矩逐渐完善,亦不为迟。” “......” 全场,鸦雀无声。 胡中南已经听傻了。 那名体检官更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身高问题,能被这年轻人拔高到千金买马骨和黄埔未来的战略高度! 廖中恺抚掌而笑。 “好好好!” 廖中恺凝视着林征,足足三秒。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压抑不住的欣赏和激动,骤然爆发! 他猛地一拍巴掌,发出了与他清瘦身形不符的洪亮笑声: “好!好一个‘还要我等学生何用’!” “好一个千金买马骨!” “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才是我黄埔要的‘革命精神’! 他转头对那体检官道:“你听到了?这位胡宗南同志,黄埔,破格录取了!” “是!” 体检官哪还敢有二话,连忙低头。 胡中南心中更是激动。 来之前,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会以这么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进入黄埔! 他抬头,看向林征,那张脸,年轻,富有朝气,还有一种他看不透的气势!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日后,当与其多多接触! 另一边。 廖中恺目光灼灼的看向林征。 心中满意。 越看越喜欢。 “你叫林征?” “是,学生林征,湖北大别山人士。” “读过什么书?!” “学生自学,并无跟脚!” “哦?!” 听到无跟脚这句话,廖中恺来了兴致,便想考考林征,随口问了几个关于时局和三民主义的问题。 林征皆对答如流,甚至引经据典,见解独到,让廖中恺连连点头。 问答完毕,此方喧嚣似乎都已远去。 廖中恺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见识卓绝的年轻人,心中的爱才之意已达顶峰。 可也就在这时。 他忽然收敛了笑容,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林征。 “林征。你言必称革命,言必称先生。那我今日,便问你这最后一句—— 你且说说,何为革命?” 第10章 何为革命、廖公的欣赏与示好! “何为革命?” 廖中恺先生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个问题,太大了。 在场所有的热血青年,心中皆是一震,开始了自己的思量。 革命是什么? 对那些穿着新式学生装的青年而言。 革命,是书本上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街头巷尾的“打倒列强,废除不平等条约”;是先生口中的“三民主义,天下为公”。 它是一个激昂的口号,一个崇高的理想。 对那名体检官和工作人员而言。 革命,是一份职责,是中山先生的命令。 是建立一个新秩序,让他们这些办事的人能挺直腰杆。 而对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胡中南而言。 革命,是出路。 是打破身高不够的荒谬束缚,是让他这种泥腿子能有机会出人头地、不再哭哭啼啼任人鄙夷的唯一途径! 还有的人,认为革命就是效仿苏俄,均田分地,是砸碎旧秩序的烈火。 他们的答案,激昂,热烈,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辉。 可...... 众人思量片刻,却又不约而同地,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站在廖中恺面前的身影上。 他们......也很想知道。 这个敢当众顶撞考官、敢言“千金买马骨”、敢为“同志”二字而力争的林征—— 他心中的“革命”,又是什么?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林征微微垂下了眼帘。 他想起了李云龙那句俺不认这个命。 他想起了父亲林满堂为了安稳日子而卑微掏出的棺材本。 他想起了胡中南那句身高不是关键的自我安慰,和报国无门的绝望泪水。 几秒钟后。 他抬起头,没有丝毫怯场。 迎着廖中恺那双饱含期待的深邃眼眸,朗声开口。 “先生。” “学生以为,革命,首先是流血,是牺牲。” “更是‘试错’。” “走错了,便是万丈深渊,便是人头滚滚。” “但,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我们必须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摸索出一条可以成功的路!” 廖中恺缓缓点头,这个答案,中正,却也在意料之中。 但林征的话,还未说完。 “牺牲、试错,都只是‘革命’的表象。” “学生以为,‘革命’二字,最重要的是‘革’,革新、革除、革故鼎新!” “但眼下最难解决的,却是‘命’!” “命?” 廖中恺眉头一挑。 “对!就是命!是命运的命,也是百姓的命!” “我国数千年来,信奉儒家,倡导中庸。我国的百姓,更是如此!”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温良、最能忍耐的百姓!” “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遭遇再多的不公,只要......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只要还能勉强活得下去,他们就很难,也不会去‘反抗’!” “可若没有反抗,若天下人都‘认命’...... 那‘革’之一字,又何从谈起?!” “......” 廖中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林征的这番话,没有谈“主义”,没有谈“理想”。 而是如同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插进了华国数千年“王朝更迭”与“农民起义”的循环怪圈里! “先生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只有真切在底层讨过生活,忍受过世间白眼,为了一日三餐而当牛做马之人......” “才更能懂得,‘逆天改命’这四个字,究竟有多沉重!” “革‘命’,革‘命’!” “革的,不只是军阀的命,不只是列强的命。更是要革掉这四万万同胞,骨子里那股‘认命’的命!” “这,才是我辈所求之‘革命’!” “就是要让这四万万同胞,不再认命!” 死寂。 长久的死寂。 廖中恺怔怔地看着林征,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中,此刻翻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惊与狂喜。 这个答案,已经超出了“才华”的范N-T! 这是一种......浸透了华夏泥土的、最深刻的“觉悟”! “好......”廖中恺喃喃自语。 “好好好!” 他猛地一拍大腿,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欣赏,他彻底认可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而周围的学生们,更是如遭雷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文人相轻,他们方才心中,未必没有一丝不服。 可林征的这番回答,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羞愧! 他们那点“打倒军阀”的口号,在这番“逆天改命”的见解面前,是何其的可笑,何其的浅薄! 原来,这才是革命! 那名去请廖中恺的体检官,此刻更是站在人群后,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还好,还好......” “还好刚刚有自知之明,没有真的同此人硬顶,否则,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时。 他忽然又在想—— 这些日子,黄埔上下,都说那个叫蒋仙云的才华卓绝,出尽了风头...... 可若他......与眼前这个林征相比...... 究竟,哪个更优秀? 就在体检官心思百转之际,廖中恺那带着浓浓欣赏的笑声,打破了沉思。 “好!好一个‘逆天改命’!” 他亲切地拍了拍林征的肩膀,那姿态,不像是对一个晚辈,更像是对一个寻觅已久的知己。 “你,很好!” 廖中恺转头对身后的文书道:“记下来。这位林征同志,还有这位胡中南同志,特批通过,给予入学考试资格!” 他特意在“考试”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黄埔,有黄埔的规矩。 他可以欣赏,可以破格,但该走的流程,依旧要走。 “是!廖先生!”文书连忙应下。 处理完“公事”,廖中恺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征身上,方才的威严与欣赏,此刻化作了长辈般的温和与关切。 “林征,你刚到广州?” “是,先生。今日刚下火车。”林征恭敬回答。 “哦?” 廖中恺眉头微动,“那......可有落脚的地方?身上的盘缠,可还够用?”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林征一愣。 他还未回答,廖中恺便继续说道:“我见你孤身一人,想来在广州也无亲无故。若不嫌弃,不如先去我家中暂住几日?安心备考。”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那体检官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廖先生......竟然主动邀请一个素未谋面的学生,去他家中暂住?! 这是何等的看重! 胡中南更是羡慕地看着林征,这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机缘! 林征的心中,也瞬间涌起一股暖流。 他终于明白,为何后世提及此人,皆称其为黄埔慈母。 这份对晚辈的关怀,不掺杂任何政治作秀,是发自肺腑的爱才与体恤。 然,林征微微躬身,委婉地拒绝了。 “多谢廖先生厚爱!” “学生来时,已备足了盘缠。方才在路上,也已寻好了落脚的客栈。就不去叨扰先生清誉了。” 黄埔水深,他没有绝对自信把握的住! 故而,不想在开局,就打上廖中恺门生的标签,他必须保持最低限度的独立。 “哦?这样啊......” 廖中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他能看出林征眼中的独立与自持,而这风骨,让他更加欣赏。 “也好,既如此,你便安心备考。” 廖中恺点点头,不再强求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递给林征。 “这是考试的时间和地点。三日后,莫要迟到了。” “是!”林征郑重接过。 “我等你的好消息。” 廖中恺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尽是期许。 说罢,不再停留,背着手,向内院走去。 林征则领着在场的学生,对着他那清瘦的背影,齐齐地鞠了一躬。 第11章 茶馆风波、黄埔三杰之首——蒋仙云! 三月中旬的广州,天气已然转暖。 小南门一带,茶馆、旅社林立。 林征没有去廖先生的府上,也没有去寻胡宗南,而是独自寻了一间客栈住下,然后,便一头扎进了广州的茶馆里。 小南门一带,临近高师,茶馆和旅社的生意异常兴隆。 而这些茶馆的主要客源,便是天南海北汇聚而来的学生,或是与学生有关的人。 在如今时代,茶馆,便是年轻人交流思想、促进感情的重要场所。 这个地方,除了能成就几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外,同时也是各种组织————寻找目标、发展成员、宣传主张的最佳场所。 广州,作为革命的中心,气氛浓烈到化不开。 几乎每天都有游行活动,隔三岔五便有名人演讲。 茶馆,自然就成了这些热血青年畅抒己见、品论时事的最佳场所。 而他们的一言一行,自然,也难逃各路“伯乐”的眼睛。 林征要了一壶最便宜的“水仙”,在“第一楼”茶馆的角落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他刚坐下没多久,邻桌的谈话声,便清晰地飘了过来。 而谈论的中心,赫然正是他自己。 “听说了吗?今儿早上高师那边,出了个猛人!” “嗨,谁不知道啊!叫林征是吧?当面顶撞考官,还把廖中恺先生给请出来了!” “何止是请出来了!” “我可听说了,廖先生亲自考校,那林征引经据典,说什么‘千金买马骨’,论什么‘逆天改命’,当场就把廖先生给折服了!” “嘶......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这还有假?我三叔的表弟就在高师当差,亲眼所见!廖先生最后还破格录取了他和另一个小个子!” “嘶......” 一人倒吸口凉气,“这林征......当真厉害!竟有如此魄力!” “我倒觉得,他可与黄埔筹备处那几位风头最劲的青年才俊相比了。比如那位蒋仙云同志!” “比?” “拿什么比?” “诸位莫不是在说笑?你们可知蒋仙云是何许人也?” 他见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便得意地提高了声调,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见识: “人家蒋仙云,是湘南来的高才生!被社会各界所看重,是理论家,更是实干家,是真真做事的人!” “两年前,名震全国的‘安原路矿工人大罢工’,诸位总听过吧?!” 见众人纷纷点头,那青年声音激昂: “人家蒋仙云,就是那场罢工的核心领袖之一! 是真刀真枪和路矿局、和军警干过的‘实干家’! 是湘南劳工运动的绝对骨干!” 这番话一出,满堂皆惊。 安原大罢工,那是何等功绩,那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革命资历! “这还不够! 蒋仙云他们,可从法兰西、从莫斯科留洋回来的! 他们带回来的是这个国家最需要的东西,是新思想,是新思潮,是真正开民智的学识!” “他林征,不过一介白身,侥幸得了廖先生的青睐罢了。” “这如何能比?!” 这番话落,让众人哑口无言。 是啊,一个是已经功勋在身的实干家;另一个,只是个初来乍到的白身。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此时,先前说话的人似有不服,反驳道:“‘实干’固然厉害,‘留洋’也算见识。” “可‘去过国外’,就一定厉害吗?”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我倒听说,这林征,无门无派,无师无承,全凭自学!” “什么?!” 这一下,众人是真的震惊了。 “自学?!” “仅靠自学,就能有如此见解?就能在廖先生面前侃侃而谈?!” “这......这岂不是比留洋回来,更强?!” 这一下,周围几桌偷听的茶客,全都惊了。 但,总有冷静的“明白人”。 “诸位,稍安勿躁。” “自学成才,固然可敬。但......自学,也有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哦?兄请讲。” “那便是,思想的局限性。” “这种人,往往因为无人指点,剑走偏锋。或是在某一方面钻研极深,堪称顶尖;但在其他地方,便会显得平庸,甚至偏执。”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顶尖人才’,还是只会夸夸其谈......” “还是要等三日后的黄埔大考见分晓!” 这番高论,无人再反驳。 众皆点头,深以为然。 而此刻,他们所谈论的林征,正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 对于那青年的最后那个观点,他,表示认可。 林征端起粗茶,饮了一口。 “他说的没错。” “没有名师,没有系统的引路人,自己埋头读书,的确很容易将书‘读死’。” “正如满清的闭关锁国,”他自嘲一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会导致思想僵化,固步自封。” “亦如此刻众人拿来与他比较的——蒋仙云。” 蒋仙云。 黄埔三杰之首。 在军阀割据的那段历史中,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成就非凡! 留过学,学到了这个时代最前沿的新思潮,并且结合了当下国情,有了自己独特的看法。 “但......这还不够。” “哪怕是蒋仙云,也依旧‘太局限了’。” 这种“局限”,不是才华的局限,而是时代的局限。 他们,是在黑暗中艰难摸索道路的先驱者。 而林征,是见过光明,再倒回来走这条路的人。 这种“局限性”,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原罪。 而这,也正是林征最大的优势。 林征说自己没有跟脚。 可这所谓的跟脚指的是这个时代。 他刚穿越过来,第一次从那小山沟中出来不到一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跟脚?! 怎么可能会有名师?! 但....他在这个时代没有跟脚,没有名师,不代表他在未来也没有。 作为国防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他的跟脚,是马列主义。 名师,是毛选,是邓公理念。 这些......是经历过未来百年历史验证过最深刻、也最有用的思想。 是真真正正的救国良方! 更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仗! “三日后,黄埔大考,我定会一鸣惊人,将真正的新思潮带给这个时代!” 第12章 巨头的认可、第一才子的期待! 高师内院,另一间办公室里。 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邓演大正与一名青年对坐。 邓演大,字择生。 同廖中恺一般,是先生所倚重的革命干将之一。 黄埔军校的核心创始人。 更是军校政治部主任——在黄埔,这是与校长几乎平级的巨头! 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影响力,足以震动全国。 在他对面的青年,面容清秀,目光坚毅,虽是学生打扮,但眉宇间自有一股领袖群伦的英气。 他,便是近期风头最盛,众人公认才华第一的蒋仙云。 “仙云,”邓演达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杯,似是随意地开口:“你听说了吗?今儿上午,出了个很有名气的青年。” “哦?”蒋先云抬起头。 邓演大笑了笑,“就是那个在报名处,敢给考官扣‘破坏革命’帽子的林征。廖公对他赞不绝口。现在外面,可都拿他来同你相比了。” 他看着蒋仙云:“你怎么看?” 蒋仙云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心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不悦。 他蒋仙云是何人? 湘南才子,安原路矿罢工的领导者之一,是先生亲自面试、那人看重、寄予厚望的革命人才。 现在,随便一个在报名处“哗众取宠”的人,就能拿来同他相比? 那他蒋仙云的“面子”,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不过,这丝不悦,仅仅一闪而过。 他毕竟是黄埔三杰之首,他深知自己的使命。 心胸,远非寻常学生可比。 蒋仙云放下笔,“我们都是革命人士,是同志。 黄埔能招揽到这等奇才,是革命之幸事。 我只希望,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 “至于......拿他同我相比,我辈革命者,当以天下为己任,不必在意这些虚名。” “如果他真的比我强。 我祝福他,革命队伍中又多一员干将。 如果他尚有不足。 我希望,黄埔可以将其培养成真正的人才,以担起革命重担!” “好!” 邓演大闻言,抚掌赞扬:“说得好!不愧是先云,这番心胸,才是革命领头者该有的气魄!” “既如此,那便安心准备三天后的考试吧。” “廖公说的对。黄埔可以破格,但必须遵守流程。唯有规矩,方成方圆。” “尽管的你的才华,学识,皆是上上之选,可这考试...还是要去的,这是流程,亦是规矩!” 说到这,邓演大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他同蒋仙云讲规矩。 讲流程。 可林征....似乎并没有参加初试,也没有任何人的推荐信......他,是这一期唯一的例外。 从踏入高师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合规矩’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谁让人家真正有才华,尽管没有初试,没有推荐信,可他通过了廖中恺的考验。 这....可远比普通的推荐信有重量的多! 若真的死守规矩,把林征拦在门外,那可真就应了他那句话——我们,才是‘背叛革命’的人了! 心中想着,办公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来人行色匆匆,正是廖中恺。 他一进来,就兴奋地嚷嚷道:“择生!仙云!你们都在,正好!我今天可发现了一个大宝贝!” 邓演大和蒋仙云对视一笑。 邓演大忍着笑,明知故问:“哦?能让廖公如此失态,莫非......是那个叫林征的?” “诶?!” 廖中恺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惊讶:“你怎么知道?!” “廖公,”邓演大无奈地指了指窗外,“这事,怕是已经传遍整个高师了。也就您这大忙人,还当是个秘密。” “这样吗?” 廖中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传开了好!传开了好!正要借此,广纳天下英才!” “廖公。” 邓演大收起玩笑,神色郑重起来:“外界都拿他同仙云相比。您......是亲眼见过的,您认为呢?” 这个问题,让廖中恺也收起了笑容。 他仔细地想了想,最后,他做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 “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年轻人。” “见识、胆魄、口才、格局,皆是上上之选。” “只不过......他是自学成才。” “我担心,他的思想,怕是会有些局限性。野路子出身,根基不牢。” 廖中恺此言一出,邓演大接过了话头。 他没有反驳,脸上带着一丝沉重,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廖公。这,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邓演大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广州城内新旧交替的街道: “国内的思想,即便是再新潮,再激进,同国外那些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上百年的主义相比,终究还是有差距。” “此差距,非我国人才之愚笨,实在是国家问题!” “我们发展太慢了!” “无论是思想,还是工业,这些东西,非一朝一夕可以追上的。” “一个自学的青年,能有林征那番‘逆天改命’的见解,已是难如登天。你我,又岂能苛求他与那些留洋归来的学生一般,拥有完整的理论体系?” “择生,言之有理。” 廖中恺赞同地一点头:“我正是此意。” “同仙云这等有系统理论、有革命实践的同志相比......应该,还差一些。” “可......若给他一些时日,假以雕琢,此子......定能赶上!” “嘶——” 邓演大闻言,不禁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廖中恺对这个林征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还差一些”、“定能赶上”......这几乎是把林征,放在了和蒋仙云同等的位置上!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仙云,在听到廖中恺最后那句“定能赶上”时—— 他的心,猛然一震。 心中原本对那“哗众取宠”的林征尚存的最后一丝轻视,此刻已荡然无存。 廖公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能得他如此评价,说明这个林征,绝非浪得虚名。 蒋仙云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清亮坚毅的眸子中,原先的淡然被一种更昂扬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名为好胜与比试的烈火。 他开始期待! 期待三天后的考试,林征,会交出怎样一份答卷! 第13章 黄埔第一考,双雄验货! 三日后。 黄埔军校,入学大考。 广州高师的校舍外,人头攒动。 数百名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青年才俊,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新鲜、滚烫的血液。 眼中闪烁着对革命的憧憬与对未来的渴望。 林征按照自己的参赛号,找到了对应的考场和考桌。 一切都与后世的考场别无二致,肃杀,安静。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讲台时,心中却咯噔一下。 不对劲。 监考席上坐着的,并非登记表上那两位普通的文书,而是两位分量重到能压垮屋顶的大人物—— 邓演大! 张森府! 林征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飞速扫视考场内的其他考生。 没有胡中南,没有蒋仙云,没有陈更......一张张,全是陌生的面孔。 想来,都是些在历史上不出名的人物。 当排除所有的一切。 那剩下的唯一的不可能,也就成了可能! 答案,显而易见。 这两位黄埔的巨擘,屈尊降贵,还真就是冲着他林征一个人来的! 这让他有些不太理解。 自己那天的言论,当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不至于吧?! 林征苦笑。 倒也没什么关系。 他有足够的理论自信和历史底蕴,对于这次考试,心中并无太大压力。 然,林征没有压力,不代表别人没有! 考场内的其他学员,在看清监考官是谁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无他! 一个是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干将邓演大! 另一个,更是不得了,是把马列主义带入国内的第一人——张森府! 被这两位巨头监考。 众人只觉得笔杆子都有千斤重,心中压力倍增。 “当——” 钟声敲响。 “考试开始。” 试卷发下。 林征深吸一口气,看向第一题。 同他记忆中的一般,那个在黄埔历史上留下了无数“满分答卷”的经典考题—— “试论华国贫弱之原因。” 这题,不难。 难的是,想要答好,必然要费一番天大的功夫! 为什么? 无他,华国贫弱之原因,几乎是一眼可以看到的。 闭关锁国、思想僵化、国力衰弱、列强入侵...... 可,这只是“表面原因”。 而内在......究竟是什么?! 林征没有急着动笔。 他拿起草稿纸,在上面缓缓落笔,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 【阶级的固化与剥削】 【思想的奴役(儒家之弊)】 【地缘之困】 他足足思索了五分钟,才将脑中那些来自未来的、经历过血火验证的理论,与当下国情相结合。 最终,开始动笔。 考场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邓演大和张森府,在考场内走来走去。 看到有意思的答案,他们便会驻足,仔细观察片刻。 这“驻足”,对于考生而言,简直是公开处刑,搞得被“观察”的学员紧张得满头大汗,笔都快握不住了。 张森府,是被邓演达硬拉过来“凑数”的。 他本人的主要精力还在“理论”上,对这“招生”之事,并不怎么上心。 他只是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着,目光在试卷上随意扫过。 千篇一律。 都是“清廷腐败”、“列强可恶”之类的陈词滥调。 他心中暗自摇头。 他感觉这些答案都太过无聊。 想来,这满屋的学生,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思想的局限性,算不得真正的顶尖人才。 真正的人才,恐怕还是得看蒋仙云那几位。 他正感到无聊,脚步,却在林征的桌边,停下了。 他本是随意一瞥。 可那试卷开头的第一句话,便让他瞬间移不开目光! 【......贫弱之根,不在外敌,而在内身。非国力之弱,乃“人”之弱也。非“人”之弱,乃“思想”与“制度”之奴役也......】 张森府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仔细地、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思想上,以儒家“中庸”、“忍耐”为枷锁,锁死四万万同胞反抗之精神......】 【......制度上,以“封建地权”为根本,行敲骨吸髓之剥削,致使生产力千年停滞不前......】 【......民不聊生,则国何以强?思想被困,则国何以新?】 【故而国弱,非军事,政治,经济弱,而是人弱!】 【人弱,则国弱,非有顶尖军事所能救也、非有新潮思想所能救也、非有胜仗前程所能求也!】 【....】 看着试卷上,不断列出的回答。 张森府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一旁的邓演大,见张森府这个大忙人竟然停在原地不动了,也好奇地走了过来。 他顺着张森府的目光,看向了林征的答卷。 只看了一眼。 邓演大的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这种主观性极强的论述题,根本不用担心抄袭。 故而,这两位“监考官”的“围观”,也谈不上什么“玩忽职守”。 当然,就算真是玩忽职守,这考场里,乃至这座黄埔,又有几人能“压力”他们二位?! 考场后排,已经有学员答完了题,正在检查。 也有人仍在苦思冥想,抓耳挠腮。 而当他们注意到,考场中那两位“大神”,竟同时停在了同一个考生的桌旁,并且......一动不动,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时...... 所有人的心中,顿时了然—— 今天,怕是要有了不起答案,出现了! 那考生,怕是了不起的人物! ... 与此同时,办公室。 廖中恺得知邓演大拉着张森府,竟然亲自跑去监考林征那个考场后,一拍大腿,便明白了。 “择生,这是在帮我‘验货’!” 可明白归明白,他心中,却又担忧了起来。 只是这份担忧,并非为他自己。 而是林征! “我......我就不该把那小子捧这么高!” “择生和松年,这两个人,往那一站,那股子威势......” “那个林征,毕竟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 “被这两尊‘大神’一左一右地盯着......这压力也太大了!” “万一......万一他因此发挥失常,考砸了......那岂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个人才?!” “唉!择生这事办的,有些鲁莽了!” 第14章 考场收徒、一遇风云便化龙! 考场之上,林征的笔尖未停。 如果说,开篇的【阶级】与【奴役】之论,是为“破”——打破了张申府和邓演达对传统考生的认知。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便是“立”! 林征的笔锋一转,剖析的对象从“国内”,悍然转移到了“国际”之上! 他不再局限于“中国为何弱”,而是开始论述“世界为何强”。 他从“文艺复兴”谈到“工业革命”;从“英法之强”,谈到“德日之崛起”;再从“欧美的新思潮”,谈到这些“新思潮”对于中国的“思想局限性”! 【......故,贫弱之因,非不学,乃“学死”与“死学”也。 学“船炮”而不知其“制度”。 学“制度”而不知其“思想”。 待学“思想”,又陷“主义”之争......】 ......我辈之困,在于无“路”可走,亦在于“路”太多,无从选择!】 当邓演大看到这里时,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之前,还同廖中恺一样,担心林征因为“自学成才,思想会局促。 现在看来,简直是多虑了! 这哪里是局限?! 他简直是跳出了“华国”,站在了“世界”的高度,来反向解剖华国的“病灶”! 这种视野! 这种格局! 无名师指导,竟能有如此远见! 这简直是百年无一的奇才! 邓演大心中的爱才之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规矩? 流程? 去他娘的规矩! 人才,才是最大的规矩! 在全考场死一般的寂静中,邓演大用一种克制,却又难掩兴奋的声音,当众开口: “你叫林征?” 林征停笔,抬头:“是,先生。” 邓演大的目光灼灼:“我观你答卷,见解非凡,格局开阔。廖公说你无名师指导,全凭乡野自学,我本还有三分不信......” “现在看来,你这份‘自学’的本事,胜过万千名师!” “既无跟脚,那你是否愿意做我邓演大的弟子?!” “轰——!!!” 全考场的考生,脑子瞬间炸开了! 什么?! 考......考场上......公然拉拢?! 收......收徒?! 众人全都疯了。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邓演大! 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 绝对的巨擘! 他竟然......在入学考试的现场,主动要收一个考生为“弟子”?! 一旁的张森府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他也没想到,邓演大这个浓眉大眼的革命同志,居然会干出这种“抢人”的勾当。 不过,当他再看那份答卷时,又释然了。 写出这种回答的人...... 没跟脚?!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甚至...有些后悔! 怎么他刚才就没想到收徒这件事呢?! 这等人才,无论放在哪个党派,都是无可估量的巨大财富! 是引领革命火种的存在! 然...张森府,以及考场内所有学子都想不到的是—— 面对邓演达这一步登天的橄榄枝,林征只是从容地放下了笔,站起身,对着邓演大,恭敬地鞠了一躬。 “多谢邓先生厚爱。” “学生林征,志在革命,为国为民。尚无......拜师之心。” 他......婉拒了?! 他...竟然拒绝了! 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 邓演大愣愣地看着林征,拒绝了?! 他拒绝了?! 而考场内的其他考生,心态彻底崩了! “这......这......疯了吧?!” “邓主任主动收徒!他......他他他......他拒绝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充斥在每个考生的胸口。 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费尽心机,削尖了脑袋,只求能“考入”黄埔。 只为实现阶级的跨越! 可眼前这个人,黄埔的“大领导”抢着要“收他为徒”,他竟然还“不乐意”?! “唉......” 邓演大终究是大人物,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他,依旧不死心!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张名片,在上面刷刷写下了一串号码与地址。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把名片,直接放在了林征的桌角。 “你......再考虑考虑。若有任何难处,或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多谢先生。”林征再次躬身。 邓演大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这才背着手,回到了讲台。 “......考试,继续进行。” 考试,是继续进行了。 可这考场里的人心,早已不在考场内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看向那位已经重新提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林征。 很快,又是一天过去。 “当——” 黄埔军校入学考试的最后一科,钟声敲响。 数日的大考,全部结束! 积压了许久的考生们,终于从那紧张到窒息的气氛中松懈开来。 如潮水般涌出了高师的校舍。 而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也随着这股人潮,瞬间席卷了小南门外的各大茶馆—— “号外!号外!听说了吗?”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 “今科大考,有考生......当场拒绝了邓演达主任的收徒邀请!”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疯了吧?!邓主任何等人物!谁这么不知好歹?!” “还能是谁?当然是三天前的那位——林征!” “林征?!” 这个名字一出,茶馆内那股震惊与不解的空气,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说这个狂徒是别人,他们会骂那人“不识抬举”。 可当那位考生是林征后。 众人反倒觉得,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 “三天前,他敢当众顶撞考官,舌战廖公。” “三天后,他敢当场拒绝邓公......” “这......这家伙,简直是天生反骨,又偏偏才华盖世!” .. “话说,你们发现没有?” 一个青年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敬畏。 “先是廖中恺先生,亲自为他破例!” “再是邓演大主任,不惜在考场上‘屈尊’抢人!” “那么,这林征,下一步,怕不是要直接走进先生的视野吧?!” “嘶——!”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日走进先生视野! 这...未免有些太快,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个老成持重的茶客,抚着茶杯,悠悠感叹: “什么叫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就叫一遇风云便化龙!”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老夫原以为这只是书上的话。可今日,竟是在林征身上,亲自感受到了!。” 短短几日功夫。 林征便从报名处的籍籍无名,到茶馆的众说纷纭,再到考场的技惊四座。 他的风头,已经彻底盖过了来此的所有考生! 就连先前众人所认定的第一才子蒋先云,同林征相比,都显的低调起来! 第15章 上达天听、各方势力公然抢人! 茶馆里的议论,只是“民间”的风声。 而在黄埔军校的庙堂之内,这场由林征的答卷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考试一结束,判卷的教官便连夜开始了工作。 而林征的那份试卷,成为了一个公文。 它被从档案袋中单独抽出,在每一个判卷老师的手中传阅。 “这份......当为本届第一!” “文笔、格局、见地,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一位教官拿起另一份答卷,“你们看,蒋仙云的答卷,已是凤毛麟角,论‘革命实践’,无人能及。” “再看陈更的,机敏、务实,亦是难得的大才。” “但......”这二位,皆是名师高徒,有‘跟脚’,有‘来历’!” “而这个林征,这一切,全部都是‘自学’!” “这一‘减’一‘加’之间......”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蒋仙云、陈更等人,皆是有名师指导,有组织栽培,是精雕细琢的璞玉。 可林征,是一块......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玉”! 林征的含金量,太高了! 高到,同他一比,蒋仙云、陈更这些根正苗红的天骄,都要差很多! 此时的黄埔,尽管是由先生一手创立,高举革命大旗。 可水面之下,党派依旧林立,山头早已存在。 各方势力,早已在建校之初,便开始抢夺人才这个最根本的资源。 这些判卷的考官,本身就代表着各自的“利益”。 当这些考官们,将林征这份惊才绝艳的答卷,连同他无跟脚、无师承的背景,一起反应给各自“党派”的上线后—— 一道道密令,从各个公馆的暗室中发出: “去!拉拢他!”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让此人,进我们‘这边’!” “这种人,绝不能落到对头手里!” 许以香车美人,许以财富权力! 在这些政治“老手”眼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收买的,尤其是这种“乡野出身”的穷学生。 这些事,尽管是在暗中进行,可又怎能逃过廖中恺和邓演大的眼睛? 办公室内。 邓演大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一拍桌子:“这群混账!革命尚未成功,就只知道拉帮结派!” “择生,稍安勿躁。” 廖中恺反倒显得很平静,他呷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你不阻止?”邓演大一愣。 “为什么要阻止?” 廖中恺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堵,不如疏。这水,早就浑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 “林征,面对这滔天富贵,是会选择‘恃才傲物’,‘作壁上观’?还是会选择一方‘良木’而栖?” “亦或者......他真的,能如他所言,‘一心救国救民’,不介入这党争之中。” 邓演大瞬间明白了。 这,是对林征最后一道加试。 于是,两位巨擘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在暗中推波助澜。 确保了所有拉拢的消息,都能送到林征的面前。 当天夜里。 小南门。 悦来客栈。 这个本还算清净的小旅馆,忽然“热闹”了起来。 一辆又一辆的小汽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一批又一批穿着体面、提着各式精美礼盒、自称“XX公馆”、“XX协会”的人,带着所谓的“诚意”,络绎不绝地登上了二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同住在旅馆内的其他学子们,全都看傻了。 “什么情况?” “这些人......是干嘛的?” 住在旅馆内的,大多是外地来赶考的学子。 他们看着这番阵仗,皆是惊讶不已。 很快,他们就打听到了—— “是......是去找那个林征的!” “天啊!这些人......我认识那个,是‘XX元老’的秘书!他们......他们是在拉拢林征!” “我......我......” 一个考生看着那些人手中礼盒里透出的“黄鱼”光芒,心态彻底崩了,“我们还在等放榜,他......他已经开始被‘抢’了?!” 得知真相的学子们,再一次感到了那股熟悉的“挫败感”。 有时候。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比人与狗都大。 在走廊的角落里。 那个小个子的胡中南,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起了体检那天,林征那一句“同志,你且留下!”。 时至今日,他仍不知道,林征在那一天,究竟为什么要帮他这个来自乡下的小个子。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随性而为? 可他知道,从今夜起,他与林征,已经很难、很难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之间,恐怕再难有交集了...... 不多时。 那些上楼的说客们,又纷纷走了出来。 与上去时的志在必得不同,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与困惑。 有的,甚至还提着那些原封不动被退回来的礼物。 “怎么回事?!” “看样子......是没谈成?”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他把这些人的拉拢,全部都拒绝了!” “我的天......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这是泼天的富贵啊!他不要?!”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结论,让众人本就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有“佩服”他风骨的,有“嫉妒”他机缘的,更有甚者......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嘲讽道: “哼,我看啊,这人就是‘恃才傲物’!” “真以为自己是谁了?廖公、邓公看重他,他就看不起别人了?” “这种人,早晚要吃大亏!” “是啊是啊,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那扇被骚扰了一整晚的房门,打开了。 林征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想下楼打点水,神色与平常无二,仿佛刚才那些拉拢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走廊上,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他。 而林征,穿过这片复杂的目光,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神色略有慌张的胡中南。 胡中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然而,林征却主动地打了一声招呼:“胡同志,还没休息?” “......” 此刻! 这一声招呼。 这一声平淡的胡同志。 如同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刚才那些嘲讽之人的脸上! 他,林征,没有飘飘然,更没有恃才傲物! 而是,真正知道路在何方! 他有一颗闪亮的红心,有卓越的目标,有绝对的信仰! 第16章 林征风骨百年无一、才子聚会,风满羊城! 子夜。 廖中恺的公馆,书房。 灯火通明,空气中却透着一丝紧张。 廖中恺与邓演大隔桌对坐。 副官站于一侧,将今晚收集来的情报悉数告知。 “......报告两位先生。” “悦来客栈那边,从傍晚到子时,共计七波人马上门,礼物都极为贵重。” “但......林征全都拒了。” “礼物,原封不动退回。人,一个没见。只托客栈的老板,给所有人传了一句话:” “‘安心备考,不谈他事’。” 廖中恺闻言,与邓演大对视一笑。 廖中恺捋着胡须,缓缓道:“好!好一个‘不谈他事’!” “这个林征,是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来黄埔,不为投机,不为站队,只为革命!” “啪!” 邓演大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拍案叫绝:“我本以为他考场拒我,是少年轻狂,恃才傲物!现在看来,是我看轻了他!” “这哪是傲气?这叫‘风骨’!是真正明白人的‘定力’!”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他最大的‘本钱’,不是我们的赏识,而是他自己!” 廖、邓二人心中雪亮。 那些拉拢的人,看似是给林征泼天富贵,实则,是“捧杀”。 林征一旦接了任何一方的橄榄枝,他就完了。 他就从一个“黄埔奇才”,瞬间贬值成“XX派的门生”,格局就小了。 他拒绝了所有人,才保住了他“无价之宝”的身份! 等到汇报的副官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两位黄埔的掌舵人。 灯火通明的书桌上,正摊开着两份已经批阅好的试卷。 一份,是蒋仙云的。 朱笔批语:“实践扎实,理论贯通,革命干将,当为魁首。” 另一份,是林征的。 朱笔批语:“见识超凡,格局宏大,敢言人所不敢言,奇才。” 邓演大指着桌上的录取名单草稿,沉声道:“按原先的评定,蒋仙云久经考验,资历、实践、理论俱佳,本是内定的第一。” “林征虽惊艳,但毕竟是‘野路子’,根基尚浅,排在第二,也足以服众了。” 这,是原定的结局。 然而,廖中恺摇了摇头。 他拿起那支沉重的朱笔,缓缓道:“择生......我们办黄埔,为的是什么?” 邓演大一愣:“自然是为‘革命’!” “没错,是为革命。” 廖中恺的眼中,闪过了林征在报名处那番“逆天改命”的言论。 “......革掉四万万同胞‘认命’的命!” 廖中恺的声音坚定起来,“仙云,是‘干将’。他能打仗,能带兵,是革命的基石。” “而这个林征......是‘火种’!” “他不仅有‘风骨’,他更有‘思想’!这份考卷,这份心性,若只排第二......” 廖中恺自嘲一笑:“反倒是我们这些主考官,没了气魄!” 言罢! 廖中恺提起朱笔,在草稿上“蒋仙云”的名字上,轻轻一划,将其移到了第二位。 然后,在魁首的位置上,他一笔一划,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林征。 “砰。” 朱笔落下,一锤定音。 廖中恺看着这个名字,沉声道: “此子,百年无一!” “我黄埔,当以他为本期门面!” 同时,廖中恺心中暗下决定,榜单一定,他要尽早,将林征这个名字,和他的答卷,呈报给先生。 而廖中恺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易榜”的同一时刻。 在广州城的另一端,张森府的灯下,一封密信也已写就。 信的内容,详细记述了林征自报名处,到考场答卷,再到拒见说客的全部所为,以及......他那番“逆天改命”的“思想”。 这封信,没有送往公馆,也没有送往先生处。 它被加密,发往了——上海。 收信人,是那位正忙于党务的湘南人。 ..... 时间,来到第二天。 羊城晨报、民国日报等几大报纸,用醒目的黑体字,将昨夜之事登出时—— 林征,彻底“出圈”了。 【黄埔奇才拒收豪礼,是风骨?是狂妄?】 【一介白丁视权贵如无物,悦来客栈昨夜“门庭若市”!】 消息,仿佛长了翅膀。 这座城市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否是革命人才。 从茶楼的富商到码头的苦力,从深闺的小姐到学堂的学生,全部知道了“林征”这个名字。 “惋惜啊!” 有的老派商人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那些人脉,那些‘黄白之物’,他怎么就不要呢?太年轻,太狂了!” “羡慕!” 更多的,是那些还在为生计奔波的学子,“我等还在等放榜,人家......已经开始‘挑剔’泼天的富贵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猜!” 茶馆里,更多的人,则是兴奋地拍着桌子:“这还用说?!他这是在待价而沽!他要的,不是那些‘秘书’给的!”“没错!他要的......怕是这黄埔一期的‘榜首’!” 民间的议论纷纷。 这一期来参加黄埔的优秀学员,也凑到一起。 蒋仙云、陈更、贺中寒等几位早已声名在外的“优秀学员”,在大考结束后,终于有了片刻的空闲。 宿舍内,烟雾缭绕。 蒋仙云,弹了弹烟灰。 “诸位,考试结束了。但我想,真正的‘热闹’,才刚开始。” 陈更靠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仙云,你这是在说......那个‘林征’吧?” “我可听说了,邓主任在考场上要收他为徒,他都敢拒了!这风头,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盖下去了!” 陈更的眼中,满是“有趣”和“好奇”。 “此人,当真不凡。” 一直沉默寡言的许向前,也难得开口。 他的山西口音很重,但字字铿锵。, “我看了报纸,他拒的,可不是一个人,是几乎所有的‘山头’。此等定力,我不如他。” 蒋仙云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是龙是蛇,总要亲眼看看。我辈革命,既需要中坚力量,也需要此等‘不羁’之才。” “我提议,我们开个‘茶会’,将本期公认的几位‘大才’都请上。也......会一会这位林征。” 众人轰然叫好。 蒋仙云点点头,拿起纸笔,开始拟定邀请的名单: “陈更、向前、志龙......” 他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在日后响彻云霄的名字。 而当名单写好之后,蒋仙云稍作思索,笔尖一顿,又在末尾,添上了一个名字—— 胡中南。 “嗯?” 陈更眼尖,凑过来看了一眼,“胡中南?他......好像并不出众?” 蒋仙云微微一笑,将笔放下。 “按资历,他自然是没资格的。” “但......林征来广州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在报名处,替这个胡中南出头。” “我请胡中南,既是卖林征一个‘人情’,也是想看看......林征为何,独独看重此人,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第17章 黄埔一期全明星茶会、黄伟是个外行! 悦来客栈,二楼。 林征将那几份登载着自己大名的报纸,丢在了桌上。 他感觉有点好笑,又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切感。 “一介白丁,视权贵如无物......” “黄埔奇才,拒收豪礼......” 他喃喃地念着这些标题,哭笑不得。 忽的一下,他有些明白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一开始也曾刻苦用功,也曾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可一朝得势,便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种从“无名小卒”到“天下人熟知”的转变...... 这种从人微言轻,到一言一行都被人揣摩放大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拿这些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住这些考验!!! 林征心中感慨,这时,房门被人叩响。 这几天,他这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来人皆是各方势力的说客。 全是拉拢的言语。 这让他心有不悦,下意识地皱起眉:“不见!” “林某此心昭昭,只为革命!” “不接受拉拢,望请离去!” 然,听到这番话门外的人,非但没走,反而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爽朗、清越,带着一丝揶揄。 “林兄.....” “我来此,可不是为了拉拢,更不是为了什么党争。” “这......只是同学间的‘联谊’罢了。” “林兄,怕不是...这也不肯赏光?” “再者说了,水至清,则无鱼。革命,可不能独行啊,林兄。” “水至清则无鱼”、“革命不能独行”...... 林征听着此话,便知道,这是个明白人,而非往日里的拉拢。 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剑眉星目,顾盼生辉,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却又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机敏与英气。 看清来人,林征的心中,更喜了! 陈更! 日后那个大名鼎鼎的陈更! 那个......未来李云龙的“顶头上司”兼“旅长”! 那个......在黄龙兵败时,真真正正背着“中正”跑路的大人物! “在下陈更,字传。” 陈更笑着拱了拱手,“想必,你就是林征,林兄了。” “......陈更同志,” 林征也笑了起来,“久仰,久仰!” “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更侧身,指了指楼下。 林征没有犹豫,收下了那份大红的请柬,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君同行,荣幸之至。” 茶会的地点,设在不远处一家清净茶楼的天字号包厢。 推开门,看清其中之人后,林征心中直呼了不得。 这他娘的.... 是什么神仙阵容?! 黄埔三杰悉数到齐。 还有未来的开国元帅许向前。 西北王胡中南。 以及一批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 包厢内,烟雾缭绕。 主位上所做之人,正是名声赫赫的实干派翘楚——蒋仙云! 左手许向前。 右手贺中寒。 以及,座位末席的小个子胡中南。 胡中南本来正襟危坐,处在这一群‘青年才俊’中间,他心中是极其不踏实的。 可当他见到林征走进来后,那双不安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林......林兄!” 胡中南“腾”地一下站起来,主动打了个招呼,几步凑了过去,站到了林征的身边。 他毕竟快三十岁的人了,人情世故,心中明白得很! 他本无资格,同这一群“青年才俊”平起平坐。 是林征! 是林征的“名声”,是林征“为了他出头”的这份“情”,才让他有了这个“机会”! 人捧人,才能得到名声。 人拉人,才能得到资源! 这一刻,他对林征的感激,已经不仅仅是“报名处”的“一饭之恩”,而是“提携”之恩! 林征对着胡宗南,安慰性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则缓缓扫过在场这一个个“未来的大佬”。 蒋仙云、陈更、许向前、贺中寒......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位带着眼镜的青年身上,心中不由冒出一句神级吐槽——黄伟是个外行! “哈哈——” 林征一个没忍住,不由轻笑出声。 这一下,包厢内,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被林征盯着的黄伟,此刻有些摸不清头脑。 “林......林兄,莫非认识我?!” 林征发觉自己失态,赶紧拱手:“倒也不是认识。只是看黄兄面相方正,端坐不动,便知是治学严谨、一丝不苟之人。” “我在想,有黄兄这等才学,将来上了战场,定然是战无不胜!” 黄伟一愣。 他是个典型的学究,平生最重规矩与才学。 林征这番话,正中他的“痒处”。 “林兄谬赞了!” 黄伟听后,心中一喜,对林征有了几分亲近感。 “好了好了。林兄,你可别再夸培我了,他这人当真,你再夸,他晚上该睡不着了!” 一旁的陈更笑着打圆场。 借此。 众人随意寒暄起来。 不多时。 主位上的蒋仙云,见气氛已到,便不再绕弯子。 “今日请诸位来,既是‘同窗’联谊,也是想听听诸位的真知灼见。” “大考已毕,我等前途未卜。但‘革命’的前途,却在此一举。” “先生‘联俄、容共、扶助农工’,乃是我黄埔立校之本,诸位对这‘联俄救国’之事,是如何看的?” 这是“考题”! 陈更、许向前等人,皆是“有跟脚”之人,自是点头称是,言语中满是拥护。 蒋仙云点点头,目光,却转向一直安静坐在林征身旁的小个子。 “胡中南同志,你怎么看?!” 蒋仙云主动开口。 胡中南抬头。 他本以为自己是来“陪衬”的,没想到蒋仙云会主动问他。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征,定了定神。 既已入座,便不能再当“透明人”! 胡中南深吸一口气,用他那浓重的浙江口音,沉声开口: “回蒋兄。在下......拥护先生的三大政策。” “但是......在下只是有些......忧虑。” “胡同志有何忧虑?” “在下忧虑......我们,是否能完全复制‘俄式革命’的道路?” 此言一出,蒋仙云和陈更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 胡中南,这位快三十岁的“大龄”学员,展现出了他作为“前教师”的深厚功底: “我来时,看过一些数据。俄国革命,是工人阶级的胜利。那是因为俄国已初步工业化,工人阶级的力量强大。” “而我国,四万万五千万的同胞,真正的产业工人并不多! 只有不到两三百万,尚不足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这般体量,同俄国相比,太少了!” “想要复制俄国这一套,怕是难上加难,悲观来说,几近不可能实现!” “还有,俄国人信奉‘丛林法则’,敢打敢拼。 而我国人......受儒家化影响太深,讲究‘中庸’......只要,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国人......绝不会轻易起来革命。” 一番话说完,胡中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蒋仙云、陈更、许向前、黄伟......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言论给镇住了! 他们本以为,胡中南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因为林征的缘故。 可现在看来,这位中年男人有着真学识! 这番话,有理有据,直指核心! 众人心中,不由得对胡中南信服了几分。 不过,在简单思考过后。 他们发现,胡中南只是发现了问题,并未给出解决方法! 蒋仙云神色凝重,“那,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做?!” 面对蒋仙云的追问,胡中南那张黝黑的脸,涨红了。 “惭愧。” “在下......并不知道如何解决。” “在下只是,发现了问题。” “实不相瞒,在下能有这番理论......也全是因为,受了林兄的启发!” “在林兄点醒我之前,我亦是和诸位一样,坚定的坚信先生的想法,坚信‘俄式革命’是唯一的道路。” “是他让我明白,要从‘命’字上,去看待这场革命!” 胡中南起身,对着林征深深作了一个揖! 于是乎—— 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给到林征。 “林兄,对此,你怎么看?!” 第18章 黄埔三杰的折服、唯有牺牲多壮志! 包厢内,众人的目光悉数聚焦在林征身上。 林征没有怯场。 迎着众人的目光,放下了茶杯。 “胡你过谦了,你能看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未寻到解决办法,是因为,你没有把这三点,串联起来。” “串联?” 仙云目光一凝。 林征不疾不徐地反问:“胡同志说,我国工人力量尚且弱小,不及总人口百分之一。但......我国农民,又有多少?” “九成!”胡不假思索地回答。 “九成农民在村镇,而村镇,又是敌人统治力量的薄弱区。” “那问题的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e式革命这条困难的路?” “敌强我弱,那我们便避开!” “敌弱我强,那我们便去争取!” “以我们之强,攻敌人之弱,这,便是胡同志那‘忧虑’的......答案!” 林征这番话,如平地起惊雷! 听者无不心惊! 林征这番话,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仙云眉头一皱,反驳道,“先前,胡说了,我们的百姓非不能活不革命,这又何解?!” 闻言,林征笑了! “百姓之所以中庸,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去‘唤醒’他们!” “我们没有给他们土地!没有给他们武器!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所以!” “我国的路,同沙e注定是相反的!” “......” “好!” 一声暴喝! 贺中寒激动的满脸通红,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兄此言......此言......简直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不!比我想的,还要透彻!”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林征这番话背后,那石破天惊的战略意义! 此刻,贺中寒看向林征的眼中已满是敬佩。 “林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e国的见闻。” “我在e国,亲眼见过他们的士兵。他们对战斗,有着一种近乎‘崇高’的信仰。他们......是真的不惧生死!” “可反观我国的士兵,无论是北洋军,还是各路军阀......甚至是我们的部队,都做不到那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让包厢内安静下来。 林征平静地看着他,“贺兄,我只问你,那些军阀的部队,为何而战?” “......为军饷?为大洋?” “俄国的红军,又为何而战?” “......为、为土地!为面包!为苏维埃!” “而这,就是答案!” 林征徐徐开口,“军阀的部队,和政府的部队,无论待遇如何,无论武器如何,本质都无区别!” “都是为了一口粮,为了‘长官’的个人利益而战。” “而俄国的红军,那是一支由革命理论武装起来的军队,是一支新型的军队!” “由革命理论武装起来的军队,是为‘信仰’、为‘主义’而战!” “封建的军队,是为‘金钱’、为‘利益’而战!” “所以——” “革命军人更不怕死,士气更高,纪律更严,更受到民众的支持!” “而军阀的部队,士气是靠金钱维系的,忠诚也是靠金钱维系的。有利则一涌而上,失败则一哄而散!” “我们的部队,差就差在这‘信仰’二字!” 林征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蒋仙云、陈更、许向前、黄伟、胡中南...... “诸位!” “这,便是先生,要建立‘黄埔’的真正原因!” “他不是要建一个‘军官学校’!他是要建一个‘革命党’的学校!” “先生要的,就是要给我们这支未来的军队,注入‘灵魂’! 注入‘信仰’!” “只要有了信仰!一支军队,便能战胜十倍、百倍的敌人!” “只要有了信仰,便不会害怕牺牲!” “我们缺的,不是军人,我们缺的,是‘有信仰’的军人!” “有信念! 一切就能成功!” 林征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广州城那既充满希望、又满是沉沦的夜色。 他背对众人,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心中: “我辈当知——”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 “......” “......敢教日月换新天。” 当最后这几个字落下。 包厢内,针落可闻。 陈更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许向前那坚毅的脸上,双目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黄伟、贺中寒,更是浑身剧震,仿佛被这句诗,击中了灵魂! 这番话,彻底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群日后将星璀璨、搅动华国半个世纪风云的“天之骄子”,在这一刻,无一例外,尽皆失语。 他们,终于明白了林征的“可怕”之处。 他不仅有“术”,他更有“道”!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个掌声,响起了。 是蒋先云。 他站起身,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众人皆是讶异无比! 无他! 蒋仙云,向来好胜! 在黄埔,在湖南,他凡事敢为人先,誓要争做第一,是公认的“黄埔第一才子”,是所有人追赶的目标! 他可以“佩服”任何人,但从不“折服”于任何人! 而现在......他苦笑一声,当众开口:“林兄。我蒋仙云自负才学,一向好胜。” “可今日...我,不如你。” “林兄之才,我蒋仙云,心服口服!” 蒋仙云端起自己的茶杯,一步一步,走到林征面前。 举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这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啪!” 陈更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他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服气与激赏。 “好一个‘敢教日月换新天’!” 陈更亦是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我陈更一向只服‘有本事’的人!今天,我服了!” “我这杯,敬你,敬你的军队信仰论!” “还有我!” 贺中寒紧随其后,这个“俄国通”,此刻更是心悦诚服。 “林兄,你点醒了我!我们缺的不是‘兵’,是‘魂’!你对中俄之别的剖析,远胜我在莫斯科所见!” 是个外行的黄伟,也扶了扶眼镜,满脸通红地站起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教了!” 这一刻,蒋仙云、陈更、贺中寒、许向前、黄伟...... 在场的所有才俊, 这群未来将星璀璨、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 在这一场“茶会”上,尽皆认可了林征的才华! 他们,被彻彻底底地“折服”了! 而站在林征身旁的胡中南,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看向林征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一丝狂热! 林征,不仅救了他,提携了他。 更重要的是,林征......给了他,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革命该怎么走的答案! 一圈敬茶结束,陈更忽的开口,“我看,咱们也不用等三天后放榜了!” “此番黄埔大考,这‘榜首’之位......定然非林兄莫属!” “没错!” “非林兄莫属!” “ 我等,心服口服!” 众人齐声附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黄袍加身”,面对这群“未来大佬”的集体推崇...... 林征,心中激荡,急忙开口:“诸位......过誉了。” “在场的大家,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无一不是‘有才之人’。” “更是这场‘革命’的先行者。” “我们之间,无高低贵贱之分。” “须知!” “革命,不是做官!” “名声,不重要。” “榜首,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是能不能真的,把这‘日月’给它‘换’过来!” 第19章 林征——黄埔榜一、演讲,入学!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轰轰烈烈的大考结束,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广州,这座革命的烘炉,在这一个月里,早已被黄埔二字彻底点燃。 这件事,在这一个月里,经过了各大报纸、茶馆、乃至街头巷尾的来回报道与发酵,其声势,已经达到了顶点。 无数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广州一隅。 这其中,不仅有看热闹的百姓,更有各路军阀、党派、乃至潜藏在暗处的各种势力。 在这一个月里,林征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经历了那次“全明星”茶会后,他与蒋仙云、陈更等才子又有了数次接触,彼此引为知己,关系已然不错。 同时,他也结识了其他一些志同道合的学子。 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乡下小子。 四月底的广州,天气已是熏风和暖。 黄埔放榜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高师的校舍外,再一次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而当林征、蒋仙云、陈更、胡中南等人一同出现时,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已然成为了本期学子中,最耀眼的焦点! “快看!他们来了!” “天啊......那就是林征吗?看着好生年轻!” “他旁边的,就是蒋仙云!” “这群人走在一起,简直是神仙打架......” “你们说......今日放榜,究竟谁会是第一?!” “是老牌才子蒋仙云......还是那匹逆天黑马林征?!” 这个问题,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当——!” 钟声响起。 “放榜——!” 一张巨大的红榜,被四名校工高高挂起! 人群瞬间涌了上去,所有人都仰着脖子,从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着自己的命运。 “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 “......落榜了,落榜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那些好事者,以及蒋先云等人,他们的目光,却都是从下往上,一个一个地看。 他们在找,塔尖上的名字! “......第十名......” “......第五名,陈更!” “......第四名,李志龙!” “第三名——贺中寒!!”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贺中寒亦是名声在外的大才,他,只是第三?! “第二名——蒋仙云!!!” “轰——!!!” 全场炸裂! 如果说贺中寒是第三,还在意料之中。 那......蒋仙云,这个被所有人公认为“第一才子”的领军人物,竟然......只是第二?! 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们猛地抬头,看向了那红榜最顶端的位置! 第一名魁首 赫然,正是那两个字—— 林征!!! “......” 全场失声。 “是林征!真的是林征!” “天啊!这个无跟脚的乡下小子......” “他......他竟然真的成为了黄埔第一!!” 所有人的目光,从红榜,转向了那个正站在人群中的林征。 是他! 真的是他! 这个无跟脚、无背景的“乡下小子”,压过了蒋仙云、压过了贺中寒、压过了所有名门子弟...... 竟然真的,成为了黄埔一期的“榜首”! 可谓是一步登天! 放榜之后,喧嚣未停。 林征、蒋仙云、胡中南......所有上榜的学子,都领到了一份入学证明。 他们被告知,于五月五日,在黄埔岛正式入学。 在这放榜后的几天时间里,主角林征的风头,达到了鼎峰! 他,只要一出门,立刻就能被人认出! “快看!是林征!黄埔的‘状元’!” 他去茶馆喝茶,茶馆老板立刻免单。 他去饭店吃饭,刚要结账,便有体面的商人主动买单。 吃穿住行,皆有人主动买单! 主角想要拒绝,都不行! 他若给钱,那些百姓反倒要生气,仿佛他看不起他们。 “林先生,你若不允,就是看不起我!” 当晚,林征回到客栈。 听着楼下茶馆里,依旧在传唱着他“传奇”的说书声......他,心中不由感叹...... 还没成为大人物。 仅仅只是一个黄埔一期的榜首,便可受到如此优待! 他不敢想......以后要是真做了大官,会遇到怎样离谱的殷勤?! “权力的滋味”,还真是令人着迷啊...... 林征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瞬间,又被一股更强大的信念所取代! 他的心中,不曾忘记来时的路,更不曾忘记自己的使命。 救国救民,叫日月换新天! 而在这风云激荡的数日里,黄埔的高层,也已然重组完毕。 四月下旬,光头在离粤数月后,重回广州。 5月3日,先生正式辞去黄埔军校校长一职,改任军校总理。 光头正式就任黄埔军校校长。 廖中恺,出任军校党代表。 李济森任训练部主任,邓演大为教练部副主任,何应轻为总教官。 又是几天过去。 五月五日。 入学典礼之日,到来。 黄埔岛,这座日后将走出无数将星的革命圣地,迎来了它的第一批主人。 江风猎猎,国旗飘扬。 简陋的校舍前,一座用竹棚临时搭起的礼堂外,本期录取的四百八十名学员,已全员到齐。 他们身穿统一的灰色学员服,站得笔直。 林征、蒋仙云、陈更、胡中南等人,皆在队列之中。 他们的神色,肃穆,激动,且紧张。 “立——正——!” “总理到——!” 随着一声高呼,全体学员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先生在光头、廖中恺、邓演大等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主席台。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图腾。 他,就是这四百八十名青年,不远千里、投奔而来的信仰! 林征站在队列前排,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位国父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先生没有拿讲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诸位!我来,是要告诉大家!” “我们建立这所学校,是为了什么!” “华国现在......有的是军队!北洋有,直系有,奉系有!到处都是军队!到处都是军阀!” “可那些军队,是为谁打仗?是为曹!为吴佩服!为张作灵!” “他们,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战!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战!” “那不是革命的军队,那是......雇佣兵!” “而我们华国,要革命!要实现三民主义!要救四万万同胞于水火!我们,就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军队!” “要有一支......有灵魂、有主义、懂得了‘为何而战’的......革命军!” “这,就是我们开这个学校的目的!” 先生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所以!我今天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 “我们这个学校,要的,是能为主义、为救国而牺牲的革命者!” “革命!便是我们的责任!!” 演讲结束!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华丽辞藻,只有最质朴的真言! 全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先生大义!” “革命万岁!”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待到声浪渐息,党代表——廖中恺,走上前一步。 “诸位同志,安静。” “经先生决定,自5月3日起,不再兼任本校校长,改任为本校总理,永远领导本校!” “本校校长,由中正先生担任!” “本校党代表,由我,廖中恺担任,负责党务及政治教育!” “黄埔军校,设政治部、训练部、经理部等。” “本期,共录取学员四百八十人!经校务会议决定,共分为四个支队!” “蒋仙云、贺中寒、陈更、林征......编入学生一队!” “李志龙、俞挤时......编入学生二队!” “黄伟......编入学生三队!” “胡中南......编入学生四队!” “名单已定!各队学员,立刻由教官带回!安排宿舍!入伍生教育,即刻开始!” “是!” 第20章 黄埔卷王、总教官何应轻的认可! 开学典礼结束后,四百八十名学员,按照分好的队列,整齐前往宿舍区。 当看到那破旧的宿舍楼,以及其中的陈列后。 那颗被先生点燃的热血不由黯淡几分。 初创的黄埔军校,用两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寒酸! 这种寒酸,超出了林征等所有学子的意料。 能住! 也仅限于能住! 宿舍,是由原陆军小学的宿舍改建的。 这所小学早已停办,房屋荒废多年,当地乡政府便废物利用,用来堆放杂物。 拨给军校后,大元帅大本营也曾拨过一笔钱修缮。 问题是,这笔钱太少了。 堪堪把门窗加全,堵上墙上的窟窿,基本就没了。 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大通铺,床板一翻身就“咯吱”作响。 住宿问题结束后。 吃的问题便来了! 军训是大体力活,吃不饱,根本没法训练。 可黄埔的伙食是馒头稀饭。 馒头,是旺仔小馒头! 至于稀饭,那更是能照出影子来。 毫不夸张的说,小偷看到这稀饭,都得丢几块银元再走,否则心中愧疚的过不去! 一口大锅,放上那么几颗米,然后玩命地加水。 这...就是当前黄埔的伙食! 不说好吃。 仅仅只是能吃! 不过,来此的学生尽皆有着崇高的理想与抱负。 勒紧裤腰带也能克服。 更不要说,此时的黄埔,全体职员一视同仁! 就连校长光头,吃的也是同样的饭菜,并无丝毫特别的优待! 怪不得他要炒股赚钱。 至于军训服,更是简单到只有身上这一套。 摸爬滚打,汗浸雨淋,都是这套。 好在,广州的气候不似江浙一带,五月已然毒辣,空气也算干燥。 衣服上午洗,晚上也能干! 就在如此刻苦的条件下,黄埔一期学员的铁血军训开始了! 林征,作为本期的魁首,被众人一致推崇,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一支队的队长,负责辅助教官,进行日常训练。 而他这个榜首的位置,也引起了所有高层的关注。 尤其是,廖中恺在开训前,特意找到了总教官何应钦,笑着说: “敬之,那个林征,是我和择生都看好的奇才。你们教练部,可要对他....特别照顾一下。” 何应轻何等精明,当即了然。 于是—— 这道特别照顾的命令,被总教官传达下去。 那些本就对学生官心存磨砺之意的教官们,见了林征,简直跟见了仇人似的! 对他的要求,极其严厉! 五公里越野,别人背十斤沙袋;林征,背二十斤! 队列训练,别人站一小时军姿;林征,脚下多垫两块砖,站一个半小时! 射击预备,别人“三点一线”练半小时;林征,顶着烈日,一端就是一小时,甚至,在枪管处还给他挂一砖头! 此番训练,实在严厉,严厉到他人都看不下去。 一天夜里,结束了高强度的格斗训练后,陈更和蒋仙云在水井旁,找到了正在用冷水使劲搓揉肩膀和手臂的林征。 陈更递过去一块毛巾,率先开口: ““林兄,我们都知,先生期待你早日成才,才让教官们对你严格要求,这可以理解。 可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吧?!” 蒋仙云看着林征手臂上的淤青,接过话头。 “我们都打听过,你之前没当过兵,一点底子都没有。这刚一入伍,就是这种强度....简直可怕!” “这都不能叫‘严格’了,这叫‘虐待’!” “要不,你去找教官....或者我们替你去找何总教官说说,” “让你这边的要求,稍稍减低一点,随着日子,再慢慢涨上去?! 你这样硬扛,是会把身体搞垮的!” 闻言。 林征停下了揉搓的动作。 他抬头,看着两位真心为他打抱不平的挚友,微微笑道:“无妨!” “两位的好意,林某心领了。” “‘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们,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这....” 陈更还想说话,林征的话先一步出来。 “革命,本就是流血牺牲!” “我们来黄埔,不是来当少爷的。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何谈革命?!” “在训练场上,有教官看着,可到了在战场上....” “敌人,可不会给我们丝毫怜悯!” “....” “....” 一番话落。 蒋仙云和陈更,怔在了原地。 他们二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愧疚! 他们私下曾有过这般念头,自己才华足够,是天之骄子,训练....稍稍偷懒也没太多关系。 毕竟,他们是来当将军的,不是来当大头兵的,没必要这么苦呵呵。 可现在,林征这番话,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内心深处那点“偷懒”和“自矜”! “榜首”尚且如此拼命! “奇才”尚且如此自苦! 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打“折扣”?!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愧”与“决然”。 他们不再多言,对着林征拱了拱手。 “多谢林兄,我等不如你!” 林征微微一笑,没再开口。 他心中清楚。 此番严厉的训练,不仅仅是廖公,邓公,期待他早日成才。 还有何应轻这些军人给他这位文人魁首的下马威! 对此,他没有丝毫怨言。 他也希望,自己以后在战场上可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而不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林征的这些举动,也被廖中恺、邓演大,以及何应轻看在眼里。 何应轻在向蒋汇报时,给出了八个字:“不骄不躁,钢骨铁胎。” 高层,心中更是满意。 然而,林征对自己的行为约束相当严厉,可对于一支队中的其他队员,却宽松许多。 只要队内队员可以完成教官安排的任务。 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既不加练,也不苛责。 这番举动,让副队长蒋仙云有所不解! “林兄,你对自己,几近严苛。为何对麾下队员,却如此放任?!” 林征回道:“仙云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嘛。” “....为何?” 蒋仙云追问。 林征笑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我们来黄埔,皆是为了革命,可革命的‘方法’,人人不同。 你永远无法真正‘改变’一个人,哪怕他们是同我们一般,有着同样理想的同志。” “与其把心力,浪费在‘改变他人’上....不如,先做好自己。以免被外事,误了心力。” 这番理论,让蒋仙云品了许久,长叹一声:“....受教了。” 可话又说回来,能在这个时间点来黄埔的。 又有几个是庸才、是贪图享乐之人?!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见林征如此刻苦,一支队的队员们也在训练中默默加练! 不曾有片刻偷懒! 于是乎,奇怪事情发生了! 明明林征没有压力他们,可他们,自己给自己疯狂上压力! “妈的!队长还在跑圈!我再加两圈!” “榜首都这么拼!我们算个屁!” “拼了,拼了!” 仅仅,只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在第一次入伍生考核中—— 一支队的体能、射击、队列、战斗素养....全面碾压! 比其他三个支队,强出了一大截! 众人虽然不说,可总教官何应轻,都看在眼里。 他拿着那份成绩单,对自己那个特别照顾的命令,感到了十二分的满意。 对林征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在第一次考核结束后,他决定再加一道考核,让四个支队的队长和副队长进行实战对抗! 第21章 龙虎斗、西北王胡中南的感激敬礼! 考核结束,一支队的成绩,以碾压之姿,冠绝四队。 总教官何应轻站在高台上,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满意。 但他,并未让众人散开。 “一支队,体能、队列、射击,三项第一!值得嘉奖!” “但是!军人,不是只看纸面成绩!个人的‘搏杀’之术,更是战场保命的根本!” “今日,入伍生考核最后加试一场!” 何应轻的声音陡然拔高:“四个支队,队长、副队长,出列!” 林征与蒋仙云对视一眼,两人迈步出列。 紧接着,二、三、四支队,亦走出了他们的领导者。 二支队:队长-李志龙,副队长-俞挤时。 三支队:队长-许向前,副队长-黄伟。 四支队:队长-胡中南,副队长—杜聿民。 黄埔一期分四个支队,名义上,支队与支队之间水平相差无二。 可实际上,靠前的支队综合实力最强。 就如林征所在的一支队,有第一才子蒋仙云,有陈更,还有贺中寒,这几人皆是顶顶有才之人。 而四支队,综合实力最弱。 又因林征缘故,何应轻和邓演大商议,让胡中南这位小个子做了队长,以观其效。 此次考核内容相当简单,又铁血。 内容为格斗与刺杀。 “规矩很简单!”何应轻拿出一个抽签筒,“队长对队长,副队长对副队长!抽签决定!” 抽签很快出来。 一支队对三支队! 二支队对四支队! “第一场!二支队队长李志龙,对四支队队长胡中南!” 何应轻面无表情地宣布。 “哗——” 全场让开一个巨大的圈子。 李志龙大步走出,他神色倨傲。 他入学前就曾做过兵,搏杀经验丰富。 反观胡中南,个头矮小,皮肤黢黑,站在李之龙面前,仿佛矮了一头。 在他看来,黄埔虽好,可这些学生兵还是太嫩了。 “胡队长,请吧,若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四支队,请指教!” 胡中南礼数周全,神色凝重。 哨声响起,比试开始。 李志龙的格斗技巧,远胜胡中南。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时机把握,都堪称“老兵”典范。 他时而用木枪横扫,时而用枪托猛砸。 胡中南只能狼狈地格挡、后退、翻滚。 短短两分钟,他身上已经挨了七八下重的,灰头土脸,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可他,始终不肯认输! 他太坚韧了! 他就像一块牛皮糖,无论李志龙怎么击打,他都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他不放弃任何一点取胜的机会! “砰!”李志龙久攻不下,心中烦躁,一记过肩摔再次将胡中南砸在地上! 这一次,势大力沉,几乎没有一点留力。 胡中南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带血的唾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认输吧!” 这时,李志龙反应过来,面前的是同学,而非真的敌人,心中有所不忍。 可胡中南,非但没有认输。 反而,用木枪撑地,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 他双目赤红,无比坚韧! “他......” 队列中的蒋仙云都看呆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志龙有些烦躁,他不明白,胡中南为何又站了起来。 不过。 为了让胡中南早点认输,为了让胡中南少吃点苦头。 他使出了全力,一记凶狠的“突刺”,直奔胡中南的咽喉! 这是必杀之局! 然而,就在这绝境之中——胡中南,不闪不避! 他猛地侧身,任由那木枪的枪头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片火辣。 同时,他竟抓住这个空档,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木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捅向李志龙的肋下! “我X!” 李志龙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这个胡中南竟敢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 他若再进一寸,胡中南固然阵亡,可他自己,也必然会被反杀! 李志龙赶紧收枪格挡,狼狈地后跳一步。 而胡中南,已力竭倒地。 “停——!”总教官何应轻,及时喊停。 “二支队,李志龙,胜!” 李志龙赢了,却满头大汗,脸上无光。 胡中南输了,却虽败犹荣。 何应轻走上前,给出了评语:“李志龙,你经验有余,却骄傲轻敌!若在战场,你方才已经死了!” “胡中南!” “你,很好!悍不畏死,坚韧如山,当为军人表率!” “虽败犹荣!技巧,可以练! 但这份坚韧,这份绝不放弃的‘军魂’,才是我黄埔最需要的!” 军人出身的何应轻,对于胡中南的表现相当满意。 没有吝啬赞美之语。 在场的学员,对其亦是高看起来。 胡中南,没有骄傲。 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径直走到了林征面前。 在全场注视下,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兄!” “我胡中南,没有给你丢人!” “若非林兄,我胡中南,别说站在这里,怕是连与在场诸君,有‘同桌情谊’的资格都没有!” “是林兄你,提携了我!” “也是你,让我明白——一切皆有可能!永远要相信希望存在!” “不要轻言放弃,哪怕是必死之局,也必有一线生机!” 这番话,掷地有声! 众人点头,再次将目光,望向了林征—— 这位在日常训练中刻苦到不成样子的文人魁首。 或许,他真的是胡中南的伯乐! 没有他,便没有现在的胡中南,没有这位虽败犹荣的黄埔一期四支队队长! 人群中,黄伟深吸口气。 之前的茶馆中,林征,也曾说过,他将来是个将才,是带兵打仗的好手。 想到这,黄伟心中升起无限豪情! 而操场上那些并不算突出的普通学员,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胡中南,一个快三十岁的“土包子”,在林征的“点化”下,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意志! 那林征本人呢...... 时间不会因为众人的感慨停滞。 场上,那些副队长之间的比赛也很快有了结果。 蒋仙云对黄伟,蒋仙云轻松取胜。 俞挤时对杜聿民,杜聿民技高一筹。 除却胡中南外,再无亮眼之处。 基本都是当过兵的比不当兵的强,身体壮实的比瘦弱的强。 此番比试也来到最后的尾声。 众人的目光给到林征,和他的对手——许向前! 许向前在日常训练中,同样刻苦。 他本就身高体壮,根基扎实。 两人体型相比,许向前,占尽了优势! 这场战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悬念,又似乎,满是悬念! 无他! 许向前的对手是林征! 是廖中恺先生口中百年无一的奇才! 林征看着眼前的对手,心中亦是激动。 许向前,山西人。 华国唯一的北方元帅。 黄土高原,造就了他木讷的外表,与坚毅如铁的内里。 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却沉默寡言。 许向前活动着手腕,筋骨嘎巴作响。 他抬起眼,用那口浓重的山西腔,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是个粗人。” “等下......下手重的话,还请林队长,原谅则个。” 林征轻笑,“许队长。” “比斗,如战场。还请,用尽全力。” “现在挑出毛病,在战场上,才能多几分生的机会!” 林征向前几步,对着许向前,缓缓拉开架势: “望请赐教!” 第22章 林征vs许向前、林征胜、超前的战斗技巧! “比试——开始!” 何应轻一声令下! 许向前,是正正经经的北方大高个,他那粗人的自谦,只是客气! “喝!” 他一步踏前,带着黄土高原的厚重,猛然撞了过来! 体力充沛,势大力沉! 林征瞳孔一缩,不敢硬接,侧身闪避,同时一记手刀砍向许向前的脖颈。 许向前是不闪不避,硬是用肩膀扛住了这一击,同时蒲扇般的大手,顺势抓向林征的手腕! 林征心中一惊,急忙抽手后退。 许向前的打法,大开大合,刚猛无俦。 林征这半个月特别照顾练出来的体能,在许向前这种天生神力面前,依旧落了下风。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应对,都让林征的小臂感到一阵酸麻难受! 高台上的何应轻,一眼就看出了局势。 “林征是‘巧’,许向前是‘力’。但林征的‘巧’,还不足以卸掉许向前的‘力’。” “如此发展下去,林征......必输。” 何应轻心中暗道:“这不行。”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可以肯定,林征绝对是能有大成就的人。 但他的底子,还是太“文”了。 何应轻心中暗下决定:“考核之后,必须让手底下的教官,对林征再苛刻一倍! 不,三倍! 必须把他的‘钢’,彻底锻出来!” 场上。 林征也意识到这一点。 一力破十会。 许向前的劲,太大了。 他完全没有办法用巧劲化开,若继续硬抗,不出三十招,必因体力不支而落败。 “必须得换个方法才行!” 林征一个后跳,拉开距离。 他开始强行回忆—— 回忆,他前世,在国防大学时,教官所传授的那些现代格斗技巧! 那不是花架子,是无数前辈通过一场场生死搏斗总结出来的经验! 是利用人体结构、关节、杠杆原理的杀人术! “再来!” 许向前见他后退,以为他力竭,再次猛冲而来! 林征的眼神变了。 他不再格挡,而是用一种极其生涩的姿势,迎了上去! “砰!” 许向前一拳打来,林征侧身,用肩膀顶住许向前的腋下,同时脚下一个“绊”! “嗯?!” 许向前被这古怪的招式搞得一愣,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 而林征,因为招式生涩,自己也没站稳,同样狼狈后退! 一时间,林征被压制得更狠了! 众人见其如此狼狈, 都认为他要输了。 “林队长......不行了啊。” “招式都乱了,在干什么?” “被压这么狠,竟然还能抗住!” “而且,你们看!他还在不断尝试别的招式破局!” 这股不服输的劲,让台下众人很敬佩! 只是....这真的有用吗?! 众人心中没有答案。 可随着比斗的继续进行,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了! 无他! 那个狼狈不堪的林征,在经历了最初的“生涩”后,他的动作...... 竟是越来越快! 越来越“巧”! 越来越“毒”! 许向前的重拳,刚一打出,林征便能以毫厘之差闪过,同时一记肘击,直奔许向前的肋下! 许向前刚要近身“抱摔”,林征便是一个下潜,反扣住他的脚踝! 林征......竟是将那逆风的局势,打平了! 甚至, 隐隐有压制许向前的趋势!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我......我没看错吧?!” “林征......在反击?!” “徐队长的攻势......怎么变慢了?!” 高台上的何应轻,更是霍地一下站起,仔细地看了起来! 而许向前,心中更是惊讶! 他完全想不明白! 林征为何会......越来越厉害?! 最开始,他很有信心,十招之内,必将林征打败! 现在...... 他却感觉,自己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他所有的进攻,都被林征以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破解了! 林征近乎没用太多力气, 只是在腾挪闪避。 而他, 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却摸不到对方的衣角,反倒越来越难受! 此消彼长间,许向前感觉自己要力竭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知道,再不搏一次,就彻底没机会了! “啊——!” 许向前怒吼一声,使出了最后的气力,如同一头蛮牛,双手张开,使出了一个同归于尽般的“抱摔”!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压垮林征! 面对这最后的气力—— 林征,却异常冷静。 就在许向前抱住他的瞬间,林征的身体,猛地一矮,一旋! ——过肩摔接十字固! “砰——!”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那高大体壮的许向前,被那文弱的林征,一个漂亮的过肩,狠狠砸在了地上! 不等许向前起身,林征的身体已经压下,双腿死死锁住了许向前的一条手臂! “!” 许向前大惊失色,只觉得手臂剧痛,仿佛要被折断! “停!” 何应轻高声喝止! 林征松开了手,站起身,拉开了距离。 全场死寂。 许向前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林征,眼中满是茫然和......敬佩。 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他缓缓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认输。” “不过......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 “林队长那是什么招式?!” 众人亦是好奇无比! 高台上的何应?钦,也快步走了下来。 他没有先看许向前,而是同样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征。 “林征。” 何应轻的声音,都有些发干。 “你这种战斗技巧......是从哪里学到的?” “你......该不会是......在方才的战斗中,临时摸索出来的吧?!” 这句话,比刚才林征打败许向前,还要让众人震惊! “什么?!” “在......在战斗中摸索出来的?!” 队列中的蒋仙云、陈更等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对啊!他那些招式......” “我们平常训练中,也根本没有学过呀!”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会吧......” 玩世不恭的陈更,语气凝重起来,“理论学得那么好,实战技巧......也如此有天赋?”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全才’嘛?!” “根本看不到他身上有一点弱点!” “这还让人怎么追赶?!” 听着陈更与蒋仙云的惊呼,何应轻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林征....真的就是在刚刚的战斗中摸索出来的! 这...这已经不能用奇才来定义了! 这简直,太可怕了! 第23章 黄埔总教官甘当陪练、国父的担忧与期盼! 听到何应轻的话,林征心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这是在前世国防大学学到的现代格斗技巧吧? 所以,是说在战斗中总结的呢,还是说在战斗中总结的?! 可在战斗中临时摸索出一种全新的、能吊打许向前的格斗术? 这么说的话,也太夸张了。 林征脑中急转,找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总教官明鉴......学生哪有那种本事。” “这......是学生之前在乡下,偶然翻过几本残破的‘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些零散的‘门派功夫’。” “学生一直以为是花架子。” “在刚刚的战斗中,眼看徐队长的力道,我根本抵挡不住。 想着这样打下去肯定要输,不如......不如就试一试那书上的招式......” “然后......试着试着,就......就成了,就赢了!” “......” 这个解释,比临时摸索更离谱! 可偏偏,又那么“合理”! 众人闻言,尽皆感到不可思议! 但也终于明白了—— “我靠!合着......合着他真是‘现学现卖’!” “难怪!难怪刚刚在比斗中,林队长的动作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么生涩,那么别扭!” “天啊......他......他是在拿许向前......当‘陪练’?!” 这......这他妈的,也太无敌了! “林兄之才,我等......望尘莫及!” 蒋仙云率先开口,他是真的服了。 “看古书都能练成这样......这......这......” 陈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了。 接着,他们又想到一件事情,一个让他们感到绝望的事情。 林征......他究竟看了多少书?! 怎么什么都知道?! 从“逆天改命”的革命理论,到“千金买马骨”的政治阳谋,现在,连“门派功夫”的古书他都看过?! 他的精力是无限的嘛?! 说一句“博览群书”,简直是丝毫不为过! 更不要说......他们,作为有资源、有“跟脚”的才子,自诩饱读诗书。 可现在,他们发现自己......还没林征这个“乡下小子”看的多! 简直惭愧! 而何应轻,这位黄埔总教官,正儿八经经过血与火磨炼的职业军人,听到林征这个“鬼话”...... 更是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你说......你是从那些‘门派功夫’中学到的?!” “这......这可能嘛?!” 何应轻想不明白。 那些江湖把戏,他见得多了,大多是花架子,在真正的战场搏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可林征刚才那几下——尤其是最后那个“过肩摔接十字固”——狠辣、高效、致命! 这绝对是“真功夫”! 看古书......就能练成?! 何应轻想不明白。 不过,他有他的办法。 他解开了自己军装上衣的风纪扣,活动了一下脖子。 “好。” “既然如此,林征!” “我,何应轻,来当你的陪练。” “你,再‘现学现卖’一次,给我看看!” 此话一出,全场傻眼! 那些刚刚还在为林征欢呼的学员们,此刻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了林征。 而林征,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搞什么?!” “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我不就是赢了个许向前吗?” “我不就是......吹牛说看了点‘古书’吗?” “你一个堂堂的黄埔总教官,至于......亲自下场来‘打假’?!” “我一个学生兵,怎么能打过您这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磨砺过的总教官您呢?!” “靠北了!” “这下真是装大发了!” 他看着何应轻那张战意盎然的脸,心中百马奔腾。 这牛皮吹破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这要是真打起来,怕不是要吃点苦头...... 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着何应轻那灼灼的目光。 “教官......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你是想当众‘指点’我?” “还是想‘立威’?” “还是......真就想借此机会揍我一顿,让我知道天外有天?!!” .... 广州,大元帅府。 先生刚刚处理完一批公文,他端起茶,却并未喝下,而是转向了身旁的廖中恺。 “仲恺,我听说,今天是黄埔一期,第一次考核?” “是,总理。” 廖中恺恭敬回答,“刚入学半月,只是一些基础的体能和队列考核。” “嗯。”先生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我决定,亲自去黄埔看看。” “看看这一期革命的火种,成色如何。” “总理?” 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夫人闻言,不由地抬起头。 “有必要吗?” “只是一些学员,刚入学半个月,为时尚早。” “现在去看,怕是也看不出什么。” 她走到先生身旁,担忧道,“您昨日才从韶关回来,不如休息下,养好精神,处理公务要紧。” 先生摆了摆手,他走到窗边,看向黄埔岛的方向。 “夫人,你不知。” 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灼热的期盼。 “我革命数十年,屡败屡战,所为何事?!” “不就是为了一个新中国。” “可革命,不能只靠我一个人,也不能只靠我们这一代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廖中恺刚刚呈上的那份考核报告上。 林征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些学员,不是普通的兵。” “他们是我们耗尽心血,从四万万同胞里筛选出来的......革命的火种!” “他们,就是我们革命的未来!” 夫人闻言,上前一步,轻声道:“正因如此,您才更该保重身体。他们刚入学,根基未稳......” “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 先生打断了她的话。 “大器晚成者,我们固然要培养。但一开始便头角峥嵘者,我们更要爱护!” “这批火种,刚一点燃,就引来了满城的风雨!” “历史上,‘伤仲永’的例子,可不少......” “我怕的,就是这个。” “我怕他们少年得志,被广州城里的这些吹捧和奉承,迷了眼,坏了心!” “我要亲自去看看他们。” “我要当面提醒他们——切记,戒骄,戒躁!” “我要让他们明白,黄埔的校门,不是龙门!考进黄埔,不是功成名就,而仅仅是......‘牺牲’的开始!” “你要知道,这四百八十人...... 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成功,或堕落,都可能关乎着这场革命未来的成败!” “我......不能不慎重。” 听到这番话,夫人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再多劝。 “我明白了。” 她走出门,同卫士长招呼了一声。 “安排行程。” “总理,要去黄埔岛。” 第24章 巧胜黄埔总教官、穴道、或现代医学! 黄埔岛,操场。 总教官何应轻刚要同林征进行比试。 便听到一声高亢的通报,从训练场外传来! “先生到!” 何应轻刚拉开的架势猛然一收! 在场所有学员,包括蒋仙云、许向前在内,全都浑身一震,猛地转身,立正,敬礼! 只见先生,在廖中恺和卫士长的陪同下,正步履稳健地,向这边走来。 “先生好!” 学员们神情激动,纷纷高呼。 先生抬手,虚压了一下,和蔼地笑道:“无需俗礼,无需俗礼。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们的考核。” 何应轻赶紧上前,敬礼:“报告先生!黄埔一期入伍生考核,正进行到最后一项,格斗比试!” “哦?” 先生的目光,扫过场中。“比试?我看...何总教官你,怎么也下场了?” 何应轻老脸一红,赶紧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我见猎心喜,想亲自考校这位林征学员。” “哈哈哈!” 先生闻言,顿时有了兴致! 他的目光落在林征身上。 “很好!” “这个林征,我知道。仲恺,你那份‘魁首’答卷,我看了,写得很好!” 廖中恺微微一笑,心中有些疑惑。 他知道林征理论很好,训练也很努力,可是...同何应轻比试? 何应轻是谁? 那是上过真正战场、喝过血的职业军人! 这是否...有点太过了?! 廖中恺忍不住打趣道:“敬之,你这可就是欺负人了。你一个总教官,去跟刚入学半个月的学生动手?” “我不会出全力的!” “我只是...给他做个陪练。这等奇才,若不亲手试试,实在可惜!” “哦?” 廖中恺闻言:“黄埔的总教官,亲自给学员做陪练?” “这话要是说出去,可要吓死人了!” 廖中恺转向先生,“先生,您看?” 先生微微一笑:“准了。我也想看看,仲恺你口中的‘百年奇才’,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呼...” 林征站在场中,压力山大。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次简单的考核,竟能出现如此多大人物! 早知如此,就该藏拙的! 林征心中想着,何应轻已经来到场中,拉开架势! “林征!注意了!” “是!” “开始!” 简单寒暄后,何应轻同林征,开始了比试! 何应轻,不愧是总教官。 他一出手,林征便感觉到了与许向前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许向前是力,而何应轻,是技! 是势! 他没有用全力,但他每一个动作,都快、准、狠! 干净利落,毫无花哨! 林征瞬间落入下风,只能靠着那现学现卖的格斗术,勉力支撑! 但...何应轻能明显感受到...不对劲! 他能感觉到,林征在进步! 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他的喂招! 他更能感受到,林征下手的狠辣,以及那股子难缠! 何应轻一个佯攻的直拳,林征不去格挡,反而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一记手刀,直奔何应轻的肘关节而来! “!” 何应轻心中一惊,急忙变招。 “这都是他想不到的招数!” 更离谱的是,何应轻一个侧踢,林征闪避不及,用小臂硬抗。 在接触的瞬间,林征的手指,却在何应轻的小腿“迎面骨”上,轻轻地一“点”! 何应轻只觉得一股酸麻感,顺着小腿直冲大脑! 他竟感觉,自己后续的动作,都“行动迟缓”了半拍! 他竟不知,该如何招架! 这番电光火石的比斗,让围观的学生们,过足了眼瘾! “天啊...总教官的招数,确实厉害!滴水不漏!” “换成我们,怕是三招,早就被制服了!” “但...但是你们看!” “林征...林征他居然能和总教官...难分上下?!” “我没看错吧?!他...他有时候还能‘反击’!还能‘压制’总教官?!” “简直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疯了。 要知道,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总教官”! 另一个,是才训练了半个月的“学生兵”! 哪怕教官收了手,可...可这依旧令人难以相信! 高台上,先生看着这场比斗,眼中满是亮光! 他转头,同廖中恺聊了起来:“这就是你口中,那个‘百年难出一位’的奇才?!” “就是那个,无跟脚,拒绝了所有人拉拢的小子?!” 廖中恺重重地点头。 看着林征如此争气,他心中也极有面子! “先生明鉴!此子,不仅理论超凡,其心性、风骨,更是世所罕见! 如今看来,连这‘武学’,都是一点就通! 当真是我革命之幸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 场中,何应轻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和考校,变得凝重起来。 他发现,自己不能像之前那么从容了。 林征那些诡异的招式,从生涩变得纯熟,逼得他收着的力,开始逐渐加多! 他从最开始只用了三成力喂招,到现在……已经暗中用上了七成力! 即使如此,他非但没能压制住林征,反而逐渐落入了下风! 何应轻心中明了,再打下去,自己不全力出手,恐怕就要当众出丑了! 若是同样的水平,他绝对不会是林征的对手! 考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也不再纠缠,一个后跳,拉开了距离。 “停!” 比斗,结束。 何应轻站在原地,他看着林征,神色复杂至极。 “真要认真的话,我可以打过。” “可单论‘技巧’,我不如他!” 此话一出,全场惊讶! 总教官...亲口承认,技巧不如一个学生?! 林征赶忙立正:“总教官言重了!学生实在取巧!” “不,你不是取巧。” 何应轻摆了摆手,“林征,我且问你。” “为何有时候,我的动作...会有‘迟滞’?!” “报告总教官!” “在学生看的那本古书上,称之为——‘穴道’。” “而用现代医学的话...那,是人体的‘神经’,与‘关节’的薄弱点。” “...” 此话一出,何应轻彻底惊讶了。 “这...” “一个格斗,” “还能牵扯到...现代医学?!” 第25章 锐评——林征,千年未出之全才! “一个格斗,还能牵扯到......现代医学?!” 何应轻的震惊,溢于言表。 林征不卑不亢,继续回答: “报告总教官。学生认为,人体,便是最精密的‘机器’。 古书称之为‘穴道’、‘经脉’,是经验之谈。 而现代医学,则是将其系统化,称之为‘神经丛’、‘关节韧带’、‘供血薄弱点’。” “将结合了现代医学的格斗术,针对这些‘薄弱点’进行打击,便能以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乃至‘迟滞’感。” “那......为何军中不教?” 徐向前在旁边忍不住插嘴。 林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当然,旧时部队,对于这种巧劲也有了解,但是了解的太少,不够系统。” “军队自然也不教这些。” “军阀的军队,忠诚度不高,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教官们......又岂会把这种‘杀人’的真东西,教给随时可能倒戈的士兵?” “而这,便是军阀部队,战斗力普遍低下的原因之一!” “这,亦是军阀‘亲兵’战斗力高的原因之一!” “诸位当知,军阀的‘亲兵’,之所以远超普通部队,并不只是武器好。更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被当做‘心腹’培养!” “这些‘技巧’、这些‘真东西’,只会传授给他们!” 林征这番话,一针见血的指出旧军队的潜规则! 军人出身的何应轻沉默了。 这是事实。 “受教了。” “你......不愧是这一期的榜首,了解的东西当真多。” 操场上的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又思绪万千。 “林征......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从哪里看的?!” “他真的是乡下来的穷小子吗?!这知识面,怕是留洋回来的博士都比不上!” 众人议论纷纷,相比下来,越发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蒋仙云和陈更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是天之骄子,可跟林征一比,简直是望尘莫及。 而观战席上的人,心中亦有所感! 他转头看向廖中恺,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激动:“仲恺!你听到了吗!” “在当下这个教育并不发达的情况下,林征非但没有固步自封,思想僵化,反而主动了解了‘现代医学’这种舶来的东西!” “更可贵的是!” “他能将其与我们传统的‘格斗’,与‘实际’结合起来!” “这一点,尤其可贵!” “要知道,有多少人,读了一辈子书,也仅仅只是‘读了’,并没有理解,更别说‘应用’!” “而林征,仅仅十八的年龄,便已达到如此高度!” 这......已经不仅仅是‘奇才’,更是‘全才’!” “你说的‘百年未出’,怕是都有点不够用了......” “此子,怕是‘千年未出’之人才!” “我这一趟,属实来对了!能见到这样的人才,我革命何愁无望!” 听到这千年未出的评价,林征吓得赶紧出列,躬身行礼: “学生不敢当!您过誉了!” “这些格斗搏杀之术,都是‘小道尔’!” “学医救不了国!” “个人实力再强,终有尽头。想要救国,还须如先生所言,开民智,让国人觉醒!” 闻言,众人面露喜色,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没错,个人伟力终有极限!” “正如你所言!革命想要成功,就必须革掉国人‘认命’的命!” 他借此机会,转过身,面向全体学员。 他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林征,随即,目光扫过蒋仙云、贺中寒、许向前...... 最后,是全体四百八十名学员。 他开始了今日,真正意义上的训话。 “诸位!你们都看到了!” “你们的榜首,林征!他身负奇才,外界对他赞誉不绝,称他为‘百年无一之奇才’!” “但是!” “你们在他身上,看到骄傲了吗?!看到自满了吗?!” “没有!” “我只看到了‘不骄不躁’! “只看到了他对革命的‘清醒认知’! “今日他说,个人的武力,是‘小道儿’,救国开民智,才是‘大道’! “这,才是革命者该有的样子!” “我今日来,就是要告知你们!” “你们,都是黄埔的精英,是四万万同胞中选出来的火种!” “广州的报纸,把你们捧上了天!” “可你们,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了不得,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已然成功!” “须知仲永五岁能作诗,十岁名满天下,是当之无愧的神童,可之后,却泯然众人矣!”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和他父亲,被那些虚名迷了心窍!” “他不再学习,不再奋斗!” “最后,一个天才,就此凋零!” “你们,就是我黄埔的‘仲永’!” “你们若因为一个‘榜首’,一次‘考核’,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那你们,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才华!就是在背叛革命!背叛这四万万同胞对你们的期望!” “我,不希望在黄埔,看到任何一个‘伤仲永’!” “都给我记住了!” “考核,只是开始!” “革命的路,还很长!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长、都要苦、都要残酷!” “我们今日的胜利,微不足道!” “我们的敌人,依旧在瓜分中国,在奴役人民!” “我希望,你们都可以以林征为目标,尽可能多的磨砺自身,将其塑造成革命之利器!” “要牢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全场学员,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演讲结束之后,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黄埔岛。 今天的考核,正式结束。 何应轻走上高台,宣布结果:“本次考核,林征所在的一支队,成绩最好!为全校第一!” “林征,亦是本次考核的第一名!” “全校——解散!” “是!” 学员们一下散开,全都围向了林征,想要沾沾千年奇才的仙气。 可何应轻的高喝,再次响起。 “林征,你且留下!” 林征一愣。 “教官,有何吩咐?”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请教。” 第26章 倒反天罡、黄埔总教官的‘偷师\’! 黄埔军校,总教官办公室。 这是林征第一次踏入这里。 与他想象中的威严不同,何应轻的办公室,和寒酸的学生宿舍差不多。 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 “坐。” 何应轻没有坐到自己的总教官位置上。 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林征的对面,姿态放得很平。 他亲自倒了两杯粗茶,将其中一杯推给林征。 “林征。” 何应轻开门见山,“我想问你...” “你是否,可以将你那套结合了现代医学的格斗理论,告知于我?” 见林征不语,他赶紧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由我二人,协助修改,将其系统化!” “然后,将其免费,传授给黄埔的所有学生!” “乃至,传授给现如今所有的革命部队!”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应轻显得有些心虚。 他,是总教官。 林征,是学生。 本来应该是他教林征东西,可现在,却是他要从林征这边偷师。 有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有些丢人! 不过,为了革命军人,能在战场上少流一点血,他,还是抛下了这张总教官的面子! 他心中甚至都已做好了林征会以师门规矩、古籍残缺等各种理由来推脱。 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是。 林征,在听完他的话后,非但没有一丝犹豫,反而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我当是什么事。” “教官,不必如此郑重。” “我给就好了!” 见何应轻猛的抬头,林征又道。 “总教官,这并非什么秘籍,而是科学。” “科学,最大的价值,便是‘传承’与‘应用’。” “不过,这些技巧,确实有些繁杂。” “一时半会,讲不清楚。” “您若现在学,学到的东西,也是‘乱糟糟’的,不利于推广学习。” “等我抽点时间,将其系统化地,整理成册,而后,再一并交给您,您看,如何?” “...” 何应轻,怔怔地看着林征。 “好!” “好!!” “好好好!!!” 这位在战场上都铁面无情的总教官,此刻,激动地站起! 他后退一步,对着林征这个学生,行了一个无比郑重、无比标准的——军礼! “林征!” “我何应轻,代表千千万万的革命军人,感谢你!” “总教官!使不得!” 林征赶紧起身扶他。 “使得!” 何应轻的眼眶,竟有些发红。 “你不知道,你这套‘格斗技巧’,若是能推广开,革命军队的战斗力,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现在,革命所遇的险阻太多了!” “北洋的武器,有列强支持!我们呢?” “很多革命军队,都不曾配备足够的武器装备相当落后!” “在战场上,我们是要用‘人命’,去和人家的‘铁疙瘩’拼!” “你这套技巧,能让我们的人少死很多!” 何应轻的这番话,让林征的心,也沉了下去。 术业有专攻。 他,国防大学毕业。 学习最多的,是“历史”,是“理论”,是“战略战术”。 对于“武器装备”的制造,他...并不精通。 哪怕他知道马克沁重机枪的原理,他也车不出膛线。 哪怕他知道“迫击炮”的构造,他也炼不出合格的钢材。 就算他想改良装备,他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林征的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有专业的人士的话,他其实,可以将其中的‘要点’和‘方向’,说一下。” “比如‘标准口径’、‘流水线作业’、‘后膛炮’的概念...” “能不能造出来,他就不能保证了。” 可...林征再想想... 此刻的黄埔,有精通“兵工制造”的人才吗?! 似乎...并没有。 .... 学生宿舍,一支队。 下午,考核刚过,阳光尚烈。 宿舍内。 蒋仙云、陈更、许向前、贺中寒等人,没有去休息。 一群人,围在蒋仙云的床铺上,议论纷纷。 主题,只有一个——林征。 “我...我还是想不通,他...他怎么做到的?现学现卖?他那些技巧,让人太难受了!” 许向强揉着自己肩膀,就在刚刚,他被林征那股子巧劲打的又酸又麻! 现在还没缓过来,心中满是疑惑! 陈更接话,“许兄别想了,有些东西想不通的,你可别忘了,刚刚先生都说他是千年未出之全才了,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 “与其想来想去,不如跟他学几招!” “强,太强了。” 贺中寒深吸口气,“我就没见过这么全能的人才!” “简直无所不能!” 蒋仙云,这位第一才子,此刻也是彻底服了。 “你们发现没有?” “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林兄不知道的!” “论理论,他能说出逆天改命;论政治,他懂千金买马骨;论训练,他严于律己;论武学,他还能结合现代医学...” “他到底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蒋仙云的这个问题,问住了所有人。 “是啊...”陈更挠了挠头,一脸困惑,“他所说的那些东西,饶是国外,我都没听说过有这么系统的!” “这...简直就是划时代的产物。” “而且...” 贺中寒接过了话头,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酸味,“先生今天第一眼见林征,就给出千年未出之全才的评价,这未免太重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陈更也不再嬉笑,“从廖公,到deng公,再到何总教官...现在,连先生都对他青睐有加!” “这...真是让人羡慕!” “一步登天,莫过于此。”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百感交集之时—— “吱呀——” 宿舍门开了。 林征,回来了。 “林兄!” “林队长!” 众人一下围了上去,纷纷贺喜。 “恭喜林兄!今日考核,拔得头筹!” “哈哈,林兄,你可真是...给我们一队,不,给全黄埔,都上了一课!” 面对众人的吹捧,林征却只是摆了摆手。 “不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练练,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这不骄不躁的态度,让众人又是一阵佩服。 许向前搓了搓手,用那口山西腔,瓮声瓮气地靠了过来:“那个...林兄。” “何总教官...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 “你...你现在有时间嘛?” “我...我想请教一下,格斗上的东西!” 众人一听,纷纷心动! “对对对!林兄!也教教我!” “那招‘十字固’是什么玩意?太狠了!” “对于林征的格斗技巧,他们也想学!” 林征看着这群求知若渴的未来将星,也是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很急,可你们先别急!” “何总教官叫我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会把这些技巧,系统地整理出来,供大家,学习。” “!” “!” 宿舍内,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真的?!” “林兄!你...你这就...传给我们了?!” “这...这可是‘不传之秘’啊!” “林兄,大义!” 许向前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林征,重重地抱拳! 第27章 战术改革,三三制、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又是一周时间过去。 黄埔的入伍生教育,已然步入正轨。 在每日这般高强度的训练之余, 林征也没有食言。 他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将他脑海中那些现代格斗技巧—从人体解剖学、神经学弱点、关节发力技巧、到反擒拿与一击制敌——全部系统地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 傍晚,林征没有立刻去食堂,而是拿着这本册子,径直走向了总教官办公室。 “报告!” “进来。” 何应轻正埋首于一堆训练计划中。 “报告总教官,学生幸不辱命。” 林征走上前,将那本册子,双手呈上。 何应轻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本用最粗糙的草纸、以麻绳简单装订起来的小册子。 封面是林征用钢笔写下的四个大字:实用格斗术。 何应轻本以为,林征整理,要个把月的时间。 毕竟日常的训练已经安排的满满当当。 很难有空闲时间。 可谁想,林征居然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将其整理出来。 这家伙,难道不用睡觉的嘛?! 何应轻心中感慨。 郑重地接过册子,那粗糙的纸张,却让他感觉重若千斤。 他缓缓翻开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何应轻的瞳孔就猛然收缩! 册子上...... 不仅有文字,更配有极其精细解剖图! 上面画着人体的骨骼、关节、神经丛...... 旁边,是用朱笔清晰标注的“打击点”、“发力方式”、“反制手段”! “这不是‘古书’!” “这是......这是‘科学’!这是把‘制敌’,当成了一门‘现代医学’来解剖!” “好!好!好!” 何应轻激动得拍案而起, “有了它!我黄埔学员的近身搏杀能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在弹药打光、短兵相接时......这就是命啊!” 他双手紧紧攥着册子,他知道,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未来在战场上,能救下成百上千革命军人的性命! 然而,林征的惊喜,才刚刚开始。 “教官。” 林征递上了第二份文件,“这是学生在格斗术之外,根据‘劳其筋骨、锻炼意志’的理念,为黄埔的这些学生,设计的一套新的训练方式。请您过目。” “哦?!” 何应轻很好奇,好奇林征又会有怎样新颖的训练方案。 他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一分钟后......何应轻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三分钟后......他的表情,有点麻。 “林征......”何应轻抬起头,“每天......早晚两次,十公里长跑?” “第二周,负重三公斤;第四周,负重十公斤?” “俯卧撑,最后要求达到三百个?!” “还有这个......惩罚?!” 何应轻的手指都在抖,“晨跑最后一名的小队,全队......连同队长......没有早饭?!” “你......” 何应轻深吸一口气,“这真的是训练,而非‘自虐’?!” “报告总教官!” 林征站得笔直,神色不变:“学生认为,体能训练的目的,不只是增强体能。” “更主要的,是训练‘意志’!” “所以,这些训练,必须要设计得艰苦,甚至,要达到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何应轻死死地盯着林征。 许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言之有理。” “还没完,总教官。” 林征,又拿出了第三份文件。 “......还有?” 何应轻这下是真的麻了。 “我这套训练计划的核心,除了‘个人意志’,便是‘团队配合’。” “我参考了之前考核的经验,想同总教官说......我们,该改一改‘战斗小队’的阵型了。” “改阵型?” “对,将我们现有的阵型改成‘三三制’。” “三三制?!” 何应轻彻底不懂了,“那是什么东西?!” “我当兵时,没听过这种阵型。我研究国外的军事著作和理论,也没有所谓的三三制!” “这‘三三制’,又是从何而来?!” “报告。我自己研究的。” “你......” 何应轻一时无语。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在不耽误训练的情况下,在这一周中,整出这么多东西! 这还是人吗?! 林征不等何应轻发问,便开口道:“我这套训练,就是以‘班’为单位。而‘三三制’,就是将一个‘班’,拆分为三到四个‘战斗小组’。” “以‘三人’为单位,互为犄角。” “一人进攻,一人掩护,一人替补。” “这个‘三人小组’,便是战场上最小的‘矛’与‘盾’!” “如此,可最大程度分散敌军火力,减少我方伤亡!” “一个班,不至于被一发炮弹‘团灭’!” “如此,可最大程度发挥‘团队配合’,攻守兼备,如臂使指!” 闻言,何应轻听了,感觉很有道理。 但....战争不是过家家! 尤其是在这动荡的时刻,没有经过实践,他不敢贸然改革! 要是练废了,他这个总教官,担不起责任! 林征看出了他的犹豫。 “教官,我们可以先在黄埔‘试点’。” “让我所带领的一支队,暂时训练这‘三三制’。” “其他的队伍,训练原来的阵型。” “半个月后,我们来一次‘实战对抗’。” “是好是坏,便可知晓!” “好!” 何应轻听后,感觉能行! “用‘对抗’来检验!这才是军人该有的作风!” “就这么办!林征,你这套‘魔鬼训练’,连同‘三三制’,我准了!” “半个月后,验真章!”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何应轻很认真的盯着林征,“你平常都不给自己休息的嘛?!” “一边训练,一边整理这么多东西!”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睡觉的嘛?!” “不会感觉到累吗?!” “报告教官,还是有些累的,但我想尽可能快的成长起来,时间不等人,革命也不等人!” 林征没有丝毫犹豫做出回答! 何应轻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简直就是个超人,强的有些过分了!” “你这般高强度的训练与创新,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是有什么技巧吗?!” “技巧?!” 林征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不过,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进步,我感觉很享受!” “累,是避免不了的,可相较于成长的快感,完全不值一提!” 或许,刚进黄埔开始魔鬼训练的林征是痛苦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林征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可以在苦中作乐,享受不断提升带来的快感! 这...便是众人感觉他不知疲倦的缘由 ! 当然,这也同他那个闪闪发亮,有着坚定信仰的红心有关!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第28章 无人敢做林征的对手、人类步战兵的巅峰之作! 第二天,训练场。 晨跑的哨声还未吹响,何应轻便将所有学员紧急集合。 他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的是林征给的小册子。 “诸位!” 何应轻神色肃穆,“经校委会研究决定,自今日起,入伍生训练计划,将进行全面改革!” “......每日,早晚两次,十公里长跑!第四周起,负重十公斤!” “......俯卧撑,半月后,必须达到三百个!” “......晨跑最后一名的小队,全队,连同队长,取消早饭!” 当学生们听完这一系列的训练安排后,整个训练场,一片死寂。 一个个,全都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 “......老天爷啊......” “......三百个俯卧撑?这是要搞什么?!” “......这训练简直太刻苦了!刻苦的不像是人能安排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幽怨地看向了林征。 不用问,能想出这种“折阳寿”办法的,除了这个“千年奇才”,还能有谁?! 陈更更是夸张地哎哟一声,捂着肚子:“林兄......你这是把我们往死了逼呀!” “这简直,太苦了!” “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黄埔岛了!” 在场的学生,嘴上疯狂抱怨,可心中,却又燃起了不同的想法。 他们是谁? 他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 骨子里,都刻着“不弱于人后”的傲气! 林征能做到,他们凭什么做不到?! 妈的,卷是吧?!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这次一定要努力开卷,默默发育....而后一鸣惊人!” 何应轻无视了台下的哀嚎。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又说了战术改制的事情。 “第二件事!经林征学员提议,我校将进行‘战斗小组’战术试点!” “一支队,将改用‘三三制’战术!” “半个月后,举行一次‘实战对抗演习’,来检验这‘三三制’是否有效!” 他目光扫过二、三、四支队。 “你们哪个支队愿意做他们的对手?!” 话落...... 无一人搭话。 全场,鸦雀无声。 做对手?! 开什么玩笑?! 一支队,是林征的小队,没人想同林征做对手! 即便他们都是天才,可天才与天才,亦有差距! 这半个多月来,林征从魁首到武学奇才,再到魔鬼训练...... 他就像是黄埔最长的河,最高的山,压得他们所有天才,都喘不过气来! 去跟他打“实战对抗”? 那不是“磨刀石”,那是去找虐! 见无人主动做对手,何应轻无奈,又无语。 他瞥了眼站在队首的林征,似乎在说:“都怪你!你这家伙太强了,强到没人敢跟你玩了!” “咳!” 何应轻无奈,只能开口:“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三个支队,进行抽签吧。”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位队长,上前!” 三人对视一眼,苦着脸,慢吞吞地走了上去,准备抽签。 台下,二、三、四支队的学员们,暗暗祈祷——“阿弥陀佛......千万别抽到我......” 谁爱去谁去...... 这时—— 林征,起身,主动开口。 “报告总教官!” “我认为......不用这么麻烦。” “我们一支队,一打三,也是可以的。” “......” “......” “.......” 针落可闻。 全场四百多名学员,连同教官,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啥......啥玩意儿?!” “一......一打三?!” 杜愈明,使劲掏了掏耳朵。 许向前更是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疼!是真的!” “他......他疯了?!” “一打三?!” 蒋仙云、陈更、贺中寒,这些站在林征身后的队友,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小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林......林兄?” “真要一打三?!” “这......这是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高台上,何应轻,同样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林征,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得不,再次确认:“林征!” “你真的要,一打三?!” 林征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报告总教官!我有信心!” 话落—— 一支队,崩溃了! “不不不不老大别搞!!” “你有信心!我们没有呀!!!” “老大!你看清楚啊!你面对的,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 “你这么拉仇恨......” “我们......我们怕是要很惨很惨!!!” 然,与一支队队员们心中的崩溃与不同...... 剩下三个支队的队员们,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心中莫名爽了起来! “......” “我......我没听错吧?一打三?” “这是开什么玩笑?!” “单对单,会怕你,你一打三的围殴,那可就是纯碾压的爽局了!” “就你叫林征是吧?!” “就是你是‘千年未出的全才’是吧?!” “就你要‘一打三’是吧?!” “那么来吧,接受一下来自三个支队的怒火吧!” “我们的兵力是你的三倍,你就算再厉害,我们靠人海战术,也能将你活活堆死!” 众人议论纷纷。 在这种兵力相差实在悬殊的情况下。 再无一人惧怕林征。 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复仇,如何让林征也感受一下挫败的滋味! 二支队的队长,李志龙,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林兄。” “你....有点太狂了。”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才对。” “一打三,你究竟,哪来的勇气?!” 高台上。 何应轻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古怪地看着林征。 见林征如此自信,他心中便已断定——这个“三三制”,绝对是有东西的! 只不过......一打三,真的可以嘛?! 这未免有点太看不起人家了! 何应轻的目光扫过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这些可都不是普通人! 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心高气傲! 林征的这番操作,已经是将仇恨值拉到顶峰,再无缓和的可能! 何应轻再看向一支队的队列,那些学员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而林征,没有丝毫担心。 “‘三三制’......” “这是人类步战兵战术中,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战术小队!” “华夏已经用成百上千场的战斗进行过血的验证!” “这,就是人类步战兵的——巅峰之作!” 第29章 战术革命、三三制的核心! 一支队的宿舍,深夜。 一打三的豪言,已经传遍了整个黄埔岛。 宿舍内的气氛,凝重。 林征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平静地擦拭着一支训练用的木枪。 “咔哒。” 陈更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苦笑:“林兄,你今天可是把我们一支队,结结实实地架在火上烤了。” “‘一打三’......” “你对这‘三三制’,就真的......这么有信心?” 林征停下了擦枪的动作。 他抬起头,目光在三位未来的将星脸上一一扫过。 “信心,不是凭空来的。” “是来自对‘战术’的理解。”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三根筷子,在桌上摆出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这,就是‘三三制’的表象。” “但它的核心,不是‘三人’,而是‘战术思想’的变革。” “传统的步兵班,依赖班长口令。一个排,依赖排长。” “战场上,子弹不长眼。敌人只要用机枪或冷炮,打掉我们的指挥官......” “我们就乱了。” “但‘三三制’不同。” “每一个三人小组,都是一个独立的战斗单元,也是一个独立的指挥单元!” “他们互为犄角。一人进攻,一人掩护,一人支援或警戒。” “哪怕小组长牺牲了,剩下两人也能立刻接替指挥,继续作战。” “火力,永不间断。指挥,永不中断!” “它可分可合,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面对不同的地形和敌人,它可以瞬间变换出几十种应对方式。” 蒋仙云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 林征继续开口:“我们的对手,那三个支队,他们会怎么打?” “无非是,‘人海战术’。” “三个方向包抄,或者正面强攻。用三倍的兵力,把我们压垮。” “他们,是‘面’。” “而我们,是无数个锋利的‘点’!” “他们是僵硬的铁块,我们,就是切割铁块的钢刀!” “他们连我们的‘主力’在哪都找不到,他们引以为傲的‘兵力优势’,将被我们分割、蚕食、彻底撕碎!” “他们,怎么赢?” “啪!”蒋仙云的眼睛瞬间亮起!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明白了!” “这不是‘阵型’!这是‘战术系统’!” “你把指挥权,下放到了最小的作战单位!在你的战术里,每一个人,都是指挥官!” 贺中寒也停止了计算,喃喃道:“一支百人队,变成了三十三个......独立思考、独立作战的‘小怪物’......” “太可怕了。” 陈更长出了一口气:“林兄,理论上......无懈可击。” “但......战场瞬息万变。他们毕竟有三倍的兵力。万一被其中一个支队死死缠住......” 林征没有再解释。 他知道,有些东西,终究要实践过后,才会被人彻底信服! ... 接下来的半个月,黄埔岛,彻底疯了。 一支队的训练场上,林征彻底贯彻了“三三制”训练。 这里,不再是单纯的队列和体能。 在林征的亲自指导下,开始了截然不同的训练。 他们不再追求蛮力,而是苦练巧劲。 练习在嘈杂的战场上,如何用手语代替呼喊;。 练习三人小组,如何交替掩护,以最少的体力、最快的速度,穿越火力封锁。 练习小队协同,如何在遭遇数倍于己的敌人时,瞬间分散、侧翼迂回、再重新集结! 半个月后,一支队的学员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眼神不再如曾经那般清澈。 多了几分锐利。 多了几分战意! 另一边。 二、三、四支队,也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在李志龙、许向前、贺中寒等人的带领下,他们将林征那套魔鬼训练的强度,又往上提了一成! 他们疯狂加练体能、冲锋和大规模协同!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更是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林征。 胡中南率先开口,“林兄绝非狂妄之人,他那‘三三制’,必有依仗。” “中南说的没错。”许向前表示认同。 李志龙则接过话头,“林兄确实优秀,他的战术肯定也不会差,但.....” “在三倍的兵力面前!” “在绝对的压制下,一切战术都是花拳绣腿!” “我们,只要猛攻!” “我们不需要取巧,从三面合围,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力量,正面压垮他!” “我们,绝不给他任何取巧的机会!” “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进而赢得这场比试的胜利!” 如此这般,他人通过谈论设计,制定了详细的“围剿”计划。 三面合围! 正面强攻! 预备队跟进! 他们要用最蛮横的方式,告诉林征,什么叫兵力差距!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 整个黄埔岛,都陷入了这场疯狂内卷之中。 何应轻也乐见其成,每天背着手,暗中观察。 他很满意,林征的‘狂妄’,是真的把黄埔这潭水,彻底搅活了! 半个月,转瞬即逝。 黄埔后山,实战对抗演习场。 这一天,全校停训,气氛肃杀。 何应轻、廖中恺、邓演大等所有高层,悉数到场观战。 高台下,两方人马,泾渭分明。 一方,是二、三、四支队。 他们组成了三个整齐划一的方阵,军容严整,杀气腾腾! 另一方,是一支队。 他们的队列松散,以“三人”为单位,三三两两地站着。 他们神态平静,甚至有些放松,正低声交流着什么。 但,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锐利如刀。 何应轻走上高台,“很好,这半个月,所有人都脱胎换骨了。” “林征同学所改良的训练法,成效显著。” “你们的斗志,值得嘉奖。” “那么接下来,便是验证三三制是否真正有效的时候了!” “规则很简单!” “用弹弓代替枪械,进行对战,教官遍布山林,他们负责判定人员阵亡!” “一方夺取对方高地,或一方被全歼,即为胜利!” “一支队,防守南山高地!” “二、三、四支队联合,进攻北山高地!” “演习——” “开始!” 何应轻话音刚落! 二、三、四支队,三个方阵,瞬间展开,从正面、左翼、右翼,向着南山高地,疯狂包抄而去! 反观南山高地。 一支队,在林征的手势下——“ 百十人瞬间化作三十多个小单位,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第30章 会战兵力是一百对三百、优势在我! 黄埔后山,演习场。 山林茂密,草木过膝,是天然的隐蔽所。 “战斗,开始!” 随着总教官何应轻的一声令下,演习正式拉开帷幕! “咚!咚!咚!”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率领着三百余人的庞大队伍,分左、中、右三路,呈一个教科书般的钳形攻势,向着林征所在的一支队防守的南山高地,发动了地毯式的推进! 他们的兵力,是林征的三倍! 李志龙的意图很明确——“一力破十会”!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任何花哨的战术都是徒劳的! 他们要用最蛮横的姿态,平推过去,不给林征小队任何喘息和取巧的机会! “推进!” “左翼加快速度!保持阵型!” “中路稳住!不要脱节!” 李志龙的指挥声在山林中回荡,自信满满。 可,推进才刚刚开始,他们就遇到了重重阻碍! “砰!” 一声弹弓破空声响起! 中路一名学员哎哟一声,额头上中了一记。 “阵亡!”暗处的教官高声判定。 “敌袭!!” 中路瞬间大乱! “隐蔽!!” “人在哪里?!!” 学员们纷纷扑倒在地,紧张地四处张望。 可...... 山林间,除了风吹草动,什么也看不见! “继续推进!不要停!” 李志龙怒吼。 然而,这只是开始。 林征的一支队,早已化整为零。 蒋仙云、陈更、贺中寒等人,各自带领着自己的“三人战斗小组”,渗透进了这片茂密的丛林。 他们,就是三十三个小型的、独立的指挥单元! 李志龙的“大军”刚一动弹。 “砰!砰砰!” 左翼! 许向前的队伍侧翼,突然遭到猛烈打击! 许向前刚要组织人手反击,枪声却又停了。 “砰!” 右翼! 胡中南的队伍后方,又是一阵骚扰! “报告!!” “报告!!” “左翼损失两人!” “中路后队遭遇偷袭!阵亡一人!” “右翼......右翼找不到敌人!他们打完就跑了!”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笨拙的巨人,在被一群敏捷的猴子戏耍! “稳住!!” “他们是游击!不要慌!他们人少!给我就地围住他们!!” 李志龙大吼。 可他们想要围堵,那些三人小队却如同泥鳅一般,瞬间钻入草丛,溜得无影无踪,完全摸不到。 而当他们侥幸发现一支落单的“三人小队”时...... “在那边!!” “快!包抄过去!!” 一个排的兵力兴奋地冲了过去,以为终于抓到了“大鱼”。 可他们刚一动! “砰!砰砰砰!!” 他们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弹弓声! 左边! 右边! 甚至......后边! 他们仿佛捅了马蜂窝! “中计了!!” “我们被反包围了!!” “这......这怎么可能?!” “砰!砰!砰!” 白烟四起! 这个排的学员,被打得晕头转向,不到三分钟,便被暗处的教官判定“全员阵亡”!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目睹了这一切,如坠冰窟。 “......” “......” “这......” 李志龙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些人......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为什么我们从哪里出现,都能被他们看到?!” “为什么他们总能提前预判我们的行动?!” 许向前沉默不语,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们这般大举压上的“钳形攻势”,在林征的“三三制”面前,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 他们找不到一支队的主力所在! 又或者...... “......全部都是主力?!” 胡中南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三人心中惊诧! 这简直太可怕了! 这哪里是演习?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李志龙猛地一拳砸在树上,“再这么被他们骚扰下去,我们会被活活拖垮!” 三人意识到,必须改变战术! “必须......以伤还伤!” 胡中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强行攻打他们的指挥所!夺旗!斩将!” “这......”许向前闻言,猛地抬头,他犹豫了。 “这样的牺牲......是不是太过了?” “我们这是在拿我们战友的生命做赌注!!” “战争不是过家家!” 胡中南猛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牺牲,可以换来最终的胜利......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死死地盯着许向前,那双属于小个子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的,是鱼死网破的决心! “别忘了!” “林征曾说过什么?!”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此话一出! 李志龙和许向前,浑身剧震! 他们骇然地看着胡中南...... 他们这才发现,这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小个子,其用兵不拘一格,有谨慎,更有这份......敢于牺牲一切的决绝! 不愧是......林征看重的人! “好!”许向前不再犹豫,“就这么办!” “全军听令!”李志龙高举手臂,“放弃搜索!全军集结!!” “目标——南山高地!!” “强攻!!!” 与此同时。 南山高地,一支队临时指挥所。 “哈哈哈哈!!” 陈更看着山下那乱成一锅粥的“联军”,笑得前仰后合。 “痛快!太痛快了!” “林兄,你这‘三三制’......简直是神了!!” 蒋仙云、贺衷寒等人,也是激动地凑在一起,满面红光。 “确实厉害!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才发现,简直厉害得不得了!” “没错!”蒋仙云兴奋地分析道,“尽管我们人数劣势,但通过不断的骚扰、切割,把敌方的阵型搞得稀碎!” “我们反而处处占据上风!” “而且,我发现了!” “这‘三三制’的核心,是每一个三人小队,都是独立的指挥单元!” “在保证大命令不变的情况下,他们有更多的战术可以使用!” “这简直是集思广益,集众人之所长!” “对!” 陈更一拍大腿,“这不是几个指挥官的战斗,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战斗!!”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林征的目光,已满是敬佩。 然而。 作为指挥官的林征,却异常平静。 “不要自满。” “他们,现在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李志龙、胡中南、许向前,都不是傻子。” “他们知道游击战赢不了我们,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进攻我们的指挥所。” “......” 指挥所内的喜悦气氛,瞬间凝固。 “林兄的意思是......他们要强攻?”蒋仙云皱眉。 “对。” 林征点头,“他们会抱着‘一换一’的心态,强行冲锋。 我们人数不够,硬拼,只会输。” “那......” 陈更急了,“那我们得设个陷阱才行!” “陷阱?” 众人立刻开始讨论。 “在高地前挖坑?” “不行,时间不够,而且他们人多,填也填平了。” “在必经之路上埋伏?” “没用。”贺衷寒摇头,“他们抱着‘一换一’的心态,你埋伏一个排,他们就敢用一个连来换!我们换不起!” “兵力差距......无法弥补。” “他们这是阳谋!” “在绝对的兵力和‘牺牲’决心面前,再巧妙的陷阱,也无法将其全部消灭。” “最终......还是要正面硬拼。” “......” 讨论,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想不出好的办法。 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众人下意识看向林征。 蒋仙云上前一步,声音干涩:“林兄......” “你......有什么高见?!” 第31章 围剿与反围剿、陈更,林征的奇兵! 林征想了想:“对方既然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同我们战斗,” “那么,他们首先要确定的,就是我们指挥部的位置。” “而我们,在这一点上最容易做文章。”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指挥部’。” “一个...‘假’的指挥部。” 林征的手指,点在了自己身上。 “我去当这个诱饵。” “什么?!” 蒋仙云和陈更大惊失色。 “林兄!不可!” “太危险了!” 林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我们让一部分人佯装主力,同我一起钓鱼。” “在密林中用隐蔽的方式来回转移...” “但又不能太隐蔽。” “需要让他们...‘巧妙’地发现。” “让他们以为抓到了我的主力,集中兵力,对我发动总攻!” “而你们,在左右两侧埋伏!当他们向我冲锋时,阵型必然会拉扯!” “到那时,你们就从两翼,狠狠地撕咬他们、不断进行骚扰!” “当然,” 林征话锋一转,“对方不是傻子,也会对你们有所防备。”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们再派出一支小队,一支真正的‘奇兵’,偷偷绕到他们后方!” “趁战斗最混乱之际,潜入他们阵型!” “对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 “进行斩首!!” “轰——!!!” “斩首?!” 这个计划一出,指挥所内所有人,表情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否过于冒险?! 贺中寒,这位理论派的才子,此刻心中更是困惑无比! “林兄...”他忍不住开口,“我们这次战斗...不是‘反围剿’嘛?!” “可这番安排下来......” “怎么...怎么像是我们包围了李志龙他们呢?!” “这对嘛?!” 见众人困惑怀疑,林征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贺中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兵者,诡道也。” “有时候,冒险,” “反而,更稳妥。” “......” 众人陷入了沉思。 蒋仙云抬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当诱饵的话,谁去率领那支奇兵进行斩首呢?!” 指挥所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斩首任务,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是胜负手! 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闻言,林征想也没想。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个一直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青年身上。 落在这位未来在晋西北叱咤风云的旅长身上! “陈更。” “我?!” 陈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嘛?!我能行吗?!” 陈更的心中,激动无比! 但他,依旧在自谦。 无他。 这番任务,太重了! 林征是诱饵,蒋仙云和贺中寒是侧翼。 而他,是那把刺进敌人心脏的尖刀! 一旦失败,林征的诱饵部队将被合围,全盘皆输! 那便真成了鱼死网破! 而且...... 陈更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一旦他深入敌后,那便真没了林征的指导! 这是真真切切的,在考验他的战术素养! 考验他独立指挥的能力! 尽管他是天才,可第一次执行这种级别的任务,还是...... 有点心虚。 林征看着他,“凡事都有第一次。” “陈更。” “你的跳脱,你的不按常理出牌,” “在这种时候,是一个优点。” “你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从而,” “创造惊喜!” “......” 这番话,如同一股热流,瞬间点燃了陈更! 他看着林征那双无比信任的眼睛,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惊喜? 好! 老子就给你创造一个天大的惊喜! “是!!” 陈更猛然立正,神情肃穆! “保证完成任务!!” 林征点头。 “如此这般,任务下达!” “诸位!” “开始行动!” ... 另一边。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正指挥着三个支队,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山林中的骚扰,依旧没有停止。 “砰!” “砰砰!” 时不时就有学员中招倒下,白烟四起。 “妈的!” 李志龙一拳砸在树干上,“这些泥鳅!到底在哪!” 他们心力交瘁,士气已经跌落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 “报告!!” 一名侦察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 “发现了!!” “在东南方向!发现了林征的身影!!” “什么?!”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三人,心中狂喜! “在哪!带路!” “别急!” 胡中南一把拉住李志龙,神色凝重,“别急,别贸然行动,再探一探,万一是诱饵我们就惨了。” 李志龙冷静下来:“没错......再探!” 很快,第二波侦察兵回来了。 “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那侦察兵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激动: “发现林征所率领的小队,行踪极其隐蔽!” “他们基本不参与战斗!” “而是不断派人出去,像是在...像是在...布置战术!!” “而且!” 侦察兵补充道,“若不是我们一位手下...意外中发现踪迹,真找不到他们,他们隐藏的太隐蔽了!” “......” “......”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热! 行踪隐蔽! 不参战! 只负责指挥! 还他娘的是意外发现的! “这...这就是指挥所!!”李志龙一锤定音! “绝对是!”许向前也重重点头。 胡中南倒也还想在观察观察,他总觉的林征的行踪,不该如此轻易暴露。 可一支队的游击战让他们心力交瘁! 士气低迷! 若再等下去,不用打了,他们自己就先被拖垮了! “传我命令!全军出击,活捉林征,扬我军威!”李志龙眼中杀机毕露。 “等等!” 胡中南再次开口,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谨慎。 “我同意全军出击。” “不过,在进攻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队形!” “所有小队,注意两侧来敌!” “虽然是强攻,但也要防着林征的侧翼骚扰,以免陷入被动!” “好!”李志龙点头,“就按中南说的办!” “目标!东南高地!” “进攻!!” 第32章 精准斩首,林征小队再夺胜果、黄伟是个外行! 黄埔后山,高地观察台。 演习开始的瞬间,何应轻和廖中恺便举起了望远镜。 战局,瞬息万变。 “嘶......” 何应轻看着“围剿”联军在推进初期遭遇的混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三三制’......” 何应轻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震惊,“对传统的步兵班战术,完全就是碾压!” “在这种山林作战中,它凭借高机动性,化整为零,又聚零为整,打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绝对效果!” “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三三制,就是最优解!” 他放下望远镜,看向身旁的廖中恺,苦笑道:“仲恺,先生说他是千年未出之全才,我这下子,是真的服了!” “这个林征......” “他都不曾亲自指挥过一场战斗,甚至不曾真正上过战场!” “就能在书房里,设计出这么优秀的战术......” “太厉害了!” 何应轻长叹一声,说出了那句发自肺腑的感慨: “我,不如他。” “哈哈哈!” 廖中恺闻言,与有荣焉,心中高兴无比。 “何教官言重了。” “林征再说,也是你的学生嘛。” “尽管他有这‘灵光一闪’的想法,不过,肯定也会有不足之处的。” “嗯。” 何应轻闻言,接过了话头,“这个战术确实好。”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李志龙他们的兵力,是林征的三倍!” “尽管一开始被打得找不到北,可随着时间的不断进行,他们定会慢慢适应节奏。” “更不要说......他们还意外发现了林征的指挥部。” “他们没有盲目压上,在胡中南的协调下,依旧保持着进攻队形,防备着两翼。” “这下子......” “兵力、阵地,全部暴露。” “林征,怕是要惨了。” 廖中恺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拿起手中的望远镜,神情严肃地继续看了起来。 而他们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李志龙带着三百人的部队大举压上的时候。 在他们视线的死角里。 陈更,已经带着三个“三三制”战斗小组,悄无声息地绕了一个大圈,藏在了他们身后的密林中。 “杀——!!” 战斗,正式爆发! 李志龙一声令下,中路大军如猛虎下山,直扑林征所在的“指挥部”! “敌袭!!” “慌张”的声音从林征的阵地上传来。 “开火!开火!” 林征的指挥部,先是表现出了一阵手忙脚乱,随后,开始了激烈的正面战斗! “果然!” “他们的主力就在这里!” 李志龙见状,心中大定! “砰砰砰!” 就在此时,他们的左翼和右翼,枪声大作! 蒋仙云和贺中寒的队伍,如两把尖刀,从两侧狠狠地包抄过来! “哼!” “果然如此!!” 一直紧盯着两翼的胡中南见状,不惊反喜! “侧翼防御小队!顶上去!” “把他们给我死死地拦住!!” 一时间,整个战场,似乎都在李志龙他们的掌控之中! 正面有主力强攻,侧翼有重兵防御。 林征......插翅难飞! 唯一让李志龙感到不对劲的是...... “妈的!” “林征他们的火力......怎么那么猛?!” 正面阵地上,林征的指挥部明明只有二十几号人,可打出来的弹弓火力,却仿佛比他一个支队还要密集! 而这,便是“三三制”的真正优点! 火力网,时刻交织! 进攻、掩护、支援,三人一体,永不停歇! 用最少的人,打出最猛的火力网! “顶住!给我顶住!” “侧翼压制住了!!” “好!” 在将两侧骚扰的蒋仙云等人“成功压制”后,李志龙彻底疯狂! “全军!全军压上!!” “不要管伤亡!给我冲垮他!!” 他带兵强行压上,真真切切地开始了“以命搏命”的战斗!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可就在这时...... 正在侧翼指挥防御的许向前,猛地发现了一个异常。 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异常! “不对......” 许向前心中一咯噔。 “蒋仙云出现了。” “贺中寒也出现了。” “林征......在指挥部里,也出现了。” “那......” “陈更呢?!” “陈更哪去了?!!” 这个疑惑,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这个疑惑,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轰——!!” 就在他心中疑惑爆发的同一时刻! “报告胡队长!” 一名哨兵跑来,“侧翼...侧翼好像有我们的人溃退下来了!正朝我们这边跑!” 胡中南眉头一皱:“溃退?!” 他刚一回头,就见七八个身影,正狼狈不堪地从林子里“逃”了回来! 他们身上沾满泥土,丢盔弃甲,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惨败。 “站住!哪个部分的!”胡中南立刻厉声喝止。 可...... 那些“溃兵”非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 在胡中南还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己人”动手的瞬间—— “砰!砰!” 那几个“溃兵”手中的弹弓,已经率先响起! 近在咫尺! 哨兵应声冒出白烟! “不好!!” 胡中南大惊失色,他作为总预备队的指挥,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是奸细!!” 晚了! 那群“溃兵”在得手后,瞬间分成了三个战斗小组,从他们最松懈的后方,狠狠地插了进来! 为首那人,全然没了半分溃败的狼狈! 是陈更! 他出现了! “砰!!” 不等胡中南做出任何反应,一发弹丸,精准命中! 陈更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这个最谨慎的指挥官! 白烟,升起。 “斩首”! “中南!!”许向前目眦欲裂! “砰!” 又是一发! 还没等许向前反应过来,陈更的第二组人马已经从另一个角度,将他击毙! “李志龙!!!” 陈更在人群中大喊,声东击西! 李志龙发现后方大乱,指挥官接连“阵亡”,急得满头大汗! “黄伟!!” “黄伟!快!补防!!顶上去!!” 李志龙的心脏在狂跳! 他不奢求黄伟真的可以拦住陈更那个煞星! 他只是想让其为其拖延! 哪怕...... 哪怕只争取一点点时间! 只要能拖住陈更三秒!五秒! 他的主力大军,就能先一步攻破林征的阵地!先一步夺旗! 胜利,就还是他们的! 可黄伟...... 这位“学究”派的才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愣在了原地! 他......犹豫不决! 他还在思考! 还在权衡! 他......没有第一时间悍不畏死地补防! 他......错失了这最后的机会! 林征他们佯装的指挥所,此刻,也不再装了! 一声冲锋号响起! 林征他们,直接越过阵地,向着李志龙他们冲了过来! 刹那间! 场面混乱到极点! “砰!!” 陈更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良机,将弹弓对准了李志龙! 白烟,升起。(石灰) 总指挥,李志龙,“阵亡”。 “......” “......” 战斗...... 以这种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结束了。 全场,傻眼。 高台上的何应轻和廖中恺,更是目瞪口呆,望远镜都忘了放下。 李志龙站在原地,额头上顶着一撮耻辱的白烟。 他没有看“杀死”他的陈更。 而是忿忿地,死死地,盯住了身边那个不知所措的黄伟!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真是个外行!!” 第33章 林征再抛高见、革命慢不得,军队改制快不得! 战斗,结束! “砰!” 当李志龙额头上冒起白烟的那一刻,整个黄埔后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 二、三、四支队的学员们,傻傻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赢了!!!” “喔!!!” 下一秒,一支队的阵地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我们赢了!!” “一打三!我们真的做到了一打三!!!” 陈更从“敌后”冲了出来,被兴奋的队友们高高抛起! 与一支队的兴高采烈相比。 二、三、四支队的阵地,一片死寂。 李志龙、许向前、胡中南...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挫败。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三倍的兵力! 教科书般的钳形攻势! 甚至......连指挥部都找到了! 竟然...... 输了。 输得这么彻底! 这太打击人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知道,为何半个月前,林征敢在全校面前,说出“一打三”的豪言! 他这个“三三制”...... 是真的厉害! 从战斗开始的第一秒,就将他们死死压制! 他们以为在“围剿”,可从始至终,他们都在被林征牵着鼻子走! 尤其是最后陈更的斩首! 他们根本想不到! 这......这简直骇人听闻!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林征非但不逃,非但不死守...... 他还敢...还敢反过来包围他们?! 还敢“斩首”?! 太离谱了! 这他妈的......简直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战术! ... 高台上。 廖中恺和邓演大,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何应轻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看了一场最不可思议的大戏。 他走下高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林征面前。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 何应轻看着林征,这个将黄埔搅得天翻地覆的“千年奇才”,声音无比复杂。 “林征。” “我起初,还怀疑你的‘三三制’。” “现在......” “我,彻底服了。” 他猛地转身,面向全体学员,声音陡然拔高!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战术改良!!” “这完全是一次变革!!” “一场......步兵战术的革命!!” 何应轻的脸上,满是激动! “你们都看到了!” “林征!他用一场演习,给我们所有职业军人,都上了一课!” “他让我们看到了,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战术,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他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叫‘化整为零’,什么叫‘独立指挥’!” “有了它!”何应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我们的革命,大有促进!!” “我何应轻,为我之前的怀疑,向你道歉!” 说罢,他竟要行礼! “总教官!使不得!”林征赶紧扶住他。 何应轻顺势稳住,但他心中的震撼,还未平息。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 他死死地盯着林征。 “兵力三倍于你,李志龙他们甚至都防备了你的两翼。” “你是怎么想到‘斩首’这一步险棋的?!” “你这是...在赌!” 全场的呼吸,都停滞了。 是啊! 他们也想知道! 你是怎么敢的?! 林征立正,神色平静,说出了两个字: “报告。” “特种作业。” “特种作业?!” 何应轻一愣。 他听过这个词。 可...没怎么深入了解。 在他看来,“特种作业”,是建立在武器装备足够强的基础上! 是像de国风暴突击队那样,装备了冲锋枪、手榴弹,才能执行的! 若没有足够强的武器装备, 特种兵也不过是比普通士兵强一点的存在! “可问题是,你这...也没有强悍的武器,你是怎么敢执行特种作业的?!” 操场上的学生们,在听到林征说出特种作业后...... 顿时,他们都明白过来了! 这家伙...... 又要开始“装”了! 又要开始卖弄他那深不见底的学识了! 蒋仙云和陈更对视一眼,尽是苦笑,“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说出来呀!!” “他...他连这个都懂?!” “这还让人怎么活?!”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都要大!” 林征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他迎着何应轻和所有人的目光,朗声开口: “总教官,您理解的...有偏差。” “......” 何应轻一滞。 又...又有偏差? 林征继续说道:“大多数人都认为,特种兵,是个人能力超级强,武器装备超级好。” “可在我看来......” “这些,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最基本的是——” “每一个特种兵,都必须具备远超众人的‘战术修养’!” “战术修养?!” “对!” “他们必须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哪怕在敌后,与组织失去联系!” “也可以根据战场形势,依靠自己,做出最正确的事情!” “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何应轻被这番见解再次镇住! 战术修养?! 独立作战?! “那......那我们是否可以......现在就训练特种兵?!” “这很难。”林征摇头。 “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所必须的一件事,就是......识字。” “有自己的思想!” “而后,才能学习各种战场所必须的技能——爆破、渗透、通讯、急救......” “继而组成小队,形成化学反应!” “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这,这也正是为何,国外那些特种兵,都有较高学历的原因!” “而我国的军队......识字率,太低,太低。” “不具备形成特种兵的土壤。” “......” 何应轻沉默了。 这是事实。 但他依旧不甘心! “那我们为何不能直接组织高尖人才?!” “就用你们一支队!就用在场的学员!我们直接训练一队特种兵出来!!” “不行。” 林征,再次摇头。 “教官。” “革命,是自下而上的。” “可军队改制,是自上而下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革命,慢不得。” “军队改制,快不得。” “......” “若军队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判断......” “那该如何能......拧成一股绳?!” 何应轻的眉头,死死锁住。 林征这个的问题,直指军队的命门——纪律! 林征看着陷入沉思的何应轻,继续说出了他的见解。 “教官。” “革命,可以是自下而上的,是唤醒民众,是星火燎原。” “但军队改制,恰恰相反,它......快不得!” “我们现在,是在无的基础上,建立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纪律’,是‘服从’!是让三百八十名学员,拧成一股绳!” “军队,必须是一个意志的贯彻、一个命令的执行!” “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我们必须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 “先让他们学会‘服从’,再教他们‘战术’,最后,才是‘思想’!” “如果我们现在就本末倒置,在他们连‘服从’都做不到的时候,就要求他们‘独立思考’......” “那我们培养出来的,和那些拥兵自重、不听号令的兵痞有什么区别?!” “......” 听到这番话,何应轻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还好他多问了一句。 若是贸然推行军队改制,那他....可就真成了革命的罪人! 见何应轻不语,林征给出了他最后的总结! “所以,‘三三制’,是我能想到的,现阶段的极限。” “它下放了‘战术指挥权’,让士兵在最小单元内学会配合与思考。” “但它,依旧保留了班、排、连的绝对指挥链!” “这,才是稳妥的‘改革’!” “这......”何应轻喃喃自语,“自上而下,稳扎稳打......” 他彻底服了。 林征不仅提出了“战术”,更提出了“如何落实战术”的“方法”! 这才是真正的“全才”! 就在何应轻和廖仲恺为这番理论而震撼时—— 李志龙猛地一步出列,他涨红着脸,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黄伟! “报告教官!!” “我认为林征说的对!!” “就像刚刚!!” “如果黄伟肯听我的命令!!” “如果他肯在我下令的第一时间就去补防!将陈更拦住!!” “我不一定输!!” “黄伟,他就是个外行,是林征口中兵痞!!!” 第34章 成为黄埔教官要多久?!答案,一个月! 黄伟脸涨得通红,血色直冲脑门。 他心中惭愧,羞愤欲绝。 他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正是因为他的犹豫,他的不支援,才导致了李志龙被斩首,才导致了这场演习的彻底失败! 这是事实! 可...... 可若他真的支援了,就能赢嘛?! 面对陈更那神出鬼没的奇袭,他一个学究,真的能挡住吗?!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此刻! 在李志龙的质问下,众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黄伟身上。 黄伟,如坐针毡。 他本就有些学究气,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在李志龙的当众指责下,他已经隐隐在了崩溃的边缘。 好在。 林征主动开口,为他解围! “我们进行这次实战对抗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不足。” “进而,弥补不足。” “成长,本身就是一个纠错的过程。” “若没有错,怎么会有成长?!” “黄伟此次确实错了,可这,能让他更好的成长、也能为我们提供警示!” “这是一件好事,还请大家不要苛责他!” “我们皆是革命路上风雨同舟的同志,当互帮互助,砥砺前行!” 这番话...... 这番话,平淡、温和,不带一丝火气。 却如一股暖流,注入了黄伟那即将冻结的心脏! 黄伟猛地抬头! 看着林征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 他...是在为我解围?! 想到这,黄伟的眼眶一下红了。 他原以为,自己今日之后,将彻底沦为黄埔的笑柄,沦为外行的代名词。 可林征! 这个千年未出之全才,这个黄埔的榜首,这个被先生亲口夸赞的人...... 竟然.....会为他说这番话! 这番话,给黄伟注入了力量, 让他那因羞愧而颤抖的身体,缓缓稳定了下来。 他心中好受起来! 抬头望向林征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 队列中。 胡中南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了报名处,林征也是这般,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而今天,他又用同样的方式,救了黄伟! “林兄他......” “他简直......他简直就是个圣人!!” 非但没有丝毫全才的骄纵,反而还能如此体谅他人, 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失败者解围! 这种能力! 这种胸襟! 其人格魅力,近乎完美!! 然,李志龙心中的火气,却未平息。 他想反驳。 可林征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此次失利,罪在黄伟。” “但!” “罪,更在你李志龙!!” “轰——!!!”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惊讶了! 连李志龙自己,都懵了! “什么?!” 高台上的何应轻,也忍不住开口了:“林征!李志龙,他有什么错?!” “我看他的指挥,已经做得很好了!三倍兵力,钳形攻势,侧翼防守,毫无破绽!” “只是你的‘三三制’太强了!换了谁来,都一样!” “就是!” 李志龙闻言,重重点头。 他心中本就烦躁,现在,更是感觉林征有点过分了! 明明就是他林征太强,让他失败! 现在,他赢了,还要反过来说......失败的原因,是他指挥的不行?! 这...... 这不是欺负人嘛?! “我指挥的,哪里不行?!” 李志龙不服! 林征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战争,不是过家家。” “不出意外,我们将来,都是要带兵打仗的将领。” “作为将领,无论官位高低与否,在执行一场战斗之际,就必须将所有的变故,悉数考虑进去!” “比如,黄伟的抗命、犹豫。” “比如,敌方的兵力,过于强大!” “如果,身为将领的我们,考虑不到位......” “那失败,就是必然!!” “即便能取得胜利,那也是侥幸作祟,算不得什么!” “......” 李志龙被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 “变故那么多!战场瞬息万变!!” “怎么可能全部考虑到呢?!” “对啊!” “这根本不可能!” “这要求太高了!” 众人纷纷附议!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林征看着众人,神色平静,“我知道,这很难。” “可,这是个命令。” “命令?!” “对!” 林征点头,“如果我们是大头兵,当然不用考虑这些。” “可若想成为优秀的将领,” “那就必须考虑!” “必须,想常人所不能想!!” 林征看着李志龙,看着蒋仙云,看着在场所有未来的将星。 “不读兵书,不曾指挥战斗。” “我们见韩信,便如井底之蛙观明月。只觉其厉害,却不知其所以然。” “可,读了兵书,指挥了战斗,再见韩信......” “就如以一粒蜉蝣,见青天!” 话落! 全场,死寂。 蜉蝣见青天...... 这比喻,太渺小,又太庞大。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林征的意思。 那是一种,当你自以为登堂入室时,才猛然发现......自己与真正帅才之间,那如同天堑鸿沟般的差距! 林征又言:“所谓维新,所谓留学。” “是为了开拓眼界,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继而,取其精魄,努力追赶。” “而非......” “一昧的照搬。” “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是天才,是人中龙凤,但....大家的路,似乎走窄了!” “太过于信奉所谓的先进,失去了自己的认知!” “这...是不对的!” “国外的思想固然先进,我林征,固然厉害,可大家若是未战先怯,那同未开化的黑鬼有什么区别?!” “诸位须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而今迈步从头越。” 高台上的何应轻和廖中恺,更是对视一眼,尽皆骇然! 他们...... 彻底被林征这番思想高度,折服了! 廖中恺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诗: “雄关漫道真如铁......好一个‘而今迈步从头越’!” 廖中恺看着林征,发自肺腑地感叹: “此番思想高度......林征,我不及你。” “廖公过誉了!”林征赶紧躬身推辞。 何应轻却在此时,猛地一步上前! 他没有了总教官的威严,反而,用一种极其诚恳的目光,注视着林征。 “林征。” “道,不分老幼,不分前后。” “达者为师!” “你,很强!” “比黄埔里,大多数的教官,都强!” “所以!我想请你......成为黄埔的教官!” “可以嘛?!” 第35章 人不在广州城,广州城始终有林征的传说! “......教官?!” 何应轻此话一出,全场四百八十名学员,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我......我没听错吧?!” “何总教官......邀请林征......当教官?!” “一个刚入学一个多月的学生?!” “就能当黄埔的教官了?!” “这对嘛?!” “这合适嘛?!” “安排的课程都还没学完呢,他怎么就能当教官了?!” 此刻! 在场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心中羡慕林征一步登天! 却又觉得理所应得! 无他! 只因此人叫林征! 强的离谱! 当学员确实有些屈才了! 高台上。 廖中恺对于何应轻的这句话,讶异不已! 虽说,达者为师,林征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才能,确实足以支撑他当教官! 但...这未免有些太不合规矩了吧?! 学生还没毕业,直接就当教官,这天下....哪里有这种事情?! “敬之,这不合规矩吧。” “教官任职,事关重大,可不是你我可以任命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同其他学校不同,黄埔的教官,门槛极高! 不仅要有杰出的战功或贡献,还需要有党内大佬的举荐。 这两项都满足的情况下,还必须接受校委会的考试! 考试失败,就不能当教官。 要么离去,要么......放低身段,成为黄埔的学生。 所以说,黄埔教官的标准很高,比学员的标准高了几十倍! 只有教官考不过,降级成为学员的。 哪有学员升任教官的? 林征,这是头一遭,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之后的黄埔,规章只会越来越完善,人才只会越来越多,想要实现‘身份’跨越,只会越来越难! 面对这份泼天的橄榄枝,林征却异常平静。 “多谢总教官厚爱。” “学生惶恐。学生资历尚浅,刚入学月余,何德何能,敢与诸位教官并列。” 林征心中门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尽管他现在的表现极其优异,已经引起许多大佬的关注,可这依旧在学员的范畴内。 若真成了教官,地位超然,那就等于一步登天,彻底脱离了学生身份。 那可真就要提前步入那复杂的党派之争了。 这,不利于他默默发育,更不利于他施展抱负! “学生愚见,还是想以学员身份,继续磨砺。” 何应轻依旧坚持,他太爱才了! “林征!你不必过谦!” “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会同校长等人沟通!” “总教官!” 林征依旧拒绝,“学生心意已决,还请总教官......” “唉。”廖中恺站出来打圆场。 “敬之,任命教官不是简单的事情,林征有他的考量,还是不要为难林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何应轻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能强求,也还是答应下来。 他真心感觉林征的能力太出众了,比在场的许多教官都要强。 最后,他忍不住又问一句:“你......当真不再考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放心!我会同校长等人沟通!特事特办!” “学生,只想当个好学生。” “学生资历尚浅,万万不敢担此重任!还请总教官收回成命!” 林征依旧拒绝,态度坚决。 “......” “行吧。” “今天的考核结束!”何应轻彻底没了办法,挥了挥手,“给你们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解散!” 散场之后,众人对林征议论纷纷。 “疯了!总教官的邀请......真的都拒绝了?!” “真就...视权贵如无物!” “换做是我,怕是早就......!” “还被拒绝了?!三次!!” “这林征......他到底想干什么?!” “太强了......强到总教官都自愧不如了......” 蒋仙云等人更是凑到林征身边。 “林兄,你......真不去当教官?” 蒋仙云神色复杂。 “当什么教官,” 林征将话题错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开学一个多月了,连黄埔岛都没出去过,还没出去转转。” “今天好不容易有休息,不如去广州城里转转,放松放松。” “放松?” 陈更一听,先是瞪大眼睛,继而打趣道: “哈?!” “林兄?你也需要休息的嘛?!” 林征,摊了摊手:“难道不用嘛?!我也是人呀!” 陈更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征,最后,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 “你强的,简直不像人!” 众人点头附议。 林征也被逗笑了! 他确实想不到,在亮剑中,将李云龙训成小狗崽子的旅长,年轻时,竟是如此跳脱! 与他想象中的严肃,属实不同。 可这也正常。 谁年轻的时候,不曾疯过闹过?! 只是后来被社会毒打,失去了年少时的那份洒脱,变的稳重,不苟言笑! 半日闲暇,弥足珍贵。 林征、蒋仙云、陈更、胡中南等人,换下了那身汗水浸透的灰色学员服,穿上了便装,踏上了返回广州城区的渡轮。 时隔一个多月,重新回到广州城。 这座城市,尽管这里依旧是革命熔炉,但黄埔岛上那一个月的封闭集训,使其热度降低了许多。 街道上,已经很少能听到人们谈论黄埔这个词眼。 时事在变,热点在换。 可唯有穷小子逆袭的故事,始终受人欢迎! 哪怕黄埔的热度降了,可林征的故事,依旧在说书人口中口口相传! 众人刚在茶馆坐下,说书先生的声音,便清晰传来: “......要说这位林征!那可当真是神人!总教官亲自下场,都被他那‘现代医学’给点得手脚发麻!先生更是亲口盛赞——” “此子,‘千年未有之全才’!!” “什么叫一步登天?!” “这就叫一步登天!”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林征,他...就是这个田舍郎,他就是天命所归之人!” “啪!”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欲知这位‘千年全才’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 台下众人,满堂喝彩。 陈更等人听得是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哼,有什么厉害的。” “不过是取巧罢了。” “黄埔军校,人才济济,藏龙卧虎!他林征不过是运气好,抢占了先机。” “也许,他马上就被人赶超,锋芒耗尽,变的籍籍无名!这种‘伤仲永’的故事,我见得多了!” 这番话,让茶馆里的气氛瞬间一冷。 众人刚想反驳。 “号外!!号外!!” 一位报童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挥舞着刚印出来的报纸! “黄埔岛最新号外!!” “林征三次拒绝黄埔总教官邀请!不做教官!只当学员!!” “不做教官,只做学员!!!” 第36章 名动羊城、天下何人不识君?! “什么?!” “轰——!!” 整个茶馆,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瞬间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三次?!” “我没听错吧?!何总教官......亲自邀请!他都敢拒?!” “疯了!这林征是真的疯了!!” “那是教官啊!一步登天!黄埔的教官!他......他不要?!” “这......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报童高举报纸,“千真万确!羊城晨报独家!何总教官三次邀请!林征三次拒绝!” “......” 先前那个高谈阔论的反驳那人,此刻涨得面红耳赤,手中的茶杯都在剧烈颤抖。 他刚刚才说完林征“马上就被人赶超”、“籍籍无名”。 结果...... 人家连“教官”的职位都他娘的看不上!! 这脸打得...... “啪!啪!啪!” 实在太尴尬了! 他只觉得全茶馆的人都在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 说书先生借此机会,“啪”的一拍惊堂木! 他斜眼怼着那人,阴阳怪气地高声道: “诸位听见没?” “这就叫境界!!” “有些人啊,自己削尖了脑袋都爬不上去,就以为别人也稀罕!” “就是个失败者,看不得别人好!” “人家林征先生,那是天上的龙!岂是尔等井底之蛙,所能揣度的?!” “噗——” 那人一口茶水喷出,再也待不下去,掩面而逃。 而林征,听到说书人口中的自己。 感觉有些尬! 又有些爽! 他端起茶杯,想到了人妻杀手的那句话—— 谁又能肯定,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无名之辈,来日不会闻名天下呢?! 就比如他。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是鄂北大别山被人看不起的混子。 村口的老槐树下,那些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成器,游手好闲,肩不能挑。 甚至,在那些长舌妇口中,他成为了李云龙的反面教材! 可现在.....时过境迁。 蒋仙云和陈更对视一眼,尽是苦笑。 “这些媒体也太快了......” 陈更咋舌,“上午刚发生的事情,这下午不到两个时辰,就登报了?!” 蒋仙云神色凝重:“这从侧面说出......林兄带来的事情太震撼了。” 就在这时。 有个明眼人忽然指着他们这一桌:“快......快看!!” “那......那是不是......” “林征?!!” 林征心道不妙,刚想带众人离开。 可茶馆内的客人先一步涌了过来,将其围的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有几位目光锐利的落选的教官。 他们也是人中龙凤,很厉害,曾是北洋的精英,或是留洋的归国人才。 可黄埔的门槛太高,还是没能通过那严苛的考核。 而现在...... 他们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教官身份...... 林征,竟然主动拒绝了?! 看着林征。 他们心思绪万千。 一名落选教官忍不住上前,拱手问道:“林先生!” “我等......实在不解!” “林征先生,您究竟如何想的?” “为何......要拒此一步登天之机缘?!” “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您的‘三三制’,还有那‘特种作业’......我们闻所未闻!” “您......您当真只有十八岁?!” “林先生!您说句话!” 看着众人近乎狂热的眼神,听着众人不断蹦出的问题,林征....忽的有些不知所措! 民国也有追星这一说嘛? 可我不需要脑残粉,请让我离开好吗?! 而他身旁,蒋仙云,陈更,胡中南几人,非但没有向外走,反倒是坐了下去,感觉这一次出来的值了! 竟是能看到这超人一般的林征吃瘪! “林兄,你就给大家讲讲吧,都是同志,不要吝啬你的成功经验!” 陈更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拱了一把火! “诶!” 林征实在无奈:“诸位言重了。” “黄埔,是革命的熔炉。” “我林征来此,是来学习革命的,不是来教导革命的。” “我,尚且不合格。” “我为革命而来,而非升官发财!” “若为升官发财,我又何必来黄埔?!” “......” “......”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 不合格?! 你他娘的千年未出之全才都不合格?! 那这几位落选的教官算什么?! 那我们又算什么?! 算蜉蝣吗?! 谦虚是对的,可这....也太过于谦虚了吧?! 然,当他们仔细品味着林征的后半句话时,那股自谦的味道,瞬间就变了! “我若为升官发财,又何必来黄埔?!” 这...... 这又太狂了!! 前一秒,谦逊如圣人。 后一秒,狂傲如霸王!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非但不矛盾,反而有种莫名的融洽! “......” 茶馆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当下局势,人尽皆知。 革命所受阻力何其很大! 北洋坐拥中央,直系、奉系虎踞龙盘,背后皆是列强支持! 而广州的革命政府,偏安一隅,要钱没钱,要枪没枪! 一名落选的教官开口,“林先生说的对,“若真为升官发财,凭他这份才学......” “完全可以加入北洋政府!” “以他的才华,莫说一个区区黄埔教官,怕是......怕是......”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明白了! 林征他......根本不是谦虚! 他也不是狂妄! 他是真的......看不上!! 他看不上教官这个职位所带来的名利,他要的,是革命本身! 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的更好。 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民众吃上饱饭,过上好日子!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革命! “高!实在是高!” “林先生,您之高尚,吾辈...吾辈望尘莫及!!!” 这一刻! 整个茶馆内的人,都被林征的话所震撼! 纷纷竖起大拇指! 林征的声势在一个月的沉寂之后,又一次来到顶点! 对此,林征更麻了! 什么狗屁阅读理解?! 他们...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 竟是能扯出您之高尚,吾辈望尘莫及这样的话?! 我不当教官,只是想默默发育,不想拜山头,不想被光头针对...... ... 与此同时,黄埔岛,校长办公室。 “报告校长!” 何应轻敲门而入,神色激动。 “.校长!林征此子!非但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不骄不躁之风骨!” “实乃我黄埔......不!实乃我革命之幸!” “他的‘三三制’,卑职亲眼所见,以一敌三,大破联军,这简直是步兵战术的革命!” “他那‘特种作业’和‘蜉蝣见青天’的理论,更是闻所未闻,直指军队作战的核心与将领的本质!” “最可怕的是,他才入学一个多月。全凭自学!!” “校长!现在外面都在传他是‘千年全才’!廖公和deng主任那边...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我听说上海那边,都收到了他那份逆天改命的考卷!” “我担心再不下手,此等人物,就要被其他党派的人挖走了!” “我们必须尽快出手!” “此等人物,若不能牢牢抓在我们手中,若不能为我所用,将来......” 何应轻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办公桌后。 那位光头,缓缓抬起头。 “好。” “明天一早,我就去见他!” 第37章 党争,红方还是蓝方、光头的不满与拉拢! 黄埔岛,一支队宿舍。 白日的酷热终于褪去,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凉爽。 陈更看着林征,似笑非笑:“林兄......你现在,可真是不得了啊。” 李志龙接过了话头,“羊城晨报......现在天天都是你的名字。” “‘千年全才’、‘黄埔榜首’、‘战术革命第一人’......” “林兄,你的名声太高了,已经成了绝对的名人。” “甚至,在外界看来,你快成了黄埔革命的代名词,风光无限。” “......” 林征没有说话。 蒋仙云思索良久,深吸一口气,问出那个众人始终都在回避的问题! “林兄,你之才华,前所未有,于革命,是绝对的骨干,那么,你对红蓝双方怎么看?!是想加入红方,还是蓝方?!” 这个问题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陈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蒋仙云和贺中寒代表着自己的阵容,目光在空中碰撞,毫不退让! 蒋仙云率先开口,“林兄! 红方的主张,你是知道的! 我们是真正为四万万同胞,为农民、为工人谋出路的! 这才是‘逆天改命’、这才是革命的未来!” “未来?!”贺中寒当即反驳!“仙云兄,此言差矣!” “我方奉行的是先生的主义!黄埔军校,更是我方创立!我们才是革命的正统!” “林兄,你这等‘千年全才’,理应辅佐先生,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正统?!” 蒋仙云冷笑,“若只守着广州,如何救四万万同胞?!” “不发动工农,如何北上?!” “哼!发动工农?不过是沙俄的翻版!我国,自有国情在!”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宿舍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众人纷纷看向林征! 林征缓缓站起身,“......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林兄?!” 蒋仙云和贺中寒同时开口。 林征没有再看他们,径直推开宿舍门,借此躲了出去。 他不想过早接触这个尖锐的问题。 六月中旬,广州岛已经很热了。 黄埔岛上海风阵阵,晚上还是很凉爽。 林征独自一人在海边散步。 说是散步,实际是在规划自己的未来。 一代黄埔人,半部民国史。 黄埔已经成功考入,且成为名副其实的学生领军人物。 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红方?! 还是蓝方?! 作为来自未来的人,这个问题,一眼可见! 可他现在不能轻易选择! 黄埔,名义上是红蓝双方一同成立,可更多的是蓝方军事将领的摇篮。 黄埔中出来的学生,在将来基本都是革命的中坚力量,是抗倭的中坚力量,甚至是......红蓝大战的中坚力量。 他想将其中的一些人,转化成他的同志。 这是一件简单,又不简单的事情。 简单,是因为,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和个人魅力将其改变,正如西北王胡中南,林征完全有信心让其成为红方的人。 可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了! 林征的目光,投向了办公室的方向。 “要知道,光头是校长。他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所以,我需要低调行事。” “在军队改革、训练、战术这些事情上,他可以毫不避讳的提出变革。” “这是护身符”,是价值所在。” “可思想上....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尽管,他来自未来,知晓未来的走向,和一些关键信息,可他也是人,也会死! 政治斗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政治斗争中,暗杀,是最笨,——又是最有效的手段! “我必须活着。” “活着,才有机会实现抱负。” “我有一颗闪闪的红心,可在某些时刻,为了活下去,这颗红心,未尝不能成为‘蓝色’。” 林征自嘲般笑了笑! 过刚易折。 “要慢慢来……” “先在黄埔塑造自己纯粹的人格魅力,只是革命者,而非党派者。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些人。” “然后,在北上斗争中,争取获得实际性的兵权。” “手中有了枪,心中才会踏实,才不会如空中楼阁,一触即碎!” “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军队,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 翌日,办公室。 光头召见林征。 林征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光头眼中。 自开学后,光头更频繁的找学生到校长办公室单独谈话,邓演大对林征的照顾光头也知道。 但他一直没找过林征。 因为他想晾晾这个“千年全才”。 还有一个原因,他拿不准林征。 根据他的观察,林征很少介入关于两党的事务,甚至话题都不愿谈及。 他不像蒋仙云那样渊博善辩、处事沉稳,也不像李志龙那样慷慨激昂,更不是贺中寒那样文笔如花...... 却在同学中的人气高于三人! 同学都愿意与他交往! 何应轻这位黄埔总教官,今天更是提议让林征成为黄埔教官! 这让他不能再忽视林征这个人。 说到林征,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很不满意! 在黄埔,有一个机构为军校特别区执委! 而林征差点成为其中的学生代表。 说起这个军校特别区执委,光头就生气! 黄埔是蓝方创办的军官学校,是为蓝方培养军事人才的,结果执委中却有四个红方人员,只有自己是蓝方人员! 按照组织原则,凡是执委会不同意的决定就不能生效! 少数服从多数! 可一对四,他完全没有优势,说难听点,他在军校特别区执委,他就是个傀儡。 一个被架空的委员! 在他看来,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是,本应该为蓝方培养军官的学校,此刻,培养的全是红方人员! 这让他极其不满! 对蓝方的一些人士抱怨起来,先是先生。 后是戴记陶,这么多年老朋友,说走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本来他当校长,戴记陶是政治部主任,两人联手,完全可以将黄埔变成一言堂! 可现在,戴记陶跑路了! 先生又不准他插手党务。 只能,做个名义上的校长,任由红方人员对黄埔不断改造! 他不能接受这种局面一直发展。 于是乎! 他决定放下身段,开始拉拢黄埔内的优秀学员,将其发展成自己的门生! 自下而上的完成对黄埔的控制! 而林征,是他最重要的目标。 “报告!” “进来。” 林征走进办公室。 光头在简单寒暄之后,便直入主题。 他双眼微眯,紧紧盯着林征。 “林征,你入学月余,表现优异。” “我且问你,你对于红蓝两方看法如何,想加入哪一方?!” 第38章 林征发声讽刺光头、吾之剑也未尝不利! 林征心中一凝! “好家伙,还是躲不过!” 这该怎么说?! 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 珠江水冷,他可不想过些时日失足溺亡! 当然这是句玩笑话! 光头虽然小肚鸡肠,可对黄埔一期的学生相当看重! 在红蓝大战时期,一般红方的将领被抓捕后,便可由军统对其折磨审问,用以极刑! 唯有黄埔一期学生,被抓捕后,必须要由光头率先面见! 可这不是他能说红方的理由,林征想了想,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报告!” “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妄议党派之高低。” “学生认为,无论何党何派,其最终目的,皆是为实现革命意志,救国救民。” “至于红蓝的选择……” “学生认为,与其空谈‘主义’,不如实干兴邦。学生……更想为‘革命’本身,多出一份力!” 光头同样是人精,他眯了眯眼。 他明白,林征,这是在逃避。 但,他又不能多说什么。 无他,林征所言,尽是革命! 尽是先生! 这是一顶高帽子,一顶绝对正确的高帽子。 他戴不得,也破坏不得! 因此,他对林征,已然有些不满,“好个滑头的泥鳅!”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他决定,给林征下个套。 “好!说得好!‘为革命出力’!” 光头抚掌称赞。 接着话锋一转,用一种极为亲切的语气问道: “林征,你可有‘表字’?” “……报告校长,学生尚无。” “好!” 光头站起身,重新拿起毛笔,“你我相见,便是缘分。你既无字……” “……我,便为你赐字,如何?!” “赐字?” 林征心中念头百转,面上依旧平静! 他刚才拒绝了光头! 现在,若在拒绝....那真就是不给面子了! 别说光头,就是他,心中也定然不满,哪怕面上不会有所表现,可私下里....怕是真的会失足落入珠江! 林征不敢赌,开口道,“学生才疏学浅,蒙校长厚爱,谢校长赐字!” “好!”光头见林征上道,颇为满意。 心中则暗道,“你林征不是用大义、用革命来压我嘛?!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片刻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征。 “林征,你才华盖世,见解超凡,是我黄埔的栋梁。” “我观你行事,刚柔并济,能屈能伸,更难得的是有一颗坚守革命的决心。” “我的名字,是中正,字‘iie石’。介者,如山石般坚定也。” “今日,我便赐你一字——” “介持!” “......” 林征的心,猛地一沉! “介......持?!” 赐字,这件事,一般都是赐予亲近的人,或者关门弟子。 大多数情况下,赐字之人,与被赐字之人,关系亲近,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便是牢不可破的师徒,是其党羽! 而这介持二字,更是阴险! 介,取自光头自身! “持”,意为“扶持”、“支持”! 这哪里是赐字? 这分明是在他林征的额头上,刻下了“光头扶持者”的烙印! “如何?” 光头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介持’二字,望你今后,能如我一般,‘持’革命之大道,‘持’本党之信念!” 闻言,林征服了! 此时此刻,他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哪怕他是先生口中的千年未出之全才,是黄埔风头无二的革命青年,可在这些手握权力的大人物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就如这介持二字! 就是阳谋! 偏偏....他没得选! “介持.....校长厚望,学生......定不辱命!!” 林征如是说道! 不过,他可不愿就这么吃这种暗亏。 你光头是大人物,厉害的很,可我之剑也未尝不利! 当然,林征不能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他能从话头上,将吃的亏找回来,让光头知道,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文字工作者! “学生听闻校长有写日记的习惯?” 光头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不错,略有拙笔,每日反省,不曾间断!” 林征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肃然起敬的表情! “学生佩服!” “在我看来,能坚持写日记的,皆是有大毅力者!” “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我就不行。” “校长……是正经人!” 光头并没听出这句后世才懂的调侃。 只当,这是林征在用一种新奇的方式,夸他品行端正、毅力非凡。 他心中,很是满意。 林征见状,乘胜追击。 “学生还听说,校长对训练极其看重,自己也一直坚持训练,对吗?!” 光头闻言,更是来了兴致! “没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意气风发,“当下乱世,遍地烽火,唯有强健体魄,方能保证革命顺利进行!” “拿破仑为什么能成为法国的骄傲?华盛顿为何能成为美国国父?” “二人唯一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是军人!” “值此乱世,军人,乃最强有力之人!” “即或起点较低,最终独占鳌头的,必定是军人,而非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 “校长高见!”林征一脸受教。 “学生观您之体魄,昂然挺拔,想必是每日苦练的结果。” “学生在想,若是,两党的同志们,举行一场‘登山比赛’的话,” “以校长的体能,定能拔得头筹!” “哪里哪里,所言过于夸大。和那些政客比比自然是可以的,但要说胜过所有人,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光头嘴上推脱,心中却将林征这些话当做对他的示好! 虽没有明说加入蓝方,可他对蓝方,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 这个千年全才,稳了! 光头心情大好,从书架上,抽出曾文正公全集、王阳明心学这两本书,递给林征! “‘守拙’二字,你要牢记。多看,多想。” “下去吧。” “学生告退!” .... 而在他走后,光头咳嗽一声,“敬之,进来吧。” 何应钦推门而入,神色复杂。 “校长。” 光头坐下,“你对林征今日这番话,有何感想?!” 何应钦回道:“是个聪明人。” “不过......” “是小聪明罢了。” “哦?” 何应钦叹了口气:“两方都不加入,看似互不得罪,可从另一方面来说,” “又何尝不是同时得罪了两方呢!” “若是普通人,倒也没事,左右逢源。” “可他......这般厉害,注定会被人忌惮的!” “希望他能早日醒悟,以加入我党!” 第39章 林征的蜕变、从学员到政治黑手的萌芽! 走出办公楼后。 林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介持......” 被赐这个字,怕是要有不少人会误解了! 这些搞政治的,心果然黑! 手段,确实老辣。 “我不如他们,我...还是得练!还是得学着将话说的滴水不漏,而非,一昧的用远超现在的思想理论去强行折服别人!” “政治,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长袖善舞的圆滑,是永远绕不开的旋律,红方也好,蓝方也好,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才能不会被时局所裹挟!” “正如那位民国魅魔——杨度!” 心中想着,一道喝声从身后传来,“林兄!” 蒋仙云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但眼神中那丝急切,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仙云兄,好巧。”林征停下脚步,微微一笑。 “确实巧。” 蒋仙云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校长他......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林征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先云兄。” “你......” “有些过于着急了。” “......” 蒋仙云苦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林兄你。” “林兄,你我皆是明白人。” “当今这乱世之中,军阀割据,列强环伺,谁又能真正安居一方,独善其身?” “道路,终归是要选的。” “没错。” 林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蒋仙云看着林征,眼中满是钦佩与坦诚,““按理说,以我的级别,本不该,也无需亲自下场来拉拢任何人。” “可林兄你......不同。” “你太优秀了!” “你的才华,你的见识,你的‘三三制’,还有你那‘千年全才’的名望......” “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学员,你是一个标杆!” “你的选择,至关重要!” 蒋先云的目光灼灼,充满了对同志的渴望。 然而,林征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迈开步子,继续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蒋仙云见状,心中一急,赶紧跟了上去。 “林兄......” 林征没有回头。 他的选择固然重要! 无论是光头,还是蒋先云都想在第一时间将其拉拢过去! 红方着急,蓝方更着急。 可现在,恰恰是林征最不能着急的时候! 现在做选择,太早了! 黄埔开学才多久? 一个多月! 此时的光头心思,还未完全放在他们这些学员身上! 他正忙着在党内争权夺利,忙着巩固他这个校长的地位! 此刻的黄埔,对于光头而言,更像是一个政治筹码,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事班底。 他现在拉拢自己,赐自己介持二字,不过是顺手为之的闲棋。 还未曾将他们这些学员,视作真正的党羽和门生。 在这种时候站队......危险至极! 一步错,步步错! 须知,此时的光头,在党内并不算真正的核心骨干,在他之上,还有汪、胡、廖这几位先生压着。 他这个校长,当得憋屈! 尤其是黄埔内部的政治格局,红方的力量无孔不入,那个军校特别区执委,更是将他这个校长架空! 一个郁郁不得志、又手握大权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 光头现在做出怎样的事情,林征都不会觉得意外! “不行。” “绝不能现在就绑上任何一方的战车。” 林征心中决断。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断展现自己那不可替代的价值! 让自己成为这场牌局中,分量最重的那张牌! 等到...... 等到那位政治部主任从欧洲回来。 等到那位的手腕,开始真正伸入黄埔。 到那时,红蓝双方的博弈才会真正摆上台面,黄埔的局势才会真正明朗起来! 那时候,事情才会变得轻松起来! 想到此,林征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焦急的蒋先云,温和地开口: “仙云兄,不要着急。” “也不必着急,让任何人做出选择。” “当下之急,是革命,是北伐,是盘踞在北方的军阀!” “还有......广州城里,那些打着革命幌子,实则拥兵自重、囤积居奇的商团!” “商团?!” 蒋仙云闻言一愣,满脸错愕,“林兄......你对商团有顾虑?!” “不错。”林征点头,目光深邃。 他知道,历史上那场即将到来的商团叛乱,才是黄埔一期学员真正的第一滴血! “这......” 蒋仙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林征会对“友军”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他忍不住开口辩驳:“林兄,恕我直言!你怕是有所误会!” “那些商团子弟,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他们的革命之心,是真的!” “他们和我等一样,都经受过良好的教育,更容易接受新思潮,也更坚定地拥护先生的领导!” “他们......是民间革命的典范啊!” “你看当下,革命的主力是谁?是我等学生!是知识分子!” “而不是那些目不识丁、思想麻木的工人、农民!” “商团,是我们革命可以团结,也必须团结的力量!” 蒋仙云一番话说完,胸膛起伏。 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了七八套说辞,准备和林征就这个问题,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深刻辩论! 他要用理论,说服这个千年全才! 然而—— 林征在静静地听完他所有的慷慨陈词后,非但没有反驳! 反而点了点头。 “嗯。” “仙云兄所言,有理。” “......” “啊?” 蒋仙云准备好的一肚子引经据典,瞬间全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 他这就......同意了?! 这就点头称是了?! 蒋仙云只觉得,自己仿佛用尽全力打出了一拳,却狠狠地砸在了一团棉花上。 那股空落落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几欲吐血! “林兄!你......” 林征笑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蒋先云的肩膀。 “行了,别想太多。”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吃完饭,还要继续训练。” 去参加训练吧。 说罢,林征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了训练场。 只留下蒋仙云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为什么不反驳我?!” “这个人......我当真是......一点都看不透他!!” ...... ...... 上午的训练,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黄埔岛,简陋的食堂内。 学员们正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碗里那能照见人影的稀饭。 林征刚找了个角落坐下。 “砰!” 一个餐盘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对面。 林征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李志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和蒋仙云的隐晦不同。 李志龙的风格,向来是直来直去。 他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林兄,我且问你,校长是否问你要加入蓝方还是红方这件事?!” “你又是怎么选择的?!” 第40章 光头的解围、又一封发往上海的密信! 李志龙这粗鲁的质问,令食堂的喧嚣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看向林征,看向李志龙! 谁都没想到,李志龙竟是如此直白 ! 这是在撕破脸皮! 林征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还未开口,一旁乐呵呵的陈更,却先放下了筷子。 “哎,我说李队长。” “你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 “食堂是吃饭的地方,可不是你二支队的审讯室。” “吓到大家吃饭,你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我欺负人?” 李志龙脖子一梗,刚要反驳。 一个更强硬的声音,从林征的另一侧响了起来! “李志龙!” 胡中南猛地站起身! 他本就个头不高,此刻站着,也只比坐着的李志龙高出半头。 “这里是黄埔!不是你北洋的旧军营!” “你这套威风,耍错地方了!” “林兄他心中自有丘壑!” “他无论选择哪一方,那都是他自己的革命道路!!” “你李志龙,问这么多,有什么用?!” “你又凭何身份问?!” “你是能代表先生,还是能代表四万万国民?!” “......” “......” 全场,死寂。 蒋仙云、陈更、许向前......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胡中南! 这......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处事谨慎、谁也不得罪的胡中南吗?! 他......他竟然敢当众硬顶李志龙?! 不过,众想到林征对他的帮助,众人心中顿时明了! 林征对胡中南的帮助,太多了! 从报名处的“提携之恩”,到“三三制”的言传身教,再到“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思想洗礼...... 胡中南,已经从心底里,彻底认可了林征! 毫不夸张地说! 林征的立场,就是他胡中南的立场! 林征的敌人,就是他胡中南的敌人! “你......” 李志龙被胡中南这番抢白,噎得满脸通红,拍案而起! “好了!” 一声瓮声瓮气的低喝响起。 性格豪爽、一向充当和事佬的许向前站了出来,按住了李志龙的肩膀。 “都是同志!吵什么吵!” 他看了一眼胡中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转向李志龙: “志龙,你确实有些过火了。 坐下,吃饭。” 食堂这边的异常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李志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对着林征拱了拱手:“林兄,抱歉,是李某鲁莽了。” “但是......这个问题,还请林兄给个准话。” “你......” “都在吵什么?!” 就在李志龙不依不饶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食堂门口传来! 众人猛然回头! “校长?!” “啪!” 全体学员,起立敬礼! 光头在何应钦的陪同下,大步走了过来。 “李志龙!” “是!” “我刚才,都听到了。” 光头冷哼一声,“党派之争,是你们这些学生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革命?!还有没有主义?!” “一切,都要以革命为主!!” “是!学生知错!”李志龙赶紧低头认错。 光头哼了一声,这才转向林征。 但他脸上的威严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 “你们啊,也不要逼林征同学。” “林征同学,是我黄埔的骄傲,是革命的栋梁。”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同志,而非敌人。” “我昨日,已经为林征同学赐字。” “今后,大家当同心戮力,辅佐先生,共同完成北伐大业!” “都明白了吗?!” “明白!!” “吃饭!” 光头一挥手,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食堂内的气氛,却比刚才更加诡异。 林征端着饭碗,心中苦笑,搞政治的心黑,搞政治的心都黑呀!!! “好一个不要逼迫!” 光头这番话,表面是解围,是批评李志龙搞党争。 可实际上呢? 他一句“赐字”,一句“同志”,言语含糊,却又明里暗里地向所有人宣布—— 林征,是他校长的人! 这哪里是解围? 这分明是当众“盖章”,把他往蓝方的火坑里推! “林兄......” 许向前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凑过来低声问:“校长......赐的什么字?” 林征放下筷子,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介持。” “......介持?” 许向前、胡中南等人还在品味这两个字的含义。 “唰!” 坐在对面的蒋仙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林征! 介持?! 好一个“介持”! 校长的名字,是蒋中正,字“iie石”! 这个“介”字,不言而喻! 这个“持”字,更是“扶持”、“支持”之意! 蒋仙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猛然想起了上午,他满怀期待地同林征辩论商团问题时,林征那点头称是的“敷衍”态度! 原来...... 原来他不是在敷衍! 他是在疏远! 是在拉开距离!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 蒋仙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林兄......” “你......” “......一定,不要随便做出错误的选择!” 说罢,蒋仙云再也坐不住,端起餐盘径直离去。 林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蒋仙云是彻底误会了。 不过...... 他没有做出任何辩驳。 误会了也好。 顶着校长门生这个假身份,至少,耳根能清净许多。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这么不开眼,追着自己问红方还是蓝方了。 果然。 蒋仙云刚走,贺中寒便凑了上去! 他那张学生气的脸上,此刻堆满笑容,热情得同平日的自己判若两人! “哎呀!林兄!不!介持兄!” “果然我们是一家人!” “果然我们是革命正统,是根正苗红的从龙派!” “都是自家人!哈哈哈!自家人!” 贺中寒这番做派,让同桌的许向前等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苦笑。 而这一幕,更是让那些还没走远的、红方阵营的学员们,看得脸色愈发难看。 一向跳脱的陈更,此刻也收敛了所有的笑容。 他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他在思考。 连林征这样坚定的革命全才,都投了校长...... 那他自己...... 到底,该加入哪一方? ...... 当天下午。 一支队宿舍。 蒋仙云在经历了最初的烦躁与失望后,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没有放弃! “不。” “林征,他不是李志龙那种投机分子!” “他是有真信仰的人!他只是......暂时被校长的正统身份蒙蔽了!” “他......他太重要了!!” “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错路!!” 不多时,蒋仙云借口有事,离开了黄埔岛。 他来到广州市区一处隐秘的联络点。 铺开信纸,神色凝重地写下了一封长信。 信中,他详细阐述了林征的千年之才,复述了三三制的恐怖,更着重描述了光头赐字拉拢的阳谋! 他将信件加密,郑重地交给了联络员。 “A级加密。” “立刻,发往上海,让那位来自湘南的先生过目!” 第41章 湘南人的认可、窃取林征成就的光头! 夜。 上海,法租界。 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居内,灯火通明。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在弄堂外响起,“先生!广州来的!A级加密!” 内室里,烟雾缭绕。 一男子接过那封薄薄的信件,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A级加密。 来自黄埔。 是先云的笔迹。 他撕开火漆,缓缓展开了信纸。 他逐字逐句地扫过信纸,眉头,开始缓缓锁紧。 烟灰,在指间凝结,摇摇欲坠。 “介持......” “好一个‘介持’!” 他将信纸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先生......” “是广州那边......出事了?!” 那人没有说话,将信推了过去。 说话的同志,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白! “这......这......” “岂有此理!!” “这用心太险恶了,这是在搞门生故旧,是旧思想!” “介持?这是要把林征这个‘千年全才’,强行拉拢!” “我们的担忧是对的!” “林征此子,才华盖世,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若真的误入歧途....!” “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们必须立刻想办法!必须......” 那男子重新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那辛辣的烟雾在肺中翻滚。 “别慌,慌也没有用!” 华夏历史向来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他们看准了林征的价值! 想要将其说服,成为同路人!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看着,必须采取行动!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他们用师生情谊,用强权威压!” “那我们就用思想信仰去争取!” “信里不是也说了吗?” “林征的根,是逆天改命,是不认命!” “这和我们是一样的!” “算算时间......” “闲鱼也快回来了,等他到了,务必去见见林征!” .... 学校。 办公室。 “砰!!” 一份文件被狠狠摔在地上! 会议上。 他又一次! 又一次被投票否决! “娘希匹!!!” “这群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到底是谁的学校?!” 他越想越气! “好......好!好!” “你们要少数服从多数,要我屈服!” “那好,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我们互不干扰,看看谁更厉害!” “我会让你们知道,军人才是真正的力量!”* “来人!” “叫何过来!” 不多时,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 “敬之!” “政治部那群人要搞他们的,我们,搞我们的!!” 何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传我命令!!” “从即日起!学校所有战术课程改革、所有学员军官的任命,必须!也只能!” “由我们联署批准!!” “......”何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边......” “那边?!” “他们无权干涉!!” “学校的训练和人事,是军事问题!不是他们问题!!” “是!!” 何猛然立正! “还有!” “林征的‘三三制’和‘实用格斗术’!” “此乃真正的实战之法,必须立刻列为全校必修课!!” “高见!”何发自内心地赞同。 “不过......” “书本印刷时,必须把我的名字,加在林征的前面!” 一切都是为了进步! 林征偶尔的奉献,也是必要的! 更不要说,这不是牺牲,这是给林征一个真正扬名的机会! 让林征的三三制,以及实用格斗术,更好的在军队中普及,以免,被人看不起,从而迟迟不能落实! 林征,应该心怀感激! “那不是林征.....” 话音未落,何被斜瞥了一眼。 瞬间噤声。 “林征是我的学生!!” “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要让全校、乃至全国都知道!谁,才是真正懂军事的人!谁,才是真正掌控......” 第42章 又当又立、炒股高手凯申的敲打!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一个礼拜。 在这七天里,黄埔岛的风向,悄然变了。 那位光头校长,不再像刚开学时那样神秘,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学员们的视野中。 清晨的出操,他必到场,一身戎装,披着大麾,神情肃穆地检阅。 午后的训练,他常驻足,时不时把教官叫过去训话,指手画脚,干预具体的训练安排。 甚至到了晚上,他也闲不住。 不是在礼堂搞精神演讲,大谈特谈服从与领袖。 就是把一些表现优异的学员,单独叫到办公室去谈心,嘘寒问暖,拉拢人心。 所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 光头,在收权。 他在疯狂地向所有人灌输一种观念:黄埔,是他蒋某人的黄埔;学员,是他蒋某人的学生。 那种对于上下级尊卑的强调,愈发明显。 学员私下里,议论纷纷。 “校长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管得这么宽?” “感觉......气氛有点压抑啊,不像是在学校,倒像是在......旧军队的衙门。” 很快,这种压抑的气氛,随着一批新教材的下发,被推向了高潮! 《步兵战术革新:三三制》 《实用单兵格斗法》 这两本油墨未干的教材,发到了每一个学员的手中。 这本是好事。 可当陈更、许向前等人翻开封面,看到扉页上的署名时—— 他们的脸色,瞬间黑了! ——编著:蒋中正、林征 光头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且字号极大,极粗! 而林征的名字,缩在后面,字号小了一圈! 陈更把书狠狠往桌上一摔:“无耻!!”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三三制,跟他光头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怎么好意思把名字署在前面?!还印得这么大?!” 一向老实的许向前,此刻也是眉头紧锁:“这是掠夺!这是把林兄的心血,据为己有!” 就连胡中南,看着那个名字,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虽然倾向蓝方,但他是个讲义气的人,更是林征的拥趸。 “这......确实有些过了。” 胡中南叹气,“校长此举,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人群中,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左权。 他默默地看着教材,眼中闪过一丝对权力的厌恶。 然而。 蓝方的那些拥趸,如贺中寒之流,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校长这是在提携林征!” “若没有校长的名字挂在前面,这两本教材能这么快推广全军吗?这是校长的恩赐!” 两派人马,各执一词,私下里吵得不可开交。 ...... 训练场边,树荫下。 蒋仙云拿着那本教材找到了正在休息的林征。 “林兄。” “你看到了吗?” “他今日能抢你的署名,明日就能抢你的功劳!” “这就是旧官僚的作风!” “林兄,醒醒吧!只有红方,才是真正尊重人才,尊重真理的地方!” 蒋仙云言辞恳切,他是真的不想看着林征这样的人才,被光头一步步同化。 面对蒋仙云的再次拉拢,林征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接过教材,随意地翻了翻,“仙云兄。” “名字,只是个代号。” “只要这战术能推广下去,能让战士们少流血,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重要吗?” “你......” 蒋仙云气结,“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林征看着蒋仙云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中暗叹。 蒋仙云,是个好同志。 才华横溢,信仰坚定,为革命有着卓越的贡献。 可惜...... 现在的他,还是太嫩了。 太理想主义,也太沉不住气。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更不是靠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 “仙云兄。” “水至清则无鱼。” “有时候,太过计较表面的得失,反而会失去了里子。” “我们要看的,是这本书发到了哪里,起了什么作用。” “而不是......封面上的几个字。” “你......多虑了。” 说罢,林征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蒋仙云愣在原地,品味着林征的话,眉头紧锁,似懂非懂。 可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林征! 不过! 他说服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 “祥宇先生在月底,就从欧洲回到广州了,到时候,一定将林征带过去,一定好好谈谈!” ...... 下午。 办公室。 “报告!” “进来!” 林征推门而入。 炒股高手凯申正坐在办公桌后,心情似乎不错,手里正把玩着那本新印出来的教材。 “介持,来,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态度亲切得像个慈祥的长辈。 一番东拉西扯,从生活起居问到训练心得,尽显关怀之意。 最后,终于切入了正题。 “介持啊。” “这本教材,我已经让印刷厂加急印制,很快就会发往东征军和各教导团。” “不过嘛......” “为了让这本教材更有分量,更容易被下面的将领接受......” “我擅作主张,把我的名字,加在了你的前面。” “你.....没意见吧?” 他笑眯眯地看着林征,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审视。 林征心中冷笑! 书印出来了,也发下去了,这时候,来问有没有意见?! 当婊子,还要立贞牌坊! 抢了功劳,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认可你的民主与权威?! 有够虚伪的! 林征心中吐槽,脸上却不曾有半分异常! “高见高见!” “这本教材,若是只挂学生的名字,那也就是一本普通的讲义,下面的那些老兵油子、军阀将领,根本不会有人去看!” “怕是拿去擦屁股都嫌硬!” “但!” “挂上了您的名字,那就不一样了!” “那就是圣旨!” “这就像......寺庙里的泥胎塑像。” “虽是泥做的,可一旦贴上了那一层金身,受了香火......那便是佛!” “便是万人敬仰!” “您的名字,就是那层金!” “至于里面的泥是谁......又有谁在乎呢?” 凯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话,他听懂了! 这是在点他呢! 是在说这书的内容才是本质,他只是个为了让泥胎成佛的装饰品!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他深深地看了林征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介持啊......” “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既知那是泥胎,便该明白......若无金身护体,泥胎终究只是烂泥,经不起风雨,更受不起香火。” “我把名字挂在你前面,不是为了抢你的功劳,更不是贪图这点虚名。” “我是为了革命,是为了让这本教材,能真正推行下去!” “军中讲究资历,讲究威望。” “你资历尚浅,若只挂你的名字,这书发下去就是废纸一张!” “只有挂上我的名字,它才是军令!” 说到这,他站起身,走到林征面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现在风头太盛,这未必是好事。我这么做,是在替你挡风遮雨,是在保护你!” “我是为你好。” “所以,你莫要有意见,更莫要觉得委屈。” “一切,都是为了革命!” 第43章 林征的反击、借光头的刀夺商团的枪! “是!校长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林征立正,回答得无比响亮。 “去吧。” 光头满意地挥了挥手。 “学生告退!” 林征敬礼,转身,从办公室离开! 心中的火气终是压不住。 “虚伪!” “既当又立!” 明明是强抢豪夺,非要说成是金身护体;明明是政治投机,非要说是为我好。 可偏偏,面对这无耻的行径,他无能力为力!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想要自保,想要在这乱世中不被人当棋子随意摆弄,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哪怕不是军队,哪怕只是一个连,一个排......” “只有手里有枪,腰杆子才能硬!” 可现实,是残酷的。 现在的黄埔军校,穷得叮当响。 全校上下的真枪,加起来还不到五十支! 而且,这些枪,基本都掌握在那些从旧军队过来的教官手里,或者是校长的卫队手里。 “策反教官?” 林征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找死的念头。 那些教官,是光头的基本盘,是他在黄埔立足的根本。 自己若是敢在教官那里露出一丝马脚,光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温和。 “该怎么办呢?!” 这一刻,林征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意。 “书到用时方恨少!” “前世在国防大学,光顾着研究大战略、大兵团作战和政治理论了......” “对于民国这几年的具体历史细节,只了解个大概。” “知道北上会赢,知道抗战会打,知道红蓝会决裂......” “可在这种细枝末节、却又关乎眼前生存的具体事件上,知道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若是多读点野史,多记几个日子......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林征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焦虑,继续投入到枯燥的训练中。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一个礼拜过去,时间来到了七月中旬。 广州的天气,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烈日当空,地面被晒得发白,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人只要一动,汗水便如瀑布般涌出。 傍晚,水房。 “哗啦——”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洗去了一天的疲惫与燥热。 林征赤着上身,站在水房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已不再是两个月前那个文弱的书生模样。 在那光头所谓绝对封闭式的魔鬼军事化训练下,林征的体魄迎来了质变。 肩膀宽厚,胸肌隆起,腹部的线条如刀刻般清晰。 那种长期读书养成的儒雅之气中,多了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英气与杀伐之意。 这就是钢骨铁胎! 林征擦着头发,刚走出水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面而来。 “林兄!” 又是蒋仙云。 他手里拿着两瓶汽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是专门在这里堵人的。 林征心中一叹,有些烦了。 这一个礼拜,蒋仙云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推销员,逮着机会就向他灌输红方的理念,试图将他拉入红方阵营。 虽然是好意,但这频率,实在太高了。 “仙云兄。” 林征没有接汽水,而是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林兄,这天太热了,喝瓶汽水......” “不必了。” “仙云兄。”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对革命的赤诚是真的。” “可是......” “你的手段,不对。” 蒋仙云一愣,拿着汽水的手僵在半空:“手段?我不明白......” “招揽人才,是对的。” “可是,你这般几次三番的劝诫,死缠烂打......” “只会让我产生厌恶!” “这叫‘过犹不及’!” 蒋仙云被说懵了,脸色涨红,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只是不想看林兄你......” “还有!” “你们要招揽的人才,首先需要的,是保证绝对忠诚!” “然后,才是才能!” “如果不忠诚,那他有多优秀,将来就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林征上前一步,“就比如我。” “如果我现在假意答应你,混进你们的高层,摸清你们的底细,掌握你们的名单......” “而后,在关键时刻,将你们全部出卖!” “这样的损失......” “你们,承受得住吗?!” “轰——!” 蒋仙云只觉得脑海中一声惊雷炸响! 他看着林征,背后冷汗直冒,甚至...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 他光顾着惜才,光顾着不想让林征落入光头之手...... 却忘了组织最基本的原则——审查与考验!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入党时经历的重重考验......心中一阵后怕! 若林征真是个投机分子,那自己就是在引狼入室! “呼......” 蒋仙云深吸一口气:“林兄......受教了!” “是我太急躁,太幼稚了!” 可没一会,他又反应过来。 林征这哪里是在骂他? 这分明是在教他! 在帮他! 甚至......是在变相地提醒他,要注意保护组织的安全! 这....真的会是蓝方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林征他究竟.... 蒋仙云想不明白,可还是开口:“多谢林兄点醒!” “不必了。” 林征摆了摆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说罢,他转身欲走。 蒋仙云又大声道:“林兄!你说得对!” “是我错了!” “我太过于着急!” “有些势力,确实不是我们可以拉拢的,必须时刻警惕!” “就像我们之前聊的商团!” “他们仗着有英国人的帮助,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甚至公然在街上叫嚣......” “等等!” 林征猛地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商团......得到了英国人的帮助?!” 蒋仙云被林征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 “是啊......” “情报显示,商团的大佬陈良伯,和汇丰银行关系密切,最近......似乎有大动作。” “轰!” 一道闪电划破了林征脑海中的迷雾! 七月中旬......商团......英国人...... 没错了!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商团私运军火案”! 那艘名为“哈弗号”的挪威籍货轮! 里面装着的,是九千多支长短枪,还有几十万发子弹! 那是足以武装一个师的装备! 林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枪......” “这,枪不就来了嘛?!” 他正愁黄埔没枪,正愁自己没枪! 现在,这批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送上门来了! 商团买了枪,想要在羊城搞独立,想要跟革命政府叫板? 好! 很好! 这批枪,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林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林征收敛了神色,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蒋仙云的肩膀。 “仙云兄,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啊?!” 蒋仙云一脸茫然。 林征没有解释。 他转身看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他没有兵,没有权,没法去扣这批枪。 但是光头有! 一直被光头所利用、敲打,现在,也该让他利用一下光头了!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 没有叫错的外号! 常凯申,运输大队长,实至名归!!! “校长啊校长......这次,学生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借你的刀,杀商团的人,抢商团的枪!” “这批军火我要了,耶稣也留不住!” 第44章 枪在手,跟我走、军队姓蒋还是姓林?! 广州,大元帅府。 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砰!” 光头霍然起身,“九千支枪!几十万发子弹!!” “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商团想干什么?!陈良伯想干什么?!” “他们这是要造反!!” “之前他们小打小闹,买个几十支几百支,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这一次,他们太过分了!” “这是一支军队的装备!” “若是让这批军火落入商团手中,这广州城,到底是革命政府的广州,还是他陈良伯的广州?!” “我提议!” “立刻出兵!强势扣押这批军火!将其收编,用于武装我们自己的革命军!!” 然而,话音刚落。 “不可!” “iie石,你太冲动了!” 几个身穿长衫的元老立刻出声反对。 “商团在广州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强行扣押,一旦激起兵变,广州大乱,北上还怎么进行?” “先生的意思,还是以和为贵,若是能通过谈判解决......” “谈判?!” 光头气极反笑,“这是与虎谋皮!” 可无论他如何据理力争,主和派的声音依旧占据了上风。 连先生,也因为顾虑重重,不想在北上前夕对自己人动刀兵,选择了沉默。 会议,不欢而散。 ...... 黄埔岛,校门口。 林征正带着一支队结束下午的拉练,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带着满身尘土,急刹在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了光头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 “校长?”林征立正敬礼。 “介持!” 光头看到林征,脸色稍缓,“上车!跟我回办公室!” “是!” 林征心中一动,便知道,是商团的事情,让他吃瘪了! 夺枪的机会,终是到了! 校长办公室。 光头一把扯下披风,狠狠地摔在沙发上,“一群懦夫!一群书呆子!” “革命?!靠他们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革个屁的命!” “那是九千支枪啊!!” “介持,你也听说了吧?” “商团买枪的事。” 林征点头:“学生略有耳闻。” “哼!那群老古董不敢动,我敢!” “我想过了。” “既然政府不让明抢,那我们就......暗夺!” “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化妆成土匪或者水盗,趁着夜色,把那批枪给我劫了!” “神不知鬼不觉!” “等枪到了手,我们就把它藏起来。以后......再慢慢地、分批次地派发给军队。” “这样,既得了实惠,又不落把柄!” “介持,你觉得如何?” 林征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差点骂出声。 暗夺? 慢慢派发? 开什么玩笑?! 等你慢慢发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这批枪进了你的私库,我还怎么组建自己的军队?! 我是要借鸡生蛋,拉起自己的队伍! 才不是一直给你做脏活累活! 更不要说,人家船上大几千支枪,十几个人,怎么去抢?! 就算抢到手,怕是也搬不走,给商团的人察觉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风险太大,实在不划算! 林征想了想,一步上前,朗声道:“校长!” “依学生愚见,暗夺是万万不可的!” 光头眉头一皱,“为何不可?!” “校长!您是黄埔的校长,是革命军的领袖!” “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如同匪盗一般的事情?这若是传出去,您的威望何在、黄埔的颜面何在?!” “这......” 光头语塞。 “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枪落入陈良伯手里?” “当然不!” 林征斩钉截铁,“我们要抢!而且,我们要——明抢!” “明抢?!” 光头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要大张旗鼓,光明正大!” “校长,您想过没有?” “现在党内,那些元老们主和,显得软弱无能。” “这时候,若是您能站出来,以雷霆之势,强硬扣押这批反叛军火!” “那您,就是革命最坚定的捍卫者!” “您就是整个广州城,最硬的脊梁!” “到时候,民间的百姓会怎么看您、党内的激进派会怎么看您?!” “您的威望,将瞬间盖过那些只会开会的老头子!” “这不仅仅是为了枪!” “更是为了把您树立成——唯一的革命标杆!” “......” 光头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革命标杆! 威望! 这正是他现在最缺、也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 光头还是有些犹豫,“党内和先生那边......都定了调子要缓和......我若是公然违抗......” “校长!” 林征痛心疾首,“莫忘前车之鉴啊!” “宋教人先生是怎么死的?二次革命是怎么败的?” “一味的让步,换不来和平!只能换来敌人的得寸进尺!” “更不要说......” “有了这九千支枪......” “咱们黄埔的学生军,就不再是,只能拿木枪训练的花架子!” “而是真正拥有战斗力的顶尖队伍!” “且黄埔的学员,在外人看来无一不是天之骄子,无一不是革命栋梁!” “您作为黄埔的校长,这些学员,哪怕有一部分是红方的人,可在明面上,他们是绝不敢违逆您的!” “黄埔的力量变强了,您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 “先生,哪怕是怪罪您,怕是也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革命,从来都不是口号,只有自身足够硬,才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而这些枪,黄埔的这些学员,就是您发迹的班底!” “这件事,不能暗夺,必须强硬,必须将您的态度亮出去!” “必须将黄埔的名声打出去!” 话落,光头豁然开朗! 心中不再犹豫! 他本就想将商团的枪夺到手上,林征的分析,更是坚定了这一想法! 是啊! 只要枪在手,兵在手,谁敢动我?! “好!!” 光头猛地一拍大腿,“介持!你说得对!” “一味的软弱,救不了国!” “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要强硬!要为了革命,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看着林征,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 这才是我的好学生啊! 处处为我着想,处处为我的前途谋划! 相比之下,那些只会说空话的元老,简直就是废物! “介持,你真乃我的吾之子房!” “校长过誉了,学生只是......一心为校长分忧。” 林征谦卑地低头。 心中,却在冷笑。 什么叫被人卖了还数钱? 这就叫被人卖了还数钱! 你要威望,我要枪。 等你把枪抢回来,扩编了部队......那这支部队姓蒋还是姓林,就要另说了! 枪在手,跟我走! 至于光头! 至于光头,那就很不好意思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然,就在林征规划未来之际。 光头忽然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对了,介持。” “还有件事。” “红方那边......有个重要人物,叫祥宇。” “近期,就要从欧洲回到广州了。” “听说......他是先生亲自点名,若不出意外,将会直接出任我黄埔的——政治部主任。”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第45章 我,林征,不说大话、你性子太软,还得练! 广州,西关。 汇丰银行大楼旁,一座极尽奢华的欧式公馆内。 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雪茄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这里没有革命的硝烟,只有金钱与权力的腐朽气息。 商团的大佬们,正围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摇晃着红酒杯。 为首一人,身穿考究的西装,梳着油头,手中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满脸横肉,却又透着一股子精明与傲慢。 他,便是广州商团的团长,买办资本的头面人物——陈良伯。 “陈公。” 一名商团骨干有些担忧地开口,“这次......那可是九千支枪啊,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大元帅府那边......真的不会动手?” “动手?” 陈良伯嗤笑一声,吐出一口浓烟。 “给他们十个胆子!” “先生?哼,他是想当家作主,可他现在手里有几个兵?还得求着我们这些商人给钱!” “至于其他人......” 陈良伯眼神轻蔑,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蒋?不过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光头,在黄埔玩玩过家家还行,真敢动刀兵?” “汪?那也就是一张嘴厉害,书生一个!” “廖?他更是不敢动,他还要靠我们维持广州的经济!” “这群所谓的革命党,看着热闹,实则就是一群没牙的老虎!” “只要先生不出手,这广州城,没人敢动我们商团一根汗毛!” “可是......” 那骨干还是有些迟疑,“万一先生被逼急了......” “怕什么!” 陈良伯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不远处的珠江水面。 “别忘了,我们的背后是谁!” “是大英帝国!” “英国领事已经跟我通过气了。只要我们硬气,他们就会在江面上给予必要的支持!” “这一次,为了万无一失。” 陈良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后天,哈佛号靠岸。我,会亲自去码头接货!” “不仅我去,带英领事本人,也会到场!” “我就站在那!英国人就站在那!” “我倒要看看,谁敢扣这些枪,饶是先生来了,也得仔细掂量一下值不值当!” “好!!” “有陈公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有英国人撑腰,这批枪,稳了!” 众商团大佬纷纷抚掌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九千支枪落入囊中,他们凭借武力割据广州,做土皇帝的美梦。 在他们眼中,有洋人撑腰,便是天大的护身符! ...... ...... 另一边。 黄埔岛,傍晚。 夕阳西下,将整个黄埔滩染成了一片血红。 一天的训练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泥土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军人的气息。 林征正坐在操场边的双杠上,手里拿着水壶,慢悠悠地喝着。 而在他身边,却早已围满了人。 左全、许向前、蒋仙云、陈更、李志龙...... 无论是红方的中坚,还是蓝方的骨干,此刻都极其默契地放下了党派之争,凑到了林征的身边。 林征在学员中的威望,已然超脱了阵营,成为了所有人公认的主心骨。 此刻,大家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商团! “太憋屈了!!” 性格最直爽的许向前,一拳砸在双杠的立柱上,震得铁管嗡嗡作响。 “那可是九千支枪啊!商团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 “政府居然还在犹豫?还在谈判?!” “这简直是软弱!!” 左全也是满脸怒容,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咬牙切齿: “陈良伯那个买办走狗,仗着有洋人撑腰,简直无法无天!” “先生的怀柔政策,这次是真的错了!” “对付这种人,就该一枪崩了他!跟他谈什么谈?!” 李志龙也是愤愤不平:“要是让这批枪落到商团手里,我们黄埔以后还怎么混?出门都得被他们压一头!” 众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广州城,跟商团干一架。 然而。 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贺中寒却皱着眉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诸位,冷静一点。” 贺中寒推了推眼镜,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先生这么做,自然有先生的道理。” “你们别忘了,北上在即!” “现在最重要的,是后方的安稳。”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我们现在跟商团全面开战,广州乱了,后勤断了,北上大业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这是大局观!” “大局个屁!” 陈更直接怼了回去,“人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谈大局?” “你......”贺中寒气结。 眼看两边又要吵起来,蒋仙云忽然抬手压了压,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征。 “好了,都别吵了。” “听听林兄怎么说。”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林征身上。 大家都知道,林征不仅才华盖世,更是校长的心腹,经常出入校长办公室。 “林兄。” 许向前急切地问道,“你经常见校长,校长那边......到底怎么看?!” “是啊,林兄,政府真的就打算这么忍了?” 林征放下水壶,拧紧了盖子。 “忍?” “谁说要忍了?” “回去都好好准备准备吧。” “就要......有大动作了!” “轰——!!” 众人闻言,瞬间明白过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许向前激动得狠狠挥了一下拳头,“我就知道我们不会一直当缩头乌龟!” “太好了!终于要动手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蒋仙云,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 唯独贺中寒,愣在了原地。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追问道:“林兄......这......” “这不合常理啊!党内不是都主和吗?” “这到底......是先生的意见?还是校长的意见?!”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林征。 是啊。 能推翻党内决议,定下如此大动作的,究竟是谁的意志? 林征整理了一下衣领:“这......” “是我的意见!!” “......” “......” 全场,死寂。 海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沙尘。 贺中寒张大了嘴巴,“你的......意见?!” “你一个学生......” “决定了广州政府的......大动作?!!” 林征微微一笑。 他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林兄高见!” “林兄高见!” 左全、蒋仙云所代表红方骨干,发出一声叫好! 李志龙所在的蓝方人员亦是喝彩! 林征轻笑! 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辨经! 他扫了眼先前质疑,此刻陷入沉默的贺中寒,对众人说道:“于革命这件事上,我,林征,从未说过大话!” “尤其此刻,我之意见即校长之意见,即黄埔之意见!” “乱世当用重典,革命不存在怀柔!” “黄埔,需要一场硬仗,将名声彻底打出去,让众人知道,我们...不是只会理论的书呆子,而是真正的将才!” “中寒,你性子太软了,还得练!” 贺中寒抿了抿嘴,最终,深吸口气,将头低下。 “谢....谢林兄斧正!” 第46章 军营立威、他就欺负你是知识分子!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一辆黑色的军用轿车,穿过广州的夜色,驶向了城郊一处隐秘的营地。 车上坐着的,正是林征、李志龙、贺中寒和胡中南。 而带队的,是光头本人。 “到了。” 光头推门下车。 一下车,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这处营地不大,却戒备森严。 探照灯来回扫射,巡逻的士兵个个身形彪悍,眼神冷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清一色的德国造毛瑟手枪,甚至还有几挺崭新的麦德森轻机枪架在哨塔上! “这是我的卫队营。” 光头看着这支部队,眼中满是自豪,“也是我手里,目前最精锐的家底!” 李志龙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装备,这精气神,跟外面那些穿草鞋、背汉阳造的杂牌军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众人来到校场。 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营长正带着士兵在进行夜间格斗训练。 “立正!敬礼!” 见到光头,营长一声暴喝,全营数百名士兵瞬间静止,动作整齐划一,杀气腾腾。 光头回了一礼,随即指着身边的林征,向那营长介绍道: “王营长,这位是林征。” “你们现在练的实用格斗术,还有全军推广的三三制,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哦?” 王营长闻言,那双充满野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上下打量了林征一眼,眼中的轻视收敛了几分,多了一丝敬意。 身为老兵,他太清楚那套格斗术和战术的含金量了。 “原来是林教官,幸会!” 王营长抱拳,语气还算客气。 然,下一秒。 光头的话,却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这次针对商团军火的行动,极其重要!” “林征,便是此次行动的第一指挥官!” “包括王营长你在内,全营上下,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征的指挥!” “违令者,军法从事!” “什么?!” 王营长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校长!这......” 让他一个身经百战的营长,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娃娃指挥? 这简直是开玩笑! “这是命令!” 光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用话堵死,“怎么?你要抗命?” “......属下不敢!” 王营长咬着牙,低头应道。 “很好。” 光头看了看表,似乎还有急事,“林征,人我交给你了。怎么用,看你的本事。” “我有事,先走一步。” 简单交代几句后,光头直接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 随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校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压抑、紧绷、充满火药味。 王营长缓缓直起腰,转过身,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俨然没了先前的敬畏! “林......长官?” “虽然那什么格斗术是你编的,但编书和带兵,可是两码事。” “这次行动可是要玩命的,不是在学校里过家家。” “您这细皮嫩肉的,见过血吗?别到时候枪一响,吓得尿裤子,还要弟兄们分神来保护你!” “哈哈哈哈——” 周围的老兵油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林征等人。 李志龙脸色一沉。 他当过兵,太了解这种夺权的严重性了。 军队只为强者服务。 若是林征今晚不能压住这个地头蛇,不能服众,那到了战场上,这群骄兵悍将绝对会阳奉阴违! 命令实行不彻底,行动必败无疑! 这对林征,是个巨大的考验! 就在这时,贺中寒站了出来。 他想起林征之前说他性子太软,便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证明自己也是个硬骨头。 于是,他一步上前,指着王营长厉声喝道: “王营长!注意你的态度!” “林征是校长亲自任命的指挥官!是你的上级!”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想造反吗?!”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搬出校长来压人。 若是在学校,或许管用。 可这里,是兵营、是光头的亲卫队! “造反?” 王营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猛地逼近贺中寒。 那股浓烈的汗臭味和血腥气,直冲贺中寒的鼻腔! “老子跟着校长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拿校长压我?” “小秀才,这儿是兵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你问问我手里的枪,它认不认你这个‘上级’?!” “你......” 贺中寒被他那凶悍的气势吓到,想说些什么,可话卡在喉咙死活说不出口。 “嘘——” 下面的老兵油子们纷纷起哄,吹起了口哨。 “哟!秀才公吓破胆咯!” “回家吃奶去吧!” 贺中寒被架在台上,下不来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就在这尴尬至极的时刻。 一只手,搭在了贺中寒的肩膀上,将他轻轻拉到了身后。 林征走了出来,将袖口解开,“衷寒兄,退后。” “跟他废话什么?!” “他呀,就是欺负你是个知识分子。” “来,让我跟他过两招。” “......” 王营长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别别别!” 他连连摆手,故作惶恐道,“您可是校长亲自任命的长官,是千年奇才!我一个大老粗,哪敢跟您动手啊?” “这要是伤着您哪儿了,校长怪罪下来,我可惹不起!” 嘴上说着不敢,可他眼中的轻蔑与挑衅,却几乎要溢出来了。 林征看着他那副做作的样子,笑了。 “让你打就打!” “哪来这么多屁话?!” 此话一出。 王营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好!” “既然林长官有雅兴,那卑职就......奉陪到底!” “喔——!!!” 老兵们瞬间沸腾! “营长!给这书生松松骨!” “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卫队营的厉害!” “开打!开打!” 林征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志龙等人。 “那个......” “几位,带钱了没?” “啊?” 李志龙和胡中南有些懵,“带......带了。” “都拿出来,借我用用。” 几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掏出了身上的大洋和钞票,凑了一把,递给林征。 林征颠了颠手里的大洋,听着那清脆的声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钱往地上一扔。 “王营长。” “光打有什么意思?!” “咱们......添个彩头!” 王营长气笑了。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行啊!” “添个彩头!” “我也不欺负你,规则你定!怎么打,随你挑!” 王营长脱掉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 林征点了点头,“很简单。” “十招。” “十招之内,我没把你放倒,算我输!!” “......” “卧槽!太狂了吧?!” “十招?!他以为他是谁?霍元甲吗?!” “咱们营长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身横练功夫!” “这娃娃兵,太托大了!” 王营长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十招......” 王营长咬牙切齿,“好!很好!” 贺中寒拉了拉林征衣角,“林兄......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十招太短了,万一......” 林征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十招,就十招。” “赢不了,这钱归你,指挥权也归你,我立刻滚蛋!” “但若是赢了......” “你们的命归我,我让你们往东,绝不能往西!” “还有,我下手没轻重,你做好准备!” “别输太惨,给你手下的兄弟丢人!” 第47章 林征三招败兵痞、小人畏威而不怀德! 校场之上,风声鹤唳。 王营长扭了扭脖子,他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堂堂卫队营营长,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娃娃当众挑衅,还立下了十招的羞辱性赌约。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老子手黑!” 王营长眼中凶光毕露,心中暗下狠劲:一开始就上狠手!不留余地!直接废了他一只胳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战场的残酷! “喝!!” 王营长一声暴喝,率先发难! 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直奔林征的腰腹而去! 这一脚若是踢实了,普通人当场就得内脏破裂! 可林征没有选择躲避,迎着那记鞭腿,欺身而上用肩膀,硬生生扛了下来! 紧接着,右手成爪,以一种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直扣王营长的咽喉! “嘶——” 王营长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切磋? 这分明是索命! 这小子的招式,全是奔着杀人去的!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王营长心中发狠,挥起一拳,直轰林征的面门! 以伤换伤! 在他看来,林征这种学生兵,不过是虚张声势,只有简单的三板斧! 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肯定会怕,肯定会躲! 只要他一躲,节奏就回来了! 可是...... 他想错了。 他想以伤换伤! 林征也想! 面对这足以打碎鼻梁的一拳,林征依旧没有防守的意思! 头微微一偏,拳头擦着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 他的右手顺势下压,擒住王营长的手腕,左手猛地托住王营长的手肘! 反关节技! “咔嚓!” “啊!!!” 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王营长的手臂瞬间脱臼! 紧接着,林征一个转身,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地砸在了王营长的胸口! “噗——” 王营长一口苦水喷出,轰然倒地! 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 一只黑色的军靴,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声,稳稳地悬停在了他的鼻尖之上! 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一厘米! 林征居高临下,“你,输了。” 全场,死寂! 只有夜风呼啸的声音。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招! 说好的十招...... 结果,仅仅用了三招! “这......这林征,真的是学生兵吗?!” 一名老兵吞了口唾沫,“出手就是杀人技!招招致命!” “太狠了......”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刚才那一拳,他要是躲慢一点点,脑袋就开花了!可他居然连眼都没眨一下!” “这就是个疯子!!” 李志龙、胡中南等人,更是看得头皮发麻。 他们平日里在学校,也搞军事化管理,也练格斗。 可跟今天这一幕比起来...... 简直就是过家家! 地上的王营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不屑、愤怒,到被打倒时的懵逼、震惊。 最后......化作服气! 军营里,强者为尊! 林征不仅打赢了他,更是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感到害怕! 他有一种预感,若他违背林征命令,林征是真的敢将他毙掉! 像这种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对他人的性命,自然也没那么看重,留给他的只有两个选择。 听话,或者....死! “呼......” 王营长忍着手臂剧痛爬了起来。 没有去管脱臼的手臂,而是对着林征,敬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长官!!” “我王大彪......服了!!” 声音洪亮,心服口服! 随即,他猛地转头,对着那群还在发愣的士兵怒吼道: “都他娘的愣着干嘛?!” “给长官敬礼!!” “唰——!!” 几百名士兵,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长官好!!” 吼声震天,直冲云霄! 这一刻,李志龙等人心中只觉得无比震撼。 他们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林征。 那个身影,并不魁梧,却压得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老兵油子,低下头颅。 仅仅只用了三招! 就将这群最难啃的骨头,彻底收拢! 李志龙自问...... 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 这时,王营长凑了过来,脸上那股桀骜不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谄媚和讨好。 “林长官,您这身手......真是神了!” “刚才那一招‘分筋错骨’,简直绝了!” 说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可惜....” “校长还是走早了。” “若是校长刚才在场,看到您这么利索地给我放倒,定然会更加重用您!” 林征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兵痞子,终究还是兵痞子。” “眼皮子太浅!” “光头可不是只看拳头,他的心...黑多了!” 林征心中清楚得很。 若是刚才那一幕真被光头看见了,光头不仅不会更加重用他,反而......会对他更加忌惮! 一个既有理论头脑,又能折服骄兵悍将的人...... 对光头这种疑心病极重的人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威胁! 岂不闻—— 吾梦中好杀人! 功高盖主,杯酒释兵权! 搞政治的...心都黑! “不过......” 林征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王营长,“这些兵痞子,倒也有好处。” “那就是简单!” “小人,畏威而不怀德!” “跟他们讲道理、讲主义、讲军令?那是对牛弹琴!” “像贺中寒那样,想靠校长令来压人?” “简直可笑!” “对付他们,就得像现在这样——用蛮力,将其打服!” 虽然这群人不够忠诚,但眼下,绝对够用! 无他! 光头的命令,可不是玩笑话,想通了关节,林征也不再废话。 他拍了拍王营长的肩膀,帮其将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咔哒。” “嘶......谢长官!” “行了,别拍马屁了。” 林征脸色一肃,“让你的人集合。” “把卫队营的情况,现在的弹药储备,人员配置,一五一十地跟我讲清楚!” “是!” “还有!” 林征的目光扫过全场,“都给我听好了!” “这次行动,就在一周后!” “这不是简单的演习,也不是去剿匪。” “这是去......玩命!” “是要流血的!!” “到时候,我的命令就是天!” “我让你们杀谁,你们就必须杀谁!” “只要我下令,你们就扣动扳机!” “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是商团的大佬,甚至是洋人,都给老子一枪毙了!” “但凡慢一秒,军法处置!” “听明白了没?!” “明白!” 第48章 劫船前夕,林征点将、意难平——左全!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黄埔岛上时,林征一行人已经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学校。 刚一进宿舍区,憋了一晚上的李志龙,那张嘴就再也闲不住了。 “你们是没看见!” “那个王营长,那是真正的老兵油子!一身横练功夫,在那帮骄兵悍将里那是说一不二的主!” “结果怎么着?” “咱们林兄,只用了三招!” “啪!啪!啪!” 李志龙比划着动作,“真的是三招!就把那个王营长给干趴下了!” “那一整个营的兵痞子,当时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最后,那是几百号人齐刷刷地敬礼,喊林长官!” “那场面......啧啧啧!真他娘的解气!” 周围围着的一群同学,听得津津有味。 但他们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无他,故事的主角是林。 “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林兄连何总教官都能指点,收拾个把营长,那不是手拿把掐?” “既生瑜何生亮!” “跟他生在一个时代,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悲哀啊......” ......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转眼,便到了行动的前一天晚上。 校长办公室。 灯光昏黄,气氛隐秘。 光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关于哈佛号的情报。 “介持。” “明天的行动......” “我就不出面了。” “毕竟,党内那些老头子还在盯着,我身为校长,若是直接出现在现场,容易落人口实,也不好跟英国人交代。” “这件事......” 光头深深地看了林征一眼,委以重任般说道: “全权交由你处置!” “你办事,我放心。” “不过......” “一定要做得漂亮!” “既要把枪拿回来,又要尽量把动静压小。” “能不起冲突,就尽量不要起冲突。” “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把生米煮成熟饭!” “......” 林征立正,面色肃然:“是!学生明白!定不负校长重托!” 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出面?” “全权处置?” “还要做得漂亮?不起冲突?” 林征心中暗骂。 “想得美!” “你不就是想一旦出了事,好把锅全甩给我吗?!” “若是成了,是你运筹帷幄;若是败了,或者是惹恼了洋人,那就是我林征办事不力,甚至可以把我交出去顶罪!” “既想要天大的功劳,又不想承担半点后果......”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林征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灯的办公室窗口。 “既然你把权放给了我,那这出戏怎么唱,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之前一直把我当枪用,将我的战术改革冠以你的名字,给我强行赐字,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吃亏!” “这些仇,我可都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这次的事情,你想漂亮?!” “抱歉,漂亮是不可能漂亮的!” “非但不漂亮,我还要将冲突扯到你身上,让你同商团,同ying国人对峙!” “让你知道,什么叫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林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只有把水搅浑!” “只有让商团、让英国人,甚至是让党内的那些元老,把所有的怒火和精力,都牵扯到你光头身上!” “让你焦头烂额,让你不得不倚重手中的武力!” “我才能在这夹缝中,更好地发育!” 林征需要时间,需要混乱。 只有在混乱中,他才能在黄埔假借教导支队的名义,拉起一支只听命于他的队伍! 更重要的是...... “祥宇先生快要回来了。” 林征,需要一个同祥宇先生暗中接触的机会! 告诉他们! 自己不是威胁! 而是一颗......深埋在敌人心脏里的钉子! 也就是卧底! 可以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比如...四一二! 心中想着,脚步不停,林征很快回到宿舍。 众人一下子全凑了过来。 “林兄!林兄!” 陈更第一个窜上来,“明天要动手了?!” “带上我!一定要带上我!” “这种大场面,怎么能少了我陈更?!” “还有我!” 许向前也挤了进来,搓着手,“打商团的买办,我许向前义不容辞!” 蒋仙云、贺中寒、李志龙...... 众人纷纷请缨,眼神热切。 他们都是各个省份选拔出来的精英,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 都想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露一手! 林征心中迅速盘算。 这次行动,不仅仅是抢枪。 更是一次政治亮相。 带谁去,不带谁去,大有讲究。 “好。” 林征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这次行动,我们要面对的是亡命徒和洋人,需要精锐。” “李志龙!” “到!” “蒋仙云!” “到!” “陈更、许向前!” “到!” “胡中南!” “到!” 林征一口气点了五个名字。 这其中,有坚定的红方,也有蓝方骨干,还有像李志龙这样性格鲜明的激进派。 红蓝混杂,成分复杂。 只有这样,明天的局势才会更加扑朔迷离,各方势力的牵扯才会更深! 最后。 林征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身上。 “还有......” “左全!” 左全抬头,眼中满是意外和错愕。 他没想到,林征会点他的名。 论名气,他不如蒋仙云;论家世,他不如陈更;论跟林征的关系,他也不如胡中南亲近。 “林兄......” 左全有些自谦地说道,“我......我恐怕能力有限,怕拖了大家的后腿......” 林征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左全,眼神中,带着一种旁人看不懂的惋惜与敬重。 别人不知道,他林征岂能不知道? 左全! 这可是未来的神将!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他是红方的高级指挥官,是抗倭战场上,红方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他的军事才华,惊才绝艳! 如果...... 如果他没有在那场突围战中牺牲,如果他能成功活到建国...... 大将,轻轻松松! 甚至......元帅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一位真正让人意难平的英雄! “左全。” 林征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肩膀。 “不要妄自菲薄。” “我看人,从不走眼。” “你的能力......很高,很高。” “这次行动,我需要你的冷静,和你的脑子。” 左全愣住了。 他感受到了林征手掌传来的温度,更感受到了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是!” 左全声音铿锵有力,“保证完成任务!” “好!” 林征环视众人,神色一肃: “名单已定!” “所有人,立刻回去调整状态!” “好好睡一觉。” “明天,就该我们在这乱世中正式亮相了,可都别露怯!” 第49章 左全的投名状、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凌晨两点。 羊城,天字码头。 浓重的夜雾笼罩着珠江水面,湿气夹杂着江水的腥味,扑面而来。 偌大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摇欲坠,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个时间点,整座城市都在沉睡。 唯有码头上,却是一番别样的热闹。 “领事,您请看。” 陈良伯手里夹着那支未燃尽的雪茄,“这江水滔滔,就像这大势。” “那个所谓的革命政府,不过是江面上的一叶扁舟,风浪一来,也就翻了。” 在他身旁,那个ying国领事,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傲慢道:“陈,你说得对。” “在这片土地上,只有实力和英镑,才是永恒的真理。” “那个孙大炮,理想主义者罢了,你的利益,就是我们大ying的利益,他们....不敢动你的!”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在他们身后,几十名商团的骨干同样趾高气昂,脸上有恃无恐! 在他们看来,今晚的行动绝不会出问题。 “来了!!” 忽然,有人指着江心大喊。 只见浓雾之中,一艘庞大的货轮缓缓破浪而来。 船头上,悬挂着的挪为国旗,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哈佛号”! “终于到了!” 陈良伯眼中精光爆射,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 那可是九千支枪啊! 有了这批枪,他陈良伯就是羊城真正的无冕之王! 权利的味道,令人着迷! “快!准备卸货!!” 船只靠岸,踏板放下。 商团的人满心激动,一拥而上。 然而—— 就在陈良伯的一只脚刚刚踏上跳板的那一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子弹打在陈良伯脚边的木板上,木屑飞溅! 陈良伯吓得一缩脚,差点跌进江里。 “谁?!谁敢开枪?!” “不想活了吗?!” 他愤怒地咆哮着,回头望去。 只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整个码头团团围住! 黑洞洞的枪口泛着森冷的寒光,直指商团众人!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商团的卫队举枪对峙。 可他们看到那几挺架设好的麦德森机枪时,腿肚子不由抽抽起来。 欺软怕硬,他们是好手。 可真打起来,他们只会树倒猴孙散,各自逃命! 陈良伯则不同! 他是真见过大场面的枭雄。 世家门阀,自古就有,根深蒂固。 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的生意遍布羊城,只要是能赚钱的行当,必然有他的手脚! 就连政府发军饷、搞建设,很多时候还得求着他筹款! 更别说,他现在身边还站着英国人! 他在短暂的惊慌后,迅速镇定下来,“哪个部分的?!” “瞎了你们的狗眼!” “连我陈良伯的货都敢拦?!” “叫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王营长提着枪,一脸痞气,“哟,是陈大老板。” “这就没错了,我拦的就是你!” “眼睛没瞎,看的清楚!” “你......” 陈良伯大怒,“你是谁的人?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扒了这身皮?!” “嘿嘿。” 王营长皮笑肉不笑,把枪往肩膀上一扛: “陈老板好大的威风。” “不过嘛,我就是个吃军饷的大头兵,不懂那些有的没的。” “你也别跟我嚷嚷。” 王营长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来,指了指身后: “想讲道理?” “那你得跟正管事的人说去!” 士兵们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六名身穿灰色军校制服的年轻人,迈着整齐的步伐,神色冷峻地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正是林征。 在他身后,左全、许向前、陈更、蒋仙云、李志龙,一字排开。 “是你?!” 陈良伯一眼就认出了林征。 毕竟黄埔榜首、千年奇才的名号,早已传遍了羊城的大街小巷。 但随即,陈良伯便发出一声冷笑。 “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黄埔的几个学生娃娃!” 陈良伯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不认为林征能有什么实权。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几个热血上头的愣头青,扯虎皮做大旗,借着军营的兵跑出来闹事罢了。 “林征,我劝你一句。” “这里是码头,不是学校。” “这批货,是经过特批的,都给老子滚蛋,别挡老子的财路!” “都给老子滚蛋,否则.....” “引起外交纠纷,把你们全毙了,都赔不起罪” 此刻! 陈良伯高高在上,试图用几句话将林征他们吓住。 这番作态,让左全的表情愈发冷峻! 他自幼丧父,同母亲相依为命,在贫苦中挣扎求生。 尝遍世态炎凉,看透人情冷暖。 他是真切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的人! 他太知道,像陈良伯这种勾结洋人的买办,对普通百姓的态度是何其恶劣! 他也知道,逆天改命这四个字,何其沉重! 而现在...... 机会就在眼前! 林征将他带了过来,他必须递上投名状,他必须将其死死攥在手中! “特批?我看是通敌!” 左全一步跨出,将枪口,顶在了陈良伯的脑门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以至于,陈良伯身边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 陈良伯也是愣住了。 这....哪里来的愣头青?! 有这么做事的嘛?! “你......” 陈良伯话刚开口。 左全又道,“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你以为你有钱,有势,有人脉,我们就动不了你?!” “告诉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你大可以试试,是你摇人来得快,还是我的枪快!” 闻言! 陈良伯吞了口唾沫,他....是真的慌了! 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他可太知道,十八九的青年有多冲动,他们是真没顾忌,脑子一热真敢开枪! 他心中不爽,可他更惜命! 乖乖的将嘴巴闭上,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左全误会! 眼神则不住的向身边的ying国人求助! 仿佛在说—— “领事,救我!” 第50章 掌掴‘洋大人\’、记住,我名林征,征服的征! 左全的举动,不仅吓到陈良伯。 就连身后的李志龙、蒋仙云等人,也都被吓到了! 他们面面相觑,接着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林征。 “怎么回事?!” “林征选的人......怎么都这么有骨气?!” “一个比一个硬?!” “先是那个敢当众怼李志龙的胡中南,现在又是敢拿枪顶着商团大佬脑门的左全......” “林征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选人的?!” “下一个......下一个爆发的,又会是谁呢?!” 李志龙心中更是暗道,本以为我已经是激进派了,可同左全比,我还是太保守了! 哪有一上来,就把枪抵别人脑袋上的?! 这是谈事嘛?! 这明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队伍后方。 王营长抱着膀子,眼中满是惊讶和欣赏。 “啧啧啧......” “这些个学生兵,真够激进的!” “真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搞革命?!” “这股子狠劲,比老子当年的兵还要猛,给这些人管着,老子不丢人!” 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被无视的ying国领事,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着陈良伯被枪指着,感觉大ying帝国的脸面被踩在了脚下。 “住手!!” 领事上前一步,指着左全,“你们想干什么?!” “我是大ying帝国的领事代表!陈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这是在挑衅大ying帝国!” “立刻把枪放下!否则......明日大ying帝国的军舰,就会炮轰羊城城!!” 左全不语,直接将他无视,枪口依然死死顶着陈良伯。 “你......”领事气急败坏。 “说完了吗?” 林征缓缓转身,打断了领事的叫嚣,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这里......” “是羊城码头。” “不是沙面租界,更不是你们伦敦!” “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夜晚,一切事情,皆以我的命令为主!” 林征的声音不高,可众人都听的真切, “你若有意见......” “还请憋着!” “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你的命,只有一条!” “不要来试探我的底线,这不是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东西!” “当然,你若一心求死,我也会满足你!” ... 码头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ying国领事和陈良伯看着面前的林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本以为,拿枪顶着人脑门的左全就已经够激进了。 可同林征相比,还是太保守了! 林征像疯子,丝毫不考虑后果,面对ying国领事,开口就是死亡威胁! 简直不当人子! “真可谓......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兵!” 陈良伯心中哀嚎,今天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而站在林征身后的王营长,此刻心里却是爽翻了天! 爽! 太他娘的爽了! 作为旧军队出身的他,他以前受够了洋人的窝囊气。 见到洋大人要让路,洋人犯法不敢抓,甚至还要赔笑脸。 可今天! 看着那个平日里鼻孔朝天的ying国佬,被林征几句话吓得不敢吭声! 王营长心中爽了! 这次任务出的实在过瘾,实在是过瘾呢!!! 他看着林征的背影,眼中的信服之色,更加浓郁! 这就叫长官! 这就叫带种! 跟着这样的长官混,哪怕是死,那也死得轰轰烈烈,值了! 终于,ying国领事顶不住这股压力,认怂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道: “好......好!” “既然你们要扣,那就扣!” “但是!” “你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是孙?还是那个蒋?” “我要知道,究竟是谁,敢下令挑衅大ying帝国!!” 听到这个问题,林征心中一笑。 终于...... 问到点子上了! 他今晚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哆嗦,把这口巨大无比的黑锅扣在光头脑袋上吗?! 但是,他不能明说。 若是直接说是校长指使的,那就太刻意了,反而落了下乘,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说矫传军令。 “政治这东西......” “不上称没有三两重,可一旦上了称,那是千斤都打不住!” “越是撇清关系,他们就越会往光头身上想!” “这,才叫真正的栽赃!” 林征心中暗道,继而开口,“今晚的事情,没有人指使我。” “我不代表任何势力,不代表任何个人!” “我,只代表——革命!!” “这批枪,是用来搞分裂、是革命的敌人!” “所以,我扣了!” “有什么不服的,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我林征来就好!!” 话落,林征猛地一挥手,厉声下令: “动手!!” “把商团的枪,全部给我下了!!” “是!!!” 王营长早就等不及了,大手一挥:“兄弟们!上!把他们的家伙都给老子缴了!” 士兵一拥而上。 商团的私人武装只能乖乖举手投降,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家伙被收走。 紧接着,士兵们冲上了哈佛号。 一箱箱崭新的军火被搬了下来,那是沉甸甸的杀人利器,更是权力的象征! 陈良伯看着这一幕,心在滴血! 那是他的钱! 是他的底气! 是他在羊城称王称霸的资本啊! 就这么...... 被这群强盗给抢了?! 这口气,他根本咽不下去,实在憋屈! ying国领事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恶狠狠地盯着林征,“你等着......” “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你会为你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 面对这威胁,林征冷笑一声,走到了ying国领事面前。 林征伸出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脸上。 声音不大,却极其刺耳。 “记住。” “我叫林征。” “有事,尽管来找我。” “我再说一遍,我不代表任何势力,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群洋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撒野!” 说完,林征转身大步离去。 “收队!!” ...... 看着林征和那支满载而归的军队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码头上,只剩下了满地狼藉,和一群气急败坏的人。 “岂有此理!!” “简直是岂有此理!!” 陈良伯气得直跺脚,“这就是明抢!土匪!强盗!!” “那个林征......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拍我的脸?!” ying国领事更是气得快要发疯,捂着脸颊,那是大ying帝国的耻辱! 但在愤怒过后,两人很快冷静下来。 “陈。” “你信那个小子的鬼话吗?他说他不代表任何势力?” “怎么可能信!” 陈良伯啐了一口,“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那个林征虽然厉害,但他也就是个学生!” “可刚才那支部队,身上的武器装备,全都是德国货,是实打实的精锐部队!” “他一个学生,能拉来这种部队?!” “根本不可能!” “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打死我都不信!!” “没错!” ying国领事也点头,“我听说过这个林征。” “他在黄埔很出名,被光头赐了字,叫什么......‘介持’!” “那是他的学生!!”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悟了! “破案了!” “这就是那个光头干的!!” 陈良伯咬牙切齿:“好你个常凯申,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玩这一手黑吃黑!” “让学生出面,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 “还说什么代表革命?我看就是为了抢我的枪去扩充他的私人武装!!” “想得美!” ying国领事冷笑一声:“他以为找个学生顶锅,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林征是他的门生,那这笔账,就算在他头上!” “走!” 陈良伯一挥手,眼中满是复仇的怒火: “回去准备一下!”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黄埔岛!” “带上领事馆的抗议书,带上商团的请愿书!” “我们直接去找那个光头!” “这一次,就算是把羊城的天捅个窟窿,我也要让他把吃进去的枪,连本带利地给我吐出来!!” 第51章 别给光头背锅,这事,你...扛不住! 夜色深沉,黄埔岛上一片静谧。 只有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然,留守在校门口的黄伟眼睛瞪的溜圆,心中满是期待,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来了!!” “林兄他们回来了!!” 当远处那几艘满载着战利品的驳船出现在视线中,黄伟激动的挥起手臂! 一溜烟跑到学生宿舍报信。 “快醒醒!!” “回来了!带着枪回来了!!” 这一嗓子,让原本都没怎么睡踏实的学员,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 连衣服都顾不上扣好,趿拉着鞋子,疯狂地涌向校门口!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压抑着呼吸,眼神中尽是对武器的渴望! “我的天......” “这么多?!” “这得多少枪啊?!” 林征站在码头上,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别愣着了。” “动手!搬运!盘点!” “是!!” 学员们一拥而上,分工合作,对武器进行清点! 负责统计的许向前,手都在颤抖,拿着清单跑过来,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沙哑: “林......林兄!” “长枪......四千支!全是崭新的毛瑟!” “短枪......五千支!” “还有......还有麦德森机枪三十挺!!” “子弹......足足百万发!!!”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学员们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发财了! 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要知道,现在的黄埔拢共不到一百支枪,还都是破旧的苏联货! 连训练都用的木枪! 先生一直说会为他们配备武器,可始终没有后续。 而现在,林征将九千支枪拉了回来! 这要说不激动! 那可真就成‘柳下惠’了! “好!” 林征看着这一串数字,心中也是一定。 有了这批枪,他就能借口组建教导支队,让自己的腰杆子彻底硬起来! 但他没有沉浸在喜悦中。 林征神色一肃,“都别高兴得太早!” “枪是拿回来了,但事情还没完!” “陈良伯和那个ying国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明天一定会来闹事,甚至会带着军舰来施压!” “传我命令!” “所有人,立刻就地构筑防御工事!” “机枪给我架起来!把黄埔岛给我守得像铁桶一样!” “是!!” 学员们此刻对林征那是言听计从,立刻开始搬沙袋、挖战壕。 “还有,你们都记住了,这件事......” 林征指了指身后的军火,“是我林征一个人的主意!” “是我林征带头干的!” “是我林征下的命令!” “与校长无关!与党代表无关!与黄埔校方......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一次——纯粹的学生自发爱国行动!!” “必须给我咬死这一点!!” “谁要是敢说是校长指使的,或者是为了学校......别怪我林征翻脸不认人!!” “......”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大家都不是傻子。 能调动卫队营,能有这么精准的情报,这背后要是没有光头的授意,打死他们都不信! 这就是光头想吃肉,又不想惹一身骚! 蒋仙云是个正直的人,更是红方的代表,他一步上前,急道: “林兄!” “这明明就是校长的意思!是他想拿这批枪,却又怕承担政治风险!” “你一个人想要扛下来......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涉及到外交的事情。” “万一上面要找人顶罪......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别逞英雄,这事闹大了,你扛不住!” 面对蒋仙云的劝阻,林征摇了摇头。 “你不懂。” “仙云兄。” “这件事,必须咬死是我的领导!” “必须同校长无关,同校内的所有势力都无关!” 说话间,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胡闹!!” “简直是胡闹!!!” 只见廖中恺披着一件外衣,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是被学生们半夜集合的动静给惊醒的。 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军火,以及那些印着外文的木箱时...... 只觉天旋地转,事情...闹太大了! “你......你们......” 廖中恺指着林征,手指都在哆嗦:“你们真的......把商团给劫了?!” “糊涂!糊涂呀!!” “林征!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这是能随便劫的吗?!” “明明先生说了要怀柔,要谈判......你们怎么敢直接将枪扣下?!” “你们是想背叛先生嘛?!” “不对,你们没这个本事,肯定是光头的馊主意,他到底想干嘛?!” “廖公!” 林征上前一步,朗声道,“请您慎言!” “这不是校长的意见!” “也与校长无关!” “这是我林征,看不惯商团通敌卖国,看不惯洋人欺压百姓......” “是我个人的行为!!” “是我带着同学们干的!!” “你......” 廖中恺被林征这话噎得半死。 个人行为? 你骗鬼呢?! 卫队营的枪是你个人能调动的? 情报是你个人能搞到的? 廖中恺环顾四周。 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年轻,得意,甚至...带着狂热的脸庞!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心中升起! 按道理,这么大的行动,学生都知道了,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可情况就是如此诡异! 不只是林征。 就连蒋仙云、陈更这些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红方学生,也都没提前跟他通个气! 都极其默契地对他封锁消息! 为什么? 因为! 黄埔的学生,对革命抱有无上的热忱! 他们是年轻人,是激进派! 他们对先生的怀柔政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在他们眼里,党内的保守派太软弱! 而激进派......还不够激进! 只有林征这种敢为人先的行为,才真正对他们的胃口! 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 “唉......” 廖中恺也是人精,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他看着林征,心中既生气,又恨铁不成钢,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佩服。 这小子,是真敢干! 竟然真的想一个人把这口天大的黑锅给背下来,把光头摘得干干净净! “你啊你......” 廖中恺指着林征,手点了半天,最终无奈地放下。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真当别人是傻子嘛,你一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大能量?!” “别替光头那个混蛋背锅。” “这事,你扛不住!” 第52章 为先生‘犯错\’的娃娃们、光头的‘白月光\’! 骂归骂,廖中恺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马上想办法善后! 枪都抢回来了,是绝不可能再送回去的! “你们......先把工事修好!” “我去大元帅府!” 廖中恺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林征嘴角挂笑,这事算是成了! 接着,他又指挥在场的学员构建防御工事! “动作快点!” “机枪位要形成交叉火力!”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这就是我林征一手策划的,跟任何人无关!” 林征心中自有考量。 这件事,虽然闹得很大,看起来像是要把天捅破。 可实际上...... 绝对不会有真正的战斗发生! ying国人是来求财的,不是来拼命的。 商团是软脚虾,欺软怕硬。 只要自己这边表现得足够强硬,他们就不敢动! 最后的结局,定然是—— 调子高高拉起,事情轻轻放下! 而在这个过程中。 他林征越是表现得坚定,越是咬定一手策划,就越能将这口黑锅死死扣在光头身上! 毕竟,他一个学生,怎么能调动卫队,进行这样疯狂的行动呢?! 同时。 经此一役,他的名字,将响彻整个羊城,乃至整个华夏! 这不再是一个军校优等生的名字。 而是一个敢跟洋人叫板、敢抢商团军火、深的光头器重的——青年领袖! 有了这份名气和分量,他才能更好的在这乱世之中周旋! 不会被人轻易当成棋子,予取予夺! ... 羊城,大元帅府。 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砰!!” 一只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瓷片飞溅! 先生满面怒容,指着刚刚汇报完情况的廖中恺,“劫了?!” “真的劫了?!” “九千支枪!还有ying国人的船!!” “简直是无法无天!!” 廖中恺低着头,“先生,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 先生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怒气难消,“这是在把天捅个窟窿!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然而。 当廖中恺说到这件事全校学生都知道,唯独瞒着大元帅府,并且林征一口咬定是自己组织的,与旁人无关时...... 先生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心中思绪百转,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 “......” 先生重新落座,看着窗外的黑夜:“中恺......” “学生们......这是在怪我。” “他们是在用行动告诉我......觉得我做错了。” “觉得我软弱,觉得我不敢动那个陈良伯......” 廖中恺心中一酸:“先生,您也是为了大局,国家风雨飘摇,您不是软弱,是不敢犯错......” “是啊,不敢犯错。” 先生长叹一声,“可这群孩子......却帮我犯了这个错。” 沉默良久。 先生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挥了挥手:“去,把iie石叫来吧。” “报告!!”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卫兵的通报,“蒋校长求见!” 先生和廖中恺对视一眼。 来得这么快? 显然,这位校长今晚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在门外,等着这边的动静! “让他进来。” 大门推开。 光头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大步走入。 他没有辩解,没有推脱。 “先生!” “学生知错!!” 光头低下头,声音沉痛却又坚决:“但......事情已经做了,便没有再回旋的余地!” “请先生......早做决断!” 先生看着光头,眼神复杂至极。 “早做决断?” 先生冷笑一声,“iie石,你这是在......逼宫?!” “学生不敢!!” 光头猛地抬头,“学生一心为党,一心为革命!绝无逼宫之意!” “不敢?!” 先生猛地一拍桌子,“你不敢?!我看你的手段,可是厉害得很!!” 光头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手段? 他以为先生是在怪他擅自调兵。 可下一秒,先生的话,却让他彻底懵了。 “这件事!” 先生盯着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征,一个人扛了!!” “他同中恺,同黄埔的三百多名学生,一再强调!!” “此事是他一人所为!是他带头干的!” “与你这个校长毫无关系!!” “什么?!” 光头浑身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他说与我无关?!” “哼!” 先生冷冷地看着他,“现在,全黄埔都信了他是孤胆英雄,都信了他是为了革命不惜一切。” “iie石,你现在......” “可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事真的与你无关?!” “......” 光头沉默了。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顺杆爬! “学生......不敢欺瞒先生!” “这件事,是学生一手策划!” “是由林征亲自执行的!” 一旁的廖中恺闻言,顿时怒气上涌! 他虽然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光头承认,还是替林征感到不值! “iie石!!” 廖中恺指着光头,质问道:“既然是你策划的,那林征为何要死死咬定与你无关?!” “是不是你威胁了他?!” “是不是你逼他给你背黑锅?!” “绝无此事!!” 光头断然否认,“学生从未威胁过他!”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威胁? 他确实没威胁。 但他之前......确实是打着让林征背锅的主意! 光头心中苦笑。 他虽然是校长,但在如今的党内,地位真的算不上高。 汪、胡、廖......哪一个资历不比他老? 他太想立功,太想抓军权,却又太怕担责任,太怕被那些元老抓住把柄攻讦。 若是这件事暴雷,不仅ying国人要找麻烦,党内也会借机发难!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招借刀杀人。 让林征去冲,自己躲在幕后。 若是成了,功劳是大家的;若是败了,林征就是那个年少轻狂、擅自行动的替罪羊! 自上海滩混迹起家的他,太懂这一套了。 要想成功,就免不了一些下贱手段! 脸面! 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而林征,作为先生口中的千年之全才,自然也能看懂他的手段!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征非但没有怨恨他,反而将事情做得决绝、做得彻底! 把所有的锅,一口气全背在自己身上! 即便他知道林征此举不免有作秀和投机的嫌疑...... 可林征是真的实打实地扛下来了! 这让他在这场风暴中,有了巨大的操作空间,他可以进退自如,可以从容地收割政治资本! “林征啊林征......” 光头心中暗暗发誓: 你既然如此识大体、顾大局,那我也绝不会亏待你! 见光头沉默不语。 先生大概也猜到了他那点小心思,冷哼一声。 “好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党内的事情,之后再解决。” “先应对商团!” 第53章 林征:我愿做从龙之臣、可于弱时屠真龙! 先生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黄埔岛的位置上。 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学生们的心是热的,是红的。” “我......不能寒了黄埔众学子,那颗热切的革命之心!” “商团......” “虽然有点气候,可毕竟只是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们得不到民心!更没有真正的凝聚力!” “只要我们够硬,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既然林征已经把刀递到了我们手里......” “那我们就——强势应对!!” 先生看向光头,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传我命令!” “立刻调动永丰舰,以及所有能动的军舰,即刻开往黄埔岛江面!” “炮口统统给我褪去炮衣!” “给商团,也给ying国人看清楚!” “这批军火,既然到了我们手里,那就是革命军的!” “他们若敢动手,那就——直接开炮!” ... 珠江江面,夜风凛冽。 “呜——!!” 刺耳的战斗警报声,划破了永丰舰沉闷的梦乡。 水兵们从吊床上惊醒,骂骂咧咧地冲向甲板。 “搞什么?!半夜紧急集合?” “是不是陈炯名那个叛徒又打过来了?!” “打个屁!” “听说是黄埔那边出事了!” “有个叫林征的学生官,带着人把商团的哈弗号给劫了!!” “什么?!” 周围的水兵瞪大眼睛,“劫了商团?!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整整九千支枪啊!全给扣在黄埔岛了!” “嘶——” 甲板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林征什么来头?这么猛?!” “连洋人的船都敢动?商团那帮买办平日里可是连大元帅都不放在眼里的!” “强硬!太他娘的强硬了!” 作为海军,他们平日里在江面上受够了外国军舰的鸟气。 看着洋人在中国的内河横冲直撞,还得给人家让路敬礼,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 如今,听说有个叫林征的学生,居然敢直接带兵扣了洋人的军火船,把洋人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心中只觉痛快! 一名炮手狠狠地锤了一下炮管,“这才叫军人!这才有种!” “兄弟们!把炮膛给我擦亮了!” “这次去黄埔,谁要是敢动林长官,老子第一炮就轰死他!” 一时间。 整支舰队的士气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黄埔岛码头。 林征和熬了一夜的学员们,看到数艘挂着青天白日旗的灰铁色军舰,正破浪而来! “是我们的军舰!” “是永丰舰!!” “稳了!!” 许向前和陈更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军舰来了,这就意味着——先生默认了他们的行动! 并且给予了最实质性的武力支持! 这是来自大元帅府的背书! 军舰靠岸,舷梯放下。 光头一身戎装,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大步走了下来。 “介持,你跟我来。” 光头直接点了林征的名,走到一处僻静的岸边。 江风猎猎,吹得两人的衣角翻飞。 “介持。” “我只问你一句。” “昨晚......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要一口咬死是你个人所为,为什么要替我把这件事扛下来?!” 这是光头心里最大的疑惑,也是最后的试探。 林征心中一凛。 他知道,面对光头这种在权力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扯谎表忠心那套虚的,反而落了下乘。 必须半真半假,甚至......带点私心,才能从容应对! 林征迎着光头的目光,坦然开口: “报告校长!” “学生此举,其一,是为了给事情留有缓和的余地。” “若是把您牵扯进来,那就真的是两府对决,没有退路。说是我个人行为,还可以给您,给政府一个不知情的借口,进可攻,退可守!” “嗯。”光头微微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二呢?” 林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渴望: “其二......” “学生,希望可以得到您的认可与重用!” “哦?!” 光头眉毛一挑,“为什么要得到我的认可?” “你应该知道,我在党内的地位,并不算太高。汪先生、胡先生,哪怕是廖先生,资历都比我深。” “你又深得廖先生的认可,投靠他,岂不是更稳妥?” “不!” 林征摇头,“学生不这么认为!” “校长您说过,在革命中,军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那些文人元老......都太保守、太软弱,学生不喜欢他们的做派!” “乱世之中,唯有铁血手腕才能救中国!” “更何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们身边已经人才济济,我若投靠他们,也不过是众多门客之一,他们并不会太看重我。” “但......” “我若投靠您!” “在您尚未真正执掌大权之时,为您冲锋陷阵,为您背锅抗雷......” “那便是......从龙之臣!” “日后,定然会有更多的政治支持,有更广阔的天地!!”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光头盯着林征,足足看了半分钟。 忽然,光头笑了! “好!!” “好一个从龙之臣、好一个雪中送炭!” “我喜欢你这种直爽的做派!!” 光头并不讨厌投机。 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投机派! 他从上海滩的交易所起家,一路投机到现在,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始终认为,敢于把野心写在脸上、敢于承认自己是投机派的真小人,永远比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更令人信服,也更好控制! 像林征这样,有才华,又懂规矩,还敢于在他微时下重注的人...... 最是难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光头收敛了笑意,“事情的发展,同你想的一般无二。” “先生已经决定,将这批枪强势扣下!” “若是商团敢来闹事,那便直接开战!!” “但是......” “这件事,你必须全程负责!” “包括这支赶来的海军舰队......也将由你,便宜行事、全权指挥!” “你的意见,就是先生的意见!” “党内人士,包括我在内,都不会亲自出面。” “这个担子.....你,敢接吗?!” 光头此举,是要将林征彻底推到台前,做那个唯一的执刀人! 亦是让外界攻击的唯一靶子! 林征没有丝毫犹豫,“敢,学生愿为校长赴汤蹈火!” “不过......” “学生斗胆想知道......海军由我便宜行事......这,是谁的主意?” 这可是军权! 是重器! 先生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一个学生? 光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我的主意。” “介持,同你一般......” “我也是个投机派。” “昨晚,我已经‘逼宫’先生了。” “已经是犯了大错,现在定然要自救!” “我不出面,是为了给先生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让你出面,则是为了让先生知道,你是我的门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你,又是黄埔最优秀的学员,是革命最炽烈的种子!” “若是先生事后对我清算,那便必然会被外界诟病不信任你,不信任黄埔,甚至...被冠以扼杀革命种子的帽子!” “人心所向,众望所归,饶是先生,也不得不谨慎应对!” “介持,你要记住——” “舆论是把利刃,用好了,可于弱时屠真龙!” 第54章 海军‘第一中将\’的阴阳怪气! 听到这话,林征暗暗心惊。 这光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利用外界人心对先生进行绑架! 这手段简直卑鄙! 却又好用至极! 无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革命,本身就是建立在庞大的群众基础上! 而现如今的民众,思想觉悟并不高,缺乏自我判断,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太容易被人做文章! 而他身上‘千年未出之全才’、‘黄埔第一门生’、‘新生代革命领军者’....这些称号,更容易让无知的民众感到信服。 无形之中,他的名气,俨然成了光头的政治资本! 被光头用来误导民众,引发舆论风波,进而对革命风向进行把控! 林征心中暗道! 光头的手段,可真不得了! 只可惜,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个时期的华夏,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校长放心!” “学生定然将这件事办得漂亮!” “我会让那些不可一世的ying国人乖乖滚出我们的码头!!” 光头点头,带着林征一路走到永丰号的甲板上。 看着面前整齐列队的数百名海军士兵,声音洪亮:“都给我听好了!” “今天,林征就是你们的长官!” “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也是先生的命令!” “全舰上下,一切行动,听林征指挥!” “不得有误!” “遵命,长官!!!” 士兵们齐声怒吼,声震江面。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位年轻的学生官身上。 体态修长,面带英气。 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这就是那个敢带人抢洋鬼子军火、把ying国领事脸都打肿了的狠人? “是个爷们!” 士兵们心中暗暗点头! 交代完毕后,光头便离开甲板,乘坐小汽车驶入了黄埔军校的深处。 甲板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林征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脚下钢铁巨兽的微微颤动。 胸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激荡之情。 “终于......” “要真正意义上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不再是那个纸上谈兵的学员,不再是只言理论,却无实际战功的千年未出之全才!” 此刻。 他手握重兵,脚踏战舰,亲自指挥这场足以改变羊城局势的战役! “术业有专攻。” 林征收回思绪,目光扫过身后那群跃跃欲试的黄埔学员。 目光定格在了李志龙身上。 “志龙兄。” 林征开口,“我记得你入学前,就在海军待过?” “没错!”李志龙挺胸抬头。 “好。” 林征点头,“那这艘船的具体操作和协同,就交给你了。” “你同舰长一起,负责执行作战任务。” “这也是个难得的磨炼机会,好好干!” 李志龙闻言,大喜过望! “放心吧林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他摩拳擦掌,大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他的心中憋着一股劲。 前些日子,林征三招收服兵痞的事,已经给他打了样,他知道如何让这些海军乖乖听话。 “海军这帮人,都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也得像林兄那样,展示出足够的强硬!一来就得镇住他们,拿到绝对的话语权!” 于是。 他板起脸,走到那群水兵面前,“都听好了!我是......” 然而。 话还没说完。 那群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水兵,竟齐刷刷地停下了手里的活,恭敬道: “长官好!” “长官有什么吩咐?咱们这就动起来!” “您说往东,咱们绝不往西!” “......” 李志龙那句刚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懵了。 这...... 不对吧?! 说好的兵痞呢? 说好的刺头呢? 说好的不服管教呢? 怎么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 李志龙实在忍不住了,不由问道:“你们被我这个年轻人命令,就没有一点不服气吗?不想试试我的身手?” 水兵乐了:“长官,您说笑了。” “您是林长官选出来的人。” “林长官那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敢打洋人,敢劫军火,那就是咱们海军的榜样!” “他选您,那肯定说明您也有本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谁敢不服?那不是给林长官上眼药吗?!” “......” 李志龙嘴角一抽。 转过头,颇是幽怨地瞥了林征一眼。 合着...... 我又沾了林征的光! “林兄......” 李志龙苦笑,“你什么时候名气这么大了?连这帮没见过面的船员都被你折服了?!” “我这恶人还没当呢,就直接从良了?” 林征看着李志龙那副吃瘪的样子,耸了耸肩:“这......怪不得我。” “大概是......人格魅力。” 说起来,李志龙真的真强! 是黄埔众多学员中,第一位获得的中将军衔的! 可惜....被光头杀害! 现在看到李志龙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因为自己吃瘪,林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很强! 可强的还不够,还得练! “人格魅力,林兄...你信吗?!” “哈哈哈哈!” 看着李志龙故作幽怨的小媳妇作态,甲板上的众学员和士兵们,顿时哄堂大笑,紧张的战前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炮口调整完毕,弹药装填完毕,学员们也都进入了各自的战斗岗位。 天,彻底亮了。 江面上波光粼粼,一片平静。 众人严阵以待,死死盯着江口的方向。 然而。 半个时辰过去了。 江面上,除了几只早起的渔船,连根洋鬼子的毛都没看见! “什么情况?” 许向前擦了一把汗,有些不解,“商团的人不来了吗?!” 船员们心里也很不爽。 妈的! 林征长官抢枪之前,你们不来! 现在,林征长官抢了枪,你们......还不来?! 那林征长官的枪,不就白抢了吗?! 你们不来,我们大半夜的不就白起了吗?! 狗日的商团,你们真该死! 此刻! 林征站在舰桥上,眉头微微皱起,“这就怂了吗?” “不对呀......” 前世的历史上,商团可是牛得很! 不仅敢罢市,还游行,甚至打出“活捉孙先生”的口号,公然发动叛乱! 那个陈良伯,更是狂得没边了。 怎么现在......连这点胆子都没了? 就在众人的疑惑和不满逐渐积累到顶点的时候—— 商团的人终于来了! “来了!!” 瞭望手一声大喊! 只见远处的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开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艘挂着米字旗的ying国炮舰! 后面跟着好几艘商团的武装商船,甲板上站满拿着武器的商团私兵! 众人精神一振!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李志龙,一把抢过扩音喇叭,冲到了船头,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哎哟喂!!” “我的个孔老爷呀!” “你们可终于来了,再不来,老子该去找你们了!!!” 甲板上。 陈良伯握着那根红木手杖嘴角疯狂抽搐。 这...... 这他娘的叫什么话?! 明明是我带着洋人的炮舰,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 怎么到了你们嘴里...... 像是你们一直在等我,像是你们迫不及待地要找我的麻烦?! 倒反天罡! 陈良伯转头看向身边的ying国领事,指着前面的永丰舰:“领事先生!您听听!” “这群无法无天的学生,简直没把大ying帝国放在眼里!!” “他们这是在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第55章 林...斗焕、唬的洋人买办直叫唤! 然而。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 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领事先生。 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跳如雷。 相反。 领事站在甲板上,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几艘军舰。 那是永丰舰! 那是大元帅的座舰! 更重要的是...... 领事透过镜头,清晰地看到。 永丰舰上的主炮,那黑洞洞的炮口,早已褪去了炮衣! 并且...... 正在缓缓转动!! 冰冷的炮口,正一点一点地,对准了他们这艘炮舰的舰桥! “FUCk......” 领事的手抖了一下,“他们......” “他们是玩真的?!” 陈良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始终认为,这年头,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就算是军阀混战,那也要讲几分体面,讲几分利益交换的。 怎么会有人一上来就把桌子掀了的?! 对面那些学生兵定然是在虚张声势,想要在气势上吓倒他! 简直好笑! 在羊城,没有人比他陈良伯更懂欺负人! 陈良伯一把抢过身旁水手手里的扩音喇叭,冲到了船头。 他要喊话! 他要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仔知道,在这羊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前面的船听着!!” “我是陈良伯!!” “立刻把我的货交出来!否则......” “轰——!!!” 然...他的话还没说完。 对面永丰舰上,李之龙脸色一变! “喊话?!” “喊个狗屁话!” “今天舰炮拉出来,就不是同你讲道理的!” “给老子开炮!” 话落! 永丰舰那门黑洞洞的副炮,猛地喷出了一团火光! 炮弹,擦着商团船队的头顶飞了过去,在距离商团不到五十米的水面上炸开!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陈良伯一身! 陈良伯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扩音喇叭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更是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甲板上,连滚带爬地往船舱里缩! “疯了!!” “疯了!!” “他们真的敢开炮!!” “这群学生......这群学生都他妈疯了!!!” 陈良伯的脸惨白如纸,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政治博弈。 是大人物之间的口水仗。 可他万万没想到...... 对面那群愣头青,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是真的敢杀人啊!! “这就是林征带出来的兵吗?!” “太狠了!!” 而此时。 那艘ying国炮舰的舰桥上。 领事先生的心脏,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远处溅起的水花,又看了看对面那依旧死死锁定自己的主炮。 心中,忐忑到了极点。 “该死......” “这还是那个软弱的羊城政府吗?” “这还是那个只会抗议、只会谈判的孙大炮吗?” 领事咽了口唾沫。 他是来求财的。 商团购买军火的那笔巨额回扣,还有陈良伯孝敬的英镑,早已稳稳地落入了他的口袋。 钱,既然进了口袋,那是断然不可能退的。 至于枪被抢了? 那是陈良伯的事! 那是商团无能! 关他大ying帝国领事什么事?! 他今天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商团撑个场面,顺便再捞点政治资本。 可现在...... 场面失控了! 对面是真的要拼命啊! “如果不走......” “万一真的打起来,炮弹可不长眼睛!” “为了这群商人的破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领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退意。 就在这时。 对面永丰舰的舰桥上,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林征。 “领事先生。” “这是我们华夏的内政!” “与你无关!” “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我林征,绝不阻拦!” “但是——如果你执迷不悟,非要插手这滩浑水!” “那便......开战!!” 开战!! 这两个字,太重了! 让商团的众人彻底愣住,ying国领事更是眉头皱紧! “领事先生!” 林征继续说道,“战斗一旦开始!” “炮声一响!” “事情的发展,就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了!” “那是真正的外交纠纷!” “我,林征,一介白丁,大不了以死谢罪!为了国家,为了革命,我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可你呢?!” “尊贵的领事先生!” “你若是挑起了两国战争......你的女王会原谅你吗?!” “你的议会会放过你吗?!” “你能得到善终吗?!” “你有那个胆量跟我赌嘛?!” ying国领事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这番话...... 太熟悉了! 昨天晚上,在码头上。 他就是用这套外交纠纷、大ying帝国的怒火来压林征的! 结果,林征非但没怕,反而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让他丢尽了脸面! 而现在!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 林征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也用外交纠纷,用后果,来反过来压自己! 可偏偏...... 他,不能像林征那样,把巴掌扇回去! 他......必须得怂!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林征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死,去当烈士。 可他不行! 他只是一个领事,一个为了求财的政客,并不是伦敦那些真正能决定开战的决策者! 他承受不起引发战争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 林征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个人行为...... 可这怎么可能是个人行为?! 那可是永丰舰! 以及羊城现有的海军部队! 这种级别的军事调动,仅仅靠那个光头校长,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背后......必然有先生的决议!!” 领事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林征现在站在这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不仅仅是那个光头。 他代表的...... 是先生! 是整个羊城革命政府的意志! 往大了说...... 他代表的,是这片土地上正在疯狂燃烧的革命烈火! 是一种无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在这股潮流面前......他一个小小的领事,算个屁! 领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 只要离开了这片水域,回到了沙面租界,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事。 “陈。” “我很遗憾。” “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 “为了维护两国的和平,我......必须保持克制。” 说罢。 他不顾陈良伯绝望的眼神,直接对舰长下令: “转舵!!” “回沙面租界!!” 汽笛声响起。 那艘原本气势汹汹的ying国炮舰,调转船头,灰溜溜地跑了! 见此,陈良伯也顾不上面子! 急忙指挥着商团船队仓皇调头,缀在ying国船后像狗一样狼狈逃离! 李志龙正欲指挥舰队合围,林征摇了摇手。 “让他们走!” “现在还不是吃掉陈良伯的时候!” “让他像狗一样再多活几天!” “好!” 李志龙领命! 林征看着商团逃窜的模样,不由想起前世的那句话! 世界上,真正做到社会主义的只有两个人! 鹰酱的罗斯服,以及棒子的全斗换! 财阀这小玩意谁研发的呢?! 打一下就吐金币! 请到西冰库大酒店,军费就有了! 可真好玩! “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成为全小将的一天!” 林征轻笑! 全小将晚年被捕,一个人将所有罪扛了下来,吃了整整十吨牛肉! 而他现在,亦是一个人将所有锅扛在身上。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借助缴获来的枪,组建教导团,又或者说,组建属于他的一心会! 待到他的势力小有气候,便学罗斯服的大棒政策! 让商团,狠狠爆金币! “陈良伯,商团,绝对跑不掉的,无非是早爆金币和晚爆金币罢了!” 第56章 黄埔众学子联合请愿、林征:冲我来的?! 珠江江面,浪涛依旧。 但商团的船队,像一群丧家之犬,向着反方向逃窜。 甲板上。 一名心腹看着远去的永丰舰,还是有些不甘心。 “陈公......” “咱们......咱们就这么走了?!” “那可是九千支枪啊!还有咱们的脸面......” “啪!!” 陈良伯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那心腹的脸上! “不走?!” “不走还能怎么办?!!” 陈良伯咆哮着,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那是极度的憋屈,也是极度的恐惧! “你没看见吗?!” “ying国人都跑了!!” “那个该死的领事,平日里拿钱的时候称兄道弟,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了洋人的炮舰,咱们上去干什么?!” “送死吗?!!” 陈良伯指着永丰舰那黑洞洞的炮口,“那是正规军!是军舰!!” “那个林征......那就是个疯子!!” “他是真敢开炮啊!!” “我不走,难道留下来喂鱼吗?!!” 心腹捂着脸,不敢再吭声。 陈良伯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眼中的怨毒之色,越发浓郁。 “好......” “好一个林征!好一个黄埔军校!!” “武力上,老子现在是动不了你们。” “但是......这广州城,毕竟还是靠钱说话的!!” 陈良伯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杖,既然枪杆子拼不过......” “那咱们就玩阴的!!” “传我的命令!!” “回去之后,立刻联络各大商会、行会!!” “罢市!!” “全城罢市!!” “米铺、油坊、布庄、钱庄......统统给我关门!!” “我要让整个广州城瘫痪!!” “我要让这群丘八连饭都吃不上!!” “我就不信,离了我们商团,这广州政府还能转得动?!!” ...... 然而。 陈良伯还是低估了这起事件的影响力。 或者说,他低估了林征这个名字如今的热度。 还没等他的罢市命令完全传达下去。 广州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惊天逆转!黄埔学子智斗英夷!》 《林征怒斥ying领事:弱国无外交?不!是弱人无外交!》 《商团大佬陈良伯,挟洋自重,反遭打脸,狼狈鼠窜!》 甚至... 还有好事的记者,配上了一幅极其传神的漫画。 画上,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军官,正指着鼻子痛骂一个洋人。 而在洋人身后,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地往船舱里钻,屁股上还被狠狠踹了一脚! “哈哈哈哈!!” 茶馆里,市民们看着报纸,笑得前仰后合。 “解气!真他娘的解气!!” “这个陈良伯,平日里作威作福,没想到也有今天!” “丢人啊!带着洋人来找场子,结果被人家吓跑了!” “这回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得是林征啊!” “这才是咱们的脊梁!!” 一时间,林征的声望,再次被推向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峰! 而陈良伯,彻底成了全城的笑柄! ...... 黄埔岛,校长办公室。 “好!!” “干得漂亮!!” 光头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林征不仅把枪抢回来了。 而且还兵不血刃的把ying国人和商团给吓退了! 这扯虎皮做大旗,借力打力的手段,让他十分满意,“介持啊...” “这一次,你立了大功!” “不仅维护了政府的尊严,打击了买办的嚣张气焰,更是避免了流血冲突!” “此乃大智慧!大勇略!” 林征立正:“都是校长教导有方!学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哎,不必过谦。” 光头摆摆手,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 “介持,你也知道。” “这批枪,虽然现在是在我们手里扣着。” “但暂时,还不能发下去。” “党内的那些元老,还有先生那边......现在还在观望。” “局势还不稳。” “这批枪究竟如何处置,还得看先生最后的决定。” “先封存入库吧。” “......” 林征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封存? 入库? 开什么玩笑?! 费了这么大劲,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带着兄弟们去拼命,把枪抢回来...... 怎么可能就此封存?! 枪在库里吃灰,那跟废铁有什么区别?! 我要的是兵! 是枪杆子! 要是这批枪最后被先生拿去做了顺水人情,或者是分给了其他的杂牌军...... 那他林征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林征深吸一口气,“校长,学生愚见!” “这批枪,万万不能交出去!!” “咱们黄埔,现在最缺的就是枪、炮!” “这九千支枪,是咱们黄埔发迹的根本,有了这批枪,咱们就能立刻武装起两个教导团!!” “那是真正属于校长您的嫡系部队!!” “若是这批枪交由上面处置......” “到时候,桃子被别人摘了,分给粤军、或者湘军,咱们黄埔还是个空架子......” “这岂不是白忙活了?!” “您真的甘心吗?!” 甘心? 光头瞳孔一缩! 当然不甘心! 他做梦都想有一支只听命于他的军队! 光头苦笑一声,“你说的道理,我都懂。” “这批枪,我也想留。” “可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上面压着,元老盯着,商团闹着......我这个校长,难啊!” “不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尽力!” “我会尽量去跟先生争取,把这批枪,留在黄埔!” “多谢校长!!” 林征大声应道。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林征还没走多远,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黄埔三杰围住。 蒋仙云、李志龙、陈更。 甚至还有许向前、左全、胡中南,以及一众黄埔学员! 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兄!” 陈更最急,“怎么样?怎么样?” “校长怎么说?” “那批枪......是不是能发给我们了?!” 李志龙也是一脸期待:“是啊!我都看好了,那挺麦德森机枪,真带劲!我想用来装备我们二支队!” 看着众人热切的眼神。 林征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难。” “校长说......暂时还要看先生的处置。” “可能......要封存。” “什么?!” 众人一听,顿时炸了锅! “封存?!” “凭什么?!” 许向前气得直跺脚,“那是我们拼了命抢回来的!” “凭什么不给我们用?!” “就是!” 蒋仙云也是眉头紧锁,“先生若是把这批枪拿去妥协,或者分给那些毫无信仰的旧军队......那就是最大的浪费!”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陈更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大腿:“有了!!” “诸位!” “既然上面不给,那我们就去要!!” “要?”众人一愣。 “对!” 陈更兴奋地说道,“我们联合请愿,请先生将这批武器留在黄埔!” ... 为大佬[爱吃茄子盅的柳逸]加更 第57章 闲宇主任的归来、先生的制衡之术! “咱们黄埔几百号学员,联名上书!” “甚至......我们可以直接去大元帅府门前静坐!” “我们不仅代表黄埔,更代表革命的新生力量!” “我就不信,先生能无视我们所有人的声音!!” “....” 听着陈更信誓旦旦的说辞。 林征脸色微变,不是,冲我来的?! 联合请愿! 这不就是逼宫嘛?! 正欲开口。 便看到陈更十分讲义气的走至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兄!” “你别担心!” “兄弟们都知道,这次行动全靠你顶着,你已经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这次请愿,不用你出头!” “这个担子,我们一起扛!!” “我们会同先生说清楚,这是我们全体学员的共同意愿!是群体行为!” “绝对不是你林征带的头!!” “对!!” 旁边的李志龙、蒋仙云、胡中南、左全、贺中寒等人,纷纷附和! “林兄放心!这次绝不让你一个人背锅!” “法不责众嘛!” “大家一起去!谁也不许说是林兄指使的!” “......” “......” 林征看着眼前这群义薄云天的兄弟。 心中无语! 在这个时候,借这件事联合请愿逼宫先生! 你说这不是他带的头,有人信嘛?! 哪怕是林征不出面! 可在先生、在党内大佬、在全天下人、甚至....在光头眼中,也都是他的主意呀! “诶!” 林征叹气! 这....就是现世报,是回旋镖! 他刚给光头扛雷,黄埔的众多学员就要给他扛雷! 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真的跳进黄河说不清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扛的雷多了不怕累,就像....欠了银行成百上千万的老赖,会被银行贴心照顾生怕出事那样!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扛了一大堆雷,可先生,以及党内大佬都怕他出事! 一旦雷炸了,话捅破了,对谁都不好! .... 羊城,大元帅府。 会议室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烟雾缭绕,茶杯里的水早已凉透,却无人有心思去续上一杯。 在座的,尽皆是党内的元老级人物。 汪先生、胡先生、廖先生......以及坐在首位眉头紧锁的大先生。 他们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处置光头! 胡先生是个急脾气,率先发难,“无法无天,擅调军舰,强扣商船,甚至还差点引起外交纷争!!” “他以为将事情推给叫林征的学生,就可以置身事外?!” “想的美,先生,这次必须严惩光头!” “他这哪里还是什么军校校长,分明就是想要拥兵自重的军阀!” “若不严惩,这党内,还有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还有谁会听大元帅府的号令?!” “我提议!!” “立刻撤销他黄埔校长的职务!!” “收回兵权,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此言一出,附和声四起。 “没错!” “这种风气绝不能长!!” “若是人人都学他,借着学生的名义搞兵谏,搞先斩后奏,那我们还革什么命?!” 众多元老义愤填膺。 他们对光头平日里那副拉帮结派的做派,早就看不顺眼了。 面对群情激愤的讨伐,廖中恺一直沉默着。 他抽着烟,眼神有些复杂。 他何尝不知道光头的野心? 但他更知道,现在的黄埔,现在的革命军,离不开光头,也离不开林征。 “诸位,稍安勿躁。” “惩罚,自然是要惩罚的。” “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真的撤了他的职......” “恐怕,会出大乱子啊。” “大家,看这报纸。” 他将一份最新的羊城晨报推到了桌子中央。 头版头条,赫然是那张林征指着洋人鼻子痛骂的漫画,以及光头在永丰舰上挥斥方遒的侧影。 标题更是耸人听闻——革命之脊梁,黄埔师生誓死捍卫国权! “现在的舆论全都在夸他们。” “夸林征是少年英雄,夸校长是铁血领袖。” “百姓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们只看到了,是黄埔军校的人,帮他们出了这口被洋人欺压多年的恶气!” “现在,光头和林征,是广州城里的英雄!” “是革命的代名词!” “若是这时候,我们一纸命令下去,把他给撤了......” “那百姓会怎么想?” “学生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说我们嫉贤妒能!说我们自毁长城!说我们......是向洋人和买办低头的软骨头!!”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胡先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憋屈! 太憋屈了! 这就是林征与光头的高明之处! 用一场看起来极其冒险的行动,成功地把自己和革命、爱国这两个金字招牌,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动他? 那就是动革命、就是动民心! 大先生坐在首位,听着众人的争吵,看着桌上的报纸,心中五味杂陈。 他当然知道光头是在投机。 他也知道林征是在配合光头演戏。 但他更知道......这两人做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革命,确实需要这种敢打敢拼的血性! 只是...... 这种血性,如果不能被控制,如果脱离了党的领导,那就是一把双刃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林征....太聪明,也太圆滑!” “光头......” “不能撤。” “就像中恺说的,现在的他,占据了舆论的大势。” “贸然动他,黄埔会乱,军队会乱。” “北伐在即......” “我们,乱不起。” “那......那就这么算了?!” 胡先生不甘心地问道,“就让他这么得意下去?!” “当然不。” 先生摇了摇头,“不撤职,不代表不制衡。” “这支军队,这所军校,绝对不能变成他一个人的私家军!” “我们必须......给他找个对手。” “找个......能真正管得住他、看得住他、在思想上压得住他的人!” “对手?” 众人面面相觑。 放眼党内,资历比他老的,不懂军事;懂军事的,资历又不够。 谁能制衡得了这个手握兵权、又有一帮学生拥护的滑头? 廖中凯过于宽厚,汪经卫过于文气,胡汗名又有别的要务在身,至于那些旧军阀,更是引狼入室!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想到不到谁能制衡光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一直坐在角落里,负责党务工作的一位中年人,忽然心中一动。 “先生。” “我倒是有个人选。” “哦?” 孙先生看向他,“谁?” “祥宇同志。” 第58章 又又逼宫、这枪,必须留在黄埔! 听到这个名字,会议室内先是一静。 随即,众人眼睛猛地亮了! “对啊!!” “祥宇!!” “怎么把他给忘了?!” “算算日子......” 廖中恺激动地说道,“他也该从OU洲回来了!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到广州!” 孙先生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祥宇......” “是个好人选。” “他虽然年轻,但资历不浅,更是红方那边的核心骨干。” “他在OU洲勤工俭学多年,见识广博,理论扎实。” “最重要的是......” “他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一种......能让人信服、能团结大多数人的领袖魅力!” “哪怕是炒股经常失败那种桀骜不驯的人,在祥宇面前,恐怕也得收敛几分!” 那人继续说道:“先生,现在炒股要的是‘硬’的,是军队,是枪杆子。” “那我们就给祥宇......‘软’的。” “让他去黄埔!” “出任Zheng治部主任!!” “炒股抓军事训练,湘钰抓政治思想!” “炒股带兵,湘钰练心!” “只要思想足够正确,只要学生们的脑子里装的是革命的道理,而不是对他个人的盲目崇拜......” “那光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他很难......再有出格的事情!” “毕竟......” “比起耍手段、搞政治、做思想工作.....十个炒股的,恐怕也玩不过一个搞政治的!” “妙!!” 汪先生抚掌大笑,“此计甚妙!” “一文一武,一刚一柔。” “既满足了炒股的想法,不让他狗急跳墙;又给他套上了一层紧箍咒,让他不敢胡作非为!”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孙先生听着众人的议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这么定了。” “立刻发电报!” “催促祥宇尽快来穗!” ... 大元帅府,门口。 炒股的人刚从车上下来,心中盘算见了先生该如何陈词。 这时。 “滴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接连响起。 回头一看,只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卷着尘土,相继停在了大元帅府的台阶前。 要知道。 在这个年代,汽车可不是寻常物件。 那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整个广州城,能坐得起这种轿车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车门打开。 几个身穿将官服的男人走了下来。 “哼。” “这群老狐狸,闻着腥味就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盘踞在广州周边的几大军阀势力代表——滇军、桂军,还有粤军的几个实权师长! 这几人一下车,看到光头,脸上立刻堆起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哟!这不是炒股高手吗?” 滇军师长率先走了过来,拱了拱手:“可真好手段啊!” “昨晚那一出大戏,可是唱得震天响!” “那是九千支崭新的枪啊!” “咱们革命军现在的装备太差了,有了这批枪,咱们的腰杆子可就硬多了!” 桂军的将领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是啊!” “蒋兄为了革命,不惜背负骂名,真是让我等佩服!” “不过嘛......” “这革命是大家的革命,这枪......自然也该是大家的枪嘛!” “正好我手底下还有两个团拿着大刀长矛呢,蒋兄,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分赃! 见者有份! 看着这群贪婪的嘴脸,炒股的心中冷笑连连。 平日里让他出兵打陈炯ming,一个个推三阻四,哭穷喊饿。 现在看到有好东西了,跑得比谁都快! “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属狗鼻子的吧?” “还是说......这商团里,也有你们的眼线?” “你!!” 几人面色一变,刚要发作。 炒股的却根本不理会他们,“这批枪,是黄埔师生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抢回来的!” “想要枪?” “可以啊!” “拿战功来换!拿陈炯ming的人头来换!!”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元帅府。 只留下几个军阀在原地咬牙切齿,“妈的!神气什么?!” “不就是个炒股的嘛?手里没几个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走!进去找先生评理!” “我就不信,先生会把这么多枪,全给他一个人!!” ...... 大元帅府,会议厅。 此时已是人声鼎沸。 不仅仅是那几个军阀,党内的各大元老也都在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批还没捂热乎的军火上。 “先生!” 粤军将领大声嚷嚷道,“现在东江局势紧张,陈炯明那个叛徒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反扑!” “商团这批枪,本来就是陈炯ming暗中支持购买的!” “这不仅是走私,这是资敌!!” “既然扣下来了,那就该优先装备我们也这群在前线拼命的部队!” “凭什么给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娃娃?!” “就是!” 另一人附和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给黄埔那是浪费!”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光头坐在一旁,面沉如水。 他知道,这群人是铁了心要来分一杯羹。 但他更知道,这批枪,是他翻身的唯一资本! 炒股的猛地一拍桌子,“都闭嘴!!” “前线拼命?!” “你们还好意思说?!” “上次打hUi州,是谁临阵脱逃、是谁拥兵自重?!” “给你们枪?给了你们,转头你们就敢卖给陈炯ming这批枪,必须留在黄埔!” “只有黄埔的学生军,才是真正忠于先生的党军!!” 炒股的寸步不让,舌战群儒。 为了这批枪,他今天是豁出去了,哪怕得罪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 一名卫士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大声通报,而是快步走到孙先生身边,弯下腰,在先生耳边低语了几句。 “先生......” “外面......出事了。” “嗯?” 孙先生眉头微皱,“什么事?” “大元帅府门口......” “来了几百个黄埔军校的学生!” “他们拉着横幅,说是要......联名请愿!!” “请愿把这批枪,留在黄埔!!” “什么?!” 孙先生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呵......” “好手段。”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昨晚刚搞了一出先斩后奏,今天......又给我来这一出?” “怎么?” “你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需要靠这种逼宫的手段,来教我怎么做事吗?!” 第59章 禁足令、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兵?! 会议厅内。 当卫士将门外几百名黄埔学生逼宫请愿的消息说出来时。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些军阀将领和元老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且鄙夷。 炒股的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林征...” “你这是要搞什么?!” “这个时候搞请愿......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本来我都已经在悬崖边上了,你这一推,我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啊!” 他心里苦。 但事已至此,再装无辜已经没人信了。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罢了!!”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强硬到底!!” “砰!” 环视四周,目光在那些幸灾乐祸的军阀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先生身上。 “先生!!” “外面的学生,是黄埔的骨血!” “他们请愿,是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枪在黄埔手里,革命才有希望!!” “给这群军阀?他们只会中饱私囊!” “唯有黄埔,才能救国!!” “所以......” “这批枪,必须留给黄埔!!” “否则,就是对革命的不负责任!!” “放肆!!!” 胡汉min气得拍案而起,:“姓...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是在教先生做事吗?!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那些前来抢枪的滇桂军阀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好好好! 骂得好! 这人如此狂悖,竟敢当众顶撞先生,蔑视中央! 这下子,别说枪了,怕是现如今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先生,此人已有反骨,绝不可留啊!” “是啊先生,把枪给我们,我们立刻去平了商团!” 就在这群狼环伺的关键时刻。 一直冷眼旁观的先生,却忽然开口。 “都别争了。” 先生缓缓站起身,扫了一眼那些各怀鬼胎的军阀。 又看向炒股失败的常凯申! “这批枪给黄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给......给了?! 都做的如此过分了,怎么......怎么还给他?! “先生!这......” 胡汉min刚想劝阻。 先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你们要搞清楚。” “这批枪,是给黄埔军校的!是给那些满腔热血的学生娃娃的!!” “不是给你用来搞私兵的!!” “公是公,过是过!” “枪,你可以拿走。” “但是——”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必须有个交代!” “传我的命令!” “接下来的日子里......” “将那个带头闹事的林征,给我禁足!!” “没有我的手令,禁止他离开黄埔岛半步!!” 凯申心中一惊,刚想求情。 “还有你!!” “同样禁足!!” “好好在岛上给我带兵!少出来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胆敢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 虽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要被禁足。 但他心里,却是狂喜! 枪,留住了! 只要枪在手,禁足算个屁! 这波,血赚!! ...... 会议结束。 门外。 几百名黄埔学员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一见到人出来,陈更、李志龙等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怎么样了?!” “答应了吗?!” “那批枪......能留住吗?!”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炒股的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松动了一丝,露出了一抹笑容。 “留下了。” “喔——!!!” 人群瞬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万岁!!” “威武!!” “有枪了!!” 然,还没等他们高兴太久。 大门再次打开。 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是先生! “......” 欢呼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几百名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学员,此刻一个个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瞬间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现场,安静得可怕。 先生站在台阶上,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这群年轻的面孔。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林征呢?!” “叫他出来跟我说话!!” 人群一阵骚动,却无人应答。 林征根本没来! 炒股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触霉头。 见无人应答,先生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怎么?” “敢做不敢当?” “搞这么大动静,现在当缩头乌龟了?!” 这时。 蒋仙云一咬牙,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立正,敬礼,声音有些发颤: “报......报告先生!” “林征同学......他没来。” “这次请愿,与林征同学无关!” “这事......是我们几个人一手策划的!是我们自愿来的!” “呵......” 先生气笑了。 他看着蒋仙云,眼中满是失望。 “你们一手策划的?” “这话......” “会有人信吗?!!” 先生猛地转头,指着蒋仙云等人,“你看看!!”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兵!!” “一个个的,好的不学,尽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敢做不敢当、还要互相包庇!!” “这是革命军人该有的样子吗?!!” 炒股的低着头,连连称是,心里却在腹诽:这能怪我? 这明明都是林征那小子教的! 我只是个背锅的! 等等.....我成背锅的了?! “我知道,你们是求战心切,是想有一番作为。” “枪,我已经给你们了。” “但是!!” “枪杆子是用来打敌人的!是用来救国的!” “不是用来搞内斗、搞逼宫的!!”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要是拿了枪,还搞不出名堂,还是一副军阀做派......”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学员羞愧难当,齐声大吼。 “哼!” 先生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蒋仙云: “还有。” “回去告诉林征。” “别以为他不来,我就不知道他在背后搞什么鬼!” “过两天......我会亲自去黄埔见他!!” “让他好好想想......” “到时候,该怎么跟我解释!!!” 第60章 北上,如何北上?!我恭喜你,发财了! 黄埔岛,学生宿舍。 夜色已深,但宿舍内依旧灯火通明。 “吱呀——” 门被推开。 陈更、蒋仙云、许向前、胡中南、左全...... 一群人带着满掩饰不住的兴奋,鱼贯而入。 “林兄!!” 陈更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林征面前,一脸神秘兮兮的坏笑:“我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要先听哪一个?!” 众人都围了过来,盯着林征,想看他的反应。 林征笑了笑,“先听好消息。” “嘿嘿!” 陈更猛地一拍林征的大腿,“好消息是——” “我恭喜你发财了!!” “先生在大元帅府力排众议,顶住了那些军阀的压力,拍板决定——那九千支枪,全部留给黄埔!!” “咱们不用再拿木棍子训练了!!” “真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林征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步险棋,走对了! 有了这批枪,黄埔就不再是没牙的老虎,而是真正的猛兽! “那坏消息呢?” 林征追问。 陈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坏消息是......” “你被先生下令——” “禁足黄埔岛!!” “没有先生的手令,严禁你离开黄埔半步!!” “而且...先生很生气,说你带头闹事,无法无天。” 说完,众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征。 毕竟,对于一个热血青年来说,被禁足,甚至是被最高领袖厌恶,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然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征听完,没有沮丧,反而......笑出了声! 众人懵了。 “?” “?” “林兄,你......你没事吧?” 陈更伸手在林征眼前晃了晃,“这是被气傻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林征止住笑声,摇了摇头,“惩罚?” “不。”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 “先生对我的保护!!” “保护?!” 林征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对岸广州城的灯火: “你们想啊。”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商团的脸被我打了,洋人的面子被我踩了,那些没分到枪的军阀更是恨我入骨!” “现在的我,就是整个广州城的众矢之的!” “恨不得杀我的人,能从大元帅府排到天字码头,甚至排到fa国!” “如果我现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不出三天,我就得被人用阴招搞死!” “但现在....先生下令把我禁足。” “这是在借惩罚之名,行保护之实,这更体现了先生对我的重视!” “嘶——!!!”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 陈更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脑门: “我咋没想到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蒋仙云也是一脸恍然:“我就说先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原来这背后,还有这层深意!” 胡中南感慨道:“还得是林兄啊!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关键!” “我们......还是太嫩了。” “脑子转得不够快啊!” 众人看着林征,眼中的敬佩之情更甚。 面对这样的惩罚,不仅不怨天尤人,反而能瞬间洞察领袖的良苦用心。 这份心性,这份智慧...... 不愧是千年全才! 林征谦虚地摆摆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好了,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陈更哈哈大笑。 不过,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对了,林兄。” “还有一个事。” “先生还说了...过两天,他会亲自来黄埔找你谈话。” “让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解释。” 陈更凑近了些,“你猜......先生这是何用意?!” “亲自来?!” 林征一怔。 “这......” 这下,连林征也有点拿不准了。 如果只是为了保护,禁足令一下就够了。 大元帅日理万机,为了一个学生,亲自跑到岛上来? 这规格未免太高了吧? 见林征语塞,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林兄也有猜不透的时候啊!” “没事没事!先生既然肯来,那就说明没把你当外人!” “就是!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咱们想见先生一面都难如登天呢!” 大家安慰了林征几句,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 林征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先生为何而来?” “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训斥我一顿,也不仅仅是为了看我一眼。” “他是为了考我?!” “为了探清楚我真正的立场?!” 林征的目光变得深邃。 现在是七月底。 按照他脑海中的记忆,再过两个月,第二次直奉战争,就要爆发了! 那是北洋军阀内部的一场惊天大战! 而对于偏安广州的革命政府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北上良机!! “先生一生致力于北上,致力于统一。” “他这次来,恐怕......是想听听我这个全才,对时局的看法。” “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能不能担得起革命未来这四个字!” “或许,先生会问该不该北上,如何北上!” ......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嘟嘟嘟——!!” 急促的集合号声,响彻了整个黄埔岛! 操场上。 全校四百八十名学员,以及所有的教官、职员,全部集结完毕! 操场的最前方。 堆积如山的木箱被撬开了盖子。 露出了里面......黑油油、亮铮铮的——毛瑟步枪!! 九千多支! 还有那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一挺挺崭新的麦德森机枪!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底气! 光头一身戎装,站在高台上,意气风发。 “同学们!!” “为了这批枪,有人说我们是土匪,说我们无法无天!” “但是!!” “我要告诉你们!” “这批枪,来得正大光明!!” 光头的目光,落在了队伍最前列的林征身上。 眼神中,满是赞许。 “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一个人!” “林征!!” “到!!” 林征出列,立正敬礼。 “是他!有勇有谋,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捍卫了国威,捍卫了革命!!” “他是我们黄埔的骄傲!!” “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榜样!!”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震天。 光头压了压手,继续着慷慨激昂的演讲,很快便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而后,大手一挥:“现在!我宣布!” “授枪仪式......” “开始!!!” “各队依次上前!领取武器!!” 第61章 黄埔二期不如狗?!峨眉峰,还tm独秀! 操场上,热火朝天。 崭新的毛瑟步枪散发着枪油的独特味道,那是军人最爱的味道。 四百八十名学员,人手一杆。 就连最沉稳的胡,此刻也抱着枪,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地拉动着枪栓。 “咔嚓!咔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汇成了一首悦耳的交响曲。 “林兄!大恩不言谢!” “要是没有你,咱们现在还拿着烧火棍练拼刺呢!” 学员们纷纷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感激。 陈则是把枪往肩上一扛,戏谑道:“听说二期马上就要招生了?” “这帮小子命好啊!” “一来就有真家伙用,不像咱们一期,那是爹不疼娘不爱,全靠林兄去抢!” “我现在是真羡慕那些个学弟!” “我们当时哪有这条件呀!”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哄笑。 林征微微一笑,“一切,都是为了革命。” 可话说回来。 黄埔前四期最为辉煌,培养了大批名将! 可二期,三期在这四期毕业的学员中,位置属实有些尴尬! 一期是原始股! 他们赶上了北上战争,是革命的起家班底,也是日后两大阵营的高级将领摇篮! 只要不死,未来起步就是师长! 四期则是赶上了抗倭战争的全面爆发! 那是名将最后的入场券。 至于二期、三期......夹在中间,上有一期的大佬死死压着,下有四期的天才急起直追。 有能力的没资格,有资格的没实力。 四期之后,更是惨不忍睹!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总眯着眼,只要塔山的是黄埔最后的牌面! “林学员!” “有请!” 这时,炒股的勤务员跑了过来! 林征心头一动,正戏来了! 办公室。 炒股的心情极好,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见林征进来,他一脸慈祥。 “介持来了?坐!” “怎么样?” “这批枪发下去,学生们的反应如何?” 林征立正,“群情激奋!士气高涨!” “大家都说,跟着您有肉吃,您就是旗帜” “好!好!” 他满意地点头,“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 随即。 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介持啊。” “既然枪有了,人也有了。” “这组建教导团的事情......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他盯着林征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对于这教导团的架构和指挥人选......” “你有什么想法?” “这教导团第一团团长的位置......你觉得,谁来坐比较合适?” 这是一个坑! 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林征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要这个团长的位置吗? 当然想! 做梦都想! 有了这个位置,那就是有了实实在在的兵权,有了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是......他能要吗? 敢要吗?! 面前之人的虽然坏,虽然有时候搞微操让人窒息,炒股又经常亏钱。 但他绝对不菜! 尤其是这种涉及兵权归属的敏感问题,他的嗅觉比狗还灵! 自己刚给他背了黑锅,立了大功。 现在声望正隆。 如果这时候,自己不知进退,张口就要兵权......那在其眼里,这就不是从龙之臣了。 是权臣! 自己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的钢丝!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呼......” 林征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决定。 以退为进! 他神色诚恳,表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报告” “学生窃以为,这团长之职,事关重大!” “学生虽然略通战术,但毕竟资历尚浅,不仅没毕业,甚至连一天正规军都没带过!” “若是贸然窃据高位......恐怕难以服众,更有损您的威名!” “哎!” “举贤不避亲嘛。” “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学生不敢!” 林征态度坚决,“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说。” “学生希望能负责教导团的日常教导与训练工作!” “学生想把三三制和格斗术,真真正正地刻进这支部队的骨子里!” “至于指挥权、人事权、后勤权......” “那是您的权柄!” “学生绝不敢染指半分!!” “只要能让这支部队成为铁军,学生......甘愿做个教头!” “......” 他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起来, 懂事! 太懂事了! 只要干活,不要权力? 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完美下属啊! “介持,这岂不是太亏待你了?” “明明是你抢回来的枪,是你拉起来的队伍......结果却只让你当个教头?” “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林征一脸赤诚:“为您做事!” “为革命做事!” “我......毫无怨言!!” “好!!” “既然如此......” “那就依你!” “你就出任教导团的总教官,全权负责练兵!” “至于团长...就让何兼任!” “下面的营长、连长......我会安排一些可靠的旧部过来。” “这样,你也能专心训练,不必被杂事分了心神。” “是!谢您体恤!” ...... 走出办公室。 林征脸上的赤诚瞬间消失。 “何兼任?” “安排旧部?” “果然,还是不信任我。” 林征心中暗道,还是太谨慎了,谨慎到有点小家子气!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峨眉峰,还tm独秀!” “真就应了那句话——拙劣的.......” 不过。 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认为掌握了将领任命,就可以将军队彻底掌控!” “可这是不对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未开化的旧式军队......” “谁发军饷,固然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谁在给他们洗脑!” “只要自己掌握了教导和训练的权力,等到上了战场这支教导团,姓蒋还是姓林,就是另说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外如是! 而后,林征又想起前两天廖公同他说的话,这几日,学校要来一位新的老师! 为...而读书!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还是那句话——峨眉峰,还tm独秀?! .. 加更加更,求打赏,求用爱发电,求五星好评哈~~~ 第62章 主任与先生的密谈、那人也很看重林征! 广州东山,一处幽静的洋房。 这里是先生的私人住宅,平日里极少会客。 但今天。 书房的灯,却一直亮着。 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个英气逼人、风尘仆仆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中透着一股坚毅。 他,就是刚刚从欧洲归来的——湘钰! “湘钰啊。” 先生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一路,辛苦了。” “为了革命,不辛苦。” 湘钰接过茶杯,微微欠身,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这次急着叫你回来......” 先生开门见山,“是为了黄埔。” “也是为了......炒股低手。” 湘钰点了点头:“先生的电报我看了,情况我大概了解。” “炒股低手......” 先生叹了口气,“他有能力,也有野心。” “这次商团的事,他做得虽然出格,但也确实为革命立了功。” “但是!” “我不能让他一家独大!” “我不能让黄埔,变成他蒋某人的私塾!” 先生看着湘钰,目光殷切: “我让你去黄埔,出任ZZ部主任。” “目的只有一个——” “制衡!!” 湘钰神色郑重,放下茶杯: “先生放心。” “湘钰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嗯。” 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 “到了黄埔之后......” “你要多留意一个人。” “多和他接触接触。” “谁?” “林征。” 提到这个名字,先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就是那个......带头抢军火的学生。” “也是炒股低手现赐字介持的那个。” “林征?” 湘钰点了点头,“巧了。” “我的一位朋友......” “在给我的信里,也是这样说的。” “他也让我......务必,多关注这位林征同学。”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好奇。 他看着先生,又想起那位友人的嘱托。 “先生,我很好奇。” “这位林征......究竟有何等魔力?” “竟然能同时得到您与他两位一致看重?!!” 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吹去了浮沫。 “为何看重?” “湘钰,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明白的。” “有些人,只有你亲自见到了,亲自和他交过手,听过他的言论......” “你才能真正明白,他带给人的那种感觉!” 湘钰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先生转过头,看着湘钰:“你去了黄埔,自然会知道。” “我相信......” “你和他,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湘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但他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林征,好奇心已经积攒到了顶点。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学生,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炒股低手视为心腹,又能让眼前这位阅人无数的革命领袖如此推崇? 甚至...... 连远在那位先生,都在信中对他赞不绝口? “这黄埔......” “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闲话按下不表。 先生收敛了笑意,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湘钰。” “你刚从欧洲回来,旁观者清。” “对于眼下的局势,尤其是商团之乱和北上这两件事......” “你怎么看?” 这是一个考题。 也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问策。 湘钰坐直了身体,收起了刚才的轻松,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 “先生。” “学生以为,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哦?” 先生目光一凝,“愿闻其详。” 湘钰站起身,走到墙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地图前,手指在广州和北方之间划了一条线。 “北上,是革命的终极目标。” “是统一国家、打倒军阀的必经之路。”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攘外必先安内。” “若是我们的大本营都不稳,那这北伐,就是无根之木,不仅走不远,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而商团......就是这把顶在我们后背上的尖刀!!” “这群人,名为商人,实为买办!” “以前是莽青,后来是北洋,现在......是洋人!” “他们勾结英帝,囤积居奇,甚至组建私人武装,公然对抗政府......” “这是......” “反革命叛乱的先兆!!” “轰——!!” 这番话,掷地有声! 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党内那些元老,整天只知道讲和气生财,讲统战,却看不清这群买办商人的本质! 又或者对这群买办商人的本质避而不谈! 唯有这个刚回国的年轻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接着说。” 先生鼓励道。 湘钰继续说道:“学生认为。” “对于商团,绝不能姑息养奸!” “妥协,换不来和平。” “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进而得寸进尺!” “那个陈良伯,敢借着洋人的势来压我们,敢搞全城罢市来要挟政府......” “那就说明,他已经彻底站在了革命的对立面!” “我们必须将他们消灭,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挥师北上!!” “好!!” “说得好!!” “湘钰啊湘钰,你这眼光、这格局......” “比我身边那些跟了几十年的老伙计,都要强得多啊!!” 先生此时心中大慰。 他之前还在犹豫,还在被党内的保守派掣肘。 但现在,听了湘钰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他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你说得对!” “这商团,就是毒瘤!必须得治!” “只是......” 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治,是个大问题。” “既要切除毒瘤,又不能伤了广州的元气,更不能引起列强的全面干涉......” “这其中的火候,难拿捏。” “现在他们搞罢市,整个广州城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这软刀子杀人,有时候比真刀真枪还难对付。” 就在先生感到棘手之时。 湘钰忽然笑了。 “先生。” “这火候虽然难拿捏。” “但我想......” “有个人,或许已经替我们想好了对策。” 先生一愣,“谁?” “林征!” 第63章 美武帝的手段——战时特别捐税! 黄埔岛,清晨。 江雾还未散去,刺耳的哨声便已划破长空。 被禁足的日子里,炒股低手并没有闲着,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碌。 教室中,一期学员们正在上课。 炒股低手披着大麾,手里拿着那根标志性的手杖在队伍中来回穿梭。 忽的,炒股低手停下脚步,手杖猛地指向贺中寒的桌子。 “你的军帽,为什么放在右上角?!” “我讲过多少次了!!” “军帽!必须放在左上角,帽徽朝前!!”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怎么打仗?还怎么革命?!” 贺中寒吓得连忙改正。 炒股低手冷哼一声,继续巡视。 “坐姿!!” “腰杆挺直!!” “以后上课,必须正襟危坐!谁要是敢交头接耳,或者是搞什么小团体......” 炒股低手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那就是违反校规,严惩不贷!!” 显然。 之前的请愿逼宫事件,虽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但.... 他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开始抓纪律,抓细节。 试图用这种近乎苛刻的微操,来确立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彻底扼杀拉帮结派的苗头。 ...... 与此同时。 黄埔岛另一侧,教导团驻地。 林征正皱着眉头,看着校场上那群歪歪扭扭的新兵。 这些人...... 和一期的学生兵完全不同。 黄埔一期的学员,虽然也是五湖四海来的。 但大多是读过书的知识青年,有理想,有热血,身体底子也不错。 可眼前这群人...... 这炒股低手从各路旧军队里挖来的老兵油子。 甚至还有不少是抓壮丁来的难民! 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站个军姿都晃晃悠悠。 “林总教官。” 一名负责训练的军官跑过来,一脸苦色:“这......这没法练啊!” “今天早上刚跑了三公里,就晕倒了十几个!” “再练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林征看着那些瘫坐在地上的士兵,心中暗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之前有些想当然了。 “那一套......确实不适用。” 之前那套训练方案,强度极大。 就连一期学员,在最初的一周里都叫苦连天。 后来还是学校稍微改善了伙食,降低了些许强度,才勉强坚持下来。 而这些人...... 营养不良,甚至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让他们去负重越野? 那是谋杀! “因地制宜......” 林征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传令下去!” “暂停高强度体能训练!” “先从基础的队列、纪律开始抓起,先把他们的精气神给我养起来!” “是!” 军官领命而去。 但林征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养精气神? 说得轻巧。 这些人可不懂什么三民主义,也不懂什么救国救民。 他们只认钱! 还有粮! 好钢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才是这个时期人们心中的普遍想法!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这些人听话! 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大棒加蜜枣,一边敲打、惩罚,一边给予好处! 可问题来了! 哪来的钱和粮给这些人做好处?! 现在的黄埔是有枪了! 不是有钱了! 依旧穷的叮当响! 那点经费,维持几百个学员的伙食都勉强,现在又要扩编教导团,还要招收二期学员...... 经费完全不够用! 林征下意识地看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 找炒股低手要? 算了,听说,最近炒股又亏了! 要不上还好! 就怕自己还得搭点进去! 可没钱,这兵就练不出来,练不出来,这枪杆子就是软的,这和他想的全然不同! 林征有些不爽! 要枪有枪,要权有权,怎么还能没钱呢?! 看来,是时候学一手‘美武帝’罗斯服,给商团的人来一点大洋彼岸的震撼! 陈良伯,你也不想明天一早醒来,枪口顶在脑门上吧?! ...... 办公室。 炒股低手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上海发来的电报,脸色黑如锅底。 “娘希匹!!” “又跌了!!” “这群上海的奸商!!” 炒股低手气得把电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没钱了。 他是真的没钱了。 教导团要吃饭,二期招生要花钱,上下打点要花钱...... 到处都是窟窿! “报告!” “进来!” 炒股低手没好气地喊道。 林征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纸团和炒股低手那张便秘般的脸,心中了然。 亏得不少。 “介持啊。” 炒股低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教导团那边......训练得怎么样了?” 林征立正,“训练计划已经调整,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征直言不讳:“士兵们身体太差,营养跟不上。” “而且......军饷一直没发。” “人心有些浮动。” “若是再不解决钱和粮的问题......” “恐怕......这支部队,很难带出来。” “钱......” 炒股低手听到这个字,头都大了两圈。 他苦着脸,摊了摊手: “介持啊,你也知道。” “现在大元帅府也是一穷二白,先生也没钱。” “我这个校长,也是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 “要不......你再想想办法克服一下?” “克服不了。” “不过,学生有一个办法。” “不仅能解决军费问题,还能......彻底解决广州城的隐患!” 炒股低手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林征指了指窗外: “商团。” “他们现在不是在搞罢市吗?” “他们这是在破坏社会秩序!是在反革命!” “既然如此......” “我们为什么不定性他们为叛乱!” “查封他们的商铺、没收他们的家产,将其化作革命军的军费呢?!” “......” 炒股低手愣住了。 抄家?! 这...... 这可比炒股来的快多了! 而且,是无本万利,只赚不赔的生意! 要是能把他们的家产抄了...... 别说一个教导团了,就是几个师的军费都有了!! 还能顺便把他在股市里亏的钱给补上! “可是......” “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先生那边......” 林征打断了他,“我们可以不说抄家。” “而是......战时特别捐税!” “国家风雨飘摇,他们理应对国家做出贡献,而非作壁上观,四处拜山头!” “名头嘛,总是人想出来的。” “枪在我们手上,解释权就在我们手上!” 第64章 主任与炒股低手的初次交锋、视察黄埔! 一周后。 大元帅府,书房。 “荒唐!!” “简直是荒唐至极!!” 先生将手中的报告狠狠摔在桌上,指着站在面前的炒股低手: “战时......特别捐税?!” “这哪里是税?!” “这分明就是——抄家!!” “这是土匪行径!是军阀作风!!” “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能想出这种......这种断子绝孙的馊主意?!!” “我们是革命政府!不是山大王!不是土匪窝!!” “若是真这么干了,广州的百姓怎么看我们?天下的商人怎么看我们?!” “这简直是......自绝于民!” “违背了我们革命的初衷,违背了我们一贯的理念!” “这样下去,我们同旧军阀有何区别?!” “我们还配称革命嘛?!” 炒股低手低着头,他早就料到先生会发火,但没想到火气这么大。 “这......”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商团罢市,还要搞叛乱,我们没钱没粮,拿什么跟他们斗?” “够了!” 先生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辩解,“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 “想要钱,走正道!” “靠这种歪门邪道,早晚要出大乱子!” 炒股低手连连称是。 此时! 先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的又道,“这所谓的战时特别捐税,不会又是林征的主意吧?!” 炒股低手再次点头! 先生一愣。 随即,眼中的怒火更甚。 但在这怒火之下,更多了一丝深深的失望与忧虑。 “先是抢军火,现在又是抄家......” “这个林征,才华是有的,胆识也是有的。” “可是......他的心,太狠、太野了!” “如果不加以管教,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 “将来,他必定会成为一个比陈炯min更可怕、更难对付的——军阀头子!!” 先生起身,抓起帽子扣在头上。 “走!” “去黄埔!!” “我要亲自去见见这个‘千年全才’!” “我倒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是!” 炒股低手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黑色轿车穿过羊城略显拥挤的街道,向着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气压低得吓人。 炒股低手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再触了霉头,心里盘算着一会见了林征该如何圆场。 然而。 车行至东山路口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先生,突然开口,“停车。” 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炒股低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挺拔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拉开车门。 从容地坐进了后排。 车队再次启动,炒股低手借着车内的灯光,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身上透着一股儒雅而坚定的力量。 那是见过大世面才能沉淀出来的自信与从容! 先生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湘钰。” “刚从OU洲回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决定......” “任命他为学校ZZ部主任!” “......” 炒股低手的心,猛地一沉! ZZ部主任?! 他在黄埔虽然是一把手,但ZZ部主任这个位置,可是实打实的二号人物! 而且...... 这个湘钰,背景深厚,是那边的核心骨干。 这是...掺沙子? 制衡?! 炒股低手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主动伸出手: “哎呀!”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黄埔正缺一位懂思想、懂政治的大才!” “湘钰兄能来,那真是如虎添翼啊!” “客气了。” 湘钰微笑着握住炒股低手的手,不卑不亢:“初来乍到,还请校长多多指教。”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突然。 湘钰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我这一路走来,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那位‘林征’同学。” “听说......” “他是您的得意门生?!” “那是自然!” 炒股低手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神色。 这是他在黄埔最大的资本! “介持这孩子,确实优秀!” “不仅军事理论扎实,实战能力更是没得说!” “最重要的是......他尊师重道!” “对我这个校长,那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我赐字介持,就是要让他持我之志,继往开来,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 炒股低手的话,言外之意很明显—— 林征是我的人! 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别想撬我的墙角! 湘钰自然听出了炒股低手的画外音,淡淡一笑,坦然道:“名师出高徒。” “既然是校长的门生,那自然是错不了的。” “我这次去黄埔,主要是负责ZZ工作。” “不会,也不屑于去做那些挖墙脚的事情。” “那是!那是!” 炒股低手打着哈哈,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先生看着两人这番机锋,忍不住摇了摇头。 “行了!” “你看人家坦坦荡荡!” “再看看你,整天搞那种雾里看花、云山雾罩的一套!” “一点也不爽利!” “都是为了革命,分什么你的我的?” 炒股低手尴尬地笑了笑,不敢接话。 湘钰见状,主动将话题错开: “那批从商团缴获的枪支,现在是如何处理的?” 提到这个,炒股低手来了精神。 “哦!这个啊。” “按照先生的指示,我们正在组建教导团!” “这可是咱们黄埔的第一支成建制的武装力量!” “兵呢?” 湘钰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兵从哪里来?” “这......” 炒股低手顿了一下,“主要是从一些旧部队里拉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招募的。” “旧部队?” 湘钰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些旧军阀的部队,习气很重,也是最难带的。” “这么说的话......” “这教导团的训练,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呀。” “我的一位朋友,为了带好旧军阀的部队,可是废了一番大功夫!” 先生也点了点头,“兵好找,将难求。” “要把这群兵油子练成革命军......” “难!” “不过,关于教导团的训练任务,我已经全权交给林征!” “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第65章 林征,你想当着我的面杀人吗?! 黄埔岛。 教导团校场。 “一!二!三!四!”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一千多名身穿新军装的士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 虽然他们的动作还略显生涩,但那股子精气神,已经和刚来时有了天壤之别! 林征腰杆笔挺地站在高台上。 他现在的身份,是教导团总教官! 而在校场边。 蒋仙云、李志龙、左全、胡中南、许向前、贺中寒、杜聿min...... “啧啧啧......” 李志龙忍不住咂舌,“林兄这训兵的手段,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这才一个礼拜吧?” “这群人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现在居然......像模像样了!” “是啊!” 许向前也是一脸佩服,“这就是威信、是本事,换我,我不一定做到!” 胡中南若有所思道:“不仅仅是威信。” “你们发现没有?” “林兄不仅是在练他们的身,更是在练他们的心。” “他每天晚上都会去连队里讲课,给他们讲为什么要打仗,为谁打仗......” “这才是这支部队变化这么快的根本原因!”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等会解散了。” 蒋仙云提议道,“咱们去找林兄取取经?” “问问他这兵到底是怎么带的?” “好主意!” “正有此意!” 就在众人商量着要去拜师学艺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抓住了!!” “别让他跑了!!” 只见两名纠察队员,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点将台前。 一名连长气喘吁吁地冲上台,对着林征敬了个礼: “报告总教官!!” “一营三连发现情况!!” “抓到一个......” “逃兵!!!”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逃兵! 这是军队的大忌! 尤其是在这种刚刚成军、人心未稳的关键时刻! 如果不处理好,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和纪律,瞬间就会崩塌! 场边的蒋仙云等人,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目光尽皆落在那逃兵的身上!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皮肤黝黑,脸上满是褶子,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 “长官!饶命!!” “长官!我也不想当逃兵!!” 那老兵跪在滚烫的沙地上,头磕得砰砰响,额头上全是血。 “俺娘病了......快不行了啊!!” “俺听他们说,在这里当兵钱拿的多才来的!俺走的时候,俺娘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俺就是想......” “俺就是想把这点省下来的口粮,给俺娘送回去......” “俺娘眼睛瞎了,看不见啊......我不回去,她会饿死的!!” “求求长官了!饶俺一命吧!!” 老兵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里面是半个发馊的馒头。 见到这半个馊掉的馒头,周遭的新兵一个个红了眼眶。 甚至连纠察队的士兵,也将头别了过去,不忍多看。 太可怜了。 这世道,谁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谁家里没有个老弱病残? “长官......” 一名连长有些犹豫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征,“要不......就算了吧?” “打几十军棍,关个禁闭......也就算了。” “毕竟也是一片孝心......” 听到这一番哭诉,站在一旁观摩的一期学员们,同样动容。 许向前是个粗人,最见不得这个。 眼圈一红,将头转了过去。 蒋仙云深吸了一口气。 他出身红方,最讲究的就是阶级感情,最见不得穷苦人受难。 “林兄!” “此人虽犯了军纪,但......情有可原啊!” “所谓百善孝为先。” “我们是革命军,是仁义之师!” “若是连这样一个孝子都要枪毙......那我们和那些残暴的旧军阀,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林兄!”李志龙也站了出来,“罪不至死!” “给他点惩戒就算了!” “打几十军棍,或者把他逐出军营,让他回家照顾老娘吧!” 左全更是向前几步,挡在那逃兵的身前。 “林兄,我也为他求个情!!” “我自幼丧父!是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 “易地而处.....若是我娘瞎了眼,若是我娘快饿死了......” “我也会跑!!” “林兄,人心都是肉长的,法外尚且容情,何况我们是革命的队伍?!” “饶了他这一回吧!” 左全语气陈恳,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对!饶他一命吧!” 胡中南、陈更等人也纷纷开口求情。 在他们看来。 杀一个逃兵容易。 但这会寒了人心! 尤其是现在正是需要收拢人心的时候。 若是就这么杀了,怕是会物伤其类,军心更加不稳! “饶了他!” “饶了他吧!” 底下的士兵方阵中,也开始出现了骚动,传来了窃窃私语的求情声。 舆论的风向,对那名逃兵相当有利。 那逃兵,不敢抬头,又尽可能多的用余光偷瞥林征。 心中不由升起侥幸。 在他想来,林征是一个年轻的军官! 理应通情达理,不会太冷血! 且,有这么多人为他求情,他定然能逃过这一劫! 然.... 林征此时想到了炒股低手那句话。 舆论是把利刃,可于弱时屠真龙! 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被这些人的话架了起来?! 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被人站在道德高点施加压力! 仿佛他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林征心中冷笑,扫过在场众人,“我不要听他当逃兵的理由,我只要军令如山!” “你们也是军人,你们应当知道——” “逃兵,无论理由为何......” “皆杀无赦!!” 冰冷的几个字,狠狠地钉在所有人的心上。 “长官!!” “林兄!” 众人大惊。 “我说......” 林征的声音陡然拔高,“逃兵,无论有何种理由,皆杀无赦!” 纠察队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拉动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个老兵的后脑勺。 蒋仙云一行人知道劝不住林征,纷纷将目光错开! 左全眼睛深处更是闪过一抹失望! 对于这件事! 对于这个处理! 他不认可,他认为...林征,太过冷血,缺少了仁义之师该有的仁慈! 他最后看了眼逃兵,暗暗摇了摇头。 然,这时,一声暴喝,从校场入口传来! “住手!!!” 是先生,他脸色愠怒! 身后跟着的炒股低手和主任两人,脸色同样难看! “林征!!” “你想干什么?!” “当着我的面杀人吗?!!” 第66章 与先生的理念之争、大兵团作战纪律要严,人必须杀! “学生不敢!!” 林征立正,对着先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目光,却在敬礼的瞬间,落在了那个站在最后的年轻男子身上。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是ZZ部主任湘钰先生! 林征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心中又惊又喜。 他怎么都料不到,两人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须知,人与人的相处,眼缘最重要,尤其上位看待下位,重在一个顺眼! 可眼下......他是手握屠刀的酷吏。 是逼迫孝子的恶人。 在这种处境下,别说这位以儒雅著称的湘钰对自己观感不佳。 就连平日里对他颇为倚重的炒股低手,也有所不满。 “胡闹!” 先生在听完卫兵的简短汇报后,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本就是听了林征那所谓的战时特别捐税。 担心他染上旧军阀的坏习气,才特意来学校进行审查,规劝! 可谁想,这一来竟是看到如此画面! 冷血! 残暴! 没有丝毫同情心! 这样的行径,在先生看来同旧军阀无异,完全不是他想看到的新军教头。 一旁的湘钰,也是眉头微皱。 看向林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失望。 他不明白。 为何上海的那位先生,会对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年轻人,抱有那么高的期待,让他务必将其争取到自己阵营! “介持!!” 炒股低手见气氛不对,先一步开口,试图把场面圆回来。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还不快让人把枪收起来?!” “先生仁慈,既然都开口喊了枪下留人,那便免了他的死罪!” “向先生道歉!!” 在场的学员个个都是人精。 听出了话外音。 纷纷开口劝了起来。 “林兄,此事暂且不表,同先生道个歉,同先生一同商议处罚手段!” “先留他一命,事后再议论!” “...” 林征心中清楚,这是一个台阶。 只要顺坡下驴,认个错,放了人,这事在面上也就过去了。 私下的处理,那是另话,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闹出难堪! 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退缩! “报告长官。” “报告先生。” “学生......可以道歉,但不能免罪!!” “你......”炒股低手气结。 “冥顽不灵!!” 先生指着林征:“林征!你这是要把军阀作风带进黄埔吗?!” “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仁爱二字?!” 林征朗声开口:“先生!” “并非学生冷血,也非学生不懂仁爱。” “而是因为,黄埔培养的是将才,不是大头兵!” “慈不掌兵!!” “大兵团作战,纪律要严!” “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能,也不允许,因为这一两个人的可怜,而乱了全盘布局!” “战争,是残酷的。” “残酷到士兵的牺牲,在指挥官眼里,只能是一个数字!” “如果因为一时的仁慈,因为一个人的可怜,破坏了军令,那就是对全军将士生命的不负责任!!” “那就是对其他牺牲者的最大不尊重!!” “军令,就是军令!!” “如山倒,如铁铸!!” “任何违背军令的人,无论他有多可怜,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必须接受相应的处罚!!” “否则,军威何在、法度何在?!” “如果今天,我因为所谓的人情,放过了这个逃兵......” “那明天呢?后天呢?” “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编造出更凄惨的故事,来逃避训练,逃避战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旦纪律的口子开了,这支部队,就完了!!”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先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林征竟然能说出这一番大道理。 但,他依旧不认同。 “那是两码事!” 先生指着地上的逃兵,“他是为了家中瞎眼的老母,他是出于孝心!!” “百善孝为先,这是人之常情!” “你怎能如此绝情?!” 林征又道,“他的孝心......与我何干?” “与军法何干?” “况且......我也是受害者!!” “轰——!!” 全场哗然! 炒股低手更是猛然抬头望向林征。 他不明白! 为何....为何林征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湘钰先生眉头皱起。 心中对林征的观感愈发不满。 明明是他让人拿枪指着人家脑袋,对别人的生命予取予夺...... 怎么自己还成了受害者?! “荒谬!!” 先生被气笑了,“你怎么就成受害者了?!” “难道是他逼你杀他不成?!” 林征不卑不亢,“在其位,谋其事。” “如果他真的是被我在路边强行抓来的壮丁,他要跑,我能理解,我不仅不杀他,还会资助他,送他回家奉养高堂!” “但他是自己来的!” “他是听说我们教导团军饷高、伙食好,自己跑来报名的!!” “他吃了我的粮,拿了我的饷,穿了我的衣!!” “签了字,画了押,那就是我手下的兵!” “现在......” “他觉得苦了、累了、想家了......就要跑!” “这是背叛!” “拿了好处不办事,这就是对我的不负责任、是对这支军队的不负责任!” “是他有错在先,而非我冷血无情!!” 全场,鸦雀无声。 蒋仙云愣住了。 陈更愣住了。 李志龙也愣住了。 在场的黄埔学员,以及士兵,面面相觑,这些话,他们...挑不出毛病。 甚至,先生和湘钰,也被林征这番话给震住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 但无过错! 既然吃了这碗饭,就要服这碗饭的管! 拿了军饷当逃兵,不论在哪个朝代,那都是死罪! 林征再次开口。 “学生窃以为,这个逃兵今天该死,也必须死,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而是铁铸的军令!” “为了战役的胜利,为了更多人的生存,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指挥官需要绝对的理性来压制做为人的感性!” “为了大局,必须不择手段!!” “哪怕被千夫所指...” “也必须......顶住所有的压力,坚持做那个最正确、也最残忍的决定!!” “这......” “才是为将者,该有的觉悟!” ... 周末加更,求打赏,求用爱发电,求五星评论,涨分必加更! 大佬们,点点好评哈 评分刚出有点低,平台不给量,穷苦的小作者更穷苦了~ 第67章 主任发声解围、给左全参谋长上一课! 校场之上,海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黄沙。 先生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林征竟然这么硬! 面对自己这位革命领袖的亲自阻拦,面对全场众人的求情,甚至面对所谓的人伦道德...... 他竟然,一步不退! 甚至,借此提出受害者言论,以及大兵团作战的铁血逻辑,让他无从辩驳! 站在一旁的炒股低手,此刻更是抬头盯着林征! “娘希皮,这小子......真有种!!” 敢当着先生的面,硬顶先生的意思,还要坚持杀人立威! 这等胆色,这等魄力...... 放眼整个黄埔,不,放眼整个党内,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可这也让他一时间有些拿捏不清! “这究竟是这小子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还是......” 他刻意设计好的一场戏?!” “借先生的威望,来垫高他执法如山的基台?!” “若是后者......” 炒股低手心中寒意顿生,“那此子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 “日后,还需多多敲打才行!” 这时。 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的湘钰,动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先生。” “学生以为,林征同学的话,虽糙,但理不糙。” “哦?”先生转头看向他。 湘钰继续说道:“治军,确实不同于治国。” “军队是暴力的机器,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请客吃饭的。” “若无铁一般的纪律,何谈保家卫国?” “林征今日之举,是在立规矩,是在铸军魂!” “从军事角度来看,他是对的。” 听到这话,林征微微侧目。 然而。 湘钰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林征,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 “林征同学。” “你也要明白一个道理——有所得,必有所失。” “你今日杀了此人,固然立了军威,让士兵们畏你如虎,令行禁止。” “但这其中的情字,你也算是彻底斩断了。” “一支只知畏惧长官、却无袍泽之情的军队......” “或许能打胜仗。” “但......” “它也能变成一把伤人伤己的凶器!!” “你现在这么做,是为了立威。” “可之后呢?” “若还只知道用这种发自雷霆的手段,而不懂春风化雨......” “那你,终究成不了真正的名将!” “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酷吏罢了!” 湘钰这番话,说得极为透彻! 既给了林征面子,肯定了他的做法。 又给了先生台阶,点出了其中的隐患,更是对林征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敲打! 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生听完,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罢了。” “既然湘钰都这么说了,又是军中之事......我就不多插手了。” 先生摆了摆手,神色有些疲惫。 “林征,这里交给你处理。” “处理完这里的事。” “来办公室见我!!” “是!!” 林征立正,高声应答。 随着先生的离去。 校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肃杀起来。 那个跪在地上的逃兵,眼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 他的命,没了。 连先生都没能救下他,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救他了。 “行刑。” 林征开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长空。 那个逃兵倒在了血泊中,手中的半个馊馒头滚落在一旁,沾满了沙土。 全场士兵,噤若寒蝉! 这一次。 他们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年轻身影,眼中的轻视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 这位年轻的总教官,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军令,就是天! 虽然蒋仙云、左全等人心中依旧有些不忍。 但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林征是对的。 这支杂牌军,在这一声枪响之后,终于有了魂! 有了铁一般的纪律! 哪怕这个魂,是建立在鲜血和畏惧之上的。 但至少,更像一支军队了! “林兄......” 仙云看着林征的背影,“这下子,你怕是要被先生好好考究了......” 林征没有应话。 主任说的对。 有所得必有所失,他想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左全。” 他淡淡地唤了一声。 “林兄,有何吩咐?”左全的快步上前,声音有些生硬,心中仍带着丝丝不满。 “你以我的名义,去财务那边支笔钱,以黄埔的名义寄给那人家中的老娘。” “另外,你联系当地的善堂。” “让他们将那人老娘接过去,妥善安置,一日三餐,必须要有人伺候!” 左全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他刚要转身,却被林征一把抓住了手腕。 林征的手劲很大,抓得生疼。 显然。 林征心中并没有众人看上去的平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到了那边......千万别说逃兵、更别提死字!!” “你就说...他在部队里表现良好、被长官器重,升了官,当了排长!” “军务太忙,无暇他顾,特意托人送钱回来孝敬老娘!” 左全不满道,“人已经死了,何必撒这种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征心中知道,左全对他有意见,一时没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开口解释道。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人是个死掉的逃兵......” “你觉得,当地那些欺软怕硬的保长、地痞,会怎么对待一个瞎了眼的孤寡老太?” “这笔钱,她守得住吗?!” “只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这钱就被吃绝户了,老太太甚至会被赶出家门,饿死街头!” “但......” “如果我们说他升了官,还在黄埔当差......” “那就是有了靠山、背景!” “那些势利眼为了巴结这个军官,不说把老太太供起来,起码不会有太多的为难!” “再者......谁家没有个老娘?” “别让她临了临了,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背上一个逃兵之母的骂名。” “就让她安安稳稳地,做个有个出息儿子的美梦吧。” 听完这番话。 左全彻底怔在了原地。 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酸涩难当。 “林兄...对不...” “别说那些没用的,做点实事。” 林征打断了左全的话,“你我,看似风光,又何尝不是被人推着走呢?!” “太多事,身不由己,唯有争渡、争渡!” 第68章 认错态度积极,可你...悔改了吗?! 半小时后。 办公室。 气氛依旧凝重。 先生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炒股低手和湘钰分坐两旁,一言不发。 “报告!” “进来。” 林征推门而入,摘下军帽,立正敬礼。 “学生林征,前来报到!” 先生抬起眼皮,“人,杀了?” “回先生,杀了。” “按军法处置,就地枪决。” 先生冷哼一声,“好一个按军法处置。”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是不是觉得我很迂腐?” “学生不敢!” 林征低下头,语气诚恳:“先生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刚才在校场上,学生顶撞先生,实属无奈之举。” “为了维护军纪,学生不得不做那个恶人。” “在此......” “学生向先生请罪,还望得到先生谅解!” 说完,林征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生没有接话,林征直起腰,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双手呈上。 “先生教导的对,法外无情,法内尚有人情。” “学生让左全送了五十块大洋去他老家。” “且以黄埔的名义,修书一封给当地的农会,托他们务必将那位失明的老母亲接到善堂,妥善安置,养老送终。” “这是......学生唯一能做的了。” “......” 看着那张汇款单,听着林征这番平静的叙述。 办公室内的空气,流动了起来。 先生紧绷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你......” 先生指了指林征,想说什么,却又化作一声长叹。 “好...好啊!” “若是你只知杀人立威,那我今日定要撤了你的职!” “但你还能想到这层,还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你的心里,还是热的!” “还是装着仁义的!” 一旁的湘钰,此刻也暗暗点头。 公私分明,法度严明却又不失温情。 先前倒是看错了! 先生喝了口茶,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 “这件事,就不提了。” “现在......说说教导团的事吧。” “枪给你们了,人也给你们了。” “这教导团的架子,搭得怎么样了?” “各个团的军事主官......都定下来了吗?!”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涉及到军权! 炒股低手心中一凛,好在早有准备:“报告先生!” “教导团扩编计划已经完成!” “目前......一共编为三个团!” “第一团团长......由何应轻兼任!” “第二团团长......由王柏林担任!” “第三团团长......亦由王柏林暂代,后续会从优秀学员中选拔!” 听到这两个名字,先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哦。” “都是你的老部下。” “用起来......确实顺手对吧。” 简单的几句敲打,让炒股低手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听出了先生话里的不满。 但为了抓牢军权,他也只能装傻充愣,硬着头皮不接话。 先生也没有继续深究。 毕竟。 他让湘钰来黄埔正是为了制衡炒股低手! 现在他无需干预。 也干预不来。 以炒股低手的习性,他现在说的话,在他离开后,怕是通通不作数。 于是乎! 先生的目光,越过炒股低手,重新落在了林征身上。 心念一动,又问道。 “那......” “林征呢?” “他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又负责全团的训练......” “他在教导团里......担任什么职位?” 炒股低手心里咯噔一下。 “回先生......” “介持他......担任教导团总教官!” “总教官?” 先生重复了一遍这个头衔,“也就是说......” “只有虚衔......并无实职?!” “......” 炒股低手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介持他还年轻,资历尚浅,而且还没毕业......” “让他直接带兵,恐怕难以服众......” “呵......” 先生突然笑了。 “你呀......” “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 “林征为你冲锋陷阵,为你背锅抗雷,为你抢来了枪,为你练出了兵......” “结果,你连你的马前卒,都不完全信任?!” “防备自己人......防到这个地步?” 这话,直接撕开了炒股低手那点小心思! 炒股低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如芒在背,却又不敢反驳半句。 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征。” “对此安排......” “你,可有怨言?” 林征神色平静,“回先生。” “学生,没有怨言。” “学生资历尚轻,确实需要历练。” “总教官一职,能让学生专心练兵,无需为杂事分心,这正是学生想要的。” “而且......” “老师也是为了保护学生,不想让学生过早陷入权力斗争的旋涡。” 听着林征这番“懂事”的回答。 先生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复杂。 “资历轻?历练?” 先生摇了摇头,突然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林征。 “是。” “你是资历轻。” “可是......”你做的那些事......” “哪一件,是你这个身份该做的?!!” “哪一件,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娃娃,有胆子、有能力去做的?!!” “抢军火!打洋人!逼宫请愿!甚至......当着我的面杀人立威!!” “你跟我说你需要历练?” “我看你......是历练得太多了!!” “多到......胆大包天!!” 林征没有辩解,再次低下头,“学生......知错!” “哼!” 先生冷哼一声,从抽屉里甩出一份报纸。 “知错?!”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现如今......” “商团罢市,将整个广州城闹得一团糟!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政府焦头烂额,百姓怨声载道!” “你倒好!”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敢提出所谓的——战时特别捐税?!” 先生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桌子上。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这跟土匪绑票有什么区别?!” “林征!” “你知错的态度足够积极,可是.....你心中是否有过半分悔改?!” “你所提出的战时特别捐税,究竟.....” “有何居心?!” 第69章 乱世当学鹰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既然先生问了,那学生便斗胆直言!” 林征上前一步,朗声道:“学生认为,此次陈良伯的商团罢市,不是他的个人决定!” “他背后,定然有人!!” “不仅仅是洋人!” “更有......陈炯min那个叛徒!!” “甚至......” “背后还有我们自己党内、那些没分到枪的军阀在暗中推波助澜!!” “九千支枪,全给了黄埔。” “那些滇军、桂军、粤军的将领,心中定然不满!” “他们不敢明着抢,就只能暗中下绊子!” “这次商团罢市,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推波助澜的试探!!” “他们在试探政府的底线,试探黄埔的虚实,更是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如果我们软了,退了......” “那接下来等待我们的,绝不是和平。” “而是更大的悲剧!!” “所以!!” “我们要趁其还在萌芽时期,强势镇压!!” “那个所谓的战时特别捐税,不过是个由头!” “我们要做的,是用雷霆手段,打掉商团的嚣张气焰,没收他们的非法资产!!” “用他们的钱,来养我们的兵!!” “用他们的血,来祭我们的旗!!”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钱粮,去支撑之后的北上大业!!” 这番话,林征没有私心。 单纯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 镇压商团,收钱收粮,震慑宵小,发展自己,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 是乱世枭雄的生存法则! 然而。 听完这番话的先生,没有露出赞同的神色,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林征啊......” 先生长叹一声:“你看得很透。” “但是......” “你的路,走偏了。” “偏了?” 林征一愣。 先生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面飘扬的青天白日旗。 “革命,不仅仅是为了夺取政权。” “更是为了重塑这个国家的道德与信仰!” “我们不能只求目的,不管手段!!” “如果为了胜利,我们就要像土匪一样去抢、去杀、去不择手段......” “那即便我们赢了,我们建立起来的,也不过是另一个残暴的政权罢了!” “这样的手段,只能得逞于一时,却注定会失去民心!” 先生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征: “革命,是正大光明的事业!!” “绝不能通过这种阴暗、卑鄙的手段来实现!!” 林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先生抬手制止。 “你把商团看作洪水猛兽。” “但在我看来......商团,其实并不是一个坏组织。” “想当年,辛hai革命之时,咱们缺钱少粮,是这些商人们毁家纾难,支持了我们!” “这些恩情,这些贡献......我都记着!”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商团本身。” “而在于他们的个别领导人——比如那个陈良伯,野心膨胀,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就否定整个群体!” “更不能挥起屠刀,对曾经的朋友下手!!” 说到这里,先生的语气变得格外凝重,“唐太宗李世民曾说过——” “‘我以诚待人,则人必以诚待我。’” “这是王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是霸道,是诡道!” “这样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 “因为它会腐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忘记初心!” “长此以往......革命,将丧失其原本的立场,我们将变成我们要打倒的人!!” 这番话,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辉,也充满了道德的感召力。 这,就是先生。 一个始终坚守底线、始终相信人性本善的伟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 他在这个军阀混战、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中,才会屡战屡败,才会显得如此......无力。 林征低着头,沉默不语。 道理,是对的。 可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讲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李世民能以诚待人,那是因为他手里握着大唐的铁骑,他想谈便能谈,他想打便能打! 一切解释权,都在大唐铁骑的马蹄下! 可现在的革命政府,太弱了! 一旁的湘钰,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征的尴尬。 他不完全赞同林征的激进手段,但也觉得先生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于是,他适时地插话,打破了僵局: “先生教诲得是。” “不过......眼下的局势确实危急。” “既然不能武力镇压......那总理认为,该如何解决这个困局呢?” 先生沉吟片刻,给出了他的方案: “商团自ming''国初年即存在,根深蒂固。” “最好是政治解决。” “我们要派人去谈,去争取,去分化。” “如果能把他们收编,纳入政府的管辖,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能......那么,就让他们暂时保持现状!” 先生看了一眼林征,“刚才林征有句话,虽然偏激,但有一点说得很对——” “商团的战斗力,并不强!” “他们就是一群做生意的,若没有陈炯min在背后撑腰,仅凭商团自己,无论是谁,都翻不起大浪!” “所以......” “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要放在陈炯min身上,而不是在城里跟一群商人斗气!!” 这番论断,从大战略上来看,确实没毛病。 抓住主要矛盾,忽略次要矛盾。 但历史已经证明,先生现在的决定是错了! 前世,正是因为先生的拖延,导致商团做大,在双十演讲之际,商团公然开枪杀人,酿成更大的苦果! 这是历史血淋淋的教训! 故而林征记得很清楚! 像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发生了太多太多次! 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林征是坚定的激进派,他始终认为,对付这种刺头组织。 就应该学习鹰酱。 只要是挡了路,那便不谈好与坏,只需随便找个理由,出兵武力镇压!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打出威名震慑宵小的同时,还能将资源收拢到国库,用于军队的再度发展! 这才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怀柔、感化,那是在自己拥有绝对实力碾压之后,给予对手的施舍! 真理,永远只在剑锋之上! 而不是在自己穷得叮当响的时候,空谈仁义! 第70章 林征,你投机没错,可...最近有些过了! 不过,林征心中清楚。 有些话,只能在心中想想。 若是说出来,那就是在打先生的脸,就是在挑战革命的政治正确。 过犹不及,哪怕先生真的错了,他也只能忍着! 这...就是政治! 尤其...现在的他,还是没有实权的小人物! 林征心中暗道,“做官,做大官!” 面上,则是压下不满,“先生高见!学生......受教了!” 虽然认错。 可先生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倔强,知道他不服气。 不由叹了口气! 年轻人嘛,有棱角是好事。 只要大方向不错,慢慢磨就是了。 随即,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学生告退!” 林征敬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阳光刺眼。 林征眯了眯眼睛,心中那种憋屈感依旧挥之不去。 “理想主义......终究是救不了国。” 就在他暗自盘算该如何绕过先生,继续搞钱搞粮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一个带着几分江浙口音的声音,叫住了他。 “介持!” “留步!!” 林征回头。 只见炒股低手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根手杖,脸色看不出悲喜! 林征立正,“老师,有何吩咐?” 炒股低手慢悠悠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林征一番。 “介持。” “别急着走。” “陪我在岛上转转。” 林征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但也只能立正转身:“是,老师。”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黄埔岛的校道上。 八月的骄阳似火,烤得地面发烫。 但这黄埔岛上的气象,却与几个月前大不相同了。 新建的校舍整齐划一,白墙灰瓦,透着一股子肃穆。 尽管是午休时间,可操场上依然有不少学员在自发加练。 喊杀声、刺杀声,此起彼伏。 “不错。” 炒股低手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欣慰。 “这,才是军校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我想要的党军!” 他转过头,看着林征:“介持,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学生不敢居功,全是老师领导有方。” 林征依旧保持着谦卑。 炒股低手笑了笑,没有接这话茬。 他走到一棵大榕树下,停住了脚步,目光深邃地看着远处的江面。 “用兵久则骄惰自生,骄惰则未有不败者。” “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林征一愣,这是曾文正公的话。 “学生明白!他的意思是骄兵必败,所以要时刻警惕,勿以自满,要时刻保持昂扬的斗志!” 这是教科书式的回答。 完美,标准,挑不出毛病。 然而。 炒股低手却摇了摇头,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林征! “错!” “你还没明白!!” “不但骄兵必败,骄将——也必败!!” “毕业演习,你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以一敌三,名震黄埔!” “商团夺枪,你更是胆大包天,连洋人的脸都敢打!” “更是组织黄埔学员联合请愿,给先生压力,强行将九千支枪留在黄埔!” “这些事情,让你出尽风头,成为新生代革命的代表,被无数人敬仰,视作偶像!” “那么,我请问,你有没有自满之心?!” “若没有,怎会有逃兵出现?!” “若没有,怎敢一次又一次的顶撞先生?!” 林征心中猛地一震! 这番话,如手术刀般精准,点出了他这段时间膨胀的心! “以下克上,是大忌!!” 炒股低手厉声道,“偶尔一次两次,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帮我,我可以容你,先生也可以容你!” “可若一直这般做......” “你同那个不守军纪的逃兵,又有何区别?!” “你让先生如何想你?!” “让党内的那些元老,如何看你?!” “他们会觉得你是一把不受控制的妖刀,非但不会器重,反而疏离,甚至....” “介持......” “你我皆是投机派,这点我不否认。” “但是......” “投机,要有度!!” “切记不要恃才傲物,你最近......有些过了!” 话落! 林征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心中不愿承认。 可炒股低手这番话,说的一点错没有! 自从抢了枪,有了兵,又得到了先生的所谓禁足保护后...... 他确实有些飘了。 他开始觉得古人不过如此,觉得凭借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可以随意拿捏这些历史人物。 少了刚穿越时的那份谨慎! 少了那份对权力的敬畏! 做事愈发自以为! 刚才在先生面前的据理力争,看似是坚持原则,可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一种你们都太迂腐,只有我懂真理的傲慢! 而这种傲慢...... 在政治斗争中,是会死人的! 林征抬头望了眼炒股低手,看着炒股低手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笑。 林征吞了口唾沫! 相较于这位真真切切从低位一路上来的XiaO长,他....还是太嫩了! 他拉拢人的手段太低级! 仔细想想,会给人一种刻意的感觉! 而XiaO长,这番话,与林征而言,是绝对的敲打! 可林征,还必须感谢这次敲打! 无他! 若不是这番话,他真的可以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番话,既是敲打,又是拉拢,甚至....还有一种上位对下位的绝对控制! 你的小心思,我都清楚! 以下克上,我也能接受! 但....凡事要有度,超了界限,那便上纲上线,不留丝毫情面! 林征深吸口气,心中闪过一丝后怕! “学生受教了!” 闻言,炒股低手知道火候到了。 他收回先前的气势,重新变回那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治军之道,以勤字为先。” “不但治军之道如此,治身之道也是如此。” “吾日三省吾身。” “对自身松弛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国家干才的。” “你明白吗?” 林征这次是真心实意地低下了头,“是!” “老师教导,字字珠玑!” “学生必牢记于心,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敢有丝毫疏忽!!” 炒股低手又道。 “为将之道,无外乎忠、信、勇、廉四字。” “这四个字,说难不难。” “难的是持之以恒!” “就像那个逃兵的问题。” “你杀他,是为了立信,立勇。” “这没错。” “但是,要如何防范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光靠杀,是杀不完的。” “要从多方面,对其进行防范控制,这方法,我先不教你!” “刚杀了人,士气肯定受影响。” “你去集合部队” “我亲自给他们训话!” 第71章 驭兵如驭心、尊卑有序,威在恩前! 校场上。 几千多名士兵再次集结。 这一次,气氛比刚才还要凝重。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掩埋,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炒股低手走上高台,开始训话。 不得不说。 炒股低手的口才,那是相当了得。 他没有提刚才杀人的事,而是大谈特谈革命的意义,谈这一身军装的荣耀,谈未来的锦绣前程。 他擅长用那种极具煽动性的语言,去拨动这些底层士兵的心弦。 一番话下来。 刚才那种压抑恐惧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士兵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 这就是演讲的魅力。 也是炒股低手起家的本钱。 训话结束。 队伍解散,带回营房。 炒股低手走下高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林征。 “介持。” “你刚才在办公室说......” “你让人给那个逃兵家里送了五十块大洋,还安排了善堂照顾他母亲?” “是。” 林征点头,“这是学生的一点私心。” “做得好。” “不过,做了好事,你必须得让人知道,如果别人不知道,那这件事就是白做!” 林征点头,“学生会亲自将这件事说出去!” “不!” 炒股低手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这件事的重点不在宣传,重点在后面——” “要宣传,但...你们绝对不能承认!” “啊?!” 林征这下是真的懵了。 要宣传,还不能承认,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矛盾?! “学生不解,还请老师解惑!” 炒股低手向前一步,声音压的很低,“介持,你还是不懂人心。” “恩威并济没错!” “但升米恩,斗米仇!” “这个恩,不能给得太明确!!” “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宣传,那底下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上战场是死,现在跑,反而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就算死了,家里还能拿钱养老!那为什么不跑,为什么非要去战场拼命?!” “那样一来......” “军纪就成了摆设!逃兵会越来越多!!” “所以!” “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希望。” “可这个希望......又不能太明确,不能太实在!” “要让他们像是雾里看花一样。” “有希望,又没有希望!” “让他们自己去猜、自己去赌!” “让他们觉得长官是仁慈的,但又不敢去触碰那条红线!” “这......” “才是驭人之术的最高境界!” 听完这番话。 林征只觉得头皮发麻。 高! 实在是高! 把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既要你卖命,又要你感恩戴德,还要让你时刻活在敬畏和猜疑之中! “学生......受教了!!” 然,炒股低手似乎意犹未尽,并没有急着让林征离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切记!” “体恤士兵,那是为了收买人心,是为了让他们为你卖命。” “但是——” “千万不要把自己真的混同于他们!!” “上下尊卑,是军队的骨架!!” “你可以和他们同甘共苦,可以给他们从家里寄钱,甚至可以在战壕里分他们半个馒头......” “但你永远要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官!!” “若是你真跟他们称兄道弟,没了规矩,打成一片......等到真到了战场上,需要你让他们去送死的时候......” “你的命令,就不灵了!!” “他们会质疑你,会跟你讨价还价,甚至会觉得你不够义气!” “慈不掌兵,义不养财。” “尊卑有序,威在恩前!” “你要让他们敬你、爱你,但更要让他们——怕你!!” “这其中的度,你自己好好拿捏!!” 林征闻言,心头再次一凛。 这番话,让他对如何控制军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尤其是那句‘尊卑有序,威在恩前’! “去办吧。” 炒股低手挥了挥手,“这件事办好了,教导团的心,也就彻底稳了。” “是!” 林征转身离去。 看着林征离去的背影,炒股低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小子......确实是块璞玉。” “只要好好打磨,将来必成大器。” “只是......” “这把刀太快了,也太利了。” “看来以后......还得经常敲打敲打才行啊。” ...... 当天晚上。 教导团的营房里,熄灯号早已吹响。 窗外蝉鸣聒噪,屋内汗味混杂着脚臭味,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黑暗中,窃窃私语声顺着床铺蔓延开来。 “哎,听说了吗?” “那个白天被枪毙的老王......他家里收到钱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是听连部文书那透的风!说是林总教官私下里给的,足足五十块大洋呢!还特意托人把他那瞎眼老娘送去了善堂养老!” “嘶——” 周遭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五十块大洋啊......那可是咱们两年的军饷!” “林长官......真是个活菩萨啊!” 就在这群新兵感动的稀里哗啦时。 一声冷笑从角落传了出来。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油子翻了个身,床板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人家那是演戏!演戏懂不懂?!” “这叫拿死人买活人的人心,也就你们这帮傻子才会信!” “老班长,不......不会吧?连长虽然说没这回事,但那表情......”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 “要是真的,长官为什么不当众宣布?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话落。 营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老兵油子骂完,重新躺了回去,“都给老子睡觉!别做那个春秋大梦了!谁信谁死得快!” 然而。 老兵的心中,却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侥幸! 万一呢? 万一......那位年轻的林长官,真的是个讲义气的种呢?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他们这群丘八,死在哪个臭水沟里都没人埋。 若是真有这么个人,能在他们死后顾念一下家中老小...... 那这条烂命,卖给他似乎也不亏! 但这丝侥幸,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 他不敢去赌这个万一。 代价太大了。 大到只能把这丝侥幸死死压在心底,一边在嘴上骂着长官虚伪, 一边在心里...... 卑微地期待着那个谎言,是真的。 第72章 功德林小食堂之战硬骨头黄唯的认可! 自那日被炒股低手一番敲打后。 林征变的低调起来! 低调到有些平庸! 他开始每天按时出现在课堂上,做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无论是枯燥的步兵操典,还是复杂的战术学,甚至是晦涩难懂的筑城教范。 林征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就抛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理论来语惊四座。 开始像个初学者一样,复盘那些著名的战役。 一遍又一遍地推演、计算。 对于教导团的训练事务。 他也真的做到了放权。 除了制定大方向的训练计划,他很少再插手具体的管理。 将权力交给何应轻和王柏林。 这种巨大的反差。 让黄埔一期的学员们,感到极度的不适应。 “哎,你们发现没有?” “林兄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以前那个敢打洋人、敢抢军火的林疯子去哪了?” “你们说......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逃兵的事,林兄惹恼了先生?” “听说那天先生发了很大的火!” “不仅骂了他,还当场剥夺了他的实权!” “我看这是被边缘化了!” “可惜了......一颗将星,还没升起来就要陨落了。” 流言蜚语,如野草疯长。 不少曾经想巴结林征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但也有一群人。 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周末,午后。 图书馆的角落里。 林征正埋首于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手里拿着红蓝铅笔,眉头紧锁。 “林兄。”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征抬头。 只见左全、胡中南、蒋仙云、李志龙、黄唯,还有陈更。 几人齐刷刷地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满是关切。 “你们......” 林征有些意外,“怎么都来了?不用加练吗?” 左全最先走上前。 “林兄!” “别看了。” “歇歇吧。” “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你别往心里去!” “不管先生怎么安排,不管有没有实权......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榜样!” 胡中南也重重地点头,“没错,一时的高低算不了什么!” “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只要咱们齐心,以后到了战场上,照样能打出一片天地!” 黄唯,忽的向前一步。 他是学究,也是公认的硬骨头。 功德林小食堂之战,就是他一手挑起的。 此刻,他的眼神坚定,“林兄。” “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政治,我只认死理!” “上次演习,是我犯了浑,差点坏了大事。” “是你当着全校的面,保全了我的颜面,更点醒了我为将者的责任!” “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在我心里.....有没有那个总教官的头衔,根本不重要!” “只要是你林兄的命令,不论何时何地......” “我黄唯,绝无二话!!” 蒋仙云和李志龙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关切与支持,却胜过千言万语。 看着眼前这群真挚的朋友。 林征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又想起丽波先生于大明王朝的那句点评—— 四个一加在一起,它并不等于四。 甚至不等于三,不等于二,不等于一,最后的结果它竟然是等于零! 等于一场有史以来最失败的教育! 他之前的情况同万历何其相似,若依旧执迷不悟,迎接他的注定只有失败! 好在,炒股低手的敲打起到了拨乱反正的作用! 让他及时清醒,不至于走上歧途! 不过,他的这些朋友,似乎...想太多了! “你们....都在脑补些什么呢?” “什么夺权?什么边缘化?什么失宠?” “我有那么惨吗?” “啊?” 众人一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林征站起身,走到窗边,让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我这段时间之所以低调。” “不是因为受了打击,更不是在自暴自弃。” “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之前,我仗着读过几本兵书,懂一点新式战术,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可当我真正静下心来,去研究那些经典战例,去思考大兵团作战的后勤、调度、协同......” “我才发现,我懂的,太少了!” “比起那些真正的名将,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帅......” “我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小学生!” “所谓的全才,不过是大家对我的捧杀罢了!” “所以我回来了。” “回到课堂,回到书本。” “我要把心沉下来,把基础打牢。” “只有这样......在未来的战场上,我才能对得起手下的士兵,对得起这身军装,对得起......革命这两个字!” “我是为了变得更强,才选择蛰伏!”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虚伪与矫饰。 图书馆内,一片安静。 左全、蒋仙云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合着...... 是他们想多了? 人家根本就没把那些权力斗争放在心上,是在搞学术研究,提升自己?! “咳咳......” 李志龙老脸一红,挠了挠头:“那啥......原来是这样啊。” “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有活宝陈更在,他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开口道,“哎哟喂!!” “林兄啊林兄!” “你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说自己是小学生?” “那你让我们还怎么活呀?!” “我们岂不是连穿开裆裤的都不如了?!” “噗嗤——” 众人被陈更这副滑稽的模样逗乐了,尴尬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林征也笑了。 他看着这些才华横溢的同窗,朗声道:“旅长说笑了。” “大家谁还不是人中龙凤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没有谁比谁强,未来的革命,不是靠我一个人就能成的。” “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扛,一起冲!!” 这番话。 林征以前也说过。 但那时候,他多少有些端着,有些客套。 但今天...... 众人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真诚,没有丝毫的优越存在! 这样的改变,让众人对林征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拿得起,放得下。 知不足,而奋进。 这才是真正的领袖气质! 同时,他们也更加好奇那天在办公室里先生和XiaO长,到底跟林征谈了什么! .. 求打赏,求用爱发电哈! 第73章 我要洋人死!救火大队长与主任的赞誉! “林兄!” “别卖关子了!” “那天在办公室,先生和校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怎么你一出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不是......先生给你传授了什么绝世兵法?!” “哪有什么绝世兵法。” 面对众人的追问,林征简明扼要地开口:“校长只是教导我,为将者,要恩威并施,要懂人心。” “至于先生......” 林征轻叹一声:“依旧怀柔!” “先生认为,革命应当光明正大,应当以诚待人。” “对于商团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应当感化,追求政治解决,而非武力镇压。” “先生还严厉批评了我提出的战时特别捐税,认为那是军阀作风,是自绝于民。” “先生说,不可轻启战端,更不可用非常手段。” “怀柔?!” “又是怀柔?!!” 听到这两个字,围在周遭的学员们,脸色瞬间变了。 压抑的怒火,在图书馆里升腾。 许向前一拳砸在手心,“还怀柔?!现在的商团都猖狂到什么地步了?!” “米价一天一个样,百姓连稀饭都喝不上了!” “就连咱们黄埔都受了牵连,食堂里那是天天清汤寡水,弟兄们训练都没力气!” “这哪里是助力?这分明是吸血鬼!” “是啊!” 左全也是眉头紧锁,“对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买办,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们只认钱,只认拳头!” “先生......” “这次真的是太糊涂了!太软弱了!” 自古忧国之士,皆是伤心之人! 众人的情绪被点燃。 他们是热血青年,是抱着救国救民的理想来到黄埔的。 看着革命政府被一群奸商骑在头上拉屎,他们心里那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 李志龙忽然眼神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林兄!” “既然先生执迷不悟......” “要不......” “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林征一愣。 “对!”李志龙挥舞着手臂,“就像上次抢枪那样!” “我们再搞一次‘联合上书’!” “咱们几百号学员,再加上教导团的士兵,直接去大元帅府门口静坐!” “逼先生下令,对商团动手!!” “只要咱们众志成城,先生肯定会妥协的!!” 林征愣住了。 看着一脸亢奋的李志龙,心中几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你是慈Xi,我也不是洋人呀! 怎么天天想我死?! 上次抢枪,那是炒股低手在后面默许,又有舆论护体,才勉强过关。 现在再去逼宫? 那不是请愿。 那是找死! 是把脸伸过去给先生打,还是正反手来回抽的那种! 先生是仁义。 可不代表先生是蛮青的那些皇帝,可以被人随意拿捏! “不可!!” 林征脸色一肃,果断拒绝! “志龙兄,慎言!!” “先生自有先生的考量,那是大局!岂是我们这些学生能随意置喙的?!” “我们现在的第一身份......” “是学生!!”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学生以学习本领为己任!” “整天搞那些出格的事情,整天想着去干预上面的决策......” “那是越位!是僭越!!” 林征指着桌上的书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提升自己!!” “只有把自己练强了,练硬了,等到真正需要我们上战场的那一天......” “我们才能不给黄埔丢脸,不给革命丢脸!!” “至于政治......” “那是大人物们操心的事情,轮不到我们这群学生来指手画脚!!”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无可辩驳。 但同时也......太乖了。 太不像林征了! 那个曾经敢带兵抢劫、敢掌掴洋人、敢当面顶撞先生的林疯子去哪了? 众人用一种极其诧异的眼神望向他。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陈更更是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伸手在林征额头上摸了摸。 “没发烧啊......” “林兄!!” “你......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这还是你吗?!”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以前的你,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把敢叫日月换新天挂在嘴边的啊!” “怎么现在......怂了?!” 林征心中苦笑。 我也不想啊! 可是再不苟一点,坟头草都要两米高了! 就在林征准备解释几句的时候。 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书架后传来。 “我觉得......” “林兄说得有道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敦实、面容憨厚却透着一股子坚毅的学员,抱着几本书走了过来。 “我们是学生。” “当下的首要任务,确实是学习。” “过早地涉足政治,不仅会荒废学业,更容易......被人当枪使。” “那是不对的!” 林征看着来人,眼睛猛地一亮! 此时的杜聿min,确实有些声名不显。 他不善言辞,不爱出风头,不像蒋仙云那样才华横溢,更不像陈更那样性格鲜明。 他就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很容易被忽略的老实人。 可在未来,他是炒股低手的救火大队长! 是蓝方真正能拿得出手的高级将领! 不拉山头,不搞派系,纯粹靠战功和能力说话。 对炒股低手忠诚,但更忠于军事本身。 威望极高,人缘极好! 那些炒股低手都调不动的骄兵悍将,也都会给杜聿ming一些面子,适当配合! 无他! 在蓝方那个烂透了的体系里,他是为数不多能打、肯打、且能打出名堂的帅才! 是典型的大赛型选手! 战役规模越大,局势越烂,他的实力反而越强! “光亭兄,大才!” 林征微笑着点了点头。 杜聿ming走到桌前,放下书本,“现在的局势确实乱。” “但越是乱,我们越要静。” “如果连我们这些未来的军官都沉不住气,天天想着去游行、去请愿......” “那谁来研究战术?谁来研究怎么打赢胜仗?” “林兄这种沉淀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这番话,说得朴实无华,却字字在理。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学员们,听了这番话,也都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啊。 枪杆子是硬道理,但脑子里的东西,才是决定枪杆子往哪打的关键! “啪!啪!啪!” 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忽的从图书馆的门口传来。 来人正是新来的ZZ部主任,湘钰先生! 他鼓着掌,不疾不缓的走向林征一行人。 温润平和的嗓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誉,“说的好,说的好呀!” ... 加更加更,求打赏,求为爱发电哈! 第74章 湘钰主任,这墙角你撬不动! 图书馆内,掌声渐息。 湘钰缓步走到长桌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学员,最后停留在杜聿min和林征的身上。 “杜聿min同学说得对,静能生慧。” “在乱局之中,能守住本心,能沉下心来钻研战术,这才是未来的将帅之才!” “实乃大才!” “林征同学更是难得。” “不仅能在那样的风波中全身而退,更能深刻自省,这种藏锋的智慧,比一时的锐气更加宝贵。” “至于商团罢市的事......你们不必过于忧虑。” “天,塌不下来!” “先生和政府正在积极应对,无论最终是谈是打,结果只有一个——” “革命,必胜!!”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手中的枪擦亮,把脑子里的战术学精!” “一旦开战......你们必然是冲在最前线的!!” “到时候,有你们施展抱负的机会!!” “只怕到时候,你们嫌仗打得太多,太苦!” “不会!!” 陈更第一个开口,“只要能打仗,我们求之不得!” “就是!我们不怕苦!” 众学员齐声应诺,原本郁结在心头的闷气,在这几句温和却有力的话语中,烟消云散。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湘钰来黄埔,是为了制衡XiaO长,是带着特殊的ZZ任务来的。 按理说,蓝方的学员应该对他抱有敌意。 可奇怪的是...... 无论是坚定的红方,还是像贺中寒这样的蓝方骨干,都对其由衷的敬佩。 这就是人格魅力。 这种如沐春风的气度,这种坦荡磊落的胸襟...... 无关阵营,无关主义。 只关乎人品! 林征站在人群中,看着近在咫尺的湘钰,更是激动万分。 他想说自己不是投机分子,想说一些关于未来的危机,想求湘钰先生帮自己做一些事情! 可他现在,却不能说! 人多眼杂。 尤其是贺中寒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这家伙,是蓝方的死硬分子,是未来复兴社的十三太保之一! 更是XiaO长安插在学员中的眼线! 若是自己现在表现得稍微有一点越界......那之前的伪装,恐怕要前功尽弃! “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 林征心中暗叹。 这时。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图书馆门口传来。 “哈哈哈!!” “湘钰兄!!”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只见炒股低手披着黑色大氅,在何应轻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湘钰面前,看似亲热,实则强势地挡在了他和林征之间。 “怎么?” “在给我的学生们上课?” 他特意加重了我的学生这四个字的读音。 众人心头一动! 空气中,隐隐有火药味出现! “介持是我的得意门生。” “也是我亲自赐字的学生。” “他的能力、他的思想,那自然是不用说的!” “肯定是差不了的!”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夸林征,不如说是在宣示主权! 是在给湘钰画红线—— 这是我的人! 是我亲自赐字、提拔的心腹! 你夸两句可以,但别想动什么歪心思,更别想挥起锄头来挖我的墙角! 这墙角,你撬不动!! 面对炒股低手这略显露骨的护犊子行为。 湘钰只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XiaO长说得是。”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林征同学既然认定了XiaO长,那自然是XiaO长的福气。” “我只是抓抓思想,搞搞教育,让学生们时刻牢记先生的教诲,不忘革命的初心罢了。” “至于其他的......” 湘钰摊了摊手,显得很是坦荡,“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 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暗戳戳地回击了炒股低手的小心眼。 炒股低手眼睛眯了眯,随即哈哈大笑: “好!好!” “湘钰主任果然是坦荡君子!” “有你在黄埔坐镇后方,我在前面带兵......也就放心了!” 两人又简单闲聊了几句,全是些场面话。 随后,湘钰便借口还有公务,转身告辞。 看着湘钰离去的背影。 林征的心,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太快了......” “这也太快了!” 主任才刚刚出现在图书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炒股低手就迅速赶到了现场! 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意味着,在这黄埔岛上,眼线密布! 炒股低手对这里的掌控力,已经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尤其是对自己和湘钰这种关键人物的接触......他更是防范到了极点! 林征心中有些郁闷,“照这样下去......我怕是没机会,私下同湘钰先生接触了。” “哪怕是擦肩而过说句悄悄话......恐怕都会被记录在案!” “若是无法建立联系......” “那自己在红方那边,始终是个外人,甚至是个反动军阀的帮凶!” “这卧底......不好当啊!” 就在林征思绪万千之时。 炒股低手已经收回了盯着湘钰背影的目光。 他转过身,看着在场的学员们,脸上的假笑瞬间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不用训练吗?!” “不用读书吗?!” “商团罢市是外面的事,自有政府去解决!”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待在学校里,把本事练好!” “都给我散了!!” “是!!” 众学员不敢怠慢,纷纷收拾东西,如鸟兽散。 眨眼间,偌大的图书馆里,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林征也混在人群中,准备开溜。 然而。 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 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介持。” “你,留下!” 林征心中郁闷,又留下?! 明明这段时间的自己已经足够低调了,怎么还被留下了?! “校长,您留学生有何吩咐?!” 第75章 双面间谍、微操,微操,还是tmd微操! “介持。” “你知道......” “湘钰这次来黄埔,究竟是干什么的吗?!” 林征心中一凛,不敢怠慢。 “制衡。” 极其简短的两个字。 却直接点破了那层窗户纸 “哼......” 炒股低手冷笑一声,“是啊,制衡。” “先生......” “终究还是不相信我!” “我为党国尽忠,为黄埔操碎了心,可他却总觉得我要拥兵自重,总要派个人来盯着我!” “这......让人寒心呐!” 面对XiaO长的抱怨,林征选择了沉默。 经过上次的狠狠敲打,他现在说话愈发谨慎。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坑? 要是附和了,那是对先生不敬;要是反驳了,那是对XiaO长不忠。 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林征不接话,炒股低手也不恼。 “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也无法将其赶走,那是对先生的不敬!” “不过...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介持。” “我希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以多跟湘钰接触接触。” “多去他那里走动走动。” “替我......多获取一些那边的信息!” “......” “啊?!” 林征一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让我去接触湘钰?! 刚才你不是还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甚至还特意跑过来宣示主权! 怎么现在.....突然让我去接触了?! 这对嘛?! 这不对吧?! 虽然,我真的很想去接触,可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呀! 林征眉头皱起,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担忧。 “老师...您这是要做什么?!” “全校上下,谁不知道我是您的得意门生、是您亲自赐字的介持!” “我的脑门上,早就刻上了您的名字!” “湘钰先生......那是何等聪明绝顶的人物?” “他怎么可能相信我?” “我若是贸然凑上去,只怕不仅套不到情报,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甚至......被他反向利用!” 炒股低手笑了。 笑得得意,笑的狡黠。 “介持啊,你还是年轻,不懂其中的门道。” “红方那边,最擅长的就是搞策反,搞统战!” “他们有个毛病——越是优秀的人才,他们越是不肯放过!!” “像你这种千年未出的全才,又在学生中威望极高......他们绝对不会错过的!!” “哪怕明知道你是我的学生,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来拉拢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跟你接触!” “那他们越是上心,在暗中,在私下里,通过各种手段绕开我去找你!” “这样一来,我便落了下风!” “可若我,反其道而行之!” “让你主动靠拢,让你大摇大摆地去找湘钰......” “他们反而会犯嘀咕!” “他们会想:这是不是诈降,进而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炒股低手越说越得意,“如果你真的能凭本事潜入进去,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那你就是插在他们心脏里的一把尖刀!” “便是我未来最大的助力!” “若是不能......” “也没关系!” “至少,能把水搅浑,让他们摸不清我的底牌!” “这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完这番长篇大论。 林征表面上一脸受教,心中却是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微操大师......” “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招投石问路,玩得真溜! 这不仅仅是对红方的算计。 更是...... 对他林征的一次考验!! 既让红方感到为难,也给他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若他将来真的被红方感化,那今日的谈话,便是一颗雷! 炒股低手可以随时将其引爆! 将他说成双面间谍,说成为了利益两头通吃的小人!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炒股低手只需杜撰几条莫须有的‘关键情报’,便可将罪名彻底坐实! 到那时,他要面对的便是红蓝双方的猜忌、调查。 甚至...暗杀!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见林征还在犹豫。 炒股低手又加了一把火。 “介持,你也别想那么多,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你的人品、忠诚,我都看在眼里。” “这就是个任务,是咱们师徒俩之间的小秘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也不想,在最该提升实力,积蓄力量的时候,被红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吧?!” 得! 这是真完蛋了! 林征听到这句我是为你好,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这件事,他必须得硬着头皮上了! 峨眉峰,还tmd独秀! 炒股低手,真的小家子气! 知小礼而无大义,懂权术而不懂大道! 难怪日后蓝方会有那么多的派系和山头,难怪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离心离德! 跟着这样的老大...... 是真的累! 林征心中感慨万千,果断做出决定! 去! 必须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去,那便是违令、是不忠诚! 既然如此。 不如痛快答应下来! 借着这个由头,正大光明地去接触湘钰,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 “学生......愿往!!” “学生定不负XiaO长重托,一定把湘钰那边的底细,给您摸个清清楚楚!!” 林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好!!” 炒股低手嘴角挂笑,“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我也想看看你的能力,看你能不能在那群搞政治的人精里游刃有余!” “既然你决定要去了,那我便给你一份投名状!” “投名状?!”林征心中不解! “对,投名状!” 炒股低手,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投向广州城! “既然先生是想制衡我,那我便主动落几分把柄给先生!” “等你过去之后......要在不经意间,告诉那位ZZ部主任,就说,我准备在暗中,激化商团和民众的矛盾!” “准备派人假扮商团的人去闹事,去打砸、去抢,甚至去伤人!” “我要......以此为导火索,逼迫商团动用武力,从而制造武力镇压的借口!!” ... 虽迟但到,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第76章 林征与主任的会谈、照顾父母,关照李云龙!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久违的好天气。 林征走在通往ZZ部办公室的碎石路上,心情少有的愉悦与轻松。 得到XiaO长的圣旨之后,他只觉得浑身一轻。 谁能想到,本应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刻竟变成了尚方宝剑。 “奉旨通敌。”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差事吗?” 林征不用担心背后有眼睛盯着! 此刻的他。 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敲响那扇门! “报告!” 林征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声音洪亮。 “请进。” 温润的声音传来。 林征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 正在批阅文件的湘钰主任,抬头看到来人是林征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林征同学?” “稀客啊。” “这个时候来找我......” “是为公,还是为私?” 林征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身,将办公室的房门,轻轻反锁上了。 这一个动作,让主任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做完这一切,林征看着主任:“为公,也为私。” 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林征直接开门见山! “主任。” “我不瞒您。” “我是奉了校长的命令来的。” “校长让我同您多接触接触,多走动走动,顺便......” “从您这里,了解一些那边的信息。” 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主任看着林征,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设想过无数种林征的开场白。 或者是虚以委蛇的客套,或者是带着任务来的试探,亦或是真心实意的请教。 但他万万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一上来就把底牌给亮了?! 我是来当卧底的! 我是来套你话的! 这种话,是能直接说的吗?! “哈哈哈......” 片刻之后, 主任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意外,几分欣赏,还有几分对局势的了然。 “好!” “好一个直来直去!” “林同学,你倒是个爽快人!” “不过......” “你既然把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把目的都摆在台面上了......” “那你还怎么在我这里套取信息呢?” “或者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配合你这场戏?” 这是个犀利的问题。 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慌了手脚。 但林征,早有准备。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主任。” “无论是我,还是您,亦或是校长。” “我们的共同目标......” “难道,不都是为了革命吗?!” “只要是为了革命,信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有何分别?” “只要是有利于打倒军阀、统一国家的......那就是我们需要的信息!” “哪怕是校长知道了,也只会用来对付敌人,而不是对付同志!” “至少.....现在是这样!” 主任深深地看着林征。 他在偷换概念。 他在把党派之争,上升到民族大义的高度。 但这...... 又何尝不是目前唯一的解法?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主任微微笑着,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既是为了革命,那便好说。” “对眼下商团罢市,你怎么看?” 林征神色一肃,“商团......是个雷!” “是个随时会炸的大雷!” 林征起身,走到墙边的广州地图前,手指在西关一带画了个圈: “它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内有买办资本的利益纠葛,外有帝国主义的撑腰,背地里还有陈炯ming和各路军阀的暗中支持。” “这就是一颗埋在我们大本营的定时炸弹!” “东征也好,北上也好......” “都绕不开商团!” “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动,这颗雷随时会在我们背后爆炸!” 主任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得很清楚。 “那依你之见?” 林征的声音变得低沉,“迟早会爆!” “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既然躲不过,那是长痛不如短痛!” 林征忽然停顿了一下,“当然,这都是学生的愚见。” “先生定然有先生的考量。” “不过......” “校长......” “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嗯?!” 主任目光一凝。 “据我所知,校长决定......” “近期,将这个雷引爆!” “要在暗中,激化商团和民众的矛盾!” “制造流血冲突!” “以此为导火索,逼迫商团动用武力,从而给政府制造......彻底武力镇压的借口!! 主任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局势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控! 意味着流血将不可避免! 主任深吸了一口气。 好狠的手段! 这是要逼着先生下决心!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主任并没有立刻表态。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征,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林征同学,你为何会跟我说这个?” “这可是绝密。” “是校长让你来说的嘛?用来试探我的反应?” “还是......” 不等主任将话说完,林征便又开口。 “主任,公事暂且不谈,我有一件私事,想请您帮忙,可以嘛?!” 主任一愣。 私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谈私事? 但他看着林征那郑重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 “说说看。” “能力之内,可以。” 林征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轻轻推到了主任的面前。 来到广州后,他常私下里绕开XiaO长同家中寄信。 寄一些银两回去! 通过回信的内容,他对家中的近况有所了解。 杂货铺依旧在开,由于战乱的缘故,生意反而好了起来,又攒了一些家底。 回信中,父亲依旧寡言! 并无太多交代! 倒是少有主见的母亲话多了起来,问东问西,嘘寒问暖,让他不要给家里寄钱,让他在外面安安稳稳的学习! 不要招事,不要惹事,不要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让他一定一定保证安全! 甚至...还问他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 对于这些絮叨,林征以前不爱听。 现在,却是异常珍惜! 可话又说回来,母亲是不识字的,信里的东西全是父亲代笔! 这些话,又何尝不是父亲对他的交代呢?! 那位木讷的中年男人,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托举着这个家,托举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孩子! 故而,当主任出现后,他最先想到的是远在大别山的父母! “我希望......” “您可以让红方的人,照顾一下我的父母。” “我是个军人,身在乱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可能死。” “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至少,让他们能有个善终。” 主任看着那个地址,微微有些动容。 这是托底! 是一个儿子的孝心。 更是一种信任! 有些事,无需明说! 作为公认XiaO长门生的林征,能将父母的安危托付给他,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好。” 主任郑重地点头,“这件事,我记下了。” “我向你承诺,会亲自安排人去照顾两位老人,一定会将事情办的漂亮。” “多谢!” 林征由衷道谢。 同知小节而无大义的XiaO长不同,主任是真的完人,他的承诺,重达千金,令人信服! 故而,他一直在等! 现在,他得到了主任的承诺,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虽未衣锦还乡,可这...已经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好安排!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足够优秀的基础上! “还有一件事。” 安排完父母后,林征又想起了他的发小,“若是...我们的同志!!” “在大别山一带活动时,遇到一个名叫李云龙的孩子......” “请务必对他关照一下!!” ...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第77章 与主任心照不宣的默契、难缠的商团?! 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中间。 主任抬头:“我们的......同志?!” 林征迎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的......同志!!” 短短五个字。 却好似千钧之重! 在这间被反锁的屋子里,在这两代革命者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 两人对视良久。 随即,相视一笑。 有些话,无需说得太透。 主任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郑重地收进贴身衣袋里。 “这件事,我会安排。” 接着,主任指了指XiaO长室的方向,“既然XiaO长,打算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武力解决商团......” “那这局势,就真的要变了。” “不仅是商团的问题,更是关乎整个广州政府存亡的问题!” “若是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就去大元帅府!” “同先生讲清楚其中的利害!!”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要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主任慢走!” 林征起身,立正敬礼,心中大定。 有了主任的运筹帷幄,再加上炒股低手的阴狠手辣...... 商团,绝对要完了! 走出政治部大楼。 林征心情舒畅,就连那燥热的蝉鸣声,听起来都顺耳了不少。 然而。 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蒋仙云。 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似乎是正要来找主任汇报工作。 见到林征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蒋仙云愣住了。 “林......林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仙云看看林征,又看看身后那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 “你不是XiaO长的人吗?!” “而且......” “XiaO长现在对这边可是防备得很!到处都是眼线!” “你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找主任......” “就不怕......就不怕XiaO长知道了,找你的麻烦?!” 闻言,林征心中一暖,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傻兄弟哟。 你哪里知道,我这就是奉了XiaO长的命令来的!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不过。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林征并没有解释什么,拍了拍蒋仙云的肩膀,然后...... 侧身,离去。 只留下蒋仙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文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在笑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仙云!” 主任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蒋仙云刚想进去。 却见主任已经抓起帽子,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主任?” “我有急事要去趟大元帅府!” 主任的语速极快,“文件先放我桌上,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 主任也像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只留下蒋仙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看看林征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主任匆忙的脚步。 “这......” “这两人......” “到底在搞什么鬼?!” 蒋仙云,一头雾水,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明明,他才是红方的骨干! 可现在,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都不了解! 这...对嘛?! ...... 与此同时。 西关,商团总部大楼。 这是一座典型的西式建筑,高大、气派,门口还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商团卫兵。 这里。 是广州城真正掌控金钱流动的心脏,也是此次罢市风波的指挥中心。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砰!!” 廖中凯铁青着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茶水溅了一地。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来这里谈判了。 每一次。 他都怀着极大的诚意,希望能为了北上大局,为了广州百姓的生计,劝说商团复市。 “陈会长!”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政府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只要你们复市,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闹下去,继续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那就是在逼政府动手!!” “到时候......” “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然而。 坐在他对面的陈良伯,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脸上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廖部长。” “您这话说的......我们就听不懂了。” “我们也不想罢市啊!” “可是您也知道,之前那批货被扣了,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那是大家的血汗钱啊!” “没钱,大家就没心思做生意;没枪,大家就没有安全感。” “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廖部长!” 旁边的几个商团大佬也跟着起哄。 “只要政府把那批枪还给我们,再把那个叫林征的小子交出来......” “我们立马复市!” “保证明天广州城的米价就跌回来!!” “你们......” 廖中凯气得浑身发抖。 还枪? 交人?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群买办,嘴上说得好听,答应得好好的。 可一转头,该罢市还是罢市,该闹事还是闹事! 甚至......变本加厉! 又谈了半个时辰,事情依旧没有丝毫缓和的征兆! 廖中凯一甩衣袖,愤然离席! 这些买办,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谈,是谈不出结果的! 就该像林征说的,直接武力镇压 可偏偏,商团背后牵扯的关系太多,先生很难下狠心! 尤其,北上在即,更应该保证后方的安定! “先生说忍....” “可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呀!” 送走廖中恺后。 会议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看看!” “看看那个廖中凯,气得脸都绿了!” “真是痛快!!” 陈良伯点燃了一支雪茄,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什么狗屁革命政府?” “什么大元帅府?” “在钱面前......” “统统都是跪着的乞丐!!” 一名脑满肠肥的米行老板凑了过来,一脸谄媚: “陈公高明啊!” “这一手罢市,直接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他们虽然有枪,虽然敢扣我们的货......” “但是!” “这广州城的经济,这几百万人的吃喝拉撒......到底还是得仰仗我们!!” “没我们点头,他们连一粒米都别想买到!!” 众人纷纷附和,大谈特谈自己如何掌控了广州的经济命脉,如何把政府玩弄于股掌之间。 仿佛这广州城已经是他们的天下! 这时! 坐在角落里的一名年轻些的商团骨干,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忧色。 “陈公......” “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最近广州城里的老百姓,怨气很大啊!” “已经有好几次自发的游行示威了,都说要......要打倒我们。” 他看了一眼窗外,声音有些发颤:“万一...政府真的被逼急了,真的狠下心来动手......” “咱们......能扛得住吗?” .... 今天搬家,有点忙,剩下的一章晚上发!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大佬们,要吃多少苦,才能成角呀?! 第78章 误会?!不,这是刀架脖子的威胁! “怕什么?!” 陈良伯翘着二郎腿,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们,就是胆子太小!” “还是没见过大世面!” “政府敢动手?!” “借他们十个胆子!!” 陈良伯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东江的方向: “告诉你们个底吧!” “陈炯ming将军,早就想借个由头,重回广州城了!!” “他的几万大军,就在东江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挥师西进!” “现在缺的......” “就是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如果政府真的敢对我们动手,真的敢动武......” “那就是捅了马蜂窝!!” “到时候,咱们直接开战!里应外合!!” “那可就不是现在这种罢市的小打小闹了!” “那将是——” “改朝换代的大战!!” “轰——!!” 听到这话,商团的老板们,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腰杆子更直了起来! “原来如此!!” “陈公早有安排啊!!” “哈哈!那我们还怕个屁啊!” “就是!让那个政府去死吧!这广州城,迟早还是咱们说了算!” 然而。 就在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闹声! 那是桌椅被砸碎的声音,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声,还有......拳拳到肉的闷响声! “怎么回事?!” 陈良伯眉头一皱,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顿。 “谁在下面闹事?!” “不想活了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砰!” 一名商团的小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陈......陈公,出事了!!” “慌什么!!”陈良伯怒喝一声,“天塌不下来!有屁快放!” 那小弟咽了口唾沫,指着楼下: “楼下......楼下有一群咱们商团的弟兄......” “冲出去了!” “正在大街上......殴打那群游行的学生!!” “还有几个......手里拿着棍棒,正在砸路边的铺子!!” “什么?!!!” 陈良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殴打学生?!” “打砸铺子?!” “谁让他们去的?!!” “我是让他们罢市!是让他们示威!不是让他们去当街行凶!!” 陈良伯气急败坏,“蠢货!!” “一群蠢货!!” “这个时候去打学生?!这不是把刀把子往政府手里递吗?!!” “这不是给他们动武的理由吗?!!” 现在的局势虽然紧张,但双方都在克制,都在等对方先犯错! 谁先动手,谁就在舆论上输了! 更何况...... 打的还是学生!! 在这个时代,学生就是民意的代表,是舆论的宠儿! 动了学生,那就是捅了整个社会的肺管子! “快!!” 陈良伯声嘶力竭地吼道:“快让人下去阻止!!” “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蠢货给我抓回来!!” “绝不能让事情闹大!!” “是!是!” 小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然而。 一切,都太晚了。 大街上。 几十个身穿商团制服的壮汉,正挥舞着木棍,追着一群年轻的学生痛打。 “住手!!都给我住手!!” 陈良伯趴在窗口大喊,但楼下的喧嚣声太大,根本没人理他。 “滴滴——!!” 这时,一阵刺耳的警哨声,从街角骤然响起! 两队全副武装的军警,和一队身穿灰色军装的政府卫队,从街道两头包抄了过来! “这么快?!” “这怎么可能这么快?!” 陈良伯心一沉,从闹事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有政府的卫队来到现场! 这...太巧了! 巧的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 “这是个圈套!” “抄家伙!!” 陈良伯反应极快,猛地转过身,对着屋内的商团骨干大吼: “政府怕是要借着这件事,对我们动手,快,抄家伙!” “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话落,商团总部的大楼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枪栓拉动的声音,叫骂声,脚步声,响成一片。 陈良伯满头大汗,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死死地盯着楼下。 然,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楼下的政府军警,并没有冲击商团总部的大门。 也没有对着商团的卫队开枪。 他们只是动作利落地冲入人群,,将那十几个正在行凶的商团暴徒,全部按倒在地! 接着,一名身穿警服的高级警官,走到商团大楼下。 “陈会长!!” “受惊了!!” “刚才接到举报,说有一批流氓地痞,冒充贵团的兄弟,在这里殴打学生,破坏商团的名誉!!” “简直是无法无天!!” “先生特意下令,让我们来帮陈会长清理门户!!” “现在人已经抓到了!!” “请陈会长放心!!” “我们政府,是绝对相信商团的清白的!!” “这纯属是——” “误会!!” 说完。 警官大手一挥:“收队!!” “呼啦——” 几百名军警,押着那十几个暴徒,来得快,去得也快。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还有那群还没反应过来的被打学生。 以及...... 趴在窗口,手拿勃朗宁,一脸懵逼的陈良伯。 风,卷起地上的废纸,打着旋儿。 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误......误会?!” 陈良伯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 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放屁!!!” “去他妈的误会!!” “这分明是......” “把刀架在老子的脖子上,逼老子低头!!” 仅仅片刻功夫,陈良伯便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几个闹事的人! 根本不是他们商团的手下! 而是,政府的人假扮的,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敲打他,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好好好!!” “既然你们想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 “来人!!” “立刻去发电报!给陈炯ming将军!!” “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让他......施加更多的压力!!” “还有!!” “通知所有的商户,罢市继续!!” “不仅要罢市,还要断水、断电、让那个姓SUn的知道,我们还有后手!” ...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第79章 又是林征的主意?!主任解围、xz下野! 大元帅府。 气氛,比商团那边还要凝重百倍。 又一次紧急会议。 会议厅的大门紧闭,门口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厅内。 几大元老悉数到场。 胡汉min、汪先生、廖中恺、许崇Zhi......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愤怒。 尤其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几人,还是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刚才西关那边出事了?动枪了?!” “是不是商团造反了?!” 廖中恺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 “那一伙穿着商团制服的人,当街殴打学生,制造混乱。” “然后......” “炒股低手安排的人,也就是政府的警队,迅速出击,以雷霆之势将其逮捕。” “并且......定性为误会!” 听完这番话。 会议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随即。 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 “荒唐!!” 胡汉min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在抖:“好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这gUang头,究竟想做什么?!” 汪先生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满: “在没有得到中央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制造流血冲突,擅自挑起事端!” “他眼里还有没有先生?!还有没有政府?!” “太没有分寸了!!” 许崇Zhi更是冷笑连连: “上次抢枪,就是先斩后奏,逼得先生不得不认账。” “这次......又是这一套!”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在逼宫吗?!” “这政府......到底是谁的政府?!” “是他iiang某人的私产吗?!” 众人的怒火,全都指向了那个并未到场的——炒股低手! 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碰了他们的底线。 先生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说话。 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他心情极度糟糕的表现。 他也看出来了。 这就是炒股低手的手笔! 那种熟悉的微操味道,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 除了他,没别人! “先生!” 胡汉min突然转过头,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这件事......” “有些蹊跷。” “怎么说?”先生抬起眼皮。 胡汉min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炒股低手......我们都了解。” “他虽然有野心,但也极重权术,行事虽然有时候偏激,但大体上还是谨慎的。” “像这种......” “直接派人假扮商团去打学生,制造这种下三滥的混乱......” “这么疯狂、这么不留后路的招数......” “以前的他,可没这么狂!!” “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胡汉min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你们说......” “这件事......” “会不会是......林征出的主意?!!”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猛地一震! 林征?! 那个敢打洋人、敢抢军火、敢杀逃兵的狠人?! 如果是他...... 那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有道理!!” 汪先生恍然大悟,“那个林征,向来胆大包天,行事不拘一格!” “上次抢枪就是他的主意!” “这次......” “肯定又是他在背后给炒股低手支招!!” “甚至..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此子......” 胡汉min眉头紧锁,“虽然有才,但太过阴狠,若是不加管束......早晚是个祸害!” 众人越想越觉得可能。 毕竟,这种剑走偏锋的战术,太像林征的风格了! 先生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如果这真的是林征的主意...... 那说明,上次的敲打,根本没起作用! 他不仅没有反省,反而变本加厉,把手伸到了这种政治阴谋上来! 简直......不可救药!! 见这把火又一次烧到林征身上,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湘钰主任及时开口。 “我想......” “大家可能误会了。” “这件事,绝不是他的主意。” “在事发之前。” “林征曾特意来找过我。” “同我讲了这件事,想让我们阻止!” “只是......我没想到,炒股低手的动作会这么快。” “我才刚离开黄埔,那边就已经动手了!” 会议厅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如果湘钰说的是真的...... 那他们刚才对林征的猜测,就是完全错误的! 林征不是那个点火的人,甚至......他还是那个试图灭火的人?! 众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刚才叫嚣最凶的胡汉min,此刻更是张了张嘴,十分难受。 “等等...不对!” “大家可别忘了,林征是gUang头的人,他怎么会主动告密呢?!” “这其中必有蹊跷!” 是啊! 逻辑不通! 身为gUang头门生的林征,怎么可能会告密?! “除非......” “林征的提醒......根本就是炒股低手的指示!!” “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众人大惊失色。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 廖中恺眉头紧锁,“一边派人去假扮商团闹事,制造流血冲突。” “一边又提前预警,告诉我们他要动手......” “这......这是什么路数?!”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先生会震怒?!我们会对他有意见?!甚至会撤了他的职吗?!” “他当然知道!!” 胡汉min冷笑一声,“炒股低手虽然有时候偏激,但他绝对不蠢!!” “他精明得很!!” “他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顶着先生的怒火这么干,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有更大的图谋!!” “图谋?!” 众人的心头,瞬间压上了一块巨石。 在这个节骨眼上,炒股低手究竟在图谋什么?! 是想借机彻底铲除商团? 还是想......借着动乱,索要更多的权力?! 甚至...... 想拥兵自重,成为下一个陈炯ming?! 没人知道答案。 先生坐在主位上,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空,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外患尚未解决! 内斗又一次开启! 如此这般,如何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完成革命?! “不能再让他这么疯下去了!!” 许崇Zhi猛地站起身,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默:“不管他在图谋什么,不管他想干什么......” “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对!!” 胡汉min立刻附和,“绝不能让他再插手广州城里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先生。 先生闭上眼睛,沉默良久。 “传我的命令......将其软禁黄埔岛,无令,不得离开黄埔岛半步!” “同时,进出信息需严格审查!” “不得让其干预学校之外的事情,违令者,严惩不贷!” 第80章 软禁、夺权、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翌日,清晨。 江面上的雾气还未散去,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黄埔岛的宁静。 “踏!踏!踏!” 一队身穿灰色中山装的政府卫兵,登上了码头。 他们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冲向了XiaO长办公室所在的红楼。 紧接着。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负责守卫XiaO长的卫队,被当场换防! 不仅是门口的哨兵,就连楼道里的巡逻队,甚至连给XiaO长端茶倒水的勤务兵,都被全部换成了生面孔! 这哪里是换防? 这分明是——接管!! 操场上,正在出早操的学员们,全都看傻了眼。 “卧槽......”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是大元帅府的宪兵队吧?!” “怎么把XiaO长的卫队给缴了?!” “难道......XiaO长要倒台了?!” 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 几乎是下意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队伍最前列的那个身影—— 林征!! 在大家心里,只要黄埔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那绝对跟这位爷脱不了干系! “林兄!” 陈更凑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征,“林兄,你老实交代!” “你跟XiaO长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干什么大事了?!” “看这架势......” “事情不小啊!!” “连先生的亲卫军都出动了,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林征微微眯着眼,“我不知道。” “这几天一直跟你们在一起训练,同XiaO长没有太多接触!” “真的?”陈更狐疑地盯着林征的脸。 “真的。” “我不信!!” 陈更翻了个白眼,“你小子的嘴,骗人的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更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 如果连XiaO长都被控制了...... 那这黄埔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与此同时。 XiaO长办公室。 气氛,剑拔弩张! “放肆!!!” “简直是放肆!!!” 炒股低手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我不明白!!!” “我是黄埔军校的XiaO长!!” “是大元帅亲自任命的参谋长!!” “你们想干什么?!” “这是兵变吗?!!”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撤我的卫队,敢监视我的行动?!!” 面对炒股低手的质问。 那宪兵队长却只是立正,敬礼,“报告!”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先生有令,鉴于广州局势混乱,为了XiaO长的安全,特派我等前来......保护XiaO长!” “保护?!” 炒股低手气极反笑,“这是保护吗?!” “这分明就是软禁!!” “我要见先生!!我要给先生打电话!!” “抱歉。” 宪兵队长挡在了电话前,“先生说了,这几天公务繁忙,暂时不见客。” “而且......岛上的电话线,正在检修。” “你!!!” 炒股低手气得浑身发抖,在那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中的手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如此这般,闹腾了半天。 炒股低手似乎是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罢了......罢了!” “既然是先生的意思......我这就认了!” “但是!!” “学校还要运转!学生还要训练!!” “我是XiaO长,我不能不管我的学生!!” “去!!” “把教导团总教官林征给我叫来!!” “我有重要的教学任务要交代!!” 宪兵队长犹豫了一下。 先生的命令是无令不得离开,但也说是让他好好练兵。 叫总教官来谈工作...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 眼前这位毕竟还是XiaO长,真要是逼急了,也不好交代。 简单考量后,他点头应道:“......是!” “卑职这就去请!” ...... 十分钟后。 “咔哒——”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关上,林征站在办公桌前。 看着眼前这位落魄的XiaO长,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了深深的关心与担忧。 “老师......” “您......没事吧?” 林征压低了声音:“是不是......” “是不是暗中让人假扮商团的事情......暴露了?!” “先生他知道了?!” 炒股低手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出一块手帕,擦拭到脸上刚才因为表演流出的汗水。 “暴露?” 炒股低手轻笑一声,“介持,这不是暴露,这是我故意给先生留的把柄!”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啊?!” 林征不解,“老师,我不明白!” “您费尽心机,结果就是为了......为了被先生软禁?!” “这岂不是自断臂膀,把自己困死在这孤岛之上吗?!” 看着林征那满脸疑惑的样子。 炒股低手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那些站岗的宪兵。 “这叫——韬光养晦!!” “我们最近太高调了!!” “枪抢了,人杀了,洋人打了,逼宫也干了。” “现在的我,就是整个广州城的众矢之的!” “党内的元老恨我,商团恨我,军阀恨我,甚至连先生......都开始忌惮我!”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继续强出头,那就是不知进退!” “已有取死之道!” 林征皱眉:“那商团的事呢?!” 炒股低手严肃道:“商团必须得打!!” “只有彻底打垮他们,才能解决财政危机,才能让先生明白——怀柔救不了革命,必须以武力解决!!” 炒股低手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征:“介持!” “你很优秀。” “你的战术素养,你的战略眼光,甚至你的胆识,都是超一流的。” “这是你的优点。” “但...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 “请XiaO长赐教!” “你站得太高,看得太远。” “所以,你容易忽视眼下的小事,容易忽视人性的复杂!” “在日常生活中,做人要直。” “可是在政治上......做人,要圆滑!!” “你需要学会用一些迂回的、甚至是看似退让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抱负!” 林征若有所思,“所以,老师才让人假扮商团闹事,以此来达到想要的效果吗,可这结果,似乎.....” “不!” 炒股低手摇了摇头,“那只是术!” “真正的道,是......” “借着这件事,将我从这场风波中——” “摘出去!!” “摘出去?!”林征愕然,“那我们不管商团了吗?!” “错!” “又错了!!” ...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十二点还有一两章,如果Shen核能过的话! 第81章 你见过林征嘛?!就乱说!被利用的狂徒! 炒股低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征:“将我摘出去,不是为了不管。” “而是为了......更好地做事!!” “只有我不在那个位置上,先生才会放心,党内的那些元老才会闭嘴!” “这样一来......” “反而能减少阻力,让事情顺着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林征这下子是真的懵了。 “恕学生愚钝。” “您都被关在岛上了,手中没权,还怎么做事?” 炒股低手没有直接回答。 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抚摸着桌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招考简章。 “介持,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礼拜......” “第二期学员该考试了吧?!” “这段时间你最好也低调一些,不要离开黄埔!” 林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学生明白!” .... 红楼外,阳光刺眼。 林征刚迈出门槛,早已等候多时的蒋仙云、陈更等人便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林兄!!” “怎么样?!” “XiaO长跟你说什么了?!” “是不是要带我们冲出去?!” 陈更急得抓耳挠腮,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搞事的光芒。 “没什么大事。” “这是上面的博弈,是政治上的事情。” “同我们这些学生......无关!” “无关?!”众人一愣。 “没错。” 林征点了点头,搬出了XiaO长的“圣旨”: “XiaO长刚才特意交代了。” “眼下局势虽乱,但学校的教学不能停!” “尤其是......二期学员马上就要招考了,紧接着就是开学。” “我们作为一期的老大哥,必须得把榜样做好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把心收一收。” “好好训练,提升自己,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 “还有......” 林征的声音加重了几分,“XiaO长有令——无必要情况,严禁任何人离开黄埔岛半步!!” “啊?!” 陈更哀嚎一声,“不是吧?!” “这是连坐啊?!” “XiaO长被软禁了,咱们也得跟着坐牢?” “我还想着周末去城里看看热闹呢!” 林征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热闹?嫌还不够乱吗?” 陈更撇了撇嘴,有些郁闷地嘟囔道:“不离开就不离开嘛......” “不过......” “这命令下得是不是晚了点?” “嗯?” 林征目光一闪,“什么意思?” 陈更指了指空荡荡的宿舍方向: “贺中寒那小子,前两天,就在商团闹事之前,他就跟教务处告了病假。” 林征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贺中寒?! 告病?! 在这个节骨眼上?! “原来如此......” ...... 广州城,西关大茶馆。 虽然商团还在罢市,但这并不影响茶馆生意的红火。 广东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茶。 尤其是最近黄埔二期招生的缘故,大批来自五湖四海的热血青年汇聚于此。 茶馆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啪!!” 惊堂木一拍,全场寂静。 说书先生摇着折扇,唾沫横飞,“话说那一日!!” “在那天字码头之上,洋人的军舰那是炮口高昂,不可一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位少年英雄,挺身而出!!” “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他大手一挥——我要洋人死!!” “啪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把那个洋鬼子打得是眼冒金星,找不着北!!” “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 “而那人,正是——” “咱们黄埔的脊梁!是咱们新生代革命领袖的气魄——林征,林介持是也!!” “好!!” “说得好!!” 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 那些背着行囊、准备报考黄埔的青年们,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眼中满是崇拜。 他们大多都做了功课。 对于林征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 抢军火、打洋人、杀逃兵......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成了传说! “大丈夫当如是也!!” “我这次来考黄埔,就是冲着林学长来的!” “我也是!” “要是能见林学长一面,哪怕是听他训一次话,我这辈子也值了!” “吾辈当如林征也!!” 然而。 就在这群情激奋的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冷冷地飘了出来。 “呵.....林征?” “我看......” “也就那样吧?!” 茶馆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怒意,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理着平头的青年,正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身上的傲气,却仿佛要冲破屋顶。 此人名叫——卢德万! 也是此次前来报考黄埔二期的考生之一! “你谁啊?!” “大言不惭!!” “竟敢诋毁林学长?!” 众人纷纷怒目而视。 卢德万却丝毫不惧,环视四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我承认。” “之前的林征,确实是奇才,是有大抱负、大手段的人!” “那些事迹,我也佩服!” “可现在呢?!” “现在的林征,不过是——泯然众人矣!!” “放屁!!” 有人忍不住了,“你见过林征吗?!就乱说?!” “我没见过!” 卢德万坦然道,“但见不见,并不影响我对事实的判断!” 他指着窗外那萧条的街道: “看看现在的广州城!” “商团如此猖獗,罢市、断电、甚至还敢派人打学生!” “这是何等的嚣张?!” “而那位被你们吹上天的新生代革命领袖林征呢?” “他在哪?!” “他在黄埔岛上缩着!做缩头乌龟!!” “面对如此国难,面对商团的挑衅,他竟然一言不发,毫无作为!!” “这种只会窝里横、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行径......” “怎么能称得上领袖?!” 这番话,虽然偏激,但也确实戳中了不少人的痛处。 是啊。 最近林征确实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些失望。 “你......你懂什么?!” 一名拥护者涨红了脸反驳道,“林学长是军人!要服从命令!” “政府不动手,他能有什么办法?” “借口!!” 卢德万冷喝一声,“若我是林征,定然不会像他这样,一点事情都不做!” “哪怕调动不了政府的力量,哪怕没有上面的命令......” “我也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去游行!去抗议!去跟商团斗争到底!!” 这番慷慨陈词,掷地有声! 不远处,一位中年人皱了皱眉,开口劝道: “年轻人,慎言。” “有些事情,不像你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卢德万猛地转头,盯着那人: “慎言?!” 第82章 道德天尊、所谓人性,不过是欺软怕硬! 卢德万脖子一伸,整个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慎言,慎言!” “就是因为这广州城里,像你这样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了......” “所以,商团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所以,政府才会如此软弱无能!!” 本是好心提醒,结果挨了顿骂,那人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好一张利嘴!!” “你说的这么厉害,把自己标榜得这么高尚......” “那你又做了什么呢?!” “除了耍嘴皮子,你有什么功绩?!” “没有功绩,你凭什么指手画脚?凭什么说我们不争气?!” 茶馆里的人纷纷附和。 对此! 卢德万非但没有昂退缩,反而笑得更加张狂。 他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功绩?!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且看着吧!” “就这几日,我定整出一番惊人伟业!” 话音刚落。 邻桌,几把椅子被猛地踢开。 几个身穿灰色对襟短褂的商团混混,面色不善地站了起来。 他们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什么狗屁玩意? 什么打倒商团? 在这西关的地界上,还有人敢这么指着和尚骂秃驴?!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几步跨到卢德万面前。 一只粗糙的大手直接探出,一把扯住他的长衫领口! “小子!!” “你要做啥子伟业?!” “还要领导人民?还要抗议?!” “怎么着......” “你是要跟我们商团过不去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还在看戏的茶客们心里一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卢德万的脸上。 大家都在想—— 既然这小子刚才把话说得那么满,那么硬,现在面对恶势力,怎么着也得反抗两下吧? 哪怕是挨顿打,那也是条汉子! 然而。 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众人一记耳光。 只见刚才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卢德万。 此刻...... 脸上的傲气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与慌乱。 “我......我......” “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声音,细若蚊蝇。 丝毫没有刚才指点江山的豪迈气魄! 这一下,给商团的汉子整不会了,“寻思哪里冒出来的英雄好汉呢?!” “搞了半天......” “原来是个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 纹身汉子一脸鄙夷地拍了拍卢德万那煞白的脸蛋,“还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是君子嘛?!老子是混混呀!” “我看你还是滚回家吃妈妈的奶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 汉子像丢垃圾一样,手臂猛地一甩。 卢德万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旁边的茶桌上,茶壶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淋了他一身,狼狈至极。 茶馆内,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卢德万趴在地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强撑着最后的一丝尊严,扫视着众人。 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又慑于那几个商团汉子的淫威,一个字都不敢崩出来。 就在这尴尬至极的时刻。 “踏!踏!踏!” 一阵整齐的军靴声,从茶馆门口传来。 紧接着。 一队身穿灰色军装的政府士兵,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XiaO长派人假扮商团闹事之后。 先生便吸取了教训。 下令在城内安排了大批便衣和巡逻队,暗中监视,一旦发现有激化矛盾的苗头,必须第一时间阻止! “干什么呢?!” 领队的排长手按在枪套上,“聚众斗殴?!” “都想去局子里蹲几天吗?!” 这一声厉喝,带着官方的威严。 那几个商团汉子虽然嚣张,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尤其是面对正规军,还是收敛了几分,纷纷坐回了位子上,吹着口哨装没事人。 然而。 这队士兵的出现,对于卢德万来说...... 却是久旱逢甘霖! 又更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出气筒! 他看着那些身穿灰军装的士兵,刚才面对商团时的那种恐惧与懦弱,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硬气!! “你们......” 卢德万猛地站直了身子,厉声质问:“你们怎么才来?!!” “啊?!”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你们就这么看着有志之士被人欺负吗?!!” “你们眼里还有革命吗?!” 这一连三问,仿佛给茶馆按下静音键!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排长愣住了。 身后的士兵愣住了。 就连茶馆里的看客,甚至那几个商团的汉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问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被人像死狗一样扔出去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看到来讲理的军队来了...... 反而狗叫起来了?! 片刻的安静后。 “噗......” 那个纹身汉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呦!!” “大家快看啊!!” “这小子......现在敢耍威风了?!” “刚刚被我扯住领子的时候,可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来着!” “合着......” “你才是真正的——窝里横呀!!” “见了好人,拽得跟天王老子一样,满嘴的大道理,恨不得骑在人家头上拉屎!” “见了坏人,见了硬茬子......” “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就你这怂样?!” “也配跟人家林征比?!” “人家林征虽然狂,但人家是对着洋人狂、是对着枪口狂!!”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茶馆里的众人,也纷纷向卢德万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是啊,这也太恶心人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 “刚才怎么不见他这么硬气?” “对着自己人吼得倒是凶!” 面对千夫所指,卢德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名排长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听明白了。 合着这小子刚才被人欺负了不敢吭声,现在拿我们撒气呢?! “排长......” 一名年轻的士兵有些不忿地低声说道:“这种货色......咱们也要带回去?” “还要带去给廖公看吗?” “这种欺软怕硬、窝里横的家伙,带回去怕是要污了廖公的眼!” 排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也想给这小子两脚。 但是...... 上面的命令是——凡是涉及商团冲突、且有特殊言论的青年学生,都要带回去甄别。 排长无奈地摆了摆手,“带回去吧,我知道这很丢人,可这是命令!” 第83章 旅长天生就是带兵的料、开战?! 廖公府。 书房。 廖中恺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 按照往常的情况,像茶馆斗殴、学生闹事这种事,根本不用他亲自过问。 交给下面的警察局或者政治部处理就行了。 可现在...... 是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二期招生,商团罢市,在这个关键节点上。 必须稳定时局! 任何一点小火星,都可能燎原,破坏先生的大计。 所以,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来处理这些看似琐碎、实则关乎人心的小事。 当然。 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份对人才的渴望! “这次二期招生......”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出现一个......同林征一样的人才?” “哪怕只有他一半的本事,也足够了!” 在廖公思绪万千之时。 “笃笃笃——”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门被推开。 茶馆闹事说着要领导群众,要游行示威的卢德万被带了进来! 简单交谈后,廖中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你说要领导人民,要抗议,要给政府施压。” “那具体的方案呢?” “如何组织?如何防范商团的武力镇压?如何保证群众的安全?” “还有......” “如果局面失控,演变成暴乱,你又能做什么?” “这......” 卢德万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的全是些空洞的口号: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 “只要我们有不怕死的精神!” “还有......我们要相信革命的力量!” 廖公叹了口气,彻底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 这是典型的眼高手低! 满脑子的热血口号,却无半点实操能力。 这种人,放在和平年代或许能当个演说家。 但在这种刺刀见红的乱世......不仅成不了事,反而是个只会添乱的——庸材!! “好了。” 廖公挥了挥手,“年轻人的热情是好的。” “但是......” “关于商团的事情,政府已经有了全盘的决策和部署,不需要你们去操心。” 廖公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备考。” “如果你真的想为革命出力,先把本事练好,考进黄埔再说!” “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我......”卢德万还想说什么。 “送客!” 廖公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对着门外的卫兵喊道。 廖府大门外。 卢德万站在台阶下,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他竟然觉得我是庸材?!!” 卢德万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懑! 他不服! 他不服,他不认为他比林征差! 可同样是因为闹事见了廖公,他与林征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 人比人气死人! “什么廖公......” “我看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家伙,一点分辨人才的眼光都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卢德万紧了紧衣领,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还说什么政府已经有了决策......” “屁的决策!!” “我看就是拖着!就是怕事!!”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锦衣玉食,哪里知道底层百姓的疾苦?!” “米价涨成那样,你们饿不着,当然不着急!!” “你们越是让我不作为......” “我就越要作为!!” “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绝不是什么庸材!!” “这广州的天,我也能捅个窟窿出来!!” ...... 时光飞逝。 转眼间,又是一周过去。 距离黄埔二期的入学考试,只剩下最后一周的时间。 黄埔岛上。 校长依旧被软禁在红楼里,但学校的运转,却出奇的顺畅。 教导团驻地。 喊杀声震天响! 一千多名士兵,正在泥泞的操场上进行刺杀训练。 而在队伍的最前列。 除了总教官林征之外,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陈更、蒋仙云、李志龙、左全...... 这几位黄埔一期的佼佼者,如今全被林征拉了壮丁,充当起了教导团的临时教官! 这是林征的特意安排。 一来,是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带兵的感觉;二来,也是为了震慑这群老兵油子! 事实证明。 这一招,奇效!! 尤其是陈更! 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正形的家伙,在训兵的时候,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天赋! 仅仅五六天的功夫! 士兵们便明白,这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年轻教官,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软硬不吃,手段多变! 你要是听话,他跟你称兄道弟;你要是敢炸刺,他有一百种方法整得你怀疑人生! 以至于,现在整个教导团。 除了总教官林征和那几位正牌团长之外。 士兵们最怕的,就是这位陈长官!! “不愧是李云龙眼中比天王老爷还大的旅长,这手段,确实没得说!” 林征看着这一幕,思绪万千。 旅长,天生就是带兵的料! 那种独有的匪气和义气,让他能迅速和士兵打成一片,又能树立起绝对的威信。 这是天赋! 学不来的! 求...也没用,求也得排队! “哈——!!” “痛快!!” 训练完几个项目后,陈更小跑到林征身边坐下! 接过林征递来的水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脸上满是兴奋:“林兄!!” “你还别说!” “这训兵......还真他娘的有意思!!” “看着这群歪瓜裂枣,在咱们手里一点点变成精兵,这心里......舒坦!!” 林征笑了笑,“怎么?上瘾了?” “有点!” 陈更嘿嘿一笑,“不过......” “话说回来。” “这光训兵,不上战场总感觉缺点什么!!” “就像是......” “磨好了一把快刀,却只能拿来切豆腐!” “憋得慌啊!!” “你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见见血呀?!!” “我早就看商团那帮孙子不顺眼了!!” “天天在城里作威作福,还敢断水断电!” “要是能给他们来一下,真刀真枪地干一场...那才叫一个爽!!” 听着陈更这充满杀气的话语。 林征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不仅仅是陈更。 整个黄埔,整个教导团,现在都憋着一股气! 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瞬间引爆!! “快了。” 林征看着远处的江面,声音低沉而笃定: “很快......” “就有机会了!!” “真的?!” 陈更眼睛一亮,刚想追问到底是什么机会。 突然!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在黄埔岛的上空陡然炸响! “紧急战备铃?!” “要打了?!” 第84章 先生的失态、传令黄埔,进城,平乱! 大元帅府。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砰——!!” 一只精致的白瓷茶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 先生站在办公桌前,胸口剧烈起伏。 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此刻罕见的布满了阴霾与怒火! “谁让打的?!” “我千叮咛、万嘱咐......” “要忍!!” “要克制!!” “咱们的布局还没完成,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会议厅内。 一众元老,此刻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噤若寒蝉。 他们跟随先生多年。 见过先生忧愁,见过先生激昂,甚至见过先生落泪。 但...... 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甚至是有些失态的暴怒......还是头一遭! “报......报告大元帅!” 一名满头大汗的卫兵,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 “查......查清楚了!” “是......是一个叫卢德万的学生!” “卢德万?!” 先生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陌生,“这是谁?” 卫兵咽了口唾沫: “他......他是这次来报考黄埔二期的考生。” “他纠集了一批同样是来报考的学生,说是要......搞游行!要抗议商团的霸权!” “双方一言不合......” “打起来了!!” “这卢德万好像是早有准备,不知道从哪弄了几条枪,直接把商团的一个小头目给打死了!!” “这才......彻底激化了矛盾,引发了全城的混战!!” “轰——!!”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众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廖中恺,心中更是一惊。 “卢德万.....是他?!” “仲恺,你知道这个人?!”先生猛地转头。 廖公一脸懊恼,“先生,我有罪!” “前几日,在西关茶馆。” “此人在茶馆大放厥词,还说什么要干一番惊天伟业。” “当时巡逻队虽然把他带回来了,但觉得他只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狂生,教育了几句就放了......” “没想到......” “他竟然真的敢去宣战商团!!” “这哪里是为了革命,这明明就是为了泄私愤!!” “糊涂!!” 先生气得直跺脚,“为了他一个人的面子,为了他所谓的伟业......” “把我们的全盘计划都给毁了!!” 为了将商团彻底肃清! 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 先是将许的粤军主力调往东线,时刻防备陈炯ming趁火打劫。 而后将海军主力横亘虎门,防止ying国介入! 最后,更是将城内那些心怀鬼胎的军阀们,以演习为理由,调往城外演习,彻底断绝了内乱的可能! 调虎离山,坚壁清野! 这本该是一场万无一失的绝杀,可谁能想到...... 如此严谨的计划! 竟是被一个小人物的私心所毁掉! 何其荒谬! 先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仗怎么打?!” 会议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先生......” 胡汉min硬着头皮开口,“虽然主力不在城内。” “但是....我们还有黄埔!” “黄埔?!” 众人的眼睛猛地一亮! “可是......” 汪先生面露难色,“黄埔的那些兵......” “除了那个被软禁的i某人......谁还能指挥得动?!” “林征?何应轻?” “他们虽然有能力,但毕竟威望不足,压不住阵脚!” “可,i某人现在还在禁足期,若是现在把他放出来......岂不是,代表我们在向他低头?!” 一周前,先生才把炒股低手软禁,夺了他的兵权,换了他的卫队。 现在出了事,又要把人家请回来救火? 这让大元帅府的威信何在?! 先生脸色变幻不定。 良久。 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也,命也!” “事已至此...就让他去吧!” “传令!!” “解除禁足令!!” “命其......” “即刻率领黄埔教导团,进城平乱!!” ...... 黄埔岛,红楼。 “我就知道......” “先生,离不开我!!” “这革命......也离不开我!!” 炒股低手收剑入鞘。 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看都不看传令的卫兵,厉声道,“来人!!” “把我的卫队换回来!!” “立刻通知林征、蒋仙云、何应轻......到作战室开会!!” 十分钟后。 黄埔作战室。 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桌上,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林征、蒋仙云、陈更、李志龙...... 一众黄埔骨干,全部到齐。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憋了这么久。 终于......要动手了!! 炒股低手站在首位,手里拿着那根标志性的手杖,“情况,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一个愣头青,误打误撞,把火给点着了!” “现在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先生有令,命我黄埔教导团,即刻出兵平乱!” 炒股低手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我们黄埔建军以来的第一仗!” “我想听听......” “你们认为,这一仗,该怎么打?!” 蒋仙云第一个站了出来。 “学生认为!!” “当务之急,是止暴制乱!!” “我们应当迅速进城,分割包围商团的武装,建立隔离带!” “先控制住局势,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然后再请示先生,这样最为稳妥,也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流血和破坏!” 这番话,中规中矩。 符合大元帅府的一贯方针,也符合一个正统军人的思维。 然而。 听完这番话,炒股低手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稳妥......” “是够稳妥。” “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炒股低手转过头,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角落里的林征身上。 “介持。” “你呢?”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面对这种乱局......你认为,该怎么做?!” 林征向前一步,朗声道,“事发突然,这是我们的劣势,因为我们没准备好。” “但,商团那边,也是懵的!!” “这一闹,不仅打乱了我们的布局,也打乱了商团的部署!” “而我们黄埔,是精锐,在这种情况下,绝对要比商团那些因为利益捆绑起来的杂兵要强!” “在学生看来,这是一次机会!” 林征的手指,戳在地图上西关商团总部的那个红点上: “兵贵神速!!”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集中精锐的兵力,直插西关!!” “只要抓住陈良伯,商团不攻自破!” “到时候......” “洋人也好,军阀也罢。” “哪怕他们再有意见,面对既定事实......也只能——闭嘴!!” 第85章 都这时候了,黄伟,你还在背操典?! 蒋仙云,陈更等人的目光落在林征身上! 此刻的林征,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锐利逼人! 陈更心中暗道,“这才是林征!” “这才是那个敢抢洋人军火,敢在先生面前杀人的林征!” “之前的蛰伏,只为这一刻的爆发!” “好!!” “好一个斩首行动!!” 炒股低手猛地一拍桌子,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什么止暴制乱? 什么请示定夺? 那都是书呆子的想法! 乱世之中,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介持说得对!!” “既然要打,那就打痛、打死!!” “传我命令!!” “教导团全员集合!!” “目标——西关商团总部!!” 珠江江面上,汽笛长鸣。 几艘征用的商船以及舰船,开足马力,向着广州西堤码头疾驰而去! 船舱内,气氛肃杀。 黄埔岛距离广州并不算远,水路只需一个小时。 “介持!!” 炒股低手站在船头,江风吹得他的大麾猎猎作响。 “学生在!” 炒股低手转过身,“此次进城平乱,我不进去了。” “我就坐镇后方,居中调度,把控全局!!” “前线的指挥权我全权交给你!” 林征神色肃穆,“学生定不辱命!” 炒股低手满意地点头,“记住!兵贵神速!!” “西关地形复杂,商团经营多年,若是陷入巷战,我们就麻烦了!” “我要的是——雷霆一击!!” 一小时后。 教导团的一千多名生力军,迅速抢占西堤码头的滩头阵地。 从这里到西关,还有一段路程。 林征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明白,必须要快! 商团的大部队,此刻肯定也正在向西关集结。 这是一场赛跑! 谁先控制住局面,谁就是赢家! “黄伟!!” “到!!” “你带一二营打正面!把声势造大!死死钉在商团脸上,吸引全部火力!!” 黄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敬礼: “是!!” “步兵操典第三章第五节,佯攻战术,我倒背如流!” “定会严格按照操典要求,构筑工事,梯次配置,绝不后退半步!!” 听到这话,旁边的陈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书呆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背操典呢?! 林征也是嘴角微微一抽。 他之所以选黄伟打正面,就是看中了他这股子死板的劲头! 这人是个死脑筋。 只要上级下了命令让他守,那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会像根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但也正因为太死板,不懂变通,极容易吃亏。 于是。 林征转头看向旁边那个沉稳敦实的青年: “杜兄!!” 杜聿ming上前一步:“在!” “你任副指挥,同黄伟一起行动!” 林征压低了声音,“黄伟是个直肠子,认死理。” “你是那道保险!!”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是这书呆子真的要带着弟兄们去填枪眼的时候......” “你得给我把他拉住了!!” 杜聿ming瞬间领会了林征的意图:“林兄放心!” “有我在,乱不了!” 正面佯攻确立,接下来,便是——斩首!! 林征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群早已摩拳擦掌的精锐。 陈更、左全、许向前、胡中南...... 这几位,那可都是未来威震天下的名将! “诸位,正面的戏台子,黄伟他们已经搭好了。” “接下来......” “就该咱们唱主角了!!” “我们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捉拿陈良伯!” 西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等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 “这......就是变数!!” “也是风险!!” 陈更嘿嘿一笑,“林兄,这有何难?” “既然不知道他在哪,那咱们就分头找!!” “把这西关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这老小子能遁地!!” “没错!” 林征点头,“所以,我们要兵分几路!” “陈更、左全、胡中南,你们跟我一组,摸进西关腹地,重点搜索那几处豪宅!” “蒋仙云!” “在!” “你带一队人,从侧翼迂回,封锁西关的水路出口!” “李志龙、你带人去控制电报局和电话局,切断他们对外的联络!!” “记住!!” “动作要轻、下手要狠!!” “一旦发现陈良伯的踪迹......立刻发信号弹!!” “是!!!” 与此同时。 大元帅府那边,也十分配合地放出了烟雾弹。 廖中恺再次派出谈判代表,大张旗鼓地前往西关,声称要与商团重启谈判,商讨这次事件的善后处理。 这一手虚虚实实。 彻底让商团的高层......懵了圈!! ...... 西关,商团总部。 原本那个不可一世的会议室。 此刻...... 充满了惶恐与不安的味道。 窗外,零星的枪声已经变成了密集的排枪声。 那是黄伟带领的教导团主力,已经开始在正面街区制造声势了! “怎么回事?!” “怎么打起来了?!” “不是说还是误会吗?不是说还在谈判吗?!” 几个脑满肠肥的商团老板,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他们本质上还是商人! 趋利避害是商人的天性! 没动枪的时候,他们敢罢市,敢游行,敢对着政府指指点点,那是狐假虎威,那是赌政府不敢动他们。 可现在...... 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 听着那要命的枪炮声,他们心里的防线,瞬间就崩塌了! “陈公!!” “这可怎么办啊?!” “咱们那点卫队,欺负欺负学生还行,哪能跟正规军打啊!” “要不......” “要不咱们服软吧?!” “把那个卢德万交出去?赔点钱算了?” 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陈良伯,陈良伯此时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但他知道。 这时候绝对不能乱! 一旦乱了,那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慌什么!!” 陈良伯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强装镇定地大喝一声:“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要是真想打,早就大炮轰过来了,还会派人来谈判?!” “传我的命令!!” “去谈,去拖延时间!!” 说话间。 陈良伯忙不迭的同陈炯ming、同ying国领事馆,以及那些有所合作的军阀发出求援信息! 几通电话过后,陈良伯脸上的慌张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嚣张与轻蔑! “诸位,你们要知道,战争比的可不只是纸面上的实力!” “还有——人情世故!!” “只要我们拖住...等到支援来了......” “这主动权......” “就还在我们身上!” “什么孙大炮,什么黄埔,统统都是小卡拉米,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第86章 当微操大师遇到犟种、是你懂操典,还是我懂?! 西关,大马路。 “哒哒哒——!!!” “轰——!!!” 激烈的枪炮声,彻底撕碎了广州城的夜空。 黄伟带领的教导团主力,死死地钉在商团防线的正对面。 虽然是佯攻。 但黄伟这个书呆子,硬是把佯攻打成了主攻的气势! 那一挺挺麦德森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得商团那些乌合之众连头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 黄伟也命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有线战地电话部署至舰船上! 有线电话部署成功后的第一时间。 XiaO长便将电话打了过来! “强兵对弱卒,优势在我,黄伟,你做的漂亮!” “不过,我不明白....” “你的机枪阵地为何设立在长寿路的石牌坊下面?!” “你这是猪的战术吗?!” “那个位置视野不开阔,视界受限!!” “你现在!立刻!马上!!” “让你那个机枪班,向左横移一个街道!!” “占领那个当铺的二楼!!” “在那里架设机枪,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直接封锁商团的退路!!” XiaO长此刻信心满满! 炒股,他可能是个低手,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套牢! 可就战斗指挥而言,他绝对是高手,可以凭借一次又一次小的微操,让所有的部署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让战斗变的异常顺利! 然而。 电话那头的黄伟,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 那个充满了书呆子气息的声音,硬邦邦地传了过来: “报告XiaO长!” “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炒股低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学生说——恕难从命!!” 黄伟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死理派的执拗:“按照操典第三章第十二条之规定!” “机枪阵地应设置在坚固、隐蔽且利于发扬火力之处!” “您说的那个当铺二楼,虽然射界开阔,但那是木质结构!且孤悬在外,没有任何掩体!” “一旦开火,立刻就会成为商团掷弹筒的活靶子!!” “那是让士兵去送死!!” “按照操典,机枪阵地就应该设在石牌坊下!这里有石基做掩护,才是最标准的阵地!!” 舰船指挥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参谋们,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 敢在战场上,拿着操典跟XiaO长顶嘴...... 这黄伟...... 也是个神人啊! 炒股低手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无语! 彻底的无语! 他堂堂一个ri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一个身经百战的指挥官,竟然被自己的学生拿书本上的死教条给怼了?! 炒股低手深吸一口气,“娘希匹!!” “那操典是谁编的?!” “是你懂操典,还是我懂操典?!!” “移!!立刻给我移!!” 面对XiaO长的咆哮。 电话那头的黄伟,却干脆闭上了嘴。 不说话。 也不执行。 梗着脖子,用沉默来对抗微操。 步话机中,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和枪炮声。 “喂?!喂?!” “黄伟!你说话!!” “反了天了!!” 炒股低手气得差点把电话给砸了,“这个黄伟!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尴尬时刻。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厚重的声音:“我是杜聿ming!” “刚才前线炮火太猛,信号不太好,黄伟兄可能没听清您的指示。” “您消消气,消消气!” 听到是杜聿ming,炒股低手的火气稍微降了一点点。 这是个懂事的。 也是个能给他台阶下的。 “你看看那个黄伟!像什么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不假,但他这是抗命!是死脑筋!!” 杜聿ming连忙打圆场: “XiaO长教训得是!” “黄伟兄就是太专注于战斗了,有点轴。” “不过您放心!” “我已经按照您的战术思想,重新调整了火力部署!” “目前,商团的主力已经被我们死死咬住!” “他们几次想要突围,都被咱们的机枪给顶了回去!” “现在,整个西关正面的商团武装,已经全部被牵制在这里,动弹不得!!” 听到这话。 炒股低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虽然机枪阵地可能还是没移,但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不再纠结那个微操了。 毕竟...... 这一仗的关键,不在正面! 而在敌后!! “好!” “干得不错!” “那...林征他们呢,情况如何?!” “报告XiaO长!” “他们已经借着我们的掩护,成功潜入商团腹地!” ...... 西关,深巷。 几道黑影,在错综复杂的房顶和巷道间快速穿梭。 正是林征带领的斩首小队! 陈更、左全、许向前、胡中南......全员精锐,全副武装! “嘘——” 林征打了个手势。 众人立刻紧贴墙根,隐入阴影之中。 一队商团的巡逻兵,骂骂咧咧地从巷口走过,完全没发现身旁的林征几人。 待巡逻队走远。 陈更凑到林征身边,嘿嘿一笑: “林兄!” “咱们这潜入得也太顺利了吧?” “这商团的人,简直就是一群草包!” “前面打得都要翻天了,这后院竟然松懈成这样?” 林征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低声道: “他们是商人,不是军人。” “顺风仗还能咋呼两下,一旦逆风,那就是没头的苍蝇。” 林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可话说回来!” “这次暴动,究竟是谁引起的?!” “应该不是先生的人吧!” 陈更想起来时路上听到的闲谈,随口道:“好像是一个叫卢德万!” “他来报考黄埔二期!” “结果在茶馆给商团的人打了,为了出气....就闹成这样了!” “卢德万?!” 林征脚步一顿,心中思绪万千! 卢德万是谁,他不知道! 可卢德min他是知道的! 北上悍将,在qiU收起义中担任总指挥,为掩护部队突围而壮烈牺牲! 有言道,给我三个师也不换! “仅仅一字之差,是巧合,还是化名?!” ... 周末加更,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下个月开始每天三更 晚上十二点发 第87章 空输?!错,是黄埔一期、做条子可有几个钱呀! “有暗哨!” 就在林征思绪纷飞之时。 走在最前面的左全,突然停下了脚步。 压低声音的同时,用手指了指着前方巷口的一座洋楼。 那是陈良伯的一处秘密私宅。 也是他们此次搜索的重点目标之一! 只见洋楼的院墙外,两棵茂密的大榕树上,隐约有人影晃动。 而且...... 在阴暗的角落里,还趴着几个身穿便衣、手里拿着长枪的家伙。 这些人,眼神警惕,动作老练。 和街上那些只会咋呼的商团混混完全不同! “是练家子!” 胡中南低声道,“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 “这里面肯定有大鱼!!” “怎么办?!” 左全回过头,看向林征和陈更,眼中带着几分犹豫: “怎么对付这些暗哨?!” “直接杀?!” “还是......留一命?把他们打晕?” 左全出身贫寒,心地善良,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总是希望能少造杀孽。 还没等林征开口。 陈更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左兄!” “你糊涂!!” “当然是——直接杀了!!” “你怎么成了黄伟那个书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犹豫什么?!” “这是战斗,不是请客吃饭!” “这些暗哨要是没死透,或者醒过来发出了信号......” “那咱们这几个人,就得全交代在这!!” “稍有过错,便是万劫不复!” “别说这几个暗哨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照杀不误!” 左全还是有些不忍: “可他们......也许只是被煽动的商团伙计.....” “话......怎么能这么说?” 林征的声音很轻,“你仔细看那些人手里的枪,那是正宗的de国货!” “他们的站位,是标准的交叉火力点!” “而且......” “外面打得这么凶,黄维的机枪叫得那么响,普通的商团伙计,早就吓得尿裤子跑路了!” “可这些人,不仅没跑,反而守得更紧了!!” 林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教导团可是现在城中的精锐部队,这些人连教导团都不怕!” “明显已经不是普通的暴徒了!!” “这是死士!!” “是陈良伯豢养的私兵!!” “对付这种人.....必须——重拳出击!!” “镇暴同实战没有区别,必须快、准、狠,不给对面一丝反击的机会!” 说话间。 林征手中寒芒一闪,摸了上去。 “噗——!!” 门口的暗哨,只觉得喉头一凉,捂着喷血的脖子瞪大了眼,连惨叫都被堵在了气管里。 林征扶住尸体,轻轻放下,随后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上!!” “用刀!!” “别弄出动静!!” “是!!” 陈更、左全、胡中南等人,瞬间扑入了商团总部的后院! 前街震天的炮火声,完美掩盖了后巷的肃杀。 他们,是一期最顶尖的精英! 用的,是林征传授的特种摸哨战术! 这种超越时代的暗杀手法,对于这群平日里只知仗势欺人的商团护卫来说...... 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尸体倒地的轻微闷响和血腥味不断蔓延。 仅仅不到五分钟。 林征小队,便将外围的暗哨全部收割干净! 而这。 也让蒋仙云明白了王牌和普通人的区别! 尽管这些商团暗哨也是练家子! 可在他们这些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看来,简直漏洞百出,毫无章法可言! 布置的暗哨,同明哨几乎没什么区别! 也就在这会儿,林征才有空体会方才杀人的感觉! 没有恶心,也没有紧张颤抖! 只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 同纸一般,轻轻一划便破,再没复原的可能! 接着,林征贴在墙根,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眉头微微一皱。 “人数不少......” “这楼层里应该还有伏兵。” 陈更凑了上来:“林兄,直接冲进去突突了?!” “不行!” 林征摇了摇头,“咱们只有十几个人,弹药也不多了。” “要是里面有几十条枪堵着,咱们这就成了添油战术,送死!”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跑了吧?!” “智取!” 林征指了指窗外,“先稳住他们,给李志龙发信号,让他带人从这边炸开缺口,包饺子!!” “明白!!” 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 那扇雕花的红木大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浓烈的火药味,瞬间呛进了这个充满了铜臭味的奢华房间。 “各位老板,好久不见!” 林征、陈更、胡中南等人鱼贯而入。 三三成组,互为犄角,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屋内的每一个人! “谁?!!” 陈良伯,猛地回过头。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孔时,瞳孔猛地一缩,“林......林征?!!”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林征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往门口一坐,军靴直接架在了门框上,彻底堵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陈会长,听说......你在等支援?” “可惜,他们来的还是太慢了!” “你......” 陈良伯脸色煞白,被人摸到了眼皮子底下,这就是瓮中之鳖! 他下意识地看向会议室的侧门,那里还藏着他最后的十几名死士。 但看着林征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又犹豫了。 万一...... 这姓林的外面还有大部队呢? 一旦动火,那就是鱼死网破,自己这条命金贵着呢,犯不着跟这群丘八换命! 作为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陈良伯脑子转得飞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 眼神在林征等人那沾满泥土、甚至还破了几个洞的军装上扫过。 那是...... 穷酸的味道! 是底层人为了几块大洋拼命的味道! 陈良伯眼珠一转,脸上堆起了谄媚而油腻的笑容:“林......林长官,误会!!” “这都是误会啊!!” “咱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不对?” “无非就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可话说回来,您在大元帅府做条子,一个月才几个钱?” “几十块大洋?还是一百块大洋?” “就这,还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那个孙大炮卖命!” “值吗?!” 第88章 谈判?!杀了你,钱不就都是我的了?! 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 在陈良伯看来。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林长官......” “您是聪明人。” “那个孙大炮......给不了你们真正的实惠。” “他在大元帅府喊着什么主义,什么理想,可你们,连双像样的靴子都穿不上!!” “只要您点点头,放我们一马......” “这屋子里的东西,哪怕是这商团的金库......” “您随便拿!!” 此言一出。 屋内的那些商团老板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起来。 “对对对!!” “林长官!只要不杀我们,钱不是问题!!” “我那有金条!我有三家钱庄!!” “我有米行!以后教导团的粮食,我包了!!” 听着这些充满了铜臭味的许诺。 林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更。 陈更心领神会。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三分匪气,三分贪婪,像极了一个见钱眼开的丘八。 “哎呦......” 陈更把玩着手里的驳壳枪,夸张地吸溜了一声口水:“可真是好多钱诶!” “林兄!!” “听见没?!” “金条!钱庄!还有米行!!” “这帮老板......可是真肥啊!!” “咱们拼死拼活干一辈子,怕是也挣不来人家的一根汗毛!” 林征也不说话。 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是约定的暗号—— 发信号!收网!! 站在最后的左全,不动声色地向着窗边摸去。 林征,则是转过头,“陈老板,你这张嘴,倒是比你的枪好使。” “不过......” “你能给我们几个子儿呀?!” “这要是给少了......我这帮弟兄手里的枪,可是不答应的!” 有戏!!! 陈良伯心中狂喜! 不怕你要价高,就怕你不开口! 只要肯谈钱,那就是自己人! 只要现在能活下去,那将来....有的是手段收拾林征这些人! 陈良伯心中如是想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现大洋!!” “只要林长官高抬贵手,这五十万大洋,立刻奉上!!” “这还不算完!” 陈良伯指着周围的老板们,“在座的每一位,再给各位兄弟凑个份子钱!” “保准让大家......” “几辈子都花不完!!” 林征挑了挑眉,“这么多?!” “多!特别多!!” 旁边的米行老板抢着喊道:“林长官,我家还有祖传的古董字画,那是无价之宝啊!都给您!!” “我是做烟土生意的,我有英镑!!” “我是......” 一时间。 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争先恐后地报着自己的家底。 生怕报得慢了,就被林征一枪崩了。 陈更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 这帮吸血鬼,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难怪广州城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林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他点了点头,像是在算账一般,喃喃自语: “五十万大洋......” “加上古董字画......” “还有英镑、房产、地契......” “啧啧啧......” “陈老板,这么说......你们的钱,是真的很多了?!” “多!!” 陈良伯以为林征动心了,连忙趁热打铁,甚至往前凑了两步: “林长官!” “这世道,有枪是草头王,但没钱......那也是寸步难行啊!” “只要咱们合作......” “我保您以后在广州城,那是呼风唤雨,比那个什么大元帅还要威风!!” “甚至......” “咱们可以联手,把这广州的天......换一换!!” 这一刻。 陈良伯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局势。 然, 林征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 “换一换天?” “陈老板,你这算盘打得是真响。” “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什么?” 陈良伯一愣,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征身体前倾,“在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判?!” “我直接把你们给绑了,给你们给宰了!!” “那你们的钱...岂不都是我的了?!” “轰——!!!”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陈良伯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你......你......” 陈良伯指着林征,被气的手指剧烈颤抖:“你不讲信用!!” “你耍我们?!!” “信用?” 林征嗤笑一声,“你也配?!!” 话落! 陈良伯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林征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刚才的讨价还价,刚才的贪婪......全是在演戏! 全是在耍猴!! 彻头彻尾的羞辱!! 陈良伯彻底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纵横商海这么多年! 如今却是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戏耍! 林征,从一开始就在演戏! 在看他的笑话! 亏他还想着终于有活下去的机会,合着....他就一个小丑! “混蛋!!!” “既然你不让老子活,那老子也不让你好过!!” 绝望之下,陈良伯彻底撕破了脸皮!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把早已上膛的勃朗宁:“动手!!” “跟他们拼了!!” “杀出去!!!” 然而。 就在他拔枪的瞬间。 会议室那厚重的侧墙,发出一声巨响! 砖石飞溅,烟尘滚滚! “冲!!” “活捉陈良伯!!” “别让他跑了!!”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李志龙和许向前,带着几十名教导团的精锐,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哒哒哒——!!” 密集的冲锋枪火力,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不!!!” 陈良伯绝望地嘶吼着。 他手里的勃朗宁甚至还没来得及举平。 一只穿着军靴的大脚,就已经狠狠地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刺耳! 手枪飞出老远,陈良伯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跪倒在地。 还没等他挣扎。 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陈老板。” “看来......” “你的钱,确实是花不出去了!!” 第89章 别打坏了,一会还要见先生、弱国无外交! 西关,硝烟未散。 破碎的砖瓦混杂着满地的弹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战斗已经结束,但教导团的士兵们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保持着战斗队形,正在对残余的商团武装进行最后的清剿和甄别。 “蹲下!!” “都给老子蹲下!!” “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在一处坍塌的墙角下。 几十个被俘虏的商团武装人员,正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 商团俘虏旁,还有一群被捕的青年学生。 卢德万缩在人堆最深处,吓得面如土色,浑似只受惊的耗子,全然没有之前话语中的激昂神色! 生怕被当成商团乱党给毙了。 可一见政府军到来,他眼睛瞬间亮了! 仿佛看到了救星,更像是看到了扬名立万的舞台! 他猛地推开众人,胡乱整理着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长衫,昂首挺胸地凑到人前,高呼道: “我!!” “我就是卢德万!!” “是此次反抗商团暴政的行动领导者!是大功臣!!” “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见到这一幕。 身后的那群热血学生,一个个满脸鄙夷。 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 “什么东西!!” “刚才打仗的时候躲在桌子底下尿裤子,现在仗打赢了,倒出来抢功了?!” “真不要脸!!” 听到动静后,林征带着陈更几人,快步走了上来。 周围的士兵纷纷立正行礼,“林总教官!!” 知晓来人是林征后,卢德万脖子不由一缩,有些慌了起来! 虽然他在茶馆里大放厥词,看不起林征。 可真当这位杀神站在面前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虚。 但他转念一想。 这场仗毕竟是因他而起,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于是,他又强行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模样,等着林征的夸奖。 林征站定,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 “就是那个在茶馆闹事的卢德万?” “正是!!” 卢德万大声应道。 林征微微眯起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字......德名?” “或者......曾用名德名?” “啊?!” 卢德万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什么德名?” “我就叫卢德万!从未改过名!!” “怎么?林长官觉得我不配叫这个名字吗?!” 听到这,林征微微眯起眼睛。 前几日,贺中寒告假,极有可能就是奉XiaO长命令,于暗中策划这次暴乱! 既然,卢德万不是那位! 那...或许就是被XiaO长推到台前的棋子。 想到这,林征带着几分探究开口道,“这次暴动,是你一人策划?” “背后......可有高人指点?” “比如......有没有姓贺的朋友?” “姓贺?!” 卢德万愣了一下,一脸茫然:“什么姓贺的?” “这就是我卢某人一人所为!!” “是我看不惯商团欺压百姓,是我振臂一呼,才有了这场起义!!” “这都是我卢某人的功劳!!” 看着卢德万那副急于揽功、唯恐被人分走一杯羹的丑态。 再结合刚才那些青年学生言语中对卢德万的鄙夷! 林征自嘲的笑了笑! 是自己想多了! 不是那位! 不是棋子! 也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布局。 眼前这个人......单纯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没劲。” 林征摇了摇头,顿时没了半点兴趣。 那种意兴阑珊的感觉,让他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口水。 “带走吧。” 林征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说完,看都不看卢德万一眼,直接转头离开。 这种赤裸裸的无视,比杀了他还难受! 卢德万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嚷: “喂!!” “林征!!!”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这场仗是我打起来的!是我点燃了革命的火焰!我是功臣!!” “你要带我去哪?!宪兵队?!” “我不去!!” “我要见先生!!!” “我要见大元帅!!” “我有大功于革命!我要当面问问先生,为什么要让你们这群丘八来羞辱我这等义士?!!” “你凭什么抓我?!我要控告你打压义士!!” 这一嗓子,把周围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都给喊愣了。 什么大功于革命?! 什么打压义士?! 什么丘八?! 这家伙,知道在跟谁说话嘛?! 对此。 林征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见长官根本没管,旁边的士兵也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是大人物,还敢骂长官?! 这不是给他们这些大头兵表现的机会吗?! 一位心思活络的士兵,猛地向前,抡起手中的枪托,狠狠地砸了过去! “去你妈的英雄!!” “救你也配议论长官?!” “你算什么东西?!” 这一记闷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卢德万的嘴上。 “唔!!” 卢德万惨叫一声,满嘴是血,两颗门牙直接飞了出来。 “闭嘴!!” “再嚷嚷,老子崩了你!!” 听到这番动静,林征依旧没有回头! 反倒是陈更,回头说了一句,“收着点,别真打死了,一会还要见先生呢!” ...... 大元帅府。 午后的阳光虽然猛烈,却穿不透会议厅内那层厚重的阴霾。 “叮铃铃——!!” “叮铃铃——!!” 桌上的几部电话,像是催命的无常,此起彼伏地尖叫着。 每一次铃声响起,众人的心头都会猛地一颤,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先生......” 汪先生放下听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又是沙面那边打来的!” “ying国领事馆的态度......非常强硬!!” “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我们不在日落之前停止对商团的非法攻击...将立刻开火!!” “炮击大元帅府!!” “混账!!!” 先生猛地一拍桌子,那张清瘦的脸上满是愤怒的潮红: “这是干涉内政!!” “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这里是我们的土地!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洋人指手画脚了?!!” 然而。 愤怒归愤怒。 现实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在场的所有元老都喘不过气来。 弱国无外交,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不仅是洋人......” 廖中恺拿着一叠加急电报,愤怒道:“唐继raO、赵恒ti......甚至连远在北方的吴佩fU都发来了通电。” “他们都在施压,让我们立刻停火。 “否则......” 第90章 等死,死国可乎?!搞不清实力的家伙! 廖公的话没继续说下去,可众人心中清楚! 墙倒众人推! 只要革命政府稍微露出一丝衰弱的苗头,四面八方的恶狼就会扑上来撕咬,试图将这点星星之火彻底掐灭! “先生......” 胡汉min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太不利了。” “商团经营多年,西关又是他们的老巢,工事坚固,粮弹充足,可谓是易守难攻。” “而黄埔的那群学生...毕竟才训练了几个月。” “虽然有一腔热血,但没经历过真正的战阵,没见过真正的血!” “尽管正面有i某人坐镇,可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林征所带领的一期学员!” “若是这一仗陷入了僵局,打成了烂仗......” “到时候,洋人真的开了炮,军阀真的围了上来......” “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他们不怕打仗。 怕的是打不赢! 怕的是被拖进泥潭里,活活耗死! 许崇Zhi也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那些学生兵,平时在操场上看着是不错,队列整齐,口号响亮。” “可真到了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面对死亡......” “能不能稳得住,能不能听指挥......这都是未知数啊!” “万一......” “万一有人怯战,或者指挥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质疑声,此起彼伏。 对于这支刚刚建立的党军,对于那群还未毕业的学生娃娃。 这些身居高位的元老们,终究还是不放心! 在他们看来,先生让黄埔学员打这一仗是一场豪赌! 是一场押上了身家性命的豪赌! 先生坐在主位上,“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若是现在妥协,那就是向买办低头、向帝国主义低头!!” “那我们还革什么命?!” “打!!” “必须打到底!!” “我相信黄埔、我相信我的学生!!” “他们......一定能行!!” 话虽如此。 但先生藏在桌下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逐渐西沉,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血色。 就在这时。 一声报告,从门外骤然传来。 紧接着。 一阵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满身尘土的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会议厅。 “怎么回事?!”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卫兵那慌张的样子,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败了?! 胡汉min更是脸色煞白,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是不是......是不是商团反扑了?!” “是不是洋人开炮了?!” 卫兵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不是!!” “报告大元帅!!” “报告各位长官!!” 卫兵猛地立正,挺直了腰杆,“前线......前线大捷!!!” “什么?!!” 会议厅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茫然。 “你说......什么?!” 先生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 “大捷!!!” 卫兵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教导团总教官林征,率领一期学员小队,实施斩首行动!!” “已于半小时前,成功攻破商团总部!!” “商团会长陈良伯......” “已被活捉!!!” “其余商团骨干,悉数落网!无一漏网!!” “现在......” “林总教官已经押着陈良伯,正在府外待命!!” “随时准备......向先生献俘!!!” “......” 静。 极度的安静。 过了足足好几秒钟。 “嘶——” 一阵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声,在会议厅内响起。 汪先生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完全顾不上风度。 胡汉min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仿佛在听天书。 “这......这就......” “这就打完了?!” “这才下午啊!!太阳还没落山啊!!” “两个小时不到吧?!” “那可是经营了十几年的商团老巢啊!!那可是几千条枪啊!!” “就这么......” “被一群学生娃娃......给端了?!!”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担心会不会陷入苦战,会不会被洋人威胁,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转眼间...... 那帮被他们视为孩子、视为不稳定因素的学生,直接把敌人的老窝给捅穿了?! 把敌人的首领给绑回来了?! 这是什么战斗力?! 这是什么效率?! 这哪里是什么学生兵...... 这分明就是一支—— 虎狼之师!!! 先生呆立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那是激动,是欣慰,更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好......” “好啊!!!” 先生颤抖着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向外走去,“走!!” “随我出去!!” “我要亲自去迎我的学生!!” “我要去看看......” “这群给了我天大惊喜的——黄埔英豪!!!” ... 大元帅府外,残阳如血。 林征身姿挺拔,矗立在台阶之下。 曾经不可一世的商团会长陈良伯,此刻如丧考妣,垂着头,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再无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远处,隐约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 那是黄伟和杜聿ming率领的教导团主力,在西关打扫战场。 爱搞微操的XiaO长,正从舰船上往这边赶。 府门另一侧,是一群青年学生! 作为本次事件的导火索,他们自然需要给先生一个‘交代’! 而那个掉了两颗门牙的卢德万! 在其中最为显眼! 他肿着半张脸,嘴角还挂着血丝,用一种怨毒至极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征。 摸着漏风的门牙,卢德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林征......你个丘八!!” “竟敢如此羞辱我!!” “明明是我点燃了导火索!明明是我打响了第一枪!!” “这份天大的功劳本该是我的!!” “可你竟然如此对我!” “等见到了先生,我定状告你嫉贤妒能!” “告你殴打革命功臣!!” “我要让先生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革命英雄,我要让先生狠狠的惩戒你!” 第91章 先生亲迎、我是功臣,林征是大大的坏人! 大元帅府。 夕阳的余晖洒在门前的台阶上,给从门内走出的那群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为首者,正是——先生! 清瘦的面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眸子,却依然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与坚定。 而在先生身后。 是廖、汪、胡、许.....这些跺一跺脚整个广州都要抖三抖的元老级人物! 这阵仗! 这排场! 即便是当年迎接各省督军,也不过如此! “林征!!” 先生刚一出门,目光便越过层层卫兵,精准地锁定台阶下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没有丝毫的架子。 先生快步走下台阶,甚至因为走得太急,差点踩到长衫的下摆。 “先生!” 林征立刻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还没等他的手放下。 先生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紧紧的! 甚至有些颤抖! “辛苦了!!” 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喜爱: “你们是好样的!!” “这一仗,打出了黄埔的威风!打出了革命军的煞气!!” “你们是少年英雄,更是我中华之脊梁!!!” 此言一出。 跟在后面的那些元老们,看着林征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尤其是胡汉min。 之前,他对林征可谓是极其看不顺眼。 觉得这小子太狂、太傲,是个只会惹祸的刺头,甚至一度想要将其逐出黄埔。 可现在...... 他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佩服之情! “英雄出少年啊!” 胡汉min抚须感叹,眼中的偏见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看自家后辈的顺眼: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用那么小的代价,解决掉这么大的麻烦......” “此子......确有大将之风!!” “是啊!” 许崇Zhi也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以前是我们眼拙了,这把妖刀只要用对了地方......那是真快!真利!!” 一时间。 大元帅府门前,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幕。 看在旁边那群被宪兵看管的青年学生眼里,简直是—— 眼热! 太眼热了!! 要知道,那可是先生、是廖、是、是汪! 平日里,他们这些学生若是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够回去吹半年的牛了。 可现在...... 这群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全都围着林征转! 全都在变着法儿地夸他!! 而林征,面对如此殊荣,神色平静。 既没有受宠若惊的谄媚,也没有年少得志的狂妄。 “学生不敢居功!” “此战之胜,全依仗先生教导有方、XiaO长指挥得当,教导团将士奋勇征战!” “学生......” “不过是尽了军人的本分!” 不卑不亢! 荣辱不惊! 这一幕,让旁边那些青年学生眼睛都看直了。 这种气度,这种格局......瞬间让他在那些学生心中的形象,拔高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就是......黄埔一期的学长吗?” “太......太帅了!” “跟林学长比起来,咱们之前干的那叫什么事啊......” 激动过后。 这群热血上头的学生,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看着满城的硝烟,看着全副武装的军队,再想想刚才洋人要开炮的传闻......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这一次,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若不是林征力挽狂澜,若不是教导团拼死一战...... 这广州城,怕是要毁在他们手里! “完了......” “我们......我们差点成了千古罪人......” “先生他们......会不会责罚我们?会不会把我们也枪毙了?” 此刻! 他们就像是一群犯了错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陡然响了起来!! “先生!!!” “您被骗了!!!” 只见那个被打掉了两颗门牙的卢德万。 不知死活地梗着脖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林征,眼中的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他的理智烧得干干净净。 “先生!!” 卢德万向前一步,用那漏风的嘴大声吼道:“林征...他是坏人!!!” 话落! 现场原本热烈、熟络的气氛,在这一瞬间...... 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愣头青。 坏人?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词汇......竟然出现在这种场合? 见众人沉默,卢德万天真的认为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 指着林征,继续咆哮道:“先生!!” “我才是革命的功臣!!!” “这个林征,他不仅抢了我的功劳,还让人殴打革命功臣!!” “这种嫉贤妒能、心胸狭隘的小人......根本不配当黄埔的总教官!!” 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 众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廖中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胡汉min更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就连那些原本还对他抱有一丝同情的学生们,此刻也都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这个蠢货牵连。 林征站在原地。 神色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这些日子里,他在黄埔、在大元帅府,见多了像XiaO长、主任、先生这样的绝顶聪明人。 哪怕是那个被抓的陈良伯,也是个精明的老狐狸。 但像卢德万这般没有眼力见的人...... 还是头一次见!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比人与狗还要大!” “蠢,不可怕。” “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先生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卢德万。 “你说......林征是坏人?” “你是功臣?” “对!!” 卢德万完全没听出先生语气中的寒意,反而把脖子梗得更直了,一脸的理直气壮: “先生!您有所不知!” “这次的暴动......哦不!这次的革命行动!” “是我一手策划的!!” “是我打响了第一枪、是我带着大家冲向商团的!!” “没有我制造的混乱,林征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将商团消灭!” 卢德万越说越觉得自己伟大,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若是没有我,这广州城的百姓,到现在还在受商团的气、依旧吃不饱饭!!” “先生!!” “我才是真正的功臣!!!” “而林征,只是一个嫉贤妒能的、大大的坏人!!!” 第92章 争功、交锋、微操大师又又吃瘪!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 不止是先生。 在场的所有元老,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众人在看卢德万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学生。 而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说......你是功臣?” 先生气极反笑,不等卢德万开口,猛地向前一步:“你以为革命是什么?是请客吃饭?是写文章做游戏?!!” “还是你以为只要敢闹事,敢杀人,那就是英雄?!!” “你错了!!” “大错特错!!!” “革命是为了救民于水火!是为了国家的未来!!” “而你呢?!!” “仅仅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 “中恺早就告诫过你,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让你安心备考!!” “可你听了吗?!!” “你不仅没听,反而变本加厉!把个人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强加在整个局势之上!!” “你这不是在革命......” “你这是在——破坏革命!!!” “是在给敌人递刀子!!是在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卢德万被骂懵了。 他张着嘴,漏风的牙齿显得格外滑稽,“我......我只是......” “闭嘴!! 先生大袖一挥,再不想听这个蠢货多说一个字: “传令下去!!” “即刻剥夺卢德万黄埔军校的报考资格!!” “押解入狱!听候发落!!” “是!!” 两名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架起已经瘫软如泥的卢德万就往外拖。 “先生......冤枉啊......” 卢德万还在哀嚎。 一直站在先生身后的胡汉min,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先生仁慈,只说了入狱。 但他胡汉min的脾气,可没那么好! 这种差点害得大家一起完蛋的蠢货,不让他脱层皮,怎能解心头之恨?! 他微微侧身,对着那两名押解的卫兵低语了一句: “进去之后......”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卫兵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处理完了卢德万。 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那群低着头的青年学生。 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孔,先生终究还是心软了。 “年轻人,有信仰,有热血,这是好事。” “国家需要你们的热血!” “但是——” “做事不能冲动!不能做只会宣泄情绪的——愤青!!” “光有一腔热血,没有脑子,那是莽夫!” “你们看看今天......” 先生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林征和教导团士兵: “若不是有黄埔的学员在!若不是有林征他们在前面拼命给你们兜底......” “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广州城......还能守得住吗?!” 众学生羞愧难当,头垂得更低了。 “先生教诲,学生......知错了!!” “回去吧。” 先生摆了摆手,“回去好好读书,好好反省!只有真正学到了本事,才能报效国家!” “是!!” 学生们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这时。 一阵带着几分得意的大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哈哈哈!!” “先生!!” 只见炒股低手带着黄伟、杜聿min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先生面前,啪地敬了个礼: “报告先生!!” “西关残敌已全部肃清!!” “商团武装已全部缴械!!” “学生......” 炒股低手微微昂起下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旁边的几位元老: “幸不辱命!!!” 这四个字,说得那是掷地有声! 接着,他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这次事发突然,有些人还在办公室里打嘴仗、而我的学生们,已经把敌人的老巢给端了!” “看来......” “这革命啊,光靠嘴皮子和资历是不行的,还得靠硬实力!!” “诸位元老......你们说,是吧?!” “你......” 胡汉min和汪先生等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指桑骂槐! 炒股低手这话,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他们的脸! 可偏偏......人家打赢了、立了大功! 他们即便心里再憋屈,再想骂人,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甚至...还得挤出一丝笑脸点头称是。 两相比对下来! 众元老,对林征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立了头功、抓了贼首、挽救了危局,却没有丝毫居功的想法! 反而将功劳让给先生,让给i某人,让给奋勇作战的士兵! 这...才是大将风度! 这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不像这个搞微操的i某人,立了点功,就敢拿话刺他们这些元老! “还是林征这孩子好,我当初就说他一定能成才!” 廖中恺没有接i某人的话,开口夸起林征。 胡汉min心念一动,接着说道,“没错,还是林征这孩子好,立了大功,又不争不抢!” “虽行事有些激进,可听人劝!” “先生稍加指点,便懂得规矩二字该如何写,不像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 “你...” 炒股低手脸一沉,就要上前理论! 先生听出几人话语中的火药味,连忙打了个圆场! “好了!” “既然乱局已平,那接下来...就该谈谈善后的事情了。” “洋人那边还在施压,军阀那边也在观望,还有这商团查抄出来的巨额资产该如何处置......” “这些都是大事!” 先生转过身,向着大元帅府内走去:“所有常委,立刻到会议室开会!!” “商量个章程出来!” “是!!” 众元老和炒股低手纷纷应诺,抬脚跟上。 林征见状,立正敬礼,对着身后的陈更等人打了个手势,准备带队归建。 这种高层的政治会议,他一个学生,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然而。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 已经走到门口的先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征。” 先生回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你也来。” “啊?!”林征一愣。 旁边的陈更等人也都愣住了。 “先生......” 炒股低手脸色微变,“这不合规矩吧?” 不等先生开口,胡汉min抢先道,“林征是首功之臣,更是这次行动的一线指挥官!”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难道...你连你的门生都信不过?!” 第93章 微操:向左十五度、风雨孤舟! 谁都没想到胡的话,会如此直白! 甚至,带有一丝挑拨的意味!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一时间,竟是没人再开口! 炒股低手毕竟是官场里的老油条,反应极快。 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体恤下属的表情,开始找补道:“诸位误会了。” “介持是首功,理应旁听。” “我并非不让他们进。” “只是......这帮小子刚从战场上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身血腥气。” “我是担心......他们这副狼狈模样,冲撞了各位元老,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与革命的风貌!” “毕竟......这大元帅府,代表的是政府的体面。” “不过......” “既然先生和诸位都不介意,那让介持进去,又何妨?!”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维护了的面子,又找补了的尴尬,还顺带立了一个爱兵如子、注重仪表的人设。 说话间。 炒股低手缓步走到林征面前。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林征肩膀上的灰尘。 然后...... 那双手,停在了林征的军帽上。 “介持啊。” “都要进会议室见大世面了,衣冠要正。” “你的帽子......有点歪了。” 说着。 他极其细致地将林征的军帽,向左轻轻拨动了一下。 “向左......十五度。” “这样......才正!!” “......” 感受着头顶那只手的力度,林征的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糟糕,我成贺某了?!” “向左十五度!” “这该死的微操和控制欲......” 这哪里是在正衣冠? 这分明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这小子,是我的人! 哪怕他立了天大的功,哪怕他被先生看重,他的帽子怎么戴,还得我说了算!! 这是在宣示主权! 也是在敲打! “多谢校长!”林征立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就在这时。 先生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打断了这微妙的师徒互动。 “此言差矣!” 先生大袖一挥,指着林征等人身上那沾满硝烟的军装: “什么灰头土脸?什么冲撞?” “在我看来......” “这才是最美的革命风貌!!” “越是经历战火,越是满身泥泞,越能证明他们是——英雄!!” “若是连英雄都因为身子脏而不能进门......” “那这大元帅府,还要来何用?!” 先生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陈更、蒋仙云等一众眼巴巴看着的学生,大声宣布: “这大元帅府...不是封建衙门!” “人人皆可进!!!” “不止是林征!” “今日参与平乱的黄埔学员.....都进来!!” “都来见证这一刻!!” “轰——!!!” 此话一出,站在后面的黄埔学员们,瞬间沸腾了! 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有人手都在抖! 要知道。 尽管先生嘴上说人人皆可进,可实际上,这扇朱漆大门,那就是一道天堑! 往日里进出这里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员? 哪个不是手握重兵的将领? 按照规矩。 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甚至连军籍都算不上的学员,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半步! 而现在...... 他们竟然可以进去了?! “这就是......胜利者的特权吗?” 陈更握紧了拳头,心中热血翻涌。 他很清楚。 先生之所以破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打赢了!! 他们用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赢得了这份尊严! 当然。 这其中,也不乏林征的原因! 若不是因为几位元老同XiaO长在这个节点上相互角力、拉拢人心...... 他们这群大头兵,怕是只能在门外喝西北风! 一时间。 众人看向林征的目光中,除了敬佩,更多了几分实打实的感激。 凭心而论,这权力的殿堂谁不想迈入? 理想是高尚的,可若没有权力佐证,那同水中月有何区别?! 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们来黄埔的目的不是做官,可为了那份理想,他们....不得不做官! ...... 不多时。 大元帅府,一号会议室。 先生端坐在长桌的主位。 廖、汪、胡、许、以及XiaO长,分列两旁。 而林征带着陈更、蒋仙云等十几名优秀学员代表,则如同卫士一般,笔挺地站在会议室的两侧旁听。 这是林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个时代的权力中心。 然而。 入眼的一切,却让他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太......朴素了。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 墙壁上的石灰已经有些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砖。 会议桌是老式的红木长桌,边角处磨损严重。 头顶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随着穿堂风微微晃动。 这里没有真皮沙发,没有进口地毯,更没有陈良伯那个商团总部里的奢华与排场。 就连每个人面前的水杯,也是那种最普通的搪瓷缸子,有的甚至还掉了瓷。 唯一的装饰! 就是墙上那幅手绘的建国方略,以及那面有些褪色的青天白日旗。 简陋! 清贫! 极度的朴素。 但这朴素的背后,折射出的却是革命政府如今那惨淡而艰难的处境。 不被认可! 孤立无援! 放眼国际,那些洋人列强,依旧只承认那个腐朽的北洋政府,视革命政府为叛乱团体。 虽然今天解决了商团这个毒瘤。 可是...... 东边的陈依旧拥虎视眈眈! 北边的吴、孙等大军阀,更是时刻准备着南下剿匪! 内忧未解,外患依旧! 这革命之路,不仅道阻且长,更充满了荆棘与血泪! 如风雨之孤舟,随时都会倾覆。 也就是这一刻。 学生们看着主位上那位清瘦的老人,心中那股浮躁的胜利喜悦,瞬间沉淀了下来。 化作了一种更为沉重的责任感。 “笃笃笃——” 那人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声音不大。 但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元老,此刻都收起了刚才在门外的表情,一个个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尽管还没有人说话。 但那种从这些位高权重之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那种掌握着生杀大权、决定着历史走向的压迫感...... 让站在两侧的黄埔学员们,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这就是顶层的博弈场! 没有硝烟,却比战场更加惊心动魄! 他环视一圈,目光深邃而坚定。 “来吧......” “大家都谈谈......” “这商团的后续,该怎么处理?!” 第94章 升官、挑拨、被架起来的炒股低手! 简陋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关于商团巨额资产的分配问题,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陷入漫长的扯皮。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只有枪杆子硬,腰杆子才能硬! “商团资产,三七开!” “三成用于稳固民生,平抑物价,让百姓吃饱饭!” “剩下的七成......” “全部投入军工!全部用于扩充军备!!” “这次商团的暴动,给我上了一课啊......” 一声长叹,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是决绝:“一味的怀柔,换不来和平,只能换来敌人的得寸进尺!” “想要在这个乱世立足,想要革命成功......” “我们的手里,必须握着一把快刀!!” “而黄埔....就是这把快刀!!” “我决定——将这笔资金中的大头拨给黄埔军校作为特别经费!” “用于扩招学员、购买军火、强化训练!!” “不仅如此!” “鉴于东江依旧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犯境。” “即日起,解除禁足令!” “恢复其进出黄埔岛的自由,暂时节制部分海军舰队,时刻准备应对陈逆的来袭!!” 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 会议桌下的一人心中大喜! 成了! 又赢了! 这一次,不仅重新拿回了兵权,还染指了海军,甚至还得到了一大笔钱! “多谢信任!!” “学生定当竭尽全力,守好南大门!!” 与此同时。 命人通电全国—— 城内局势已定,政府不再妥协怀柔! 凡有来犯者,以武力应对到底!! 这封电报,宣告着那个只会抗议的软弱政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会议室的角落里。 林征和身后的黄埔学员们,一个个眼底放光,心中激荡不已。 这一仗,真没白打! 不仅打出了军威,更是给黄埔打来了一座金山! 林征心中亦是欢喜。 “XiaO长要去管海军,要去应对东江之事,那他在黄埔岛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这也就意味着......” “有更多的发挥空间,用于提升自己!!” 简直是——双喜临门! 然,就在此时! 之前与某人不对付的胡,又一次开口道,“先生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 “咱们是不是漏了一件事?” “此次平乱,林征居功至伟、是首功!!” “如今立下如此泼天大功......” “某人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仅仅是个总教官的虚衔,怕是......配不上这一身的功勋吧?!” “是不是......” “该给他升升官了?!!” 话音刚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林征的身上。 林征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什么情况?!” “我跟你没交集,更没得罪你吧?!” “你们角力归角力...” “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往火坑里推?!” 你现在帮我要官,你让他怎么想?! 然而,站在林征身后的陈更、黄伟等人,却完全没读懂这其中的凶险。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单纯而热切的光芒。 在他们看来,赏罚分明,乃是军中铁律! 林征立下如此之功,若是不升官,那才叫没天理! 于是,那一双双充满了希冀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某人。 虽未开口! 可那人还是感受到‘逼宫’的感觉,心中暗骂! “娘希.....” 升官? 他当然想给林征升官! 那是他的人! 可这官,必须是主动给的,是恩赐! 绝不能是被人提出来,更不能是被这群学生架着给的! 这小子,威望...有点高过头了! “有功必赏,这是我治军的原则!” “升,肯定升!!” “只不过......” “这是我校的内部事务,就不劳......过多操心了!!” 说完。 他又看了一眼林征。 林征心中郁闷。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就在这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林征不知该如何自处之时。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湘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升官的事......” “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 “他们还是学生。” “有着一颗赤诚的革命之心,这才是最宝贵的。” “若是过早地卷入政治,被官位和利益裹挟......” “反而容易迷失了初心。” “与其现在谈升官发财,不如让他们多读几本书,多练练兵,把基础打牢。” 众人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湘钰说得在理。” “各人做各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有些手 还是不要伸得太长为好!” 胡脸色一窒,悻悻地闭上了嘴,不再作声。 见风波平息。 湘钰又一次开口,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这次暴动在城内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 “百姓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我认为......” “我们应该趁热打铁,举办一次公开的演讲!!” “让林征,让这些立了功的黄埔学员们,在广州城的百姓面前——亮亮相!!” “告诉全城百姓,有政府在!有黄埔在!!” “这广州的天......塌不下来!!” “我们要给予人民......绝对的信心!!!”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一亮。 这是一招妙棋! 既能安抚民心,又能展示军威,还能进一步提升政府的威望! “好!!” 主位之人一拍大腿,当即拍板:“这个提议好!!” “事不宜迟,依我看就定在明天最好!” 第95章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北上,又不北上! “既然要演讲......” “那就不能只谈黄埔,只谈平乱!” 先生站在作战地图前,目光越过广州城,投向了那遥远的北方: “还要给广州城的人民一个希望!!” “要给他们一个大方向!!” “要让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要让他们有盼头!!” 先生猛地转身,“来吧!!” “诸位都谈一谈......” “关于——北上的事情吧!!!” “轰——!!” 北上! 这两个字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林征站在人群中,心头更是一颤。 他太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了! 对于先生而言。 北上、统一、共和......那是他毕生的追求! 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执念! 甚至可以说。 建立黄埔也好,促进红蓝合作也好,忍辱负重也罢...... 所做的这一切! 全都是为了这两个字——北上!!! 林征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上次先生视察黄埔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准备好关于北上的答案! 可被那个的逃兵所打断。 而如今。 在经历了XiaO长敲打、斗商团、平暴乱这一系列血与火的洗礼后...... 林征对北上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必须北上!!” “这个国家分裂得太久了,军阀混战得太久了,百姓苦得太久了!!” “唯有统一,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绝不能盲目!!” “更不能操之过急!!” “正如那位明太祖的谋士朱升所言——”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现在的革命政府,虽然打赢了商团,但根基依然不稳!” “若是此时贸然北上,与那些兵强马壮的北洋军阀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林征思绪万千之时。 会议室里的讨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分立两侧的黄埔学员们,一个个面色激昂,握紧了拳头。 作为军人,作为热血青年。 他们做梦都想打回北方,驱逐军阀,还我河山! “啪!!” 汪先生第一个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还是那位慷慨歌燕市....不负少年头的豪杰。 “先生!!” 汪先生慷慨陈词,“我认为......” “既然我们已经打赢了商团,已经向全国展示了我们的武力!!” “那就应该趁热打铁!!” “借着明天的演讲,正式向全国通电——表明我们誓师北上的决心!!” “我们要将这种强硬......” “持续到底!!!” “我们要告诉那些军阀,告诉全天下的百姓......革命军,要来了!!”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 听得不少黄埔学员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背上枪,跨过长江,直捣黄龙! “不可!!” 一个沉稳的声音,立刻打断了汪的激情,廖中恺眉头紧锁:“你太激进了!” “打仗,打的是钱粮!打的是后勤!!” “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乱,广州城的民生凋敝,百废待兴!” “商团虽然倒了,但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收拾!” “这时候高喊北上......” “拿什么打?!” “拿什么养兵?!”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稳定民生,积蓄力量!!” “只有把后方稳固了,我们才有资格谈北上!!” “迂腐!!” 汪先生反驳道:“革命就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若是事事都要准备万全......那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不是迂腐!这是对人民负责!!” “没有人民的支持,你的军队就是无根之木!!” 争吵声,此起彼伏。 元老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有人主张缓进,有人主张猛攻,有人主张联e,有人主张联省自治...... 会议室里,仿若成了菜市场。 嘈杂声此起彼伏! 先生坐在主位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大。 他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 心中...... 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这些元老...... 老了。 他们的血,似乎已经凉了。 他们的眼里,多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权衡,多了几分瞻前顾后...... 却唯独...... 少了几分当年那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赤诚!! “这......” “还是我理想中的革命政府吗?” 先生在心中反问自己。 在这个充满了利益交换和政治妥协的房间里,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孤独。 “够了!!” 先生猛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先生没有再看那些元老一眼。 而是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两侧的那些年轻面孔—— 那些黄埔的学员!! 他们的眼睛里,还有光。 还有火! 还有那种不顾一切、只为理想而战的纯粹!! “还是......听听年轻人的想法吧。” 先生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希冀:“你们......怎么看?” 众学员面面相觑,虽然激动,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 这种国家大事,在这些大佬面前,他们还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 他们被誉为革命的火种,被无数人寄予厚望。 可正因为如此...... 他们才更明白北上两字的分量!!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西关的战火,亲眼目睹了商团暴乱对广州城造成的满目疮痍,看到了百姓惊恐无助的眼神后...... 他们对战争的想法,更加谨慎起来! 一旦决定北上,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稍有差池,便是生灵涂炭,便是让这原本就脆弱的革命火种彻底熄灭! 这份责任...... 太重了! 重到让他们不敢轻易发声! 就连一向跳脱,常有惊人之言的陈更,也是挠了挠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众人迟迟不肯发声,先生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不过,他也没太多苛责这些学生! 无他! 北上,这个词真的太重了! 饶是他这位革命领袖,也不敢轻易提起,更别谈这些资历尚浅的娃娃们! 不过,先生心中仍有一丝希望! 他将目光给到林征! 而林征,未曾让他失望,迎着在场诸位元老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的向前一步! “学生愚见,应当积极推动北上,又不北上!” 第96章 驳斥汪京味、三家反直不是革命!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北上是国策,不北上是抗命。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概念,怎么可能同时存在?! 林征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先生眉头微蹙,身子微微前倾,“说明白一些。” “何为......北上,又不北上?” “林征,你要知道,北上这件事,我们已经筹划许久,通电发了一封又一封。” “若是不北上......” “那是失信于民!是会失去民心的!!” 林征不疾不徐地开口:“先生,学生所言的北上,乃是——政治上的北上!!” “我们要高举北上的大旗,要喊出统一的口号!!” “要在报纸上,在舆论上,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挥师北上的强硬姿态!!” “此举为争取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要让全国百姓知道,只有政府,才是心系国家统一的唯一希望!!” 说到这里,林征话锋一转,声“但是!!” “在军事上,在实际行动中....我们要采用——拖字诀!!” “能拖就拖,能慢就慢!!” “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同北方的几大军阀争蛋糕!。” “我们要利用这个政治口号带来的窗口期,利用各路军阀相互撕咬的空档....尽可能多地扩充实力!!” “正如前人所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此话一出! 在场的黄埔学员们听得是两眼放光,直呼高明。 但在座的元老们,表情却有些微妙了。 “呵......” 一声冷笑,显得格外刺耳。 汪推了推眼镜,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荒谬!!” “简直是荒谬至极!!” “林征,依我看......你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投机!!” “是骗术!!” “这种把戏,一旦被人看出来......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 “革命......” “应当正大光明、应当堂堂正正,而不是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这番话,说得极重。 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林征是个投机派! 陈更、黄伟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捏出了一把汗。 他们担心林征年轻气盛,回答不上去;更担心林征当众出丑,毁了刚才建立起来的威望。 毕竟。 汪此时在党内的地位极高,又是出了名的铁齿铜牙。 可面对这位大佬的诘难,林征依旧不卑不亢,应对从容,“您教训的是,学生是投机派,为人不齿!” “光明正大,方才是君子所为。” “但这全天下的四万万同胞......又有多少是聪明人?!!” “你......” 汪一噎,竟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炒股低手心中暗喜! 他也是投机派! 汪在苛责林征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苛责他?! 好在,林征心思转的快,讲话怼了回去,让汪难堪,让他心中顺畅起来! 张口闭口聪明人!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聪明人?! 绝大多数百姓,大字不识一个,他们哪里看得懂什么地缘政治? 哪里看得懂什么战略欺骗? 他们只看谁给饭吃,只看谁喊出了让他们暖心的口号! 被人当枪用,还张口闭口万岁万岁! “巧言令色!!” 汪恼羞成怒,猛地一挥手:“不论你怎么说,北上是定局!!” “早在年初的时候,先生就已经同feng系的张左林、Wan系的段启锐商榷好了!!” “我们三家结盟,共同反Zhi!!” “这是已经定下的盟约,是革命的大战略!!” “这是躲不掉的!!” “若是我们现在玩虚的,那就是背信弃义!!” 听到三家反Zhi这四个字。 林征心中瞬间明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历史惯性! 是经过无数次秘密谈判、利益交换才达成的脆弱联盟。 仅凭他几句轻飘飘的话,根本不可能改变这群大佬已经定下的决策。 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我希望您能清楚一件事,三家反Zhi......是革命。” “但......” “三家反Zhi又不是革命!!” 林征深吸一口气,“这些大军阀......是不可信的,无论是张,还是段。” “他们......只谈利益,不谈仁义!!” 林征转身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先生,目光灼灼:“先生!!” “学生仍记得,当年的吴佩fU!!” “他也曾打着劳工神圣的幌子,也曾口口声声说要推翻段的残暴统治,也曾被视为我们的盟友,被视为革命的希望!!” “可结果呢?!” “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全然忘了仁义,转身就举起了屠刀,制造了二qi惨案!” “由此可见,这些大军阀是不可相信的!” “他们是卑鄙的!” “他们没有信仰,不谈仁义,一切皆以利益为主!” 林征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字字诛心: “三家反Zhi,同样如此!!” “我们想利用他们打倒Zhi系,他们何尝不是想利用我们这块革命的金字招牌?!” “一旦打赢了......” “另外两家,绝不会与我们谈什么主义!” “他们只会.....其所能地敛财、扩充地盘、扩充实力!!” “然后......” “成为更强大的——大军阀!!!” “这......对我们,依旧没有半分好处!!!” 起初。 众人听着林征的话,还觉得只是年轻人的偏激之言。 可越听...... 众人的脸色就越凝重。 越听...... 就越觉得背脊发凉,无法反驳!! 尤其是最后那句—— 他们是军阀,他们不会谈仁义,不会讲信仰!! 这简直如同当头棒喝!! 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将他们从那种盟友可靠、革命即将成功的理想主义陷阱中,生生地拉了出来!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面前。 是啊...... 他们是军阀啊! 他们眼中哪有信仰?! 哪有国家?! 他们只想着自己发财,只想着地盘和姨太太!! 指望与虎谋皮去完成革命何其天真?!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刚才叫嚣最凶的汪,此刻也张着嘴,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先生的胸腔中挤出:“是啊......” “是我...太理想了......” “可若不北上的话,怎么能统一,革命怎么才能成功?!” 第97章 我之政权败,则革命败、先生...别走! “学生不知未来的局势会如何演变。” “但学生依旧主张——政治北伐!!” “我们要向四万万国民明确指出——这一场所谓的三家反Zhi,本质上就是一场狗咬狗的军阀战争!!” “它不会给百姓带来和平,只会给国家民族带来更深重的痛苦!!” 林征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要利用报纸,利用演讲,利用一切宣传手段......” “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股反对军阀的热潮!!” “让反对军阀、打倒军阀的思想,深入人心!!” “同时!” “我们要大力宣扬我党的主张!!” “要让百姓明白,只有按照我们的主义建设国家,才能彻底消除战乱,人民才能真正过上安定的生活!!”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如此......” “方能为以后真正的军事北伐,做好最坚实的政治和舆论准备!!” 这一番宏大的战略构想,听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 尤其是那些黄埔学员,眼中的光芒更是怎么也藏不住。 陈更和蒋仙云,面面相觑。 两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撼! “乖乖......” 陈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同样是吃黄埔的大米饭,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想法, 未免太超前了吧?!” 蒋先云也是苦笑一声。 这哪里是什么同学, 分明就是个——妖孽!! 这才是大格局! 这才是大战略!! 林征话锋一转,将事落到实处:“另外!” “在军事上,我们要利用各路军阀混战、无力干预广东的绝佳时机......” “彻底解决东江的陈!!” “武力平定!!整顿各军!!建立新军!!” 说到这里。 林征想起那位乱世枭雄的话,“设使国家无我政权......” “则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我之政权在,则革命火种在!” “我之政权败,则革命败,天下必定大乱!!!” 这一句话,狠狠地劈开了汪先生等人的心理防线。 是啊! 如果广州守不住,如果这个唯一的革命根据地没了...... 那中国就真的成了军阀的狩猎场,再无一丝光亮! 林征猛地转过头。 那双锐利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脸色难看的汪: “如今根基未稳,强敌环伺!” “我等......” “岂能慕虚名,而遭大祸?!!!” 轰——!! 这就差指着鼻子骂汪先生贪图虚名、误国误民了! “你......” 汪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诡辩!!” “你这是诡辩!!” “你这是畏战!!是偏安一隅的逃跑主义!!” “够了!!” 还没等汪骂完,一声冷喝便打断了他。 炒股低手站了出来。 他挡在林征身前,冷冷地看着汪先生: “什么叫诡辩?!” “介持说的是老成谋国之言!!” “难道非要让这些还没训练好的学生娃娃,去北方跟那些装备精良的军阀硬碰硬,送了死......才叫革命吗?!” “你这是何居心?!”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 “行了!!” 先生疲惫地摆了摆手,制止了这场争吵。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征,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既有欣慰,也有无奈。 “林征的话......” “是对的。” 先生的声音很轻,却一锤定音:“政治上,我们要高调北伐!要在舆论上压倒军阀!” “但在军事上......” “在保证广州稳定的情况下,再徐徐图之!” 众人闻言,心中大定。 然而。 先生接下来的话,却让林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但是......” 先生站起身,目光望向北方: “我必须北上!!” “哪怕只身一人,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 “为了和平,为了统一......我必须去和他们谈一谈!”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听到这话。 林征的心头猛地一颤,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和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 这一去,便是永别! “先生......” 林征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若是北上......” “您......能留在广州吗?!” “不去行吗?!” 先生愣了一下。 他看着林征那双充满恳求的眼睛,沉默了。 良久。 先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林征的肩膀。 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 有决绝,有无奈,也有对后辈的托付。 他没有回答。 但沉默......往往就是最坚定的答案。 林征的心,彻底凉了。 他太清楚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了——先生北上,积劳成疾,病逝于北京。 紧接着。 失去了这根定海神针,广州政府瞬间失去了平衡。 廖公,被暗杀在党部大门口! 随后。 炒股低手将会借机疯狂敛权,排除异己,彻底掌控军队! 最后...... 便是那个令人扼腕叹息的——412事变! 那时候主任还在黄埔,可依旧没能阻止惨案的发生! 那是革命的至暗时刻! 是无数热血青年的人头落地! 是一个时期的结束,是一个新时期的开始! “如果先生在......” “如果先生能留在广州坐镇......” “哪怕是炒股低手,也不敢那么放肆!也能压得住阵脚!” “可先生这一走......” “全乱了!!” “真的要全乱了!!” 林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想改变这一切。 可面对历史的洪流,面对先生那以身许国的决心......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了。” 先生似乎不想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多做停留。 他挥了挥手,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说这些丧气话。”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散了吧。” 会议结束。 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思,陆续走出了会议室。 大元帅府外。 炒股低手心情大好,他走到林征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持!” “今天表现不错!给我长脸了!” “先带队回黄埔,让学生们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军装,收拾一下精神!” “准备好......” “迎接明天的演讲!!!” 第98章 前路光明,却道阻且长、取而代之邱青全! 黄埔岛,学员宿舍。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群刚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年轻人,却毫无睡意。 “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 陈更一边擦拭着心爱的驳壳枪,一边兴奋地嚷嚷: “今天在会议室,林兄那一席话,简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你们看没看到汪那张脸?” “都绿了!!” “哈哈哈!平日里这帮元老一个个高高在上,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左全也是一脸崇拜,“是啊,林兄那个策略,连先生都说好!” 众人围着林征,七嘴八舌,眼中满是狂热。 林征坐在床边,听着耳边的恭维,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行了。” “胜不骄,败不馁。” “汪毕竟是党国元老,有些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传出去。” “否则......” “又是授人以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宿舍里的气氛稍稍冷却了一些。 “林兄。”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仙云,突然开口,“你在会议上说......先生一旦北上,广州必乱。” “那......” “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关于北伐,关于这复杂的局势......我们黄埔,到底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瞬间问住了所有人。 是啊。 仗打完了,商团没了。 可先生要走了,这天......也要变了。 林征深吸了一口气。 “先生北上,已成定局。” “先生一走,这大元帅府里的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 “各方势力,为了争权夺利,必将掀起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而我们......” “必然——不能独善其身!!” “在名义上,我们是党军,是新军,是革命的火种!” “可实际上呢?” “在外人眼里,在那些元老眼里,甚至在先生眼里......” “我们.....是XiaO长的党羽!!” “哪怕我们中有人不认可这一点,哪怕你们心中装着的是主义,是国家......” “可事实.....就是如此!!!” 宿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蒋仙云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是红方的人,也是坚定的革命者,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黄埔沦为某个人的私产! 可林征的话,却无情地揭开了这层遮羞布。 XiaO长的微操、控制欲、以及始终强调的上下级关系,让他历历在目! 蒋仙云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若是这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 “若是XiaO长走错了路,背叛了革命......” “我们......” “也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慎言!!!” 林征猛地厉喝一声,蒋仙云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沦为军阀的工具,担心革命变质。” “但是!!” “我们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哪怕我们今天进了大元帅府,哪怕我们给先生提了意见,也被先生所采纳......” “可我们的本质......” “还是学生、是军人!!” “我们手中......还没有掌握真正的话语权!!” “当下我们要做的,仍旧是提升自己!!” “练兵!学习!积蓄力量!!” “只有足够强,只有手里有枪,有兵,有威望......” “我们才能掌握话语权!!” “才能在关键时刻......去纠正那个可能走偏的方向!!!” 这番话,虽然隐晦,但大家都听懂了。 这是蛰伏! 是待时而动! 宿舍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未来的迷雾,压得这些年轻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嗨!!” 陈更一拍大腿,大大咧咧地笑了出来,打破了宿舍里的凝重。 “想那么多干什么?!”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大家都想开点!” “说不定,未来没那么差呢?” “再说了......咱们这不是还有林兄吗?!” “这一路走来,林兄哪次看走眼了,只要有林兄在......我们还怕走错路吗?!!” “对!!” “听林兄的!!” 众人纷纷附和,林征心中的忧虑更重了! “有我在,就不怕走错路吗?” 林征心中苦笑。 我也想带你们走一条坦途啊! 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残酷又无情! 有些人注定要牺牲,有些人注定要分道扬镳,有些人注定要成为敌人...... 前路光明我看的见,可路阻且长我难走完! 林征知晓未来,可无法将其改变,这种无力感仿若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依旧强打起精神,激励道:“都别丧气了!!” “不管未来如何,太阳照常升起!” “大家收拾收拾,准备明天的演讲吧!!” “咱们得给广州的民众提提精神!!” “更要让那些即将进来的二期学员......好好看看咱们一期学长的风采!!” “别让他们看扁了!!” “是!!!” ...... 第二天,清晨。 广州,东校场。 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 西关的硝烟味还未彻底散去,街道上还能看到战斗留下的弹孔。 但是! 今天的东校场,人山人海! 数以万计的广州市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偌大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来庆祝胜利的! 更是来寻找希望的! 商团的覆灭,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一丝不再被欺压、不再挨饿的曙光! 高台之上。 锦旗猎猎。 党内的元老们悉数到场。 廖、汪、胡......一个个身穿正装,神情肃穆。 XiaO长身披大氅,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脸的意气风发。 而在高台的两侧。 是两个整齐划一的方阵! 是经历了战火洗礼的黄埔一期学员和教导团士兵。 他们军容严整,杀气腾腾,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台下,那些前来黄埔参加考试的青年学生,眼中放光! “这就是我们将来要成为的人吗?!” “那就是林征学长吗?” “太威风了!” 议论声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其中一位名叫邱青全的少年,更是心中暗道,“彼可取而代之!” 这时,一声高喝,响彻全场。 “先生到——!!!” 第99章 定调北上、联红暴露杀机尽显!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万众瞩目之下,先生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至台上! 他摘下礼帽,向着台下的民众,向着两旁的士兵,深深地鞠了一躬。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 尽管刚经历了战乱,生活依然困苦。 可看着这位为了国家奔波一生的老人,民众们眼中的热情,依然如烈火般燃烧! 那是对革命的信仰! 是对新生活的渴望! 先生抬起手,掌声渐息。 “同胞们!!” “同志们!!”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庆祝商团的覆灭!”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知道,大家过得很苦,很难!” “但是!请大家相信政府,相信黄埔,相信革命!!” “我们的路,还很长。” “但我坚信......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只要我们不放弃奋斗......” “一个独立、自由、富强的国家终将到来!!!” 话音落下。 东校场彻底沸腾了! 数万人的嘶吼汇聚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 “万岁!!” “革命万岁!!” 然,万众拥戴的先生,却并未在台前久留。 他侧过头,目光扫过身后的核心层,低语了一句: “回府。” 简单的两个字,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与急迫。 众人心头一凛,连忙跟上。 东校场上的欢呼声还未散去。 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依旧在大元帅府的红墙外回荡。 可在权力中枢的一号会议室内。 气氛异常凝重! “都坐吧。” 先生背着手,站在那幅巨大的中华民国全图前,声音虽沙哑又决绝: “今天叫大家来,不为庆功,只为定调!” “双十节后,我将正式启程北上!!” “这一去,不论成败,不论生死.....只为争取一切可争取的力量,将革命进行到底!” 会议室内! 林征看着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壮志未酬身先死! 先生此去,将再也无法回到这片他亲手点燃革命火种的热土! 那种无力回天的悲凉感,让他几欲落泪。 然而。 并非所有人都像他这般难受。 汪与胡,两人眼神中皆是闪过一抹释然! 终于要走了! 等到先生离开后,他们...将再无人可以压制! 可以更加轻松的获得权力,实现他们心中所谓的抱负与理想!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先生离开! 正如廖公,眉头紧锁,一脸的忧心忡忡,那是真的在为先生的安危,为广州的未来而担忧。 “我走之后......” 先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妙的表情变化。 或者说,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走到沙盘前,重重地拍了拍广州的位置:“我走之后,东江的陈炯ming,必有异动!!” “你们一定要严密防备,守住革命的大本营!!” “是!!” 众人齐声应诺。 不多时,此次会议迎来结束! 此次会议结束的很快,快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正如先生此刻的心情,急切,且没有退路。 离开大元帅府。 林征并没有随大部队直接回黄埔教导团驻地。 他借口要去看看伤员,独自一人走在黄埔岛那条熟悉的林荫道上。 风,有些凉了。 吹在身上,让人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先生一走,大乱将至! 届时无人压制汪、胡和XiaO长的野心,必须得去找主任通个气!” 暗示一下接下来的变局! 打定主意,林征深吸一口气,快步向ZZ部走去。 然而。 就在他即将踏上台阶的那一刻。 “林总教官!!” 一道玩味的声音,从旁边的树荫下飘了出来。 林征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戎装的军官,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是XiaO长的贴身侍从官! 未来的特务头子! 刘凡! “这么巧?”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征,“这是要去找主任谈工作?” 林征心头猛地一跳! 这哪里是巧遇? 这分明就是——盯梢!! 微操大师的眼线,果然无处不在! 林征面不改色,胡诌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去问问这次演讲稿的宣传问题。” 刘副官笑了笑,“这种小事,改天再说吧。” “XiaO长......” “正在红楼等着您呢!” “请吧!!” “既然XiaO长有召,那自当立刻前往!” 林征立正,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心中十分忐忑。 尽管,他之前有XiaO长许可,可以同主任多多接触,可在当下这个节点...... ...... 红楼,办公室。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要暗淡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枪油味。 “滋——滋——” 那是布帛摩擦金属的声音。 办公桌后。 炒股低手正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绸,全神贯注地擦拭着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指挥刀。 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 “报告!!” “进来。” 炒股低手头也没抬,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刀。 林征走进办公室,立正站好。 炒股低手并未着急开口,房间里,只有擦刀的声音在回荡。 这种无声的压迫,让林征的心沉了又沉。 良久。 炒股低手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举起军刀,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刀刃上反射出一道寒芒,正好映在他的眼底。 炒股低手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介持......” “先生十月要北上。” “广州的十月份,可是要起风的。” “只不过,这一次的风不同以往,怕是更大,更急,更让人分不清方向,你明白嘛?!” 林征低着头:“学生明白!学生定当紧随XiaO长左右,在这风浪中......” “不!!” 炒股低手打断了他,如鹰隼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林征: “你不明白!!” “这世上的路,千万条。” “有些路,看着宽敞,花团锦簇,那是通往ZZ部,通往所谓理想的路......” “但其实,是死胡同!!” “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闻言,林征只觉得后背被冷汗浸透! 敲打! 赤裸裸的敲打!! 炒股低手缓缓走到林征面前:“还有些路......” “看着窄,甚至还要背负骂名......” “但那条路...一旦走通了,那就是——康庄大道!!” “介持......” “我之前让你同他接触,那是为了获取情报,是为了大局!” “你可别...真的把心给交出去了!!” “假戏真做这种事......在戏台上看看也就罢了,若是在这里上演......” .... 加更一章,求一下礼物哈!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第100章 二期入学、某位迟到的优秀学员! 不等XiaO长将话说完,林征脸上便布满惶恐! “XiaO长明鉴” “学生对XiaO长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学生去ZZ部的目的,单纯是为刺探他们对北上这件事的态度和看法!”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炒股低手对人才的掌控欲,仿若老太监爱上青楼,偏执且变态! 看着林征这副模样,眼中的杀气渐渐散去!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尤其是掌控林征这种桀骜不驯的天才! “我自然是信你的。” “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我不信你信谁?”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师的肺腑之言,怕你走弯路罢了。” “多谢恩师教诲!!” 林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骂:老狐狸,变脸比翻书还快! 炒股低手归刀入鞘,话锋一转: “先生让我防备陈炯ming,这可是大事。” “光靠陆军,是防不住的。” “所以永丰舰那边,我必须亲自去盯着!!” 林征心头一动。 果然! XiaO长又要去搞海军了,那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 “这黄埔岛上的事情,我就有些顾不上了。” “特别是二期学员马上就要入校了,还有教导团的整备、扩编......这些都是千头万绪的麻烦事!” 炒股低手拍了拍林征的肩膀: “介持,你是总教官,又是首功之臣,在一期学员中威望也是够的。” “这段时间......你就多辛苦辛苦!!” “协助那些教官,把二期的新生带好、把教导团给我练好!!” “这......” 林征心中狂喜!! 但表面上。 林征却做出一副受宠若惊、惶恐难当的样子。 “这......这也太重了吧?!” “学生年轻识浅,资历尚浅,只怕...压不住场子,辜负了XiaO长的重托!!” “哎——!!” 炒股低手把脸一板,“我说你行,你就行!!” “谁敢不服,让他来找我!!” “这是命令!!” 林征再次立正,勉为其难道:“是!!!” “学生...遵命!!!” ..... 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份 广州的天气依旧燥热,但黄埔岛上吹来的江风,却带上了一丝肃杀的秋意。 黄埔军校第二期,正式开学! 与第一期那个草台班子搭台、甚至沾着点来者不拒的草创时期不同。 这一次的二期,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随着商团之战的大捷,随着林征带着一期学员打出的赫赫威名,黄埔军校这块金字招牌,彻底响彻了中华大地! 无数有志青年,视此地为革命圣地,趋之若鹜! 这也导致二期的选拔制度,变得极其完善,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校门口。 看着那一个个身穿崭新军装、排着整齐队列、经过层层政审和体检才走进来的新学员。 站在二楼连廊上看热闹的一期学员们,不禁啧啧称奇。 “哎呦喂......” 陈更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个苹果啃了一口,“瞧瞧这精气神,瞧瞧这规矩......” “跟学弟比起来,咱们当初简直就是一群逃难的叫花子!” 旁边,书呆子黄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点头: “确实如此。” “据教务处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录取的比例是——二十选一!” “文化课、体能、政审,缺一不可。” 说着。 黄伟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林征,难得开了个玩笑:“也就是林兄运气好,刚好是一期,刚好是廖公!” “要是搁在现在......” “怕是......” “连这校门都进不来!!” “哈哈哈!!” 周围的胡中南、蒋仙云等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去去去!!” 林征没好气地笑骂道:“那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廖公慧眼识珠!” “还有....” “你怎敢保证,这一期,不会有破例进来的学员呢?!” 黄伟皱了皱眉头,“林兄说笑了,现在的规章制度不同以往,应该...不会有破例!” 林征轻笑不语! 二期,不仅有破例的学员! 而且,还是先生亲自破例点名让其进来的! 派头,可是丝毫不低! 只不过,前一阵子卢德万酿出大祸,可能会影响先生的判断! 随着几人聊天,时间来到上午十点。 开学典礼,在操场上隆重举行。 原本,这个极其重要的露脸机会,是属于XiaO长的。 可那位微操大师自从接管了部分海军舰队后,整天泡在永丰舰上搞视察、搞整顿,美其名曰防备陈逆。 于是。 这给二期新生训话的重任,便落在林征的头上! 高台之上。 林征一身笔挺的戎装,腰挎指挥刀。 台下。 数千名二期精英学子,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传说中的学长身上。 那是崇拜,是敬畏,更是狂热! 抢军火、打洋人、平商团...... 林征的事迹,早已成了他们心中的神话! 林征并没有急着说话。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方阵。 忽的,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停顿了一下。 就在第三排的位置。 有一个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气质却极为独特的青年。 别人看林征,眼神中多少带着点躲闪或者仰视。 可这个青年......却没有! 他昂着头,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难以驯服的桀骜与狂热! 甚至...... 在与林征对视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几分跃跃欲试! 那是—— 一种疯子的眼神!! 林征的心头猛地一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邱青全!!! 打起仗来不要命、既有文化又充满匪气的疯子将军! 不过,此时的邱青泉,还只是个满腔热血的愤青。 林征收回目光,开始了他的训话:“我也没什么大道理要讲。” “进了黄埔门,就是革命人。” “这里不看出身、背景,只看怕不怕死!” “我想诸位进来之前,也看到了彩门上的那副对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横批——革命者来!” “如今北上在即,战乱又起,我们黄埔定然冲在一线,死亡率只高不低,若是意志不够坚定,还请尽早离开!” .... 与此同时。 广州城外,一条尘土飞扬的街道上。 一个风尘仆仆的四川青年,正背着破旧的行囊,满头大汗地奔跑着。 “该死......” “怎么就遇上塌方了呢?!” 第101章 你的名字起的不好、黄伟的黑色幽默! 大元帅府,办公室。 “先生。” “有个四川来的娃娃,是老同盟会的后人。” “因为路途遥远,遇上天灾耽搁了,错过了报名时间。” “但这孩子......我看过,是个好苗子,一腔热血,千里投奔革命。” “您看......” “是不是能破个例,给他一个机会?” 正在批阅文件的先生,头也没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 “卢......卢德明。” “啪——!!” 先生手中的毛笔,猛地一抖! 一滴浓墨,重重地滴在了文件上,晕染开一片刺眼的黑色。 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卢德明? 卢德万?! 先生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引发商团暴乱、自称是大功臣的蠢货! 那个差点毁了全盘计划、还当众叫嚣的小丑! “又是姓卢?!” “名字还这么像?!” 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两个人。 但是...... 那个卢德万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那种为了私欲不顾大局、只会添乱的投机分子......在北上之前的这个节骨眼上,就像是一根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先生没有说话。 看着那团晕开的墨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来人,是个极其会察言观色的人,极其识趣地后退半步,“既然先生公务繁忙,那......那我就让他回去吧。” “不打扰先生了。” 说完。 不等先生开口,便退了出去。 ...... 府门外。 满怀期待的卢德明,焦急的等着。 他从四川老家一路赶来,原本时间是充裕的。 可偏偏在半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道路阻断,硬是耽搁了好几天。 等他赶到广州时...... 黄埔二期的报名......已经截止了!! 他费尽周折,动用了家里长辈与老同盟会的那点香火情,终于求到了一位党内的大佬。 请其将其引荐给先生,试图获得一次破例的机会! 可看所求之人一脸晦气地走出来,他心头顿时一凉,却还心存侥幸的开口道,“长辈,怎......怎么样?” “不怎么样!!” “先生没答应!!” “而且...听到你的名字,先生很不高兴!!” “啊?!” 卢德明彻底懵了,“我这是第一次来广州,第一次见先生,这么名字怎么让先生不高兴?!” 那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名字没起好,犯了忌讳!!” “前些日子有个叫卢德万的,导致商团暴乱,将先生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差点给天捅破!” “我若不是同你家里有点关系,知道你非他,我也不想见你!” “回去吧,别想了!” 说完,那人摇着头走了,只留下卢德明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卢......卢什么万?!” 卢德明呆立当场,嘴角疯狂抽搐。 自己千里迢迢跑来革命,结果连门都没进,就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蠢货背了黑锅?! 这算什么事啊?!! “那个叫卢德万的王八蛋......” “别让我碰见你!!” “不然老子非刨了你家祖坟不可!!!” 可骂归骂,现实的问题还在。 黄埔的大门关了,先生那边也堵死了。 难道...... 真的要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四川去吗? 卢德明看着远处黄埔岛的方向,“不!!我不甘心!!” “我是来革命的,不是当背锅侠的!!” “既然先生那边不行,那就去求一下林征,他当初,进黄埔的时候也不合规矩!” 心中想着,卢德明开始找人运作起来! ...... 黄埔教导团驻地。 林征正伏在桌案前,手里拿着红蓝铅笔,在二期新生的训练计划书上写写画画。 陈更、黄伟、蒋仙云等一期骨干围坐一旁。 正在为新生的体能训练标准争论不休。 “报告!!” 一名满头大汗的中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正是卢德明找的说客。 “怎么了?” 林征头也没抬,“不是说了吗,训练计划没定下来之前,谁也不见。” “林......林教官!” 中间人擦了一把汗,一脸的为难:“门外......门外有个四川来的娃娃,叫卢德明!” “他说是千里投奔革命,非要见您一面!” “谁?!!” “卢......德......什么?!!” 听到这个发音,指挥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面色,变得极其古怪。 “噗——!!!” 正在喝水的陈更,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 “谁?!卢德明?!” 陈更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思议:“跟那个差点害死大家的卢德万......是什么关系?!” “是堂兄弟?!还是拜把子兄弟?!” 陈更脸色一沉:“要是亲戚,让他赶紧滚!!” “别在这触霉头!!” “现在全广州城的人都在骂姓卢的!” “要是让胡先生知道还有个姓卢的敢来黄埔......小心派人敲他闷棍!!” 中间人连忙摆手解释:“哎呦!我的陈长官诶!!” “不是那个万!!” “是明!!” “明明白白的明!!” “人家是四川人,跟那个卢德万八竿子打不着!” 听到解释,众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几分戏谑。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林征。 毕竟。 现在林征是总教官,权力有一丢丢的,见或不见,全凭他一句话。 林征放下了手中的笔。 “见!!” “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顶着这个晦气的姓氏,还敢来闯黄埔的大门......” “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胆识,至少是够的!!” 话虽如此,可林征心中却已经打定了让其进入黄埔的想法! 无他! 来人,真真切切就是三个师也不换的总指挥! 而非张冠李戴的卢德万! 这时。 一旁的黄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道:“林兄。” “虽然你是总教官,有特权。” “但......可别搞公报私仇那一套?” “开学的时候我才说了这一期没有走后门的,你现在就要....” “林兄,我...也是要面子的!” 林征一愣,“我是那样的人吗?!!” 黄伟盯着林征看了两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说不准。” “哈哈哈哈!!!” 指挥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蒋仙云也忍不住莞尔。 这书呆子黄伟,虽然死板,但怼起人来,也颇具黑色幽默主义色彩! 林征一脸无语。 陈更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帽子一戴,嘿嘿一笑:“行了!!” “话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一起去见见吧!” “免的黄兄说你,公报私仇!” 黄伟点头,“对,得一起去才行!” 第102章 旅长:糟糕,是py交易,被做局了! 教导团指挥室。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卢德明深吸一口气,将衣衫稍作整理,大步走了进去! 他已经在心中想过太多次见面的场景,想好该如何回答林征的问题,为自己争取机会! 可当他真的推开门口,脚步猛的一顿! 这次见面,应该是一场“相见恨晚”的一对一谈话。 “这......” 卢德明的瞳孔微微收缩。 屋内,并不只有林征一人! 还有另外三位! 一脸匪气的陈更! 带着眼镜、学究气十足的黄伟! 还有站在窗边,气质儒雅的蒋仙云! 以及坐在主位的林征! 这... 这哪里是面试? 这分明就是——当堂会审!!! 这几位,在如今的黄埔军校,乃至整个广州城都赫赫有名的革命人才!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扑面而来! 换做一般的年轻人,见到这阵仗,怕是早就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利索了。 但卢德明...... 终究是未来的名将胚子!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眼中的慌乱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傲气! 他挺直了腰杆,没有任何怯场。 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川人卢德明,见过各位!!!” 声音洪亮,眼神清澈,直视众人,不卑不亢! “嗯?” 屋内的气氛,微微变了。 陈更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枪。 黄伟推眼镜的手停在了半空。 就连一直淡然的蒋仙云,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有点意思......” 众人心中暗道。 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这份敢直视一群杀才的胆识...... 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原本心中的那一丝轻视,瞬间收敛了不少。 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白来! 既然敢闯这龙潭虎穴,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斤两! “既然要进黄埔,那咱们就不玩虚的!” 陈更率先发难! 他身子前倾,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变得锐利如刀: “小子!” “听说你很狂,还敢在这个关键节点走先生的后门!” “那我问你!!” “前几日西关一战,若是换做你来指挥商团防守......面对教导团的正面佯攻和侧翼穿插......” “你会怎么守?!!” 这是一个极其实在,又异常刁钻的问题! 不仅考战术素养,更考临场反应! 商团暴乱的时候,卢德明正在赶路途中,对其不太了解! 可在陈更将情况简单说明后,他心中顿时有了对策,“若是我是商团指挥官......” “我会放弃长寿路正面的石牌坊阵地!!” “什么?!”众人一愣。 “那里看似坚固,实则是死地!” 卢德明走到地图前,“我会将重火力后撤三百米,利用两侧的民居洋楼,构筑倒三角交叉火力网!” “放教导团进来!!” “在狭窄的巷道里,教导团的人数优势无法展开,而商团熟悉地形,完全可以......关门打狗!!” “还有!!” 卢德明话锋一转,言辞犀利: “那天教导团的推进,看似凶猛,实则冒进!!” “如果当时商团在侧翼的下水道口埋伏一支奇兵......” “只需五十人!!” “就能切断你们的后路,让那个所谓的斩首小队......有去无回!!!” 轰——!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陈更张大了嘴巴,黄伟的眼神变得凝重。 毒! 太毒了!! 这小子的战术眼光,竟然如此老辣?! 直接指出了商团防御的致命弱点,甚至......还复盘出了教导团当时的几处瑕疵!! “好小子!!” 陈更一拍大腿,“这张嘴,够硬!!” 但这还没完! 众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了真正的——轮番轰炸!! 一个个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卢德明! 从基础操典到战术指挥,从地形分析到战略大局...... 难度呈几何级数上升! 然而。 卢德明站在风暴中心,额头上虽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对答如流!! 思维敏捷!! 他不仅能背出死板的条令,更能结合实际情况,给出独到的见解! “黄伟!” 林征突然开口,“该你了。” 作为操典狂魔,黄伟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推了推眼镜,问出了一个极偏、极冷门的问题: “筑城教范,第三章第七节。” “关于在湿润软土地质下,如何快速构筑反斜面炮兵阵地,并解决排水与防塌陷问题?” “具体参数是多少?” 这个问题一出,连陈更都懵了。 这谁记得住?! 这简直是在刁难人! 虽然步兵操典是黄埔的标准教材,可卢德明作为老同盟会的后人,自然有途径将其搞到手,认真研习。 故而,黄伟的问题难不住他! “按照教范,应向下挖掘一点五米,底部铺设双层圆木,并预留百分之五的排水坡度。” “但是!!” “广州雨水多,地下水位高,照搬教范......那是找死!!” “我认为......” “应该改为半地下式掩体!利用沙袋加高胸墙,底部铺设碎石和竹排!!” “既能防塌陷,又能快速排水!!” “......” 黄伟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卢德明。 良久。 黄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林征,一脸认真地说道: “林兄。” “此人......大才!!” “不仅懂理论,更懂变通!!” “在理论应用和实地结合上......” “我......不如他!!” 这一句不如他,从心高气傲的黄伟口中说出,陈更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什么鬼?!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硬邦邦的黄伟嘛?! 怎么这么快就服了?! 这不对吧?! 陈更起身,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卢德明的肩膀,差点把卢德明拍个趔趄: “行啊!你小子!!” “有点东西!!” “能让黄伟都服气,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要不是我知道,这是你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我真就怀疑你两是不是有啥py交易!” “或者....给我们做局!” 就在这时。 心思细腻的蒋仙云,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林征。 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林兄。” “你如此笃定要见他,甚至不惜打破规矩......” “莫非......” “你之前认识他?” 第103章 先生的肺腑之言、林征,我要听真话! 林征和卢德明同时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不认识。” “真不认识。” 蒋仙云更疑惑了:“那你怎么知道他厉害,执意要见他?!” 卢德明一愣,望向林征,执意要看我?! 他是明白人! 他读懂蒋仙云口中的话,若是没有林征坚持,他恐怕又要重蹈覆辙! 这该死的卢德万! 林征微微一笑,“看人之短,天下无一人可交,见人之长,则天下尽皆吾师。” “当初,廖公也不认识我,却肯在百忙之中给我一个机会!” “我这个当学生的,怎敢自傲、怎敢轻视敢于参加革命,千里迢迢来此的有志之士?!”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众人看着林征,眼中满是肃然起敬。 不以人废言,不以姓氏定终身! 这种胸襟,这种气度......难怪他能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此时的卢德明,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对林征的观感好上加好! 然,林征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感到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你很强。” “但你现在......还进不了黄埔!!” “什么?!” 卢德明瞬间急了:“为何?!我不是已经通过你们的考核了吗?!” 林征叹了口气,无奈地指了指头顶。 “我们,决定不了这些!” “能决定你是否进黄埔的人,是先生!” 一旁的陈更,见卢德明吃瘪,忍不住的笑出声,戏谑地补刀:“不是哥们不帮你。” “实在是......” “你这名字取得太不好了!!” “......” 卢德明呆立当场,心态......彻底崩了!!! 又是因为这个?! 又是这个该死的理由?! 卢德明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爆了粗口: “卢德万!!!” “我X你先人板板!!!” “你个瓜娃子害苦老子了!!!” “老子要是见到你,非把你剁碎了喂狗不可!!!” 看着这个刚才还从容不迫的军事天才,此刻被逼得跳脚骂娘。 指挥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陈更最不在意形象,双手捧腹:“这小子......也是个真性情!” “行了!” 林征收敛笑容,“开个玩笑,像你这般有才华之人,怎可以因为这个理由被排挤出去?!” “先生那边,我会替你引荐!” “成与不成,还是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谢多谢,实在是太感谢林兄你了,若是没有林兄你,我怕是.....” 忽于水底见青山! 在吃瘪一次又一次后,卢德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对着林征连连道谢! 林征也不磨叽,当即带着几人前往广州。 一个时辰后。 广州,大元帅府。 府内,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身影。 搬运文件的、整理行李的、发电报的......离别的焦躁感,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办公室门外。 先前侃侃而谈的卢德明,紧张的像是等着见公婆的小媳妇。 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二进宫!” “上次没见到先生面,这次...可一定要见到呀!” “我必须要进黄埔,参加革命,参加北上,一定要在乱世中实现自身抱负!” 卢德明心中止不住的想着。 生怕再次因为那个该死的理由被拒绝! 办公室内。 先生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手中的毛笔飞快地批阅着。 北上在即,千头万绪。 他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把所有的隐患都在走之前解决掉。 “先生。” 林征走到桌前,双手递上在路上整理好的档案: “这是关于特招学员卢德明的资料。” “此人经过了陈更、黄伟、蒋仙云和我的联合面试,无论是在战术理论,还是在临场应变上,都是上上之选!” “这是我们大家联名推荐的人才!!” 先生头也没抬,依旧忙碌于文件的批阅,随口道: “那还看什么?!” “既然你们这群黄埔最优秀的尖子都认可他......” “那他一定差不了!!” “我相信你们的眼光,更相信黄埔的未来!!” “准了!!!” 说话间,先生顺手拿起印章盖了上去。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卢德明....便被特招进入黄埔! 这...就是先生! 对于人才,他真的做到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像微操大师,一直在试探,一直在敲打,让人感到累的不行,也正因此,未来的蓝方阵营才会有那么多的山头! “多谢先生!!” 林征收起批准书,准备告退。 “慢着。” 先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林征回头:“先生还有何吩咐?” 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笔,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秘书和卫兵:“你们......都先出去吧。” “把门带上。” “我要同林征......单独说几句话。” “是!”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响起。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二人。 先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与沉重。 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他奋斗了半生的土地。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仿若英雄迟暮的萧索。 “这里没外人。” “你......跟我说句实话。” “你对我走后的情况......到底怎么看?” 林征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看着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先生一走,廖公遇刺,XiaO长上位,红蓝分裂...... 这广州城,马上就要变成修罗场! 可是...... 能说吗? 对着一位为了国家耗尽心血的老人,说这些丧气话...... 真的可以嘛?! 林征犹豫了。 先生猛地转过身,见林征支支吾吾的模样,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笑骂道: “林征!!” “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到了我面前......变得这么娘们唧唧的?!!” “先生......” 林征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先生走到林征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 “在汪、胡他们面前,你要顾虑这顾虑那,要讲政治,要讲分寸......” “那是政治、为了生存!!” “可在我面前......你我皆是为了同一个理想而奋斗的同志!!” “无需那么多担忧!!” 先生的手,重重地按在林征的肩膀上,“说错了......” “我不会怪你的!!” “我要听的......是真话!!!” 第104章 监视、远离、困守羊城,只有死路一条! 林征心头巨震! 他深知,想要说真话的感觉有多强烈,受到的各种干扰就有多么大! 可在先生面前,还要伪装什么呢? 林征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那股压抑已久的郁气,全部吐了出来。 “先生......” “既然您问了......” “那学生,便斗胆直言,您这一走....” “广州必乱!!!”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因为那一句话而彻底凝固。 “广州......必乱。” 这四个字,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先生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那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残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种沉默,不仅是默认。 更是一种...... 无可奈何的悲凉! 良久。 先生长叹一声,转过身,看着林征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苦涩交织的复杂情绪: “是呀......” “连你这个年轻人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这大元帅府里,这广州城里......” “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看不出来的?” “只是......” “大家都在装糊涂,都在粉饰太平罢了。” 先生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划过那条蜿蜒的北上路线: “可我不得不走!!” “不得不去!!” “现在的矛盾,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可怕的阈值!!” “党内的派系之争、军阀的利益纠葛、还有洋人的步步紧逼......俨然在引爆的边缘!” “想要在广州内部完美解决这些问题,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们只能.....用一个更大的矛盾,去掩盖这些小的矛盾!!” “例如——战争、例如——北上!!” 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有把局势搅大,只有打赢了,只有真正统一了......” “这些内部矛盾,才能迎刃而解!!” “困守,只有死路一条!!” 林征默然。 他懂。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略,也是一种无奈的豪赌。 “先生......” 林征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语言是如此苍白。 先生似乎看出了林征的沉重,他摆了摆手,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晃了晃。 “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 “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 “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 “革命亦是如此!” 先生看着林征,眼中满是希冀:“你要往好处想。” “哪怕我不在了,革命的火种还在,黄埔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在!!” “只要你们在,这江河水,终究会汇入大海!!” “只要后继有人......我之民族......终将汇入那浩瀚的大海,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却又透着股英雄迟暮的悲壮。 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人生志却常常难以实现,令人抱恨终生! 这是周瑜周公瑾的话! 是先生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 想到这,林征悲从心来,只觉得眼眶发热,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先生......” “别这副表情。” 先生笑了笑,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凡事要往好处想。” “或许......北方的军阀并没有那么难谈呢?” “只要你们在,希望就在!” 说到这里。 先生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挥手示意林征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与担忧: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叮嘱你。” “关于你的那位XiaO长。” 林征心头一凛:“XiaO长?” “是。” 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此人......才干是有的,忠心目前看来也是有的。” “但是......” “他的野心......太大了!!” “大到快要装不下这黄埔,甚至装不下这广州!!” “他极重权术,喜欢搞派系,搞门生故旧,上下尊卑那一套......” “这不是革命者该有的胸襟!” “我走之后,怕是没人能压得住他。” “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 “请帮我多多看着他!!” “若他有不轨之举,若他为了私欲想要把革命带入歧途......” “你......” 话未说完。 先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忽的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 “诶呀!!” “糊涂!!” “是我糊涂了!!!” 先生连连摇头,看着林征,眼中满是歉意:“你是他的门生,是他的心腹,你的前途都在他手里捏着......” “我怎么能让你去监视他呢?!” “怎么能让你去帮我做这种事呢?!” “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先生......” 林征心中一酸,赶忙开口:“学生不糊涂!学生为了革命,愿意......” “住口!!” 先生厉声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无比坚决:“先前的话,你当没听见!!” “全部忘掉!!” “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更不可去做!!” 先生看着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眼中满是爱护: “你还年轻。” “你的前路一片光明,你还有的是机会施展抱负,去救国救民。” “湘钰说得对......” “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过早涉足政治!!” “那是一个大染缸......” “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我不希望你这块美玉,因为卷入我和他之间的博弈,而早早地碎了!!” 林征只觉得喉咙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先生啊!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首先考虑的,依然是保护学生,而不是利用学生! 相比于XiaO长那种动不动就拿师徒情分来绑架利用的手段...... 高下立判! 先生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恢复了平静,“以后......” “若是有机会,多与湘钰接触。”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有才华,心底无私。” “跟着他,你定能学到更多做人的道理。” 说到这里。 先生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至于XiaO长......” “若将来......你有了选择的机会......” “最好远离!!” “我曾很看好他,觉得他是一把利剑......” “可现在......” “他......有点失控了!!!” 第105章 先生,北方风凉,望请加衣! “你也别太担心。” “虽然他有些失控,可还有中凯他们在,一时半会,他还翻不起什么浪花!!” 听到这话,林征的心中却是更酸了。 廖公确实是定海神针。 可一个失控的人,是很难有理智的,在大元帅府外,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番话,林征不能说,更不敢说。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有廖公在,学生......放心。” 先生似乎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但他没有点破。 “林征,你要知道....” “乱局,既是危机,也是转机。” “趁着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海军那边折腾的时候......” “你要尽量在黄埔......” “组织一些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林征猛地抬头! “你之前在会议上说得没错。” “只有枪杆子......才能出政权!!” “可你还是太年轻,成名太早,有些事情你未曾经历,也很难懂得!” “枪杆子不仅分强弱,分多少,更分姓氏!” 先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现在威望高,学生们服你,那是好事。” “但这种服......” “有多少是冲着你的才华?有多少是冲着你总教官的职位?又有多少......是因为你是XiaO长眼前的红人?” “若是有一天,你没了这一身官皮......还有多少愿意跟着你走?!!” 林征心中巨震! 是啊,教导团的编制是党国的,后勤是XiaO长批的,甚至连学生的前途都握在上面手里。 若真到了那一天......他能带走的又有多少?! “多谢先生指教!!” “这一课......学生受教了!!” “指教谈不上。” 先生摆了摆手,目光温和:“以你的才华,定是能想通这些的,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先生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本来......” “以我现在的职位身份......” “是不该同你这等后辈,谈论这些充满了权谋算计的国家大势的。” “这不合规矩,也有失体统。” “可你......同他们不一样!!” “你的思想太新潮,太超前......甚至,有些危险!!” “我看过你的战术推演,听过你的政论。” “你对军阀的剖析,对局势的预判,甚至是对红蓝合作的看法......都太透彻、透彻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有时候......” “我甚至觉得,你是在俯视这个时代!” “我可能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我是不信这些的,可现在.....” 林征心跳漏了半拍! 先生并不打算深究,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天生异人,必有大任!” “我相信你,定然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林征喉头哽咽。 这是何等的期盼,是何等的信任! 这个担子,太重了! 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最后的最后......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千万别学你那位XiaO长,别为了权力而迷失了本心!!” “你要做你自己!!” “做一个纯粹的......革命军人!!!” 听着这类似托孤的话语。 听着这最后的告诫。 林征的心,酸涩得快要炸开了。 可不等他开口。 先生便挥了挥手,坐回了那张堆满文件的椅子上。 “行了......” “就谈到这吧,我有些累了。” “回去吧......” 先生拿起了笔,却没有落下,只是盯着虚空出神: “未来......” “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去吧......” 逐客令已下。 林征识趣的没有再说话,只是立正,整理军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学生.....告退!!” 林征怀着沉甸甸的心,一步一步,缓缓向门口退去。 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心猛地一震,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头转了回去! 先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那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看起来,竟是透着一股子令人心碎的暮气。 眼泪疯狂打转,他强忍着哭腔,颤抖道:“先生,北方风凉,望请加衣!!!” 办公桌后。 先生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没有抬头,嘴角轻轻勾起。 先生笑了,笑容里,有释然,有感动,也有一丝——放下。 “咔哒——” 门,关上了。 ...... 大元帅府外。 残阳燃尽,暮色四合。 江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带来了阵阵凉意。 卢德明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门口,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同行的陈更三人因为公务已然先行离开! 可他不敢走,也不敢动,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七上八下。 “这么久了......” “怎么还没出来?” “那个该死的卢德万,真的把我害死了?!” 就在卢德明胡思乱想的时候。 “吱呀——” 侧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里那昏暗的光影中走了出来。 是林征! 卢德明眼睛一亮,想冲上去问问结果! 可借着门口廊下那盏刚刚亮起的风灯,他清晰地看到林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甚至,眼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咯噔——!!” 卢德明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真没成吗?! 卢德明迎了上去,声音有些发颤:“林......林教官...是......是不是没成?” “若是没成......也没关系!” “大不了......我回四川,我等下一期招生,我不给您添麻烦了!!” 林征无心多说,简短道:“不用去见先生了。” “通......通过了。” “即日......便可入学。” 说完,林征将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批准书,塞进了卢德明的怀里。 “什......什么?!” “通......通过了?!” “真......真的?!” 卢德明看着怀里的文件,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那个鲜红的大元帅印! 心中大喜! 可脸上的笑容才刚出现,他又想起林征那难看的脸色。 硬生生的将笑容憋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林教官,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106章 枪杆子,分强弱,更分姓氏! 珠江的夜风,夹杂着些许潮湿的水汽,扑打在摇晃的甲板上。 汽笛声呜咽,划破了沉闷的夜空。 林征刚从大元帅府那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踏上了返回黄埔岛的轮渡。 船舱口。 昏黄的灯光下,几道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正是陈更、黄伟、蒋仙云三人。 毕竟卢德明这事儿,是他们联名担保的,说是推荐人才,实则也是在赌他们在先生心中的地位。 “来了!来了!!” 眼尖的陈更第一个发现了林征。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脸上堆满了期待的笑容: “林兄!!” “怎么样?!” “先生点头了吗?那个叫卢德明的小子,是不是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然而。 当陈更凑近,看清林征脸色的那一瞬间。 他的笑容,僵住了。 林征的脸色全然没了之前的洒脱自信,反而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与哀愁! “咯噔——” 陈更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身后的黄伟和蒋仙云也围了上来,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兄......” 蒋仙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不是......” “是不是拒了?” “不该呀!!” 陈更有些急了,挠着头皮:“那小子的本事咱们都考过,那是实打实的人才啊!战术眼光比黄伟都毒!” “先生不是最爱才吗?怎么会拒了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名字?” “这也太......太儿戏了吧?” 黄伟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理性分析道: “或许......” “是因为流程问题?” “毕竟现在二期已经开学了,特招这种事,确实容易落人口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为卢德明的落选找理由。 可说着说着,陈更突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 “就算拒了,那也就是个没过门的学弟,咱们尽力了也就罢了。” “林兄......” “你难受什么?!” “你这脸色......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陈更猛地瞪大眼睛,脑洞大开:“难不成......” “是那小子在外面胡说八道,惹恼了先生?!” “还是因为咱们联名保举,让先生觉得咱们在搞小团体,连累你也受了挂落?!” 看着这群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兄弟。 林征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微微松动了一下。 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解释,更没有心情去强颜欢笑。 “没有。” 林征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没有拒。” “先生准了,盖了大元帅印,即日入学。” “啊?!” 众人一愣。 准了,那是好事! 那你摆着这副死人脸干什么? 吓唬谁呢?! 还没等陈更开口询问。 林征便摆了摆手,堵住了众人的嘴: “行了。” “事情办成了就好。” “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若没啥重要的事情......” “明天再说吧。” 林征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绕过他们,推开了旁边船舱的一间休息室大门。 “砰——” 门关上了。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陈更三人,站在甲板的风中凌乱。 “这......” “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更摸不着头脑。 蒋仙云望着那扇紧闭的舱门,若有所思: “怕是......” “先生跟他说了些什么......” “一些......即使是胜利也无法冲淡的大事!!” ...... 船舱内。 狭小的空间里,随着船身的起伏而微微晃动。 林征连衣服都没脱,直接仰面躺在那张硬板床上。 他闭上眼,无数的念头如同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纠缠。 商团灭了。 这是一场大胜,也是黄埔的第一桶金。 XiaO长借着防备陈的名义,去了永丰舰,把手伸向了海军。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学校会出现一个短暂的权力真空期。 而先生双十节后,确定北上! 想到这里,林征的心脏再次抽痛了一下。 那是历史的车轮碾压过心头的痛楚。 先生这一去,便是永别。 这一点,他无力改变。 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但liaO公遇刺,这件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只要避免,就不会彻底撕破脸。 就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平和,为革命积蓄力量! 就可以有更多操作的空间! 可是...该怎么做呢? 林征翻了个身,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该怎么让liaO公防备更加严密呢?! 若是现在明说,那绝对是不行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直接说了,怕是要落一个挑拨罪! 更何况! liaO公是真君子,总是将人想的太好,哪怕有了防范,也只怕防范得不够严密! 林征心中烦躁,忽的灵光一闪! 明说不行,那自己组织一次假的刺杀,为其敲响警钟是否可行呢?! 林征很认真的想了起来! 然后! 他反应过来,在现如今这种紧张的局势下,灵光一闪是真的会死人的! 现在的羊城,草木皆兵,特务横行。 以他现在的能力和手段,想要策划一场天衣无缝的假刺杀根本不现实! 一旦被抓到,不仅救不了liaO公,就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哪怕liaO公信他的话,不做追究! 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定然不会放过他,且...会就他XiaO长门生的身份,将事情牵扯到XiaO长身上! XiaO长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 那可真就悔恨莫及! 林征,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没法子! 这是一盘死棋! 不管怎么走,都绕不开那个血色的结局。 林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脑海中,又冒出先生在办公室的嘱托——枪杆子不仅分强弱,分多少,更分姓氏! 第107章 破局、我说恭喜发财,仙云兄高见! 船舱内,煤油灯忽明忽暗。 林征躺在硬板床上,眉头锁成了一个死结。 越想,心里越乱。 先生让他尽早拉一批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这话没错! 可真要做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黄埔这些学生,皆是未来搅动风云的人杰! 绝不是给口饭吃就跟着走的傻大兵! 他们有信仰,有思想,更懂权衡利弊! 现在的林征,虽然名义上是总教官,可他既给不了他们高官厚禄。 也给不了他们实质性的政治资源。 让他们因为兄弟情义打两场仗,那是没问题的。 可若让他们完全脱离,背叛,那绝无可能!!” 想要拉人,得有权;想要有权,得扯大旗,扯了大旗,拉来的人就不可能姓林! 这是一个悖论! 一个死循环! 千头万绪,乱如麻团,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种明明知道未来,却无法改变,甚至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的无力感,让他几欲抓狂! “难道......” “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林征猛地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甚至......会在这种焦虑中做出蠢事! “不行!” “不能再想了!” “必须适当放空自己,换个脑子!” 林征深吸一口气,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甲板上。 夜风凛冽,江水拍打着船舷,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陈更、蒋仙云和黄伟三人,围坐在缆绳桩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正在低声交谈。 陈更最是话多:“双十节后,先生就要北上了。” “这一走,大元帅府空了。” “XiaO长又一头扎进海军,连黄埔都不回了。” “这局势,怎么感觉越来越紧张了呢?” 黄伟推了推眼镜,正襟危坐:“不管是北上还是东征,我们只要练好兵,服从命令就是了。” “迂腐!” 陈更白了他一眼,“若是命令错了呢?若是没人下命令呢?” 一直看着江面的蒋仙云,突然转过头,“不怕,校内......还有一位儒雅的人!” “嗯?”陈更和黄伟都看向他。 蒋仙云接着说道:“他很有才,有大局观。” “在这乱局之中,我们做事前应当多问问他的想法!” “有他在,主心骨就在!” 刚刚推门走出来的林征,听到这句话,脚步猛地顿住了! “对呀!!” “我怎么吧这茬给忘了?!!” 林征之前一直陷在自己怎么做的死胡同里。 却全然忘了...... 这黄埔岛上,还有一尊大神! “林兄?!” 陈更眼尖,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林征。 见林征嘴皮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江风太大没听清。 陈更大声问道: “林兄!!” “你说啥?!!” 林征回过神来,脸上愁容化作豁然开朗的欣喜。 “我说——” “恭喜发财!” “仙云兄高见!!!” 说完。 林征根本没给三人反应的时间,嗖地一声又钻回了房间里! 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组。 甲板上,一片安静。 过了好几秒。 蒋仙云摸了摸鼻子,一脸的茫然:“他......” “他是不是在骂我?” 陈更耸了耸肩:“他哪里骂你了?!” “他明明是恭喜你发财!” “是失心疯了,没来由的说胡话!” 唯有老实人黄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感觉....他真的只是在说......你说得好!” 陈更和蒋仙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黄伟。 黄伟推推眼镜,“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还是...我脸上有东西?!” ...... 房间内。 林征靠在门板上,悟了,悟了,全都悟了! 他做不到的事情! 完全可以交给那人去做! 且,那人绝对可以做的比他更好,更到位! 林征心中狂喜,狂喜过后是空虚,是贤者! 林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原来,之前的谈话中,先生已为他点明未来的方向! 是他愚钝,没能在第一时间想清楚! 心中明了之际,林征更多了几分危机意识! 在这个时代,绝不能小瞧任何人! 尤其是搞政治的! 心脏! 个个笑面虎! 毁人于谈笑之间! 跟这些人相比,他只是多了点情报! 可事情是在不停发展的,他的情报也会改变,甚至过时! 人心难测! 永远不能用既定思维去做事!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必须时刻铭记,搞政治的,没一个简单的! 所言所行,皆是陷阱! 就比如,刚才甲板上的谈话,不也是在洗脑嘛?! “不过......” “这脑得洗!!” “真洗红了,黄伟这个书呆子,...将来未尝不能成为内行!!!” .... 夜色深沉。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面容儒雅的男子迈步而入。 “您找我?” 老人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有些事,走之前我得嘱咐你。” “林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有才华,有手段,更有大局观!” “只是......” 老人叹了口气,“他碍于某人的控制,正如笼中之鸟,难以真正施展。” “你有机会的话,要多多指点他。” “切记!不要让他走上那条搞权术、搞私兵的老路!!” 男子点头:“学生明白,林征确实是个人才。” “不过——” 老人似乎累了,声音很轻,语气中尽是疲惫:“你不要主动去找他!” “之前的谈话,我已经隐晦地提点过他。” “他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想清楚其中的关节,若真的心存高远,会主动去找你。” “若没有,那说明我看错了!” “那时候......你们就要多多注意,他若发展起来,威胁远超其他任何人!” 男子神色肃然,坚定道,“请放心,您没有看错人!” “哦?!” 老人似乎很惊讶这个回答,将头抬了起来! 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老人疲惫的神态中,多出一抹喜色,“既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第108章 收权,制衡,定阵营、冲突初现! 轮渡靠岸,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入夜的黄埔岛,被一层清冷的月辉笼罩。 月朗星稀,江风习习。 按理说,此时已是熄灯时分,岛上应是一片静谧。 然而。 当林征一行人走下码头,穿过林荫道走向校区时,耳边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杀!!杀!!杀!!” 那声音虽不如白天雄壮,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动容的坚韧。 放眼望去。 偌大的操场上,还有不少学员在自行加练。 有的在练刺杀,木枪撞击声噼啪作响。 有的在练体能,汗水在月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还有的三五成群,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在争论着白天的战术课。 没有长官的监督,没有皮鞭的督促。 全凭自觉! 整个一幅勃勃生机,万物迸发的景象! 像是初升朝阳前的积蓄,充满了活力,更充满了那股要把旧世界砸个稀巴烂的革命热忱! “呼......” 林征深吸了一口带着汗水味的空气,嘴角微微上扬。 先生说得对...... 未来是年轻人的!! 只要这些年轻人肯上进,肯拼命,这国家就有希望,革命就有希望! 正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得早点寻个机会,去见主任,将危机点一下,确保廖公的安全,确保黄埔不会成为XiaO长的私军!” 林征心中如是想着,脚步不停! 可他刚一踏入黄埔校门,一道笔挺的身影,便从校门一侧的阴影中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拦在他们的面前。 林征眉头微皱! 来人是商团暴乱前告假离开的贺中寒。 看其架势,不像是在赏月偶遇。 像是在这里.....特意等候多时了,这XiaO长的眼线当的真够称职的! “呦呦呦!!” 陈更自来熟的上前,开起玩笑“这不是咱们的大才子——逃兵贺某嘛?!” “怎么着?” “商团刚灭,仗刚打完,您的病......就好利索了?!” 贺中寒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林征则是有些意外! 旅长不是那种情商低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也没见两人有矛盾,怎么现在一点同学情谊不留?! 难不成,蒋仙云的洗脑真成了?! 那黄伟.... “哎呀!!”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贺兄别在意嘛!!” 陈更见好就收,张开双臂,就要去搂贺中寒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贺中寒冷着脸,脚步向后一撤,身子微微一侧。 直接避开了! 陈更的手臂悬在半空,气氛...... 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 林征适时开口解围,打破了这份僵硬: “贺兄。” “话说回来,你的病好了吗?”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等我们,别又把身体伤到!” “话说回来,你这次病生的可真不凑巧,错过了一次当英雄的机会!” 面对林征的软钉子。 贺中寒并没有接话,相当直接的开口道,“林兄,我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人,我嘴笨!” “我直说了!” “我回学校前,去见了XiaO长。” 贺中寒微微昂起下巴,似乎有了底气:“XiaO长说.....当下时局动荡,先生即将北上,二期学员又刚刚入学,人员混杂。” “怕是......人心难齐!!” “所以!” “XiaO长特意吩咐,要我辅助你!” “要在学生中......组织一个专门的部门!” “用来——确定思想的一致性!!!” 林征的心头,猛地一跳! 要来了! 论手段,论野心,还得是XiaO长! 先生还没离开羊城呢! 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搞站队了! 什么辅助? 什么思想一致性? 这分明就是搞思想控制,搞清洗,搞收权! 还有,这贺中寒出现的时间也很巧! 这病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好,还要给他做副手! 这不摆明就是制衡嘛?! 微操! 狠狠微操! “荒谬!!” 蒋仙云眉头紧锁,他不满贺中寒说的语气,更不满话语中所带着的政治臭味! “贺兄!!” “这话说得不对了吧?!” “什么叫确定思想的一致性?” “难道来黄埔的......还有不是为了革命的嘛?!” 蒋仙云上前一步,语气激愤:“既然大家都是为了革命而来,为了救国而来......” “何必还要强行分阵营?何必还要搞什么特殊部门?!” “这岂不是......人为地制造分裂吗?!!” 面对蒋仙云的质问。 贺中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这是...XiaO长的意见!” “你有什么不满......同XiaO长说去好了!!”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你——!!” 蒋仙云被这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无处发泄。 都准备好和你辩论三百场了! 结果,你直接掀桌子,拿XiaO长压人,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陈更更是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狗仗人势?! 这就叫狗仗人势! 真以为扯上XiaO长大旗就能为所欲为了?! 令人生厌的伪君子! 贺中寒说嘴笨,是假的,可黄伟这个书呆子嘴笨是真的! 这倒不是他不会说! 而是,他在说话之前,需要认真分析其中利弊,确保话不出错! 故而,好多人都觉得黄伟太傲,太臭脾气! 可事实是,他还没想好上一句话该怎么说呢,下一句话就又递到嘴边! 草履虫! 单核处理器,无法进行多线程作业! 正如此刻,他还没来的及发表意见,林征便已就此事做出定夺! “好了!!” “既然是XiaO长要搞,那我们就搞!!” “这没什么好质疑的,是好事,要相信XiaO长的决定!” “林兄?!” 见蒋仙云蹙眉,林征又道::“思想一致性,都是为了革命!” “这一点......无需质疑!!” “但分阵营、搞对立这种.....太过了!!” “我们不能乱说,更不能乱做!!” “先生已经同我们强调了——不要过早涉足政治!!” “如今北上在即,正是全团结一心的时候!”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搞事,搞分裂......” “那便是阻碍革命,别怪我不客气,去先生那边参一笔!” 贺中寒轻笑,话中带刺,“林兄,你一点没变,还是同以前那般——爱扣大帽子!” 林征脸色一沉,冷声道: “怎么?!” “我的话有问题?!” 第109章 论仗势欺人,我比你更会! “林兄的话没有问题!!” 黄伟嘴笨说话慢,但黄伟不怕得罪人。 尤其说话的还是林征,他想都不想,直接跟团! “你......” 贺中寒被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黄伟!!” 贺中寒脸色一沉,想拿话压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甚至有些越权了。 心中慌乱! 可他转念一想。 自己可是XiaO长亲自点名来的! 若是现在认了怂,以后还怎么在黄埔立足,还怎么替XiaO长办事?! 想到这。 贺中寒非但没有认错找补,反而把胸膛挺得更直了! “黄伟同学!” “我这是在传达XiaO长的意见!!” “难道......” “你也想质疑XiaO长的决定吗?!” 林征见贺中寒非但不认错,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火! XiaO长来敲打自己也就罢了! 可你,算什么东西?! 林征气极反笑,向前踏出一步,“既然你刚从XiaO长那里回来......” “那你就该知道......” “什么是——上下尊卑!!!” 贺中寒被这气势一冲,挺直的腰杆子不由软了几分。 “我不管XiaO长同你说了什么,我只告诉你,......” “以你现在的资格,以你现在的学识,以你那点微末的成功.....还不足以——敲打我!!!” “更不配......” “在我的面前——耍官威!!!” 林征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贺中寒的脸上! 把他的面子、他的骄傲,砸得粉碎! 贺中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挺直的身子微微一缩,整个人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 “我...” “你也不用找补!!” 林征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有意见,你也得忍着!!!” “你若不服气,尽可以去找XiaO长打小报告!!” “我不怕这些!!” “我,林征,做事坦荡,哪怕是扣帽子......也扣得堂堂正正!!” “还有....” “既然选择了依附权贵,那就不要再谈什么人格独立!!” “你没这个实力、也不配!” “论仗势欺人,我......比你更会!!!” 轰——! 贺中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阴沟里的老鼠见了太阳,不知所措! 林征这话,太毒了! 直接戳穿了他那层最虚伪的伪装! 他自诩清高,自诩为了革命,可实际上......不就是想抱XiaO长的大腿吗?! 他想反驳,想解释,可林征丝毫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 黄伟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跟上。 蒋仙云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贺中寒,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陈更走在最后,心中只觉舒坦! 该! 让你装! 让你打小报告! 陈更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停下脚步,回过头,冲着贺中寒又补了一刀:“贺兄,你猜.....我刚才是不是真的同你开玩笑?!” “你......!!!” 贺中寒的双眼瞬间充血! 不等他说话,陈更又对着前面的林征大声喊道,“林兄诶!!” “你也真是的!!” “咱们都是同学,都是一期的兄弟,怎么说话这么毒呢?!” “什么依附权贵?什么不配?” “这话多伤人啊!!” “你让贺同学怎么想?!” “贺同学......也是要面子的嘛!!!” 这一番看似安慰、实则阴阳怪气的话语,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狠狠地抽在贺中寒的脸上。 “呼——呼——” 贺中寒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他深深吸气,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胸膛剧烈起伏,被气得不行! 却又......无可奈何! 打? 打不过! 骂? 骂不赢! 比拼背景......现在的林征,是大元帅府的红人,是XiaO长真正意义上的门生!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真就应了那句话,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大! 可林征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贺中寒气的浑身发抖! 林征心中却是舒服的不行,这一骂,给这些日子里的坏情绪全部都宣泄出去了! 这出气筒来的太及时了! 陈更最后的补刀,更是绝杀,一点亏都不肯吃! 贺中寒刚让他感到尴尬,他就让贺彻底下不来台子,让贺中寒坐实逃兵的玩笑! 怪不得李云龙什么都想要呢! 合着全在这里学的! 心中舒服是舒服,可林征心中的危机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强烈! 今天是贺中寒! 那明天呢?! 后天呢? 绝不能再拖了!! 必须尽快找个由头,正大光明地同主任接触!! 否则...... 这黄埔......迟早会被光头搞浑! ..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二期新生,注意到了这边的争吵。 他们借着路灯的光亮,认出了背影挺拔的林征。 “那是......林总教官吧?” “肯定是!那气场,除了林学长还能有谁?” 几个新生小心翼翼地议论着,目光又好奇地投向了站在阴影里、气急败坏的贺中寒。 “哎?” “那......林教官对面那个是谁呀?” “看着挺面生的,还被林教官训得跟孙子似的。” 另一个新生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见过呀。” “看那样子......” “应当是个......小角色吧?!” 噗——! 这句无心之言,如同一把利剑,精准地扎进了贺中寒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窝子上! “小角色?!” “我是小角色?!” “放肆!!!” 贺中寒猛地转过头,想开口反驳,想亮出自己的身份狠狠教训这几个有眼无珠的新生。 却发现...... 那几人早已说说笑笑地走远了,根本没多看他一眼。 这让他更气了! 几近吐血! 贺中寒是一期杰出的学生不假,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人,能有多少肚量?! 正如,爱写日记的人,能有多正经?! 夜风吹过。 卷起几片落叶,显得格外凄凉。 贺中寒站在路灯下,死死地盯着林征消失的方向,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你们给我等着....” “今日之耻......” “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第110章 宿舍夜谈、让旅长跟高见兄打一架?! 夜色渐深,黄埔岛上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 学生宿舍区。 这里是一排排简易的木质平房,条件虽然比刚建校时好了不少,但依旧透着一股子军营特有的粗砺与汗味。 一间并不宽敞的八人间宿舍内,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这里,住着的是一期最顶尖的八个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战火洗礼,宿舍的床位也有了些许调整。 虽然林征现在已是名震广州的教导团总教官,是XiaO长面前的红人,但在生活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化! 他依旧住在这个八人间里,睡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此刻,宿舍里很是热闹。 除了还没回来的林征四人外,剩下的四位舍友都在。 李志龙正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唾沫横飞地侃侃而谈。 他是行伍出身,又是出了名的直肠子,最见不得弯弯绕绕。 “哎,我说......” “这二期的好苗子是不少,学历高,底子也厚。” “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不得劲呢?” 李志龙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意: “你们发现没有?” “这帮新瓜蛋子,看咱们的眼神......太崇拜了!!” “少了点冲劲!!少了点不服输的野性!!” “若是人人都是这种乖宝宝,只会听命令,不敢炸刺......那怕是成不了什么好的将领!” 坐在他对面的是胡中南。 而立之年的他,行事比较圆滑,长袖善舞,最擅长接话,不让话落在地上。 “志龙兄说得对!” 胡中南一边整理着内务,一边点头附和: “林兄也说过——”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若都追求守成,不肯进步,只会消磨斗志!” “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咱们黄埔要的,是能嗷嗷叫的狼,不是只会摇尾巴的狗!” 而在角落里。 未来的元帅许向前,和名将杜聿ming,则显得沉默寡言许多。 两人手里拿着书,看似在看书,耳朵却都竖着在听。 “不过嘛......” 李志龙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倒也有个例外!” “今天我也去看了那一堆新生,有个叫邱青全的家伙......真是不错!!” “我在他身上......” “看到了林兄曾经的影子!!” 此话一出。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许向前和杜聿ming,瞬间来了兴趣。 两人同时放下书,抬起头追问: “谁?” “像林总教官?这么狂?” 能被评价为像林征,那在黄埔可是最高的赞誉,也是最危险的评价! “就是那个邱青全!” 李志龙比划着手势,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那小子,行事桀骜得很!” “训练的时候,凡事都想争第一,谁也不服!”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李志龙压低了声音,一脸古怪地说道:“我总觉得......” “那小子看周围同学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猪!!!” 就在这时。 “吱呀——” 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林征带着陈更、黄伟和蒋仙云走了进来。 刚才在门口怼了贺中寒一顿,陈更此时心情大好。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李志龙的后半截话。 “看猪?!” 陈更把帽子往床上一扔,一脸的好奇:“谁看猪?!” “咱们宿舍进猪了?!” “还是说......咱们食堂明天要杀猪改善伙食了?!” 众人一愣。 还没等李志龙解释。 正在解风纪扣的林征,随口接了一句: “他说的......” “应该是那个邱青全吧?” “那个二期的新生。” “呃......” 李志龙张大了嘴巴,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林征: “林......林兄?!” “你又知道了?!” “你不是刚从大元帅府回来吗?怎么连咱们宿舍聊什么你都能掐会算?!” “这也太神了吧?!” 林征转过身,笑了笑,“什么神不神的,开学典礼训话的时候,我目光扫过全场。” “几千人里,就数那小子的眼神最扎眼!” “那种眼神...是硬茬子!!” “锋芒太盛,傲气冲天,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别人都是蠢货。” “这把刀...得磨!!” 李志龙闻言,一拍大腿,激动道:“对对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李志龙,果然也有识人之明,跟林兄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哈!!” 宿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更凑了过来,一脸戏谑地指着李志龙:“你看!你看!!” “这老李......又给自己脸上贴金!” “也不害臊!” 笑骂过后,陈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转头看向林征,追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林兄......” “这个邱青全,除了傲气点,到底有啥特别的?” “能让你和老李都这么惦记?” 林征坐回床上,看了一眼陈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特别?” “当然特别!” “这小子......简直就是你的翻版!” “嗯?!”陈更一愣。 林征指了指陈更,慢悠悠地说道:“他啊......” “跟你一样!!” “喜欢阴阳怪气!!” “喜欢对着长官说高见!!!” 陈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恭喜发财,仙云兄高见的高见吗?!” 黄伟后知后觉,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所以,轮渡上,林兄真的是在骂蒋仙云了?!” 蒋仙云:“....” 李志龙不知道轮渡上的事情,接不上话,赶忙又将话题转移回来! “林兄,你说邱青全那小子得磨!” “可是....” “应该怎么磨才对?!” 林征稍加思考,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我说,对付这种刺头,还得陈兄上!” 陈更抬手指着自己,满是茫然,“我...我嘛?!” “对,就是你!” “你对付刺头最有办法,实在不行,你同他打一架!” “打架?!” 陈更更加懵逼了,“打架是要被教育的,搞不好要进小黑屋,林兄,你想害我!!!” 林征笑笑,没有再说话! 小黑屋严重了,受教育是真的! 不过,他俩真打起来,给主任引来,那事情就成了! 旅长,别怪我,一切都是为了革命! 第111章 旅长:这家伙,属豪猪的吧?!见人就炸刺! 翌日清晨。 东方的鱼肚白刚刚泛起,嘹亮的军号声唤醒了沉睡的黄埔岛。 操场上,万物竟发,勃勃生机! “一!二!三!四!!” 喊号声震天响,数千名刚刚入学的二期新生,正在进行着最基础的队列训练。 这一期的生源质量极高,一个个精神抖擞,动作整齐划一。 在各个方阵的旁边。 身穿一期军装、戴着红袖标的助教们,正背着手,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巡视着这些学弟。 这其中,便有最为惹眼的陈更一行人。 “那个......” 陈更站在树荫下,眯着眼睛,下巴冲着不远处的一个方阵扬了扬: “就那个梗着脖子、一脸谁都不服的小子......” “他就是邱青全?!” 旁边的李志龙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顺着陈更的目光看去。 只见在工兵科的队列里,有一个青年格外显眼。 此时进行的,不过是最简单的立正稍息。 对于这群经过层层选拔进来的精英来说,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可邱青全不一样! 他站得笔直,就像是一杆标枪插在了地上!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转体,甚至连眼神的定格,他都要做到极致,做到十全十美! 那种近乎强迫症般的认真,让他跟周围那些稍微有些松懈的同学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有点意思......” 陈更咧嘴一笑。 就在这时。 正在训练的邱青全,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精准地撞上了陈更的视线! 没有丝毫的新生对老生的敬畏。 也没有半点闪躲。 甚至...... 他还微微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嘿!!!” 陈更乐了,直接把袖子一撸: “这小子......” “还真是有种啊!!” “敢这么瞪老子?!” “看来不给他松松皮,他是不知道黄埔的门朝哪边开了!!” 说着。 陈更就要迈步上前,准备提干。 然,就在这时。 “林总教官!陈更同学!!” 一道略带歉意的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 众人的脚步一顿。 转头看去,只见贺中寒正一脸堆笑,快步走了过来。 此时的他,谦逊有礼,没有丝毫架子! “哎呀,几位都在呢?” 贺中寒走到林征面前,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满脸诚恳地说道: “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也是我领会错了XiaO长的意思,言语之间多有冒犯。” “回去之后,我是一夜没睡,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大家都是为了革命,本该精诚团结才是。” “还望林兄......” “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这番话,姿态放得极低,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征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真诚的贺中寒,眼神微微一凝。 心中对这个人的危险指数评级,瞬间又提了提! “咬人的狗不叫!!” 昨晚被当众羞辱成那样,今天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跑来道歉? 这脸皮...... 这城府...... 不愧是未来的十三太保之首,不愧是复兴社的核心大脑! 论诡辩和脸皮,这贺中寒......确实是强! “贺兄言重了。” 林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都是为了工作,有些争执在所难免。” “说开了就好。” 不过,贺中寒诡辩很强不假! 但前世还有一句话是,蒋仙云的笔,贺中寒的嘴,都不如陈更的腿!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在这个讲究实力的乱世,终究还是拳头说了算!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自重拳出击! 一旁的陈更,看到贺中寒这副做派,撇了撇嘴。 心中有些不耻。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政客嘴脸,他是最看不上的。 但他也知道大局。 尤其是在这种公开场合,这么多新生面前,若是表现出不团结,那是给黄埔抹黑,是给革命队伍里扎刺。 陈更也只能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贺兄高见!” 这时,一声高喊,传来! “报告——!” 一名卫兵,领着一个青年,快步跑进了操场。 “新生卢德明,奉命前来报到!!” 卢德明满头大汗,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周围正在训练的新生们的注意。 队列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新生?”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新生报到?” “考试入学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连开学典礼都过了啊!” “这人是谁啊?这么大面子?” 疑惑、不解、甚至是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毕竟大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考进来的,凭什么有人能迟到? 就在这时。 一道充满了嘲讽与傲气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响了起来: “呵......” “结束了?” “那再进来的......绝对是走后门了!!” 众人循声望去。 说话的,正是那个刚刚还在跟陈更对视的——邱青全! 只见他站在队列里,下巴昂得高高的。 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刚进来的卢德明,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几个方阵都听见: “也不知是哪个神通广大的家伙......” “能把人硬生生地塞到咱们黄埔来!!” “这手段......” “当真让人佩服啊!!!”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无论是新生,还是站在旁边的陈更等人,全都愣住了。 好家伙! 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吗?! 这可是当着总教官和这么多助教的面啊! 这小子...... 是真不怕得罪人啊!! 林征看着邱青全那副傲气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果然是邱疯子...... 这股子狂劲儿,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从这些年的经历中磨砺出来的! 尽管今年他只有二十二岁,可他经历,丝毫不比三十岁的胡中南差! 相较于林征全知全能的了解! 陈更就片面的多! 看着如此之狂的邱青全,心中不由嘀咕道。 “这家伙,属豪猪的吧?!” “怎么见人就炸刺?!” 第112章 意料之外的截胡、三师不换vs总座高见! 同左参谋长类似,邱青全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不过,他脑子聪明! 中学的时候得了第一名,被人资助继续学习! 可后来,还是因为家庭原因,为了生计,不得不辍学在乡下当了一年的老师! 是真正见识过底层疾苦的! 尤其,他深受新青年运动的影响,很有自己的想法,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对革命,有着无上热忱! 故而在教书结束后,攒够钱的邱青全,成功运作考入沪上社会大学! 上学期间,他深受元老于右reng看重,视为奇才。 他的思想,也在这段时间里,从旧儒家,转向了西方哲学! 然...就在他前程一片光明,被人羡慕的时刻,他却一反常态,走上了一条他人从未想过的路! 投笔从戎,从沪上社会学院的高材生辍学! 来到黄埔做起工兵! 时年二十二岁! 操场上,气氛陡然凝固。 邱青全那句走后门,不仅扎在了卢德明的身上,更是让周围的新生们一片哗然。 大家都是凭本事考进来的,若是真有人搞特权,那可是犯了众怒! 一时间,无数道质疑的目光同时望向卢德明。 卢德明站在原地,脸色微变。 他出身优渥,在四川接受过良好新式教育的,遇到事情理字站第一! 初来乍到,又是理亏在先。 他的本能反应是——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要进了学校,日后在训练场上、在考场上,必然能让这些同学对他印象进行改观! 然,就在这时。 “嘿——!!” 一声充满了匪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只见那个戴着红袖标的陈更学长,已经把袖子撸到了胳膊肘,迈开步子,往邱青全那边走! 这一幕,让卢德明心头猛地一颤。 “不好!!” “我是林教官、陈学长他们联名保举进来的!” “这本来就容易落人口实!” “如果进校的第一天,面对质疑和挑衅,我还要躲在学长身后,让学长替我出头......” “那这关系户的帽子......” “我这辈子都别想摘掉了!!!” “甚至......” “还会给林教官惹来无尽的麻烦,让人说他任人唯亲,说他带进来的是个软蛋!!” 想到这里。 卢德明的眼神,瞬间变了! 川人骨子里的血性,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 “忍?!” “忍个仙人板板!!!” 卢德明快步走了起来,超过陈更后,直面邱青全!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半米,针尖对麦芒! “这位同学!!” 卢德明的声音洪亮,甚至带着几分川音的泼辣:“别只会在这里阴阳怪气!!” “既然你觉得我是走后门的软柿子,觉得我不配站在这里......” “那你就别只动嘴皮子!!” “不服气,就来比比!!!” “文的武的,随你挑!!!” “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四川好汉!!!”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全场瞬间安静。 对面的邱青全也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这个迟到的家伙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教官后面寻求庇护。 可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这么刚?! 短暂的错愕之后,邱青全眼底的轻蔑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狂热的光芒! “好!!!” 邱青全大笑一声,“有点骨气!!” “既然你要比......” “那我邱某人,奉陪到底!!!” “哎呦......” 陈更脚步一顿,差点闪了老腰。 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跟个斗鸡似的卢德明,整个人都懵了。 “这......” 陈更转过头,看向林征,面色古怪到了极点:“截胡?!” “又是截胡?!!” “好家伙......” “前些日子卢德万‘截胡’先生计划,现在卢德明又‘截胡’他们的计划!” “怎么着?!” “这年头......” “姓卢带德的,都有‘截胡’的被手段?!!” 本来严肃的场合,被陈更这句吐槽搞得哭笑不得! 对此,林征眼中对卢德明的欣赏之色越发浓郁。 有血性,知进退,懂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盲目的勇敢,真不愧是三个师也不换的将才!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期,他跟疯子将军谁更强了! 也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观察局势的贺中寒,眼睛突然亮了! 机会! 这就是机会! 这就是让他在新生面前立威的机会! 在林征那里吃了瘪,终于有机会找回来了! 只要自己以政治辅导员的身份,用军纪的大帽子把他们压下去...... 这权威,不就立起来了吗?! 想到这里。 贺中寒立刻板起脸,整理了一下风纪扣,拿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政工干部架势。 “放肆!!” “军营重地,岂容你们......” 然而。 他的脚才刚刚迈出一步,话才刚出口半句。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给拉了回来! “贺兄。” 一道温和却带着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贺中寒回头。 林征面带微笑,淡淡开口:“稍安勿躁。” “这种学员之间的意气之争,哪里还用得着你这位带着尚方宝剑的钦差亲自出手?” “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可是......” 贺中寒想要挣脱,却发现林征的手劲大得惊人。 林征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用一种看似劝慰实则嘲讽的语气说道: “贺兄啊。” “你在搞政治、写文章、揣摩上意这方面,是把好手。” “但是......” “在练兵带军、打磨刺头、激发士气这方面......” “还是算了吧。” “术业有专攻,别勉强自己。” “万一弄巧成拙,寒了将士们的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113章 体罚、抛砖引玉,静待主任出现! 贺中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话,是赤裸裸的敲打! 说他手太长了! 管到不该管的东西! 同时,说他只会玩笔杆子,不懂带兵! 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简直太欺负人了! 贺中寒心中愤怒不已,可他...也只能将气憋回去,言不由衷道:“好......” “既如此,那我就看林兄怎么处理!” “让我多多学习,长长见识!” 贺中寒退到了林征身后,将不服气与愤懑,死死藏在眼睛深处! 林征没有理会他的情绪。 他整理了一下军装,大步走到卢德明和邱青全的中间。 “怎么?” “想打架?!” “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 没人敢说话。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谁心中还没点傲气?! 谁心中还没点轻狂?! 没有轻狂,那他们还叫年轻人嘛?! 故而,他们很期待邱青全同卢德明的这次比试,如若真的开打的话,无论胜负,都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不过,林征可不想他们就这么打起来! “军营最重规矩,不是过家家!!” “不论你们入校前是才子还是富少,是工农还是学生......” “在这里......” “只有一个身份——大头兵!!!” “你们或许觉得自己现在很厉害,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但我要告诉你们——” “黄埔最不缺的......就是厉害的角色!!!” 林征指着卢德明和邱青全,“战场不会看你的学历,不会看你的出身,更不会听你在那里打嘴炮!!” “战场只会看一样东西——” “看你够不够硬!!!” “不想死,就得不断进步,不断在极限中磨砺自己!!” “只有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名将!” “既然你们两个精力这么旺盛,既然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强......” “那就别废话!!” “跑!!!” 林征指向那漫长的环岛土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跑,一直跑!” “谁先力竭倒下,谁就是输家!!!” “输的人....以后在学校里,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对方......必须立正敬礼,大声叫——长官!!!” ... 烈日当空。 毒辣的阳光,将操场上的黄土烤得滚烫。 此时的黄埔校园里,出现了一幕怪象。 所有的方阵都在按部就班地列队、训练、唯独外圈的跑道上......有两个身影,不知疲倦的疯狂奔跑!! 起初。 邱青全跑得飞快! 他的姿势标准,步伐有力,每一次摆臂都带着一股子傲气。 他试图用绝对的体能优势,让卢德明知难而退! 卢德明虽然爆发力不如邱青全,虽然姿势没那么好看。 但他却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节奏稳健,呼吸绵长,死死地咬住邱青全的身后,哪怕只落后半个身位,也绝不被甩开! 一圈......两圈......十圈......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上午的实操课结束了,两人还在跑! 新老学员们的目光,从最初的看热闹、起哄,逐渐变得沉默。 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敬佩!! 汗水早已湿透两人厚重的军装,顺着裤腿流下,在干硬的黄土路面上,踩出了两个清晰的水印! 两人的步伐,都已经不再轻盈。 变得沉重、踉跄! 每一次抬腿,都仿佛有千钧之重,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这...... 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体罚,也不再是简单的跑步了。 这是一场—— 关于尊严的战争!!! 邱青全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是拉风箱一样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的狂傲没有丝毫减退。 而在他身后。 卢德明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 树荫下。 陈更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棍,看着那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不禁啧啧称奇。 “哎呦......” “这也太拼了吧?” “别跑了,真的别跑了......” “这汗流的......都能开游泳池了!!” “这两个犟种!!” “怎么就这么轴嘞?!不就认个输嘛,又不掉肉,怕什么?!!” “面子丢了慢慢挣呗,给自己累坏了,那可不值当!” 嘟嘟嘟——!!!” 中午的开饭号,响彻全校。 搁在平常,训练了一上午的学员早就一窝蜂地冲向食堂。 可今天......没人离开。 连食堂的大师傅都把饭桶抬到了操场边。 无论是二期的新生,还是一期的老兵,全都端着饭碗,蹲在操场边的台阶上。 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死死地盯着跑道。 此时的邱青全和卢德明,已经到了真正的极限。 意识都已经有些涣散了。 完全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在机械地挪动双腿。 一步,两步...... 谁也不肯先倒下! 谁也不肯做那个——输家! 台阶之上。 林征负手而立,心中,也是微微震动。 他本以为,跑个几千米,意思一下,就会有人服软认输。 可没想到...... 这两个人的骨头,竟是一个比一个硬!! 随着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校内的高层被惊动,时不时有人过来探口风! 正所谓,抛砖引玉! 这些人都不是林征想等的,故而,还得再苦一苦卢德明和邱青全! 倒是陈更,逃过一劫! 这时,一道儒雅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操场的边缘。 湘钰停下脚步,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两个还在死磕的学员身上。 看着那摇摇欲坠却死不倒下的身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更多了几分好奇。 他缓步走上台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林征的身后。 “林征。” “他们这是在干嘛?” “我看这两个娃娃......都要跑脱力了。” “若是刚入学就练废了苗子......那可不划算啊。” 林征猛地回头。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瞬间一喜! 终于等到了! 正好可以趁众人注意力都在操场上的时候,同其简单谈几句! 将情报,泄露泄露! 林征连忙立正,敬了个礼:“主任,这俩小子......火气太旺!” “谁也不服谁,非要分个高低。” “我帮他们降降火!!” 湘钰看着林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降火?” “我看......” “你这是在想——炼钢吧?!” 林征嘿嘿一笑,没有否认,“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14章 暗杀、你是会讲冷笑话的! 很快,两人移步至不远处的树荫下! 林征指着远处泾渭分明的方阵,声音很轻,“您看这操场,您看这些学生......” “虽然都在同一个口令下跑步,都在同一面旗帜下敬礼。” “可是......” “油和水,哪怕搅得再浑,终究是要分层的!!” 男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这羊城,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上面有老人,有liaO,有汪、胡几位元老。” “哪怕老人北上了......” “这几位联手,依然是一座大山!!” “尤其是liaO!”男人压低了声音,“先生临行前,特意给了尚方宝剑!!” “让他严格控制军费支出!!” “每一分钱,都要查账!都要核实!!” “必须确定每一分钱都花在实处,花在新军的建设上,而不是流进某些人的私人口袋,去养私兵!!” “只要掐住了钱袋子......” “就乱不了!!” 听到控制军费这几个字。 林征的脑海中,某些一直想不通的关节,在这一刻......彻底想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这么一个老好人被先杀害! 合着...... 是真的把他卡死了! 卡得他动弹不得,卡得他如果不杀人,就只能乖乖当个听话的打工仔! 林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试探性地问道:“这缰绳......固然是好的。” “可是......” “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男人一愣。 林征抬起头,“若是....liaO,没了呢?!!” 轰——! 简单的几个字,如平地起惊雷! 男人原本温和的脸色,顿时变了模样,“没了?!” “什么叫没了?!” 林征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您别忘了,他当年可是混迹上海滩的!!” “是拜老头子,跟青红帮有过香火情的!!” “他靠着炒股起家的,也靠着暗杀陶成Zhang起家的!!” 林征逼近了一步,“这种人......” “骨子里可不高尚!!” “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搬开挡路石......” “他可是......会用脏招的!!!” “而在斗争中,最简单,最有效,最不容易出错的招数,便是——暗杀!” 男人沉默了。 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是个君子,习惯用君子的思维去揣度人心。 但林征的话,却无情地撕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良久。 男人点了点头,声音沉重:“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会注意,也会提醒加强防范,也会动用我们那边的力量,在暗中进行保护!” 听到这话,林征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半。 只要眼前的男人重视了,只要有了这层防备...... 历史的悲剧,或许真的能避免! 就在这时。 男人突然转过头,看着林征,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不过......介持啊。” “我有些好奇。” “这件事,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而且liaO对你也一直很欣赏,视你为后起之秀......” “你......” “为何不自己去说呢?” “如果是你亲自去提醒,哪怕liaO公不全信,至少也会给你几分面子,多几分警惕吧?” 林征苦笑一声,摊了摊手: “您这是明知故问啊。” “我......” “身不由己!!” 林征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军装,又指了指红楼的方向: “哪怕私交再好,哪怕关系再亲近......” “可阵营不同......”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自然也就变了味!” “有时候,误会便是这么来的!” “现在事情还没苗头,现在还没动手,甚至苗头都没出现,liaO也只是刚接手财政......” “若是我现在跑去跟liaO公说——因为你卡钱,所以要杀你......” 林征摊了摊手,一脸的自嘲: “您觉得......” “liaO会怎么想?” “我是他的门生,我这话,是否会被错认为——” “是恐吓和威胁呢?!” “这......”男人一怔,随即点头,“确实如此。” 是啊! 身份! 在这个波云诡谲的政治斗争中,身份往往比真相更重要! “还有。” 林征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既然是他的人......” “我又怎能私下去‘巴结’liaO公,搞两头下注那一套呢?!” “这要是传出去...那不就成多姓家奴了?!” “这还要我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 男人哑然失笑,“你小子...是会讲冷笑话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刚才那种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这时。 男人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教学楼拐角。 眉头微微一皱。 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四处打量。 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男人眼神微眯,伸手指了指那个方向:“那是......贺中寒同学吧?” “他好像......是在找你?” 林征回头一看。 果然是他! “真不愧是晚年给画像供起来做法的家伙,真够卖力的!” 林征心中冷笑。 随即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瞬间涌上心头。 “既然他这么想找我......” “要不......” “咱们捉弄他一下?!” “捉弄?” 男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怎么捉弄?” 林征转身,大声喊道:“贺兄——!!!” “别找了!!” “这里!!这里!!!” “我们......都在这儿呢!! 第115章 旅长,你要得罪人不?! “谁?!!” 贺中寒做贼心虚,本就是在搞偷偷摸摸的勾当,冷不丁被人叫破行踪,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待他强作镇定,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林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而在林征的身后...... 还站着那位儒雅温润的——湘钰主任!! “咯噔——!!” 贺中寒的心里瞬间就不爽了! 作为XiaO长的死忠粉,作为未来直接把XiaO长画像供起来做法的狂热拥趸...... 在他眼里,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这就是在密谋!!” “肯定是在商量怎么算计XiaO长!!” 贺中寒眼珠子一转,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堆起那副标志性的伪善笑容。 “林兄,这么巧,您同主任......这是在谈公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飞快地盘算该怎么套话,该怎么把这两人勾结的证据坐实了,好去XiaO长那里表功! 林征笑着开口:“对,在谈公事!” “谈的正是——你昨天提的学生团体的事!!” “我回去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太对了!!” “XiaO长那是高瞻远瞩!!” “如今二期新生入学,人数众多,成分复杂,这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搞不好......还会对革命造成恶劣的影响!!” “所以!!” “我刚才特意来找主任商量,必须——尽早成立这个团体!!!” 贺中寒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昨天还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今天怎么转性了? “不过嘛......”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教导团的总教官。” “这练兵的任务太重,又要防备东江,又要搞北上的舆论......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所以......” “我同主任说了,这个学生团体的事情.....全权交由贺兄你来负责处理!” “什么?!!” 林征一脸无奈,唉声又叹气! 贺中寒则大喜过望!! 幸福来得太突然,差点把他砸晕了! 全权负责?! 那岂不是说......这以后就是他贺某人的地盘了?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拉山头,搞组织,在XiaO长面前露大脸了?! “多......多谢林兄信任!!” 贺中寒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林兄放心!兄弟我一定......” “哎,别急着谢。” 林征摆了摆手,“既然是学生团体,那就属于ZZ部的管辖范畴。” “为了防止出现偏差,为了保证思想的纯洁性......” “其中的具体事宜、章程、人员名单......” “你得同湘钰主任商量!!!” “其中事由,我便不再过多询问,你可一定要搞好,一定不要寒了XiaO长的心!!” 说完。 林征根本不给贺中寒反应的时间,“走了!” “你们慢慢聊!!” 贺中寒脸上的狂喜,瞬间僵硬在了嘴角。 同......同主任商量?! 这......这哪里是把权力交给他? 这分明是给他找了一个爹! 主任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是会说了点不错,可在主任面前,他算什么东西?! 关公门前耍大刀,都是抬举他! 在主任眼皮底下搞组织,那还能有半点主动权吗?! 不成提线木偶了吗?! “不对!!” “林征,你坑我!!!” 贺中寒刚想开口叫住林征。 一抬头。 林征早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主任带着丝丝笑容的脸! “贺同学。” 湘钰温和地招了招手:“既然林征把担子交给了你,那咱们......” “就好好聊聊吧?” “走,去部里,喝杯茶?” 贺中寒只觉得两腿发软,眼前发黑。 完了...... 这回......是真掉坑里了!!! ...... 与此同时,黄埔操场。 日头稍偏,热浪稍减。 但跑道上的两个人,还在跑! 邱青全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但眼神依旧凶狠。 卢德明的脸色惨白,但那股子倔劲儿撑着他死活不肯倒下。 “这也......太能熬了吧?” 看台上。 陈更把扇子一扔,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这都跑多久了,还没分出胜负? 也是年轻,这居然没中暑倒下,真够倔的! “要我说,就是蠢!” “敲个闷棍,骗他说中暑晕倒这不就赢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侧目! 左全更是开口,“陈兄,你的想法可真是不拘一格!” 陈更抱拳:“过誉过誉!” 李志龙有些懵逼:“陈兄,好赖话听不出来?!这还过誉过誉?!” “你这脸皮厚的....” “扒下来,不说挡子弹,熬‘猪油’足够了!” 陈更嘿嘿笑着,“有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重小礼者,难担大义!” “而我,就是大义!” “至于那些小的细节,让黄伟兄去扣好了!” 黄伟不语,只是心中不住鄙夷! 而陈更刚刚的话,卢德明不知道听见了没,邱青全绝对是听到了! 在近乎出于本能的迈步中,他竟是,挤出一丝丝气力,于心中暗自鄙夷起这位‘不拘小节’的陈学长! 又过了一会! “哎!!” 陈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那股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又上来了。 他凑到众人中间,嘿嘿一笑:“兄弟们,干看着多没劲啊?” “来来来......” “咱们开个盘,小赌一手?!!” “看看这俩愣头青,到底谁能赢!!” 话音刚落。 旁边的黄伟立刻把脸一板,推了推眼镜,义正言辞:“陈更同学!!” “校规第三条第五款,严禁在校内聚众赌博!!” “这不合乎规矩!!” “去去去!!” 陈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的嫌弃: “你这人,忒无趣!!” “咱们一不赌钱,二不赌命,就是赌个乐呵,有啥不合规矩的?!” “这样!” “输的人......给赢的人洗一周的臭袜子和衣服!!” “怎么样?敢不敢?!” “这......”黄伟还要说话。 旁边的胡中南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打圆场道: “哎呀,黄兄!” “大家都是为了活跃气氛嘛,又不是真赌钱,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既然陈兄有兴致,那我......跟了!!” “我押——卢德明!!” “这小子虽然看着瘦弱,但韧性极佳,是个长跑的好苗子!” “我押邱青全!!” 李志龙大嗓门嚷嚷道:“那小子够狂!我就喜欢这股狂劲儿!这种人,为了面子能把命豁出去,肯定能赢!!” “我也押卢德明。”许向前言简意赅。 “我押卢德明。”蒋仙云笑了笑,也随了大流。 “嘿嘿......” 陈更搓了搓手,一脸的坏笑:“既然大家都这么给面子,那我也不能怂。” “我押——卢德明!!” “这小子是咱保进来的,输了没面子!” 眨眼间。 盘口已成! 绝大多数人都押了卢德明,只有李志龙这个铁头娃押了邱青全。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林征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林兄!!” 陈更把刚才的赌约说了一遍,“怎么样?林兄?” “这局...” “你要不要也来跟一手?!” 刚捉弄了贺中寒,林征心情本就不错! 听到陈更这么说,脑子里,忽的又闪过一个坏念头! 林征拍了拍陈更的肩膀,戏谑道:“老陈,你要得罪人不?!” 第116章 被坑惨的旅长、一袜之仇! 陈更一听林征这话,那张刚才还兴奋得发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做出一副苦瓜相: “林兄!!” “别搞啊!!” “二期的学弟才刚进来,好不容易有点乐子,让我再玩玩嘛!” “这才哪到哪啊?” “胜负未分,这盘口怎么算?!” 林征看着陈更那副赌徒模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 “我咋可能坑陈兄你?!” 林征指了指跑道上那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你看这两人,一直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万一真跑出个好歹,这一期的好苗子刚入学就折了,咱们这些当学长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你去阻止一下,给个台阶下。” “这不就......结了吗?!” 听到这话,陈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瞬间! 转忧为喜!!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坏笑: “害!!” “我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就这?!!” 陈更把袖子一撸,立马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对着身后的胡中南等人说道: “大家同学一场,都是兄弟,有啥得罪人的?!” “你们看!!” “学弟跑得都快脱水了,脸色煞白,脚步虚浮!” “作为学长的,咱们不得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考虑一下?!” “这可是革命的本钱!!” 说到这里,陈更压低了声音,冲着几人挤眉弄眼: “我这就去!!” “先把邱青全那个刺头给提溜下来!!” “然后......” “再去提溜卢德明!!!” 这番话,说得那是义正严词,大公无私。 可众人听着...... 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李志龙最先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是......” “陈更!!” “你怎么不先提溜卢德明?!” “你先把邱青全弄下来,那邱青全不就成了先停止跑步的人,卢德明不就赢了?!” “那我......” “我不就输了吗?!!” 面对李志龙的质问,陈更理直气壮地把脖子一梗: “那不然呢?!” “我押的是卢德明赢!!” “总不能让我输了,给你洗一周的臭袜子和衣服吧?!” “我又没病!” “当然得让你给我洗才对!” “你——!!” 李志龙被气得直哆嗦,指着陈更道,“你无耻!!!” 旁边的胡中南却是抚掌大笑,一脸的赞赏: “无耻的好!!” “这招......高!!实在是高!!” 蒋仙云也是忍俊不禁,跟着补了一刀:“可不止给陈兄洗,还得给我们洗!” 如此这般。 只有李志龙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看着这一幕。 林征忽的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 失策了!! 千算万算,竟然忘记旅长还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叫——陈独食了!! 这家伙...... 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主,什么得罪人,不存在的! 正如他说的,都是兄弟,那来什么得罪人的?! 于是乎。 陈更在李志龙满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中,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的小曲儿,大步流星地走向操场中央。 那模样,别提多得意了! 然而。 就在陈更走到跑道边,距离领跑的卢德明不足五米,正准备伸手时...... 异变突生!!! 一直跟在卢德明身后的邱青全...... 出了暗招!!! 就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 邱青全的脚,极其隐蔽地往外一勾! “绊——!!” 卢德明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吊着。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绊,脚下瞬间失衡! “噗通——!!!” 一声闷响! 卢德明重重地摔在跑道上,挣扎了两下,终究是因为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而邱青全,虽然也踉跄了一下,但却勉强站住了! 胜负...... 已分!!! “......” 操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众人都傻眼了。 陈更更是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凝固了。 像是一尊滑稽的雕塑。 “这......” “这他娘的......也行?!!” 邱青全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模糊了视线。 但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更。 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 “搞晕说中暑,你说的嘛学长!” 杀人诛心! 陈更的嘴角疯狂抽搐。 还没等陈更来得及说话。 身后,传来了胡中南、蒋仙云等人不满的抱怨: “陈兄啊!!!” “你......你可害苦我们了!!!” “输了!全输了!!” “得给李志龙那大老粗......洗一个礼拜的臭袜子!” 而在这一片抱怨声中。 李志龙那得意的狂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 “赢了!” “老子赢了!” “我就说这小子行、够狂、够阴、我喜欢!” 听到这些。 陈更的脸都绿了。 越想越气! 越想越亏! 他恨不得冲上去,对着邱青全那张欠揍的脸狠狠地踢上几脚! 当然。 这也只是想想。 作为学长,他的分寸还是拿捏得很好的。 不会真的跟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动手。 陈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走上前,一把揪住邱青全的衣领,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他提溜了起来。 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子,你行!!” “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 “是一袜之仇!” 第117章 娘希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风声鹤唳! 海军,办公室。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台灯昏黄,将炒股低手的影子拉得斜长,投在墙上,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 “啪——!!!” 一只青花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炸成了无数碎片! “娘希匹!!!” “废物!!” “统统都是废物!!!” 炒股低手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听着副官刘凡的汇报,破口大骂: “我让他去办学生团体,是让他去抓权的!是让他去统一思想的!!” “他倒好!!” “屁颠屁颠地去找湘钰汇报?!” “还事无巨细?!” “还要听主任的话?!” “这哪里是我的学生?这分明是送上门去给人当孙子!!!” 刘凡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深知眼前人的疑心有多么的重,单是黄埔一所学校,明面上,就有他,林征,贺中寒,以及一众蓝方学子! 暗地里,眼线更是众多! 且,来回制衡,相互之间情报不予互通,尽皆交由他本人一并处理! “XiaO长息怒......” “那人毕竟是主任,贺中寒,他...他也没由头拒绝!” “借口!!” 炒股低手猛地一挥手“什么没由头?!我看就是个——草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想让我重用他?!” “连林征一半手段都学不到,还想着敛权,他拿什么敛?!” 骂归骂。 但炒股低手心里也清楚,想要在这个时间段的黄埔搞小团体,基本不可能! 最快,也得等到先生离开才行! 他挥手,让刘凡退了出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是是是......” 刘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办公室。 屋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炒股低手深吸了几口气,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既然明面上的棋子不好用......” “那就只能......” “动用暗子了!!!”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号码。 “喂......”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是我。” “那颗钉子......埋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几句模糊的汇报声。 渐渐地。 炒股低手那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松开了一些。 “好。” “做得不错。” “双十节后,先生就要北上了......” “这广州城的天,要变了。” “各方势力,明里暗里都在盯着那把椅子,盯着那个钱袋子......” “让他藏好了!!” “关键时刻......” “我要他——一击毙命!!!” ...... 先生居所。 夜风微凉,吹动着窗纱。 卧室里,传来一阵压抑而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先生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方白帕,捂着嘴,咳得浑身颤抖。 “先生!!” liaO端着药碗,快步上前,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 “您......您先喝口药压一压......” “这北上的行程......要不还是推迟几天吧?” “您这身体......” 先生摆了摆手,推开了药碗。 他喘息着,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不能推!!” “时不我待啊......” “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清楚......” 先生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抓住了liaO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今天叫你来,不为别的。” “只有一件事......我要托付给你!!” “先生请讲!!”liaO红着眼眶,“仲恺万死不辞!!” “我走之后......” “这大元帅府的财政大权.....便全在你身上!” “这是把双刃剑!!” “钱袋子......能管住人,能遏制野心,能让这支军队听话......” “但同时......” “它也会让你......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尤其是......那些盯着军费、想要扩充私兵的人......” “他们会恨你入骨!!” 说到这里。 先生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隐约可见点点猩红。 但他依然死死地盯着liaO,一字一句的嘱托着: “你......” “要多多注意啊!!!” 看着先生这副积劳成疾、却依然一心为国、为革命操碎了心的模样。 liaO的心,像是被刀绞一样痛。 他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头: “先生放心!!” “仲恺明白!!” “您不用管我,您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 “我一定会多多防范,一定会替您、替党国......管好这个家!!” “只要我在一天......” “就绝不会让那一分一毫的民脂民膏,落入野心家之手!!!” “哪怕是粉身碎骨......” “我也要守住这最后的底线!!!” ...... 三天后。 黄埔,一期学员宿舍水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臭味。 “呕——!!” 胡中南捏着鼻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李志龙......” “他是汗脚吗?!” “这味也太冲了吧?!” 一旁,蒋仙云也是眉头紧锁,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件满是汗渍的军衣,丢进水盆里: “行了,别抱怨了。” “愿赌服输。” “谁让咱们......信了陈更那个大忽悠呢!!” 提到陈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蹲在角落里、正埋头苦搓袜子的陈更。 “陈兄啊......” 许向前一边搓衣服,一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 “平日里精得跟猴一样,这次怎么就翻了船呢?” “还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罪......” 陈更蹲在地上,听着兄弟们的抱怨,心里那个憋屈!! 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 “妈的......” 陈更狠狠地搓着手里的袜子,咬牙切齿:“终日打燕,竟是被燕子啄了眼!!” “那个该死的邱青全!!” “那个阴险的小子!!” “竟然给老子玩阴的!!” 越想越气! 可转念一想。 陈更的心里,又不禁泛起一丝佩服。 这两个二期的新生,也真他娘的是够拼的! 那天在操场上,这两人愣是跑到了严重脱水,哪怕最后是用外力强行中断的,可那股子狠劲...... 硬是让他们在医务室里躺了整整三天,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三天了啊......” “这让我想出气都没地方出!!” “总不能去欺负两个昏迷不醒的病号吧?!” 这时,一名二期的新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水房:“报告!!” “那个......那个邱青全......” “醒了!!!” “什么?!” 陈更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臭袜子掉进了水盆里,溅起一片脏水。 “醒了?!!” 第118章 我说学长高见、不服气,也憋着! 医务室,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正围在病历夹前低声议论。 “啧啧啧......” “这两个学生,身体底子是真好!” “到底是年轻人,火力壮,抵抗力够!!” “这要是换成个中年人,脱水成那样,怕是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 “现在看来,最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护士长一边整理药盘,一边感叹道:“话说回来......” “也幸亏那位陈更同学阻止得及时!!” “要是再晚个几分钟......” “就是神仙来了,那也得落下病根,再好的体质也白费!!” “是啊!!” 旁边的小护士两眼放光:“那位陈更同学,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热心肠!” “是个大大的好人!!” “更是个明事理的人!!” “知道爱护同学,知道轻重缓急......这才是学长该有的样子嘛!” 走廊尽头,一阵急促且带着火气的脚步声传来。 “踏踏踏——!!” 陈更卷着袖子,满脸怒容,气冲冲地往这边赶! 洗了三天的臭袜子,手都搓红了,这口气要是不出,他就不姓陈! 可就在他即将冲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那几句“好人”、“明事理”、“学长典范”...... 顺着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陈更的脚步,忽的一顿! 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在零点零一秒内,瞬间——多云转晴!!! 眉头的褶子平了,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就连那急促的步伐,也变得沉稳、从容、充满了老干部的关怀感。 “咳咳......” 陈更整理了一下衣领,挂着一副老好人的笑脸,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哎呀,陈更同学?” 护士长看到了他,一脸惊讶:“你这是......来干嘛?” “怎么不在宿舍休息?” 陈更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敦厚:“这不......” “听说邱青全学弟醒了吗?” “我这心里挂念得紧,特意来看看!” “毕竟......” “这都是咱们黄埔未来的栋梁,是革命的人才,可不能轻视啊!!” “只要人没事,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番话,几个小护士感动得一塌糊涂。 多好的人啊! 多高的觉悟啊! 其中一人眼尖,指着陈更湿漉漉的袖口和衣摆,惊呼道: “呀!!” “陈同学,你这衣服上......全是水啊?” “这还在洗衣服呢,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这......这也太体贴了吧?!!” “真好!!” “将来要是谁在你手底下当兵,那肯定享福!!” “凭你这人品,将来肯定能当大官!!” “哪里哪里......” 陈更连连摆手,一脸的谦虚:“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既然学弟醒了,那我就先进去看看......” 嘴上推脱,陈更心里却是暗爽不已! 舒坦! 太舒坦了! 怎么有人拿这种话来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种考验?! 如此这般。 本是来兴师问罪的陈更。 为了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光辉形象,硬是把满肚子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 病房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白色的床单上。 邱青全刚刚睁开眼没多久。 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痛,像是在吞刀片。 “水......” 他侧过脑袋,刚想招呼护士端杯水来。 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笑,走了进来。 “醒了?” “感觉怎么样?” 邱青全的瞳孔微微一缩。 “真够小心眼的......” “刚醒......这就来找茬了......” “还挂着笑......” “笑面虎呀!!” 陈更刚走到床边,没听清,身子微微前倾: “嗯?” “学弟,你说啥?” 邱青全回过头,“我说——学长高见!!!” “......” 陈更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高见?! 又是高见?!! 他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讽刺,是这小子在阴阳怪气! 要是换在宿舍,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可是现在...... 门没关严,外面那群把他捧上天的护士还在看着呢! “呼——” 陈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邪火:“呵呵......学弟真会开玩笑。” “渴了吧?” “来,学长给你端杯水喝。” 陈更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邱青全面前。 邱青全看了一眼那杯水,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陈更。 “不渴。” 陈更的手悬在半空,眉毛一挑,打趣道:“怎么,还怕我在水里放东西?!” 邱青全点了点头:“怕!” 言简意赅! 陈更的动作,再次顿住了! 他觉得,眼前这小子一直在挑衅他,一次又一次! “行!” “你小子行!!” 陈更咬着后槽牙,耐着性子把水杯放下, “护士!!” “麻烦来一下,病人要喝水!!” 等到小护士进来喂完水,邱青全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他坐起身,靠着墙,也不说话。 陈更也借机打量着这个让他洗了三天袜子的罪魁祸首。 这小子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棱角分明。 特别是那双眼睛,虚弱中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经质! “无事不登三宝殿。” 邱青全润了润嗓子,“学长......” “这次来干嘛?” “别说是来看我的,我不信。” 陈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着开口: “你小子......太阴了!!” “你那天出暗招绊倒了卢德明......” “害的我给李志龙那大老粗洗一个礼拜的袜子!!” “你知道那袜子有多臭吗?!” “我心中......很不服气呀!!!” 面对陈更的控诉。 邱青全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憋着!” “啥?!!” 陈更一脸问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邱青全换了一种语气,笑着道: “我说——” “愿赌服输!!” “输了就是输了,没啥不服气的!!” “你——!!” 陈更气笑了:“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邱青全两手一摊:“你刚刚也没这么问呀。” 听着这句句带刺的回答。 陈更只觉得心中的火气,不住升腾,压都压不住! 这哪里是学弟? 分明是杠精!! 还没等陈更开口骂人。 邱青全抢先一步,开口道:“若是学长要是想让我给你洗袜子来抵债的话......” “还请免谈!!” “壮士手中三尺剑,雄图胸里十万兵!” “我邱某人的手,是用来拿枪建功立业平天下的,不是用来洗——臭袜子的!!” 第119章 都是陈更的错、东征前夕! 陈更猛地站起身,“放屁,我是那种无耻、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学长,我跟你不熟,有些说不准!” “不过...” “正常的好人......” “谁会说出把人打晕、然后对外说是中暑晕倒这种话呢?!!” 这一句,简直是绝杀!! 陈更瞬间哑然。 张着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好!!” “好好好!!” 陈更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你小子......嘴皮子真利索!” “我记住你了!!!” 邱青全一脸无所谓:“记住我也没用。” “我必不可能给你洗袜子的!” “慢走,不送!” 陈更看着那个隆起的被窝,气得直磨牙。 “竖子!!” “不足为谋!!!” 本想来出气、找回场子的陈更,结果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一甩袖子,愤然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外。 那几个不知其中缘由的小护士,看到陈更出来,还在那热情地夸赞: “陈同学走啦?” “真是个好人呐,聊这么久!” “以后常来玩呀!” 听到这话。 陈更心里的火,那是更大了! 想骂人又不能骂,只能硬生生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护士们点了点头。 然后...... 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刚一出医务室的大门。 迎面便撞上了正准备过来看情况的林征。 “哎?陈兄?”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更一把抓住林征的胳膊,满脸的悲愤与委屈,“林兄!!” “你评评理!!” “这世上......咋有这么犟、这么欠揍的人呢?!!” 看着陈更那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的表情! 林征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叫啥?!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专门整治刺头的旅长,也有被崩牙的时候! “行了行了!!” “陈兄,你也别太郁闷!” “等那小子好了,你还怕没手段整治他嘛?!” 陈更摇摇头,“不是,林兄,你不懂,不是邱青全的问题,是那几个护士....” “那几个护士?!” 林征一下懵了! 护士怎么了?! 护士怎么还能让旅长吃瘪呢?! 也许是怕林征追问,陈更挥挥手,“算了,林兄,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我先走了,我袜子还没洗完呢!” “那李志龙,真不是个家伙!” “床铺下,藏了一堆臭袜子,全给我遇上了,倒血霉了.....” “藏了一堆?!” 林征叹了口气,“怪不得宿舍时不时有股怪怪的味道!” 说话间,林征走进病房! 病床上。 一脸桀骜的邱青全,见到来人是林征。 神色微微一变。 先前的锐利,稍稍收敛了几分。 他撑着身子坐直,眼中的傲气仍旧存在:“林总教官。” 林征摆了摆手,示意他躺好。 打量着眼前这个还略显青涩的青年。 谁又能记得! 那个悍不畏死的疯子将军,也曾是爱好写诗、擅长书法、带着满身书卷气却又故作狂傲的书生......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林征心中暗叹。 对于邱青全而言,成也战争,败也战争! 金lin之战,是他人生的分水岭。 那一战的惨烈,那一战的耻辱,彻底粉碎了他作为书生的最后一点温情与理智,让他完成了从文人到“疯子名将”的血色蜕变! 但也正是这份偏执与乖戾...... 让他最终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大决战中,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包围圈里四处乱撞,最终......横尸荒野! 林征收回思绪,“我看过你的简历!” “我很好奇。” “你放着上海滩优渥的生活不过,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 “跑来黄埔吃这种苦,遭这种罪......” “究竟是图什么?” 邱青全迎着林征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几分狂热: “大丈夫生于乱世......” “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我要——建功立业!!!” 这番回答,掷地有声! 林征微微颔首,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继续问道: “弃文从武,辍学参军,甚至......在刚才的跑步中选择那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这究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还是......” “仅仅是一时兴起,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和激情?!!” 这一问,让先前侃侃而谈的邱青全愣住了! 戛然而止的沉默,让人心中不安!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 邱青全眼中的狂热褪去,多出一分迟疑。 “报告教官......” “应当......” “应当是......深思熟虑?” 林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好好养伤。” 说罢,林征转身离开。 只留下邱青全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前所未有的迷惘。 ...... 隔壁病房。 卢德明也刚刚醒来,正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见林征进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敬礼。 “躺着别动!” 林征按住了他,看着这个差点被名字耽误的名将,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卢德明咧嘴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但精气神却很足:“就是给林教官丢人了,没跑赢那小子!” “没输!” 林征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怪陈更!” 卢德明摇头,“不敢不敢!” 林征笑了笑,随即开口:“东征......” “快要开始了!!” “这次是真正的硬仗,也是咱们黄埔扬名立万的机会!” “你养好伤,好好训练,到时候一起去!” 卢德明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 “多谢栽培,一定把伤养好,这一次,我绝不拖后腿!!” 第120章 秋风起,羊城凉,先生的到访! 光阴如箭。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在紧张而忙碌的氛围中悄然而逝。 这一个月里。 广州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XiaO长为了海军那几条破船,忙得不可开交,在黄埔,几乎成了失踪人口。 而贺中寒负责的那个学生团体。 在湘钰主任的悉心指导下,发展的——如火如荼!! 只不过...... 这发展的方向,和其中的思想一致性......同XiaO长最初的设想,产生了亿点点偏差! 原本用来搞个人崇拜的工具,正在悄然变成......宣传进步思想的阵地! 二期学员的训练。 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尽管陈更因为那“一袜之仇”,总是时不时地给邱青全“开小灶”,搞加练。 美其名曰:重点培养! 可奇怪的是...... 两人之间,没有再爆发什么激烈的摩擦。 邱青全就像是铁了心要同陈更较劲一样,凡事都做到极致! 陈更让加练! 他就练! 没有怨言不说,加练的内容比陈更说的还要多! 每次都能超额完成任务,尽管累得像条死狗,却依然梗着脖子,用那双充满挑衅的眼睛盯着陈更。 仿佛在说:就这? 搞得陈更每次都想骂娘,却又找不到借口,一直想揪邱青全的小辫子,可邱青全一点机会不给! 久而久之,陈更一听到邱青全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口中常道——竖子,不足与谋! 不过,陈更也蛮欣赏邱青全的,尽管每次都顶嘴,可安排下去的事情都能一丝不苟的完成! 这种人,能不能当名帅不好说,可当一个普通将军,绝对没有问题! 陈更如是说着,训练任务却是不住加码! 无他! 马上东征开始,他要去前线打仗了,到时候,不一定有机会继续‘公报私仇’! .. 十月。 秋风起,羊城凉。 时间,悄然来到了双十节的前夕。 双十节,是民国的国庆,更是无数革命党人心中最神圣的图腾! 这一年的双十节,对于广州城来说,意味深长。 盘踞在头顶多年的商团阴云,终于被一扫而空!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醒狮舞动。 那曾经高不可攀的物价,随着囤积居奇者的倒台,终于回落到了百姓能吃得起饭的水平。 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条街道。 百姓们奔走相告,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祥和与新生!! 然而。 与民间的喜气洋洋截然不同。 大元帅府内,乃至黄埔岛的高层办公楼里...... 气氛,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知情者都明白。 这祥和......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双十节后。 先生......将正式启程北上!!! 此去,前路漫漫。 这一去,广州的定海神针......就要被抽走了!! 也正是因为局势的骤变。 原本定于年底的黄埔一期毕业典礼,被紧急提上了日程,定在了——双十节后!! 谁都清楚。 这不仅仅是一场毕业典礼。 更是先生临行前...... 对这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党军的——最后一次“阅兵”!!! 这是在向先生交卷! 也是在向先生......告别!! ...... 黄埔岛,教导团驻地。 林征看着手中的通知单,深吸了一口气。 “传令下去!!” “全员整备!!” “把军装给我洗干净了,把皮鞋给我擦亮了,把那股子精气神......都给我提起来!!” “哪怕是站着不动......” “也要让先生看到——黄埔的魂!!!” “是!!!” 学员们齐声怒吼,声音中透着一股悲壮与决绝。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而在忙碌之余。 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时。 陈更、胡中南、黄伟......这些即将毕业的一期生们,心中也不免泛起阵阵涟漪。 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是对未知的忐忑。 毕业了...... 就要各奔东西了。 “也不知道......咱们会被分到哪去?” “是留校当教官?还是下放连队带兵?” “是去东征前线打陈炯明?还是......跟着先生北上?” “这职位......” “能混个排长?还是连长?” 每个人都在想,每个人都在猜。 但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去哪,只要出了这黄埔的门,他们就不再是学生,而是——真正的军人!! ...... 十月五日,上午。 江面平静,波澜不惊。 一艘并不起眼的中山舰,悄然停靠在了黄埔码头。 没有警车开道,没有锣鼓喧天,更没有兴师动众的列队欢迎。 先生一行人。 就这么相当低调地,来到了黄埔军校。 办公室。 先生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训练报告。 那是林征连夜整理出来的——二期新生的训练成果,以及教导团的整备情况。 办公室内,只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廖、主任、以及校内一些实权教官,静静地站在一旁。 良久。 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那张因为操劳而略显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喜色! “好......” “好啊!!” 先生的手指轻轻抚过报告:“短短一个月,这精气神......不一样了!!” “二期有冲劲,教导团有杀气!” “这才是我想要的革命军!!” “这才是......能救国的新军队!!” 先生抬起头,目光看向窗外那片热火朝天的操场,眼中满是留恋与希冀。 他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副官,轻声吩咐道: “去。” “把林征......” “还有那个新进来的卢德明......” “都给我叫来!!” 第121章 先生的道歉、主任的肯定、林征看人确实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征迈步而入,神色肃穆。 卢德明紧随其后,步子迈得极轻,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屋内的凝重。 他微微抬头,目光带着几分朝圣般的狂热,看向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影。 在卢德明的心中。 先生...... 应当是雄姿英发,气吞山河! 应当如那巍峨的高山,即使坐着,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压迫众生的伟岸气场! 然而。 当他真正看清那个身影时。 心中的那个高大形象......猛地晃了一下! 落差感,油然而生! 眼前的老人,身形清瘦。 虽然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和疲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这......就是先生吗?” “为了革命,为了国家......竟是熬成了这就般模样?” 卢德明心头一酸,眼眶瞬间有些发热。 “来了?” 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抬头看向两人,目光温和。 “林征,坐。” 随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卢德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你......就是卢德明?” “我看过你的报告,还有那张亮眼的成绩单。” “不仅战术素养过硬,还是老同盟会的后人,根正苗红!!” “是个优秀的年轻人!!” 卢德明受宠若惊,连忙立正:“先生谬赞!!” 先生摆了摆手,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之前......” “因为名字的缘故,因为那个卢德万惹出的乱子......” “我没有见你,甚至差点把你拒之门外。” “这是......” “我的错!!!”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都惊了! 连站在一旁的廖和湘钰,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 卢德明更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道歉?! 这就......道歉了?! 要知道,这年头,面子二字大过天! 别说是先生这般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饶是他那个在四川老家当乡绅的父亲,平日里便是做错了事,冤枉了人,为了父纲和面子,也是绝不可能低头认错的! 可眼前的先生...... 却能对名不见经传的他,坦然言错! 这是何等的胸襟?! 这是何等的气度?!! 这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瞬间击碎了卢德明心中所有的防线! 他忽的有些明白,为何先生足以让众人信服,压得住广州城里那么多心怀鬼胎之人! “不......不不!!” 卢德明回过神来,连忙摆手,“先生言重了!!” “折煞学生了!!” “是学生有错在先!是因为路上耽搁迟到了,才造成了误会...与先生无关!!” 看着卢德明那惶恐的样子,先生笑了笑,语气宽慰: “人力终有尽时。” “你遇到了天灾,那是不可抗力,这个......怪不得你。” 说罢。 先生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 “虽然......” “你是被林征、陈更他们联名举荐进来的,我也信得过他们的眼光。” “可我......” “还是想亲自考考你!!” “你也不用紧张,权当是走个流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究竟在哪里!!” 卢德明心头一凛。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 “请先生出题!!” 说话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征。 眼中满是感激。 若无林征的知遇之恩,若无林征的保举,他哪有机会站在这里,接受先生的考核? “不能输!!” “绝对不能在先生面前露怯!!” “更不能......给林教官丢人!!!” 卢德明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先生没有废话,直接抛出了几个问题。 从三民主义的理解,到对当前军阀混战局势的看法,再到具体的战术指挥...... 角度刁钻,层层递进! 起初。 在回答关于思想和主义的问题时。 卢德明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 很有热忱,很有激情,一看就是个坚定的革命青年,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只能算是......上上之流,却非顶尖。 然而。 当话题转到——军事!! 当先生问起“若东江有变,以一师之兵,如何破敌”时...... 卢德明的眼神,瞬间变了! 变得犀利、自信! 他走到地图前,指点江山,侃侃而谈! 从地形利用到兵力配置,从侧翼穿插到围点打援......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令人咋舌的天赋与灵气!! “这里!设伏!!” “断其粮道,乱其军心!!” “而后......” “集中优势兵力,锥形突击,直插心脏!!!” “......” 随着卢德明的讲述。 办公室里,众人的眼神变了。 从平静,到惊讶,再到最后的高看一眼! 人才!! 这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在军事指挥这方面的天赋......甚至比他在思想上的表现,要高出好几个层级!! “好!!” 待卢德明说完。 先生忍不住拍案叫绝,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满是欣慰: “好一个直插心脏!!” “这才是黄埔学生该有的样子!!” 卢德明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偷偷看了一眼林征。 见林征微微点头,他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没丢份! “哎......” 先生感慨一声,转头看向林征,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还是有林征好啊!” “若不是林征坚持,若不是他那一双慧眼......” “怕是这一期......” “我就要因为那个该死的名字,而错过这么一个大才了!!”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一旁的湘钰也适时开口,温润的目光落在林征身上:“林征看人......” “确实很准!!” “不管是之前的陈更、蒋仙云,还是现在的卢德明、邱青全......” “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就没有一个是庸才!” 第122章 北上快不得,东征慢不得! 听到这话。 林征连忙躬身,“先生、主任......” “过誉了!!” “学生哪有什么慧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学生还是差的......” “若是没有各位的庇护,没有先生和主任在上面顶着......” “学生哪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选拔人才的小事?” “是各位的托举......” “才有了现在的林征!!” “哈哈哈哈!!” 先生被逗乐了,指着林征笑道: “你呀你......” “还是太谦虚了!!” 笑罢。 先生收敛神色,转头对着卢德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进了黄埔,要多学,多看。” “尤其是......” “要多学学你的这位学长!!” “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抉择的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多与这位学长商量商量!!” “在某些事情的讲解上,在对大局的把控上......” “他......” “在你之上!!!” 这是极高的评价! 也是在给卢德明指路! “是!!” 卢德明连连点头,看向林征的目光中,崇拜之色更浓。 敲打完新人。 先生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林征身上。 “林征。” “双十节后,我就要北上了。” “这一走,广州......就空了。” “对于东江的那个陈炯明......” “你怎么看?” 林征沉吟片刻。 脑海中,迅速闪过东征的历史走向,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局。 他抬起头,迎着先生的目光。 “北上急不得......” “东江......慢不得!!!”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慢不得?!” 先生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考究与不解: “为何慢不得?!” “林征,你要知道......” “双十节后我便要北上,届时人心浮动,时局动荡!!” “此时此刻......” “难道不应该先求一个‘稳’字吗?!” 先生站起身,在办公桌后踱了两步,语气沉稳:“陈虽然虎视眈眈,但他毕竟也要顾及名声。” “若是我们先稳住广州,不给他把柄......” “再徐徐图之,积蓄力量。” “等到广州彻底安定了,等到我们兵强马壮了,而陈师出无名,且处于劣势......” “到那时候!!” “我们再挥师东进,胜算岂不是更大?!” “更稳妥?!!”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才是老成谋国之策!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谁敢冒进? 谁敢拿革命的本钱去赌? 就连刚刚还在为林征的才华而折服的卢德明,此刻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先生说得有理......” “若是操之过急,万一前线受挫,后方又乱了......那可就被动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征身上。 有质疑,有担忧,也有期待。 唯有湘钰。 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温润的眼睛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面对众人的质疑,面对先生的反问。 林征神色不变。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先生!!” “您的求稳之策,若是放在平时,那是金玉良言。” “但在此时,不可!” “学生愚见——” “陈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他本身!!” “而是——” “那些站在他身后、那些躲在暗处的势力!!!” 林征的手指,重重地指向窗外,指向那遥远的北方,指向那停泊着洋舰的沙面: “是军阀!!” “更是——列强!!!” “现在的国际社会,并不认可我们的政府!!” “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叛乱者!” “若是我们求稳,若是我们拖延.....北方的战事焦灼......” “那些列强......” “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会借此机会,或是提供军火,或是提供资金,甚至......直接派遣军舰干预!!!” “以此来刁难、扼杀我们!!” “到那时候......” “陈就不是一个人在打仗了!!” “他会变成列强手中的刀!!” “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帝国主义的围剿!!!” “试问......” “我们如何应对?!” “我们拿什么去应对?!!”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是啊! 这里是半殖民地的国! 这里的每一场战争背后,都有列强的影子! “所以!!” 林征的声音陡然拔高,“在陈这件事上......” “必须要——快!!!” “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让那些想要瓜分政府的野心家......彻底断了念想!!!” 办公室内。 众人纷纷低头沉思,眉头紧锁。 先生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考量,最后...... 化作了一片明亮! “是啊......” 先生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是我......想ZUO了。” “我太担心这一走,广州会乱,只想着求稳,只想着安抚内部......” “却全然忘了...军阀与列强!” 想通了这一关节。 先生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湘钰:“湘钰......” “你怎么看?” 湘钰抬起头,迎着先生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先生。” “林征之言,乃谋国之言!” “这东江之战......” “确实......宜早不宜迟!!” “好!!!” 得到了湘钰的肯定,先生再无迟疑,当场拍板: “必须尽快把东征......提上日程!!!” “让黄埔,让教导团......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是!!!” 众人齐声应诺,大事已定。 先生看了看时间,准备招呼众人离开。 然而。 就在他刚刚站起身的那一刻。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先生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站在最后的林征身上。 “林征。” “你......留步。” “啊?” 林征一愣,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一脸好奇地看着先生。 先生笑了笑,脸上的严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期许。 “我这次来黄埔呢......” “除了看你们的训练,除了给你们打气......” “其实......” “还特意为你带了一件礼物!!” “礼物?!” 林征心中好奇! 第123章 勃朗宁M1900、谁道白身无真龙?! 众人亦是好奇。 先生要送林征礼物?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礼物,怕是没那么简单! 先生挥了挥手。 身后的副官,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递到了先生手中。 先生亲手接过盒子。 没有急着打开。 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盒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随后,他将盒子交到了林征的手中。 “拿着。” “打开看看。” 林征只觉得手中的盒子沉甸甸的。 不仅是分量重。 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责任感! 在众人的注视下。 林征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盒盖。 “咔哒——” 随着盒盖开启。 众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在那红色的丝绒衬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把...... 小巧、精致、却又透着森森寒气的—— 勃朗宁M1900手枪!!! 枪身镀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又如同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而在枪柄上。 还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小字——逸Xian! “这......” 廖眼皮猛地一跳,忍不住失声惊呼: “先生!!” “这......这不是您一直带在身边的配枪吗?!” “这怎么......” 廖的话没说完,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但他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礼物...... 太贵重了!!! 贵重到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那是先生的贴身之物,是陪伴先生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伙计,更是先生权威与身份的象征! 把这把枪送给林征...... 这其中的含义,简直大到没边了!! 这是传承? 是认可? 还是......某种意义上的——衣钵相传?!! “先生......” 旁边的几位随行高官,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劝阻:“这礼物太重了,林征他还年轻,恐怕......受不起啊!!” 林征心头巨震。 他双手捧着盒子,只觉得烫手无比。 “先生!!” 林征连忙躬身,语气惶恐:“这份厚爱......学生实在不敢当!!” “这枪是您的护身符,学生怎敢......” “拿着!!” 先生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看着林征,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 “宝剑赠英雄!!” “这把枪跟着我,那是防身。” “但跟着你,那是杀敌!!” “自古宝物,有能者居之!!!” 先生环视四周,力排众议,“在我眼里......” “林征......” “你值得这个礼物!!!”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坎上! 值得?! 先生说他值得?!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是从震惊、疑惑,转变为敬畏、深思的眼神! 后知后觉中。 大家终于回过味来了。 先生...... 这是真的把林征当成了未来的革命领袖、当成了接班人来对待啊!! 尽管...... 现在的林征,还只是一个挂着虚职的学生,还是个不到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 但有了先生这句话,有了这把枪...... 他的未来...... 不可限量!!! 一时间。 众人的心里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这可是真龙啊......” “得赶紧想办法拉近关系!!” “可他是XiaO长的门生......这关系太硬,不好挖啊......”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犹豫不决的时候。 廖却笑了。 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更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走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磨损的银色怀表。 “林征啊。” 廖看着林征,“既然先生都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我也不能白来一趟。” “此番来得仓促,没有刻意准备。” “这块怀表,跟了我有些年头了......” “收下吧!!” “别嫌寒酸!!” 林征看着那块带着体温的怀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很清楚。 先生送的是权与望。 而廖公送的......是情与义! 这时候若是不收,往好了说,是他过于矫情,往难听说,是他不识抬举! 于是乎,林征没有推脱,双手接过怀表,小心翼翼地收: “多谢廖公!!” “长者赐,不敢辞!” “学生,愧领了!” “若非当初廖公给机会,若非您在招生时网开一面......” “今日的我,怕还只是一介白身!” “廖公......” “您是我的伯乐!!” “这份提拔之情,知遇之恩......学生......终身难忘!!!” 听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 廖眼眶微红,心中慰贴不已,大笑着说道:“谁道白身无真龙,你不必谦虚!!” “你非池中之物!!” “终有化龙之日!!” “哪怕我不发现,也会有别人发现,也会有别人抢着要你!!” “这么说来......” “倒是我沾了你的光,蹭了个伯乐的美名!!” 说到这里。 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遗憾和懊恼:“只可惜啊......” “下手还是晚了点!!” “给那个炒股的家伙......抢先了一步!!” “让他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收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弟子!!” “实在是......遗憾啊!!!” “说起来......” “当初邓演大也看上你了!” “他也想收你为弟子,传你衣钵!!” “结果......” “你拒绝了!!” “为了这事儿,他到现在还后悔得很,经常跟我念叨呢!!” “嘶——!!!” 办公室内,瞬间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心中的震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惊又一惊!! 先生看重...... 廖公赏识...... XiaO长门生...... 现在居然连邓演大那种眼高于顶的人物,都想收他为徒! 这林征身后的背景...... 也太深了吧?!! 这是什么? 这是未来的大腿! 是必须巴结、必须搞好关系的人物!! 只要他顺利发展下去...... 绝对能成为搅动风云的大人物!!! 就在众人还在震惊之中,还在盘算着怎么巴结林征的时候。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湘钰。 突然苦笑了一声。 他摊开双手,看了一眼先生,又看了一眼廖,一脸的无奈: “先生......” “廖公......” “你们这又是送枪,又是送表的......” “这......” “这是把我给架住了呀!!!” 第124章 一支钢笔、选对平台,往往比努力更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因湘钰那句被架住的玩笑话,变得轻松了几分。 “哪里的话!” 廖大笑一声,摆了摆手:“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看这孩子顺眼罢了!” “你若是没有准备,那便算了,别放在心上!” “咱们之间,不讲那些虚礼!” 先生也微微颔首,“礼物有价,真心无价。” “太在意眼前的得失,往往会失去更广阔的未来。” “莫要因小失大!” “更不要......” “为了送礼而送礼,那便落了下乘了!!” 湘钰闻言,神色一肃,躬身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受教了!” 说罢。 他直起身,伸手探入上衣口袋。 动作优雅,不急不缓。 片刻后。 一支黑色的钢笔,出现在他的掌心。 笔身并不华丽,甚至有些岁月的磨损痕迹,但却透着一股子沉稳与书卷气。 “既然先生和廖公都送了......” “我也不能太扫兴。” 湘钰走到林征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追忆,将钢笔递了过去: “这是我在欧洲勤工俭学时,一直带在身边的笔。” “它陪我写过文章,陪我记过笔记,也陪我在塞纳河畔思考过救国之路......” “它不名贵。” “也没什么太多特殊的意义......” “今日赠于你!” “权当......是个收藏吧!!” 林征双手接过钢笔。 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笔身,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这支笔,记录了红色思想的萌芽,见证了一代伟人的成长! 这分量...... 比起那块怀表,只重不轻!! “多谢主任!!” 林征郑重地将其收好,“学生定当珍藏,时刻以此自勉!” 见此情景。 跟随先生而来的一众随行人员,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尴尬。 “这......” “三位大佬都送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可是来得急,身上也没带啥好东西啊......” “要不......我把这枚玉扳指送了?” “我这有根金条......” 众人进行着无声的眼神交流,手都在往口袋里掏,生怕落了后,显得自己不懂事。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先生的眼睛。 “行了!” 先生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你们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了!” “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心意到了就行。” “都把东西收回去吧!” 话落,先生整了整衣冠,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时间不早了。” “林征,你和卢德明先回去吧。” “我们......” “还要回去商榷东征的具体事宜!!” “是!!” 林征和卢德明连忙立正敬礼,随后恭敬地退至一边,为众人让开道路。 先生迈步向外走去。 然而。 就在他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脚步...... 又一次停了下来。 先生缓缓回过头,落在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有些局促、甚至有些失落的卢德明身上。 “卢德明。” “到!!” 卢德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先生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歉意的温和笑容: “不好意思啊。” “这次来得实在太匆忙,只给林征带了东西,却把你给落下了。” “等下次......” “若有机会,我再补送你一份小礼物!!” “好好干!!” “我看好你!!” 轰——!!! 卢德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激动!! 无与伦比的激动!! 刚才那一瞬间,看着林征收礼物收到手软,而自己两手空空,甚至连句话都插不上...... 说心里没有一点失落,那是假的。 他以为,在这些大人物眼里,只有林征才是主角。 而自己...... 不过是个用来衬托红花的绿叶,是个可有可无的凑数者! 可没想到...... 先生竟然注意到了他! 竟然还会为了这种小事,特意回头向他解释,甚至许诺下次补上!! 这份细致...... 这份对年轻人的关怀...... “先生......” 卢德明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谢谢先生挂怀!!” “学生......学生一定不负重托!!!” 心中的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先生无限的崇敬,以及......对林征更加深沉的感激!! 他很清楚。 若非林征...... 他岂能在这个时间点,与先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要知道。 这二期的新生里,论单兵素质,论目前的表现...... 最优秀的并不是他卢德明! 而是那个被陈更一直开小灶、疯狂加练的——邱青全!!! 可是...... 那个狂傲的邱青全,此刻还在操场上挥汗如雨,连先生的面都没见着! 而自己...... 却已经得到了先生的认可,甚至得到了先生的许诺! 卢德明心中暗自点头,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有时候,选对平台,跟对人......” “比盲目努力......” “要强太多了!!!” 当他从这种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时。 先生一行人,早已离开,卢德明转过身,看着身旁的林征。 再一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教官!!” “大恩不言谢......” “哎哎哎!!” 林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你......” “又搞这些形式主义!!” “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要拘泥于这些俗礼!” “东征在即,要抓紧提升自己!” ...... 半小时后。 黄埔一期,学员宿舍。 因为要准备双十节后的毕业阅兵,一期的学员们暂时停止了对二期的助教工作。 这对于忙碌了几个月的他们来说,算是难得的小长假。 宿舍里,气氛难得的轻松。 “李志龙!!!” “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那堆臭袜子......” “你是塞在床底下来着?!” “都他娘的发酵了,老子洗的时候......差点没被熏死过去!!!” 洗袜子,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可陈更记仇! 一直记到现在,时不时的提一次,严厉谴责李志龙! 李志龙则得意的大笑! “诶呀呀......” “陈兄,消消气,消消气嘛!” “愿赌服输嘛!!” “再说了......” “这要是你赢了,我不也得给你洗吗?!” “到时候我的袜子再臭,你也闻不着啊!” “你——!!” 陈更气结。 旁边的胡中南、蒋仙云等人也纷纷加入了声讨大军:“就是就是!” “陈更,你也别抱怨了!” “要不是你闲着没事开什么盘口,非要赌那一手......” “我们能跟着遭罪吗?!” “我刚才洗袜子的时候,那味道......简直终身难忘!!” “都怪你!!” 面对众人的围攻。 陈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捂着耳朵连连求饶: “停停停!!” “别说了!别说了!!”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这笔账......” “我会记在邱青全那个小兔崽子身上的!!” “回头......我一定替你们好好收拾他!!!” “吱呀——” 宿舍门被推开。 林征捧着先生送的礼物盒,走了进去! “谁?!” 正在床上躺尸的陈更,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扭头一看。 当他看到林征手里的东西时。 眼睛瞬间直了! “蹭——!!” 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 陈更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随后。 如同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一脸坏笑地凑到了林征面前。 目光在那些盒子上扫来扫去,语气戏谑到了极点:“呦呦呦——” “林兄!!” “这礼盒包装这么精美,这么细致......” 陈更挑了挑眉,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征:“老实交代!!” “这又是广州城里......” “哪家姑娘送给你的——定情信物,给我看看,小弟我可是眼热的很!” 第125章 中正剑vs配枪、陈更:林兄,你害我! 宿舍内,气氛旖旎又带着几分戏谑。 听着陈更那没遮没拦的打趣,李志龙、胡中南等人纷纷来了兴趣。 一个个把脑袋从床铺上探了出来,像是闻到了瓜香的猹。 “定情信物?!” “乖乖......” “快快快!让我们开开眼,看看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眼光,把咱们的总教官给拿下了!!” 面对众人的起哄。 林征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 将礼物盒,半推半就的,向着陈更递了过去。 “小心点。” “轻着点拿!!” “这可是......娇贵的东西!!” 这话一出,陈更脸上的坏笑更浓郁了,“哎呀呀......” “娇贵的东西?” “看来林兄是动了真情了啊!!” “还是林兄魅力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小弟我......” “那是拍马也莫及啊!!” 一边贫着嘴,陈更一边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将盒盖掀开。 “咔哒——” 陈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古怪且精彩起来。 “呦呵......” “是枪啊......” “这小娘子......还是匹烈马!!” “送情郎送手枪?” “蛮有格调的嘞!!” “够辣!够劲!!” 陈更啧啧称奇,小心翼翼地将那把镀镍的勃朗宁拿了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把玩: “不过这枪......” “真漂亮!!” “做工这么精致,这也不是凡品啊......” 宿舍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打量。 “枪?!” “谁家姑娘送情郎手枪做定情信物呀?!” “这也太彪悍了吧?” “而且......” “这是原厂镀镍的M1900吧?这可是稀罕货!” “一般人......” “可搞不来这种级别的家伙!!”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 一直坐在一旁看书的许向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猛地一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征,又看向那个盒子。 “不对......” “刚刚把林征叫走的......” “是先生!!!” “所以......” 许向前的话还没说完。 那边,正在把玩手枪的陈更,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卧槽——!!!” 陈更的手指,无意间摸到了枪柄上的刻字。 他下意识地凑近了去看。 这不看还好。 这一看...... 直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逸......?!” 陈更脸上的坏笑,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与肃穆! 身子瞬间站的笔直! 甚至...... 鬼头鬼脑地扒拉着宿舍门,往外探头探脑地看了好几眼。 确定外面没人,也没宪兵...... 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转过头看着林征,一脸的幽怨: “林兄......” “你害我!!!” “这哪是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啊?!” “这是......” “这是要命的祖宗啊!!!” 看着陈更这副滑稽的模样,林征忍不住笑出了声。 众人也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许向前补上了后半句:“这枪...应该是先生送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再看陈更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笑的开怀! 陈更脸色更加幽怨起来! 林征则将刚刚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听完这三件礼物的来历。 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蒋仙云走到桌前,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件礼物——手枪、怀表、钢笔。 思索片刻后。 蒋仙云缓缓开口,语气凝重: “林兄。” “这礼物......可不仅仅是贵重那么简单。” “更是——寓意不凡啊!!” “枪......代表的是军权,是武力,是先生希望你成为那把护国之剑!!” “表......代表的是人脉,是时间,是廖公对你的提携与期望!!” “而那支钢笔......” “则是思想,是主义,是希望你不忘初心,不仅要能打仗,还要有脑子!!” 说到这里。 蒋仙云顿了顿,目光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征: “不过......” “这事儿......要是给咱们那位XiaO长知道了......” “怕是不是要找你......细细谈心了!!” “谈心?!” 陈更终于缓过劲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撇了撇嘴: “谈心哪够呀!!”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咱们那位XiaO长,当初收到先生的礼物,不过是一把剑....” “佩剑......和这把从不离身的勃朗宁手枪......” “孰强孰弱...孰亲孰疏......” “我不用多说了吧?!!”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跳。 “林兄......” 蒋仙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可低调点吧。” “以咱们那位XiaO长的心眼......” “怕是要给你穿小鞋了!!” 听到这话。 林征却是把脸一板,“仙云兄!!” “慎言!!!” “XiaO长是我们的师长,是黄埔的领袖!!” “他胸怀宽广,志在天下......” “怎会是那种嫉贤妒能、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人呢?!!” “你们这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宿舍里,一片死寂。 众人都不说话了。 纷纷将头错开,看向天花板,看向地板,看向窗外...... 就是没人接这一茬。 林征一时无语,幽幽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林总教官,XiaO长......召见!!!” 话音未落。 门外,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望向了林征。 林征的话,戛然而止! 继而苦笑道:“山啊,是那么的高,如峨眉峰,还tm独照!” 第126章 你现在可是壮的很、那件事怎么姓周了?! 海军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报告XiaO长!” “先生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不仅送了枪,送了表,甚至连主任都送了贴身的钢笔......” 眼线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触了霉头: “全程......” “都没有通知这边......” “啪——!!” 炒股低手手中的铅笔,应声而断!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腮帮子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霾与忌惮。 “没通知我?!” “好啊......” “真是好得很啊!!!” “这是把我这个XiaO长......当成外人了?!!” “还是说......” “他们觉得林征翅膀硬了,可以直接越过我这个老师,去攀高枝了?!!” 炒股低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吩咐道: “去!!” “把林征给我叫来!!” “现在!马上!!” 眼线离去之后,炒股低手的面色依旧没有多少缓和。 同黄埔不同! 海军这边的水要更深,更复杂,饶是他,处理起来,也倍感吃力! 以至于,这一段时间他极少关心黄埔的事情! 可现在,先生一行人却是一点招呼不打便去了黄埔,还给他的得意门生送礼物,这让他心中尤其难受! 尤其是先生将贴身所带的手枪赠送给林征,让其心中酸溜溜的! 要知道,先生给他的也只是一把剑! 一把重要又不重要的剑! 想到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一个时辰后。 林征推门而入,立正敬礼:“学生林征,见过XiaO长!!” 办公桌后。 炒股低手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坐下,也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用一种审视、玩味、甚至带着几分酸溜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征。 良久,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现在......可是壮得很呀!!” “先生看重,廖公赏识,连湘钰都对你青眼有加......” “又是送枪又是送表的......” “啧啧啧......” “现在的你,身份贵重,背景通天......” “我这个当老师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这话,太重了! 字字带刺,句句诛心! 这是在敲打,更是在警告——别以为有人撑腰,你就能翻天! 林征心头一凛。 但他反应极快,瞬间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安。 林征猛地低下头,声音急切:“XiaO长!!” “学生知错!!!” “但学生惶恐,不知错在何处?!” “那些礼物......不过是长辈们的厚爱,是对黄埔的认可!” “学生是您的门生,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 “学生若是得势......” “那何尝不是您得势呢?!!” “在他们眼里,重用我......不就是变相地在重用您,在拉拢您吗?!!” 这一番话,直接把个人的荣辱,上升到了师徒一体的高度! 炒股低手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林征越风光,他在党内的地位自然也就越稳固。 师生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理是这个理,可他心里仍旧觉的十分别扭。 刚要开口,林征又道:“若是老师还不放心......” “学生愿意!!” “将先生所赠之枪......转送给XiaO长!!!” “以表学生之忠心!!!” “什么?!” 炒股低手面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动,但紧接着便是忌惮。 “不可!!” “绝对不可!!!” 那可是先生的配枪! 象征意义太大了! 他要是敢收,明天就会被先生知道,到时候......那就是大不敬! 林征闻言,赶忙改口,诚恳道:“是学生说错了!!” “学生的意思是......” “学生愿意将先生所赠配枪,放在您这里——暂且保管!!!” “待日后......” “胡闹!!!” 炒股低手猛地一挥手,转过身去,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这些话......” “以后不要再说了!!!” “那是先生送你的东西,是给你的荣誉!!” “作为你的老师......” “我怎么能据为己有?!” “我怎么能干这种夺人所爱的事情?!” “这话若是传出去......” “那还得了?!!” “我的面子往哪搁?!黄埔的脸面往哪搁?!!” 听到这番话。 林征低着头,心中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呼......” “还好还好......” “还好这XiaO长虽然贪权,但还要点面子!!” “不然......” 一番试探之后。 炒股低手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了。 他转过身,脸色缓和了下来。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推心置腹的温和: “介持啊......” “他们都给你赠了礼物,有枪,有表,有笔......” “按照道理......” “身为老师的我,也该送你一份礼物,以示嘉奖。” 炒股低手顿了顿,“可我若现在送了......” “那是跟风!!” “那岂不是代表我没主见?!代表我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 “这件事......不妥!!” “很是不妥!!” “所以...我不能送!!” “你......不会怪老师吧?!!” 听着这套强盗逻辑,林征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是更加惶恐,连连摆手: “老师您说笑了!!” “您可是我最挚爱的长辈,是我的恩师!!” “学生怎么会怪罪呢?!” “若没有您的扶持,若没有您的栽培......” “我哪里会有现在的地位?!” “学生这的一切......” “全拜您所赐!!!” 炒股低手听得浑身舒坦,“好了好了!” “别说这种场面话了,咱们师徒之间,不讲这些。” 他摆了摆手,神色突然一肃。 目光如刀,直刺林征: “今天我叫你来......” “除了这事,还有另外一件要事!!” “之前......” “我叫贺中寒辅助你去办那个学生团体,是为了统一思想,是为了抓权!” “可现在,这件事...怎么落在ZZ部的手里了?!!” “怎么...姓了ZhOU?!” 第127章 递刀子、甄别,拉拢,兵不在多而在精! 林征低着头,脑子转得飞快。 推脱? 找借口? 说是贺中寒办事不力? 不行!! 绝对不行!! 他生性多疑,眼线遍布整个黄埔,贺中寒这事,肯定早就知道了细节。 若是自己此刻推卸责任,只会让他觉得—— 此人滑头! 此人不可控!! 在多疑的上位者面前,有时候,完美的辩解反而是一种罪过。 唯一的破局之法...... 就是—— 主动递把柄!! 想到这,林征眼神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这件事......错在我!!!” “是我......” “主动去找的主任!” “嗯?!” 男人眉头一皱,“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你也觉得......我搞这个团体是多此一举?还是说......你被那边的思想给赤化了?!” 林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老师!!” “学生对您的忠心,天日可表!!” “之所以这么做......” “完全是因为——没办法!!!” “没办法?” 他冷哼一声。 林征深吸一口气,开始“告状”,“贺中寒......” “他太急了!!” “也太有些......急于求成了!!!” “那天晚上,他在操场边拦住我,同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 “蒋仙云就在旁边!!!” “什么?!” 他的脸色微变。 “而且......” “两人还发生了争吵!!” “贺中寒拿着您的名头压人,蒋仙云又是那个脾气,两人针尖对麦芒,直接把这事儿给......吵开了!!” “您也知道,蒋仙云是红方在黄埔的头面人物,是那边的核心骨干!!” “这件事被他听了去......” “那就意味着——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事情......” “已经彻底泄露了!!!” “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我们还硬要举办,不仅拉拢不到人,反而会被对方......死死地盯上!!!” “他们会关注!会针对!甚至...利用这个机会,进行反向渗透!” “到那时,局面便成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这对我们之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所以!” “学生这才斗胆,自作主张,直接把这事儿摆到台面上来!” 听完这番解释。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在思考、权衡。 “娘希皮!!!” “贺中寒......”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真是个——废物!!!” “让他去搞潜伏,去搞组织,他倒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架泄密?!” “蠢货!!” “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骂过贺中寒后,他看向林征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 “介持......” “这次......是你受委屈了。” “你是为了大局,为了给我擦屁股,才不得不去找湘钰的。” “我......” “错怪你了!!” 林征连忙低头:“学生不敢!!” “只是......”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甘:“现在这学生团体姓了Z......” “咱们手里的牌......” “可就少了一张啊!!” 他抬起头,看向林征,像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依你之见......” “接下来......” “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问策。 林征的神色,变得异常肃穆。 “老师!!” “学生....依旧始终坚持您当初的教诲!!” 他挑了挑眉,“哪一句?” 林征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只有掌握兵权......” “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那些学生团体,那些口头上的争论,那些文章里的骂战......” “说到底都是虚的!!” “真正能决定胜负的,真正能让您在党内、在广州站稳脚跟的......” “只有军队!!” 他的眼睛,亮了。 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这辈子,最信奉的就是武力,就是军权! “如今先生即将北上,东征马上开始!!!” “这才是是我们收拢人才、建立班底的——最佳时刻!!!” “将在外......” “军令——有所不受!!!” “一旦上了战场,一旦打起来......” “那就是枪炮说了算,是指挥官说了算!!” “ZZ部的手伸得再长......” “他们也管不到战壕里去!!!” “他们也管不到——战斗中的事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精光爆射! 对啊!! 打仗的时候,谁还管什么思想教育? 谁还管什么ZZ部? 那是军事主官的一言堂! 只要把这一期、二期的学生拉上战场,在战火中洗礼,在生死中提拔...... 那这帮人...... 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他的死忠!! “好!!” “说得好!!!” “和战场上的实权比起来,学校里的那点学生团体......确实是小打小闹了!!”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林征的目光,越发满意。 甚至...... 还多了一丝师徒同心的欣慰。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容: “按照你的说法......” “现在校园中办的这个公开的团体,虽然不在我们手里......” “但也未必全是坏事!” “正好......” “可以帮我们——甄别红方的人!!!” 林征一愣,随即心中暗骂: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既然是公开的,那谁积极、谁跳得高、谁满嘴都是那边的主义......” “岂不是一目了然?!” “对于那种死硬分子......” “我们不必去拉拢,主动放弃!” “兵不在多......” “而在精!!” “在——足够的忠心!!!”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本事再大,那也是祸害!!” “我们要的......” “是绝对服从的——党军!!!” “学生明白!!”林征立正。 “行了。” 他挥了挥手,心情好了不少:“你退下吧。” “这段时间,低调一下。” “把精力都放在练兵上,放在东征的准备上。” “至于那个学生团体......就让贺中寒那个蠢货去忙好了!!!” “让他去当那个跳梁小丑,去吸引ZZ部的注意力!” “是!!!” “学生告退!!” 林征再次敬礼,转身,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伴君如伴虎! 疑心病简直太重了! 好在他反应快,又深谙其喜好,以兵权论糊弄了过去! 不然今天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恰在这时,林征忽的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伸伸手主动招呼道。 “贺兄,好巧,你也在!” 第128章 合着,被赤化的是你呀! 此刻! 阳光正好! 贺中寒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报告单,满面春风! 走路都带风!! 看到林征,快步迎了上去。 “林兄!!” “谢谢!!” “这次......我是真心地谢谢你!!” “啊?!” 林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懵了,下意识地抽回手: “贺兄......” “你这是......吃错药了?” “非也非也!!” 贺中寒一脸的感慨,“若非你将我引荐给主任,若非你让我去办这个学生团体......” “我哪里有机会,能同主任深入交流?!” “这段时间,我同主任一起工作,细致地聊过之后......” “我才发现!!” “我之前......太狭隘,完全误解了主任!!” 贺中寒压低了声音,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主任的想法,很有道理!!” “不仅有深度,有格局......” “而且在很大程度上......” “同XiaO长的理念——并无太多出入!!!” “他们......是一类人!!” “......” 林征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 不等林征反应过来,贺中寒拍了拍手中的报告单,“不多说了!!” “我整理了一份详细的思想汇报,这就去找XiaO长汇报!!” “我要让XiaO长知道......” “主任......是大才,是自己人!!” 说完。 贺中寒整理了一下风纪扣,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门口。 只留下林征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表情一愣又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荒谬! 简直荒谬! 合着...... 闹了半天...... XiaO长口中那个被‘赤化’的人...... 不是我?! “而是......你贺中寒呀! 主任的手段实在是高! 这人格魅力,这统战手段......简直绝了! 连贺中寒这种死硬的保皇派,都能在几天之内给忽悠瘸了! “只不过......咱们那位XiaO长,心眼可不大!” “这贺中寒要惨了!” 林征心中想着,一声怒骂,在耳边浅浅传来! “娘希匹——!!!” “蠢货!!” “你脑子进水了吗?!” “滚!!!” 听着这熟悉的骂声。 林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整了整衣领,吹着口哨,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舒坦......” ...... 一个小时后。 林征回到了学校,径直来到了那个由贺中寒名义上负责、实则由湘钰主任掌控的学生团体驻地。 房间不大。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 几张拼凑起来的长条桌,几把掉漆的椅子,墙上贴着几张手写的标语。 但这里的氛围......却是热火朝天! 几十名学生凑在一起,有的在激辩主义,有的在沙盘上推演战术,有的在传阅进步书籍。 那种纯粹的、为了理想而燃烧的激情,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林总教官!!” 见林征进来,学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起身敬礼。 表情恭敬,眼神热切! “坐坐坐!!” “都别拘束,继续聊你们的!” 林征笑着摆手。 看着这一张张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他本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了。 当然。 这可不是因为什么虚荣心。 而是因为...... 他敏锐地发现—— 这个屋子里,基本没有蓝方的学员!!! 那些稍微有点政治投机心理、或者唯XiaO长马首是瞻的学生,因为怕被XiaO长为难,怕被打上“不忠”的标签...... 全都躲得远远的!! 这反而...... 给了这群真正有信仰的红方学员,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这也算是......” “一种变相的——净化吧?” 林征心中暗笑。 XiaO长想用来甄别异己的工具,反倒成了红方的大本营! 这算盘...... 算是彻底打崩了! 不过,凡事有好有坏,一同进步的同时,他们的名单怕是也被XiaO长记录了! 未来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林征穿过人群,来到了房间的角落。 那里,湘钰正拿着一支钢笔,在一份文件上批注着什么。 “主任。” 林征走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听完。 湘钰停下笔,抬起头,那双温润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笑意。 “没事。” “贺中寒这个人......” “虽然功利心重,但本质上还是个想做事的青年。” “只要引导得当......” “哪怕不能为我所用,至少......也不会成为乱咬人的疯狗。” 说到这里。 湘钰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 他放下笔,看着林征,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要告诉你。” “关于东征......” “先生已经说了。” “这次......” “我会作为ZZ部主任,随军......一同出发!!!” 林征闻言,心中了然! 马上东征,是XiaO长发展实力,拉拢人才的机会,但...这又何尝不是主任的机会呢?!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可将若不在外呢?! 且队伍中又有二五仔呢?! 第129章 双十阅兵、先生为林征站台! 十月十日。 双十节。 这一天的广州城,仿佛被点燃了! 大街小巷,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过节啦!!” “好日子要来啦!!”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商团覆灭,物价回落,压在头顶的大山被搬走了。 对于这些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就是——国庆!!! 东校场。 一座巨大的临时演讲台搭建完毕,彩旗猎猎作响。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 而在演讲台的两侧。 黄埔一期的学员们,身着笔挺的戎装,分列成两个方队。 如松柏般挺立! 他们目视前方,眼神坚毅,身上散发着一股经历过战火洗礼后的铁血煞气! “来了!!” “大元帅来了!!” 伴随着一阵骚动,先生带着廖、胡、汪、i等一众高官,登上了演讲台。 XiaO长紧随其后,一身戎装,显得格外精神。 而在XiaO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的身影。 那是—— 唯一的学员代表,林征!!! 原本,按照规矩,林征作为教导团总教官,站在XiaO长身后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 就在众人刚刚站定之时。 走在最前面的先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林征的身上,微笑着招了招: “林征。” “来。” “站到我身后来!!” 轰——!!! 此言一出,台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众位高官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过来,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深意。 站位...... 在官场上,从来都不是小事! 那是地位的象征,是亲疏的体现! 先生让林征越过XiaO长,直接站在自己身后...... 这不仅是抬举。 更是一种——敲打!!! 是在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告诉XiaO长——这个年轻人,是我看重的! 所有人的余光,都不自觉地飘向了XiaO长。 XiaO长的脸上,神色泰然!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一个投机派!! 更是一个顶级的政治演员! 他太清楚,在这个举国欢庆、先生即将北上的关键时刻,什么表情才是最正确的! 还没等林征挪步。 先生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一手有些太直接了,便转过头,看着XiaO长,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iS啊。” “让你的门生站我身后......” “你......” “不会不开心吧?!” XiaO长闻言,立刻做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惶恐模样。 躬身行礼,语气诚挚到了极点: “先生言重了!!” “林征是我的学生,更是您的学生!!” “他能站在您身后,能随时聆听您的教诲,那是他的造化!!” “更是我这个当老师的荣幸!!” “我面上也有光!” “好!!” 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征大步走上前,稳稳地站在了先生的身后。 台上,暗流涌动,刀光剑影。 但台下...... 那些淳朴的民众,却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们只看到了高台之上,大佬云集! “看!!” “那就是大元帅!!” “还有廖公、汪先生......”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今天全都来了!!” “看来咱们广州......是真的要太平了!!”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更多的目光,则是投向了那个站在先生身后、英姿勃发的年轻人。 “那个......” “就是林征吧?!” “就是带着学生兵,灭了商团、抓了陈良伯的那个林长官?!” “好年轻啊!!” “真威风!!” “还是先生面前的红人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欢呼声,赞美声,如同海浪般涌来。 所言所行,尽是开心。 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林征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一张张虽然消瘦、虽然衣衫褴褛,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庞。 他的心中。 亦是感慨万千!!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真的太苦了。 经历了蛮青的腐朽,经历了军阀的混战,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与压迫...... 但他们依然在笑! 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许是生活在战乱之中,他们的性格...尤其坚韧!!!” 这种坚韧,让林征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鹰酱。 当飞机撞上塔的那一刻......那个看似强大的国家,瞬间陷入了恐慌。 人心惶惶,哭天抢地。 而眼前的这些人,所面临的苦难......比那塔的倒塌要沉重千倍、万倍!! 可他们从未崩溃! 从未放弃! 只要给他们一点点阳光,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他们就能像野草一样,顽强地生长出来! “这就是......” “民族的脊梁!!” 林征的目光变得湿润而坚定:“这份坚韧......” “也正是后来抗倭战争能最终取得胜利的——最大基础!!!” 就在林征思绪翻涌之际。 先生走到了麦克风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略显沙哑,却透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同胞们!!” “今天,是双十节!!” “是我们推翻帝制、建立新国的纪念日!!” “但我知道......” “现在的民国,还不够好,还不能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军阀还在割据,列强还在欺辱......” 先生挥舞着手臂,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 “所以!!” “我不日便要北上!!” “去和他们谈!去为这个国家......争一个统一!争一个和平!!” “我要让我们的政府拥有合法的国际地位!!!” “要让世界列强再也不敢轻视我们!!!” “幸福的生活终将到来!!!” “万岁!!!” “先生万岁!!!” 台下,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无数人热泪盈眶,无数双粗糙的大手拍得通红。 很快。 演讲结束。 激昂的军乐声响起。 阅兵,正式开始! “标兵就位——!!” 随着一声令下。 黄埔一期的学员方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钢铁洪流一般,缓缓向着检阅台走来。 “咔!咔!咔!!” 皮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沉闷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跳上。 其实。 对于这支刚刚经历过商团之战、在血火中淬炼过的队伍来说。 他们已经不需要再用这种走正步的方式来证明什么了。 广州的百姓认可他们! 历史认可他们! 此次亮相......更多是给先生看! 给这位即将远行的领袖,提提精神、壮壮行色!!! “向右看——!!” “敬礼——!!!” “杀!!!” 第130章 以林兄的本事,直接当个旅长也不为过! 检阅结束后。 没有过多的停留,黄埔一期的学员们,在林征的带领下,迅速集结。 他们整理行装,列队登车。 目标—— 大元帅府!!! 所有的学员都知道。 接下来的环节,才是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 职务分配! 去往大元帅府的军用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摇摇晃晃。 车厢内。 气氛热烈又焦躁。 这毕竟是黄埔一期真正意义上的毕业分配! 虽说名为“教导团”,名为“党军”,可谁心里没个算盘? 谁不想起步就挂个少校、中校的衔? 谁不想手底下管着千八百号人,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 “哎,你们说......” 李志龙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边随着车身晃动,一边大嗓门嚷嚷: “咱们这次去见先生,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这官......” “能给多大?!” “怎么着......也得是个连长起步吧?!” “连长?!” 旁边的胡中南推了推帽子,泼了一盆冷水:“志龙兄,你想得未免太美了!!” “咱们黄埔一期有多少人?” “五百多号人!!” “而这新成立的教导团......才两个团的编制!!” “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连长的坑!!” “若是人人都是连长......” “那谁来当兵?!” “难不成......让二期的那些新瓜蛋子给咱们当大头兵?!” 这话一出,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是啊! 狼多肉少! 这就是现实! 大家都是天之骄子,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考进来的,谁也不比谁差。 凭什么你能当连长,我就得去当排长。 甚至......去当个大头兵?! 这心里的落差...... 谁能受得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打鼓的时候。 陈更眼珠子一转,一脸谄媚地凑到了林征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闭目养神的林征: “嘿嘿......” “咱们这些人那是听天由命,那是看造化。” “但这事儿......” “跟林兄可没关系!!” 陈更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了过来。 那是羡慕、是嫉妒、更是理所应当的信服! “那是!!” 李志龙一拍大腿,附和道:“林兄是谁?!” “那是咱们的总教官!!” “是先生面前的大红人,是XiaO长的心头肉!!” “又是送枪又是送表的......” “这一去......” “起码得是个团长吧?!!” “我看团长都屈才了!!” 陈更接话道:“以林兄的本事,直接当个旅长也不为过!!” “就是就是!!” “咱们要是能分到林兄手底下,那可就烧高香了!!” 恭维声,此起彼伏。 虽然带着几分真心,但也夹杂着几分试探。 都在想看看林征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内幕。 林征缓缓睁开眼。 看着这群平日里意气风发、此刻却患得患失的同学们。 他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古怪的既视感。 这场景...... 怎么跟前世那些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一模一样?! 大一的时候,个个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觉得世界都在脚下。 大四快毕业了...... 一看招聘市场,一看那惨淡的就业率......瞬间傻眼!! 天子骄子成了牛马骄子! 甚至...... 他们这些骄子时薪都买不起一盒真正的娇子! 学历贬值,人才过剩......这就是——内卷的必然!!! 现在的黄埔亦是如此! 虽然大家都是军校生,都是这乱世中的稀缺资源。 但是...... 军队的规模就这么大,坑就这么多。 林征摆了摆手:“行了!” “都别瞎猜了!!” “团长旅长那是以后凭本事打出来的,不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 “咱们是党军,是革命军......” “哪怕是当个大头兵......” “那也是光荣的!!!” 话虽这么说,可众人心里都在嘀咕: 信你个鬼!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 半小时后。 车队抵达了大元帅府。 这里依旧戒备森严,卫兵林立。 学员们一下车,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整队集合,一股子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大元帅府的台阶前。 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除了几位熟悉的副官外,最引人注目的...... 是一个身材高大、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的外国军人! 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灰色军装,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铁血气质,却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 陈更压低了声音,“苏连来的顾问——加龙将军?!!” 林征微微点头。 这可是个大人物!! 他是黄埔军校最初的战术设计者之一,也是未来北伐战争的幕后推手,更是那位红色巨人的代表! 他的出现...... 意味着这一支新生的教导团,将完全按照苏式军队的模式来打造! 重视火力! 重视党代表! 重视——政治工作!!! “林征同学。” 就在林征打量加龙的时候,加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年轻人。 他走上前,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伸出了大手: “我听说过你。” “商团之战......打得很漂亮!!” “很有......” 加龙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很有布尔什维克的决断力!!!” 林征立正,握手,不卑不亢: “将军过奖了!” “一切为了革命!!” 简单的寒暄过后。 众人被带进了大元帅府的会议厅。 厅内。 先生早已端坐在主位之上。 精神格外矍铄! 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那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是看着自己亲手浇灌的幼苗终于长成大树的欣慰! XiaO长、廖公、湘钰等人分列两侧。 气氛......庄重而肃穆!! “同学们!!” “今天......” “是个大日子!!” “你们毕业了,要正式接过枪杆子,去为了这个国家流血、去拼命了!!” “我不想说什么升官发财的话......” “我只想告诉你们——” “这支军队,叫党军!!!” “是要做百姓的保护神,是要做革命的急先锋!!” “不论你们分到什么岗位,不论职位高低......都要记住黄埔的校训——亲爱精诚!!!” 第131章 明贬暗捧,这才是真正的栽培! 训话结束。 XiaO长拿着一份红色的名册,走到了台前。 他的脸色严肃,眼神威严。 台下。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教导第一团......” XiaO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团长......何应轻!!” “教导第二团......” “团长......王柏令!!” 意料之中! 团长这种级别的职位,自然是留给那些资历深厚的老教官的,轮不到他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 “营长......”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念了出来。 大多都是原黄埔的教官,或者是带兵经验丰富的老行伍。 “蒋仙云!!” XiaO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闷。 众人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这可是公认的黄埔三杰之首,是文武双全的顶尖人物! 既然营长没戏,那凭蒋仙云的本事,一个主力连的连长,总是稳的吧?! “到!!” 蒋仙云跨步出列,神色淡然。 “兹任命你为......教导第一团......第一营......第二连......” “党代表!!!” “......” 台下一片哗然。 党代表? 虽说是效仿苏联红军的制度,负责连队的思想政治工作,权力甚至能和连长平起平坐。 但...... 对于这群渴望功勋的他们来说,终究还是差点意思! 还没等众人消化完。 “贺中寒!!” “到!!” 贺中寒昂首挺胸,眼中满是野心。 “兹任命你为......教导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 “党代表!!!” 又是党代表! 两个最顶尖的学生,都被扔去搞政治了?! 这时候,XiaO长的目光落在了陈更身上。 “陈更!!” 声音突然拔高了一度。 陈更猛地挺直了腰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到!!” “兹任命你为......教导第一团......第二营......第七连......” 蒋仙云和贺中寒去耍嘴皮子,那我这个战术考核的佼佼者,总该给我个连长带带兵了吧?! 陈更心中如是想着! 耳朵竖直,就想听连长二字。 可传入耳中的,却是——“副排长!!!” 陈更愣住了! 周围的同学也彻底懵了! 连长没戏! 党代表没戏! 就连排长都没戏! 堂堂黄埔三杰之一,战术素养极高,又是学生领袖的陈更......竟然只混了个副排长?! 这是在开玩笑吗?! 陈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台上那位加龙将军,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XiaO长。 “是!!!” “学生......服从命令!!!” 虽然嘴上服从,但心里的失落,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连陈更都只是个副排长...... 那其他人呢?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甚至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情绪。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林征身上。 这是最后的希望! 是大伙心中的定海神针! 如果连大红人林征都职位低微,那大家伙也就彻底死心了! XiaO长的目光,也落在了林征身上。 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一丝考教,甚至还有一丝等着看好戏的戏谑! “林征!!” “到!!” 林征跨步出列,身姿如松。 “兹任命你为......” XiaO长顿了顿,似乎在故意吊众人的胃口: “教导第二团......” “第一营......” “第一连......” “排长!!!” “什么?!” “排......排长?!” “我没听错吧?!” 众人瞬间炸了锅! 众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堂堂总教官,先生赠枪的大红人...... 就给个排长?! 相较于众人的诧异,林征表情淡定的多,没有丝毫失落之色! 众人也不是傻子,很快便回过味来! 这不是贬,这是——捧!!! 以林征现在的身份,谁敢真拿他当排长使唤?! 这分明是有意让他下基层,去真刀真枪地把资历刷满,去把军功给坐实了!! 这是镀金! “高!实在是高!!” 想通了这一关节,众人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连林征这种真龙都得俯下身子从排长干起,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林征深吸一口气,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学生领命!!!” 大致分配结束后。 众人又一次坐上车,前往去黄埔岛的轮渡! 此刻,车内的精气神,比刚来时更加沉稳、内敛! 那是猛虎下山前的蓄势! 是潜龙在渊的蛰伏!! 大元帅府内。 随着学生们的离去,喧闹散尽,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如铁。 会议厅的大门紧闭。 “啪——!!” 加龙将军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上,直接盖住了那个名为惠州的地方! “先生!!” “学生兵已经分配完毕!!” “这就是种子!!” “只要给他们一场真正的战争,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他们......” “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先生微微颔首,“北上是局.....东征......才是棋!!!” ...... 与此同时。 数百里之外,惠州。 这里是陈俊明的大本营,是号称金汤的军阀老巢。 督军府内。 身着上将军服的陈俊明,正靠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核桃。 在他下首。 林胡、洪兆林、叶巨等一众悍将,分列两旁。 “大帅!!” 一名情报官快步走进大厅,“广州那边......有消息了!!” “孙大炮那个所谓的‘黄埔军校’......毕业了?” “搞出什么大动静没有?” “是不是封了百八十个将军,准备来吓唬咱们啊?” “哈哈哈哈!!!” 厅内众将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在他们这些打老了仗的旧军阀眼里,黄埔? 那就是个笑话! 一群读过几本书、练了几个月队列的学生娃,也配叫军人? 也配打仗?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情报官忍着笑,汇报道:“大帅猜错了!” “没封将军!” “这一期的五百多号人,分到那个什么教导团里......” “最大的官......” “也就是个排长!!!” “连那个最近被吹上天的林征......” “也只是个小小的排长!!!” “你说什么?!” “排长?!” 陈俊明手中的核桃停住了,错愕道:“孙大炮这是没人了?!” 第132章 旅长的震惊、你tmd跟我说这是排长?!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把黄埔贬得一文不值。 言语之间,满是傲慢与偏见。 陈俊明听着手下的豪言壮语,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 陈俊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既然孙大炮要北上......” “既然他要把主力都带去北方......” “那这广州城......” “岂不就是一座空城?!!” 林胡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帅!!” “机不可失!!” “趁着孙大炮北上,咱们直接发兵,端了他的老窝!!” “不!!” 陈俊明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阴笑: “急什么?” “现在打......那是给孙大炮送借口,那是逼着他破釜沉舟跟咱们拼命!!” “咱们要作壁上观!!!” “等他到了北方,陷入军阀混战的泥潭,进退两难,粮饷不继的时候......” “那时候......” “广州空虚,人心惶惶......” “咱们再挥师西进!!” “轻轻松松......就能把广州给拿回来!!!” “至于那个什么黄埔学生军....不过是一群拿着烧火棍的孩子......” “到时候......” “随便派两个营......” “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大帅英明!!!” 众将齐声高呼,马屁如潮。 督军府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时间一晃来到十一月份。 北风渐起。 老人带着对国家统一的无限期盼,拖着那副病弱的身躯,毅然地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广州城,虽有胡汉留守代行职权,有谭驻守韶关互为犄角。 但那种主心骨离去的空虚感,依旧弥漫在众人心头。 就在这人心浮动之际。 一份绝密的通告,通过地下电台,悄然传达到了每一个核心党员的手中。 “此次北上......” “乃应北方各同志之要求,期于北方党务之进行,有所发展!!” “并非......” “轻与各派讲求妥协!!!” 字字铿锵! 句句如铁!! 通告的最后,更是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号召: “凡我同志,当及时努力宣传组织,以期团体日固,势力日充!!!” 这份通告,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每一个迷茫者的心头。 只有自强!! 只有把团体搞得铁桶一般,只有把势力壮大到让人不敢忽视...... 这革命...... 才有出路!!! 黄埔,教导团驻地。 东征的号角尚未正式吹响,但备战的气氛早已浓烈到了极点。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大元帅府下了死命令——扩充!!! 原本精简的教导团,开始大肆招兵买马。 一时间。 各路人马汇聚而来。 有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有流落街头的难民,甚至......还有不少从旧军阀部队里跑过来的兵油子!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良莠不齐!!! 训练场上。 尘土飞扬。 身为副排长的陈更,正背着手,一脸黑线地看着眼前这群站得歪七扭八的新兵蛋子。 “立正——!!!” 陈更一声怒吼,吓得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兵油子一哆嗦。 “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就你们这副熊样,上了战场......那是给敌人送菜!!!” 陈更走到一个嬉皮笑脸的兵油子面前,一把扯了扯他那敞开的风纪扣: “扣上!!!” “在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 “到了我陈更的手底下,就只有一个身份——党军!!!” “谁要是敢给我掉链子,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别怪我不讲情面,军法从事!!!”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稀稀拉拉的回答声响起。 众人表面上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 可陈更那双毒辣的眼睛,分明看到了他们眼底的不以为然和敷衍。 “这帮混蛋......” 陈更心中暗骂:“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光靠嘴皮子骂......怕是很难拧成一股绳啊!!” “得想个法子......” “得找个硬茬子进来,做个榜样,或者......当个磨刀石!!” 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名字,极其突兀地跳进了陈更的脑海里。 邱青全!!! 陈更眼睛一亮:“那小子......可是个天生的硬骨头!!” 前段时间。 为了报那一袜之仇,陈更是变着法地给邱青全开小灶,搞魔鬼训练。 本以此为乐,想看他出丑。 可没想到...... 这小子不仅全都扛下来了,而且在土木作业、修筑工事这一块......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那战壕挖的,那掩体修的......简直比教科书还标准!! “若是能把他招进这军中......” “凭他的本事,凭他那股子谁都不服的狂劲儿......” “正好可以用来震慑这帮兵油子!!” “而且......” “我也能名正言顺地......继续‘操练’他了!!!” 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陈更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解散!!” “都给我滚回去练体能!!” 把队伍一扔。 陈更整理了一下军装,兴冲冲地朝着隔壁的营地跑去。 那里...... 是教导第二团第一营第一连......林征的驻地!! 想要调人,想要搞定二期那个刺头,还得这位“通天”的林排长点头才行! 然而。 当陈更兴冲冲地跑到林征的驻地门口,看清里面的景象时。 他的脚步...... 猛地钉在了原地!!! 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我滴个乖乖......” “我知道是大红人,知道有优待......” “可也没人跟我说......” “这优待......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就这兵力,就这装备,你tmd跟我说,这是排长?!” 第133章 全明星阵容,天子亲军、东征倒计时! 走进营地,陈更的眼睛就没从那些装备上挪开过。 “乖乖......” “这也太阔绰了吧?!” 正常的步兵排,编制在四十到六十人! 可林征这边...... 在操场上进行训练的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 这哪里是排? 这分明就是个加强连!!! 而且...... 他们的装备,更是让陈更眼红得想流泪! 清一色的崭新苏式莫辛纳甘步枪,枪油味还没散去,刺刀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更要命的是那两挺架在沙袋工事后的重机枪!! 粗大的水冷套筒,厚实的防盾...... “马克沁!!!” 陈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正儿八经的重机枪! 不是那种打手枪弹、只能扫一扫近处的花机关冲锋枪。 是真正意义上能形成交叉火力网、能压制数倍敌人、甚至改变一场小型会战的绝对杀器! 在现在的教导团里,机枪那是绝对的稀缺货! 通常只有连长的警卫班,或者火力排能配上一挺,还必须是立过大功的连队才能申请! 可林征这里......一个排就配了两挺!! “简直没人性!!!” 陈更心里那个酸,就像是生吞了十斤山西老陈醋。 “长官好!!!” 这时,一队路过的巡逻士兵见到了陈更,动作干脆利落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那精气神,那股子令行禁止的劲头...... 一看就是正规军!! 陈更回礼,心里更不是滋味。 回头想想自己那边...... 那群刚招进来的兵油子和难民,站个队都歪歪扭扭,喊个口令能慢半拍。 跟人家这一比...... 简直就是叫花子部队!! “哎......” 陈更叹了口气,快步走向指挥帐篷。 刚一进门。 就看到林征正坐在地图前。 “林兄!!” 陈更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一脸的幽怨与羡慕:“这下......” “你是真发财了啊!!!” “这一路走过来,我看花了眼,也红了眼!!” “兄弟我......” “那是真的羡慕嫉妒恨啊!!!” “看看你这,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再看看我那......” “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林征看着陈更那副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行了!” “别嚎了!!” “我这才刚开始整顿,也是千头万绪......” “报告——!!” 话音未落。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紧接着。 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的军人迈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花名册: “排长!!” “一班至三班的射击训练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请您过目!!” 陈更随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瞥。 他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左......左全?!!!” 陈更猛地站起来,:“你......” “你也在这儿?!” 左全是黄埔一期中出了名的实干派,话不多,但军事素养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陈更之前还纳闷,这小子分到哪去了。 合着...... 被林征给截胡了?! “好家伙!!” 陈更看着林征,语气酸得直冒泡:“林兄......” “这种人才......” “你都给挖来了?!” “这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闻言。 林征和左全都笑了。 左全向陈更敬了个礼,随后笑着说道:“陈排长......” “您这可就大惊小怪了。” “何止是我一个?” 左全指了指帐篷外面,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咱们这个排......” “一班长是杜玉明,二班长是胡中南,三班长是宋希梁,火力班班长是黄伟......” “大家伙,都在这儿呢!!!” 随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左全嘴里蹦出来。 陈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杜玉明......胡中南......宋希梁......黄伟...... 这...... 这哪里是一个排的班底? 这把黄埔一期的精英、未来的名将种子......全都给一锅端了啊!!! 这就好比打牌。 陈更手里握着一把散牌,还在想着怎么出。 结果一看林征,手里全是王炸! 这还玩个屁?! 陈更只觉得心里一酸又一酸,眼神逐渐变得幽怨起来,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死死地盯着林征: “林兄......” “这次......” “我是真的要妒忌你了!!!” “你这是把整个黄埔的精华......都给抽空了啊!!!” 林征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 “妒忌也没用!” “这都是XiaO长批的,先生点的头。” 左全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因为先生赠枪、阅兵站台的缘故......” “咱们这个排,在军中的地位......比较特殊。” “虽然编制上隶属于第一营。” “但实际上......” “营长根本不管我们,我们的一应补给、人员调动、训练计划......” “都是直接同何团长对接!!” “有时候......” “甚至是直接向XiaO长汇报的!!” “说是一个排,其实际的权职和待遇是团长级别的!!!” 听到这话。 陈更彻底没脾气了。 独立排!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御林军待遇!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亲军! 虽然心里羡慕得要死,但陈更倒也清楚。 以林征的能力,以他在商团之战中表现出的指挥艺术,以及他在高层那边的受宠程度...... 他确实配得上这个待遇! 也配得上这个团长级的排长! “行吧......” 陈更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酸水强行咽了下去,“林兄有本事,我也替你高兴!” “不过......” 陈更话锋一转,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林兄......”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相求!!” 还没等陈更把话说完。 林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为了,邱青全的事情吧?” “啊?!” 陈更一愣:“你......你又知道了?!” 林征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随手递给了陈更:“你那边的兵源情况,我也大概了解。” “新兵多,油子多,缺个硬茬子去立威,去当磨刀石。” “邱青全那小子......” “正好合适!!” “我已经提前同XiaO长打过招呼,申请也已经批下来了。” “不日,就会去你那里报到!!” 陈更拿着那份文件,看着上面鲜红的印章。 心中大喜过望!! “林兄!!” 陈更猛地一拍大腿,“知我者......谓我心忧啊!!” “这事儿办得......太漂亮了!!” “这可让我怎么报答你?!!” “要不......” “我把我那边的几箱咸菜给你送过来,那可是我家乡的特产......” “打住!!” 林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贫嘴了,咸菜你自己留着吃吧!!” “上面已经有了决定......” “一月份......东征正式开始!” “留给我们练兵的时间不多了,邱青全给你了,到时候,仗一定打的漂亮一点!” 第134章 利诱、高压、全军实行连坐制! 时光如白驹过隙。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这一个月,对于黄埔教导团的士兵来说,是脱胎换骨的一个月! 那种乱哄哄的局面,被强行扭转! 骨子里透出来的散漫,被烈火锻造成了钢铁般的纪律! 尤其是——林征所在的独立排! 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是装备好的“富家子弟”。 那现在...... 他们就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凶兽!!! 校场上。 百来号人列队冲锋,喊杀声震天动地。 每一个战术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每一次配合都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那种兵强马壮、士气如虹的气势,让周围其他连队的士兵看得是目瞪口呆,又是羡慕又是敬畏。 “乖乖......” “这就是独立排?!” “这哪里是排啊?这分明就是一群嗷嗷叫的小老虎!!” 而除了那豪华的装备和强悍的战斗力。 真正支撑这支部队士气高涨的...... 其实是——人心!!! 休息间隙。 几个士兵聚在角落里,一边擦着枪,一边眉飞色舞地议论着。 “哎,老李!” “你说咱们命咋这么好呢?” “分到了林长官的手底下!!” “那是!!” 被叫老李的士兵嘿嘿一笑,眼里满是精明: “你想啊......” “咱们林长官是谁?那是先生跟前的大红人,是X心头肉,这么金贵的人物......” “上面能舍得让他去当炮灰?!” “绝对不可能!!!” “跟着他,咱们的安全那是妥妥的有保障!!” “最重要的是......” “林长官是要干大事的人!!” “跟着他,只要咱们好好训练,只要在战场上不掉链子......” “那功劳......还能少得了咱们的?!” “那是——升官发财!!!” “对对对!!”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 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当兵吃粮? 这分明就是买了一支稳赚不赔的潜力股! 只要抱紧林征这根大腿,未来的荣华富贵,那是指日可待! 相比于林征这边的利诱与希望。 隔壁陈更的营地里...... 那就是纯粹的——高压与暴力!!! “砰——!!” 一声闷响。 尘土飞扬。 一个原本还在叫嚣的兵油子,被邱青全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还有谁?!” 邱青全拍了拍手上的土,冷冷地扫过全场:“还有谁不服?!” “还有谁觉得自己是老兵,不用练?!” “站出来!!!” 全场死寂。 没人敢动,没人敢吭声。 这一个月来,邱青全就是那条被扔进沙丁鱼群里的——鲶鱼!! 他不仅自己练得疯,对别人更疯! 只要陈更一个眼色,谁敢炸刺,他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而且下手极黑,专挑痛处打,打完了还让你挑不出毛病,因为人家那是——军事格斗教学! 当然,这不是跟陈更学的! “呸!” 那个被摔在地上的兵油子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想爬起来骂娘。 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大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陈更脸上笑嘻嘻的,“怎么?” “还不服气?” “不服气,咱们俩再练练?” 看到陈更下场,那个兵油子瞬间萎了。 如果说邱青全是一条疯狗。 那陈更......就是牵着疯狗的恶狼!! 要是被邱青全揍了,顶多是皮肉之苦;要是真惹毛了陈更,这位平时笑嘻嘻的长官,那是真敢把你往死里练的! “服......” “长官,我服了!!” 兵油子连连求饶。 “服了就给我滚回去训练!!” 陈更收回脚,“都给我听好了,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天!!” “想当刺头、想偷懒?” “先问问邱副班长的拳头答不答应,再问问老子的军法答不答应!” 在这种简单粗暴的高压政策下。 陈更的排,硬是被拧成了一股绳! 虽然比起林征那边少了几分主动性,但那股子被逼出来的狠劲,却也是不容小觑! 就在全军热火朝天备战之时。 一辆军车,停在了林征的指挥所门口。 车门打开。 走下来的,是教导第一团的团长——何应轻! “何团长?!” 林征有些意外:“您怎么亲自来了?” 何应轻回了个礼,神色匆匆,“别多礼了!” “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 “长官要见你!” 林征心头一凛。 ... 办公室。 屋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正午的阳光挡在外面。 “报告长官!!” “林征带到!!” 随着何应轻的通报,林征大步走进办公室。 第一眼。 他就看到了坐在巨大作战地图前的长官。 “嘶——” 林征心中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多久没见? 那个总是衣冠楚楚、注重仪表的长官,竟然有些——憔悴!! 眼窝深陷,胡茬泛青,脸色透着一种长期熬夜后的苍白。 为了这场决定命运的东征,为了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为了在权力真空中抢占先机...... 这位,是真的拼了命了!! 经常熬夜到凌晨,只为推演进攻路线、规划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但是...... 当其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林征却看到了在那憔悴的面容之下,那一双——亮得骇人的眼睛!!! “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速极快,没有任何废话: “坐!!” “这次东征......” “是机会!!” “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能不能在广州站稳脚跟,能不能在党内更进一步,能不能掌握真正的话语权......” “毕其功于一役!” “打赢了......” “那就是功成名就,就是黄埔的威名远扬!!” “可若是表现不好,打输了......” 长官的脸色骤然转冷:“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们!!”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办公室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何应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忙立正表态: “请长官放心!!” “第一团誓死效忠,绝不给黄埔丢脸!!” 林征也紧随其后:“学生明白!!此战,只胜,不败!!” “很好!!” 长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 他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光有决心还不够!!” “回去之后,告诉手下的士兵——” “即日起——” “全军实行——连坐制!!!” “连坐?!” 第135章 千般算计,万般权谋,终归是微操误事! 何应轻和林征的脸色,同时变了! 连坐?! 一人逃跑,全班处死?! 这...简直是残酷到了极点!! 这哪里是先生所要建立的新军,这分明是古代暴君的酷吏手段!! 何应轻是XiaO长亲信,对军纪尤其看重,可对这种连坐制,心中仍旧难以接受! 犹豫片刻,他硬着头皮开口。 “这......是不是太过了?” “毕竟咱们是党军,是革命军......” “实行如此酷刑,怕是会引起士兵的哗变,甚至......会被外界诟病啊!!” “过?!” XiaO长冷笑一声,猛地一挥手: “什么是过?!” “打不赢仗,丢了广州,那是死路一条,那才叫过!!” “只有破釜沉舟,方能看见希望的曙光!!!” XiaO长走到何应轻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绝不允许出错!” 何应轻张了张嘴,终究是不敢再反驳,低下头,颤声道: “是......” “学生......领命!!” 见何应轻服软,XiaO长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行了。” “你先出去吧。” “去落实这项军令,整顿部队!!” 何应轻敬了个礼,匆匆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闭。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XiaO长和林征两人。 那股压抑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却又变的更加诡异。 “介持,你知道......” “我为何力排众议......” “将最好的装备,最顶尖的人才,破格的待遇都给你嘛?!” 林征脑子转得飞快,瞬间理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世上,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有舍,才有得! “老师!!” “学生明白!!!” “您给学生最好的,不是为了让学生去享福,更不是为了保护学生!” “您是想让学生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做全军的——表率!!!” “为您,为黄埔......” “挣取更多的军功,获得更多的民心,拿下更多的——政治筹码!!!” “只要我这面旗帜竖起来了......” “那您在党内、在军中的地位,便不可被人轻易撼动!” “好!!” XiaO长的脸上,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 “聪明!!”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没错!!” XiaO长并不避讳自己的野心,反而更加坦诚:“这就是一次投机!!” “赢了,咱们师徒二人,平步青云!!” “但是......” “虽然我刚才说了连坐法,说了要破釜沉舟......” “可我还是要单独嘱托你一件事!!” “战场之上......” “军功、威名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活着!!!” XiaO长走到林征面前,语重心长: “只有活着......” “才能得到应有的一切!!” “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那就是一抔黄土,最多换个烈士的虚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手里的那支独立排,是一支强军,拥有全黄埔最优秀的人才......” “在关键时刻,你可以......”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林征心中,已然明了!!! 这是在告诉他—— 关键时刻,为了保命,可以牺牲别人!! 甚至...... 可以拿那支精锐部队,去当自己的挡箭牌!!! 这就是XiaO长! 极其自私又现实的政治家! 一边喊着连坐法要士兵去死,一边却私下教导心腹如何保命! “学生......” 林征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一丝复杂情绪: “感谢老师栽培!!!” “学生......记住了!!” 见林征领悟了自己的意思,XiaO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地图前。 手中的教鞭,指向了友军的防区。 “还有......” “这次东征,虽然名义上我们是联军,是和许的粤军一起行动......” “但是!!” “你要记住——” “人心难测!!!”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千万......” “不可将希望全寄托在他们身上!!!” “凡事......” “都需要留足后手!!” “以免在关键时刻被卖了,陷入被动!!” “最后!!” “你的队伍......” “必须打出气魄!!” “必须强硬!!!” “不要害怕牺牲,不要心疼装备,更不要担心兵源!!” “只要你能打胜仗......” “我会在第一时间,优先为你补充兵员,优先给你调拨弹药!!!” “你......” “尽可冲锋在前!!!” 这是承诺! 更是底气! 有了这句话,林征的独立排,就等于拥有了无限的续航能力! “是!!!” 林征再次立正,敬礼: “多谢老师支持!!” “学生定不辱使命,为黄埔,为老师......杀出一条血路!!!” 几分钟后。 林征走出了那间充满了压抑与算计的办公室。 门外。 阳光刺眼。 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觉得心情格外沉重。 刚才的那番谈话,让他对这位历史上的风云人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林征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今天的XiaO长,在大方向的判断上,有着绝对清晰的认知! 无论是对东征重要性的判断,还是对盟友关系的剖析,亦或是对军队建设的思路...... 都展现出了一个枭雄该有的战略眼光! 狠辣! 果决! 一针见血!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大局观、能放手让手下的将领去打...... 历史,或许会有不同的走向! “只可惜,他骨子里的控制欲太强了!” 林征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的这位‘老师’,喜欢插手、控制、微操! 许是因为起家手段不够光彩的缘故,这位‘老师’总是不能完全相信别人,心中对别人永远存在有猜疑! 还没开打呢,就已经开始教他怎么保存实力,怎么防备盟友。 全然没有一个名将该有的魄力! 司马懿曾经说过,战场之上贵在应变! 一味的遵循战术,不考虑实际情况,是下下之举! 可XiaO长,太爱微操,在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他总喜欢越级指挥,自以为是,以至于错失战果! 林征叹了口气,心中感慨: “千般算计,万般权谋,终归是——微操误事!!!” 第136章 林征请战、头军、虎门抢滩登陆! 日月蹉跎,光阴如水。 时间来到一月份。 广州城上空,阴云密布,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经过高层数日的闭门磋商,经过无数次的推演与争吵...... 最终的东征日期,定格在了—— 一月十五日!!! 东征计划,正式启动!! 大军分三路,如三把利剑,直指东江! 左翼,是滇军杨西闵部。 坐拥三个军加一个独立师,兵强马壮,还有重炮随行,号称实力最强! 但谁都知道......这帮大爷军纪散漫,也就是来凑个热闹,顺便捞点油水。 中路,是桂军刘震欢部。 只有两个师,装备一般,战斗力也是最弱的那个,纯属陪跑。 而真正的杀招,真正的胜负手...... 是在——右路!!! 由许虫之的粤军三个师,加上黄埔教导团的三千余名热血青年组成! 这是一支新旧参半的队伍。 是XiaO长手里的王牌,也是他全部的家底!! ...... 大元帅府,作战会议室外。 能站在这里的,最次也是黄埔教导团的营级军官,或者是粤军那边的团旅长。 而在这一群校官、将官之中...... 挂着排长军衔的林征,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特邀参加!!” 这四个字,像是一块无形的招牌,挂在林征的头顶,闪烁着令人眼红的光芒。 “啧啧啧......” 不远处,几个营长聚在一起,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林征,嘴里冒着酸气: “瞧瞧人家!!” “年纪轻轻,排长的职位,团长的待遇,还能参加这种级别的最高军事会议!!” “这哪是来打仗的?” “这分明是来——镀金的!!!” “可不是嘛!!” “听说那个独立排,清一色的苏式装备,还有两挺马克沁!!” “手底下的班长,全是黄埔一期的尖子生!!” “这就好比是......” “咱们拿着烧火棍去拼命,人家开着装甲车去郊游!!” “只要跟在大部队后面,稍微放两枪,那就是——首功!!!” “这让我们怎么比?!” “谁愿意拿自个儿兄弟的命,去给这种少爷做嫁衣?!!” 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林征听见,也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林征面色平静,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直属上司——何应轻。 然,何应轻背着手,如老僧入定,对此......视若无睹!! 再看同XiaO长关系好的王柏林。 正拿着手绢擦汗,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征的心,微微一沉。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官场!! 哪怕是黄埔,也逃不开这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怪圈。 自己拿了最好的资源,占了最大的风头,自然就要承受最大的——恶意与孤立!! 林征心中明了,懒的去争辩! 言多必失!! 在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都会被解读为心虚或者是傲慢。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战功!! 就是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狠狠地——堵住他们的嘴!!! “咣当——”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 众人鱼贯而入,按照职位高低落座。 林征虽然职位低,但因为是特邀,被安排在了靠前的位置。 这让身后的几位营长,眼里的妒火烧得更旺了。 正前方。 XiaO长一身戎装,神色肃穆,手中拿着那根细长的教鞭,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 “诸位!!” XiaO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一股决绝:“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只讲战略!!” 教鞭猛地敲击在地图上: 东江地区河流纵横,丘陵起伏,利于防守。 “从广州出征东江有两条路,一条是北线经博罗——河源——五华,另一条是南线经九龙——淡水——平山——海丰——汕头。” “这两条道路是进攻的东江的最佳途径。” “大元帅府,制定了三线作战战略,但这所谓的北、中、南三线作战,那是说给外人听的!!” “实际上只有两线!!” “中线和南线,将在东莞分路!!” “桂军走中线,经东莞,直扑惠州,那是疑兵,也是牵制!!” “而我们——” “粤军主力与校军,走南线!!” “经东莞,沿广九铁路进攻,直到深圳,然后......” XiaO长的手腕猛地一抖,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回旋:“掉头东进——淡水!!!” “这一招......” “既能从南面直接威胁陈君明的老巢惠州,又能东进海丰、陆丰,切断他的退路!!” 众军官听得连连点头。 这确实是一步妙棋! 避实击虚,侧翼迂回! “但是!!” XiaO长话锋一转,教鞭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万事开头难!!” “所有的计划,出发点都在——东莞!!!” “夺取东莞......” “就是我们东征的——第一仗!!!” “此战若胜,全局皆活;此战若败,万事皆休!!!” XiaO长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扫视全场: “对此......” “我作如下部署——” “先由粤军张明答师,在石龙、石滩一线发起佯攻,动静要大,要猛!!” “以此......” “吸引东莞南方陈军主力的注意,迫使其分兵增援!!” “然后!!” “利用我军控制的水上优势......” “由校军主力......” “在——虎门寨一带,实施强行登陆!!!” “从南方......” “对东莞实行两面夹击,一举拿下!!!” “谁敢做这——先锋?!!” 虎门登陆!!! 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军官们心头都是一紧。 谁都知道。 抢滩登陆......那是九死一生的活计!! 是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硬生生地趟出一条血路! 谁去? 谁当这个先锋? 谁去啃这块最硬的骨头? 几个营长的目光闪烁,有的低头喝茶,有的整理笔记,生怕XiaO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刚才还在嘲讽林征的那几个,此刻更是缩起了脖子。 毕竟......命是自己的,嘴炮是免费的。 XiaO长看着众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随即,目光落在前排林征身上。 林征会意,起立敬礼,声音铿锵如铁:“学生请战,教导团独立排愿做头军,为全军杀出一条血路!” 第137章 先登之功、如入无人之境! 话落! 全场哗然! 众人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林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疯了! 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刚才嘲讽他的那几个军官更是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就受不了激了? 果然是年轻气盛! 随便刺挠几句,他就热血上涌,要拿命去证明自己? 那是登陆战! 一个排填进去,怕是连个响都听不见! 简直是愚蠢至极! 然,林征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虎门登陆? 看似凶险万分,要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抢滩...... 实则......就是个——白捡的功劳! 上面的人为了这第一战,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无论是情报的渗透,还是兵力的牵制,都早已布局妥当。 再加上陈的主力此时都被吸引在别处,虎门一带的防守,早已是外强中干! 夺取虎门,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这是东征路上的第一战斗! 上面的人,绝不会让这一战输,也绝不敢让这一战输! XiaO长之所以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想要把这先登之功,名正言顺地......塞到他手里! 果不其然! 同林征想的一般,当命令应下之后! XiaO长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和反对的机会,大手一挥: “散会!!!” “各部立即回去准备,不得有误!!!” 众人面面相觑,怀着满肚子的心思,悻悻离去。 ...... 半小时后。 教导团独立排驻地。 集合哨声尖锐地响起。 一百多号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在操场上列队集合。 林征站在台阶上,神色冷峻: “任务下来了!!” “这一次东征......” “咱们独立排......” “是全军的——头军!!!” “我们要负责——虎门强行登陆!!!” 话落,众人皆惊。 同样为了革命,可人皆有私心! 杜玉明,黄伟,左全,胡中南等人面面相觑,对这一命令不甚明白! 其中,近三十岁的胡中南心中最是困惑! 为何先生眼中的红人,黄埔一期最优秀的学生,校长门生,会冲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下面的士兵们,更是瞬间乱了套,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头军,还要强行抢滩登陆,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 “登陆战,是人干的活吗?!那是拿命填!!” “不是说林长官是先生的大红人吗?不是说跟着他是来享福、来捞功劳的吗?!” “怎么这一上来......” “就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骗子!!” “都是骗子!!!” 一股恐慌与不满的情绪,在队伍中迅速蔓延。 不少人的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看着这一幕。 林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安静——!!!”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林征的手,猛地按在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这是先生送的配枪! “吵什么吵?!” “都想造反吗?!!” 林征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众人: “军令如山!!” “此次作战,依旧秉持XiaO长定下的——连坐法!!!” “而且...督战队,就在我们身后架着机枪!!” “战斗打响后......” “只能进,不能退!!!” “若有后退者,无需请示,当场——击毙!!!” “嘶——!!” 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面如土色,惶恐不安。 他们这才想起来。 这位年轻的长官,平日里虽然对他们不错,给吃给喝。 可一旦涉及到了命令...... 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阎王爷!!!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那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都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 一月十五日。 东江,虎门海域。 海风凛冽,浪花拍打着船舷。 几艘经过改装的民船和炮艇,正载着独立排的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向着海岸线摸去。 船舱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胡中南紧紧地握着枪,心中期待又惶恐! 手心中,隐隐又汗水浮现! “林......林兄......” “待会儿要是对面机枪一响......” “咱们可就......” 林征坐在一旁,神色淡定地擦拭着手中的勃朗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放心。” “响不了。” “啊?”胡中南一愣。 就在这时。 远处的石龙、石滩方向,突然传来了密集的炮火声! “轰隆隆——!!!” 那是粤军张明答师发起的佯攻! 声势浩大,火光冲天! 如XiaO长所预料的那样。 东莞南方的守军,误以为那里才是主攻方向,慌乱调集主力,疯狂地向那边增援! 虎门空了! “就是现在,登陆!!!” 林征指挥图船队迅速冲滩。 “冲啊——!!!” 士兵们怀着必死的决心,怒吼着跳下船,冲进了齐腰深的海水里。 他们端着枪,闭着眼,准备迎接那想象中的弹雨。 然而......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预想中的机枪声,并没有响起! 甚至...... 连一声枪响都没有!!! 整个滩头,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这......” 冲在最前面的胡中南傻眼了。 身后的士兵们也傻眼了。 “人呢?!” “敌人都死哪去了?!” 林征第一个踏上白沙的土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别愣着!!” “迅速抢占白沙镇,控制制高点!!” “去牛头岭构筑阵地!!!” “是!!!” 接下来的过程。 顺利得——令人发指!!! 作为校军的第一支登陆部队,独立排如入无人之境。 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白沙镇! 整个过程一枪没放!!! 只是有几个倒霉蛋因为跑得太快扭了脚...... 直到站在牛头岭的阵地上,吹着海风。 胡中南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看着身边的林征,“林......林兄......” “这真的是抢滩登陆战嘛?!” “怎么顺利的像是散步?!” 学究气极重的黄伟,更是想不明白,“明明课本上不是这样的!” 第138章 杀人还要诛心、娘希匹,这个蠢货! 三日后。 前线临时指挥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一场兵不血刃的登陆战,像是一剂强心针,彻底打消了这群黄埔军官心中原本对陈炯明旧军阀部队的恐惧。 取而代之的...... 是极度的兴奋与懊悔!!! 会议室里,人声鼎沸。 各营连的军官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红光满面,唾沫横飞。 “我就说嘛!!” “陈的部队就是纸老虎!!” “咱们可是党军!是有主义武装的精锐!!” “那虎门登陆看着凶险,实际上......那就是个空城计!!” “哎......” 有人拍着大腿,一脸的惋惜: “早知道这仗这么好打,当时我就该硬着头皮顶上去!!” “那么大的先登之功......” “竟然让林征那个毛头小子白白捡了个便宜!!” “真是......悔之晚矣啊!!!” 众人都不是傻子。 这时候也都回过味来了。 哪有什么恶战? 这分明就是上面给林征铺好的路,是专门送给他的功劳簿! 原本,这个机会他们也有份争一争的。 可偏偏被XiaO长几句吓唬人的话给镇住了,白白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 这心里......能痛快吗?! 就在众人愤愤不平、互相吐槽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哒、哒、哒......” 林征一身戎装,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唰——!!!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林征身上,眼神古怪到了极点。 有嫉妒,有不爽,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敌意。 尤其是那几个之前当众嘲讽过林征是来镀金的营长,此刻更是脸色铁青,把头扭向一边,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哼。 显然。 他们已经暗下决心—— 这一仗,绝不能再让林征专美于前!! 这后面的功劳...... 必须得抢!!! 对于这些人心中的弯弯绕绕,林征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看着这满屋子的酸味,看着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他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这两世为人就算是白活了! “呵......” 林征心中冷笑。 想抢功? 想给我甩脸子? 真当我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柿子?! 林征环视四周,脸上突然堆起了一副极其谦虚、诚恳的笑容。 对着几位资历较深的军官,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各位长官!!” “学生......多谢各位的栽培了!!!” 众人一愣。 栽培? 什么栽培? 林征一脸感慨地说道: “学生年轻,没什么见识,之前还真以为虎门登陆是九死一生。” “但各位长官不同!!” “各位皆是大才,是身经百战、有赫赫战功的老前辈!!” “想必......” “各位定然是早就看穿了敌人的虚实,清楚这次登陆战定然是一番顺利!!” “所以......” “各位长官才高风亮节,特意不争不抢,将这唾手可得的先登之功......” “让给了学生!!!” “就是为了让学生打出名气,为了提携后辈!!” 说到这里。 林征再次深深鞠躬,语气诚挚到了极点: “这份恩情......” “这份胸襟......” “学生......” “铭感五内!!!” “谢过诸位长官了!!!” 这话一出,现场仿佛听到了无数人吐血的声音。 杀人,还要诛心!!! 这哪里是感谢?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是在嘲笑他们有眼无珠,是在讽刺他们胆小如鼠,错过了战机还在这里泛酸水! 几个营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想反驳? 怎么反驳? 难道说自己当时是真怕了? 那不是更丢人?! 坐在主位下首的何应轻,作为林征的直属团长,此刻更是觉得脸上挂不住。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林征转头看去,“何团长,你说什么?!” 何应轻心里恨得牙痒痒,转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根本不接林征的话茬。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在他心中升起。 连手底下的排长都这么风光了,他这个团长要是再没点拿得出手的战绩...... 以后还怎么带兵?! 还怎么在XiaO长面前抬头?! “一定要抢!!” “下一仗......必须由第一团来打主攻!!!”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而紧绷。 就在这时。 “XiaO长到——!!” 随着一声通报。 XiaO长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这几天,前线的捷报频传,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连带着看谁都觉得顺眼。 尤其是看到林征时。 眼里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好!!” “很好!!” XiaO长走到地图前,指着虎门的位置,大声赞道:“独立排这一仗,打出了我们党军的威风!!” “不费一枪一弹,智取虎门,为大军开辟了通路!!” “此乃......” “东征首功!!!” “林征,记大功一次!!” 众人的心里更酸了,但也不得不跟着鼓掌,一个个笑得比哭还难看。 表功完毕。 XiaO长的神色一肃,手中的教鞭指向了地图的深处:“首战告捷,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 “我们要直插东莞腹地!!” XiaO长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红色的进攻路线:“经白濠、五桥、赤旺铺......” “直取——番仔塘!!!” “只要拿下番仔塘,东莞的大门......就彻底向我们敞开了!!!” “此战......” XiaO长刚想继续部署兵力,刚想发挥一下他的微操艺术。 然而。 话还没出口。 “腾——!!” 一道人影,极其突兀地站了起来! “报告XiaO长!!!” 何应轻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声音洪亮且急切:“教导第一团......” “请战!!!” “我团愿做先锋!!!” “必在明日日落之前,拿下番仔塘!!!” 何应钦昂着头,眼中满是立功心切的火热。 他不想再等了! 也不能再等了! 要是再让林征或者其他人抢了先,他这个团长的脸往哪搁?! 这番主动请缨,看似英勇无比。 可站在地图前的XiaO长。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甚至......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怒色! “娘希匹......这个蠢货!” 第139章 林征的战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谁让你现在跳出来的?!” “我还没做部署,你就急着抢功?!” “这番仔塘虽然重要,但那地形......岂是那么好打的?!” “你以为还是虎门那个空城吗?!!” 长官心中暗骂,假装没有听见继续问道:“此战关键......” “还有谁......愿做先锋?!!”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可偏偏...... 有人就是不开窍!! 何应轻听到再次发问,还以为是想将功劳再度给到林征。 心中不满! 于是乎。 他挺着胸脯,把声音再度拔高:“报告!!!” “教导第一团......” “愿做先锋!!!” 蠢货! 简直是不可救药的蠢货! 长官握着教鞭的手,微微颤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若是再不答应,那就是打压求战热情! “好!!” “既然敬之你有此决心......” “那这主攻的任务....就交给第一团,务必拿下番仔塘,打出我军威风!!” “是!!” 何应轻大喜过望,敬礼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得意。 却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同僚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铁憨憨。 “行了。” 长官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这场闹剧了,挥了挥手:“散会!!” “各部回去准备吧!”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起身离开。 “介持......” “你留下!!” 正准备出门的何应轻,脚步猛地一顿。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变。 刚抢到主攻任务的,瞬间被冲淡了大半。 又是这样!! 又是单独留下!! 走出会议室,走廊的风有些冷。 何应轻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道: “偏心!!” “长官还是太偏爱林征了!!” “不就是仗打得顺了点吗?有什么好还要单独交代的?!” 身旁的王柏林凑了过来,接话道。 “是呀,也太偏心了!!” “说句不好听的,陈的军队是个什么素质?那是大烟鬼加兵油子!!” “咱们黄埔教导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完全可以将其剿灭!!” “若是给我同样的装备,我也能打出漂亮仗!!” 王柏林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语气中满是酸楚与不甘: “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 “将功劳往林征怀里塞呢?!” “同样是为了革命,同样是黄埔军官.....为何我们要给他打下手?!” “就只因他是先生看重的人?就因为他是廖公眼里的红人?!” 说到这里,王柏林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呐......就吃亏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 何应轻听得连连点头,。 两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那个背景深厚的林征身上。 却从未想过。 所谓的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更未想过...... 若是把他们放在林征的位置上,他们真的能接得住那泼天的富贵吗?! 此时。 会议室内,只有长官和林征二人。 长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开口: “介持,这一次......” “面对唾手可得的战功,面对何应轻的步步紧逼......” “你为何不争?!!” 这不仅是疑问,更是考教! 林征微微一笑,“争是不争......” “不争......是争!!”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学生心中清楚......” “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不该争!” “如今大敌当前,若是为了一个先锋的名头,在会议室里争得面红耳赤,不仅让外人看笑话,更会让老师您......难做!!” “与其争那一时之长短......” “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听到这番话。 长官心中得意! “好!!” “你......” “进步了!!!” “懂进了,更懂退了!这才是为将之道,这才是......政治!!” 比起单纯的能打仗。 这种政治上的成熟,才是他最看重的! 林征并没有在这种夸奖中迷失。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番仔塘的位置,神色一肃,“老师。” “其实我不争先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哦?” 长官来了兴趣,放下茶杯,走到地图前:“说来听听。” 林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根据最新的情报,驻守番仔塘的,只有一个团。” “以何团长的兵力,加上第一团的火力......” “正面强攻,完全可以将其击溃,甚至......剿灭大部分!!” “但是!!” 林征话锋一转,“敌方毕竟不是不动的靶子!!” “一旦意识到危机,一旦发现顶不住......定然不会傻乎乎地固守阵地,死磕到底。” “他们会逃窜!!!” “若是让他们跑了,虽然也是胜仗,但那是击溃战,不是——歼灭战!!” “对于整个东征大局来说,这些溃兵......终究是隐患!!” 长官的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言之有理。”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林征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番仔塘后方的两个不起眼的地名: “学生窃以为......” “想要全歼这股敌军......” “必须在何团长正面强攻的基础上......” “再派出一支精干的奇兵!!!” “避开正面,穿插迂回......直插——寮步、常平!” 林征的手指重重一点: “切断东莞守军的退路!!!” “扎紧口袋!!” “以此......达到全歼!!!” 看着地图上那条刁钻狠辣的穿插路线。 长官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在地图上看了又看,在脑海里推演了无数遍。 妙! 简直是妙不可言!! 如果说何应轻的正面强攻是蛮力,那林征的这招穿插迂回,就是——点穴!! “还得是你啊......” 他抬起头,看着林征,脸上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与得意: “何应轻那个蠢货......” “就知道争功,就知道盯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 “跟你比起来......” “他简直就是在玩泥巴!!” 他猛地一拍桌子,当即拍板:“这个机会......很巧!!” “既然他不看地图,既然他只想要正面......” “那就让他去打正面!!” “介持!!” “你现在就带你的独立排出发!!” “进行潜入作业,不要惊动任何人,直插寮步、常平!!” “给我把口袋扎死了!” 林征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 “多谢老师信任!” “学生,定不辱使命,将这一战打的漂亮!” ... 四更,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第140章 土木作业、旅长的郁闷——真他娘的不粘锅! 教导第一团驻地。 战旗猎猎,杀气腾腾。 何应轻站在高高的弹药箱上,腰杆挺得笔直。 “弟兄们!!” 何应轻挥舞着拳头,声音激昂: “这一次的主攻任务......” “是我豁出这张老脸,在XiaO长面前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才给咱们一团抢回来的!!” “这是什么?” “这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 “虎门那一仗,让独立排出了风头,咱们脸上无光!!” “但这番仔塘......” “必须打出咱们教导团真正的威名!!!” 台下的士兵们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吼——!!!” “打出威风!!” “一团万岁!!!” 人群中。 陈更和邱青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与急切。 “娘的......” 邱青全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拉动了一下枪栓: “这何团长......” “总算是做了一回人事儿!!” “要是再让林征那个妖孽把肉都吃了......” “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还混个屁啊!!” 陈更也是嘿嘿一笑,摩拳擦掌: “这次是个好机会!” “一定要打得漂亮点,让上面看看,咱们也不比那个全明星阵容的独立排差!!” 就在全军士气高涨到极点的时候。 一名通讯兵匆匆穿过人群,跑到了何应轻身边,压低声音汇报道: “团长......” “刚刚得到消息......” “林征带的独立排......已经出发了!!” “而且走得很快,已经消失在密林里了!” “什么?!” 何应轻脸色微变,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不行!!” “决不能让他再抢了先机!!” 何应轻也顾不上继续演讲鼓动士气了,直接大手一挥,急吼吼地下令: “出发!!” “全团立即出发!!!” “目标番仔塘,急行军!!” “务必以最短的时间,将其拿下!!!” 战斗,很快打响。 刚开始的推进,顺利得不像话。 “砰!砰!砰!” 在黄埔学生军精准的枪法和悍不畏死的冲锋下! 外围守军,如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 “哈哈哈哈!!” “痛快!!” “这帮孙子太不禁打了!!” 一团的士兵们嗷嗷叫着往前冲,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吊打。 然而。 随着战局的不断深入,随着部队逼近番仔塘的核心阵地。 情况变了!!! “哒哒哒哒哒——!!!” 几挺早已埋伏好的重机枪,突然从山腰的隐蔽工事里喷出了火舌。 最前排的士兵应声倒地! 其余人大声吼道: “隐蔽!!!” “快卧倒!!!” 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这支守军,装备不如教导团,但他们占据了极其有利的地形! 居高临下,扼守要道! 而且...... 这是一群打老了仗的兵油子,枪法刁钻,极擅利用地形掩护。 “妈的!!” 陈更趴在一个土坑里,被头顶呼啸而过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嘴里全是泥土味: “这骨头......” “有点硬啊!!!” “快!!!” 一旁的邱青全反应极快,扯着嗓子吼道:“别傻趴着!!” “挖战壕!!” “土木作业!!” 在邱青全的指挥下,士兵们利用地形死角,飞快地构筑起了简易的散兵坑和交通壕。 不得不说,邱青全在这方面简直是个天才。 他选的位置极刁,既能避开敌人的直射火力,又能形成有效的反击角度。 战局,一时间陷入了残酷的阵地战僵持。 战壕里。 陈更抹了一把脸上的硝烟,看着前方久攻不下的高地,脸色难看: “不行......” “这么打下去,咱们想‘迅速推进’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这帮敌人也是老油条,依托工事死守......” “若是打成了持久战......” “夜长梦多,必然会有更多的意外出现!!” 直到这一刻。 陈更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一拍大腿,有些哭笑不得地骂道: “我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林征那小子在会议上不争也不抢,合着......” “他早就看出来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是个坑!!!” “咱们何团长,还傻乎乎地当个宝一样抢过来!!” 邱青全没有说话。 他猫着腰,用高倍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阵地。 “不对劲......” 邱青全眉头紧锁。 “怎么了?”陈更凑了过来。 “你听!” 邱青全指了指对面:“枪声......稀疏了!!” “刚才还像是炒豆子一样,现在......明显是在节省弹药,或者是......” 邱青全眯起眼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他们在——撤退!!!” “这种抵抗变弱......” “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撤退?!” 陈更心中一动,一把抢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镜头里。 敌人的阵地上虽然还在开火,但明显能看到有些人影正在猫着腰往后方溜去。 而且...... 那两挺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的重机枪,也已经哑火了一挺,似乎正在拆卸转移! “真的是撤退!!” 陈更放下了望远镜,“是有序的交替掩护撤退!!” “这帮老兵油子......” “见势不妙,准备开溜了!!!” 这下子。 难题摆在了陈更的面前。 追? 还是不追? “这些人已有避战之心,若是现在冲出去死咬着不放......” “他们必然会殊死一搏,为了逃命而拼命!” “那样的话,伤亡会很重!!” “可若是放任他们不管,不追出去......” “让他们全须全尾地跑了......” “这主攻的任务,完成得就不够光彩!!” 陈更心中犹豫! 就在这时。 一名传令兵猫着腰,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战壕: “陈排长!!” “团部命令!!” “何团长有令——” “敌军已有退意,令各部在伤亡可控的情况下......” “进行持续追击!!!” 陈更听完命令,嘴角抽搐了一下。 显然。 何应轻在后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但这个命令——伤亡可控的情况下持续追击。 这简直就是一句漂亮的废话! 什么才叫可控? 又要追,又要少死人? 这根本就是把难题甩给了前线的指挥官! “真他娘的不粘锅!” 第141章 旅长:我不如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陈更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富贵险中求!!” 可起身的瞬间,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出征之时,能派一支奇兵,直插敌后,将其包夹,就不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事后诸葛!” 陈更苦笑,脑海中浮现出林征当初演习时曾讲过的一句话! 战争,不是过家家。 在计划一场战役时,就必须将所有的变故,悉数考虑进去! 可这一次的战斗,简直漏洞百出! 明明各方面都强于敌军,却打成现在这番光景,真就是一将无能,拖垮三军! “嘟——嘟——嘟——!!!” 凄厉的冲锋号,在番仔塘的阵地上空回荡。 “冲!!!” “为了主义!!” “为了先生!!!” 随着何应轻那道急功近利的追击令下达,教导第一团的官兵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 特别是有黄埔学子所在的连队。 他们不同于那些为了吃粮饷而当兵的旧军阀士兵。 他们的意志,纯粹得令人动容,也坚定得——不畏生死!!! “杀!!!” 邱青全端着刺刀冲在最前面,“别给二期丢人!!” “让这帮兵油子看看,什么是黄埔精神!!!” 在他的带动下,士兵们冲劲更足,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然而...... 战场,终究是残酷的。 意志再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顶不住那密集的钢铁风暴! 正如陈更之前所担忧的那样。 这种近乎疯狂的追击,并没有吓倒那些正在有序撤退的敌军,反而让他们感到了——危机!!! “妈的!” “这帮学生娃不要命了?!” 敌军指挥官看着紧咬不放的追兵,眼露凶光:“既然不想活,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传令下去!!” “停止撤退,就地构筑防线,给我狠狠地打!!!” “哒哒哒哒哒——!!!” 原本稀疏的枪声,瞬间变得密集如雨! 那些原本准备逃跑的敌军,重新稳固了阵型,依托着有利地形,展开更为凶狠的反击。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士兵,瞬息倒下。 原本的追击战,硬生生地......又一次被打成了——阵地战!!! ...... 后方,临时指挥所。 何应轻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那一具具倒下的年轻躯体,看着那陷入胶着的战线。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作为军事高材生,作为教导团的团长。 这种穷寇莫追、谨防回马枪的道理,他在战前本来是能想到的,也是该想到的! 可是...... 嫉妒!!! 那该死的嫉妒心,蒙蔽了他的双眼! 为了抢功,为了不被林征比下去,他变得急功近利,变得面目全非,忽略了战场上最基本的常识! “该死!!” 何应轻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心中满是懊恼与自责。 那些牺牲的,可都是黄埔的精华,是未来的军官种子啊! 如今...... 却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因为他的私心,倒在了这里! “团长......” 参谋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要......继续追击吗?” “追个屁!!!” 何应轻猛地抬起头,“再追下去,人都死光了!!” “停止进攻!!” “全线......停止进攻!!!” 冷静下来的何应轻,终于找回了一个将领该有的理智。 他知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必须立刻止损!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抓起了桌上的有线电话机,摇通了后方的大本营。 “接......” “接XiaO长......” ...... 石龙指挥部。 XiaO长握着电话,听着听筒里何应轻那带着颤音的汇报,听着他对战局失利的检讨。 脸色阴沉,但眉头却微微舒展了一些。 “哼!!” XiaO长冷哼一声,语气毫不留情:“现在知道错了?!” “早干什么去了?!” “因为你的鲁莽,因为你的贪功,导致多少优秀的黄埔子弟白白牺牲?!” “这笔账......” “战后我再跟你算!!!” 骂归骂。 但XiaO长的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这何应轻......终究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战场上的局势,XiaO长一直都在密切关注。 那封剥夺何应轻指挥权、亲自接手战局的电报,已经拟好了,就放在手边! 若是何应轻再执迷不悟,再敢下令强攻...... 电报,下一秒就会发到前线! 到时候,何应轻的政治生命,也就到头了。 “行了!” XiaO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攻不动,那就不要硬攻!!” “你部现在要做的......” “就是——稳固阵线!!!” “不要再有不必要的伤亡,无需追击,只需像一颗钉子一样......” “给我死死地——拖住他们!!!” 何应轻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拖住?那怎么歼灭......” “蠢货!!” XiaO长没好气地骂道:“你忘了林征吗?!” “介持所率的独立排,以及后续支援部队...早已进行了潜伏穿插作业!!” “按照时间推算......” “不用多久,他们便可直插进敌军的后心,从寮步、常平方向发起攻击!!!” “到时候......” “这帮敌人就是瓮中之鳖!!” “你们只要在正面配合,进行包夹作业即可!!!” 听到这话,何应轻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僵。 林征...... 又是林征!!!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又要靠林征来破局,何应轻心里肯定满是嫉妒和不服。 可现在...... 在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在经历了刚才的挫败与懊悔之后。 何应轻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了嫉妒。 没有了敌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庆幸!!! “幸好有他在......” “幸好他去穿插了......” “若是没有他为我兜底,这一仗打成了夹生饭,那我何应轻......就是黄埔的罪人啊!!” “是!!” 何应轻深吸一口气,“学生领命,定当死守阵地,等待——林征!!!” ...... 前沿阵地。 硝烟弥漫,战壕里满是疲惫不堪的士兵。 “传令——!!” 传令兵猫着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团长有令!!” “停止进攻,全员转入防御态势!!” “任务变更为——保存实力,延缓敌人撤退!!” “等待......” “林征长官的独立排,从后方进行包夹!!!” 听到这个命令。 靠在战壕壁上喘着粗气的陈更,愣了一下。 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呼......” “还得是林兄......” 陈更看着那硝烟弥漫的远方,眼中满是感慨与服气: “咱们在这儿打生打死,撞得头破血流才发现不对劲......” “可人家,在战前,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就已经算到了敌人会跑,算到会陷入僵局,提前去扎口袋了!!” 陈更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身旁邱青全的肩膀: “别不服气。” “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个事后诸葛亮......” “可林兄......” “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在指挥造诣上,在战略眼光上,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今后犹未可知,现在,我,不如他!” 第142章 猪的战术、步炮协同! 番仔塘前线,硝烟如墨,将天空染得惨白。 被死死咬住、断了退路的守军,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后,爆发出了困兽犹斗的凶狠! “妈的!!” “既然跑不了,那就跟这帮学生娃拼了!!” “拉两个垫背的,老子不亏!!” 占据着高处的有利地形,敌军的火力全开。 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疯狂地收割着试图仰攻的教导团士兵。 “哒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泥土上,溅起一人多高的尘柱。 “顶住!!” “都给老子顶住!!” 战壕里,陈更骂骂咧咧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泥沙,帽子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一脸的狰狞: “谁也不许退!!”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坑里,把这帮孙子给老子钉死了!!” 一旁的邱青全更是杀红了眼。 他手里端着一把捡来的步枪,死死地守着那条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交通壕。 “来啊!!” “不怕死的就来啊!!!” 虽然两人悍勇无比,但面对敌人居高临下的疯狂反扑,整个教导团一团的防线,依旧岌岌可危,只能被迫挨打,伤亡数字直线上升。 ...... 后方,指挥所。 何应轻看着前方那不断抬下来的伤员,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的心,在滴血! 我真傻...... 我为什么要抢这个功? 此刻,他的心中被无尽的悔恨所取代,少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 他死死地盯着敌军阵地的后方,眼眶通红,心中发出了一声近乎绝望的祈祷: “林征......” “林介持!!” “你快来吧!!!” “只要你能救场,只要能拿下这块高地......” “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就在何应轻几近崩溃,前线即将支撑不住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响。 极其突兀地,从守军的后方响起!!! 声音不大。 但在何应轻的耳朵里,却如天籁! “来了!!!” 何应轻猛地一颤:“他来了!!!” ...... 敌后。 茂密的灌木丛中。 待到运动部队全部到位后,林征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宋喜亮鼓起腮帮子,吹响了嘹亮激昂的冲锋号。 “杀啊!!!” 早已按捺不住的左全,怒吼一声,端着刺刀,带着一队士兵率先冲了出去! 林征,并没有急着动手。 他举着望远镜,看着左全带队冲锋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杜玉明接过望远镜,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乱!!” “太乱了!!!” 杜玉明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虽然这些士兵装备精良,虽然他们勇气可嘉......” “但是......” “这配合简直是一塌糊涂!!!” “平日里训练的‘三三制’战术队形......全都被他们这就饭吃了吗?!” “完全挤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掩护!!” 一旁的黄伟更是心直口快,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看着那乱哄哄的冲锋队伍,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排长,恕我直言!!” “这哪里是精锐部队的冲锋?!” “这根本就是——猪突!!!” “这是——猪的战术!!!” 黄伟指着前方,“凭着一股子血勇在蛮干!!” “若是对面有两挺机枪转过头来......” “左全他们......” “就得全报销在这儿!!!” 听到两人的回答,林征微微颔首,不愧是未来的名将苗子! 一眼就看穿了这支看似威猛的队伍下,那致命的——散兵游勇属性!!! “说得对!!” 林征神色一肃,接过了指挥权:“不能这么打!!” “必须给他们擦屁股!!” “黄伟!!” “到!!” “你带火力班,做诱饵!!” 林征指着正前方的一块高地:“在那里架起机枪,给我狠狠地打!!” “把动静闹大,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为左全他们做火力掩护!!” “玉明!” “你带一班从右侧包抄!” “我带二班从左侧迂回!!” “咱们给他来个——中心开花,两翼齐飞!!!” “是!!!” 黄伟领命,带着十几名抱着机枪和弹药箱的士兵,飞快地冲上了指定位置。 此时。 守军正全神贯注地对付正面的何应轻,根本没想到后院已经起火。 直到—— “哒哒哒哒哒——!!!” 马克沁重机枪,外加五六挺轻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密集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泼洒向敌军的后背,瞬间打得那帮守军惨叫连连。 “后边!!” “后边也有人!!!” 敌军瞬间大乱,原本针对左全等人的枪口,被迫转向了火力凶猛的黄伟这边。 “好机会!!” 看着前方吸引了全部火力的黄伟,左全等人压力骤减,没有出现伤亡,继续嗷嗷叫着往上冲。 而此时。 林征已经带着另一队人马,猫着腰,摸到了左侧的灌木丛中。 同左全那种愣头青式的猛冲不同。 林征...... 太谨慎了!! 或者说......太阴了!!! 他带着人,摸到了距离敌军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透过草丛。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惊慌失措、正在调转枪口的敌军背影。 “排长......” 身边的士兵刚想举枪射击。 却被林征一把按住。 “别急!!” “先丢手榴弹,所有人,准备,延时三秒......” “给我砸!!!” 几十名士兵同时拉弦。 “一......二......三......” 呼呼呼——!!! 几十枚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精准地落入了敌军的人群最为密集之处。 下一秒。 剧烈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火光冲天! 敌军瞬间被炸懵了! 阵型溃散! 趁着混乱与硝烟。 林征猛地从草丛中跃起,手中的勃朗宁向前一指,“弟兄们!!” “给我——冲!!!” 第143章 敢革敌人的命,亦敢革自己的命! “轰——!!!”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敌群中炸响,林征那声冲字,彻底引爆了整个战场! “杀!!!” 右侧灌木丛中。 早已蓄势待发的杜玉明,听到信号,瞬间带着一班人马杀出! “突突突——!!!” 与此同时。 正前方的黄伟,更是将那几挺机枪的枪管都打红了! 密集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压向敌军,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和抬头的机会。 左有林征,右有杜玉明,前有黄伟的火力网,中间还有左全、宋喜亮这群不要命的猛人在猪突! 一时间。 三线齐压,中心开花! 原本还依托地形顽抗的敌军,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立体攻势给打蒙了! “到处都是人!!” “我们被包围了!!” “长官死了!!快跑啊!!!” ...... 正面战场。 一直死盯着战局的何应轻,看到敌军阵后腾起的火光,听到那骤然乱成一锅粥的枪声,激动得浑身颤抖。 “成了!!” “林征得手了!!!” 何应轻猛地拔出指挥刀,那口憋屈了半天的恶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传令全团!!” “全线反击!!!” “给我冲上去,把这帮孙子剁碎了喂狗!!!” “嘟嘟嘟——!!!” 冲锋号声震天动地。 “妈的!!” 战壕里,陈更一把甩掉早就空了的弹夹,抓起一把大刀片子,眼珠子通红: “终于轮到老子了!!!” “憋屈死我了!!” “疯子!跟上!!” “杀!!!” 邱青全一马当先跳出战壕,带着那群早就杀红了眼的兄弟,朝着已经乱了阵脚的敌军扑去。 四面楚歌! 十面埋伏! 不到一个时辰。 番仔塘的战斗,便在一片喊杀声中结束。 敌军主力彻底溃败,大部分被歼,少部分跪地投降。 至于那几个罪大恶极、换上士兵服试图逃跑的敌方军官则被陈更堵在战壕中! “长官,别......别杀我!我有钱!我给大洋......” 满脸横肉的敌军营长,举着手里的金条瑟瑟发抖。 陈更冷笑一声,手中的大刀片子还在滴着血: “大洋?” “留着去阎王爷那儿买路吧!!” “噗嗤——!!” 手起刀落,人头滚落。 周围的黄埔学子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有半点不适。 甚至...... 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对于这种平日里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战场上又顽抗到底的旧军阀走狗...... 他们心中——毫无怜悯之心!!! 作为军人,作为党军!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热血,最不需要的就是——圣母心泛滥!!! 他们敢革敌人的命! 亦敢——革自己的命!!! ...... 硝烟散去,残阳如血。 林征站在刚刚拿下的高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面色平静。 “排长。” 杜玉明拿着一份伤亡统计表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复杂: “清点出来了。” “咱们独立排......” “阵亡零人!!” “轻伤二十三人。” “重伤......五人。” “这五个重伤员......” 杜玉明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垂头丧气的左全和宋喜亮: “都是一开始跟着左全和宋喜亮冲锋的那一批。” “有是被机枪扫中的,有是被流弹击中的......” 听完汇报。 林征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比起虎门登陆的兵不血刃,这次有了伤亡。 但在这种攻坚歼灭战中,能打出零阵亡的战绩,已经是足以载入教科书的奇迹了! 这结果...... 足以让林征感到满意。 但是!! 满意归满意,有些账,必须要算! 有些毛病,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给治过来!!! “传令!!” 林征把手里的统计表一合,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各班班长、副班长!!” “立刻到指挥帐篷集合!!” “咱们——” “复盘!!!” ...... 几分钟后。 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征端坐在正中央的弹药箱上,手里拿着那根从XiaO长那学来的教鞭,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杜玉明、黄伟、胡中南等人分列两旁,神色肃穆。 还没等林征开口发难。 两道身影,猛地跨出队列! 正是——左全和宋喜亮!!! 两人摘下军帽,死死地攥在手里,脑袋垂得极低,甚至不敢抬头看林征一眼。 “排长!!” 左全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愧疚与懊悔: “请您......” “处分我们吧!!!” 林征眉毛一挑,冷声道:“哦?” “大胜之仗,何罪之有?” “是...是大罪!!” 宋喜亮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对于手下的牺牲,他的心中满是愧疚! “是我们贪功冒进!!” “是我们把平日里学的战术动作都当耳旁风了!!” “冲锋的时候......” “脑子里只有杀敌,忘了队形,忘了掩护,带着弟兄们一窝蜂地往上涌......” 左全咬着牙,接话道:“那五个重伤的兄弟......” “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要是当时敌人有两挺机枪转过来......” “我们就不是重伤五个......” “而是把这一队弟兄......全给害死了!!!” “我们打的不是仗,是——猪突!!” 说到最后,这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哽咽。 看着两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征起身,朗声道:“你们还知道疼!还知道怕!!” “还会认错,这是难得的!” “记住今天的教训!!” “咱们是军官,是指挥员!!” “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手底下弟兄的性命!” “光有不怕死的勇气那是莽夫!!” “有勇有谋......能把弟兄们带出去,还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那才配叫——名将!!!” “回去好好想想,下次别这样了,这次,若不是有何团长正面牵制,我们的牺牲只多不少!” 听到这句话,走到帐篷外的何应轻脚步忽的一顿! 第144章 革命事,在你,在我,在诸位同志! 帐篷外。 冷风凛冽。 正准备掀开门帘进去的何应轻,那只抬起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脚步,忽的一顿! 整个人呆立当场! 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也吹乱了他此刻复杂到了极点的心绪。 “这......” 何应轻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在来之前,在刚才的那一路之上。 他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 他想过林征会得意洋洋,想过林征会在背后编排他“无能”、“抢功反被打脸”,甚至想过林征会当着手下的面把他当反面教材来嘲笑。 毕竟...... 是他咄咄逼人,非要抢这个先锋! 如今搞砸了,还要靠人家来救场。 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忍不住踩上一脚,来彰显自己的高明? 可是...... 他万万没想到!! 他听到的,竟然是——维护!!! 是林征在为他说话,在肯定他的付出,在把这场胜利的功劳,分了一半给他这个“败军之将”!!! “呼......” 何应轻双唇轻抿。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淹没了他所有的骄傲与防备。 “何应轻啊何应轻......” “你看看人家林征?!” “再看看自己?!” “嫉妒、抢功、甚至还在背后腹诽人家......” “真可谓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这一刻。 他心中对于道歉仅剩的那一丝芥蒂、那一丝身为上级的面子包袱,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 是对林征发自内心的——敬重!!! “哗啦——” 何应轻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帐篷内。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左全、宋喜亮等人看到进来的是何应轻,一个个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就要立正敬礼。 “团长!!” 但何应轻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他径直走到林征面前,在那双充满了惊讶的目光注视下。 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满是硝烟的军装,然后...... 郑重其事地,低下了头! “介持!!” 何应轻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真诚与坦荡: “刚才的话......” “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林征一愣,刚想开口说什么。 何应轻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语气沉重地说道: “不用给我留面子!!” “这一仗......” “是我错了!!” “是我贪功冒进,是我嫉贤妒能,差点害了大家,也差点害了整个东征大局!!” “如果不是你不计前嫌,及时出手,我就是黄埔的罪人!!” 说到这里。 何应轻后退一步,当着所有下级军官的面,向着林征,深深地鞠了一躬: “介持......谢谢你!” “我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是我错了!” 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动篷布发出的猎猎声响。 杜玉明、左全、宋喜亮...... 这些平日里傲气十足的黄埔精英,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堂堂团长! 正儿八经的教官! 他明明可以在私下同林征进行道歉! 甚至,可以仗着官大一级压死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没有! 他选择了最笨、也最令人震撼的方式—— 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林征道歉! 甚至,鞠躬认错! 那低下的头颅,那颤抖却诚恳的语气,狠狠地砸在了众人的心口。 众人心中的讶异,转化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佩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敢作敢当,便是——大丈夫!!!” 这不是作秀! 大家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情还是假意,一眼便知! 这才是黄埔的教官! 这才是革命军的长官! 众人心中暗叹——吾辈不孤! 既然长官都能如此坦荡,那这革命的前途......定然是有望的!!! 看着保持着鞠躬姿势的何应轻。 坐在弹药箱上的林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光芒。 “人性......” “还真是复杂啊......” 林征在心中暗暗感慨。 对于这位教官,他的态度向来不咸不淡,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未来的陆军总司令,接受倭国投降的将军,是那人的死忠,更是著名的亲倭派。 在后来的那个名单上,他被钦点为绝不原谅的战犯之一! 种种头衔加在身上,很难让林征对他升起什么好感。 先前他嫉妒争功、险些酿成大祸,林征也只是觉得果然如此。 可是现在...... 看着这个能放下尊严、当众认错的男人。 林征很难讨厌起来!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 此时的何应轻,或许有私心,或许有嫉妒,但他的骨子里,依旧流淌着想要革命、想要强国的热血! “呼......” 林征轻轻吐出一口气,收敛了心神。 他快步上前,伸出双手,郑重地将何应轻扶了起来。 “团长!!” 林征的声音清朗,“您言重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又能算无遗策?” “今日之事,当与君——共勉!!!” 何应轻抬起头,眼眶微红,刚想说什么。 却被林征抢先一步开口: “而且......” “这一战的功劳......” “何团长,还是大头!!!” “啊?!” 何应轻一愣,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若没有第一团的兄弟们在正面不计代价的强攻,若没有你们死死地咬住敌人的主力......” “我们绕后,也很难打出应有的效果!!” “你们是铁砧,我们是锤子,这一仗,缺一不可!!!” 林征紧紧握着何应轻的手,目光灼灼: “革命之事......” “在你,在我,在诸位同志!!” “功劳......” “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的!!” “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砸碎这旧世界的枷锁,才能完成先生——统一国家之夙愿!!!” 这番话,不仅给了何应轻台阶下,更是将这场战斗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帐篷内的众人,看着林征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敬佩。 而是——高山仰止! 何应轻紧紧反握住林征的手,“介持......” “我服了!!” “我彻底服了!!!” 何应轻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虽然你说功劳是大家的,但我心里有数!!” “此次大捷,首功在你!!” “战后的总结会议上,我会亲自于XiaO长那里为你表功!!!” “我要让全军都知道,是你林征力挽狂澜!!!” 这话一出。 旁边的杜玉明、左全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团长亲自请功,那林排长的晋升,岂不是板上钉钉了? 然而。 听到这话的林征,脸色却是猛地一变,赶忙摇头摆手: “不可!!” “万万不可!!!” “何团长,此事......绝对不行!!!” 第145章 毛子的战术、猛攻,猛攻,还是猛攻! “不可?!” 何应轻一脸愕然,完全跟不上林征的思路。 林征叹了口气,“团长!!” “您仔细想想!” “先生和XiaO长为何让我带最强的排,却只给我一个排长的头衔?” “为何给我团级待遇,却又不给我正式的团级编制?” 林征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锤,敲击在何应轻的心头: “这是——考验啊!!!” “他们就是要看......” “看我林征在没有高官厚禄加持的情况下,能否仅凭硬实力,打出威望,带出强兵!!” “若是现在......” “您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我身上......” 林征苦笑一声,摊了摊手:“外人会怎么看?” “其他的同僚会怎么看?” “他们会觉得......” “我是靠着背景的帮衬才上位的!!” “这反而坐实了我关系户的名头!!” “这不仅违背了上面磨砺我的初衷,更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何应轻听得一愣一愣的。 “再者说!!” “这一仗,是第一团的兄弟们在正面扛住了压力,付出了血的牺牲!!” “如果我林征拿了首功,那让一团的兄弟们怎么想?” “让他们会不会寒心?” 何应轻原本以为,林征的推辞只是客气。 可没想到...... 人家竟然考虑得如此深远!! 为了大局...... 为了名声...... 甚至为了照顾兄弟部队的情绪,为了维护他这个团长的威信!! 这哪里是一个排长该有的格局? 这分明就是那些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才能有的政治智慧!! 相比之下。 自己这个做团长的,心胸简直太狭隘了! 想通了这一层,何应轻不再拘泥于俗礼,开口道:“介持......” “大恩不言谢!” “这份情我记下了!” 林征微微一笑,回敬了一个军礼。 在官场上,让出功劳换来的人情债......往往比功劳本身——更值钱! ... 翌日清晨。 东莞前线指挥部。 晨曦微露,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硝烟的味道。 今日的军事会议,规格极高! 除了亲自坐镇的XiaO长之外。 那个身材高大的苏联总顾问——加龙将军,也赫然在列! 而在XiaO长的另一侧。 那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随军来到指挥所,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战报。 大佬云集! 这阵仗,足以说明高层对番仔塘一战的高度重视! “林征到——!!” 随着卫兵的通报,林征迈步走进会议室。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大家都知道昨天的仗是怎么打赢的。 都很好奇何应轻对林征的态度! 然而。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坐在前排的何应轻,主动起身,对林征点头,“昨天的战斗,多亏林排长了!” “团长言重了,你们一团才是主功!” 听着两人的‘商业互吹’! 众人顿时傻眼! 昨天何团长不是还气得要跟林征抢功吗? 怎么过了一晚上,这态度就发生了如此惊天逆转?! 见何团长都对林征如此态度! 几位营长顿时收起心中的小九九,纷纷向林征点头示意。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林征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一一回礼,随后在末席坐下。 作为一名纯粹的职业军人,作为苏联红军的名将。 加龙将军对这种风气,向来是看不上的。 不过,林征在番仔塘一战中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火力压制!! 侧翼迂回! 中心开花! 那种猛、快、狠的作战风格,像极了苏军的精锐部队!! “林!!” 他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开口道:“你的战报...我看过了!!” “你的打法......” “很有布尔什维克的——钢铁意志!!!” “非常好!” 得到加龙这种级别将领的夸赞,那含金量,可是相当高的! XiaO长在一旁听得那是满面红光,笑着说道:“顾问阁下过奖了,这是我的学生,自然......” “NO!NO!NO!” 加龙摇摇头,操着生硬的汉语,带着苏军特有的直爽打断道:“在我们那里,谁打赢了,功劳就是谁的!!” “这是林个人的才华,是他的荣耀,不需要挂在任何人的名下!!” XiaO长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与恼火。 眼看气氛有些凝固。 一直沉默的湘钰轻笑一声,打起圆场:“顾问阁下那是快人快语!” “不过...名师出高徒!!” “林的优秀,固然是他个人的努力,但也离不开悉心栽培,离不开黄埔这块革命热土的滋养嘛!” XiaO长闻言,借坡下驴道:“说的是,说的是!” 随即起身,走至地图前准备微操,布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诸位!东莞乃是重镇,必须稳扎稳打......” “不!!” 话说一半,加龙将军又一次将其打断! “无需那么复杂!!” “直接——平推过去就行!!!” “什么?!” 众将领一愣,面面相觑。 加龙几步走到地图前,将XiaO长往旁边一推,指着地图道:“根据最新的侦察情报......” “此刻的东莞城......” “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里面的守军......” “只有不到一个团的兵力!!” “还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弱旅!!!” “连像样的重武器都没有!!” “根本不需要战术,直接火力压制将其夺取便可!” “继续让林征打先锋即可!” 第146章 布尔什维克的质疑、东莞攻城战! “将军阁下,您可能误会了。” “林征的编制,只是一个独立排,就一百多人!!” “根本不具备攻坚城池的兵力配置!!” “什么?!!” 加龙将军闻言,那双蓝色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说他是——排长?!!” 加龙将军以为是翻译搞错了:“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能打出那样漂亮的战术,能有那样优异的战略眼光,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 “在苏联红军,他至少应该是团长起步!” “将军,确切的说,是一个加强排!” 加强排?! 加强排不也是排长嘛! 加龙将军无语,“如此优秀的指挥官,为何只给一个排的编制?!” “这简直是在犯罪!!!” “在苏军中,这是不可想象的浪费!!!” 面对苏联顾问这突如其来的发难。 XiaO长的面色微微一僵,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政客,养气功夫还算到家。 “咳咳......” “顾问阁下,您有所不知。” “林征虽然优秀,但他毕竟太年轻,还只是个学生......” “玉不琢,不成器!!” “让他从基层做起,让他多历练历练......” “是为了让他将来能更好地服众,是为了打磨他的心性!!” “打磨?!”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打磨?!” 加龙将军冷笑一声,“我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 “但我相信列宁同志的话——” “有能力的人,就该做有能力的事!!!” “你的这种做法......” “不是培养,不是打磨!!” “而是源于你内心的——不自信!!!” “你害怕年轻人超过你,害怕失去掌控!!” “你的心胸——太狭隘了!!!” 此话一出!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这也太狠了吧?! “娘希匹......” “这个俄国毛子......” “欺人太甚!!!” XiaO长心中怒骂,脸上却没有太多波动! 现在的黄埔,现在的东征军,全靠苏联的援助撑着! 那是枪,是炮,是真金白银!! 若是得罪了加龙将军,断了援助......一切都将变的困难起来! 忍!! 必须要忍!!! XiaO长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僵硬的笑容。 这是政客的修养! 也是弱者的悲哀! “加龙将军将军,XiaO长......” “二位都是为了革命,为了东征的胜利,初衷都是好的。” 湘钰又一次打起圆场,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正轨:“当务之急......” “是讨论如何拿下——东莞!!!” “至于编制问题......以后可以慢慢调整。” “既然加龙将军将军看重林征的指挥能力,觉得独立排兵力不足......” “那不如折中一下!!” “哦?” XiaO长和加龙将军同时看了过来。 “由林征的独立排,加上教导第一团的两个主力营......” “组成一个临时性的——攻城先锋集群!!!” “名义上......” “仍由何应轻团长统筹,以全指挥之名义!” “但是......” “这个集群的实际战术指挥,也就是这把‘尖刀’的作用......” “交给——林征!!!” “而王柏龄的教导第二团,则负责从两侧迂回包抄,切断东莞守军的退路,并负责阻击可能出现的陈炯明援军!” 加龙将军沉吟片刻,虽然觉得还是有些委屈了林征,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好吧!” “只要能让林发挥他的才华,我没意见!” XiaO长迅速拍板:“好!!” “这个提议很好!!” “就这么定了!!” “林征,你即刻去准备,一定要打好这一仗,不辜负顾问阁下的期望!!” ...... 走出会议室。 林征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回想起会议室里XiaO长那吃瘪却又发作不得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叹:“实力才是硬道理!” “只有实力足够强,腰杆子足够硬......” “才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口,才可以让别人——闭嘴!!” “加龙将军今天之所以敢指着XiaO长的鼻子骂......” “正是因为他是苏联顾问,手里握着枪炮援助吗?” “今天的XiaO长,可真是吃了大亏!” “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甚至,被冠以心胸狭隘的评价!” 林征有些好奇! 这个毛子将军从哪学的汉语?! 这小词,一套一套的! “介持!!”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林征回头看去。 何应轻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主动示好的热情。 “团长!”林征立正。 “哎,别客气了!” 何应轻摆了摆手,“刚才会上的决议,你也听到了。” “那两个主力营,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一营长和二营长,我都交代过了,上了战场......” “全听你的!!” “你怎么打,他们就怎么配合!!” “我知道你有本事,这攻坚的活儿......” “就全拜托你了!!” “我给你......” “搞后勤,压阵脚!!!” 林征点了点头,“请团长放心,东莞城,必破!!!” 兵贵神速! 这次东征所贯彻的战略就是要快! 故而昨天才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教导团,并未进行过多休整,便组织起编制迅速开拔! 午后时分。 东莞城下。 教导团已然到了东莞附近,在城外不远处隐蔽待命! 林征带着几名营连长,趴在一处土坡后,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城防。 青砖城墙高耸,饱经沧桑,又坚固异常! 护城河宽阔,吊桥早已拉起。 “不好打......” 一营长蒋定文放下望远镜,脸色铁青:“这护城河足有三丈宽,吊桥又拉起来了。” “咱们没有重炮,没有舟桥部队......” “这要是硬冲,光是填河这一下,就得死不少人!” 林征皱眉! 蒋定文说的对,在没有重炮辅助的情况下,想要用较少的伤亡攻下城池,根本不现实! 强行攻城,只能拿人命去填! 可这东征才刚刚开始,就要拿人命去填,那之后的战役呢?! 必须想个好的办法才行! 林征心中想着,一道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有一计,可使东莞城破!” 第147章 绝户计、风起——破城! 林征回头望去,说话的是邱青全! 作为二期学子,他的土木学的很好! “既然地上不好走......” “那咱们——就走地下!!!” “地下?” 众人一愣。 邱青全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地画了一张草图,语气中满是专业与笃定: “穴地攻城法!!!” “我观察过了,这护城河虽然宽,但外围土质松软。” “我们可以利用土木作业,避开敌人的正面火力,从护城河外围开始挖掘地道!!” “呈之字形掘进,直通城墙根基之下!!” “然后,放入炸药!!” “只要一声响......” “别说这破城门,就是半边城墙,也能给它扬上天去!!!” “缺口一开,我们便可一拥而入!” 此计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一营长和二营长的眼睛瞬间亮了,“妙!” “这招虽然老套,是古法,但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确实是稳妥之策!!” “能减少伤亡,还能一击毙命!!” 在众人后面的陈更,看着邱青全,眼中也满是惊喜与赞赏。 “这疯子......” “平日里看着疯疯癫癫,狂得没边......” “但这关键时刻,肚子里还真有货!!” “这土木工程......学得扎实,不枉我平日里的教导!” “我觉得可行!!” “我也同意!!” 众人纷纷附和,拍板叫好。 邱青全更是得意洋洋,昂着下巴。 可林征却迟迟不语! 沉默! 还是沉默! 气氛逐渐变的尴尬! 一营长蒋定文心中感到不妙,又一次思索起邱青全的方法! 很快,他发现其中不妥的地方! “这方法,完全没用!” 邱青全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不服气地:“怎么没用?!” “这是教科书上最标准的攻城法,也是目前伤亡最小的办法!!” 听到这话,林征转头看了过去! 是邱疯子没错,怎么一股子黄伟的味道?! “你的土木作业确实满分,但是...你的地理常识不及格!” “这里是东莞,水网密布,地下水位极高!!” “此时虽是枯水期,看着干燥...但你只要往下挖不到两米......” “绝对渗水!!!” “你的地道还没挖到城墙根......下面的兄弟,就先变成‘水鬼’了!” “再者!!” 林征开口直击要害:“就算你能一边排水一边挖......” “那需要多久,三天,还是四天?!” “陈的援军随时会到,XiaO长和加龙将军就在后面看着......” “我们根本等不起!!!” 话落! 众人反应过来! 这计策,是教科书上的标准没错! 但,用错了地方! 且时间不够! 这里是南方水乡,不是北方旱地! 就算是挖成了! 炸药还有受潮的风险,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邱青全愣了片刻,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错误! 他这是典型的学院派思维,缺少了因地制宜的变化! 只顾着炫耀技术,只顾着照搬教科书,却完全忽略了最基础的——地理环境!!! “我......” 邱青全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刚才的得意瞬间变成无地自容的羞愧。 这一刻! 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为何先生、主任、XiaO长,以及一期学子都欣赏林征的原因! 林征,已然脱离了学院派的思维! 懂得将学到的东西,灵活运用,而非死板硬套,且,足够谦卑,能听的进去别人的意见! “行了,别整那些婆婆妈妈的,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攻城!” 林征开口,组织众人讨论攻城的办法! 很快,十几分钟过去了。 众人还是没有讨论出足够稳妥有效的方案! “难不成,真的要用人命去堆嘛?!” 蒋定文心中烦闷到了极点。 他下意识地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顺手点上。 辛辣的烟雾入喉,蒋定文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无奈地苦笑道: “这要是能长出翅膀飞进去就好了......” “飞进去?!” 林征灵光一闪,死死盯着蒋定文手指间的香烟! 蒋定文被林征盯的有些发毛,还以为他也想抽,连忙递过去一根:“美国货,好运牌的,你要来一根嘛?!” “不抽不抽!” 林征摇头拒绝,“营长!” “你这根烟...... “可是立了大功了!!!” “啊?!” 蒋定文递烟的手僵在半空,还没抽呢,就立大功了?! “诸位请看,此时的风向......正直直地吹向东莞的城门楼子!!” “我们飞不进去,但是.....” “烟可以!”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瞬间反应过来了! “烟攻?!!” 陈更一拍大腿:“这周围芦苇荡极多,干草遍地都是,只要在顺风口点起来......那浓烟还不把城头上那帮孙子呛成瞎子?!” 林征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接过话头:“可惜......” “广东人不吃辣!” “要是换了湖南或者四川,高低去村里收成百上千斤干辣椒,拌在柴草里烧!!” “那滋味......” “绝对比这世上任何酷刑都要酸爽,保准让他们咳得连肺都吐出来,眼泪流得睁不开眼!!” 听到几千斤辣椒面这个设想。 在场的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喉咙发痒。 这...... 这也太损了吧?! 简直是绝户计中的绝户计!! “不过......” “虽然没辣椒,但咱们有石灰粉!” “石灰粉遇火不燃,混在浓烟里,效果虽然比不上辣椒,但也呛喉咙、辣眼睛!” 林征说着说着,心中便有了严密的计划!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比划起来! “这计谋说是烟攻,可重点并不是让他们视线受阻、呼吸困难,而是让他们产生骚乱!” “敌军虽然依托城墙顽抗,看着火力猛,可内在已是惊弓之鸟!” “他们的士气,全靠那一口气撑着!” “一旦乱了......” “这城,也就破了!!!” 第148章 全是名将的突击队、黄伟的小本本! 林征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个简图:“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我们先给敌方一个做饭的错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后组织突击队,带上炸药包!” “等烟雾一起,马克沁机枪会进行盲射压制,突击队趁着混乱快速前插至城门将其炸开!” “而后,破城剿匪!” 计划既定,剩下的便是执行! 不多时,林征一行人回到驻扎地,将计划简单陈述! “弟兄们!!” “烟雾起,机枪压制,剩下的......” “就是把炸药包送到城门洞里,把那扇该死的大门炸掉!” 林征的声音低沉,“但突击队这活儿......” “是提着脑袋干的!!” “靠近城墙,那是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九死一生!!” “你们谁敢去?!!” 在场的一期学子们,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谁都清楚,突击队伤亡的概率最高! 极有可能一去不回! 但为了革命,为了黄埔的荣誉,他们甘之如饴! “我去!!”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人群中,一脸书卷气的黄伟,也把手举得高高的,挤到了最前面: “林指挥!!” “我报名!!” “我也去!!” 林征看了一眼黄伟摇了摇头,“你还是算了吧!!” “下去!!” 黄伟手僵在半空中,心中不解。 一旁的胡中南见状,还以为林征是心疼老同学,连忙打圆场道:“培我兄。” “林长官说得对!” “这突击队伤亡率太高了,咱们这么多兄弟呢,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留在后面指挥机枪多好?” 这话一出,黄伟瞬间就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 黄伟脖子一梗,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既然选择了革命,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 “又怎可贪生怕死?!!” “你看不起谁呢?!!” “我......” 胡中南一时语塞,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 林征摆了摆手,看着一脸倔强的黄伟,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人说你贪生怕死,我也知道你有一腔热血。” “我不让你去......” “不是怕你伤亡,不是为了保护你......” “而是术业有专攻!” “突击爆破,那是瞬息万变的事,需要极强的临场变通能力。” “你不适合这种事情!!” “你性格方正,做事极其看重原则,你适合打正面,我需要你带着机枪手对敌方进行压制!” “给突击队拉扯出前插的机会!” “能做到吗?!” 听着林征的话,黄伟心中的不满渐渐消散! “保证完成任务!” 旁边想做好人的胡中南,此刻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岔了。 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将头错开。 但...学究气的黄伟已经将其记在小本本上——民国十四年,一月,东莞城下,胡中南辱我贪生怕死!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敢死队的名单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队长——陈更!! 副队长——杜玉明!! 队员——邱青全、左全、宋喜亮......再加上数十位精挑细选的一期学子! ...... 与此同时。 东莞城内。 守军也早已发现了城外教导团的动静。 城墙上,几名敌军军官正凑在一起,对着城下指指点点。 “这帮学生兵在干什么?” “围了咱们小半天了,怎么还不攻城?” “哈哈哈哈!!” 一名营长模样的胖子大笑道: “肯定是怕了!!” “咱们这城墙又高又厚,护城河又宽,他们连重炮都没有,拿头撞啊?!” “依我看,他们就是来虚张声势的!” 看着城下迟迟没有动静的教导团,城内的守军心中的慌乱逐渐平息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盲目的自信!! “传令下去!!” 敌军团长一脸傲然,大手一挥:“都给老子精神点!!” “咱们这城池固若金汤!!” “只要死守几天,等大帅的援军一到......” “咱们里应外合......” “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兵——彻底歼灭!!!” 然而。 就在他们做着美梦的时候。 城下的情况,变了! 只见无数的青烟,从教导团的阵地前沿袅袅升起。 “嗯?” 敌军营长揉了揉眼睛,一脸的疑惑: “这......这是在干嘛?” “生火?”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在生火做饭?!!” “妈的!!” 旁边的士兵气得直骂娘: “太嚣张了!!” “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埋锅造饭?!”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人嘛!!!” “打!!” 敌军团长更是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怒吼道: “给老子狠狠地打!!” “把他们的锅给老子掀了!!” “砰!砰!砰!” 城头上的枪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 可是...... 哪怕经过了一轮射击。 那烟雾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发黑!! 且伴着强风,那铺天盖地的浓烟,直扑城头而来! 不多时,整个城门楼变的灰蒙蒙的! 看不太清的同时,城墙上的敌军感觉喉咙痒痒的、火辣辣的! “咳咳咳!!!” “这......这烟怎么这么呛?!” “我的眼睛!!” “啊!!喉咙......喉咙着火了!!” 守军瞬间乱作一团。 那烟雾里夹杂着的石灰粉,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无数人被呛得感觉肺都要炸了! “不好!!” 人就是再蠢,在这个时候也该反应过来! “毒烟!!!” “快!!” “用湿布裹住鼻子!!” “快啊!!!” 然...... 反应过来,也迟了! 教导团,不再同他们演戏! 黄伟,猛地挥下手势,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机枪班给我打!” “哒哒哒哒哒——!!!!!” 陈更则大吼道,“弟兄们,冲,给他娘的破城门炸掉!” 第149章 东莞城破、就几块大洋,玩啥命呀?! 十几挺早已校正了射界的马克沁重机枪,外加数十挺轻机枪,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枪口喷出的火舌,狠狠地抽打在东莞的城头之上! 密集的子弹疯狂地倾泻在城垛、女墙以及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 砖石横飞,木屑四溅! 原本就因为烟熏火燎而睁不开眼的守军,此刻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 “啊!!!” “救命啊!!” 只要稍微一露头,瞬间就会被那密集的弹雨打成筛子! “咳咳咳!!” “看不见!!根本看不见!!!” “我的眼睛瞎了!!” 城头上,守军乱作一团。 而在这种极度的恐慌与混乱中,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谣言,瞬间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毒气!!” “这是洋人的毒气弹!!!” “这帮学生军通洋!!他们用了毒气!!!” “完了!!吸进去就要烂肺的!!!”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攻击,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旧军阀士兵,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哪怕身后有督战队举着大刀,他们也顾不上,发了疯似的向城下溃逃,只想离这该死的毒烟远一点。 “跑啊!!” “我不打仗了!我要回家!!” “混账东西!!” “谁让你们跑的?!” “都给老子回去!!顶住!!” 眼看着防线就要崩溃,守城的团长也是急了眼,拔出腰间的驳壳枪。 “砰!砰!!” 两声枪响。 两名刚刚跑下楼梯的逃兵,瞬间栽倒在地。 敌军团长挥舞着还在冒烟的手枪,面目狰狞地大吼: “顶住!!” “谁敢退......老子毙了谁!!!” “团长!!” 身边的副官满脸焦急:“别杀了!!” “再杀就要哗变了!!” “弟兄们一个月才拿几块大洋?!” “犯得着卖命吗?!” 副官指着城下那井然有序的进攻阵势,“您仔细看看这帮学生兵!!” “有战术,有配合,机枪打得跟长了眼睛似的,还他娘的玩烟熏火攻!!” “这哪里是什么娃娃兵?!” “这分明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吃人的老虎!!” “咱们那点人......” “再不跑......就全成俘虏了!!!” 敌军团长被这一通吼,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是......” “大帅的援军......马上就到......” “若是咱们丢了东莞,大帅饶不了我们......” “哎哟我的团长诶!!” 副官急得直跺脚,“您怎么还糊涂?!虎门丢的时候,咱们就发电报求援了!!” “现在呢?!” “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番仔塘那边一个团都灭了,也没见救兵!!” “咱们...早就被卖了!!!” 副官是个聪明人,拉着团长从城楼上一溜逃窜,计划伪装成百姓从北门混出去! ... 城门口。 浓烟滚滚之中。 几道身影顶着那呛人的烟雾,冲到了城门洞里。 那是——陈更带领的突击队! “快!!” “炸药包!!” “给老子堆上去!!” 陈更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熏的还是急的,一边指挥,一边亲自抱着两个炸药包往城门缝里塞。 “疯子!点火!!” “好嘞!!” 邱青全划燃了火柴,引线瞬间滋滋作响。 “跑!!”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城门洞,扑向两侧的掩体。 巨大的火球从城门洞里喷涌而出! 那扇坚固的包铁木门,在炸药的定向爆破下,瞬间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和木屑! 强烈的冲击波,将附近几个守军直接掀翻在地。 城门......开了!!! “冲啊!!!” 爆炸声刚落,余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左全和宋喜亮这两个不要命的主,根本不顾耳鸣和漫天的烟尘。 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憋着一口气要洗刷之前番仔塘受阻的耻辱,第一批冲进了还在冒烟的城门洞! 邱青全丝毫不让,端着枪,跟这群一期学长较着劲,闷头冲了进去。 突击队得手的同时,大部队紧随其后。 正如林征所料,进城后的他们并没有遇到太多抵抗。 敌军处于全面溃败状态。 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扔掉武器、脱掉军装四散奔逃的溃兵。 “砰——!!” 一家临街的商铺大门,被一脚踹开。 那名刚才劝团长快跑的副官,此刻正带着几个亲信,一脸狰狞地冲进了店铺。 “把钱拿出来!!” “快点!!” “军爷......饶命啊!!” “这是小本生意......” 店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少废话!!” 副官一枪托砸在店主头上,鲜血直流,随后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抢夺财物。 为了混出城,他强行扒下百姓的衣服。 “把衣服脱了!” “快点!!不然崩了...” 话音未落! 一声枪响,骤然炸响! 副官的脑袋上,瞬间爆出一团血花。 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怀里的银元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远处的街角。 邱青全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枪口还冒着青烟。 “妈的......” “败类!!” “这种时候还想着祸害百姓......” “死不足惜!!!” “都不许动!!” 紧接着,左全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过来,将剩下的那几个正在抢劫的兵痞团团围住。 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头破血流的百姓。 贫苦出身的左全,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直接下令开枪将这些鱼肉百姓的逃兵击毙! 一阵密集的排枪声响起。 这队作恶多端的兵痞,全部变成了尸体。 这一幕,不仅震慑了其他的溃兵,更是让周围躲在门缝里偷看的百姓们,心中大定。 这支队伍...... 好像......真的不一样!! 在黄埔教导团这种雷霆般的攻势下,在铁一般的纪律约束下。 不到两个时辰。 城内的残敌被彻底肃清,治安迅速恢复。 东莞城头。 那面象征着旧军阀统治的陈家旗帜,被一把扯下。 取而代之的...... 是一面崭新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 它在东南风中高高飘扬,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哒、哒、哒......” 马蹄声碎。 林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部队缓缓入城。 第150章 这位长官好大的威风、抢功,还是火拼?! 东莞城的街道上。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敲击着青石板路。 林征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威严。 在他的身后,独立排及教导团的大部队,排着整齐的四列纵队,缓缓入城。 街道两旁,门窗依旧紧闭,百姓们还带着畏惧不敢出门。 这年头,兵匪一家。 走了陈大帅,来了个什么党军,在百姓们看来,不过是赶走了狼,迎来了虎。 家家户户早就把细软藏进了地窖。 做好了被抢劫、被拉夫、甚至被祸害的准备。 然而...... 总有一些胆大的人,透过窗缝偷偷打量这支新进城的部队! 看着看着,那些人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支队伍...... 竟然军容整肃,步伐整齐,目不斜视! 别说冲进店里抢东西了,就连路边摊位上摆着的苹果、花生,都没有一个士兵去伸手碰一下!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他们竟然还主动将街道上那些因为战斗倒下的摊子主动支起来! “嘶——” 门缝后,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还是当兵的吗?!” “咋跟以前那些土匪兵不一样啊?!” “听说是党军!是孙先生的队伍!!” “难怪......难怪啊!!” “你看那个骑马的长官,真年轻,真威风!!” 好感度,在这一刻直线飙升! 原本紧闭的大门,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甚至有胆大的悄悄打开门。 就在这一片祥和、民心归附之际。 一阵嘈杂的哭喊声、骂娘声,伴随着摔砸东西的破碎声,极其刺耳地从北门方向传来! “放手!!” “这是我的!!” “那是俺家的救命粮啊!!” “滚开!!” 林征眉头微皱,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 这次东莞之战,他为先锋! 在其后,是教导团剩余的部队,以及许崇Zhi的粤军! 作为现在广州城真正的实权人物! 许所统领的粤军,人数最多,装备最好,实力最强,但....兵员素质很难评! 平日里,能说是革命的队伍! 可在这种战争时刻,尤其是,长官不能完全监管的情况下,较之旧军阀的队伍好不到哪里! 骚乱传来的地方,是北门,那里正是许崇Zhi粤军所在的方向! “去看看!” 林征挥手,带着一队士兵快速赶了过去! ... 北门大街。 一片狼藉! 许崇Zhi手下的粤军士兵,趁着混乱,冲进沿街的店铺和民居,翻箱倒柜,抢夺财物。 有的抱着布匹,有的提着鸡鸭,甚至还有的在抢女人的首饰! 负责该区域巡逻的教导团士兵,正在拼命阻止。 双方推推搡搡,火药味十足! 人群中央。 胡中南一脸怒容,作为教导团的代表,正挡在一队粤军面前,与他们的营长激烈交涉。 “住手!!” “让你的兵马上把东西放下!!” 胡中南义正言辞,声音洪亮:“这是革命军!是百姓的队伍!!” “你们这是土匪行径!!” “严重违反了东征军的纪律!!!” “纪律?!” 那粤军营长手里把玩着两块刚抢来的大洋,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什么狗屁纪律?!” “老子们提着脑袋拼命打仗,进城了拿点东西怎么了?!” “这是规矩!!” “自古以来,当兵吃粮,进城发财,天经地义!!” 见胡中南寸步不让,粤军营长的脸色沉了下来,开始阴阳怪气:“小子!” “我劝你少管闲事!!” “别拿那个什么XiaO长来压我!!” “你好好想想!” “在广东......” “到底是谁说了算?!” 粤军营长逼近胡中南,嚣张至极:“我们许总司令手握三师重兵,那是实打实的大帅!!” “你们那个XiaO长......” “不过是我们许总司令的参谋长出身!!” “兵都没几个,枪还是都要靠我们要!!” “他在我们大帅面前,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识相的给老子滚开!!” “别挡着兄弟们发财!!!” “你——!!” 胡中南气得浑身发抖。 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同左全、陈更、邱青全、李志龙、那些直爽的人不同,胡中南擅长揣摩领导的想法! 做事犹豫,瞻前顾后! 放在平常,这或许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这种时候,他的这番表现便成了软弱,周围的粤军士兵见此,心中自然硬气起来! 纷纷举起枪,拉动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黄埔学生军。 胡中南虽然愤怒,但他深知大局为重。 一旦开火,那就是友军火拼,这罪名谁也担不起! 可是...... 他身后的黄埔学生们,那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咔嚓——!!” 同样的拉栓声响起。 黄埔学生们也举起了枪,毫不示弱地对准了回去。 空气,瞬间凝固!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 “砰——!!!” 一声清脆且震耳欲聋的枪声,极其突兀地在众人头顶炸响! 这一枪,来得太突然,太猛烈! 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街道尽头,林征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手中的勃朗宁手枪,高高举起,枪口隐约还有青烟冒出。 林征没有下马。 居高临下的盯着对面的粤军营长:“这位长官,你想干嘛?!” “抢功?!” “还是火拼?!” 第151章 背景的重要性、权力的博弈! “威风?!” 那名粤军营长歪着脖子叫嚣道:“哪有你威风?!!” “敢管老子的闲事,你也不打听打听......” 说话间,他也是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表情在毫秒间陡然愣住! 他像是不敢相信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这是......” 人的名,树的影! 如今的林征,在东征军中可谓是如日中天! 更是先生和XiaO长面前的红人! 连自家的许总司令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在这段时间的战场上亦是出尽风头,深的苏联顾问看重!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成就绝不止步于此! 虽未发迹,仅仅只有一个排长的职务,但...也绝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营长可以得罪的! 尤其是他这种背景并不深厚,全靠资历熬上来营长! 他反应极快,堪称川剧变脸大师。 猛地转过身,大声道:“都他妈瞎了眼了?!” “退后!!” “把枪给老子收起来!!!” “谁让你们这么搞的?!想造反吗?!!” 骂完手下。 他立马堆出一幅谄媚的笑容! “哎呀!!” “原来是林排长!!”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误会!!” “这全是天大的误会!!” “兄弟们就是......就是跟老乡借点东西,没想到惊动了您的大驾!!” 就在这时。 街道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快!!” “支援林指挥!!” “敢动咱们的人,反了天了!!” 陈更、邱青全带着一大票全副武装的兄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 他们听说林征这边跟粤军起了冲突,那是操起家伙就往这儿跑,生怕林征吃亏,准备来大干一场。 可是...... 当他们冲过街角,看清眼前的画面时。 所有人的脚步...... 都硬生生地刹住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只见那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粤军营长,此刻正像个店小二一样,满脸堆笑地站在马镫旁。 “林长官,您慢点......” “小心脚下......” 那个营长竟然伸出手,殷勤地想要去扶林征下马!! 甚至还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灰尘的马镫!! 这一幕。 让人一愣又一愣! “这......” 陈更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不是说有冲突吗?!” “不是说要火拼吗?!” “怎么是这么一幅画面?!” 邱青全也是一头雾水,手里的枪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这不对吧?!” “这孙子......刚才不还挺横的吗?怎么见着林兄跟见着亲爹似的?!” 众人窃窃私语,完全搞不懂这剧情走向。 林征冷冷地看着那个满脸谄媚的营长,并没有让他扶,而是利落地翻身下马。 “东西呢?” “还!马上还!!” 粤军营长浑身一激灵,立刻转身对着手下吼道:“都聋了吗?!” “把刚才‘借’老乡的东西,统统送回去!!” “少一根针,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粤军士兵灰溜溜地把抢来的财物扔回了店铺。 做完这一切。 粤军营长又一次开口道:“林长官,您看......这误会解除了吧?”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您执行公务了?” 见林征没有更多反应,连忙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看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 一直站在旁边的胡中南,心中不由感慨! 还是有背景的好! 同时,他也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乱世中,能混到营长的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就像刚才的营长,意识到不对之后,果断赔礼道歉! 前后反差极大! 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一切皆以利益为主导,竟是让人难抓把柄,没有丝毫取死之道! 胡中南凑到林征身边,悄声开口:“林长官,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今天的事,怕是没这么容易善了!” 林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愧是未来的西北王,这份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 还有,他口中这个林长官,听的人心中尤其舒服,同其他同学那些林排长、林兄,全然不同! 怪不得,前世的他能平步青云! 这巴结人的手段,果然了得,不像邱青全,见陈更时,每次都要刻意强调——陈副排长! 林征心中想着。 跳脱的陈更凑了过来,语气酸溜溜的,揶揄道:“林兄!!” “你这可出尽了威风呀!!” “真厉害!!” “刚才那一幕,啧啧啧......真是让人羡慕!!” “高头大马,手持勃朗宁,喝退乱兵,意气风发......” 陈更指了指街道两旁那些偷偷推开窗户缝隙的民居:“我看那窗户后面......” “不知道多少城里的小姑娘,都被你给迷住了吧?!” “以后这媒婆,怕是要把你家门槛都给踏破咯!!” 林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这货的打趣。 “行了,别贫了!” “迅速打扫战场,恢复城内秩序!!” “今晚大军要在城内休整,绝不能再出乱子!!” “是!!” ...... 很快,时间来到傍晚。 夕阳西下,将古老的东莞城墙染成了一片金黄。 东征军的主力大部队,正式入城! XiaO长的指挥所,也随之搬到了东莞城内原本的县衙之中。 然而。 令林征和所有黄埔军官都感到意外的是—— 除却XiaO长等人外,还有一位身穿旧式军阀戎装、一脸傲气的中年人。 那是—— 粤军的总领导者,许崇Zhi!!! 看到这一幕,陈更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乖乖......” “连这种大佬都来了?!” “他平日里可是很少上前线的,这次竟然也来了......” “看来......” “上面的人,对接下来的淡水之战.....看得很重呀!!!” “陈副排长所言极是!” 邱青全全然不顾陈更那不满的目光,继续开口:“淡水是惠州的门户,是这一带的枢纽!” “将其攻下之后,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落脚之地!!” “才能进可攻、退可守,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 众人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新的问题! 大佬云集! 这意味着淡水很重要,也意味着权力的博弈即将开始! 他们教导团,还能占据主导地位嘛?! 又或者说,接下来军功的大头,究竟是归他们,还是新来的粤军?! 第152章 许崇之的敲打、老一辈革命人的打法!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林征走在通往作战会议室的青石板路上,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就在刚才,他同众人进行战后复盘的时候。 XiaO长派人召见了他! 林征推门而入。 只见XiaO长站在地图前,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但林征心里清楚。 这么晚传唤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看地图。 “报告!” XiaO长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复杂。 “介持......” “下午在北门发生的事......” “我知道了。” “你做得对!!” XiaO长先是定了个调子,语气肯定:“我们是革命军,不是土匪!!” “你制止了他们抢劫,维护了革命军人的形象!” “这一点,我很欣慰!!” “但是......” “粤军那边......” “对你可是——颇有微词!!!” XiaO长叹了口气,指了指板凳,示意林征也坐,“介持,你要明白老师的处境。” “虽然名义上我是东征军的总司令,但实际上咱们手里也就两个团的兵力!!” “而许手里握着整整三个师,是我们的好几倍!!” “且,他是我的结拜二哥!” “我能有今天,全靠他的提拔!!” “也正是因为这份提拔,以至于粤军中的一些将领,对我意见很重!” “如今......” “你作为我的得意门生,当街打了粤军的脸,那些粤军将领,自然对你也没好脸色!” 说到这,XiaO长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收到消息......” “明天的军事会议上......” “我的那位二哥,会就此事对你进行敲打!” “我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更不好为了这点‘小事’跟他翻脸......” “所以,老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这压力需要你自己去抗了!” 林征起身,“老师!!” “您多虑了!!!” “老师对我早已是尽心尽力,不论是给装备还是给机会,学生都铭感五内!!” “学生怎可奢求更多?!!” “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人是我得罪的,我自己处理!” “绝不让老师为了我,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同许总司令的和气,坏了东征的大局!!!” “哪怕是受委屈...学生也——认了!!!” “好!!” XiaO长站起身,走到林征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老师就放心了。” “既然你如此懂大局,那我也多教你几句。” “我的那位二哥,为人豪爽,最是——吃软不吃硬!!” “明天会议上,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 “你同他讲话,语气都要恭敬些!!” “要把姿态放低,给足他面子!!”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他自恃身份,又是前辈,自然不好意思过分计较!!” 林征连连点头:“学生受教了!!” “对了。” “对于这几日的战斗,对于咱们教导团的表现......” “你有什么看法?” 林征沉吟片刻:“学生以为......喜忧参半!!” “咱们的单兵素质过硬,革命热情高涨,不怕死,敢冲锋!” “但咱们的军官和士兵......” “太死板!!!” “缺乏实战经验,只知道照搬教科书,不懂临场变通!!” “这是——硬伤!!” “若是以后遇到更强的敌人,怕是要吃大亏!!” XiaO长闻言,连连点头:“说得好!!” “胜不骄,败不馁,能一眼看到问题的本质......” “介持...你已有——大将之风!” “此次东征之后,老师定然为你争取一个实权职位!” 林征心喜:“多谢老师栽培!” “退下吧!” “学生告退!” ... 次日清晨。 东莞临时总指挥部。 大佬云集! 除了XiaO长和苏联顾问加龙将军外,粤军总司令许崇Zhi、湘钰,以及各师、团级的高级将领,悉数到场。 当林征迈步走入大堂时。 众人纷纷点头示好! 这一情况,同前几日大有不同! 经过这几日的战斗,众人开始认同林征,尤其是黄埔系的军官,示好之意最是明显! 坐在主位的许崇Zhi''。 在看到林征进来时,微微点头,随即打趣道:“老三,你这个学生,可是不得了!” XiaO长心中一紧,“二哥过奖了,小孩子不懂事......” “哎!怎么能是不懂事呢?” 许崇Zhi''摆了摆手,“林长官昨天......” “可是——威风得很啊!!!” “单枪匹马!高头大马!!” “几句话,就把我手下一个营的人......给吓跑了!!” “不知道的......” “还以为我粤军才是土匪,才是敌人呢!!!” 这话一出,全场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哪里是开玩笑? 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 是在给林征下马威! XiaO长坐在主位上,面色微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却一言不发。 然,就在林征准备开口‘认错’之际! 加龙将军先一步让翻译官开口:“许将军,你有罪,你有大罪!” 许崇Zhi''一脸的错愕,呆呆的盯着加龙将军! 这洋鬼子发什么疯? “我看了报告!!” “昨天的冲突,责任完全在于粤军!” “军纪涣散、抢劫百姓、甚至还恐吓友军!” “这哪里是革命军?!” “这是——强盗行径!!!” “是在给革命军的脸上——抹黑!!!” 加龙越说越激动,起身径直走到林征身边,拍着林征肩膀,大声赞道:“林做得对!!” “做得非常对!!!” “如果在那时候不制止,如果任由士兵抢劫,那才是不负责任是对革命的不尊重!” “林——” “应该受到表彰,而不是——指责!!!” 这一番话,给许崇Zhi整的不会了! 他本来没想上纲上线,只是想简单敲打一番,可谁想,XiaO长还没开口! 这个苏联顾问先不高兴了! 一番话说下来,反而让他成了革命的罪人! 这tmd,让他找谁说理去?! 这就是所谓布尔什维克革命军人的打法吗?! 先扣帽子,后站队。 而后,用大义,狠狠开炮! 抢劫百姓,这事说到哪里去都占不住理。 若是这时候,他还要继续敲打林征,还要为手下的强盗行径辩护......那就真坐实了土匪头子的名号! 可若就此闭嘴,那他....岂不吃了哑巴亏?! 许崇Zhi心中不满! 第153章 林征的新大腿、跃迁式升官! 大堂内,气氛尴尬得仿若凝固。 眼看就要冷场的时候。 一声温润的轻笑,适时地响起。 一直作壁上观的湘钰主任,缓缓起身,微笑开口:“加龙将军,许总司令。” “二位都是为了革命,为了打倒军阀,这份心意是一样的。” “顾问阁下说得对,革命军必须要有铁一般的纪律,这是原则问题,不容动摇!林征同志在关键时刻维护军纪,确实是有功无过。” “不过嘛......” “许总司令带兵多年,战功赫赫,也是最痛恨那些扰民行为的。” “昨天的那些兵痞,想必只是极个别的害群之马,并非许总司令治军不严。” “许总司令刚才那番话......” “也不过是跟晚辈开个玩笑,想要考校一下年轻人的胆色罢了!” “是不是,许总司令?” 许崇Zhi顺着杆子就往下爬,挤出一丝笑容:“是极!是极!!” “说得对,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几个兵痞,怪我治军不严,让大家见笑了!” 如此这般,在主任的魅力与圆场下。 一场冲突被定性成误会。 就此了结! 林征反应过来,为何先生要让主任随军出征,而不是一同北上! 有主任在,太多看似无解的问题都能圆满解决! 让心思各异的一群人,拧成一股绳! 一心只为东征! 也就在这时,林征忽的回过味来,他....貌似在不经意间,又抱上了一条大腿!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 在这个时期,苏联顾问的话语权,相当重! 加龙将军,为他怒斥校长! 为他争取升官的机会! 简直,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征,漂泊半生,未逢明主,若加龙将军不过,征愿...... “还有一件事!!” “我必须要说!!” “如此优秀的指挥官,不仅军纪严明,战术素养更是顶尖,能打出那样漂亮的歼灭战......” “为何...到现在还是个——排长?!!” 加龙将军摊开双手,又一次仗义执言:“这不公平!!” “这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 “我建议立刻晋升!”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哗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征,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也太快了吧?! 前两天还是排长,这才刚破了东莞,就要火线晋升?! XiaO长的眉毛微微一挑。 听到加龙插手人事任命,他心里有点不爽的:你一个外人,管我的人事? 但转念一想,林征是他的门生,是黄埔嫡系! 为其升官,就是提升他的实力! 本来XiaO长还苦于林征资历太浅,不好明目张胆的提拔! 可现在,加龙将军提出来了! 正好顺水推舟!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恭敬地转头询问许崇Zhi: “许总司令......” “您看......” “加龙将军的提议......是否可行?” “升!!” “当然要升!!” “有战功不升,那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许崇Zhi为了显示自己“大方”,直接开口:“连长都小气了!” “直接升——营长!!!” “好!!” XiaO长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拍板,“既然总司令都发话了,那就这么定了!!” “兹任命——” “林征,由独立排排长,火线晋升为——” “教导团特别突击营——营长!!!” “在会议结束后,可与我商议扩军之事,补充相应兵员与编制!” “是!!!” 林征立正敬礼,心中激荡。 加龙将军,真贵人也! 营长! 特别突击营! 这意味着,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成建制的主力部队! 周围的黄埔军官们,看着林征,不由吞了口唾沫! 营长! 打了一个礼拜仗就能晋升营长! 人比人,真tmd气死人! 这升官速度,比他们进窑子找头牌还要快! 插曲过后。 会议进入了正题。 随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被挂起,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 淡水! 那是惠州的门户,通往东江腹地的咽喉要地! “诸位!!” 许崇Zhi虽有军阀习气,但打仗的眼光还是有的。 “东莞虽下,但只是皮毛。” “接下来的淡水战役......” “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许崇Zhi指着淡水城,沉声道:“大家不要以为那是东莞那种杂牌军能比的。” “根据可靠情报,淡水的守军......” “是练言雄部!!” “练言雄是谁?那是洪兆林麾下的头号悍将,是陈炯ming的心腹精锐!!” “这支队伍,强悍善战,最是顽固!!” “他们的装备精良,不比咱们差!!” “更重要的是......” “淡水的城墙......” “比东莞更高、更厚!!” “城外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碉堡林立,壕沟纵横!!” “这就是一座——战争堡垒!!!” 听到这里,在场的军官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练言雄、坚城、工事...... 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无数的鲜血和牺牲。 “还有!!” XiaO长也站了起来,眼神忧虑地补充道:“我们收到消息......” “洪兆林的主力部队,已经开拔......” “正在全速增援淡水!!!” “若是我们不能在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淡水,或者被拖在城下......” “那我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绝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大家都意识到了。 这将是一场真正的——硬仗!! “但——这一仗,必须得打,而且要快准狠,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淡水!”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推演,最终的战略部署终于定下。 XiaO长手持教鞭,代许崇Zhi下达作战命令: “教导第一团!!” “由现驻地出发,从樟树坪渡河,向大拗地攻击前进!” “另分出一部兵力,沿淡水右岸向上土壕方向前进!” “你们的战斗区域为上土壕以南地区!!” “左翼与教导二团确保联络,不得有失!!” “是!!” 何应轻大声领命。 “教导第二团!!” “由新僚渡河,攻击下土壕地区!!” “作战区域为上土壕以北地区!!” “右翼与教导一团保持联系,左翼与粤军第二师保持联系,形成钳形攻势!!” “是!!” 王柏林领命。 “粤军第二师张明答部!!” “由新团向淡水西北前进,负责切断敌军西北方向的退路!!” “粤军许计旅!!” “由约杨圩向淡水东北前进,阻击可能出现的增援!!” “最后...粤军张我冬团与铁甲车队......” “继续扫荡广九路南段!!” “以确保我军后路的安全,保障后勤补给线畅通无阻!!” 命令下达完毕。 XiaO长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此战......” “关乎东征成败,关乎革命存亡!!” “各部......” “需严格按照战略行事,不得延误,不得畏战!!” “违令者——军法从事!” 第154章 林征的优先挑选权、旅长又又又耍宝! 随着许崇Zhi等粤军将领的离场,原本拥挤的大堂显得空旷了不少。 但气氛,却反而更加热烈了! 没了外人,这就是黄埔的家宴,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 “都坐吧!” XiaO长解开了风纪扣,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虽然在粤军那边受了点气,但在黄埔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说一不二! “关于林征的特别突击营......” “这是咱们黄埔的第一支尖刀部队,也是加龙将军亲自盯着的‘样板工程’!” “所以......” “在兵员和干部的选拔上......” “给予林征——优先挑选权!!!” “凡是被他点到的人,无论是哪个连的,也不管现在担任何职......” “必须无条件放人!!” “各部不得阻拦,不得藏私!!!” 虽然众人心中早有预感,但真听到这道命令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酸溜溜的味道。 这就好比自家的好苗子,辛辛苦苦培养了半天,结果人家说挖走就挖走。 这谁能乐意? 尤其是那几个手里有精兵强将的营长,一个个苦着脸,像是要被割肉一样。 看着众人的表情,林征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客气,更没有假惺惺的推辞。 “多谢XiaO长信任!!” 林征先是向XiaO长敬了一礼,随后转身面向众人,:“各位长官,各位同僚!!” “我知道,我要走的人,都是各位的心头肉!” “但是!!” “我林征在此立誓——” “我部既拿了最好的配置,既选了最强的人...那便定然——敢为人先!!!” “接下来的淡水之战,乃至以后的每一场恶仗......” “最硬的骨头,我们啃!!” “最危险的任务,我们上!!” “绝不躲在背后——捡功劳!!!” 听到这些,在场的军官们心中的酸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敬佩。 若是别人说这些话,他们或许会觉得是场面话,是客套。 但这话从林征口中说出...... 众人是信的!! 无他! 从虎门登陆,到番仔塘穿插,再到东莞破城...... 林征和他的独立排,无一不是冲在战斗的第一线、无一不是在玩命! “好!!” 何应轻第一个带头鼓掌: “介持,有你这句话,我一团的人......你随便挑!!” “我二团也没意见!!” 林征最不客气,开始点兵! “陈更、邱青全、蒋仙云、桂永庆、李玉唐......” 林征所点之人,皆是一期优秀学长! 是各个连队中的骨干,以及骁勇善战之人! 在场的营团长听着林征口中的名字,心中都在滴血! XiaO长内心更是直呼娘希匹! 不愧是林征! 不愧是他的门生! 当机会出现时,真就狮子大开口,不给旁人一点活路! 对此,他心甚慰! 在他看来,林征的部队,就是他的御林军,是最忠实于他的军队,当然越强越好! 故而,在林征点兵的时候,心中开始寻由头给林征补充最精锐的武器装备! 半小时后。 林征心情大好的走出会议室,拿着盖了章的调令,回到营地,准备让左全等人去各连队要人! 刚到营门口。 他就看到陈更和邱青全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原来的连队! “哎!老陈!疯子!!” 林征快步上前,一把叫住了两人:“干嘛去?” “回去啊!” 陈更抹了一把汗,理所当然地说道: “仗打完了,敢死队解散了,咱们也该回老部队了。” “再不回去,连长该骂娘了!” “不用回去了!” 林征大手一挥,“从现在开始......” “你们不用回去了!!” “啊?!” 陈更和邱青全同时一愣,一脸的茫然:“不用回去了?啥意思?” “难道XiaO长要开除我们?” 听着陈更开玩笑的话,林征扬了扬手中的调令,“以后......” “你们归我管!!!” “归你管?!” 陈更眼睛猛地瞪大,“林兄...你......你升官了?!!” 林征微笑着点了点头。 “连长?!” 陈更试探着问道。 林征摇摇头。 “副营长?!” 陈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林征还是摇摇头。 “卧槽......” 陈更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总不能是......营长吧?!” 林征打了个响指:“特别突击营,营长!!” 陈更和邱青全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升起一股不真切的感觉! 这也太生猛了吧?! 昨天还是排长,今天就直接跳过连级,干到营长了?! 这简直是坐着炮弹往上升! 震惊过后。 陈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搓着手,凑到林征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 “嘿嘿......” “林兄,既然你都升营长了......” “那你看......” “我这个排长......” “能不能......转正啊?!” “哈?!” 林征闻言一愣,差点没笑出声来。 转正? 这还是那个未来比天王老子还要大的陈大旅长吗?! 怎么眼皮子这么浅,就想着把那个“副”字去掉,转个正排长呢?! 随即。 林征看了眼旁边的邱青全,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了。 合着,陈旅长是被邱青全口中一个接一个的副排长给刺激到了! 就在几人闲聊间。 胡中南、左全、等人也走了过来。 当得知林征已经升任营长后,他们心中,与有荣焉! 能跟着最强的长官,打最硬的仗,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胡中南心中更是感叹万千。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昨天跟那个粤军营长起冲突后,他还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今天......” “林征就成了营长!!” “职位相同......” “可这实权程度,这受重视的程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若是昨天那个营长还想搞事,还想给林征下绊子......” “那真是有取死之道了!” 聊着聊着,陈更又开始耍宝,拍着大腿,一脸夸张地说道: “哎呀!升官好呀!!” “把我们调回来......更是好呀!!” “你们都在林兄这里,只有我,和邱疯子流落在外!” “我差点都以为......” “你们是记恨当初赌输了洗袜子的事情,刻意排挤我和邱疯子呢!!” 第155章 突击营、一期学子的野望! 众人一愣,随即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学校里的那些糗事,齐声幽怨道: “陈兄......” “你还敢提这件事?!!” “要不是你输了赌局,咱们能跟着一起丢人吗?!” “哈哈哈哈!!” 营地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 陈更并没有停下,而是凑到林征面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来。 那眼神,看得林征心里发毛。 “看什么?” 林征没好气地问道。 “啧啧啧......” 陈更摸着下巴,一边打量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在看相!!” “林兄......” “你这鼻子是挺高,但这眼睛......也是黑的呀!!” “怎么看......” “也不像是——毛子呀!!!” “怎么那个加龙将军......” “就对你如此看重?跟看亲儿子似的?!!” “你该不会是......” “滚!!!” 林征笑骂着一脚踹了过去,将手中的调令交给左全几人,让其去各个连队要人! ... 半个时辰后。 东莞城内,临时校场。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将地面烤得滚烫。 原本空旷的校场上,已是人头攒动! 这是一支新生的部队——特别突击营! 而这支部队的含金量......高得吓人,高得离谱!!! 除了原独立排的那一百多号老班底外,新补充进来的三百多人,全是从各连队里优中选优挑出来的尖子兵、战斗骨干! 个个身强力壮,枪法精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嗷嗷叫的野性!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 是这支部队的——军官层!!! 放眼望去。 陈更、邱青全、胡中南、左全、徐向qian、蒋仙云、宋喜亮、杜玉明...... 这些名字,每一个单独拎出来,在未来那都是威震一方的元帅、将军、风云人物! 可此刻。 他们却齐聚一堂,站在同一个队列里。 仅仅是为了在林征的手下...... 当个连长、当个排长,甚至......当个大头兵!!! 这是黄埔一期的精华所在! 队伍中。 众人看着站在高台之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林征,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 几个月前...... 大家还是睡在一个通铺上的同学。 一起挨骂,一起出操,学的课程一样,吃的饭一样,甚至连臭袜子都是混在一起洗的。 可如今...... 林征已是实权营长,手握重兵,成了先生和XiaO长眼中的红人! 而他们...... 还在基层摸爬滚打,还在为了一个副排长、排长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来黄埔之前,他们都是各个地方的天之骄子! 是人中龙凤! 可到了黄埔,见了林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于林征这个营长,说不羡慕是假的! “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林兄这步子......迈得太大了!” 不过! 这种酸楚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就转化为了一种更为炽热——革命热忱! 他们意识到,这支队伍真的不一样了! 它打破了旧军队那种“论资排辈、讲究裙带、讲究山头”的陈规陋习! 用事实证明——只要你敢打、敢拼、有实打实的战功,真的可以——光速升迁! 林征......就是那个活生生的榜样! “百舸争流......” “千帆竞发!!!” “既然林兄能做到......” “那我们....为何做不到?!” “要争,必须争!” ... 高台上。 林征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 心中,忽地升起难以言喻的不舍与沉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未来那漫长而残酷的革命征途中,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会为了心中的理想而牺牲! 甚至,有的同学不曾看到希望的曙光! “呼......” 林征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抹不该有的柔软狠狠地压了下去。 “慈不掌兵!” 苟活也是一生,奋斗也是一生! 既然生在这个乱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只有在烈火中......才能锻造出真正的——铁军! 林征没有画大饼,上前一步,声音如刀:“我知道你们都是尖子,都是各个连队的心头肉!” “我不想骗你们!!” “我这个特别突击营...不是享福、镀金的地方!” “接下来的淡水之战......” “死亡率......会飙升!!!” “我们这支部队,任务只有一个——” “去啃最硬的骨头!!” “去攻最险的城寨!!” “去流最多的血!!!” “怕死的...现在可以退出,我绝不阻拦!” 全场静默。 没有一个人动,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良久的沉默过后,陈更戏谑的声音自队伍前排传出:“林兄,你说这些作甚?!” “都是带把的爷们,谁还怕死了?!” “别娘们唧唧的,赶紧布置接下来的任务吧,哥几个,也想当营长!” 陈更话音刚落! 营地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辆满载物资的军用大卡车,驶入了营地。 而在头车的副驾驶位上。 跳下来的,正是教导第一团团长——何应轻! “这是......” 陈更眼尖,凑了过去。 何应轻拍了拍身上的土,手里拿着一份清单,脸上挂着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那是羡慕、嫉妒、却又不得不服气的神色。 “介持...你小子......” “面子是真大啊!!!” “这是XiaO长特批的——‘特别补给’!!!” “让我亲自给你押送过来了!!” “打开!!” 随着何应轻一声令下。 “咔嚓——” 十几辆卡车的车厢挡板同时被打开。 下一秒。 全场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车厢里,码着的是一箱箱未曾开封的全新军火! 邱青全忍不住惊呼出声:“那是......崭新的俄制莫辛纳甘步枪?!” “水连珠啊!!” “还有那手榴弹......成箱成箱的木柄手榴弹!!” 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 在最后一辆卡车上,赫然摆放着几门泛着冷光的——迫击炮!!! 第156章 阳谋、人民就在墙头,杀还是不杀?! “这......这怎么可能?!” “迫击炮?!”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徐想前瞪大眼睛,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何应轻开口,“你们这位营长,面子大的厉害,这是苏联顾问特意为你们要来的!” “介持......” “这哪里是一个营的装备?” “这物资量......足足能装备三个普通营了!!” “全是新货!!” “不是咱们手里那种膛线都磨平了的老套筒!!” “这次真下了血本了!!” 陈更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忍不住嘀咕道:“林兄发财了,我也得想法子捞点油水呀!” 林征点头,心如明镜!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都这么帮他了,如果这一仗打不出彩,拿不下淡水...... 那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纠结太多,只会让自己内耗,不如快刀斩乱麻,学中干,干中学! “全营听令——” “换装!!!” “是!!!” 士兵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一窝蜂地冲上去。 要知道,在原来的连队,他们的弹药配给都是有严格限制的,根本不能敞开怀的打! 而且,还都是一些老式装备! 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全是新装备,弹药还管够,这要还不能立功,那军校白练了! 一个时辰后。 换装完毕。 整支部队的气势焕然一新! 那种精锐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林征重新召集队伍,下达命令:“埋锅造饭,吃顿饱的!!” “随后,立即开拔!” “目标淡水!” .. 大军开拔,马蹄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 “哒、哒、哒......” 林征骑在那匹枣红色的战马上,随着马背的起伏微微晃动。 在他身旁,蒋仙云骑着一匹青骢马的。 相比于林征的杀伐果断,蒋仙云的气质更偏向儒雅与沉稳。 在临场指挥的老辣程度上稍逊林征一筹,但他一直负责后方组织和政治工作,对情报的梳理能力和战略眼光,却是极高! “林兄!” 蒋仙云策马靠近,掏出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情报,递了过去: “这份东西,你得好好看看。” “怎么?” 林征接过情报,随口问道:“是担心前面的路不好走?” “不是不好走。” 蒋仙云语气异常严肃:“是——要命!!” “东莞守军那是一个团的杂牌,长期吸食大烟,早已心无斗志,一触即溃。” “但淡水的守将——练言雄不一样!” “此人是陈的起家班底,早期就跟着陈打天下,是真正的死忠分子!!” “而且,他不同于那些旧式军阀的大老粗。” “他曾在军校受训,军事素养极高,性格坚韧且阴狠,最擅长防守战!” “更关键的是——地利与人和!!” “淡水一带,多为客家人聚居,宗族观念极强!!” “练言雄的部队,多为当地招募的客家子弟,乡土情结极重。” “一旦打起来......” “那是真的——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他们的凝聚力极强,绝不会出现东莞那种一见势头不对就逃跑的局面!!” 林征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微微皱起。 宗族武装! 死忠将领!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在这个时代,宗族观念往往比任何主义都要顽固。 “还有......” 蒋仙云叹了口气,指着远方: “淡水城墙高厚,据侦察兵回报,城外还有宽阔的护城河,以及练言雄这几年修筑的永久性工事。” “加上即将赶到的援军......” “这一仗......” “不仅是攻坚战,还极可能演变成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林征合上情报。 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淡水城破,东征军气势如虹。 但细节的残酷往往被史书略过。 正如六王毕,四海一,寥寥六字,道明了华夏的大一统! 见林征皱眉,蒋仙云又道:“若是硬啃,哪怕咱们有迫击炮,哪怕咱们是精锐.....这伤亡,恐怕也会是个天文数字!” 听到这里,林征忽的想到平安城上的那一句向我开炮! 既然攻坚很难,那何不试试潜入呢?! 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潜入城去,将练言雄控制,那一切难题将会变的迎刃而解! ...... 与此同时。 淡水城,守备司令部。 “哗啦——” 练言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在他面前,几名刚从东莞逃回来的溃兵军官,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 “一群废物!!” “不到两个时辰就丢了东莞?!你们怎么不去死?!” 手下的一名副官有些慌乱地汇报道: “司令......” “不是弟兄们不拼命啊!” “是那个叫林征的......太邪门了!!” “听说他们用了毒气!洋人的毒气!!弟兄们根本睁不开眼......” “毒气?!” 练言雄嗤之以鼻,“放屁!!” “那是石灰粉!” “亏你们还是带兵的,连这点江湖把戏都看不穿?!” 他一眼就看穿了东莞失守的本质。 是守军太烂! 是意志不坚定! 也是那个林征......确实有点小聪明,懂得取巧! “不过......” 练言雄走到巨大的城防图前,“到了我淡水...这种小聪明,就不好使了!” 他并未轻视这支新冒出来的黄埔军,但他更相信自己的部署! 淡水城墙高大坚固,外有护城河天险。 而且...... 这几年他苦心经营,在城外修筑了大量的永久性碉堡、暗堡和铁丝网! 这就是一个带刺的铁王八! “传令下去!!” “全军采取——龟壳战术!!” “任何部队,不得出城浪战!!” “给我死守待援!!!” “洪兆林将军的主力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我能在淡水顶住三天......东征军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死局!” 想到这里,练言雄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他决定——再加一道保险!!! “副官!!” “在!!” “传我命令,全城戒严!!” “即刻征召全城的青壮年民夫,不管是老的少的,只要能动的,都给我拉上城墙!!” “名义上是协助守城,搬运滚木礌石......” “实则让他们给我站在垛口的最前面,把我们的重机枪,架在他们的身后,形成无死角的火力网!!!” “司令?!” 副官大惊失色:“这......这是要拿百姓当盾牌?!这......” “怎么?” 练言雄猛地回头,“你心软了,我们都要死了,拉几个垫背的怎么了?!” “他们不是自称人民的军队吗?!” “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 “现在,人民就在墙头,我倒要看看那个林征怎么打?!” “看看他们到底杀不杀这些人民!!!” “若是杀了......” “那他黄埔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若是不杀......” 第157章 斩首战术、他有离心计,我许金钱利! 下午时分。 惨白的阳光洒在淡水城外,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死寂。 “踏、踏、踏......” 教导团特别突击营及后续大部队,终于抵达了淡水城下。 然而。 当众人举起望远镜,看清城头那一幕时。 所有人都感觉像是被人当胸狠狠地锤了一拳,呼吸都要停滞了! “畜生!!” “简直是畜生啊!!!” 左全的手死死地捏着望远镜,指节发白:“练言雄......”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做?!!” 只见淡水那高耸的城墙之上,垛口之间......并没有露出守军的脑袋。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的老人、妇女。 甚至......还有孩童! 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哭喊声被风吹散,显得格外凄厉。 而在这些百姓的身后,是一根根黑洞洞的枪管! 这怎么打? 一开枪,先死的就是百姓! “我不明白......” 胡中南放下望远镜,一脸的难以置信:“如此丧尽天良的做法,练言雄就不怕手底下的士兵哗变吗?!” “毕竟......” “士兵也是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有父母妻儿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哗变?” 一旁的蒋仙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胡兄,你太天真了。” “练言雄......很‘聪明’!!” “他手下的这支客家军主力,并非淡水本地人,而是从其他防区调来的‘客军’!!” “在淡水......他们没有家室,没有亲眷,没有宗族关系!” “对城头这些百姓......” “他们没有共情,甚至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在他们眼里......” “这就是挡子弹的沙袋,是活生生的掩体!!!”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一寒。 这就是旧军阀! 这就是吃人的旧社会!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妈的!!” 陈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骂道:“这帮孙子......” “难道在淡水就没有相好的?!” “窑子里的没有吗?!就不怕误伤了老相好?!” 这话虽糙,但也透着无奈。 蒋仙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一直沉默的书呆子黄伟,推了推眼镜,试探性地提议道:“既然没法攻城,怕误伤百姓......” “那不如......” “采取——围点打援?!” “对淡水只围不攻,给城内施加压力。” “然后我们在野外设伏,专打洪兆林的增援部队!!” “只要打掉了援军,淡水不攻自破!” “不行!!” 不等林征开口,陈更直接摇头否定: “老黄,你这就是纸上谈兵!” “围点打援的前提......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优势!!” “现在呢?” “洪兆林的主力即将赶到,且数量庞大!!” “一旦被拖住,一旦不能速战速决...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迟则生变!!” “我们耗不起,后面的XiaO长和加龙......也等不起!!!”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死局! 重武器不能用,强攻不能打,时间又不允许拖。 所有的路,都被练言雄给堵死! 这时,林征开口,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 “既然常规手段不行......” “那就来点非常规的斩首战术!!!” “选拔全营身手最好的战士,分成十几个三人小组。” “趁着夜色,从城墙死角分批次摸上城头!” “只要能将练言雄控制,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 众人面色凝重。 这是在拿人命去试错! 林征补充道,“潜入之前,我们必须先让城内乱起来,让练言雄搞不清楚我们的意图!” “传我命令!!” “从现在开始......” “组织部队里的客家籍士兵,或者懂当地方言的士兵!!” “在阵前喊话!!” “今日他们可以如此对待别人的父母妻儿,明日就可以如此对待你们家乡的父母!!” “助纣为虐,死后......何以见祖宗?!!” “利用宗族观念,去动摇敌军的军心,创造混乱!!” ...... 傍晚,残阳如血。 将淡水城外的荒野染成了一片凄艳的红色。 “喂——!!!” “上面的客家兄弟听着!!!” 几十个大嗓门的黄埔士兵,手持铁皮卷成的简易喇叭,开始用正宗的客家话和当地方言,对着城头声嘶力竭地喊话。 “做人不能没良心啊!!” “拿老人孩子挡枪子,那是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 “你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死了以后,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宗吗?!!” 一声声质问,敲击在城头守军的心上。 虽然他们是客军,虽然他们对本地人没感情,但祖宗、报应、父母这些词,杀伤力巨大! 城头的一些守军士兵,神色开始动摇了。 握枪的手不再那么稳,甚至有人不敢看前面挡着的百姓,眼神开始闪躲,互相之间也出现了窃窃私语。 ...... 守备司令部内。 “司令!!” 一名副官有些慌张地跑进来向练言雄汇报: “外面喊得太凶了!!” “全是客家话,全是骂咱们断子绝孙的......” “弟兄们人心浮动,怕是要出乱子啊!!” 然而。 坐在太师椅上的练言雄,却是丝毫不慌。 “攻心计?” “林征啊林征,你还是太天真了!!” “你以为几句空话,几句祖宗报应,就能策反我的兵?就能让他们放下枪?” 练言雄站起身,眼中满是嘲讽: “他有离心计......” “我有——金钱利!!!” “来人!!” “把东西抬上去!!!” 城头之上。 守军内心动摇的时候。 几口沉重的大箱子,被重重地抬上了城墙,放在了所有士兵的面前。 “都给老子看好了!!” 练言雄大步走来,猛地一脚踢开箱盖。 哗啦——!!! 银光乍泄! 满满当当、白花花的银元,在夕阳下反射着迷人而贪婪的光芒! “那是......大洋!!” “好多大洋!!” 士兵们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刚才的愧疚、不安,瞬间被这耀眼的银光所冲淡。 “传我命令!!” 练言雄指着那堆银元,大声吼道: “凡是守城的弟兄!!” “战后......每人赏——五十大洋!!!” 第158章 黄伟依旧火力佯攻、斩首、去他妈的! 人群瞬间炸了! 五十大洋?! 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足够他们在乡下买几亩良田,盖两间大瓦房,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当老婆了! 这是他们当兵吃粮一辈子都攒不下的钱! “但是——” 练言雄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如鬼: “咔咔咔——” 身后的督战队,整齐划一地架起了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士兵。 “守城......不一定死,还有钱拿!!” “但是......” “谁敢逃跑、谁敢动摇军心......” “一定死!!!” “而且——祸及家人!!!” 练言雄的心中非常清楚。 他手下的这些旧军阀士兵,绝大多数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是愚昧的。 他们不懂什么主义,不懂什么国家,甚至连道德感都很模糊! 他们只认两样东西—— 眼前的利益! 和身后的恐惧! 像黄埔学生那样清醒、有理想的人,在他的队伍里......几乎没有! 只要钱给够,只要刀够快...... 别说让他们拿百姓当盾牌,就是让他们杀了自己的亲爹,他们也敢! 果然! 随着银元的叮当声和督战队的刺刀逼迫。 原本动摇的军心,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 士兵们的眼神变了。 从刚才的愧疚、闪躲,变成了赤裸裸的——贪婪和麻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了这五十块大洋,老子这命就是卖了也值了!” 他们为了那五十块大洋,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富贵梦。 重新举起了枪。 这一次,那是死死地顶在了身前百姓的后背上,再也没有一丝颤抖! 看着这一幕。 练言雄站在城头最高处,看着城下那些还在喊话的黄埔学生,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 “一群没断奶的娃娃......” “跟老子玩人心?” “这......” “才是——现实!!!” .... 凌晨三点半。 夜色如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淡水城头。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压抑的咳嗽。 那些被练言雄强行拉上城头做“人肉盾牌”的百姓,在寒风中已经冻得麻木了。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缩在垛口边,在这极度的恐惧和严寒中,意识已经变得昏沉,陷入了一种保护性的昏睡。 而在他们身后。 那些守军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兜里揣着沉甸甸的五十块大洋,虽然练言雄下了死命令不许睡觉。 但是...... 人毕竟是肉做的! 白天被那一通“客家话攻心”搞得人心惶惶,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整天。 到了这后半夜,那是真熬不住了! 不少士兵抱着枪,靠在城墙根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哈欠连天。 就连那些负责督战的军官,也是躲在避风处,裹紧了大衣,眼皮子直打架。 城外,灌木丛中。 林征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分,差不多是人最困的时候,随即下令! “传令——黄伟!” “让他把加龙将军送的那几门宝贝疙瘩拉出来!!” “目标——城西守军营房及空地!!” “于十分钟后开炮!” “记住!!” “只是佯攻!!” “只许往空地上炸,往没人的工事上炸!!”” “别把百姓伤了,练言雄不当人,咱们得当,咱们是党军,是先生的期望,不能丢了份!” 下令结束后! 林征起身向着城东小跑而去! 城东是一片死角,是非主攻方向,防守薄弱。 陈更一行人早已等候良久。 他们的计划是,利用城西的骚乱,于城东进行潜入作业,想办法找到练言雄所在,将其彻底控制! 当林征到达后不久,城西的黄伟指挥炮排准时开炮! 几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迫击炮弹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在了城西的空地上。 火光冲天! 巨大的爆炸声,在寂静的深夜里,简直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整个淡水城,瞬间炸了锅! “敌袭!!!” “攻城了!!” “快起来!!学生军打进来了!!!” 还在睡梦中的守军被吓得魂飞魄散,连鞋都顾不上穿,抓起枪就往城西跑。 “在那边!!” “主力在西边!!” 练言雄的指挥部也被惊动了,到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吸引到了城西! “上!” 林征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开始进行潜入! 陈更、邱青全、左全,这些一期的尖子生,嘴里咬着匕首,甩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飞虎爪。 “咔嚓。” 轻微的金属扣合声被风声掩盖。 几人身手矫健,如猿猴般顺着绳索,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城头。 “噗!噗!” 两声闷响。 两个还在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冰冷的匕首瞬间割断了喉咙。 连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安全!” 陈更打了个手势。 林征翻身跃上城头,落地无声。 看着那满城的火光和混乱的人群,林征冲着众人悄声道。 “别管城门!” “那是死物!” “擒贼——先擒王!!!” “目标守备司令部,抓练言雄!!” “是!!!” 这支由黄埔一期精英组成的潜入小队,三三成行,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了大队人马,直插城中心的守备司令部。 ...... 守备司令部内。 练言雄披着军大衣,正对着电话机咆哮: “顶住!!” “给我把预备队都拉上去!!” “西边一定是佯攻......不!不管是不是佯攻,都给我死守!!” “只要守到天亮......” “砰——!!!” 一声巨响! 那扇厚实的红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横飞!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杀气,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谁?!” 练言雄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去拔腰间的那把勃朗宁。 他毕竟是老行伍、军校科班出身! 反应很快!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更狠! “去你妈的!!” ... 四更,卑微小作者在线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明天依旧四更! 压力! 第159章 淡水城破、最是心黑陈旅长! 破门的是陈更! 陈更根本没给他拔枪的机会,抡起手里那把沉甸甸的驳壳枪,把枪托当锤子使—— “呼——啪!!!”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练言雄的嘴上! “啊——!!!” 练言雄发出一声惨叫。 满嘴的牙齿,伴随着鲜血喷了出来。 “呸!” 陈更吐了口唾沫,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练言雄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大厅中央。 “就这点本事?” “还想拔枪?” “老子让你拔!!” 此时。 屋内的几个副官早就被冲进来的邱青全等人控制住了,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征缓步走进大厅。 径直走到练言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敌军司令。 “练司令。” 林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咱们又见面了。” “或者说......神交已久?” “唔......唔......” 练言雄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骂道:“卑......卑鄙......偷袭......” “卑鄙?” 林征笑了,“比起你拿老百姓当盾牌,我这点手段......” “那叫——光明正大!!!” 林征不再废话,将手中的勃朗宁上了膛,指着练言雄的脑袋: “下令!!” “打开城门!!” “全军投降!!!” 练言雄虽然疼得浑身抽搐,但骨子里那股死硬劲儿还在。 “休......休想!!” “老子是......陈帅的人......死也不......” “砰——!!!” 枪响了。 林征直接扣动了扳机。 子弹贯穿了练言雄的大腿,在地上溅起一蓬血花。 “啊!!!” 练言雄疼得整个人弓成了虾米,惨叫声简直不像人声。 林征面无表情,吹了吹枪口的青烟: “我没时间跟你费口舌。” “更没兴趣听你表忠心。” “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征的枪口,缓缓上移,对准了练言雄的眉心:“你要是不下令....那你去死好了!!” 说着,林征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被吓尿的副官,语气鄙夷道: “你看......” “你的副官......” “似乎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你死了,让他下令也是一样的。” “说不定......他还能算个立功表现,保住一条狗命。” 那副官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点头:“我下令!!我下令!!别杀我!!” 练言雄看着林征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这哪里是学生兵?这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是真的会开枪打死自己的! 什么忠心,什么陈大帅,在这一刻,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别......别杀我......” 练言雄颤抖着,拿起电话,大声道:“开......开门......” 不多时! 那扇厚重无比的淡水城门。 在夜色中,缓缓地打开! 城门一开,守城的士兵们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怎么开门了?” “司令被抓了?!” “投降了?!” “完了......完了!!!” 原本就因为炸营而混乱不堪的守军,此刻更是如丧考妣。 那些稍微有点脑子的,立刻扔下手里的枪,高举双手跪在路边。 而那些心思活络、贪财不要命的......则是趁着混乱,把手伸向了那几口装着大洋的箱子! “抢啊!!” “反正要输了,拿着钱跑路啊!!” “滚开!这是老子的!!” 一群兵痞为了几块大洋,甚至开始自相残杀,场面一度失控。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黄伟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机枪手,堵在了路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道寒光,手中的驳壳枪还在冒烟。 刚才那个抢得最欢的兵痞,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谁敢动?!!” 黄伟的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子书生的执拗与狠劲: “缴枪不杀!!” “谁再敢动那箱子一下......” “我就让他跟大洋一起——下地狱!!!” 看着那一排黑洞洞的机枪口。 所有的兵痞都老实了。 手里的枪和大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 天色微亮。 淡水县衙大堂。 练言雄被五花大绑,像个粽子一样被扔在大堂中央。 经过简单的包扎,他算是缓过来了一口气。 虽然满嘴没牙,虽然腿上还在流血,但他那股子大帅心腹的傲气,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林......林征!!” 练言雄挣扎着抬起头,含糊不清地叫嚣道: “你不能杀我!!” “自古以来......杀俘不祥!!” “我是陈大帅的心腹大将,是正儿八经的守备司令!!” “按照规矩......你们得优待我!!” “你们要是敢动我......陈大帅不会放过你们的!!!” “优待?” 林征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练言雄。 “你拿百姓当盾牌的时候......” “想过不祥吗?!!” 这一句反问,声音不大。 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口! “妈的!!” 站在一旁的左全,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听到这货还敢提规矩,还敢要优待,瞬间就炸了! “优待你大爷!!” 左全一步跨上前,抡起穿着厚重军靴的大脚,照着练言雄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 “砰!!” “啊——!!!” “这一脚,是替那些老人踹的!!” 紧接着,邱青全也冲了上来,一脸的狰狞: “还有老子!!” “这一脚,是替那些孩子踹的!!” “你也配叫军人?!” “你也配提规矩?!” “我呸!!!” 这两人,那都是练家子,下脚极黑。 练言雄被打得满地打滚,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刚才那点傲气早就被打没了,只剩下求饶的份。 “别打了......” “求求你们......别打了......” “长官,我是俘虏啊!” 但是。 这种程度的惩罚,对于陈更来说。 显然是不够的! “停停停!!” 陈更挥了挥手,制止了正在施暴的两人。 他看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练言雄,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咱们毕竟是文明之师,是党军。” “这么打......” “传出去不好听啊!!” 左全一愣:“那咋办?就这么放过他?” “放过?” 陈更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狗东西害的是百姓......” “咱们打了,那叫违反纪律,还要写检讨......” “不如让苦主来?!” “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就少掺和了!!!” 第160章 长官我是俘虏呀、又一个挖墙脚的?! 林征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这便是默许!! “来人!!” 陈更大手一挥:“让乡亲们进来......‘有冤伸冤,有仇报仇’!!” 不多时。 那些被强行拉上城头做盾牌的百姓家属们,被带了进来! 他们手里没有枪炮。 但他们有愤怒!! 有积压了许久的仇恨!! “就是这个畜生!!” “就是他抓了我爹!!” “打死他!!” “还我儿子的命来!!” 无数只手伸向了练言雄。 有的拿着鞋底,有的伸着指甲,有的干脆直接上嘴咬! “啊——!!!” “救命啊!!” “长官我错了,长官我是俘虏啊!!!” 练言雄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潮中。 那一身威风凛凛的军装被撕成了布条,那一脸的傲气被踩进了泥土里。 从一个不可一世的守备司令。 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林征依旧坐在高堂之上,冷眼旁观。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看不起人民的人,终究会被人民所推翻! 陈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时不时地还要假惺惺地喊上一嗓子: “哎哎哎!!” “那位大婶,别抠眼珠子啊!!” “那位大哥,轻点踹!别给踹断气了!!” “留口气!!” “千万留口气啊!!” “咱们还要把他押回去......给XiaO长看呢!!!”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时辰! 被折磨到不像样子的练言雄,为了不再受辱,主动将情报一一道出! 左全,手里挥舞着供词:“练言雄这狗东西确实没撒谎!!” “洪兆林的援军主力......” “距离淡水,仅剩半日路程!!!” “而且......” “他们坚信淡水未破,正在全速赶来,准备来个里应外合!!” 此言一出,大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半日?!” 一营长蒋定文脸色一变:“弟兄们刚打完攻坚战,人困马乏,弹药也消耗了不少......” “是不是该......” “立即转入防御,或者......暂避锋芒,等待大部队汇合?!”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 也是旧军队一贯的保命做法。 “躲?!” “为什么要躲?!” “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林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传我命令——” “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把城头我们的旗帜撤下来!!!” “重新挂上他们的旗帜!!!”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林征语速极快,“让城头的守军,全部换上敌军的军服!!” “并在城外制造激战的假象,多烧几堆湿柴,弄出硝烟弥漫的样子!!” “淡水已破......” “但在洪兆林的眼里......” “我要让它还是那个摇摇欲坠、急需救援的——‘友军阵地’!!!” 这一刻。 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是——围点打援的升级版!! 请君入瓮!! “特别突击营听令!!” “携带所有新式重机枪和迫击炮,立刻出城!!” “埋伏在援军必经之路的两侧高地,构筑倒三角伏击阵地!!” “何应轻的一团和王柏林的二团......” “则在外围,给我把这个大口袋——扎紧了!!!” “是!!!” 这一刻。 所有的黄埔学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都在沸腾! 跟着林征打仗,就是痛快!!! 以前在旧军队,那都是被动挨打。 可现在,是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是把敌人当猴耍!!! ... 半午时分,日头稍上! 一支衣衫不整的大军,正沿着官道,火急火燎地向淡水城扑来。 是洪兆林的援军! “快!!” “都给老子快点!!” “练司令还在苦苦支撑,咱们要是去晚了,淡水丢了,大帅饶不了咱们!!” 前锋营长举着望远镜,远远地看向淡水城头。 只见城头上硝烟弥漫,那面熟悉的陈家大旗,还在风中飘扬。 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城外的枪炮声。 “还在!!” 前锋营长狂喜:“城还在!!练司令还在顶着!!” “弟兄们!!” “冲进城去,就是首功!!” “冲啊——!!!” 毫无防备。 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这支援军主力,一头扎进了林征精心编织的死亡口袋! 两侧高地之上。 林征趴在草丛中,冷冷地看着他们全部进入了射程。 “打!!!” “通!通!通!通!” 早已校正好参数的十几门迫击炮,瞬间发出了怒吼! “哒哒哒哒哒——!!!” 数十挺马克沁重机枪,从高处居高临下,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交叉火力网! “轰隆隆——!!!” 爆炸声、枪声、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正在急行军的援军瞬间被打懵了! “哪来的炮?!” “怎么会有埋伏?!” “快!!进城!!进城躲避!!” 慌乱之中,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往友军控制的城里跑。 然而。 当他们冲到城下时。 那本该是友军的城头,突然——变脸了!!! “突突突突突——!!!” 密集的机枪子弹,无情地收割着这一波又一波试图寻求庇护的溃兵。 前有坚城机枪扫射! 后有伏兵炮火洗地! “中计了!!” “淡水早就丢了!!!” 绝望的情绪瞬间蔓延。 仅仅半个时辰,洪兆林这支所谓的精锐援军,瞬间——崩盘!!! 敌军残部开始疯狂溃逃。 “营长!!” 一营长蒋定文看着那些逃进深山的溃兵,有些犹豫: “追还是不追?!” “前面地形复杂,咱们孤军深入,万一......” 林征回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现在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彻底打断他们脊梁的时候!!” “全营听令——” “追!!!” “是!!!” 特别突击营,闻令后,死死地咬住溃兵的尾巴。 不求杀敌多少! 只求彻底打散他们的建制,打碎他们的胆气,让他们以后听到“黄埔”二字就腿软!! 这一追。 就是整整二十里! 直到—— 前方出现了一座险峻的隘口,那是真正进入敌人核心腹地的关卡。 林征方才让军队停下。 后军做前军,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逐步撤回! ...... 翌日清晨。 淡水城外。 XiaO长、加龙将军、许崇Zhi等高级将领入城后。 第一眼看到的是竹笼子里关着的练言雄! 此时的他,已经被愤怒的百姓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蜷缩在里面,全然没有半点司令的威风。 看着这一幕。 XiaO长的眼皮狂跳。 他既震惊于林征手段之“狠”和“野”——竟然敢把敌军大将交给百姓羞辱! 又在心底.暗自窃喜! “这把刀......” “够快!!!” “够锋利!!!” 临时指挥部内。 当听完夜袭斩首、伪装诱敌、围点打援、千里追击的详细战报后。 再看着门外那个军容整肃的特别突击营。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又一次大声赞道:“林,简直是个天才!!!” “这是战术的艺术!” “不仅懂战略,更懂人心,更懂政治!!” “林,你是名将苗子,未来成就绝对不可估量!”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夸奖,某人心中总感觉怪怪的! 第161章 捧杀与保护、炒股低手的私心! 娘希匹,这...到底是谁的学生?! 你怎么还一直夸上了?! 大堂内。 许崇Zhi、何应轻、王柏林...... 在场的所有的将领,看着林征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想到一句话!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林征亦是如此。 先是虎门,后是东莞,现在更是淡水! 尤其淡水之战,林征用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组合拳,真正意义上打出了黄埔同旧军队的不同之处! 敢于临场换阵! 敢于承担责任! 而非像旧军阀那样,遇到困难只会一味地请示,只会想着如何将包袱丢在别人身上! 这...... 才是真正的——名将之姿!!! 这才是先生,是人民,是国家,想要看到的新军! 不过,众人心中也都清楚淡水之战,赢得漂亮、解气! 这其中靠的是夜袭斩首,靠的是伪装诱敌,靠的是战术上的降维打击! 说白了,这是——取巧! 这一战后,敌军定然会有所防备,这是一种极难复刻的胜利! “诸位。” 许崇Zhi敲了敲桌子,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地图上: “林营长打得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们不能指望每一仗都能这么打!!” “洪兆林不是傻子,陈炯ming更不是!!” “吃过这一次大亏,他们必然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处处防备,步步为营。” “接下来的仗,是实打实的硬碰硬,很难再取巧!” 众将纷纷点头。 确实,奇谋之所以是奇谋,就在于出其不意。 一旦被人研究透了,那就成了找死。 接下来的目标是潮汕! 那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地形更为复杂,是洪兆林亲守的地方! 在已有情报的基础上,众人开始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不多时,计划初定! XiaO长起身,代许崇Zhi进行战略讲述! “根据情报,我们将全军分为三路,齐头并进,直取潮汕!!” “左路——” “由粤军第七旅与校军主力担任!!” “沿海丰、河婆墟、棉湖、普宁道前进,直插敌军侧翼!” “中路——” “由粤军第二师主力担任!!” “沿海丰、陆丰、葵潭墟、揭阳一线,正面碾压!!” “右路——” “由第二师一部担任,这也是一步险棋!!” “从汕尾乘船,走水路,直攻潮汕腹地,乱其军心!!” 战略清晰,分工明确。 这是一张恢弘的大网,意图将陈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然而。 当谈到具体的先锋人选时。 会议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我提议!!”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依旧力挺林征:“左路军既然有校军主力......” “那这先锋之职,非特别突击营莫属!!!” “林是一把尖刀!!” “是最锋利的刀!!” “只有让他冲在最前面,才能撕开敌人的防线,才能打出这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加龙将军的话音落下。 没有一个人反对!!! “顾问阁下说得对!” 何应轻第一个附和道:“介持的部队装备最好,士气最旺,这先锋......舍他其谁?” “是啊!” “有林营长在前面开路,我们心里也踏实!” 许崇Zhi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这一刻。 众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他们觉得林征是来抢功的,是来镀金的。 可现在? 这哪里是抢功? 这分明是去送死、去啃最硬的骨头、去干最累的活!! 既然有人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愿意去顶雷,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 林征坐在那里,并不急于开口。 对于众人的捧杀或者是信任,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先锋也好,中军也罢。 潮汕就在那里。 洪兆林的数万大军就在那里。 只要想革命,只要想东征胜利,迟早是要面对的,早打晚打,都是要拿命去填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板上钉钉之时—— “不可!!” 一道低沉而坚决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响起。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为林征寻求战功的XiaO长! XiaO长眉头微皱,心中思索到。 加龙只知好钢用在刀刃上,却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淡水一战,林征风头太盛,已然成了敌军眼中的肉中刺。 如今洪兆林连败两场,急需一场大胜来提振士气,还有什么......比围杀“黄埔第一名将”,更能立威的?! 若真让林征做先锋,敌军若是不惜一切代价,集结重兵进行针对、暗杀! 一旦成功,那他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林征是他未来的底牌,是制衡粤军的王牌,怎能为了给旁人开路,轻易折在这里?! 于是乎,XiaO长开口驳斥道:“顾问阁下,此举不妥!!” “诸位只看到了突击营的战功,却忽略了他们的疲惫。” “从东莞到淡水,再到千里追击......这支部队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行军和战斗之中,早已是强弩之末。” “钢,过硬则易折!!” “弦,绷得太紧会断!!” “如果不让他们休整,反而继续透支他们的战斗力......” “这是对革命力量的不负责任!!!”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既有对战局的分析,又有对部下的爱护。 听得在场的何应轻等人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惭愧。 “那......依XiaO长之见?” 许崇Zhi试探着问道。 XiaO长深吸一口气,定下了调子: “让特别突击营......” “休整!!!” “撤到中军,进行补充和恢复。”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让他们做——奇军!” “当战斗陷入僵持,当敌我双方都精疲力尽之时,再把这支生力军顶上去!” “作为决定胜负的最后——后手!!!” 许崇Zhi听完,抚掌大笑:“妙!!” “言之有理!!” “既保护了精锐,又留了后手,此乃万全之策!!” “那就这么定了!!” “特别突击营......转入休整序列!!” 众将纷纷附和,觉得XiaO长考虑周全。 只有加龙将军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再坚持。 林征也不说话。 他心中明了,XiaO长口中的休整,其实...是个借口! ... 三更,下午还有一章 求打赏,求为爱发电,小作者跪谢各位读者大大! 第162章 旅长:还是带把的爷们嘛、揭阳大捷! 会议散场,众将离席。 林征刚走出指挥部大门,便被一名侍从秘书悄悄拦下。 “林营长,请留步。” “校长......还有话要单独交代。” 林征心领神会,转身折返。 再次踏入那间充满烟草味的作战室,屋内只剩下XiaO长一人。 “老师!” 林征立正敬礼。 XiaO长背对着他,正看着墙上的地图出神。 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威严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推心置腹的温和。 他挥退了左右,甚至亲自走过去把门关严实了。 “介持......” XiaO长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坐下说话。” “刚才在会上,我不让你做先锋,我看你没说话,心里......是不是有怨气?” 林征屁股只坐了半边,腰杆挺得笔直:“学生不敢!老师的安排,定有深意!”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XiaO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我刚才说了,是为你考虑。” “但这只是其一!!” “这其二嘛......” “好钢用在刀刃上,不仅仅是战术,更是——政治!!!” “你要明白......” “如今这东征军中,虽然都挂着同一面旗帜,但粤军......终究不是咱们黄埔党军!” “甚至......” “里面还有不少人,对咱们黄埔是有看法的,是想看咱们笑话的!!” 林征点头,顺着XiaO长的话茬接了下去: “老师的意思是......” “这种攻城拔寨的硬仗、消耗战,应该让粤军去打?” “比如说......进攻潮汕门户揭阳?” “聪明!!” XiaO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洪兆林不是软柿子,揭阳更是易守难攻。” “让他们去碰碰钉子,去和洪兆林拼个两败俱伤......” “等到那时候......” “你的特别突击营,再以生力军的姿态入场,去收拾残局,去‘摘桃子’!!” “如此一来......” “既得了实利,又保存了咱们黄埔的实力!!” “这......” “才是为将者的——算计!!!” “还有......” XiaO长谈兴正浓,指了指地图上的侧翼防线:“关于那个二团的部署......” “你以为,我为何让王柏林去?” “还让他跟湘钰主任、李志龙他们同行?” 林征眼神微动:“名为协同,实为......监视?” “不仅仅是监视!!” XiaO长的眼神变得阴冷:“是制衡!!!” “湘钰是左派,那个李志龙更是红方的人...他们这一路,思想太‘活跃’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只有把王柏林这颗钉子钉进去,把他们捆在一起......” “我这心里才能放心!” 林征心中明了! 这些微操,是这位老师爱做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王柏林那个草包能不能真的完美执行他的想法! “老师高瞻远瞩!!” “党军的纯洁性,必须维护!!” “绝不能让其他思想......侵蚀了咱们黄埔的根基!!” “好!!” XiaO长大悦,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林征的肩膀: “介持......” “你不仅懂军事,更懂政治!!” “你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 回到驻地。 林征立刻召集全营,宣布了那道休整的命令。 “什么?!” “休整?!” “不让咱们打了?!” 命令刚一出口,整个营部瞬间炸了锅。 尤其是陈更、邱青全这几个好战分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凭什么啊?!” 邱青全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摔:“咱们装备最好,士气最旺,凭什么让咱们当缩头乌龟?!” “就是!!” 陈更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围着林征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的阴阳怪气: “林兄......”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以前那个敢带着一个排就去偷袭虎门、敢带着十几个人就去抓练言雄的林征......哪去了?!” “难道......” “升了官,当了营长,就变得惜命了?!” 林征坐在椅子上,没搭理他。 陈更见激将法没用,更是急了,一拍桌子: “林兄!!” “你还是不是带把的爷们了?!” “这主力的位置,你为什么不争一争?!” “就粤军那帮只会抢东西的软脚虾,他们能打明白这仗吗?!” 林征放下水杯,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 “发泄完了吧?!” “你们以为我想休息?” “你们以为这是在让功劳?” 林征走到地图前,指着那错综复杂的战线:“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 “咱们现在的位置在哪?” “是在中军!!” “现在的休息......” “是为了应对更极端的局面!!” “一旦左路或者右路出现崩盘,或者中路陷入苦战......” “我们就是全军唯一的——‘救火队员’!!!” 林征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到时候......” “咱们极有可能需要同时援助三线,甚至要孤军深入,去填最大的窟窿!!” “那是比先锋更累、更危险的活儿!!” “我只希望......” “真到了那时候......” “你们别喊累,别叫苦就行!!!” 听到这番话,陈更等人的眼睛亮了。 “救火队员?” “听着......好像更刺激啊!!” 陈更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行!只要有仗打,哪怕是去填窟窿,我陈更也认了!!” 两日后。 大军开拔。 中路,粤军第二师在师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直扑揭阳。 那是潮汕的门户,是必须要拔掉的钉子。 所有人都认为,这将是一场恶战,是一场血肉磨坊。 然,众人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大军开拔不到一天的功夫,前线战报便传了过来! 揭阳大捷! 听着通讯参谋口中欣喜的话! XiaO长楞住了! “大捷?!” ... 四更,求打赏,求为爱发电! 平安夜快乐!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财从四面八方来! 第163章 棉湖遭遇战、逃兵、被围困的主任! “没......没打!!” 参谋喘着粗气,“揭阳守将洪兆林,在粤军抵达之前,连夜拔营撤退了!” “现在......” “粤军第二师已经兵不血刃占领了揭阳城!!” “正在发报回来......大肆炫耀战果!!” “哈哈哈哈!!” 粤军总司令许崇智满面红光,手里捏着捷报,笑得合不拢嘴: “洪兆林也不过如此嘛!!” “听说我粤军大兵压境,连夜就跑了,连个照面都不敢打!!” “这揭阳拿得易如反掌!” 一旁的XiaO长,脸上挂着僵硬的赔笑,心里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本来是想看粤军笑话的。 本来是想让粤军去碰钉子的。 结果倒好,钉子没碰着,反而让他们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然而。 就在这一片欢腾之中。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却死死地盯着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不对......” 加龙喃喃自语,手中的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划来划去: “洪兆林的主力未损......” “既然不在揭阳,那这几万人马......” “到底退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 “滴滴答答——” 角落里的电台,突然传来了急促而断续的蜂鸣声。 通讯参谋脸色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地译出电文,连声音都变了调: “报——!!” “侧翼战场急电!!!” “教导二团王柏林部、与湘钰主任的政治部......” “在棉湖以西的狭窄地带......” “与洪兆林的主力......撞上了!!!” “什么?!!” 指挥部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原来,洪兆林放弃揭阳,并非是溃逃,而是想收缩兵力,寻找战机。 好巧不巧!! 他的撤退路线,竟然与负责侧翼迂回的教导二团,撞了个脸贴脸!!! ...... 棉湖战场。 这是一场毫无预兆的遭遇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的洪兆林部,主力尚存,且因为是‘逃军’,以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爆发出背水一战的凶悍! “弟兄们!!” 洪兆林拔出战刀,“冲过去就是活路,退后就是死路!!” “给我杀!!!” “杀啊——!!!” 数万敌军为了活命,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枪炮声瞬间响彻山谷! 而在另一边。 教导二团的阵地上,早已是一片混乱。 “顶住!!” “给我顶住!!” 湘钰主任和李志龙,是政工干部,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 但在这生死关头,却表现出了惊人的骨气! 湘钰亲自拿着驳壳枪,站在一线阵地上,组织士兵拼死抵抗。 然而敌众我寡!! 且对方全是精锐卫队,还是亡命徒! 二团的防线,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在这万分危急之际! 作为二团最高军事主官的——王柏林。 却躲在团部指挥所里,不敢上阵杀敌,只敢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 甚至,他的腿都软了! 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这怎么打?这怎么打得过?!” “这是主力!!是几万人的主力啊!!” “我这一个团......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王柏林这人本事稀松,提拔亲信的眼光更是独具一格——专挑那些只会溜须拍马、毫无骨气的废物! 见此情形,身边只会端茶倒水的副官开口道: “团长,顶不住了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得保存实力逃跑,不,是战略性撤退!!” “对!战略性撤退!” 王柏林仿若找到主心骨,随即又担忧道:“可湘钰主任还在前面......直接走,怕是以后不好交代......” 副官眼珠子一转:“团长,咱们不直说撤!就说......就说您亲自带警卫排去侧翼迂回包抄,给敌人来个黑虎掏心!让他再顶半个时辰!” “妙!实在是妙!” 王柏林大喜,当即派了个腿脚快的去前线传信,随后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前沿阵地上。 听着传令兵那信誓旦旦的迂回战术。 李志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中精光大盛: “好个王柏林!平日里看他窝囊,关键时刻还真敢拼命!主任,咱们得死死咬住,给他创造机会!” 湘钰虽然心中存疑,但出于对黄埔同僚的信任,咬牙坚持。 很快! 半小时过去了。 侧翼静悄悄,后方空荡荡。 别说黑虎掏心,就连一声枪响都没听着! 反倒是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攻势愈发猛烈! 直到此刻,众人才不可置信的回过味来: “什么迂回......” “这是把我们当猴耍,这是——金蝉脱壳!!” 李志龙更是气得一拳砸在战壕上,“王柏林,我日你先人!!” “这种时候你当逃兵?!!” “还骗我们说迂回战术,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主官一跑,军心瞬间大乱! 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二团士兵,看到团长都跑了,防线瞬间崩溃! “顶住!不能退!!” 李志龙一把抢过指挥权,红着眼睛嘶吼:“谁敢退老子毙了谁!!” “保护主任!!” 但这...... 已经无法挽回颓势。 湘钰和李志龙等人,瞬间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危在旦夕! ...... 两小时后。 东莞指挥部。 大门被人撞开。 王柏林带着几十个亲信,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XiaO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校长!!” “校长救命啊!!” “全是敌人!!” “漫山遍野都是洪兆林的主力!!” “我团......被打散了!!全完了!!” XiaO长看着自己这个狼狈不堪的心腹,心中一沉,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 “怎么回事?湘钰呢?李志龙呢?” 王柏林眼神闪烁,硬着头皮撒谎: “都......都散了!!” “局面太乱,我也找不到他们!!” “我是拼死突围......专门回来报信的啊!!!” 他试图将逃跑美化为突围报信,试图把黑锅甩给敌人的强大。 然而,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表演。 “放屁!!!” 加龙将军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气得浑身发抖! “看看这个!!” 加龙将电报甩在王柏林的脸上:“这是湘钰发来的绝笔电报!!” “他们还在死守!!” “李志龙还在带着人拼命!!” “是你!!” “是你王柏林扔下同僚!!扔下部队!!自己跑了!!!” 第164章 不计代价的急行军、教导团最惨烈的一战! 加龙指着王柏林的鼻子,转头看向XiaO长,用生硬的汉语怒斥道: “懦夫!!!” “这是军人的耻辱!!!” “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军官?!” “这就是你的亲信?!!” XiaO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恼。 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柏林,那是他最忠诚的狗啊,若是就这么办了...... “也许......” XiaO长咬着牙,试图辩解:“也许是战术误判......战场形势复杂......” “够了!!!” 许崇Zhi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别误判了!!” “湘钰还在里面!!” “那是党代表!是先生最看重的人!!” “要是他死在乱军之中......” “我们怎么跟先生交代?!怎么跟全党交代?!!” 许崇Zhi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救人!!” “必须马上救人!!” “我的粤军都在前线或者揭阳,远水解不了近渴......” “附近的杂牌军根本挡不住洪兆林的主力......” 指挥部内,乱作一团。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地图上疯狂搜索,试图寻找那一根救命稻草。 突然。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停在了一个点上。 那里...... 正驻扎着一支正在“休整”的部队。 许崇Zhi、加龙,甚至是XiaO长,都在这一刻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林征!!!” “特别突击营!!!” 那是全军唯一的预备队! 也是唯一的希望! 参谋长迅速量算距离,声音颤抖着汇报: “距离战场......” “仅二十里!!!” 可这时候,王柏林竟是还敢不合时宜的发声! “校长......我也没办法啊......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跪在地上哭诉着,试图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 但这并没有唤起XiaO长的半点怜悯。 反而...... 让他感到一阵反胃,以及恐惧! 许崇Zhi说的对,湘钰是另一派的核心,是代表,是合作的纽带! 若是因为自己亲信的逃跑而死在乱军之中...... 这在政治上就是天大的丑闻!! 甚至会导致合作彻底破裂,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滚开!!” XiaO长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起脚,狠狠地踹翻跪在地上的王柏林。 “废物!!” “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脑袋!!!” 骂完之后,他又急切的下达命令,“给林征发电!!” “全速支援棉湖!” “哪怕跑断腿也必须给我出现在棉湖,敢有丝毫懈怠,军令处置!” ...... 与此同时。 特别突击营驻地。 士兵们正在保养武器,刚刚补充的营养和体力让他们精力过剩,却又无处发泄。 陈更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无聊地画着圈圈,嘴里碎碎念: “这是什么破仗......” “让咱们当预备队,我看就是坐冷板凳......” 一旁的邱青全也黑着一张脸,用力地擦拭着手中的刺刀,把刺刀擦得锃亮 就在这时。 “报——!!!” 通讯员满头大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进了营部: “营长!!” “急电!!十万火急!!!” 林征一把接过电报,目光一扫。 下一秒。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王柏林是逃回来的,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这意味着...... 湘钰他们在没有统一指挥、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已经硬抗了洪兆林的主力......整整三个小时!!! “集结!!” 林征猛地把电报拍在桌子上,大吼道:“全营集结!!!” “怎么了?”陈更扔掉树枝跳了起来。 “王柏林跑了!!” “主任被围了,已经三个小时了!!” “什么?!!” 陈更瞬间炸毛,手中的树枝被生生折断:“这个王八蛋!!” 林征没有时间去骂人,“传令下去!!” “除了枪、弹药、水壶......” “其他的什么背包、被褥、甚至干粮袋......” “通通给我扔了!!!” “轻装上阵!!” “不顾一切的——急行军!!!” “是!!!” 短短几分钟,特别突击营便完成了集结。 林征、左全、邱青全等人,不断在队伍前后穿梭,怒吼声响彻云霄: “快!!” “再快!!” “跑死也要给我跑到棉湖!!!” ...... 棉湖战场。 此时的二团阵地,已经不能称之为阵地了。 空气中,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硝烟味。 洪兆林的主力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接一波,疯狂地拍打着这块摇摇欲坠的礁石。 二团的建制早就被打残了。 连不成连,排不成排。 全靠剩下的几个低级军官,带着一群红了眼的学生兵在死撑! “杀啊!!” 李志龙浑身是血,那副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平日里的斯文模样荡然无存。 他手里拎着一把卷了刃的大刀,像个疯子一样,狠狠地砍翻了一名冲上来的敌军。 而在他不远处。 湘钰虽然是文人。 此刻也满脸黑灰,趴在死人堆里,用那双握笔的手,颤抖却坚定地扣动着扳机,向外射击! 他们怕吗? 怕! 累吗? 累得连枪都快举不起来了! 但是...... 没有一个人退!!! 正因为团长跑了,正因为那个懦夫的背叛......反而激发了这群黄埔学子骨子里的热血与坚韧! “王柏林不要脸......” “我们还要脸!!!” “我们......不能给黄埔丢人!!!” “咔咔——” 撞针击空的声音传来。 没子弹了! 众人纷纷换上刺刀,死守阵地! 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拼尽全力砸向敌人,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恐惧! 但在那无穷无尽的敌人面前,众人心中还是不由的升起一丝绝望: “援军......在哪里?” “我们会死吗?!” “我们真的能守住这个阵地嘛?!” 第165章 围三缺一、首要任务——救人! 棉湖战场,尸横遍野。 硝烟味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洪兆林站在高地上,看着前方那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阵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 “真他娘的硬啊!!” 洪兆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支被他视为“娃娃兵”的黄埔教导二团,比他想象中硬太多了! 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地扛了他主力几个小时的猛攻! 但他不仅不怒。 反而——庆幸!!! 庆幸自己从揭阳撤得快! “哼!!” 洪兆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暗骂:“中线的林虎那个老狐狸,拥兵自重,迟迟不肯支援侧翼!!” “老子要是死守揭阳,迟早被粤军包了饺子!!” “这才不得不放弃门户!” 洪兆林以为让出揭阳能避战,能保存实力。 可好巧不巧,遇上了侧线行军的教导二团,一场遭遇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响了! 将他硬生生的拖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不过...枪声稀了! 洪兆林意识到教导二团的子弹要打光了,猛地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传令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 “全军压上!!!” “把这块硬骨头给我嚼碎了!!” “拿他们的人头......去给陈大帅请罪!!!” “杀啊——!!!” 号角声起,漫山遍野的敌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远处的山坳里。 “扑啦啦——” 一群受到惊吓的飞鸟,突然冲天而起。 紧接着。 一支衣衫湿透、面色惨白、却满眼杀气的队伍,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那是—— 狂奔二十里赶来救援的特别突击营!!! “呕......” 刚一停下,不少士兵直接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太累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极限行军,有人甚至跑得脱了力,双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全靠意志硬撑。 但是! 当看到前方那岌岌可危的阵地,看到那些正在被屠杀的二团战友时。 所有的疲惫,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妈的!!” 陈更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把拔出驳壳枪,也不管自己还在喘粗气: “那是主任!!” “跟我杀进去!!!” 说完,他就要带着人往里冲。 “啪——!!” 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如铁钳一般有力! “林兄?!” 陈更回头,一脸的不解与愤怒:“你拦我干什么?!” “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林征脸色冷峻,胸膛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冷静点!!” “你看清楚形势!!!” “我们人少,且极度疲惫!!” “而对面......是洪兆林的主力,有好几万人!!” “硬碰硬......我们会被瞬间吞掉!!”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主任死吗?!”陈更急得大吼。 “冷静一点!” 林征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人!!” “如果我们现在不管不顾地冲进去,逼得太紧...洪兆林为了活命,会不惜一切代价吃掉主任他们!” “必须....给他们留一个口子,让其——撤走!” “歼灭洪兆林主力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只能尽可能多的保存实力!” 陈更一愣。 刚才的热血上涌让他失去了理智,现在听林征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不少。 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如果是自己被包围了,知道必死无疑,那肯定是要拉几个垫背的。 可如果有一条生路...... 谁愿意死磕?! “林兄......” 陈更深吸一口气,“你是对的,是我鲁莽了,你说,怎么做?!” 林征没有废话,开口道: “围三缺一!!!” “这一仗,咱们只求——退敌!!” “黄伟!!” “到!!” “你带火力连,带上所有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立刻占领左侧高地!!” “给我把声势造起来!!!” “要打出咱们大部队主力抵达的气势,让洪兆林觉得......咱们后面还有千军万马!!” “是!!” “杜玉明!左全!!” “到!!” “你们带人攻击两翼!!” “记住,只是佯攻和骚扰,要把他们往中间赶,但不许封死!!” “一定要留出......通往深山的那条口子!!” “是!!” 布置完外围,林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剩下的突击队......” “跟我走!!” “咱们像一把尖刀插进去......” “直奔湘钰的位置——接人!!!” ...... 战场中央。 二团的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 “主任!!” “没子弹了!!” “跟他们拼了吧!!” 李志龙浑身是伤,手里的大刀已经砍得卷了刃,绝望地嘶吼着。 湘钰靠在土坡上,手里握着最后两颗子弹。 一颗给敌人。 一颗......留给自己! 绝不当俘虏! “拼了!!”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哒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冲锋枪声,突然从侧翼炸响! 紧接着。 近百道身影,硬生生地从敌人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为首一人。 正是——林征!!! “主任!!” “我们来了!!!” 看着林征的脸,主任心中竟是升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林......林征?!” 李志龙更是直接扔掉了手里的大刀,声音嘶哑:“终于来了!!!” “要是再不来,我们就真交代在这了!!” “王柏林,他就是个混蛋!” 林征没有多余的寒暄,示意手下,接替阵地继续坚守! 与此同时。 左侧高地上,黄伟的迫击炮也发出了怒吼。 不得不说,在阵地战这一领域! 黄伟是个内行! 虽然炮弹不多,可每一发炮弹都炸在了敌人的必经之路上,马克沁重机枪更是像不要钱一样疯狂泼洒弹雨。 仅仅一个排的重火力,硬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正在疯狂冲锋的敌军后背遭袭,瞬间大乱。 第166章 哀莫大于心死、黄埔一期的断层! 敌军指挥部。 “报——!!” “侧翼遭到猛烈攻击!!” “全是自动火器!!还有炮!!” 洪兆林听到那极具辨识度的苏式武器声,心头猛地一凉。 那是——马克沁! 是水连珠! “完了!!” 洪兆林脸色煞白:“是黄埔的主力,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随着林征的加入,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 里应外合,又一次将阵地死死守住! “大帅!!” 副官指着地图,惊慌失措: “两翼都有伏兵!!” “我们被包围了!!” “不......” 洪兆林毕竟是个打老了仗的老油条。 他举起望远镜,迅速扫视全场。 很快。 他就发现了一个“破绽”。 “不对!!” “侧前方......通往大山的方向......防守竟然如此薄弱?!” 洪兆林眯起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围三缺一”的计策。 甚至...... 他怀疑那是个口袋阵,是林征故意留下来坑他的! 但是!! 他必须——赌!!! 他赌林征是长途奔袭,来支援的人其实不多! 更重要的是...... 他被林虎那个老狐狸坑怕了!! 他不想在这里把自己的家底拼光,不想为了所谓的胜利而在此地玉石俱焚! “既然对方给面子......留了口子......” “那就——借坡下驴!!!” 洪兆林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传令——” “敌军主力到了!!” “不想死的......” “往南边山口——转进!!!” 所谓转进。 瞬间变成了——溃逃!!! 几万大军,此刻像是没头的苍蝇,争先恐后地往那个唯一的口子里钻。 生怕跑慢了一步,就被身后的黄埔军给吃了。 ...... 半个时辰后。 硝烟散去。 满地尸骸。 棉湖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二团...... 几乎全军覆没! 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那些曾经年轻、鲜活、充满理想的面孔,此刻苍白地躺在泥泞里,有的还保持着拼刺刀的姿势,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阵地中央。 湘钰主任那一身儒雅的青布长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上面满是黑灰、泥土,以及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 他是个极其克制的人!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就那样站在尸体堆里,冷静到近乎麻木地指挥着众人收拾残局: “把伤员抬下去......” “把牺牲的同学......脸擦干净......” “把名字......记下来......” 声音平稳,却让人听得心碎。 哀莫大于心死! 林征远远地看着,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 他知道。 主任在忍!! 死死地忍着!!! 因为他是代表,是这支残军最后的主心骨,如果连他也崩了,那二团的这口气......就彻底散了! 林征缓缓走过战场。 他自认冷血,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但...... 当看到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尸体时,眼眶还是湿润了。 这种冲击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这不仅是伤亡! 更是——黄埔的断层!!! 二团有将近三百的一期学子,在各连队,各班级,做指挥层! 如今...... 却因为一个懦夫的逃跑,折损在了这里! “哒、哒、哒......” 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传来。 李志龙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征面前。 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口,正往外渗着血珠。 “林兄......” 李志龙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吞了一把沙子: “你说......” “王柏林......能死吗?” 林征沉默了。 李志龙惨笑一声,“我知道,他是XiaO长的心腹亲信......” “XiaO长那个人是自私、护短的......” “我不信他!!” “我不信他会杀自己人给死人偿命!!” 说话间,李志龙忽的跪下! 膝盖砸在血泥里,溅起一片污浊。 “林兄!!!” 李志龙一把抓住林征的裤腿,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我李志龙这辈子没求过人!!” “没弯过脊梁!!” “这次......” “我求你!!!” “求你帮帮这些死去的兄弟!!” “王柏林不死,我睡不着,我对不起这些兄弟,在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这一跪。 仿佛是一个信号。 周围,那些幸存下来的的二团战士,默默地围了上来。 他们浑身浴血,死死地看着林征。 那是无声的呐喊! 是带血的控诉! 支援来的特别突击营战士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黄伟是个讲究人,注重形象,死要面子,侧过头偷偷抹泪,眼镜片上一片模糊。 陈更眼眶通红,狠狠地把帽子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操他妈的王柏林,我也要去告状!!” 左全更是一脚狠狠地踹在身边一具敌军尸体上,仿佛那是那个逃跑的懦夫。 林征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用力,一把将李志龙扶了起来。 “放心!!” “王柏林必死,谁也保不住他!!” “不仅是他,当时跟着他跑的那些副官,一个也活不了!!!”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 “快快快!!” “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奉命支援的粤军部队,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接到的命令也是急行军,但他们却不曾将其当回事! 此刻的他们,不像之前的独立营,累到乏力,反而衣着光鲜,神情轻松,有的嘴里还叼着烟卷,与这修罗场般的惨烈景象格格不入。 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虽然也有些触动。 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客的心态! 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更是狠狠地扎进了黄埔众人的心窝子里! 见其战斗已经结束后,那些粤军没多说话。 只是平静的询问了伤亡情况,将其通过行军电台汇报给指挥所的许崇之! 第167章 幸存三百人、这些人得死,必须死! 东莞指挥部。 情报员将电报译文整理出来! 许崇Zhi一把抓过,快速扫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湘钰还活着!!” “林征把人救出来了,还好......还好啊!!” 然而。 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到底,他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的伤亡统计上,瞳孔骤然收缩。 声音,变得干涩无比:“二团......仅存不到三百人。” “建制......全毁!!!” “啪——!!” XiaO长手中的铅笔被生生折断。 他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但他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滔天的怒火与——肉痛!!! 他不让二团打主攻,是为了保存实力,是为了留一手! 结果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一仗,把他的黄埔家底、把他最倚重的黄埔一期生,硬生生折损了四分之一!!! 那是他的学生! 更是他的政治资本!! 这是在挖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王柏林......” 许崇Zhi试探问道:“怎么处理?” XiaO长依旧沉默,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许崇Zhi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等湘钰回来......再说吧。” ...... 指挥部外。 泥泞的空地上。 王柏林和他的几十个亲信副官,正跪在那里。 当听到“获救”、“林征大胜”、“二团还有幸存者”的消息时。 王柏林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 相反。 他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恐惧!!! “为什么没死绝?!!” 王柏林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为什么还要活下来这三百个祸害?!!”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如果二团全军覆没,死无对证。 他还可以把锅甩给“敌人太强”、“湘钰指挥失误”。 可只要有人活着,他临阵脱逃、欺骗同僚的罪行......就有人证!!! 这三百个人...... 就是三百张——催命符!!! 身后的副官们早就吓得瘫软如泥,像被抽了骨头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王柏林,则疯狂的盘算着待会该如何脱罪。 ...... 一个半小时后。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远处。 林征骑着马,护送着湘钰及二团残部,缓缓走向指挥部。 队伍静得可怕。 没有交谈,没有哭泣。 只有那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着大地。 走在最前面的湘钰。 怀里死死地抱着一本沾满了鲜血的笔记本——那是一名牺牲的年轻连长留下的最后遗物。 队伍抵达指挥部大门。 此时。 王柏林等人还跪在门口。 这一刻。 画面仿佛定格。 一边是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眼神如狼似虎的幸存英雄。 一边是军装虽然脏了但依然整齐、眼神闪躲、瑟瑟发抖的无耻逃兵。 当李志龙、左全等人经过王柏林身边时。 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手打他。 但是...... 这三百多双眼睛,就像是三百把刀子,死死地盯着王柏林!!! 那种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煞气,那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眼神...... 让王柏林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扔在冰窖里!! 寒意彻骨!! “格格......格格......” 他的上下牙齿,控制不住地疯狂打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林征走到湘钰身边,搀扶着他。 湘钰停下脚步,站在王柏林面前。 他低下头。 没有骂,没有打。 只是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看了王柏林一眼。 那种眼神......是漠然。 是对死人的——漠然!!! 这种无视,比任何辱骂都让王柏林感到恐惧! “砰!砰!” 身后的几个副官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有的开始拼命磕头求饶,却因为太过恐惧而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像哑巴一样张着嘴流泪。 场面极度压抑,令人窒息。 听到动静。 XiaO长、许崇Zhi、加龙等人急忙迎了出来。 “湘钰......” XiaO长刚想说话。 但话到嘴边,却被那股迎面扑来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湘钰轻轻推开了林征的搀扶。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虽然身形消瘦,却如同一座丰碑。 “校长。” “二团......回来了。” “幸存三百人......没给黄埔丢脸!!” XiaO长的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慌乱。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握湘钰的手,以此来表达慰问和安抚。 然而。 湘钰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不着痕迹地侧过身,避开了那只手。 这一避。 让XiaO长的手僵在了半空,尴尬无比。 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了十万八千里!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林征,突然上前一步。 手指直直地指向跪在地上的王柏林一行人,“老师!!” “这些人得死!” “必须死!” 许崇Zhi倒吸一口凉气。 苏联顾问加龙,则是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与狂热!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这件事,必须处理!且必须重办!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临阵脱逃、违反军纪的问题了。 这是关乎黄埔军心向背的大是大非! 是关乎这支党军,到底是革命军还是旧军阀私兵的问题! 但...... 谁都未曾想到。 如此沉重、敏感的话题,会被林征以一种如此决绝、不留情面的方式提出来! 甚至不是建议! 是直接的——宣判!!! “这些人得死!”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校长!!校长救我啊!!” 听到那个死字,王柏林猛地抬起头,原本的侥幸心理瞬间崩塌。 他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一样,爬到XiaO长身边,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学生知错了!!学生不想死啊!!” “校长!!看在我跟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饶了我这条狗命、让我戴罪立功!!” 鼻涕和眼泪,糊满了那双原本锃亮的马靴,显得既恶心又可怜。 场面极度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 皆是不约而同的汇聚在那人青红交加的脸上! 大家都在等! 都在等那个人的决定! 第168章 枪决、督战队、自主扩军权! 那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心腹。 若是换做平日,或许他真会心软,或许会高举轻放,给他一个降职留用的处分。 但是今天不行!!! 那人的目光,越过王柏林,落在了满身是血的湘钰身上。 心中的犹豫,彻底烟消云散。 他很清楚。 如果今天不杀王柏林,明天两党合作就会破裂! 他在先生面前,在党内众人面前,在苏联顾问面前,无法交代!! 相比于自己的政治前途,区区一个王柏林算什么?! 他需要的不是活着的废物。 而是一个能平息众怒、能洗刷耻辱的——“祭品”!!! “戴罪立功?” 他心中冷笑,直接拔出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驳壳枪。 “砰!砰!砰!” 连开三枪!!! 枪枪致命!! 王柏林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的胸口多了三个血洞,眼睛瞪得大大的。 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平日里对他宠信有加的人,竟然会亲手杀了他! 尸体软软地倒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督战队!!” “把那一干临阵脱逃的副官......” “当场处决!!!” “是!!” 早已待命的卫兵蜂拥而上。 “饶命啊!!”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 杀人立威后。 那人整了整衣领,脸上的戾气收敛。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二团那三百名幸存者,对着湘钰,对着林征深深地鞠了一躬!!! “诸位!!” “是我管教无方,出了这样的败类,让二团的弟兄们蒙难!!” “我有罪!!!” 这一鞠躬,瞬间拉回了不少好感。 紧接着,他直起腰,发表了一场极具煽动性的演讲: “但是!!” “黄埔精神不可辱!!革命军威不可辱!!!” “王柏林之死,是整肃军纪的开始!!” “从今日起,我宣布——设立‘战地执法督察队’!!” “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凡临阵脱逃者、见死不救者、贪生怕死者......” “无论官阶大小,皆可——就地正法!!!” 借着这个由头,他顺势将督战队这个利器握在了手中,以此来加强他对军队的绝对掌控。 站在一旁的林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凝重起来。 这般收权的手段是他不曾想到的! 在这么坏的局面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是还能找到一条有利于他的路! 此番手段,不可谓不精明! ...... 处置完逃兵。 众人回到作战室进行复盘。 相比于外面的血腥,屋内的气氛更多了几分惊叹。 苏联顾问加龙将军,手里拿着一份行军记录表,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林!!” “你的特别突击营,在接到命令后,全副武装奔袭二十多里......” “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出头?!!” “而且!!” “抵达战场后,没有任何休整,立刻投入了高强度的白刃战和阵地战!!” “这在各国陆军战史上......都是奇迹!!!” “就算是苏俄红军的精锐,恐怕也难以做到!!” “这是钢铁的意志!!” “是超越生理极限的战术素养!!!” 听到加龙如此高的评价,许崇Zhi等粤军将领也是面面相觑,心中对林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更深的忌惮。 那人听在耳里,喜在心头。 这毕竟是他的学生! “既然如此......” 他目光扫过众人,随即开口:“鉴于二团建制全毁,王柏林已伏法。” “我宣布——” “撤销原教导二团编制!!” “以林征的‘特别突击营’为骨架,吸收二团幸存的三百勇士......” “重组——国民革命军党军教导第二团!” “林征,即刻起晋升为上校团长!!!” 众人没有反驳! 林征起立敬礼,接过任命! “学生领命!!” 官升了。 成了正儿八经的团长,成了黄埔一期生中升迁最快的第一人! 但是兵呢?! 二团现在满打满算,加上突击营和伤员,也不到一千人。 这点人,叫团? 叫加强营都勉强! 林征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老师,既然重组二团,那兵员缺额......是否给予补充?” 提到这个。 他却面露难色。 “介持,你也知道......” “何应轻的一团正在中线协助粤军一同行动!。” “校军的预备队也都填进去了。” “实在难有兵员抽调!” “老师,我知道您的难处!” 林征开口,语气诚恳至极:“学生——不要兵!!!” “只要您给我一纸手令——允许我自主招募、整编溃军的权利,让学生以此手段,对二团兵员进行补充!!” 他一愣,不要兵,只要个名头? 这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主要是看人! 如果,这个提议是湘钰提出,那他定然会拒绝! 可现在,提出的人是林征! 是他的门生! 是自己人! 那.....这权利,便可给! 无他! 林征越强,那就是他越强! 至于说尾大不掉,那是战后的事情,而非现在所考虑的问题!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通过东征积累足够的军事威望! 更不要说,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一旦拒绝,那便验证了加龙将军的句话——你的心胸,太狭隘! 于是乎,果断答应下来。 甚至为了展示恩宠,主动加码:“有魄力!不愧是我的学生!!” “既然你要就地招兵、整编溃军,那就得有雷霆手段,不能被条条框框束缚!!” “我再特批你一项特权——战时可先斩后奏!” 林征心中大定,立正敬礼,大声道: “谢老师信任!!” 此时,他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湘钰。 “这次你受苦了,身体也遭了大罪。” “不如......” “你就先回大元帅府休养一段时间?” “或者去后方任职?” 第169章 从根上就错了、你觉得主任是怎样的人?! “战士们的血还没干......” “三百个兄弟还在看着我......” “我怎能独活?!我怎能去后方享福?!!” 湘钰上前一步:“我要留在二团,直到......把陈炯明彻底消灭为止!!!” XiaO长心头一哽,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但在这种公开场合,面对刚死里逃生的英雄,他根本不敢反对。 “好......好......” XiaO长只能强颜欢笑,硬着头皮答应:“既然湘钰你有此决心,那是二团的福气!” “精诚团结......精诚团结嘛!!” 随着湘钰主任的留下,新二团的含金量,顿时上升了数个档次! 许崇Zhi,眼珠一转,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二团打光了,是为了东征大业牺牲的!” “我粤军......不能没有表示!!” “这样!” “我从军需库里,特批拨给你们一千支汉阳造!!” “外加两门七五山炮!!!” 大手笔! 这绝对是下了血本了! 而苏联顾问加龙将军,更是直接,“我也表个态!!” “这一批刚到岸的苏援武器......” “包括新式的水连珠步枪、马克沁重机枪......优先供给教导二团换装!!!” 听到这些,林征心头一热! 周遭的将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了这批装备,重建后的二团,火力定然在东征军中无出其右! 哪怕是同为新军的教导一团,同新二团相比,装备都要差上一大截! 这林征,简直太顺了! 先生北上才多久,又傍上苏联顾问这条大腿,还有了自主招兵权! 这....让其发展下去,同新军阀何异?! 众人心思各异! XiaO长,心中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林征是他的学生,是“天子门生”。 二团越强,他在军中的腰杆子就越硬! 忧的,恰恰也是这把剑太锋利了! 太招人眼了!! 尤其是加龙将军,对林征的欣赏更是毫不掩饰,甚至直接说出“红军苗子”这种话。 “若是以后林征拿了苏联人的枪,承了许崇智的情......” “这把剑......” “还会只听我一个人的指挥吗?!!” 一种名为失控的恐惧,于他心底萌生,蔓延!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征。 心中暗下决心:“会议结束后,必须,好好‘敲打’一下!!” 送装备的小插曲结束后。 众人的兴奋劲逐渐散去,话题重新回到棉湖惨败上! 将其复盘后,众将的脸色都不好看。 “最大的败笔......是情报!!” 参谋长痛心疾首:“若是早知道洪兆林的主力动向,我们绝不会如此被动,二团也不会......”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许崇智拍板定调:“全军暂停推进,原地休整!重点重建情报网!!” 这对林征来说,正中下怀。 他刚升职有了新编制,又拿了那么多新装备,最缺的就是消化时间! 而会议上的话题,也顺势转到向先生汇报战果这件事上! XiaO长看着手里那份伤亡名单——尤其是黄埔一期生折损四分之一的数字,手都在抖。 这要是如实上报...... 先生必然责问他“带兵无方”,甚至会怀疑他的军事能力! “咳咳......” XiaO长清了清嗓子,“先生肝病严重,医生嘱咐过,受不得半点刺激。” “为了先生的身体......” “这份战报,我看应当——报大捷,隐小忧!!” “不可!!” 湘钰猛地站起,虽然身体虚弱,但原则问题寸步不让: “欺骗先生,是原则性错误!!” “二团牺牲巨大,必须如实汇报,为死去的同学请功抚恤!!” “湘钰啊!!” XiaO长痛心疾首地打断他,“请功抚恤我们在内部做就是了!!” “但若是因这份血淋淋的战报......气坏了先生......导致病情恶化......” “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一旁的许崇智也赶紧帮腔找补:“是啊,先生安危系于一身,咱们做下属的,得懂事。” 在众人的轮番劝说和“道德绑架”下。 湘钰咬着牙,最终还是无奈地坐了下去,选择了妥协。 林征坐在角落,冷眼旁观。 这“报喜不报忧”的口子一开...... 怪不得,蓝方内部总是一股欺上瞒下、粉饰太平的风气! 合着,从根上就错了! 不多时! 会议结束,众将散去。 林征等人都走光了,去而复返,轻轻关上了作战室的门。 办公桌后。 XiaO长正端着茶杯,脸色沉郁。 他正准备摆出老师的威严,好好敲打一下林征。 然而。 没等XiaO长开口。 林征抢先一步,走到桌前,请罪道: “老师......” “刚才处决王柏林一事......学生有罪!!” XiaO长冷哼一声,刚想借题发挥。 却听林征话锋一转: “但学生这么做......” “实则是为了老师考虑!!” XiaO长微微一愣:“哦?为我考虑?” “是!” 林征抬起头,“王柏林铸成大错,为了稳固军心,老师定然也会处决他。” “但是......” “若是老师主动清理门户,众人的注意力,便全在‘王柏林是校长亲信’这件事上,难免会觉得老师识人不明、带兵无方......” “这对老师的威望,是一种损伤!” “可若是学生做这个‘恶人’,当众点破,直接逼宫......” “这时候老师再出手......” “众人的注意力便会转移,会看到老师的不徇私情、大义灭亲!!” “大家会认为......” “老师足够果断,是真正能成大事的领袖!!!” 听到这番话。 XiaO长的瞳孔微微收缩,好有道理。 这一层,是他不曾想到的! 林征果然大才! 他本以为林征是恃才傲物,没想到林征心思细腻至此,甘愿自己背负“逼迫上级”的恶名,也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这哪里是学生? 这分明就是自己最贴心的白手套! XiaO长站起身,亲自走到林征面前,“介持啊......” “难为你一片苦心了!” “是老师错怪你了。” 林征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恭维! “这是学生应当做的!” XiaO长闻言心喜,在屋内简单踱步! 随即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谈起了新二团的人事: “二团重建,湘钰坚持留下。” “介持,你跟他这次也算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你跟我说实话......” “你感觉——” “湘钰主任......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170章 家贼难防、主任的魅力! 听着XiaO长那看似随意的发问,林征心头猛地一紧。 这哪里是闲聊? 这分明就是一道——送命题!!! XiaO长是何等聪明的人? 那一双眼睛毒辣得很! 如果自己这时候还编排瞎话,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怕是一下子就会被看穿,从而落下“不诚实”的印象。 所以得说实话!! 但说实话,又很容易被猜忌。 毕竟自己刚刚才和湘钰并肩作战,若是夸得太狠,容易被划分派系;若是贬低得太狠,又显得自己凉薄。 得想法子......将话题绕开! 林征稍作思考,“老师...您要听真话不?!” XiaO长微微一笑,身子前倾:“那是自然,我对你,只要真话。” 说话间,XiaO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帮林征整理了一下军容,顺手将他那顶有些歪斜的大檐帽,向左轻轻调整了十五度。 林征心中暗道:好熟悉的场景! “湘钰主任......是个极其有才的人!非常有魅力!这一点,学生佩服。” XiaO长眼神微眯。 “不过......” “主任虽然才华横溢,但他更偏向苏联。” “他认为苏联的意识形态能为我们所用,能帮助我们富强统一。” “但学生窃以为......” “这不现实!!!” “苏联太强了!!且做事霸道,太自以为是!!” “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国的国情,只想用强权来压我们,甚至想让我们做附庸......” “这是不对的!!!” 这番话,句句都说在了XiaO长的心坎上,全是他的痛点! “娘希匹!!!” XiaO长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爆了粗口: “你说的太对了!!!” “苏联那些大老粗懂什么?!除了给枪给钱,就知道指手画脚!!” 一通臭骂后,XiaO长看着林征,眼神中满是欣赏与欣慰: “介持......” “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学生!!” “我们在思想上......是一致的!!” “所以,我希望......” “你可以在新二团,对主任进行——牵制!!” “不要让他太顺了,不要让他把二团带成全是红色的!!” “定期将情报汇总与我,我会帮你纠正。” 说到这,XiaO长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地补充道: “还有!!” “千万别学王柏林那个混蛋!!” “尽管我们同湘钰不对付,那是主义之争......” “但决不能让他受到伤害,明白吗?!” “学生明白!” 林征点头,神色肃穆。 见林征如此上道,XiaO长往前凑了凑。 “介持......” “你是自己人!!” “你有才干,有胆识,更懂大局!” “把二团交给你,哪怕那是湘钰在做代表......” “有你在——我很安心!!!” 林征立刻立正,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多谢老师厚爱!!” “学生......定不负重托!!!” 片刻后。 林征敬礼告退,转身走出了指挥部。 门外。 夜色如水,寒风萧瑟。 清冷的弯月挂在枯树梢头,洒下一地惨白的光辉。 “自己人?” “这话听着......还真颇具几分——黑色幽默主义色彩呢!!!”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林征,有了招兵的权利! 兵源、编制、人事,全在他一念之间,再加上湘钰政工主官...... “这支即将重组的新二团,怕是...很难再姓‘将’!” 尤其...... 那些从棉湖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黄埔学子!! 他们亲眼目睹了王柏林的背叛,亲眼见证了湘钰的誓死不退。 在他们心中...... 湘钰的含金量,较之只会躲在后方玩平衡的校长只高不低!!! 他们不是愚昧的大头兵,不是炮灰。 他们是有思想、有热血、更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是真正意义上的革命火种! 想靠几句师生情谊,靠主义,便要他们誓死效忠,这根本不可能!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夜风吹过! 林征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老师...这支军队,我会替你带好的。” ... 新二团营地! 几堆篝火燃起,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年轻的脸庞。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与颓废。 尽管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有缠着绷带的伤员,甚至还有人在低声啜泣。 但一切...... 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湘钰穿梭在伤兵中间。 他话不多。 偶尔弯腰帮人掖一下被角,偶尔拍拍年轻士兵颤抖的肩膀,眼神温和而坚定。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 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原本濒临崩溃的人心,就这样被他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重新聚拢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林征心中也不由得暗赞一声:这就是主任的魅力! 看到林征回来! 坐在地上的李志龙急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前! “林兄!” 李志龙眼眶依旧红肿,声音沙哑: “谢了!!” “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你逼宫,王柏林那个狗东西怕是还能活命!” “这份恩情,我李志龙记下了!” 林征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一旁的陈更则是一脸的愤懑,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林兄!同志们的牺牲......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洪兆林那个老王八蛋,这笔血债,迟早要让他还回来!!” 林征点了点头,眼神冷冽: “这个仇......得记住!” “但......不是现在去送死!” 林征环视众人,指了指空荡荡的营房:“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提升一下实力吧。” “只有拳头硬了,才能去报仇!” 提到这个,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感到极其棘手。 “提升实力?难!” 左全叹了口气,摊开双手: “如今这种情况下,棉湖一战惨烈至此,哪里还会有人主动来参军?!” 邱青全也接茬道: “就算能招到人......” “那大概率也是些逃难的流民,或者是兵油子。” “若是招了一群废物进来......非但不能提升实力,反而会成为咱们的累赘!!” “到时候别说报仇了,怕是连自保都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愁。 要枪有枪,要炮有炮。 可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陷入为难之际。 一道温润却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兵员的事情......” “我帮你们解决!!!” 第171章 生力军铁甲车队、六营一连! 三天后。 清晨,薄雾冥冥。 林征的营地外,率先打破宁静的,是一阵沉重而嘈杂的车轮声。 “来了!!” “许总司令和加龙将军的支援到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陈更、邱青全等人,迫不及待的凑了过去! 将上方覆盖的帆布掀开! 现场...... 瞬间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声! “嘶——” “乖乖!!” “老天爷啊!!!” 只见那车厢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千支汉阳造。 十几挺马克沁重机枪! 十几门迫击炮! 当然! 这三样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后摆着三座被擦得锃亮的沪造克虏伯75山炮!!! “发财了!!” “这回彻底发财了!!” 一直负责火力的黄伟,看到三门山炮后,顾不得讲究,兴冲冲的冲了上去: “这火力......” “别说是一个团,就是换成旧军阀的一个师,也不一定拿得出来啊!!” “有了这些宝贝疙瘩......” “下次再遇到洪兆林,老子能把他轰成渣!!!” 然而。 短暂的狂欢之后,陈更却是一脸愁容的开口! “枪是好枪,炮是好炮......” “可是人呢?!” “主任说帮我们解决兵员问题,可主任也不是神仙,从哪去找人呀?!” 闻言! 众人的兴奋劲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然,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而有力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林征心头一动,猛地抬头望向营地入口。 此时。 第一缕阳光恰好刺破云层,驱散了晨雾。 一支足足一千多人的队伍,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他们虽然风尘仆仆,军装各异,但方阵整齐,面容坚毅,一看就是见过血、受过正规训练的精锐! “这是......” 陈更等人看傻了眼。 “这是大元帅府的——铁甲车队!!” 湘钰主任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林征身边,看着那支队伍,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铁甲车队?!” 林征心中巨震。 他当然知道这支队伍的分量! 这是完全属于红方的一支武装力量,去年十一月才成立。 尽管成立时间不长,但兵员素质极高,全是经过思想筛选的产业工人或进步青年! 在此次东征中,铁甲车队主要执行后方扫荡和护卫任务,作战压力并不大,故而湘钰才能将其调动。 当然。 这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靠的主任的面子! 像这支队伍,性质特殊,以林征当前的职位和背景,根本无法将其调动。 就算是XiaO长亲自下令,估计也是“听调不听宣”。 看着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营区,陈更、邱青全那帮人眼热得不行,一个个凑在一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兵啊!!” “这身板,这纪律......拿来就能用啊!!” 营帐前。 林征看着这支生力军,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湘钰,神色有些迟疑:“主任......” “这么大一支成建制的队伍,而且......背景特殊。” “我就这么吞了?” “这些人......该给怎样的编制?指挥权......” 湘钰笑了笑,拍了拍林征的胳膊,语气轻松却透着深意: “你是团长!” “你有绝对的决策权!!” “林征,你不用有太多的压力。” 湘钰指了指那些士兵,低声说道: “这支队伍,我只带来了大头兵,没有带干部过来。” “全部都是白纸一张的大头兵!!” “不会让你在XiaO长那边不好交代的。” 林征心头一震。 好一个“只带大头兵”! 这意味着,湘钰把指挥权完全交给了自己,主动避嫌,消除了XiaO长的猜忌,不仅送了人,还送了心! 林征重重地点了点头,更加感觉主任做事有分寸! 任何事都是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为难! “既然主任信任,那我就不推脱了!!” “传令!!” “全团集合!!整编开始!!!” ...... 整整一天。 林征大刀阔斧,将现存的黄埔学子全部打散,作为骨干撒进了这支生力军中。 整顿后。 新二团共计一千七百八十三人!! 其中,黄埔学子三百二十人。 包含棉湖之战存活下来的一百二十名勇士,以及原独立营的班底。 这三百多人,就是这支铁军的脊梁!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军官层面的“全明星阵容”: 原本一直想当排长、嚷嚷着要带兵冲锋的陈更,这次终于如愿以偿,而且是——跃迁升官!! 直接晋升为一营营长!!! 其余几个营长的人选,更是豪华得吓人: 二营营长——蒋仙云! 三营营长——杜玉明! 四营营长——左全! 五营营长——徐想前! 六营营长——李志龙! 而一直打阵地战的黄伟,虽然职位依旧是火力连连长。 但谁都不敢小觑他! 因为在这次加龙将军和许崇Zhi的支援过后。 这个所谓的连,装备简直豪横到了极点: 马克沁重机枪——三十多挺!! 迫击炮——十多门!! 七五山炮——三座!!! 这样的火力配置,在整个东征军中,这就是最强的火力拳头! 黄伟这个“连长”,实际上享受的是营级、甚至副团级的待遇! 而这也代表着...... 在未来的战斗中,他们将要承担更重、更艰巨的攻坚任务! ...... 黄昏时分。 校场之上,旌旗猎猎。 一千七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列成了整齐的方阵,杀气腾腾。 整顿完成! 照例,林征这个团长应该上去讲两句,鼓舞一下士气。 林征整理了一下崭新的上校军服,迈步走上高台。 然而。 就在他才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 远处。 一名传令员骑着快马,不顾营规,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报,林团长,出事了!” “XiaO长急令!” “全军出征!” 第172章 剿匪、老三,你收了一个好学生! 据说那个很少出现在人前,也是为数不多的七眼天魔,也就是天魔组织的一号首领,也会亲自出面。 于是也纷纷去草丛里摘来一模一样的大头种子,轻轻把最下边连着的茎秆掐下去,一枚枚“大头冲锋勇士”便显露身形,然后就脱下外衣,开始捉对厮杀。 陆羽走过去,虽然警惕着对方偷袭,但这种偷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所谓的胆仁,就是熊胆里面的胆汁干燥之后形成的粉末,也是主要的药用部分。 周东成外表虽然憨厚敦实,可人却一点也不笨,陈培峰之前和杨杰凯简单介绍过此人,说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满脑子的坏主意。 陆羽皱了下眉头,他最讨厌的就是杂乱,他喜欢安静,可以思考,可以享受生活。而且等醒来的时间长了,他的鼻子也醒过来了,一时间呛的差点流出眼泪。 叶凌的神色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是看到不是一个个的美人,而是看到的是一具具的枯骨一样? 李逸重新加入战场,身上已经贴了两张符箓:速度符和力量符!现今李逸能用的力量也不多,爆炎果之类的特殊果实用不上,异能者都围着变异蛇,使用爆炎果只能让队友受伤,而变异蛇以它的鳞甲,绝对不会有多大的伤害。 “好了,你别说话,我先给你疗伤。”然而冷雪直接摘下了脸颊上的口罩,让凌天盘腿坐在地上,她则是坐在他的身后,双手紧贴凌天的后背,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入他的体内。 不过有利也有弊,因为养生太极拳深入人心,所以大家都以为太极拳就是拿来强身健体用的,前来学习的大多数都是中年人,年轻的体力好天赋高的反倒很少。 火魔急忙道,“神经病,怎么会是我?”啪地挂了电话,双手捂住脸部,兔子还等着自己的好消息呢,该怎么告诉她? 因为走得匆忙,所以她也就沒机会亲自跟清音和雪灵她们两个说一声,再加上那时她们早已睡下了,她就更沒机会跟她们道别了。 青云父子二人突然消失,‘五行元灵大阵’和‘阴阳圆轮盘’也随之在虚空之中渐渐消失了。 “我想求您或者特伦将军帮我救一下明天就会被处死的那个魔法师卡纳。”唐程见柯伦现在这份气质,觉得和这个柯伦说说也许也可以顶用。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若是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忙!”阎王爷拱手道。 光头听见楚洋骂他,反而得意洋洋的看了看楚洋,接着又看了看南少。楚洋不知道光头是什么意思,不过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都了有些不好。 只见那黑袍的拳之守护右手轻轻一挥,一大片蓝色的光晕闪过,众人便消失在了蒙蒙细雨的花海,再出现时,已是格兰达南郊的那座四海学院。 “你睡了很久,是该苏醒了,这光芒让你刺眼,但是你会习惯的。”玄冰说着,不渝慢慢抬起头,她看着玄冰的面容,这个男子脸色苍白,就像此刻的她一样。 战狐有了合纵联盟的后台支持就很有实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她从总部杀手名单中挑选了五十名精兵强将,气势是相当的浩大,而战狐也充当了五十名高手的领头,她对此丝毫不敢大意。 这边徐宣赞把与白卯奴怎么断桥邂逅、怎么搭船垫银、怎么借伞怎么还伞、最后又怎么两情相悦赠银成亲之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徐红雯听。 荒古深渊中,那混沌龙巢内腾起一口又一口古棺,一具又一具地炸开,那是多具如玉石一般精美的肉身,全都燃烧了起来,化成劫灰,冲起一股又一股仙光,没入狠人大帝体内。 此时他距离石台的位置也不过五米左右,但是这五米的距离就好像是巨大的鸿沟一般,难以逾越。 “就这样的要求吗?没有问题,我答应你。本来我们拜上帝教,就让那些落入歧途的羔羊,从新回到上帝的怀抱。”雅克神父听了,豪爽地说道。 离洛皱了一下眉头,他当然不会相信牧凡的话,牧凡的身上肯定有他熟悉的东西,这一点他丝毫不会怀疑。 身子都为落下,无名便已冲着两人大吼,手中英雄剑灌注股股整齐,直刺丁洋眉心的魔眼所在。 “救命,救命——”这时,一个真实而美妙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来自口中,而不像恶灵那般来自灵魂的颤音。 但吴一这两腿一蹬之下,好歹也使得白毛粽子探过来的大口一下子给咬了个空,白毛粽子顿时呲牙咧嘴的冲着吴一‘嘿嘿嘿’奸笑了几声,就又要再次咬过来。 一声冷哼,夹带着睥睨天下的滔天霸气,传遍八荒,让众生战栗。 共同的担心让他们暂时结成了同盟,共同对抗屠正刚不时增援的部队,打了大半年都没有个结果。 “来了个汉人,手中有枪,他说要见你。”能够看得出,朴金武很紧张。 这是一种至强的拳法,在白色的拳影中还流淌着金色的光芒,这是拳力更上一层楼的表现。 这件事儿你不主动说,上面的领导就不会派人接受,他们怕抢你的功劳,和你老爹也不好交代。 魁梧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他轻咳了一声,这吵杂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场争斗,毁灭的就是上万公里的地方,那些他们花费无数时间,无数资源造就的无敌堡垒竟然不堪一击。 第173章 敌军非但不跑,还敢主动进攻?! 指挥所内,落针可闻。 众人看向林征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后辈的欣赏,而是一种......近乎看妖孽的惊悚!! 大家心里都清楚,林征这一整天都在外面的大山里剿匪,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最新的军情简报。 可他刚刚一进门,仅仅是听了只言片语的分析,扫了一眼地图,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那个足以致命的隐患! 这种战略上的敏锐眼光...... 简直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知道,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将领? 大家围着地图讨论了这么久,哪怕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该察觉出不对劲了。 可事实就是这么诡异! 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看出来的死局,被林征一眼便看穿了! “可恶!!” 加龙将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即勃然大怒: “这个林乎!!” “此等败军之将,非但不跑,竟然还敢主动进攻?!!” “这简直是对我们的羞辱!!!” “啪——!!” XiaO长猛地一拍桌子,“好!!” “这个林乎好得很!!” “既然他敢来送死,那就成全他!!” “如今情报已明......” “敌明我暗,优势在我!!!” 虽然兵力上东征军处于劣势,且面临被夹击的风险,但既然掌握了先机,那这就有的打! 加龙将军盯着地图,属于战斗民族的那股子血性瞬间上涌: “林乎长途奔袭,又是分兵两路,定然疲惫不堪!” “且我军刚刚大胜,士气正盛!” “我建议——” “主动出击!!” “在野战中正面击溃林乎,一战定乾坤,打出革命军的威风!!” 这确实是苏军的风格。 刚猛! 直接! 然,XiaO长却连连摇头,态度坚决。 “不可!!” 他是真的被棉湖之战给吓怕了! 那种命悬一线的恐惧,那种精锐尽失的心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不想再拿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黄埔家底,去野外跟那帮亡命徒硬碰硬! XiaO长手指重重地点在揭阳城的位置: “我的意见是——” “坚守揭阳!!!” “利用坚城利炮,消耗林乎的锐气!!” “等到各路大军汇合,形成反包围之势,再进行决战!!” 这一次。 众将领纷纷站队XiaO长。 毕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野外赌博,守着城墙打,怎么看都更划算。 加龙虽然有些遗憾,觉得错失了歼敌良机,但看到众意难违,也只能耸了耸肩,表示服从。 战略方针既定。 接下来的战术部署,便如流水般顺畅。 众人围在地图前,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制定了一份详细而周密的作战计划。 “令!粤军张明达师驻守潮汕,死守不出,防备闽军和洪兆麟残部!” “并派出一部,牵制五华、兴宁之敌,必须彻底断绝林乎的外援!!” “令!调回第七旅许济部!” “告诉他,这是死命令!两日内必须全军返回揭阳,构建外围防线!!” XiaO长的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至于粤军陈铭枢旅与警卫军吴铁城部......” “让他们放弃来揭阳汇合!!” “直接由和田地区北上,进攻河婆!!” “给我把林乎的退路彻底截断!!” “那就是咱们关门打狗的——‘门栓’!!!” 最后。 XiaO长的目光落回了林征身上。 “揭阳战场的正面防御......” “由我亲自指挥!!” “以何应轻的一团、林征的新二团为核心,退防揭阳城内外!!” XiaO长特意点名,语气郑重: “介持!!” “你的新二团,全员精锐,火力最强,也是我手中......” “最后的王牌!!” “揭阳的正面防线......” “我交给你!!!” “你不仅要守住,更要——持续上压力!!” “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掩护侧翼友军的行动!!” “能不能把林乎这条疯狗关在笼子里......” “全看你了!!!” 林征立正,敬礼,声音铿锵: “是!!!” “人在阵地在!!!” ...... 半小时后。 林征从指挥所退了出来。 门外,夜色深沉。 他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大手一挥,示意在外等候的手下: “行军揭阳!!” “快!!” 大军开拔,直奔揭阳城。 到了城下,林征更是雷厉风行。 直接从驻守的粤军手中接过了城防,那效率,把粤军看得一愣一愣的。 随后。 整个新二团便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挖战壕、修碉堡、架机枪、埋地雷...... 在这揭阳城外,迅速构筑起了一道道死亡防线。 夜风呼啸。 工地上,热火朝天。 陈更手里拿着一把工兵铲,刚挖好一个单兵掩体,便趁着休息的功夫,凑到了正在查看地形的林征身边。 他看了看四周忙碌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漆黑的夜幕。 压低了声音,试探道: “林兄......” “这架势......可是要做缩头乌龟啊。” “咱们......” “真的要一直守吗?!” 第174章 优势在我、我升营长,你叫学长?! 横队渡。 林乎的临时行辕内,人声鼎沸。 “报——!!” “大帅!!” 一名浑身尘土的传令兵冲进大帐,一脸的喜色: “前线捷报!!” “谭延凯那个老匹夫的湘军,被咱们彻底击溃了!!” “他们丢盔弃甲,正往江西方向溃逃!!” “好!!” 林乎猛地从虎皮交椅上站起,将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拍在桌案上。 “哈哈哈哈!!” “谭延凯......不过如此!!” “若是当年,我也许还让他三分,可现在......老子兵强马壮,他拿什么跟我斗?!” 林乎眼睛里透着野兽般的贪婪与精明。 这几日。 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不仅正面击溃了试图增援东征军的湘军,更是收拢了大量从前线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 “大帅!!” 副官拿着最新的花名册,声音都在颤抖:“咱们这次......发财了!!” “除了咱们自己的本部人马......” “洪兆林部被打散的残部,还有那些无路可去的杂牌军,全都投到了咱们麾下!!” “经过初步清点......” “咱们的总兵力......” “已经突破了——五万人!!!” “五万?!!” 帐内众将领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乱世。 五万人! 那就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 足以横扫整个广东!!! 林乎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看着那个代表自己势力的红色箭头,越来越粗,越来越大。 他的心......也随之极度膨胀起来! “哼!!” 林乎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洪兆林那个废物!!” “手握重兵,占据坚城,竟然连打都不敢打,直接就跑了?!” “简直是丢尽了咱们粤军的脸!!” “还有陈大帅......” 说到这,林乎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甚至带着几分——僭越! “咱们这位陈大帅啊......” “老了!!” “彻底老了!!!” “不仅军事上无能,让一帮娃娃兵打到了家门口......” “更是优柔寡断,是个——软蛋!!!” “这种时候还想着求和?” “还想着割地赔款?!” “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林乎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军靴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此时的他。 已经不再满足于做一个听命于人的大将了。 他的野心,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 “诸位!!” 林乎猛地转身,目光如炬,“东征军虽然连战连捷,但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们战线拉得太长,兵力分散!!” “而我们......” “五万大军,以逸待劳,更是握紧的拳头!!” “对面的东征军......” “满打满算,能动用的机动兵力,也不过三万人!!” 林乎伸出大手,在空中狠狠一握: “五万对三万!!” “优势——在我!!!”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陈不行了......” “那这杆大旗......就该换个人来扛!!!” 众将领心领神会,纷纷跪地高呼: “愿誓死追随大帅!!” “打进广州城!!” “大帅才是真正的——南天王!!!” “哈哈哈哈!!” 林乎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大帐嗡嗡作响。 “陈王奋起挥黄钺!!” “那孙先生不在了,这广州也是时候——易主了!!!” “传令!!” “全军休整两个时辰,随后——全线出击!!” “目标——揭阳!!!” “我要拿这帮黄埔娃娃兵的人头......来铺平我通往广州的大道!!!” ...... 揭阳城外。 新二团前沿阵地。 “当!当!当!” 工兵铲撞击硬土的声音,此起彼伏。 战士们正在拼命地加固工事,挖深战壕。 陈更,一脸的郁闷。 他看了看手里那把崭新的驳壳枪。 又看了看身后那几门擦得锃亮的山炮。 终于忍不住了。 “林兄!” “咱们......就这么一直蹲着?!” “这不憋屈吗?!” “嗯?” 林征头也没抬,手里拿着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标注着射界: “憋屈什么?” 陈更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咱们现在的火力......是全军第一!” “又是精锐中的精锐!!” “咱们应该是猛虎下山,是蛟龙出海!!” “结果呢?” “让咱们在这挖坑,当缩头乌龟?!” 陈更越说越来气,把帽子往膝盖上一摔:“要我说......” “咱们就该冲出去!!” “跟那个林乎——硬碰硬!!” “凭借咱们手里的家伙事,未必怕他!” 林征停下了手中的笔。 “说完了?” “说......说完了。” 陈更被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原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林征合上地图,“一千八对五万,优势在我?!” 陈更打着哈哈,“害,林兄,我这不是夸张的说法吗,怎么还上纲上线?!” 林征不听其狡辩,继续道:“我们是尖兵不假!!” “但我们更是——血肉之躯!!!” “林乎有五万人!!” “就算全是猪,五万头猪冲过来,也能把咱们这点人踩成肉泥!!” “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己的敌人......” “敢死队——也会死绝!!!” “战争是残酷的!!” “不是评书里的单骑救主,更不是让你逞英雄的儿戏!!” “千万......” “不要轻视任何对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一头——发了疯的老虎!!” “既然上面的任务是坚守......” “那我们就做一颗——钉死在这里的钉子!!!” “战场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因我们贪功冒进,导致防线崩溃,让林乎长驱直入......” “这罪名——” “你我都担不起!!!” 一番话,如同晨钟暮鼓。 彻底敲碎了陈更心中那点浮躁与轻狂。 他深吸一口气,立正敬礼,神色变得肃穆: “我错了!!” “你说得对,咱们就是钉子!!” “就算是死......也要烂在土里,扎穿他们的脚底板!!!” 就在这时。 旁边一直闷头挖战壕的邱青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直起腰,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陈更。 “陈学长......” “你想得......确实太简单了。” “论大局观......” “你不如林征。” “甚至......连我都比不上。” “咳咳咳!!” 陈更被这突如其来的补刀噎得直咳嗽。 没好气地白了邱青全一眼:“邱疯子,你少在这说风凉话!!” “还有......” “以前我当副排长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副排长,叫得那叫一个准确......” “怎么我成营长,你改口叫学长了?!” 第175章 坚守揭阳、城破三日不封刀! 陈更心里那个郁闷。 他好不容易升了官,正等着这帮老同学改口过过瘾呢。 结果这邱疯子,死活不叫那声营长。 邱青全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插,“叫营长......” “显得你职位太高,我不喜欢。” “凭什么大家一起出来的,你就高我一级?” 邱青全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叫学长......” “显得咱们——还一样!!” “你......” 陈更瞬间无语,指着邱青全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 周围的战士们听到这两位斗嘴,顿时哄笑一团。 压抑的战前氛围,顿时缓解了不少! .... 次日清晨。 揭阳城外,大雾弥漫。 能见度不足百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肃杀的气息。 “来了!!” 观察哨低沉的预警声,打破了寂静。 “全体准备!!” “咔嚓——” 无数枪栓拉动的声音,在战壕里汇聚成一片。 林征举着望远镜,透过晨雾,隐约看到前方灰蒙蒙的荒野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那是—— 林虎的前锋部队! 约莫一个团的兵力,正排着散兵线,小心翼翼地向这边摸索过来。 “试探性进攻?” 林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林虎,虽然狂妄,但倒也没蠢到家,知道先派人来摸摸底。 只可惜...... 他碰上的是一块——钢板!!! “传令黄伟!!” 林征放下望远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该吃饭了”: “别让他们靠太近。”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 ...... 两百米外。 林虎军的前锋连长,正猫着腰,指挥着手下的弟兄们前进。 “都给老子精神点!!” “大帅说了,对面就是那帮黄埔娃娃兵......” “只要冲上去,一人五十块大洋!!” “冲啊......”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他身边炸开。 泥土飞溅! 紧接着。 “通!通!通!通!” “哒哒哒哒哒——!!!” 整个新二团的阵地,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黄伟的火力连——火力全开!!! 三门七五山炮、十几门迫击炮、三十多挺马克沁重机枪.... 在这一刻。 同时发出了怒吼!!! 密集的弹雨,无死角地覆盖了那片开阔地。 “啊——!!!” “救命啊!!” 冲在最前面的敌军,甚至还没看清铁丝网长什么样,就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惨叫声、爆炸声、机枪的撕裂声......混杂在一起。 对于这一个团的旧式军队来说,这种火力密度......简直超标!!! 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顶不住了!!” “快跑啊!!” 仅仅接触了不到五分钟。 甚至连林征的面都没见到。 这支所谓的前锋团,便彻底崩溃了!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想要拿大洋,后一秒便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地往回跑。 ...... 林虎军,前线指挥部。 “团长!!” “团长救命啊!!” 那名死里逃生的前锋连长,满脸黑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那是被吓破了胆: “太猛了!!” “对面......简直不是人啊!!” 敌军团长一脸懵逼,揪住他的领子:“怎么回事?!这才几分钟?就退下来了?!” “全是自动火器!!” 连长带着哭腔,比划着手势:“炮弹跟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机枪......那机枪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这火力密度......” “揭阳城里起码驻扎了一个主力团的配置!” 敌军团长听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一个试探性冲锋,就把前锋营给打残了? 这要是传到林大帅耳朵里...... 那就是——无能!! 是要掉脑袋的!!! “不行......” 敌军团长眼珠子一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锅......不能自己背! 得甩给敌人!! 是因为敌人太强,而不是自己无能! “来人!!” 敌军团长咬了咬牙,对着发报员吼道: “立刻给林大帅发报!!” “就说......” 他顿了顿,心一横,直接在数据上来了个——超级加倍: “大帅!!” “揭阳城内旌旗蔽日,枪炮声如雷!!” “据卑职亲眼所见,亲身试探......” “城内最少有——三个团!!!” “且全部是装备了苏式武器的——黄埔精锐!!!” “火力凶猛异常,工事坚固无比!!” “卑职拼死血战,由于兵力悬殊......根本——打不下来啊!!!” .... “啪——!!!” 一只精美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冒着白气。 “混账!!” “放他娘的狗屁!!!” 林虎看着手里那份“三个团”的电报,气得胡子都在抖,胸口剧烈起伏。 “三个团?!” “全是黄埔精锐?!” “他拿老子当三岁小孩哄呢?!!” 林虎虽然狂妄,但他是个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军阀,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他几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地戳着东征军的态势图: “东征军满打满算......” “一共才三万人!!” “他们的主力,都在侧翼,在后面防备咱们抄后路!!” “揭阳这种孤城......” “XiaO长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舍得放三个团的精锐在这里守着?!” “除非他脑子让驴踢了!!!” 林虎转过身,眼神阴鸷如狼:“这分明是前线那帮废物攻坚不利......” “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夸大敌情,谎报军情!!!” “甚至......” “是那帮兵痞怕死,不敢冲锋!!!” 想通了这一节,林虎眼中的杀气更盛。 他知道。 这种时候,讲道理没用,骂也没用。 手底下这帮兵,都是些有奶便是娘、无利不起早的兵油子。 跟他们谈什么主义、谈什么光复广州,那都是对牛弹琴。 只有——最赤裸的欲望,才能驱动他们去送死! “好!!” “既然怕死......” “那老子就给他们一个——‘不怕死’的理由!!!” 林虎猛地拔出腰间的指挥刀,“传我命令——” “破城后......” “全军三日不封刀!!” 第176章 向他们开炮、揭阳真有三个团?! “什么?!” 大帐内的众将领闻言,皆是一惊。 城破三日不封刀! 那是不受任何军纪约束的狂欢,是彻头彻尾的兽行! “不仅如此!!” “告诉前面的弟兄们!!” “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大烟土,甚至是——城里的女人!!!” “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三天里,那是他们是自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分文不取!!!” 这道命令一下,大帐内的将领们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不仅是对士兵的激励,对他们这些军官来说,更是一场饕餮盛宴! “还有!!” “传令预备队!!” “把我的三个主力团,全部给我派上去!!” “告诉他们......” “日落之前,若是攻不下揭阳提头来见!!!” ...... 前线阵地。 原本因为第一波攻势受挫而士气低落的敌军士兵们。 在听到这道命令的瞬间。 整个阵地,瞬间——沸腾了!!! “大帅真的这么说?!” “封刀三日?!!” “那岂不是......发财了?!!” 士兵们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那是贪婪的红! 是欲望燃烧的红! 他们看向远处那座巍峨的揭阳城。 眼神变了! 不再是看着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在他们充血的眼球里...... 那是一座金山、银库、更是青楼! “弟兄们!!” 敌军军官挥舞着驳壳枪,声嘶力竭地吼道: “都听到了吗?!!” “大帅发话了!!” “抢钱!抢粮!抢女人!!!” “只要冲进去......” “下半辈子就是地主老财!就是人上人!!!” “不想穷一辈子的......” “都给老子——冲啊!!!” “嗷——!!!” 无数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端着枪,像是疯了一样涌出了战壕。 新的一轮攻势开始了。 但这一次...... 完全不同了!!! 敌人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散兵线试探,不再讲究什么交替掩护。 而是—— 漫山遍野的——猪突冲锋!!! 密密麻麻的人头,铺天盖地地向着新二团的阵地涌来。 “抢啊!!” “那是我的!!” “冲进去就是发财!!” 这种被欲望驱使的疯狂,比单纯的勇敢更加可怕,也更加——恶心! ...... 城头之上。 新二团的前沿指挥所。 几个营长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眉头都皱了起来。 “什么情况?” 四营长左全放下了望远镜,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帮人......吃错药了?” “怎么死的人越多......他们反而越兴奋了?!” “你看那个......” 一旁的蒋仙云神色凝重,缓缓吐出几个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 “这不是勇夫,这是——亡命徒!!” “林乎肯定是许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诺言,才把这群人变成了野兽!” 林征站在最前方。 那一身笔挺的上校军服,在硝烟中显得格外冷峻。 他举着望远镜,冷冷地看着涌来的敌军,“既然不想当人,想当野兽......” “那就成全他们!!” “传令下去——” “不要节约子弹!!!” “给我狠狠地打!!” “黄伟!!” “到!!” “你的炮呢?!留着下崽吗?!!” 林征指着敌军冲锋队伍的后方:“向他们开炮!” “不用管前排,截断他们的兵线!!” “别让他们靠近铁丝网!!!” “是!!!” ...... “轰!轰!轰!” 三门克虏伯山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越过前排的敌军,狠狠地砸在了后续的人潮之中。 每一发炮弹落下,都能清空一大片区域。 而在前沿阵地上。 “哒哒哒哒哒——!!!” 三十多挺马克沁重机枪,早已构成了几道交叉的死亡火网。 枪管早已打得通红,滋滋地冒着白烟,旁边的副射手不停地往水冷套筒里浇水。 陈更亲自操着一挺重机枪。 他的手都在抖—— 不是怕的,是被那巨大的后坐力震的! “妈的!!” 陈更一边熟练地更换着滚烫的枪管,一边破口大骂: “这帮疯子!!” “真是嫌命长啊!!!” “死这么多人还往上冲?!!” 在他面前的开阔地上,敌军的尸体已经堆了几层高,甚至阻挡了射界。 但后续的敌军依然冲锋。 然而。 这种自杀式的猪突,在绝对的火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新二团的火力配置,于敌军而言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严密的战壕体系、倒三角的交叉火力、加上火炮的纵深遮断...... 让这座揭阳城,变成了一台最高效的——绞肉机!!! 任凭敌军攻势如潮,哪怕他们把嗓子喊破了,把眼珠子瞪裂了...... 也始终无法越过那道死亡封锁线半步! 揭阳城,依旧——稳如泰山!!! ...... 黄昏将至。 残阳如血,照耀着这片修罗场。 横队渡,林乎大帐。 “报——!!” “大帅......” 传令兵这次是爬进来的,浑身是血,声音带着哭腔: “攻......攻不进去啊!!” “三个团......折了一半了!!” “弟兄们都拼命了,都疯了......可是......可是根本靠不近啊!!” “对面的火力......太猛了!!” “那机枪......就没停过!!” “那炮弹......跟长了眼睛似的!!” “大帅......咱们......” “还要打吗?!” “哐当——” 林乎手中的茶杯再次落地。 脸色铁青!!! 他走到帐口,看着远处揭阳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听着那即使隔着几里地依然密集的枪炮声。 林乎的手,微微颤抖。 “难道,那三个团的敌军,不是谎报?!” “姓将的他疯了吗?!” “放六七千人在揭阳这座孤城干嘛?!” 心中暗骂之际! 又一电报员跌跌撞撞冲入:“报!大帅!大事不好!!” “侧翼......侧翼崩了!!” “粤军主力不知从哪冒出来,正猛攻我军薄弱处!!” “被打退的湘军卷土重来,正抄咱们后路!!” “福建那边的军阀也陈兵边境,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 林乎眼前一黑,踉跄后退:“完了!!” 第177章 微操、丑陋的胜利、衣锦还乡不见旧时人! 时间,如指间沙,悄然流逝。 转眼已是一周后。 揭阳城外,战云依旧密布,但那股子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却变了味儿。 变得有些荒诞! 新二团的前沿指挥所里。 “啪——!!!” 陈更一把扯下头上的军帽,狠狠地摔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两脚。 “娘希匹!!” “这仗......没法打了!!!” 陈更指着那个刚刚挂断的黑色电话机,唾沫星子横飞: “这叫什么事?!!” “咱们明明火力占优,对面那帮兵痞早就被打得没了心气......” “只要一个反冲锋,老子敢立军令状,两小时内结束战斗!!” “结果呢?!” “让咱们在这蹲着挨冻就算了,还要......还要听这种狗屁倒灶的命令?!!” 也不怪陈更发火。 实在是这几天......太折磨人了! 自从XiaO长在后面建立了直通前线的电话线后,这位“军事天才”似乎终于找到了挥洒才华的舞台。 神通广大的他,直接越过团部,越过营部...... 拿着电话,直接指挥到连、排一级的机枪阵地和散兵坑!!!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通讯兵战战兢兢地接起,听了两句,看向角落里正在生闷气的黄伟: “黄连长......” “又是校长的电话......” “他说......” “说一营的三号重机枪阵地,位置不对!!” “那是死角!!” “命令你......立刻向左移动五米!!” “他说那里视野好,能打得更准!!!” “噗——” 正在喝水的左全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黄伟推了推眼镜,摊开手: “向左五米?!” “那是粪坑!!!” “再说了,那是反斜面死角,本来就是为防炮的!!” “移过去.,那不是把机枪手往人家炮口上送吗?!!” “简直胡闹!!!” 不仅是黄伟。 外面的战壕里,邱青全也是满手的血泡,正带着人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工兵铲。 “挖!!” “都给老子接着挖!!” 邱青全一边挖,一边骂骂咧咧:“上面说了,二营的战壕还要加深一尺!!” “要防重炮!!” “我就纳了闷了,林虎那帮穷鬼哪来的重炮?!” “这都挖了三米深了......” “这他妈是在修战壕吗?!” “这是在——修坟!!!” “团长!!” “你去跟校长说说吧!!”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再这么微操下去......咱们会被玩死的!!” “这是在侮辱我们的专业能力!!” 林征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黄埔精英。 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太了解这位老师了! 以前兵少,不敢乱动。 现在新二团成了全军模范,成了他的“心头肉”,成了他的私产! 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生怕这一战把他的家底给拼光了! 同时...... 他也极其享受这种远在百里之外运筹帷幄的快感! 这是权力的毒药! 一旦沾上,就戒不掉! “行了!” “听校长的!!” “让你们挖就挖,让你们挪就挪!!” “可是......”陈更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 林征打断了他,“听校长军令,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又是半天过去! 战场局势,风云突变! 那些之前还在观望的各路杂牌军阀,眼看林虎在揭阳城下碰得头破血流。 瞬间——翻脸了!!! “他妈的,林虎也不行了!” “那还等什么?!” “抢他娘的!!” “上啊!谁抢到地盘就是谁的!!” 一时间。 各路军阀,从四面八方发起了猛攻。 林虎的后路被切断! 侧翼被突破! 曾经号称五万大军的林虎集团,转瞬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横队渡大帐。 “大帅!!” “左翼守不住了!!” “粮道也被断了!!” “底下的弟兄们......人心浮动,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林虎瘫坐在虎皮交椅上,头发凌乱,双眼赤红,哪里还有半点枭雄的模样? 他手里死死地攥着最后一份电报稿。 “大帅!!” “拉兄弟一把吧!!”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有二心!!” “只要主力还在......只要您拉兄弟一把......咱们还能卷土重来啊!!!” 他在赌。 赌陈会念及旧情,赌陈还想翻盘。 然而。 等待他的,一脸死灰的通讯兵。 “大帅......” “回电......来了。” “念!!” “陈大帅......” “昨夜带着家眷......还有几十箱细软......” “坐英国人的军舰......” “跑了!!!” “去香港做寓公了!!!” “什么?!!” “跑了?!” “带着钱跑了?!不管我们了?!” 林虎两眼一黑,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主帅逃跑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军。 “大帅都跑了!!” “还打个屁啊!!” “没饷了!!” “快跑啊!!” 不用东征军动手。 他们自己——先乱了!!! “轰——!!!” 不知是哪个营先炸了营,枪声、哭喊声、咒骂声在营地里响成一片。 五万大军,一夜崩盘!!! 东征军见状,全线反攻。 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 林虎在乱军中不知所踪,有人说他被打死了,有人说他化妆成乞丐跑了。 总之。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东征军顺势占领汕头。 东征胜利! 捷报频传。 整个东征军都沉浸在狂欢的海洋中。 唯有新二团的营地里,气氛怪怪的! 陈更、杜玉明、邱青全几个人,更是毫无形象地坐在成堆的缴获物资上,一个个拉长了脸,跟谁欠了他们八百吊钱似的。 “呸!!” 陈更吐掉嘴里的草根,一脸的不爽:“这叫什么仗?!” “最后的大决战......咱们一枪没放!!” “光顾着给校长表演‘听话’了!!” “光顾着在那挖坑、挪机枪了!!” 邱青全也是一脸的郁闷,手里拿着一块缴获的大洋抛来抛去: “谁说不是呢......” “别的部队都在抓俘虏、抢地盘、捞油水......” “咱们呢?” “在原地数蚂蚁!!” “这大胜仗拿得实在丑陋!” 下面的士兵们也觉得不过瘾。 他们是全军装备最好的,结果最后连口汤都没喝上,风头全被那帮杂牌军和粤军给抢了。 就像是衣锦还乡,不见旧时人! 新二团众多将士,口上不说,可心中对那位长官颇有微词! 第178章 病榻残灯、先生遗愿——和平、统一! 北平,铁狮子胡同。 民国十四年的冬,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上几分。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卷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如呜咽般的哨音,拍打着顾维军宅邸那厚重的窗棂。 屋内,炉火虽旺,却驱不散令人厌恶的死气! 病榻之上。 那一奔走半生只为共和的先生。 此刻,已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 眼窝深陷,面容蜡黄。 床榻边。 夫人双眼红肿,握着先生那枯瘦如柴的手,整日整夜地守着,不敢合眼。 汪则面色凝重地立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一片凄凉。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机要秘书快步走进,将一份加急电报递到了汪手中。 汪接过,目光一扫。 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喜色!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病榻前,弯下腰,用极轻的声音唤道: “先生......” “先生,醒醒......” “广东......来电了!!” 或许是听到了“广东”二字,昏睡中的先生,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双眼。 “广......东......” 声音微弱如游丝。 “是!” 汪压抑着激动,凑到先生耳边: “东征......” “大胜!!!” “大......胜......” 这两个字,仿佛一剂强心针。 先生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只枯瘦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被单。 “快......” “给......给我看......” 他挣扎着,试图从床上坐起,想要亲眼看看那份捷报。 然而。 他太虚弱了! 身体才刚刚离开床铺半寸,一阵剧烈的肝痛便袭来,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 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一团。 “先生!!” 夫人和汪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顺气。 看着先生那痛苦的模样,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心痛与不忍。 “先生......” 汪红着眼眶,轻声劝阻:“保重身体,先生!” “您别动......我念给您听!!” “我一字一句......念给您听!!” 先生剧烈地喘息着,最终无力地靠在被高高垫起的枕头上。 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汪快念! “此次东征,校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尤其是......” “林征!!” “此役,林征战功最为卓著!!” “从虎门首战,奇袭炮台;到淡水奇袭,斩首敌将;再到棉湖救火,力挽狂澜......” “最后揭阳拒敌,以守代攻,全歼林虎主力!!” “他以一己之力......” “打出了校军的威风,打出了党军的铁骨!!” “现已从连长晋升至团长!”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堪称传奇的战功。 汪悄悄观察着先生的表情。 他发现。 先生并未惊讶。 那张蜡黄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早知如此的欣慰笑容! “林......征......” 先生嘴角微扬,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回到了那日在黄埔军校,初见那个年轻人的场景。 “时势......造英雄啊......” 先生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睿智:“我......没看错人。” “此子......” “是条潜龙......” “只需要一个风口......便能——化龙!!!” “咳咳......” 先生轻轻咳嗽了两声,“庆幸......” “庆幸中凯当初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将其拒之于黄埔外!” “为革命,培养了一把利刃!” 汪连连点头。 然,世间事,没有十全十美! 大捷之后,便是惨痛的战报,是令人心惊的伤亡统计! “先生......” “胜虽胜了......” “但代价......也是惨重的。” “尤其是棉湖之战......” “教导二团遭遇洪兆林主力包围......” “全团......仅存三百余人......” 空气,瞬间凝固了。 夫人的哭声一顿,捂住了嘴巴。 汪看着先生那只放在被单上瞬息握紧的手,心中猛地一紧。 他知道王柏林临阵脱逃、甚至差点害死湘钰的丑闻,那份电报里虽然隐晦,但暗示得足够明显。 但...... 看着眼前这位即将离去的老人。 汪犹豫了。 他实在不忍心,让这最后的时刻,再被背叛和耻辱所玷污。 “团长王柏林......” 汪咬了咬牙,撒了一个无奈的谎:“遭遇战惨烈......” “二团浴血奋战,寸土不让......” “以身殉职!!!” 先生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那深陷的眼窝,无声地滑落。 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湿痕。 黄埔军校......那是他最后的心血啊! 那些学生,那些教官......就像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他知道革命要流血。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但他没想到......会流得这么快、这么狠!! “三百人......” “二团...” “就剩下......三百人......” 先生喃喃自语,“我的......学生......” 老人的悲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不忍卒读。 见先生悲痛过度,气息又开始紊乱。 汪急忙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试图转移先生的注意力: “先生!!” “莫要太过悲伤!!” “还有一事!!大喜事!!” “因为东征大胜,林虎、洪兆林全军覆没......极大地展摄了周边的军阀!!” “福建方面的军阀......” “已派代表与我党洽谈,试图——和平归顺!!!” “许总司令计划一周后,在揭阳与其一同洽商——和平整编事宜!!!”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大胜,威力更甚! “和平......” “整编......” 这四个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 先生猛原本浑浊不堪的眸子,此刻...竟然亮得吓人! 那是他对和平统一毕生的执念、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终极理想!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 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奇迹般地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好!!” “好啊!!!” 先生的声音,陡然洪亮! 先生的手,也有了力量,紧紧攥住汪的手! “若能......和平统一......” “百姓......便可少受战火之苦......” “这......这是大功德!!” “是中华之福啊!!!” “快!!” “告诉崇Zhi!!” “要谈!!” “一定要谈!!!” “要诚心地谈!!哪怕让出利益,也要促成和平!!!” 看到这一幕。 夫人再也忍不住,背过身,轻声抽泣起来。 汪和身边的医生,更是面色惨白。 这不是好转,是... 第179章 身后事、未竟名、林征高于浮云齐! “我......怕是过不去这个冬了。” 汪心头一颤,刚想开口安慰,却被先生制止。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那些虚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 先生剧烈地喘息了几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要记住......军队,才是根本!!!” “黄埔......是我的心血,也是党的根基......” “林征......” “还有那些在东征中活下来的娃娃们......” “他们......是火种!!!” “是燎原的火种!!!” 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逻辑却清晰得可怕:“你要......护着他们......” “千万......不要让旧军阀的那些臭习气......毁了这支党军......” “也不要让那些政客的脏手......伸进去......” 说到这,先生似乎是累了,闭上了眼睛,只有那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放不下。 屋内一片死寂。 只有夫人的压抑的啜泣声。 片刻后。 先生再次睁开眼,这一次,他的目光直直地锁定了汪。 眼神中,带着三分审视,三分无奈,还有四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你......不够坚定。” 这句评价,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汪的心口。 汪身子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你在党内......虽有声望,笔杆子也硬......” “但你......无实权!!!”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敢在什刹海刺杀摄政王的热血少年......” “你变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先生叹了口气,语气中并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惋惜: “这不是一件错事......” “人,总是会变的。” “但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这也不算幸事。” 汪低着头,不敢反驳半句。 先生说得对! 这些年,他在党内虽然地位崇高,却总感觉被架空,总感觉力不从心,正是因为手里没枪,心里没底! “反观那人,异常坚定!” “他为了目的,可以忍辱负重,可以杀伐决断,甚至不拘泥于手段!” “这种人......” “才是乱世中的——枭雄!!!” 先生咳嗽了两声,脸上潮红依旧:“一旦我离去......” “党内......必乱!!!” “仅凭你一人无法将其压制!!” 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 “加上廖也不行。” “中恺为人......太过温和,太过君子......” “少了一些......杀伐气!!”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君子,是斗不过流氓的。” “那人与许崇Zhi是结拜兄弟......” “两人现在携东征大胜之威,声望正盛,手里又握着枪杆子......” “你和廖如何能将其压制?!!” 这一番剖析,将党内错综复杂的局势,剖析得淋漓尽致。 汪只觉得冷汗直流。 先生虽然病重,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先生,我该如何是好?!” 先生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一条明路:“我希望你......” “将心中的偏见......稍稍放边。” “多与湘钰接触......” “与那边......形成——统一战线!!!” “只有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才能制衡!!” “以防事态......彻底失控!!!” 汪闻言,心中巨震。 他虽然对那边有些芥蒂,但也知道先生这是为了大局,是在为他铺路保命。 这一刻。 他对先生的伟大与高瞻远瞩,有了更深的了解。 “学生......” “谨遵先生教诲!!” “学生一定......放下偏见,顾全大局!!” 见汪答应,先生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遗言已经交代完毕时。 先生突然反手握住了汪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近乎恳求的神色。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轰——!!!”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宋夫人、医生、秘书,全都愣住了。 “求”?! 这一生骄傲、从不低头的孙先生......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竟然用了——求字?!!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众人的心也都端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能让先生用这个字的事...... 定然——无比重要!!! 甚至,比刚才的那些政治布局,还要重要!!! 汪更是如遭雷击,强忍着悲痛,挺直了腰杆,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先生请讲!!!” “学生......” “定然时刻铭记!!万死不辞!!” 先生看着汪,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郑重: “林征......” “此子......大才!!!” “他之见识......他之坚定......远超我所见的所有人!!!” “甚至...不在我之下!!!” 屋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在先生之下?! 先生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说道:“我心知......他心有雄途......” “只可惜......” “他现在被那人死死压制,被当成了私兵,当成了打手......” “这是对革命的......浪费!!!” 先生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你若是肯......” “便于廖......将林征——扶正!!!” “给他权力!!” “给他地位!!” “让其......可以不受限制......” “让他......”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飞!!!” 汪闻言,彻底沉默了。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先生会让他照顾家人,或者交代什么未竟的事业。 却万万没想到...... 先生最后的请求,竟然是为了一个——林征!!! 而且是让他和廖仲恺联手,去扶持林征,去对抗那人的控制! 这是何等的看重?! 这简直是把林征当成了——未来的希望!!! 众人心中更是大惊。 如此评价,他们之前从未听先生说话! 此刻。 众人心中方才明白。 林征,在先生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高,高与浮云齐! 甚至,愿将身后事托付于他! 汪,沉默了! 他在思索,他在考量! 然...先生,却无更多气力,软软的落于床上! 第180章 何为栽培——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揭阳城外,长亭古道。 春寒料峭,杨柳依依。 “呜——!!!” 远处的汽笛声传来,打破了离别的宁静。 湘钰站在长亭边,身后是那一千名整装待发的铁甲车队士兵。 他们要走了。 这支在关键时刻帮助新二团稳定了局势的生力军,此刻奉命要返回广州复命。 他们是大元帅府的卫队,不能长期滞留在外。 “林征。” 临行前,湘钰将林征拉到了一旁,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林征心中感激,立正敬礼: “若不是您带来的这支铁甲车队,若不是您的鼎力支持......” “新二团......恐怕早就散了!!” “我也没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更没机会打赢这场揭阳之战!!” 这份情,太重了! 湘钰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征的话。 “介持......” “你不用谢我。” “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 “你真正该谢的人是先生!” “战功固然重要,但黄埔军中,能打仗的并非只有你一人。” “加龙将军之所以对你另眼相看......” “是因为——先生!!!” “先生?!”林征瞳孔收缩。 “没错。” 湘钰看着北方,“早在东征之前,甚至早在你还在军校的时候......” “先生就曾多次在苏联顾问面前,盛赞于你!!” “他说......” “你是天生的将才!!” “是未来黄埔的——‘革命之剑’!!!” “他甚至私下拜托加龙,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栽培你,为你铺路......” “哪怕......” “哪怕为此要和那人产生一些分歧,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如一道惊雷,在林征的脑海中炸响。 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 怪不得! 怪不得加龙将军会那么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 怪不得自己在军中的晋升之路会如此顺畅,甚至可以说是如有神助! 原来...... 在他的身后,一直有一位老人,在默默地为他遮风挡雨,为他铺平道路! 而这一切...... 那位老人从未提起过半个字! 甚至连让他知道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默默地做着。 何为栽培? 这便是栽培! 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不像那人,所言所行皆带着肉眼可见的功利!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林征的鼻头一酸,一种巨大的感激与愧疚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那位在病榻上还在为国操劳的老人。 想起了那双充满期望的眼睛。 “我......” “可惜......” 湘钰拍了拍林征的肩膀,叹了口气:“先生这一去北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要一心为了革命!” “莫要辜负了......先生的一片苦心!!” 说完。 湘钰转身上车,铁甲车队缓缓开动,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 送走湘钰后。 林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身后的喧闹声将他拉回现实。 随着铁甲车队的离开,新二团的兵力瞬间——缩水! 原本浩浩荡荡的一千七百多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只剩下了原本的那点老班底和二团的残兵。 满打满算八百人! “这......” 陈更看着空荡荡的校场,有些傻眼了:“林兄......” “咱们现在六个营长......” “平均一个营长就管一百来号人?!” 邱青全也是一脸的苦笑:“这也太寒碜了点吧?说是团,其实就是个加强营的架子。” 看着众人那副泄气的模样,林征收敛起心头的悲伤,“兵在精而不在多!!” “况且......” “咱们手里有枪、有炮、还有特批的——自主招兵权!!!” “只要咱们能在这里稳定下来,只要咱们的名声打出去......” “兵员......不会太缺!!” 不过,林征并没有急于求成,“谁也不许给我现在就去拉人头!!” “战斗刚结束,百姓惊魂未定。” “这时候去招兵......” “难免会让人觉得咱们是在——拉壮丁!!!” “那是旧军阀的做派!!” “我们是党军,是人民的队伍,这名声要是臭了,以后就别想在广东立足了!!” “这件事......” “得徐徐图之!!” “咱们应该放下枪杆子,拿起泥瓦刀!!” “去帮城里的百姓修补房屋!” “去帮老乡挑水劈柴!” 命令下达后,新二团的士兵开始行动! 终究是黄埔嫡系,心中虽不太理解,但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一开始的畏惧、躲闪,到后来的送水、送鸡蛋,再到最后的交口称赞。 “这才是仁义之师!!” “跟以前那些兵匪完全不一样!!” 城内一片祥和,军民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 看着窗外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林征坐在指挥部里,却高兴不起来。 他频繁地看向桌上的日历。 那上面显示的日期是——民国十四年,三月十二日。 “会不一样嘛?!” “报告!!” 这时,门帘一掀,陈更和蒋仙云拿着一份厚厚的战后重建报告,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闻言,林征心中猛地一颤! 见两人是汇报战后重建的事情,心中又松了口气! “团长!!” “这招真灵啊!!” 陈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才干了一天活,就有不少后生偷偷跑来问咱们还招不招兵了!!” “我看要不了几天,咱们这架子就能填满了!!” 说完,他才发现林征正对着孤灯发愁,一脸的凝重。 “林兄?” 陈更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干嘛?!” “怎么打胜仗了,兵也有着落了,还一脸不高兴?” “难道......” 陈更凑过去,压低声音,“你也觉得......” “长官管得——太多了吗?!” 蒋仙云是红方在黄埔的代表人物,本就对XiaO长的某些作风看不惯。 闻言,更是接话道:“本来就是管太多了!!”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他坐镇后方,隔着几百里地,凭着一根电话线......就想遥控指挥前线的机枪位移五米?!!” “这是什么道理?!” “他怎么能理解前线的实际情况?怎么知道那五米是不是死角?是不是火坑?!” “不理解前线,还要一直发号施令......” “这难道不是——外行指导内行嘛?!!” “简直蠢得挂相!!!” “啪——!!” 林征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止,“慎言!!!” 蒋仙云被这一吼,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眼中依然带着几分不服气。 就在这时—— 李志龙,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小跑进来。 面色惊慌,言语中是止不住的哭腔! “林兄,各位,先生去了!” 第181章 凯申难看的吃相、廖公的苦涩! 众人闻言,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陈更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拒绝相信! 他强忍着心头的剧痛,扯动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去拍李志龙的肩膀: “志......志龙兄......” “你看你......” “又开玩笑!!” “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没开玩笑!!!” 李志龙大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将手中的电报一把塞进了林征的手里。 林征的手,微微颤抖。 他低下头。 电报上只有寥寥数语,每一个字,却都重如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急电:民国十四年三月十二日,先生于北平......病逝。】 “......” 林征闭上了眼睛。 哪怕早就知道了结局,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这几个字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时...... 心,依然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信!!” 陈更一把抢过电报,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信......” “假的......一定是假的!!” 一旁的蒋仙云。 那个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声音中充满迷茫: “导师......走了......” “革命的灯塔......” “灭了......” “这天......要乱起了!!!” ... 噩耗,如倒春寒。 短短半日,东征军全军缟素。 从揭阳的城头,到黄埔的校门,白色的挽联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悲恸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和许原本准备在一个礼拜后,同福建军阀的代表进行和平谈判。 那是关乎地盘扩张的大事! 但...... 当他得知那个消息的瞬间。 没有任何迟疑,当即下令:“备车!!” “马上备车!!” “我要回广州!!!” 在他那精明的政治算盘里,地盘没了可以再打,军阀跑了可以再抓。 但—— 那个位置......那个正统的地位......如果不趁热抓在手里,那就真的没了!!! 演戏,要演全套! 回到广州后,休息都不休息,直奔大元帅府。 此时。 大元帅府内,早已是一片素白。 廖、胡等党内大佬,正在强忍悲痛,组织最高规格的悼念仪式。 “噗通——!!” 一声闷响。 进入灵堂后,那人直接跪倒在先生的遗像前。 “先生!!!” 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哭,瞬间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啜泣声。 “您怎么就走了啊!!” “学生......学生来晚了啊!!!” 那人趴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甚至...... 哭到动情处,他还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当场昏厥了过去! “快!!” “晕过去了!!” “叫医生!!” 左右侍从手忙脚乱地将他搀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那人,推开众人,还要挣扎着往遗像前爬: “别拦我......” “让我随先生去吧......” 这一幕。 看得周围前来吊唁的百姓,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抹泪。 “真是师徒情深!!” “是真孝顺!!” 然而。 站在一旁的胡和廖,对视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 在之后几天于广州进行的公开悼念会上,那人更是一马当先,不错过任何一次露脸的机会! 为悼念临时搭建的讲台上。 他身穿戎装,手臂上缠着黑纱,神情肃穆且悲壮。 “同志们!!” “先生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永存!!” 他声泪俱下,大肆宣扬先生的丰功伟绩,号召社会各界勠力同心,完成先生未竟的事业。 这前半段,听着还算正常。 可讲着讲着......味道就变了! “我们必须——继承先生的遗志!!!” 他挥舞着拳头,声音陡然拔高:“要想革命成功,就必须——军权统一!!!” “必须——服从领袖!!!” “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我们才能打倒军阀,统一中国!!!” 话里话外。 字字句句。 都在疯狂暗示—— 我!! 就是那个唯一的继承人!! 我!! 就是那个新的领袖!!! 他巧妙地将“先生的遗志”与“自己的权力”强行绑定在了一起。 仿佛反对他,就是反对先生,就是背叛革命! 台下。 无数民众和不知情的学生,被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感动得热泪盈眶。 “支持!!” “继承遗志!” “统一军权!!” 欢呼声此起彼伏,声浪震天。 可人群中。 那些真正的聪明人,眉头却越皱越紧。 就连贺中寒这种坚定的蓝方分子、,此刻听着这篇演讲,心里都觉得有些别扭。 贺中寒心中暗自嘀咕: “是不是....太急了点?” “先生才刚走......这就开始夹带私货了?” “这吃相属实不雅!” 而不远处。 廖和胡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哼!!” 胡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气得牙根直痒痒,压低声音骂道: “尸骨未寒!!” “他就在这抢班夺权!!” “吃相太难看!!!” “简直是有辱斯文!!!” 一旁的廖,虽然没有骂出口,但眼中的忧虑却比谁都深。 他看着台下狂热的人群,又看了看台上那个手握重兵、刚立下东征大功的XiaO长。 心中明白。 大势......已成! 如今的那人,挟大胜之威,又有民心所向。 即便他们这些元老看出了他的野心,也无法在明面上进行打压了。 “唉......” 廖长叹一声,心中满是郁闷与无奈。 望着狂热的人群,心中苦涩。 先生临终前曾叮嘱早做筹谋,可如今看来,自己终究是慢了一步! 低估了对方的速度与野心,让局势倾颓至此。 望着台上那野心勃勃的身影,一股寒意陡然蹿上脊背。 他猛然想起湘钰之前的转述——警惕刺杀! 彼时他只当是多虑,如今看这难看的吃相,为了权力,还有什么是那人做不出来的? 这警示......怕是并非空穴来风! 更让他心惊的是,湘钰曾暗示此言出自林征之口。 可林征,身在黄埔嫡系,备受宠信,却通过湘钰向自己示警。 他究竟作何打算?! 实在叫人,看不透,看不清! 第182章 可偏偏,我看的到未来! 揭阳,新二团临时团部。 一张印着黑边的文件,被孤零零地扔在会议桌的中央。 那是—— 由XiaO长亲自撰写、并勒令全军必须在明日清晨集体宣读的告全军将士书。 也就是,给先生的悼词。 “呵......” 陈更手里夹着烟卷,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冷笑。 他随手翻了翻那份文件,一脸的鄙夷: “这叫悼词?!” “通篇都是‘在此危难之际,吾当如何如何’,‘吾曾与先生如何如何’......” “这哪里是在悼念先生?!” 陈更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这分明是......” “在给他自己——树碑立传!!!” “甚至是在变相吹嘘自己指挥若定、是天命所归的继承人!!” “啪——!!!” 李志龙经历棉湖血战,心中最是不忿,直接把那份稿子拍在了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这简直是对先生的——亵渎!!!” “先生尸骨未寒,他就急着利用死人来捞政治资本?!” “这东西......我不念!!” “我也念不出口!!” “我也觉得不妥。” 一直沉默的蒋仙云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决绝。 作为青年军人联合会的负责人,他的政治嗅觉比在场所有人都灵敏。 “这份东西......” “充满了腐朽的——政客臭味!!!” “新二团是革命军!!是党的武装!!” “不是他某一个人的私兵,更不是他上位的垫脚石!!” “我提议——” “拒读此文!!!” “对!拒读!!” 众人群情激愤,纷纷附和。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这若是真的拒读...... 往小了说,是抗命。 往大了说......那就是——兵变!!! 是公然打XiaO长的脸,是在向现在的最高军事长官宣战! 林征坐在主位上,心中同样厌恶那份充满了政治算计的悼词。 但他更清楚...... 现在的局势,容不得半点冲动! “够了!!!” 林征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拒读?” “仙云兄,你告诉我,拒读之后呢?” “等着被撤编?” “等着明天早上,督战队拿着执法令冲进营房,把我们一个个都绑了?” “还是等着大家都被打成——反贼?!!” 蒋仙云一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们现在只有八百人!!” 林征指着门外: “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有多少人想看我们新二团倒霉?” “一旦我们被撤编,被遣散......” “先生留下的这点火种......” “就彻底——灭了!!!” 众人闻言,皆是低下了头。 是。 虽然心里不爽,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那怎么办?” 李志龙一脸的憋屈,“难道就真的捏着鼻子,去念这篇恶心人的东西?” 林征深吸一口气,“念!!” “当然要念!!” “不仅要念,还要大声地念,要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众人一愣,刚想反驳。 林征却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是——” “读完之后......” “我们紧接着......” “再读一份——我们自己写的词!!!” “一份真正代表我们心声、代表黄埔精神的悼词!!” “两份一起读!!!” “先公后私,先上级后学生......” “于情于理......” “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众人眼前一亮。 既保全了面子,不给人口实,又表达了真实的情感,狠狠地恶心了一下那篇官样文章! “好!!” 陈更猛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办,那这第二份悼词......”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蒋仙云身上! 作为黄埔的笔杆子,蒋仙云的文采无需质疑! 林征很乐意将编写悼亡词的任务交给他! 无他! 蒋仙云是绝对的红方份子,定然不会对XiaO长偏袒半分,不会有丝毫顾虑! 至于夹带私货,林征自有打量! .... 深夜。 更深露重。 蒋仙云的营帐内,孤灯如豆。 他伏在案前,手中的毛笔饱蘸墨汁,却迟迟没有落下。 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纠结。 “呼——” 门帘掀开。 林征披着大衣,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废纸团,又看了看一脸憔悴的蒋仙云,没有客套,径直坐下。 “仙云兄。” 林征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的阵营,也知道你的信仰,这在军中不是秘密。” 蒋仙云没有说话,只是握笔的手紧了紧。 “但是——” “这篇悼词,你.....必须做得——公正、客观!!” “不带一丝一毫的党派偏见!!” “不谈主义之争,不谈左右之分......” “只谈革命!!” “只谈——先生!!!” “能不能做到?!” 蒋仙云抬起头,眼神清澈: “林兄放心。” “在先生面前,没有什么党派,只有——国家。” 得到承诺,林征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最近......” “你为何频频失态?!” “嗯?” 蒋仙云一愣。 “别装傻。” 林征一针见血:“从看到那份悼词开始,甚至从更早之前......” “你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易怒、激进、甚至在公开场合几乎要与其决裂......” “这不像你!!” “这不像那个才华横溢、沉稳睿智的——黄埔奇才!!!” 面对林征的质问。 蒋仙云沉默了良久。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林兄......” “我若是蠢人......倒也能糊涂且幸福地活过这一生。” “这世上,最快乐的莫过于傻子。” 蒋仙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写满哀伤:“可偏偏...我看得到——未来!!!” 第183章 留在有枪的地方、搏一个朗朗乾坤! “未来?” 林征眉头微皱。 “这次东征,我见了太多......” 蒋仙云的声音有些颤抖:“XiaO长此人......” “野心极大!!所图甚广!!!” “他利用先生的威望,利用我们的鲜血,去换取他个人的权势......” “如今先生走了,正值动荡之际......” “他声望正盛,手里有兵,背后又有许崇Zhi的粤军支持......” “我怕......” “我怕他成为新的——军阀!!!” “甚至......比旧军阀更可怕、更独裁的军阀!!” “到那时候......” “天下百姓......又要陷入水深火热!!” “我们的革命必然变质!” 林征闻言,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仙云,你的担忧太重了!” “重的不是这千钧的时局,也不是那悼词。” “是你背负的昨日悲恸,是你恐惧的明日苍生!” 蒋仙云抬起头,“可是林兄,我看不到路......” “那是因为你总是回头看!!” “你总是回头看先生离去的背影,沉溺于昨日的遗憾,又总是抬头望那堵由野心、权术和军阀砌成的高墙!” “你被这两者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可你唯独忘了看你手中的枪!” “乱的不是局势,是你的心!” “局势越乱,你越是要留在军中!” “留在有枪的地方!” “只要手里有枪...将来哪怕天塌了,也能顶得住!!!” 蒋仙云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征。 “林兄......” “我......” “明白了!!” 蒋仙云擦干眼泪,在那张宣纸上,重重地写下了一个字——魂! ...... 次日清晨。 揭阳城外,校场之上。 寒风凛冽,白花如雪。 新二团全员肃立,八百名铁血汉子,左臂缠着黑纱,神情肃穆。 林征站在高台之上,手里拿着那份盖着大印的文件。 “全体都有——” “立正!!!” “现在,宣读......大元帅府发来的悼词。” 林征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开始朗读。 内容......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 华丽,却空洞。 充满了官腔,充满了“吾当继承遗志”、“全军须服从统一指挥”之类的政治口号。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邀功,都像是在为某个人的上位做铺垫。 台下的士兵们,虽然站得笔直,但眼神却是木然的。 他们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政治术语,也感受不到这份悼词里有半点对先生的真情实感。 甚至有人听得昏昏欲睡,在寒风中不仅不悲伤,反而觉得无聊。 “......钦此!” 终于,冗长的悼词读完了。 “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那是敷衍。 是走过场。 没有一点热度。 就在众人以为仪式就要这样草草结束时。 台上的林征,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他将那份官样文章折好,随手丢到一边。 然后。 他从怀里,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另一张纸。 那是一张普通的宣纸。 上面墨迹未干,甚至......还沾着点点泪痕! 林征抬起头,目光变得炽热,声音变得沙哑而深情: “弟兄们!!” “刚才那是上面的话......” “是做给外人看的!!” “现在......” “我要念的......” “是我们新二团!!” “是我们这些学生!!” “对我们的老师......说的心里话!!!”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士兵的眼神,瞬间聚焦在林征手中的那张纸上。 林征展开宣纸,那是蒋仙云熬尽心血写下的文字: “先生......您走了。” “但这黄埔岛上的风,还在吹!” “这珠江口的水,还在流!!” “......” 蒋仙云的文采斐然,字字泣血。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政治的口号。 只有—— 回顾先生创立黄埔时的艰难,回顾东征路上那些倒下的年轻生命,回顾那“爱国、革命”的初心。 “我们不求高官厚禄、裂土封王!!” “我们只求——这四万万同胞,不再受列强欺凌、这九万里河山,不再有军阀混战!!!” 林征的声音,随着文字的情绪,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悲壮: “先生虽去,主义长存!!!” “今日我辈当承遗志!!” “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不论前方是千军万马......” “誓要——” “还中华一个——朗朗乾坤!!!” “誓死报国!!!” “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台下,不再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而是一片——死寂之后的爆发! “先生走好!!!” “还中华一个朗朗乾坤!!” “誓死报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紧接着,全场八百铁汉,齐声怒吼。 泪水,顺着他们粗糙的脸颊滑落。 那是热血的泪! 是觉醒的泪! 站在队伍前列的陈更、李志龙,早已哭成了泪人。 就连一向沉稳的杜玉明,也是红着眼眶,死死地咬着嘴唇。 这一刻。 看着这群热泪盈眶的士兵。 林征知道。 成了!! 新二团的军魂...... 在这一刻,不再是某个人的私兵。 而是真正凝聚在了——革命二字之上! 这支部队,有了属于自己的魂! ... 与此同时。 北平,铁狮子胡同。 汪手里攥着那份刚传来的告全军将士书,脸色铁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无耻!!” “简直是——无耻之尤!!!” 他一把将电报拍在桌上,这字里行间,哪有半分对先生的悲痛? 全是对权力的贪婪! 是赤裸裸的——抢班夺权!! “先生尸骨未寒......” “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包装成‘领袖’了?!” 汪心中不忿,为了制衡那人,他可以接受先生临终前的提倡——联合另一方! 可是扶正林征..... ... 提前更了,祝各位读者大大新年胜旧年,无灾,无难,有趣,有盼! 去岁千般皆如愿,新年万事定称心。 朝朝如愿,岁岁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