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我打诺诺,真的假的?》 1.踢馆 市中心,King电竞。 往日吵闹得像菜市场的网吧今日不知为何格外安静,没了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骂,对网恋对象的深情细语,就连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都几乎沉寂下来。 大半个网吧的客人聚集在吧台不远处那面硕大的液晶屏前,目不转睛,专心致志,就连手里的烟头快要燃尽,烫到指头都浑然未觉。 就连King电竞的老板,那个平日里狂得天地老大我老二的年轻暴发户张平方张公子赫然也在人群当中,坐在液晶屏旁的对战区里,满头大汗。 至于这位张公子何许人也…… 脚下这座滨海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着矿业冶炼能源,张家排不上号,可要是说起房地产,张公子的老爹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地头蛇。 作为家里的独子,张公子显然是老张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从小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按理来说张公子从小这样受尽宠爱,长大了难免要变成调戏良家妇女猛踹瘸子好腿见到蚯蚓劈两半遇到鸡蛋摇散黄的绝世大纨绔。 可谁能想到,最后张公子没长成什么绝世大纨绔,反倒成了个该拉去电疗的重度网瘾少年。 不爱香车不爱美人,只爱往网游里砸钱。最开始老张还发愁这可咋办,后来他也看开了——兔崽子就算再往游戏里砸钱能祸祸多少家产呢?跟外面那些想不开要创业的二代比他儿子在游戏里花的这点简直像在给他理财! 想通了这节老张就放心了,大手一挥说搞!随便搞!只要乖儿你别去创业,钱管够! 有了老爹的鼎力支持,张公子的游戏事业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年轻人自然年轻气盛,要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姑娘日最野的……这个还是算了,张公子也不例外,既然他玩游戏,那他就要当玩游戏这群人里最牛逼的那个……当然最牛逼的几个之一也不是不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张公子还是懂的,这世界上总是不缺变态。 前几年是张公子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在魔兽里招兵买马,组建工会,拿过世界首杀,搞过绝版坐骑,登过排行榜榜一。“劳资只砍一刀”的ID在城里亮出来天下谁人不识君?就算是野外的散人见着他都要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激动得像见着了宋江的绿林好汉,就差来上一句“敢问是及时雨宋公明哥哥吗”。 当然人不可能永远牛逼,永远在江湖里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牛逼如宋公明哥哥心里也永远有个被招安的梦。 这两年张公子也不怎么打游戏了——他开了这家网吧,时不时穿着大拖鞋大裤衩短袖三件套去店里看看,宛若一头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打游戏要牛逼,开网吧他当然也有牛逼,张公子从出生就是牛逼哄哄的人,当年周岁抓周,老张给他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想看看他以后要干嘛,没成想在那个尿都憋不住的年纪张公子啥也不抓,跌跌撞撞就爬到了老张旁边,用小手拍拍老张的秃头,看表情俨然一副“从此大哥罩你”的牛逼样。 这样的猛人,当然干什么都要牛逼哄哄。 别的网吧还在自称网吧的时候,King说我们不叫网吧,我们叫电竞! 人皇sky知道吗?世界冠军知道吗?奥运会火炬手懂吗? 网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电竞才是未来! 张公子雄心勃勃。 虽然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必须得流传着哥的传说! 既然要搞电竞,那就不能挂羊头卖狗肉,不管是魔兽还是星际高手张公子都来者不拒!只要你有技术,来King上网一律免费!要是你技术够牛逼想打比赛,张公子更是扫榻相迎。 管吃管住,每个月还发工资,虽然工资不多,但也够网瘾少年们眼馋了。 这么一通招兵买马下来,竟然真给张公子组建起一套像模像样的班底。 星际有两位大将,war3也出过成绩,就连梦三国也能勉强拉出来一支队伍,当然这时候最炙手可热的还得是三亿鼠标的枪战梦想,虽然网吧里的老登都瞧不起这款小登扎堆的破游戏,可架不住它热度够高啊,举办的百城联赛正如火如荼。 这么火的游戏张公子当然也要掺和一手。 及时雨张公明振臂一呼,应者景从,没多久张公子就组建起一支高手如云的队伍,他自己是队长,目标当然只有联赛冠军。 一帮子人秣兵历马,每天下午醒了就开始训练直到第二天中午,摩拳擦掌,雄心壮志,只等百城联赛开始就去会一会天下豪杰,誓要把冠军的荣誉留在店里! 可还没等这支踏出他们迈向冠军之路的第一步,就有不知跟脚的豪杰不请自来,上门踢馆了。 其实被踢馆之前张公子就有预感了。 店里的小弟告诉他,最近不知怎的出了两位神秘高手,正四处踢馆,市区有点名气的网吧几乎被俩人踢了个遍。不管是war3星际还是CF,他们来者不拒,神出鬼没,打完就走,绝不多留,武侠小说里的神雕侠侣也不过如此了。 张公子对此不屑一顾。 他说咱们这可是正规军,怎么会是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鸡高手能碰瓷的?你尽管放心,你们老板我不光魔兽打得好,CF也是一把好手,一杆瞬狙杀全场!他们俩要是敢来,我保证把他们虐得连家都出不了! 可现在台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让人堵着门杀连家都出不去的也是他。 打之前他豪言壮语,说那俩野生高手不就踢了几个小网吧吗?只会欺负那群成不了气候的网瘾少年算什么英雄?想来大概是只会捏软柿子的货色,不足为惧。 打的时候他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那两位野生高手以二敌五,过去这么多天的训练好像都成了无用功,苦苦总结出来的战术和技巧一碰就碎。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是隐居山林习武多年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活了三百多载练得了一身神功,自认为已天下无敌手,于是满腹豪情地下山,要让这江湖知道你的名字。 结果在山下的路上,你迎面撞上了一辆钢铁怪物,你心说哇呀呀呀这是哪儿来的妖怪?看我今日便为民除害,斩了你这妖物! 你运起全身气力,一拳捶出! 轰隆隆隆,钢铁怪物从你身上碾过。 过会儿它终于刹住了车,腾腾腾,司机从大运上下来,半是惊惧半是释怀地说: “我还以为是减速带呢。” 张公子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条减速带。 拉着钢卷的大运就这么从他身上碾过去了,甚至没怎么颠簸。 张公子不禁悲从中来,双手也离开了键盘。 带着点莫名的悲愤,他转头,看向在不远处坐着的那两位野生大神,心说谁人打的太极拳?谁人使的狮吼功?这两位野生高手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眼里全是两位高手,两位高手的眼里却不见得有他。 左边的野生高手甚至打起了哈欠。 那居然是个戴着鸭舌帽的漂亮妞。 披肩长发,发丝细软服帖,在阳光下泛着鸦羽般的乌黑光泽,长裤长袖棒球衫运动鞋,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干净白皙的一张小脸,腮帮子不住嚼动,像只双颊塞满了坚果的小松鼠,整个人屈起双腿缩在椅子上,偶尔会“啵”地吹破个口香糖泡泡。 虽然没人会特地提起或是点破,但其实电子竞技一直都是项很“爷们”的运动,历数这么些年来这么多项电子竞技项目,女选手寥寥可数。 男性在电子竞技项目上似乎有绝大部分女性无法逾越的先天优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比赛开始之前,张公子见到那所谓的两位野生高手中间有个漂亮妞时,差点没笑出声。 带个妞来踢馆? 怕不是赢了几家小网吧的野鸡队伍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真以为他们这支正规军队伍跟那些闹着玩的野鸡队伍是一回事么? 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啊小妞! 可打他们手下得最重的偏偏还就是那个漂亮妞。 身法、peek、反应,她就像辆大运,光纯粹的数值就够把他当减速带碾过去了,在她手里这游戏好像变得格外简单,只要一回合杀五个人不就能赢下比赛了么? 更何况她还有队友,那个耷拉着肩和眉毛,一副愁眉苦脸衰样,好像是被抓壮丁强行拽过来的小子也不简单,每回合他总能出现在他们意想不到的位置,狠狠掏他们沟子。 一个像自动扳机或者大陀螺,往路中间一站直接就转起来了,另一个则像开了上帝视角或者透视,永远只有他抓别人timing别人永远抓不了他timing。 比赛结束。 King战队五个人颓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打完,收工。 两位野生高手里,漂亮妞站了起来,慢悠悠伸了个懒腰,看表情完全不像是刚打完了场比赛,倒像是在学校里刚睡过了午休,浑身都透着股惫懒味儿。 旁边一直都蔫了吧唧的小子这时也抬起头,像刑满释放,又小心翼翼试探: “待会儿咱们不会还要继续去其他网吧继续踢馆吧?” 漂亮妞撇撇嘴: “我倒是想,前提是得有啊,踢完这场,全市的网吧不都让咱们踢过一遍了?” “那就好那就好。”蔫小子长舒一口气。 “好你个头好,”漂亮妞瞪大眼,“馆踢完了,那不就意味着这些网吧都没油水可榨了?那以后咱们怎么办?光靠你那点零花钱够你上网不?” 蔫小子也傻眼了: “那怎么办?” “不如这样,路明非,”漂亮妞眼珠一转,罕见的黑色瞳子里透出股小狐狸般的狡黠,“要不你干脆在这网吧摆个擂台,挑战各路星际高手,五十一把,我保证你一天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路明非闻言立马哭丧起脸: “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啊,姜枝,你好歹让我歇歇,吃两口草料……” 旁边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张公子听了只觉得心情复杂。 他心说难道这就是高手的余裕?还是说自己这边费尽心思组建起来的冠军班底就这么不堪一击?这两位野生高手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冠军班底放在心上,就像家里家长出门之前对孩子说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看书写作业别玩电脑,要是等我们回来发现你在玩电脑你就等着吧! 然后孩子就趁家长出门的间歇开了把游戏,把他的冠军班底虐成了枪都开不出来的麻瓜,等到家长办完事回来一摸—— 嚯,机箱尚温! 不行!张公子目光锐利起来,看来这两位才是顶级高手!King电竞缺的就是这样的顶级高手,今天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两位顶级高手留下! 这时姜枝终于注意到了不知何时摸到他们旁边的张公子,有点疑惑: “你是?” 张公子连忙摆出一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热情样: “我是这家网吧的老板,也是战队的队长……”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枝向他伸出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张公子不懂。 姜枝提醒: “钱。” “……钱?”张公子傻了,心想这又是什么路数? 给钱的都是大爷,面对大爷,姜枝表现出了罕见的耐心: “你们网吧门口的招牌上不是写着么?欢迎高手来挑战你们的King战队,要是挑战成功给一千块——我们赢了,所以钱呢?” 张公子这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儿。 为了准备百城联赛,也为了招徕民间高手,最近全市数得上号的网吧都在组建战队,也都摆出了类似的挑战赛,只要能挑战成功,就能拿到数额不等的奖金…… 难道说…… 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忽地在张公子心里萌生,他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两位野生高手,下意识问: “难道你们两个到处踢馆是为了……” 他想说难道你们两个野生高手四处踢馆,把一家家网吧的战队都虐得死去活来,就连我好不容易搜罗来各地高手花了大价钱养着的战队也被你们打得道心破碎……难道你们俩几乎搅翻了整个江湖,打得一整代天才心灰意冷就此退隐……就他妈只是为了这点钱? 戴着鸭舌帽的漂亮妞疑惑地暼了他一眼,似乎在为他刚想明白这么简单的事而感到遗憾。 “当然是为了免费虐人,顺便赚点网费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她又把手往前递了递: “所以,钱呢?” —— 2.分赃 滨海小城的六月总是时雨时晴。 刚刚还阳光扎眼,下一瞬就乌云卷集,大雨倾盆。 狂风裹着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倾泻而下,泼洒在柏油路面上,全然不顾粉身碎骨,水花便跟着迸溅成了足有半人高的水雾,声势甚是浩大,想来古时战场上千军万马的阵仗大概也不过如此。 外面兵荒马乱,小网吧里却一派祥和。 愿意冒着暴雨出来上网的人不多,明明是星期天下午,网吧生意最该火爆的时候,落座人却稀稀落落,难得安静,就连骂娘声都少了许多。 角落两台机子前,刚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生的两位好汉正小贼似的分赃。 “二一添作五,当初说好了平分,喏,路明非,这是你那份。” 漂亮妞已经摘下了鸭舌帽,他们一路淋雨过来,就算有鸭舌帽遮挡,女孩的头发也都被打湿了,一绺一绺地散开,乌黑发亮,质感介于上好的缎子或是丝绸之间。 兴许是水汽坠得头发沉甸甸不舒服,递给路明非钱时,姜枝猛晃头,像头刚洗过澡的大狗抖搂毛发,于是水花飞溅,溅得路明非满身满脸,连忙往回缩,狼狈躲开。 姜枝哈哈大笑,活脱脱一个女疯子。 路明非倒也不恼……这倒不是他不想恼,而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姜枝翻脸。 从King电竞回这儿的路上,雨就下得相当大了,让人忍不住怀疑天上是不是破了个口子,天河都漫灌下来。他俩一路狂跑,肺都要跑炸了,可还是没能跑赢这场暴雨。 这才六月份,还远没到非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行的时候,所以姜枝棒球衫里面穿的是件白色短袖,短袖见水透光,女孩原本那件棒球衫又湿透了,只好脱下来,于是在网吧昏暗的灯光下,路明非甚至能隐隐约约透过单薄布料看到紧贴在女孩肩头的白色细带,青涩而美好。 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女孩的肌肤白嫩如豆腐,不管是不是自愿路明非都吃了人家豆腐,没法跟姜枝生气。 该提醒一下的,他犹豫着想,可该怎么提醒就又是一回事了……我要是直截了当说岂不是暗示自己已经盯着看了会儿了?姜枝会不会不好意思会不会恼火…… 爱胡思乱想,爱换位思考,这是他老毛病了。 他还在优柔寡断,冷不丁姜枝的声音幽幽响起: “好看吗?” 路明非当即一个激灵,下意识就高举起双手,活似被皇军逮捕的伪军,脸上挤出点谄媚的笑,说太君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我滴,大大滴良民滴干活! “我我我……”他结结巴巴,“我啥都没看到……” 换来的却是噗嗤一声笑。 笑完姜枝又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简单放过这小贼,于是努力绷起脸。 随手扯过棒球衫往身上随便一披,她朝桌上努努嘴: “怎么不拿着?” 路明非这才尴尬地“哦”了一声,悬在半空的右手顺道落下来,挠了挠头。 “你不是急用钱嘛……我又不着急用钱……” “你不着急用钱是你的事,”姜枝边给棒球衫袖子拧水边淡淡说,“我急用钱是我的事,还用不着你帮我操心——拿着。”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不容置疑。 这下路明非只好收下了那十来张簇新的百元大钞。 这钱他收得委实不能算心安理得,虽说以他的星际技术大概也不难像这两天一样把全市的网吧踢个遍,奈何CF才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时代宠儿,就算他星际打得再好最多也只能换来一两句“我草哥们牛逼”“好帅的操作”,却换不来真金白银。 要不是面前的女孩瞅准了百城联赛的机会,带着他满城踢馆,他恐怕一分钱都捞不着。 更何况…… 路明非盯住女孩身上披着的那件棒球衫——如果他没记错,这件棒球衫她已经穿了三年了,袖口那儿都快被磨穿了。 她显然比他更需要钱。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路明非在口袋里摩挲着一张百元大钞的边角,他不知道,有点忐忑。姜枝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几乎从来不提家里的情况,可就算她不提他也能猜到点。 听人说从小她父母就离异了,没一个人愿意要她,只每个月给她打点生活费,今年那两位更是要以她成年了为理由彻底断了给她的生活费,所以她才会这样想方设法搞钱。 在肚里打了好一会儿腹稿,自认终于能把话说利索的路明非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姜枝。 “姜……姜枝……” 他只来得及念出女孩的名字。 “我听说你申请美国的大学通过了?” 下一刻,女孩就歪着头,用这句话生生斩断了他全部的思路和好不容易才打好的腹稿。 “啊。”他嘴里蹦出一句半是迷茫半是肯定的短声。 “是那个叫什么……卡塞尔学院的?” “嗯。” “什么破名字,听起来就不太吉利,卡塞尔,又卡又塞的……”姜枝边嫌弃边噼里啪啦用键盘打字,搜索卡塞尔学院这个名字,“嚯,搜都搜不出来,我说小路同学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这年头骗子可不少。”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说不定是诈骗,”路明非弱弱地说,“可随信送来的还有部iphone呢,还是最新款的……” “那还真是为了骗你下了血本啊,你说他们骗你是图啥呢?”姜枝说着肆无忌惮地视线在路明非身上扫上又扫下,好似他是只被剥光了准备下锅的小羊羔。 看完她又摇头。 小路同学就算是小羊羔也是饿了十天半个月没吃草料的那号,全身上下加起来都凑不出几块好肉。 谁会花这么大价钱骗这么个穷学生? 路明非被姜枝看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又小声抗议: “我擦别看不起人啊,我怎么就没值得人骗……好吧我好像确实没啥值得人骗的,可这学院确实不是假的,我记得楚子航师兄去年好像就是被这学院录取了……” 楚子航师兄? 姜枝眯起眼,脑海中晃过个人的影子。 生冷,坚硬,像块在锻炉上烧得通红的铁胚,让人会不由自主想象它淬火时发出的哧哧声和腾起的水雾。 那是个矢车菊一般高冷的帅逼,每当他冷着脸穿着风衣戴着围巾穿过校园时,四下总会有一堆忍者般的女生潜藏,无声为他尖叫。 据说仕兰中学有所谓的“此獠当诛榜”,能上榜单的无一不是所有男学生的阶级敌人,而那位名为楚子航的师兄便是历届榜一中的榜一,独断万古,无人能敌,是为楚天帝。 虽然姜枝对这型号的不感兴趣,但也得捏着鼻子承认,丫确实是个品学兼优的极品帅逼。 那么问题来了——极品帅逼选择的大学也是极品大学吗? 姜枝不知道,她也没心思关心这些,于是随口对路明非说: “不赖,那先恭喜了。” 路明非嘴巴张张合合,明显是想说什么。 姜枝知道他想说什么,小路同学只有这点叫人头疼,磨磨唧唧的实在不像爷们,本来说好了平分就平分呗,哪儿来这么多事儿? 但要是让丫这么磨叽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灵光一闪,姜枝计上心来。 “你饿不饿?”她突然问。 路明非愣了愣,憨了吧唧地点头: “有点。” “那等待会儿雨停了,你请我吃顿饭,”她哼哼两声,“姐姐带你发财,你出出血,请姐姐吃顿饭总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路明非下意识答应了,又抗议,“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让我管你叫姐姐……” “大一天也是大!”女孩爽朗地笑,漂亮的墨色眸子眯起,有点俏皮的小狡黠,“我要吃烧烤!就新华书店不远那家!” 路明非拿她没办法,只好又挠挠头。 网吧里一片静悄悄,只有零星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明明是白天,酒吧里却昏暗得像晚上或是凌晨,两个人的位置靠窗,窗外雨声渐歇,淅沥滴答,混着网吧老板上了年头的歌单里的老歌,时间忽地莫名被拉得极长极慢。 少男少女并肩挨着坐,一个打星际一个在侠盗飞车里亡命天涯,桌上手边摆着营养快线和冰红茶,时不时点评一句对方的操作……他们可以这样消磨掉一下午时间。 他们还年轻,他们当然并不在意人生还会有多少个这样悠闲的下午。 …… 可天不遂人愿,这份悠闲终究被人打破了。 正打着星际的路明非忽然轻轻吸了口气,身体后仰,使劲挠了挠头。 旁边正在洛圣都街头等绿灯的姜枝听到了,下意识投去视线: “怎么了?” “碰见个高手,”路明非表情难得凝重,“我打不过她。” “你都打不过的高手?”姜枝有点吃惊。 路明非的水平她是知道的,别说这网吧了,就算是整个市区……不,就算是整个省,全国都可能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哪儿冒出来的高手,能把小路同学都斩于马下? “我看看!” 姜枝说着,坐到了路明非的沙发扶手上。 紧皱着眉观摩了会儿,她好像看出了什么,轻“啧”一声,拍拍路明非的肩: “我来!” 路明非愣了一愣,心说姜枝你反应和手速是够快可星际需要的可不只是反应和手速啊……但他还是马上给姜枝让出了位置。 姜枝在沙发上坐下,本能地蜷起双腿,整个人缩起来,手上却毫不客气,打字: “开挂死爹妈。” 路明非又是一愣。 他心想姜枝你是怎么看出对面开挂的?玩得好就是挂吗? 可还没等他开口提问,左下角聊天栏就跳出了对面的回答: “nono:真死吗?” 莫名其妙的,这人的回复竟有种“还有这种好事?”的欢欣和惊喜感。 姜枝皱起眉。 这又是哪儿来的奇葩? —— 3.盖迪 被人诅咒死爹妈,对面那人却好像高兴坏了,有点奇妙的神经质,疯疯癫癫。 111大哥真死吗? 恍惚间姜枝竟从那三个字里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可从侧面来说,这无疑是种佐证—— 姜枝回头去看路明非,淡淡说: “喏,丫承认了。” “你从哪儿认识的人,打个游戏还开挂的?”她又皱着眉问。 但凡是游戏高手,对挂狗大多都抱天生的蔑视,或许是因为对很大一部分游戏高手来说,他们的技术都是他们投入了精力和心血换来的,甚至对其中一部的人来说,游戏就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倘若没办法在游戏上取得成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姜枝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作为受害者,也对挂狗深恶痛绝。 路明非相当会察言观色,看姜枝的表情他就知道姜枝是怎么想的,连忙当场跟挂狗划清界限: “我擦!小的冤啊姜姐!小的对你的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明啊!我也不知道这人是哪儿来的,我刚刚QQ一上线就看见这人给我发信息,问我要不要切一盘……” 为了自证清白,他连忙调出QQ,给姜枝看。 事实正如小路子所说,给他发信息的是个大脸猫头像的人,名字叫“诺诺”。 “你不认识这个诺诺?”姜枝问。 “不认识,没听过,不知道。”路明非迅速来了个否认三连。 “那他是怎么在你好友列表里的?”姜枝狐疑,“该不会是你以前加上的后来忘了吧?” “靠!”路明非本想大声说没有,可话临到嘴边他自己都心虚起来,小声回答,“可……可能是吧?” “少加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姜枝随手帮路明非退出了那盘还没打完的游戏,“打游戏都开挂,很难想象现实里是个多猥琐的抠脚大汉。” 虽然开挂的不都是这样的人,甚至正相反,也有不少家里有钱又有闲,瞧不起游戏,觉得开开挂也无所谓的中年人,网吧里就经常见到。不过无所谓,姜枝无师自通阿Q精神,打游戏时碰见开挂的一律认定为人生失败只能靠开挂获取点虚荣心的抠脚大汉。 而她呢? 她是美少女,游戏技术一级棒的美少女!当然要不知道比开挂的抠脚大汉高到哪儿去了。 美少女和抠脚大汉两相对比之下,路明非没道理不选择美少女,只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 “你怎么知道那个诺诺开挂了?” 姜枝闻言嘿地一笑,表情高深莫测: “叫声姐姐来听听,姐姐就告诉你。” “……姐姐。”路明非在这方面素来没什么节操,“可我刚刚不是叫过你姜姐了……” “刚刚是刚刚!”姜枝理直气壮,“现在是现在!更何况姜姐能跟姐姐相提并论么!都不是一个概念!” 路明非搞不懂姜枝这奇怪的坚持,半懂不懂: “这样……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人开挂的?” 姜枝却没立刻回答。 相反,她转过头来,满脸的意味深长,就好像路明非脸上长着花儿似的,她盯着他,全然不打算移开视线。 路明非让她看得汗毛直竖,浑身不自在: “姜姐你能别这么一直盯着我么……” 姜枝就站起来,施施然回她自己的位置了,坐下来之前还像个老大哥一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 “安啦安啦,你又不是卫玠那样的美男子,看不死的。” 路明非也坐下,嘴里小声嘟哝: “可是姜姐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嘞,就连迪迦的大招强力哉佩利敖光线都没你的眼神吓人!” “那你还真是迅速找准自己的定位啊小路同学,就是不知道你是哪头小怪兽?基里艾洛德人还是哥尔赞?” “非得是怪兽吗?我也一心向善啊姜姐,就不能是个正派角色吗……” “倒也是,”姜枝乐了,“你这么衰的家伙,就算变成怪兽恐怕也没什么破坏性,对了,盖迪!你要是变成怪兽,那恐怕就是盖迪了。” “盖迪?” 路明非愣了一愣才勉强想起盖迪是谁——是邪恶迪迦那集出场的一条小狗,狗主人就是变成了邪恶迪迦的正木敬吾。那条可怜的小狗为了唤醒主人的良知化作盖迪,却被邪恶迪迦拳打脚踢最终杀死。 路明非嘴上抱怨着“怎么就算变成怪兽我也是只狗啊”,心里却在想其实盖迪不是一般的狗啊,它是英雄一样的狗,是忠犬八公那样的人……那样的绝世猛犬。小时候看那集的时候他曾也幻想过,他要是盖迪会怎么挽回误入歧途的主人,靠满嘴的烂话吗?好像没用,剧里盖迪连命都付出了也没能让正木敬吾回心转意。 有些人离开了,就注定不会再回来。 路明非莫名有点哀伤。 他说不上来自己这点哀伤究竟从何而起,只能呆呆地抬头看向旁边的姜枝。 姜枝见他看过来,笑笑,带着一如既往的俏皮和狡黠,说: “好了,不卖关子了,其实很简单啊——你怎么可能输呢?” “啊?”路明非愣住了。 他似乎是猜到了姜枝这话的意思,可他不敢相信。 姜枝却真以为他没听懂,于是朝路明非竖起根大拇指,咧嘴,一口小白牙仿佛“叮”地一闪,用仿佛理所应当的口吻解释: “你就是星际争霸第一高手啊,能赢你的人,不是挂是什么?” 路明非下意识说烂话: “我噻原来我在你心里形象这么高大威武啊姜姐,我还以为……” 他差点没说出来“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就是盖迪那条小狗呢。” 姜枝好像完全不这样想,她忽然叹了口气。 “要有自信啊,小路同学!” 女孩的手重重落在路明非肩头,她不再嘻嘻哈哈了,那张往日巧笑嫣然的明媚小脸此刻竟真有了点老大哥的沉稳和可靠。 路明非心想我擦嘞这什么情况?这场面怎么这么像动漫小说里的托孤?姜枝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小路啊,姐姐在哪家哪家网咖还有几百块的会员,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它们…… 他正胡思乱想着,姜枝忽然开口了: “决定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去国外念大学?” 路明非挠挠头,虽然不知道姜枝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没想好。” 姜枝闻言表情古怪,上下打量他一遍,又叹气: “真不愧是你啊,小路同学。” 她打量他的眼神介于无奈和嫌弃之间,路明非让她看得有点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姜枝又说: “老是这么得过且过可不行啊,有时候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出国留学不挺好么?现在都流行出国留学,听那些出过国的人说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空气都比国内香甜,你出去再回来就成海龟啦,到时候说不定也是西装革履开着豪车的大人物……” 路明非靠在网吧的矮沙发上,整个人都缩了进去,缩头缩脑的,听姜枝给他画大饼……哦不对,是描绘他出国留学后的美好未来。 有大豪斯,豪车,能买得起最高配的电脑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再在网吧里忍受无处不在的大喊大叫和烟味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娶个漂亮贤惠的媳妇,生一对龙凤胎,到时候就连他这种衰仔都能摇身一变,变成领子里衬着黄金的人生赢家。 女孩说话的时候整个网吧忽然安静下来,就好像万物都在仔细聆听她的声音,昏暗灯光下她眉目如画,少见的墨黑色眸子里倒映着电脑荧幕,亮闪闪的。 路明非从头到尾都认真听着,听到最后,女孩都说累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营养快线喝了口,抹抹嘴,问: “怎么样,这样的未来不赖吧?” 路明非却挠了挠头,没回答姜枝的问题,而是反问: “姜枝,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姜枝愣了愣。 过了会儿,她轻声回答: “当然想好了啊。” “哪个?” “就随便找个学费少的学校呗,”女孩倒是敞亮,“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不起太好的学校,也上不起学费贵的学校。” “不出国?” “我连大学都恨不得上不起,还出国呐,”女孩笑着摇摇头,“你替我出钱?”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想答应下来,说好啊,我帮你出,可他哪儿来的钱?据说出国留学一年都要几十万,可他不久前连网费都要掏不起了,他现在手里那点钱全是姜枝想办法搞来的。 所以他只能挠挠头。 有点莫名的无力……这么一瞬间他忽然后知后觉,明白了刚刚姜枝为何会是那副托孤般的语气,现实不比特摄剧,能分开两个人的倒不是正义啊,邪恶啊……那些大而宽泛的立场和理念,反而是小而具体的鸡毛蒜皮事。 你要留在国内,我要出国留学,你能考上名校,我却只能上个普通本科,高中就要结束了,那是一段小有遗憾的幸福时光,同窗三年的学生们即将各奔天涯。转战全城踢馆的这一天再美好不过了,路明非想他或许会把这一天记一辈子,再难以忘怀。 可最后还是要分开。 就像盖迪试图拉回那个熟悉的正木敬吾,那个尚有良知的人类—— 你可以挽回,但那人注定会离开。 —— 4.鸿门宴 姜枝是前年才转学到仕兰中学的。 说来也怪,她家里那对离了婚的便宜爹妈在生活费上对她扣扣搜搜,在学费这块却大方的吓人。仕兰中学算是这座小城首屈一指的贵族中学了,每年光是学费都够让一般家庭望而却步的,然而姜枝那位生物爹说掏就掏。 生物妈也不甘示弱,你掏学费那我就把其他的都包了,伴读的房租水电她全包了!姜枝放假她还专门抽时间带姜枝去海洋馆游乐园。 偶尔姜枝会觉得自己就像块战场,两个超级大国在此绞肉,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对方是错的,他们拼了命地进行军备竞赛。 你付学费来我伴读,你买漂亮衣服我给买潮流鞋子,你带她去游乐园玩我也不甘示弱咱们去海洋馆…… 两个超级大国在姜枝这片战场上龙争虎斗了差不多有三年,那三年里姜枝过得是真不赖,就像个小公主,随时都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吃的好穿得也好,不愁没钱花,去商场只要她指着什么东西说我想要就立刻会有人满足她的愿望。 直到她成年。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此般荣华。 因为两个超级大国各自找到了新的盟友,组建起了新的家庭,他们不必再借用姜枝这个道具向对方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于是理所应当的,姜枝被抛弃了。 譬如塞尔维亚啊,圣马力诺啊,阿富汗这些小国。 冷战时,大国拼了命地在这儿搞基建给投资,俨然一副痴男怨女的嘴脸,说你不能跟他好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对你好你知不知道?等到冷战结束,丫就会裤子一提,翻脸不认人,说我想了好久咱们还是不合适,祝你幸福,然后就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路。 只剩被糟蹋过了的小国在原地风中凌乱,伸出手想挽留,说欸你能不能先别走,其他的都无所谓,主要是下个季度的房租还没交呢…… 好吧,委实说姜枝不怎么在乎那对颠公颠婆,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无视那俩自说自话的神经病了,她在乎的是房租!仕兰中学附近的房子房租可贵了!她一个没正经收入的高中生,去哪儿搞来那么多钱? 她最多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俩老登没法继续给她爆金币了。 妈的智障。 大人靠不住,孩子就遭殃。 没办法,为了能按时交上房租,姜枝就只能抓紧所有课余时间,一头扎进网吧,靠给人代练游戏赚钱。 她跟路明非就是在网吧认识的。 彼时小路同学还挺威风,网吧里经常来上网的老网虫这么跟她介绍小路同学: “本网吧,不对,那哥们绝对是本市,说不定是本省第一星际高手!” 老网虫说这话的时候小路同学正在吧台旁边的对战区跟慕名前来挑战的高手切磋,台上的小路同学依旧是那副衰到家的没精打采样,眉眼和肩膀一齐耷拉着,像条在太阳底下晒足一百八十天晒出倒霉出衰的黄瓜干,蔫了吧唧。 可他的操作犀利,意识更恐怖,跟他对垒的那位怎么也能说是位称霸网吧的野生高手了,但却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俩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野生高手自认是西门吹雪,不知是从哪儿听来了有位叶姓高手出世的消息,兴冲冲而来要与宿命之敌一决高下,到了地方却发现哈哈骗你的,那不是叶孤城是叶凡叶天帝。 人牛逼的时候,不管干什么都自有大儒辩经。 路明非耷拉着眉眼,老网虫说那是野生高手还不配路神人使出全力;路明非打到一半忽然接了个电话,老网虫说不愧是路哥,日理万机呐这是;路明非接完电话撂下还没打完的一盘游戏拔腿就跑,老网虫这次终于没词儿了,说这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姜枝知道。 从小她就耳聪目明,听力视力比同龄人好不知道多少,路明非两只手捧着手机从她旁边路过时,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了中年女人的吼声: “路!明!非!你又去网吧了?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去网吧?!快滚回来!还有,家里没酱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瓶酱油回来!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明明刚刚在台上的时候,路明非八面威风,好似位王端坐在他的王座上,现在被一通电话撵下台之后,他就立马又变回了那个蔫了吧唧唯唯诺诺的衰小孩。 姜枝觉得这家伙还挺好玩。 再加上他俩经常去一个网吧上网,又都是游戏高手,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男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你在网吧坐着,旁边的哥们和你玩的是同一款游戏,你这边少人他那边单排,你试探着递了根烟上去,问哥们要不一起? 于是友谊就跟着诞生了。 姜枝当然不是男人,也不抽烟,她是美少女,可其实有时候她脾气跟男人没什么两样,路明非打星际时她一屁股坐在路明非旁边,开机,等路明非打完了就问要不咱俩切一盘?谁输了谁请喝瓶饮料。 路明非没少迎接各路高手挑战,早就习惯这流程了,就算发觉姜枝是个明眸善睐的美少女也只是愣了愣,闷闷地点了点头,说行。 一盘游戏过后,姜枝毫不意外地输给了路明非一瓶营养快线。 结果从那儿之后,他俩就成了朋友。 朋友有难,两肋插刀;朋友有喜,那当然要拍着手祝福。 路明非要出国留学,这当然是响当当的好事。 所以烧烤摊上,姜枝接过摊主递来的冰啤酒,也懒得找起子,往嘴里一送一咬,“啵”的一声,瓶盖应声而落。 “来,走一个!” 她笑嘻嘻把整个酒瓶凑了过去。 路明非看得瞠目结舌,嘟囔了句“你也不怕牙崩”,转身想去跟摊主要个起子,没成想姜枝豪迈一挥手,说不用,然后一把抓过路明非那瓶啤酒,又是“啵”的一声。 “喏。”她把开过的啤酒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愣愣地接过姜枝递来的啤酒,没着急喝,而是先盯着瓶口发了会儿呆。 姜枝当然知道这小处男在想什么,唉高中生,正是压抑到了看着水龙头都能胡思乱想的年纪,如此眼看着漂亮女生帮自己咬开瓶啤酒当然会提心吊胆又带着点小窃喜地忍不住想这能不能算是间接接吻? 于是她随手抓起双筷子,捅破了包着餐具的塑料薄膜,把里面的茶杯挑出来递给路明非。 “娘们唧唧的,能成事不?到了国外可别让人欺负了。”她还顺嘴嘲笑了一句。 “尼玛出国之前我让人欺负出国之后我还要被人欺负?”路明非拍拍胸口,好像在说他怎么也算是个男人,可他吐出的话却怂到了极点,“那我不是白出国啦?”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是野狗在哪里都会路边啊小路同学。”姜枝一本正经说着胡话,又把酒瓶凑向路明非。 “姜枝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路明非这次终于没再犹豫,抓起属于他那瓶啤酒,“叮”一声和姜枝碰了“杯”。 此时此景,莫名其妙的,忽然叫人想起北岛的《波兰来客》。 里面有段很有名的话,是谓: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按理来说姜枝和路明非都还是属于上半句话,年轻人都喜欢做梦,梦里有文学有爱情有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可他们现在坐在这儿,却分明更符合后半句话的意境,酒瓶碰在一起,却总有些哀伤的调调。 于是四目相对皆无言。 过了会儿,还是姜枝先开口了: “以后你留学回来,要是发了大财,可别忘了我,苟富贵勿相忘啊小路同学!” “我何德何能发大财啊……”小路同学平时基本不怎么喝酒,现在猛灌了一口之后差点没让呛着,满嘴苦涩,脸都跟着变成了苦瓜。 “发不发财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总有人会踩狗屎运,说不定下个踩狗屎运的人就是你呢。”姜枝总是莫名乐观。 “那我还真是属狗屎的,跟狗屎惺惺相惜啊我是!”路明非半是自嘲半是搞怪。 “非也非也,”姜枝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要是臭狗屎,那天天跟你混在一块的我不也成了臭狗屎?” “你看,我是臭狗屎吗?” 她来了兴致,伸出根手指,指指自己,那模样有点像你三更半夜在野外迷了路,突然有个好听的女声在你身后悠悠响起,问你: “官人,你看我像人吗?” 路明非下意识回了句: “不像。” “不像就对咯!”姜枝爽朗地笑,笑得前仰后合,“我可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耶。” 笑完她忽然又安静下来,她偶尔会这样,疯疯癫癫的时候像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女,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又像是某家的大小姐,托着腮,纯黑的眸子透出某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意味。 她盯着路明非,莫名其妙的,像在陈述什么至理名言: “我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所以跟我经常混在一块的你怎么可能是臭狗屎啊?麻烦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么小路同学……” 小路同学挠挠头,他心说姜枝你确实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你长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不是美少女?可我长得一般又没钱只有游戏打得还算凑合怎么跟你相比? 他越想越觉得有点怪,今天的姜枝好像有哪儿不对劲,至于不对劲在哪儿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 直到女孩忽然凑过来,墨色的瞳子贼兮兮地转,忽然问了他一句: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陈雯雯表白?” 小路同学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命运馈赠给你的每一份礼物都提前标注好了价格,姜枝一路上对他猛夸也是有代价的—— 布豪! 原来这是场鸿门宴! —— 5.月光 姜枝几乎没什么朋友,路明非得算一个。 她老早就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了,从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现在高中快毕业了,不久后同学们可能就要四散到天涯,此生再难相见,所以此时不表白何时表白? 那么问题来了——陈雯雯是何许人也? 陈雯雯是路明非这个小衰仔喜欢的小美女,也是仕兰高中文学社的社长。 那是个喜欢穿棉布裙子,留长发,说话轻轻柔柔,爱读杜拉斯《情人》的女文青。 说来好像不少人上学时班里都有这么个妞—— 文文静静的,学习很好,小脸素净白皙,同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是要比别人好看。老师家长都喜欢她,班里不少男生都暗恋过她,运动会拔河的时候她在旁边喊加油,拔河的牲口们恨不得连生命都燃烧了。上课的时候你坐在后排,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往她那儿飘,白衬衣单马尾,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窗外要是有阳光照进来就更好了,阳光下她的背影仿佛在闪闪发着光,校服衬衫单薄会隐约透出少女的内衣带子,可你会觉得就连偷看一眼她的内衣带子都是亵渎。 这样的妞可以有很多名字——沈佳宜,方茴…… 在路明非班上,那个妞就叫陈雯雯。 姜枝当然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毕竟小路同学时不时就会望着QQ里那个戴鸭舌帽的头像发呆,头像旁边就是“陈雯雯”的备注。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嘛。 “所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跟陈雯雯表白?”姜枝好奇地眨眨眼,又重复一遍。 路明非挠挠头,移开视线: “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姜枝对路明非的回答相当不满,“嘴长在你身上,你想什么时候表白不就什么时候表白……” 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表情不善起来: “小路同学,你不会不打算跟陈雯雯表白吧?” 路明非差点没蹦起来。 “怎么可能!”他否认,“我都想好了!毕业之前,我肯定要找个机会找她表白……” “有志气!姐挺你!”姜枝朝路明非猛竖大拇指,“那你想好该怎么跟她表白了?” “……没想好。” “那你还这么理直气壮?好!有种!不愧是我姜枝的好大儿!” 两句话间辈分陡增,路明非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姜枝非得成他老祖宗不可。 于是他又挠挠头,问: “说起来姜枝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热衷跟陈雯雯表白似的……” “因为高中要结束了啊。”姜枝淡淡回答。 “高中结束之后,我们就要上大学了,你知道陈雯雯想考哪里的大学吗?”她问。 “听她说过,”路明非小声回答,“她要去的那所大学樱花很美。” “樱花?武大啊,确实是符合她那个女文青的调调……那你呢?你是要出国留学还是跟她一起?” 这问题摆在面前的时候路明非竟有些微的悚然。 他忽地发觉自己过去这些天里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上网、混日子、暗恋陈雯雯,高三的日子就这样在这些事里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他甚至没考虑过将来……或许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最终会落到哪里。 路明非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多好,也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能力,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姜枝看出了他的迷茫。 “没想过?” “没想过。”路明非老老实实回答。 “现在想想也不迟,”姜枝倒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路明非没出息,谁的青春不迷茫呢,或许路明非这样的才是一般人的常态,“慢慢想呗,但也不要太慢,小路同学,离毕业已经没剩几天啦。” 她说完这话气氛陡然沉重了不少。 就连路明非这样一向没心没肺的人都跟着沉默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灌了口酒,忽然问: “那你毕业了准备去哪儿?” 姜枝托着腮想都不想,就回答: “就留在本地发展呗,还能怎么样,当然去外地也不是不行,归根结底还是要看高考成绩啦,我的成绩应该还没好到要让别人开出奖学金来求我去上学。” “那学费呢?”路明非小心翼翼问,“你的钱够吗……” “学费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姜枝也豪迈地拎起酒瓶灌了一口,“有助学贷款呢,再加上我手里还有点,到时候半工半读,应该也够我上完大学了。” “哦……” “实在不行,要是学上不下去了,还有另外一条路嘛,”姜枝对路明非拍了拍自己的棒球衫口袋,里面放着他们今天四处踢馆拿到的钱,“我打游戏这么厉害,也不是不能去打职业,CF的百城联赛不是搞得红红火火的?” 路明非又轻轻“哦”了一声。 姜枝看着小路同学蔫头巴脑的样子,想了想,从桌上的铁盘里抓了把羊肉串,不由分说塞到小路同学手里。 “哦什么哦,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不管你出不出国,我就在这里啊,想找我玩随时欢迎!万一姐姐打职业打出成绩来了,到时候领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路明非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但还是改不了说烂话的毛病: “你说的好像我是去服刑不是去上学嘞!上学肯定有寒暑假,我寒暑假不回家去哪儿……” 说着说着这蔫货的语气复又低落下去,姜枝知道这大概是小路同学突然想起来其实他早就无家可归了。他父母出国工作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他寄宿在婶婶家,婶婶和叔叔对他不能说有多好,只能说不会少他一口饭吃。他说回家回的是婶婶家,对,婶婶家,也可以是叔叔家,甚至是他那个叫路鸣泽的小胖子表弟家,但唯独不是他家。 他其实都一直无家可归。 真可怜啊,就像你暴雨天下班回家,发现楼道口趴着条小黑狗,瘦瘦弱弱的,身上的皮毛湿透了,缩在角落被雷声吓得瑟瑟发抖,你进楼道的时候它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黑眼珠眼巴巴瞧你,明明它也没要求你为它做什么,可你就是不忍心看它这样。 姜枝忽然叹了口气。 她把酒瓶凑了过去,喊路明非: “好啦,别苦着脸啦,来喝一杯吧……喝一瓶也成,你酒量应该没问题吧小路同学?别到时候喝醉了耍酒疯,再说我这小身板也扛不动你……” 路明非苦笑了下说: “我怎么感觉会先喝醉的是你?你看你还没喝几口呢就好像要醉了……” 姜枝闻言眉毛一竖,说放屁!姐姐喝酒从来千杯不倒,啤酒都当水喝的!你不会觉得这点就能灌醉我吧? 路明非小声说可你脸都红了诶。 姜枝立马狐疑地搓搓脸,手边没镜子什么的她也没法确定路明非这话的真假,只能嘴硬: “体质是这样的那我怎么办嘛,有的人喝酒就是容易上脸啊,这又不影响我千杯不倒……” 路明非心说才怪嘞,姜枝你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好么!眼神也都迷离了!再喝下去你真不会一头栽倒在烤串里么? 事实证明,似乎真不会。 虽然脸颊酡红得像夹竹桃,可姜枝就是没醉过去,她一瓶一瓶灌酒,神情反倒越来越清醒——就像她自夸的那样,她好像真是位千杯不醉能把啤酒当水喝的女汉子。 路明非一开始还给她记着数,算她总共喝了多少瓶,可很快就放弃了,甚至反过来加入了姜枝。两个人一瓶一瓶地把酒灌下去,烧烤倒是没吃多少,因为用来下酒的不是烧烤而是过去三年里发生的事。 姜枝说小路同学你知道不,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好像大话西游里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路明非说原来从那时候你就谋划着请客砍头把小的收下当狗啦!您是哪儿来的黄老爷么? 姜枝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怎么可能是黄老爷我,我是张麻子!我到这儿来要的是公平!公平!还他妈的是公平! 路明非说那师爷我这厢有礼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说了半天,看样子也都醉得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姜枝结的账,路明非想掏钱她不让,路明非拗不过她,只好顺她去了。 结完账,两人就跌跌撞撞往姜枝的出租屋去了。 姜枝就算再怎么能喝再怎么豪迈也是个女孩子,路明非实在不放心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所幸姜枝的出租屋离烧烤摊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打开门,屋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明非下意识想去寻摸客厅灯的开关,背后却忽然响起姜枝的声音。 “路明非?” 路明非没回头,随口回了句:“怎么了?” 姜枝忽然上前一步。 静悄悄的,她的手搭在了路明非肩上。这动作委实有些反常了,路明非心里发毛,忍不住想夭寿啦!黄四郎你还说你是张麻子!师爷我今天怕是要小命休矣! 可姜枝似乎对他这条小命不感兴趣。 她慢悠悠绕到了路明非面前。 今天月亮很好,女孩站在窗前,窗外银辉洒落,照在她身上,她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恍惚间竟像一束瓷白的月光。 路明非看呆了。 这时女孩又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路明非头顶。 “都会好起来的。”姜枝轻声说,“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啊,路明非。” 说完,像月光落下,女孩轻轻摸了摸路明非的头。 —— 6.冷笑 三天后,丽晶酒店。 路明非胆战心惊地跟着一位穿了套裙和十厘米高跟鞋的漂亮姐姐穿过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来到了行政楼层的会议室里。 刚进会议室,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姜枝你怎么也在?”他下意识提高声音问。 甚至不止姜枝。 还有字面意义家里有矿的小富婆苏晓樯、班级食物链顶端的赵孟华、钢琴小美女柳淼淼……还有他暗恋了三年的陈雯雯,他们是路明非的同班同学,他们都在。 大概是路明非那一句没控制住音量,听到他声音的人全都把目光挪了过来。 “路明非?”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发出这样惊讶的声音,好像他出现在这里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 路明非吞了口口水,狼狈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里那封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邀请信: “我也是……也是来面试的。” 解释完他弯腰弓背,像看电影却来晚了的观众,迫不得已要穿过摆满了腿的过道,在一声声不好意思里灰溜溜地找到了他自己的座位……就在姜枝旁边。 会议室里一共摆了十八张椅子,姜枝坐了第十七张,他当然只能坐最后的第十八张。 “你怎么会在这儿?”刚坐下他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姜枝一脸无辜,耸了耸肩:“不知道啊,他们叫我就来了。” 那样子就像位肩扛TV巡飞弹往桥上一站就不动弹的澳洲土著,一脸的理所应当。 路明非听完悄悄扫视四周,发现情况正如姜枝所说,今天来这儿面试的不止有接到了那封信的他,还有他的同班同学、姜枝,甚至有几个他见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莫名其妙的,路明非有点失落。 原来他一点也不特殊?想来卡塞尔学院也不会只为了他一个人就千里迢迢来搞这场面试,他大概只是广撒网策略里买一赠多的那条小鱼。 纯粹是顺手的事。 这时姜枝递给他一张纸: “喏,填吧。” 路明非下意识接过来,看了眼,是张表格,上面是名字啊年龄啊这些东西需要填写。路明非一边填一边目光乱飞。 姜枝瞅着小路同学贼兮兮的样,有些幸灾乐祸: “看来局面不容乐观啊,我看你这些同学个个来势汹汹,穿得都人模人样的,不知道已经为这场面试准备了多久呢。” “那你呢?”小路同学下意识问。 “我?我干嘛要准备?”姜枝觉得小路同学莫名其妙,“我不说了,他们叫我来我就来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既然是面试,他们没提前通知你?”小路同学又问。 “通知是通知了,可通知的不是我本人啊……”姜枝懒洋洋解释,“我那对不靠谱的爹妈昨天晚上才想起来这件事,要是再晚点,我估计都不用来了。” “这……”路明非傻眼了。 姜枝继续说:“我就是来走个过场的,顺便来陪陪你,哎,听说美国学校招生都挺严格的,来中国一年只招几个人,你有信心没啊小路同学?” 路明非又扫了眼那边已经自动抱团的同学们。 赵孟华不用说,人家从小就有美国家教辅导,一张嘴就是地道的正星条旗老西海岸口音;苏晓樯初中的时候更是在美国住过一年,英语也不差;就连一向随性的陈雯雯都正经打扮了一番,深蓝的的套裙,蕾丝白短袜平底黑皮鞋,还扎着白色的头巾,看上去像是电视里那些英伦贵族子弟的校服。 可谓强者如林,压迫感极强。 勉强从衣柜里扒出两件能看得过去衣服撑场面的路明非跟他们一比简直要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越看路明非越没自信。 “点子好像有点扎手啊,”他小声说,“老大要不咱们还是风紧扯呼吧?” 姜枝却不同意: “来都来了,试试又不用你花钱,就当看热闹了,更何况……” 她忽然肘了肘路明非,明明是个明眸善睐的漂亮妞,此刻却咸湿得像是能跟你穿同一条裤衩的好兄弟。 “你的梦中情人陈雯雯欸!你还不赶紧过去跟人家搭话?我看她怪紧张的,这可是你一展英雄气概的好机会!你去给她加加油,说不定就能刷刷好感呢?” 边说她边猛肘路明非的腰。 路明非被他肘得不行了,随口嘟囔了句“老大别肘”,又问: “你真不抓紧最后时间准备一下吗?说不定就过了……” 姜枝不紧不慢地摇摇头: “反正我本来也是打酱油的,就没想过能过……” 说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一愣,旋即眯起眼。 “问了一遍又问一遍,我不是说了我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你这么锲而不舍不肯放弃,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啊……”姜枝勾起嘴角,笑容蔫坏,“原来你有这么想让我跟你一起出国留学啊小路同学?” 路明非听完嘴里差点没蹦出一句:“天无二日,我的心里只有阁下一个太阳!”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尴尬地挠挠头说: “我就说说……而且你不是不愿意出国留学,想留在本地发展吗?那就算了……” 挠了半天头之后,他终于算是找到了个合适的借口,指了指会议室另一边的同学,说: “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跟同学说两句话……” 姜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她看着路明非落荒而逃,视她为洪水猛兽的狼狈样,不由一阵好笑。 这就跑了? 明明她还有隐藏的杀招没使出来——“原来你有这么想让我跟你一起出国留学啊小路同学”的后半句话是“如果是你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行你。” 但是后半句话味儿实在太怪了,她不会说出口,虽然她也挺想知道她说这么句话出来小路同学会是副什么反应,但她可不想让小路同学误会什么——从他们刚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三年时间了,他们俩一直都把对方当好哥们看待。姜枝觉得现在这样的关系就不赖,路明非喜欢的是陈雯雯,她也从来没把路明非当恋爱对象看待。 况且她也全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先想办法挣够学费再说吧。 先好好地活下来,才有余裕思考其他。 想到这儿,姜枝心中一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那个才存进去不久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的备注是“张老板”。 离开King电竞之前,King电竞的老板把这电话留给了她。 按他的话说就是: “我有预感,电竞行业还是一片尚未被开发的蓝海市场,它绝对有惊人的商业潜力和价值。未来不久后,电竞行业的从业人员,那些职业电竞选手,甚至能拿到丝毫不逊色于传统体育选手的签约费和酬劳。加入King电竞吧,姜枝小姐,只要你加入我的King电竞,我有信心,在未来的电竞市场电竞圈子里,你绝对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你甚至会成为我们国内电竞史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这是那位张老板的原话。 他甚至还给姜枝认真分析了一番。 未来的电竞市场大概率是要往造星造神这个方向去的,就像传统体育行业,乔丹梅西这样的人物都具备恐怖的商业价值和市场号召力,他们都是粉丝经济的产物,粉丝愿意为他们的代言付费买单。 他们的外貌、营销、实力共同构成了他们在商业上的竞争力,实力固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优秀的营销和俊朗的外貌同样是不可或缺的。 而姜枝正好有这三样核心竞争力中最重要的两项——外貌和实力……当然实力永远还是最重要的,没有实力一切白搭。 况且她甚至还有别的选手没有的第四项,即性别。 在电竞圈,“女性职业选手”这个标签本身就是自带巨大流量的。 绝大部分电竞项目都是不限制参与者性别的,可这么多年,整个世界范围内电竞圈又出了几个顶尖的女性电竞选手?星际争霸的tossgirl算一个,如果姜枝愿意进入电竞圈,以她的实力,她甚至可以成为The one,可以超过tossgirl成为电竞史上最知名的女性选手! 张老板觉得自己就像是发现了要匹骈死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的伯乐,不对,这哪儿是千里马啊?这是他妈的变形金刚,是擎天柱!无论是商人的本能还是同为臭打游戏的惜才之心都不允许他眼睁睁看着姜枝把天赋埋没在学校里。 这几天他已经给姜枝打了好几通电话,苦口婆心劝她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说你是有天赋的人,有天赋的人没必要和那些凡人从同一起跑线出发,高考只是为普通人准备的独木桥,你没必要抛下老天爷给你准备好的阳关道跟那些普通人较劲厮杀! 不得不说张老板的口才还真不赖,几番劝说之下姜枝竟有些意动。 虽然她也知道,商人嘴里没多少句实话,论画饼每个成功的商人都是大师,可不得不承认张老板分析得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况且姜枝也从来没想过成为张老板口中的什么璀璨明珠,也没想过成为光成为电成为唯一的神话,但打职业倒也不是不能作为备选方案…… 人总要多给自己留几条退路,准备好几个备选方案——这是生活教会姜枝的事。 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这边姜枝正思索着,那边服务员送上来了茶点、牛角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之后,姜枝开始解决自己的饥饿温饱问题。 她倒也没骗路明非,她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顺便给小路同学壮壮胆,结果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提供免费早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不赖,没白来。 也正是她解决完早饭之后,不远处的小团体忽然传来一阵轻细的议论,凭借过人的听力,姜枝听到有人说: “好像是考官来了!” 那阵议论过后人群再度陷入寂静,每个人都正襟危下来,期望能给考官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路明非趁机溜了回来。 姜枝把属于他的那份早餐沿桌面推过去,努努嘴: “吃了没您内?” 路明非贼眉鼠眼抬头往里面的会议室看了眼,压低声音说: “没吃……面试好像快开始了!” “那就吃两口呗,”姜枝心说面试开始就开始呗,民以食为天又不是以面试为天,“免费的,味道还不赖!” 路明非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拿起牛角面包。 他确实还没吃饭。 反正他和姜枝是最后两个,前面还排着十六个人呢,一时半会儿轮不到他俩。 事已至此,先吃两口。 “诶,怎么样,”他喝牛奶的时候姜枝问他,“陈雯雯怎么说的?” 路明非飞速借着牛奶狼吞虎咽咽下了嘴里的面包,小声说: “陈雯雯说她也没太大自信,比口语她比不过赵孟华和苏晓樯。” “那你觉得她能过吗?”姜枝打断他。 路明非想了想,小声说:“应该能过吧……” “那你可要加油咯,”姜枝又肘肘他,搞怪地挤眉弄眼,“要是你也走狗屎运过了,说不定一起出国念书了,到时候异国他乡的只有你们两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拿下陈雯雯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路明非忽然愣了下,连面包都不嚼了,不知是在想什么。 不过看他那一脸荡漾的样,姜枝觉得他大概率是已经开始幻想和陈雯雯出国读书后的美好生活了,除了这件事小路同学还能想什么? 真是够衰的啊,别人都想着出国留学之后成了海龟,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从此成为人生赢家,只有衰仔还在屁颠屁颠想着那个眼里只装着别人的女孩,明明人家一直在偷看赵孟华,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衰仔居然没发现? 姜枝缓缓眯起眼。 绝大多数时候她眯起眼时都在笑,看起来总有点小狐狸的狡猾,可偶尔她眯起眼时面无表情,那对墨黑的瞳子便会泛起某种锋锐的凶厉。 路明非去跟陈雯雯说话时,他那些同学脸上若有若无的都有几分讥笑和嘲弄,好像看到了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想来他们是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的。也是,路明非那样的衰仔,自以为喜欢某个人时隐藏得极好,滴水不漏,可其实在外人看来他就差挂个牌子在脑门上,写着“路明非喜欢陈雯雯”了。 他们都知道,那陈雯雯会不知道么? 如果陈雯雯知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划清界限呢? 姜枝忽然冷笑一声。 —— 7.免试资格 路明非吃完早餐,面试刚好开始。 “柳淼淼到了么?”里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走出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长着一张中国得不能再中国的脸。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身上那件墨绿色的西装,剪裁合体,似乎是量身定制,领口是银色的细边,金色的衣扣和袖扣闪亮,胸口处有用银线刺绣的徽章,看起来像是校服,可姜枝从来没见过剪裁这么精致的校服。 钢琴小美女柳淼淼噌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到!” “我是考官叶胜,请跟我来。”年轻人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好牙。 柳淼淼踏着优雅的步子跟在叶胜身后走进了里间会议室,门随即关上,声音不大,屋外的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紧张起来。 除了那几个陌生面孔以外,今天来这儿面试的都是一个班的熟人,面对外部压力时人总是会下意识抱团,所以门一关路明非的同学们就小声讨论起来。 姜枝在人群最外围,却把他们的讨论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群人在讨论卡塞尔学院到底有多厉害,面试难度又究竟有多高,中间还有人顺便踩了无辜的小路同学一脚,说能让小路同学这样的人混进来面试想来所谓的卡塞尔学院也没那么高不可攀……最后讨论着讨论着也不知怎么的话题就一转来到了姜枝身上。 他们对这个紧挨着路明非坐,戴着棒球帽遮住了小半张脸,扎着利落马尾的漂亮女生很好奇。 姜枝和小路同学平时几乎只在网吧碰头,没去过他班里,这些人当然不认识她。 本身他们就不是一个班的,姜枝又不像那位楚子航师兄一样是人尽皆知的校园风云人物,她在学校里一向独来独往,颇有几分独行侠的神秘萧索意味,就连班里的同学都没几个跟她熟悉的。 想来他们对姜枝的印象恐怕是那种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会独自在教室角落默默长蘑菇的阴暗逼,说不定还有点社交恐惧症。 虽然姜枝只是懒得搭理他们。 高中几乎能算是人精力最旺盛的时期,偏偏高中生们又都被关在了学校里,就像动物园猴山里的猴子,空有一腔热血和激情无处挥洒,久而久之要么变态要么干脆疯了,每年毕业前夕教学楼前雪花似的试卷稿纸就是最好的佐证。 压抑得久了,没别的事能做,猴群就只能乱搞男女关系。 那个家境还不错的赵孟华自命猴王,手下有徐岩岩徐淼淼两员大将,正暗搓搓盘算着把猴山最漂亮的母猴子陈雯雯收入帐中……至于路明非,在他们眼里大概只能算只毛发稀疏的小瘦猴,整天在水池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猴子不就该爽吃香蕉,朝外面的游客呲牙扮鬼脸,追逐漂亮的小母猴么? 于是猴群窃窃私语起来。 “路明非旁边那个女生是谁?他朋友么?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原来路明非这样的衰仔也会有朋友?” “还挺漂亮的,是别的学校的学生?反正我是没在咱们学校里见过她。” “是我们学校的……路明非对我说过……好像是在网吧认识的,是叫姜枝吧?是个打游戏很厉害的女孩子……” 最后说话的是陈雯雯。 姜枝听完默默抬起腿,在桌底下踩了路明非一脚。 好小子,见色忘义是吧?这么简单就把好兄弟卖了? 路明非只得陪笑,满脸谄媚讨好,压低了声音求饶: “下次包夜我请……” “只请下次?”姜枝似笑非笑。 “下下次我也请了!”路明非咬了咬牙。 “这还差不多。”姜枝勉强算满意。 猴子们不知道他俩的暗中交易,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网吧认识的啊……”赵孟华没说网吧认识的就怎么样了,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怪不得能和路明非当朋友。”苏晓樯连流程都不走已经直接开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只有陈雯雯没开口,只是偶尔会看向紧挨着姜枝坐,反而跟他们这些同班同学隔了段距离的路明非,眸子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猴子们吱吱哇哇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会议室又小,只要不是耳朵不好使的老头老太太都能听清。 被这么没由来地评头论足一番,姜枝却丝毫不生气。 有哪个成年人会跟小孩动怒? 路明非却低下头,重新变回了那根晒蔫吧的黄瓜干。 他自己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平时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反正他又窘又怂,成绩又烂,就连家长会都没人来参加,大概就连叔叔和婶婶都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在强者如云的仕兰中学,路神人就是长在路边的野草,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踩踩他。 就像捏橡皮鸭,没什么损失,路神人还往往能说几句引人发笑的烂话,吱吱叫上两声,很解压,谁路过不爱捏上一捏,踩上两脚呢? 路明非已经被踩惯了。 生活就是这样,没法反抗就只能默默承受,他已经默默承受三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所以习惯果然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力量。 小路同学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有点对不起姜姐……她是无辜的啊,就因为跟他坐一起结果被莫名其妙嘲笑了,他怎么被踩其实都无所谓了,可为什么他们要嘲笑姜姐……姜姐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人,她…… “啥b。” 忽然有个平淡的女声响了起来。 路明非愣住。 那边还吱吱哇哇的猴子们也跟着愣住。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寂。 死寂中,戴着鸭舌帽翘着二郎腿的少女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此刻她竟有种叫人不敢直视的,冰冷而锋利的美,像是新发铏的刀剑,只是注视便会割伤人的眼睛。 少女环顾猴子们,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不自觉地低头,唯恐与她对视。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事,很快猴子们就一个个地醒悟过来,尤其是赵孟华。 作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本届毕业生中“此獠当诛榜”的榜首,从来都只有他欺负人,哪有他被人欺负?还是被人这么粗俗这么直接地叫骂? 他几乎没忍住要站起来还击了,可还没等他开口,少女就又淡淡说了句: “自己嘴贱,被人骂了还不服气么?” 赵孟华这才想起来,确实是他们先嘴了路明非和少女那么两句。 可他习惯了。 三年里,他没少踩一踩路明非这路边的杂草,路明非也从来没反抗过,于是顺理成章的,他觉得路明非的朋友就该跟路明非一样又窘又怂,是可以随便踩的杂草。 可她哪是杂草? 少女分明是块锋利的玻璃碴!悄无声息藏在杂草里,你跟朋友有说有笑的,习惯性一脚踩上去,便是一声痛呼,血流如注。 赵孟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咬着牙坐了下去,再没说话。 猴子们安静下来。 姜枝心说就这?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妈是批发的? 臭打游戏的会怕骂仗?可笑,天天上网冲浪的人,字打得稍微慢点恐怕连自己的双亲都守护不住——虽然姜枝也不介意别人替她问候问候她的双亲,她早就当那俩人不存在了,所以在网络骂战里她俨然立于不败之地,是户口本只有一页的战神! 而赵孟华自诩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跟姜枝这样整天混迹在网吧的小混混一般见识,于是场面竟这样奇妙地稳定住了。 而面试还在继续。 不多时柳淼淼就推开里间会议室的门走了出来。 钢琴小美女进去的时候略显紧张但还算冷静,出来的时候竟眼圈泛红,像遭了什么委屈,回来拿起书包转身就离开了。 下一个是苏晓樯。 被姜枝骂了那一句之后这骄傲如天鹅的女孩就把姜枝记恨上了,进去面试之前还没忘回头瞪了姜枝一眼。可没过五分钟她也步了柳淼淼的后尘,如果说进去之前她是火冒三丈那出来之后她就是火冒九丈,愤怒几乎要溢于言表化成实质了。 不过她倒没走,而是留在了外面会议室里,等着要看姜枝笑话。 然后是赵孟华。 赵孟华进去之前一脸的矜持自信,还冷冷瞥了姜枝和路明非一眼,似在向他俩示威,结果他也就比苏晓樯多撑了两分钟,很快就被抬了出来,站在门外时一脸的迷茫。 进去之前猴子们都张牙舞爪,自认是世界之王,结果出来之后个个耷拉着脑袋怀疑猴生,就好像那不是什么面试而是动物园里的小黑屋,里面坐着的也不是面试官而是手握皮鞭五大三粗的饲养员。 三鞭抽烂桀骜魂,长官我就不是人。 但猴子们还是不死心,他们一个没走,就待在会议室里,又开始吱吱哇哇: “什么学院!他们耍人!” “没事,本来我们也只是来随便试试,就算没有这所卡塞尔学院我们还是能上好大学……可有的人就不一定了。” “对哦,我们都通不过面试,有的人肯定也通过不了,不仅通过不了,他们还上不了好大学。” 姜枝瞥了眼他们,懒得说话。 这时小路同学的梦中情人陈雯雯也被送了出来,看表情她大概率也没通过面试。下一个就是姜枝了,没等那个叫叶胜的面试官来喊人,姜枝就先一步站了起来,准备过去。 这时候,那个身穿墨绿色校服的面试官皱着眉打开门,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来到姜枝面前,有些疑惑,语气却别样亲切: “姜枝?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诺玛没通知你么?你享有第一轮面试免试资格啊。” —— 8.三个问题 一言既出,满堂俱静。 猴子们的脸都红了,红得像屁股。 “免试资格?” 姜枝愣住了。 大家都要面试,就她不用,明明她才是那个来打酱油顺便蹭顿饭的。 结果怎么通过的反倒只有她一个? 就好像陈桥兵变,赵匡胤赵大导演提前策划好了一切,就等部下拥他上位,黄袍加身。这时候小卒姜枝路过不嫌事大看热闹,刚挤到人群最前面,手里捏着黄袍的将军就顺手把黄袍披到了她身上,然后诸将士齐刷刷跪了一片,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否有点钦定的意思呢? 姜枝回过味儿来。 她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首先,”她冷静地说,“我没申请过你们卡塞尔学院。” “学院内部通常不接受外界的申请……”叶胜耐心解释说,“一般都是我们向外界拥有资质的人发出邀请。” 说着他看向猴山那边,笑容亲切: “在场的各位几乎都是这样进入我们候选人名单的。” 姜枝捕捉到了叶胜口中的“几乎”二字。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卡塞尔学院邀请来的?还是有人主动申请了卡塞尔学院? 她忽然看了眼路明非。 从刚刚开始这衰仔就没说话了。 她记得前些天衰仔对她说过,他婶婶给他出了笔钱,要他申请国外大学,看能不能出国留学去——然而他的申请几乎都石沉大海,只有卡塞尔学院给他寄了回信,所以叶胜口中那个例外就是路明非咯? 为了路明非,卡塞尔学院才派人来了这所滨海小城,所谓入乡随俗,既然都到了中国,很难不客随主便。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都是孩子,大过年的…… 顺便在小城撒张网,看能不能捞上来条大鱼,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这依然没法解释她为什么有免试资格。 不懂就问。 “那我的免试资格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口中的诺玛又是谁?” “抱歉,”叶胜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关于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古德里安教授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他还在飞机上,要晚上才能到……至于诺玛,她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一个人工智能。” “所以他才是面试的重头戏?现在这场只是初面?” “可以这样理解,”叶胜的态度依旧亲切谦和,让人挑不出毛病,“面试是双向的,学院在面试你们的时候,你们其实也在面试学院……如果认为学院不符合你们的预期,你们当然也有拒绝入学的权力。” 姜枝闻言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还没离开的猴子们,心说可是有的人连拒绝的权力恐怕都没有呢,一面就被刷下来了。 猴子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再在这儿待下去除了自讨没趣以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苏晓樯率先哼了声,转头离开了。接下来是赵孟华,他狠狠地瞪了眼路明非也走了。最后陈雯雯倒是进化成人类了,她还知道关心下路明非,给路明非加油之后才说再见。 不过面对梦中情人,衰仔居然心不在焉的,连趁机会安慰陈雯雯两句刷个好感都忘了。 陈雯雯走后,整个会议室只剩下了姜枝叶胜和路明非,偌大个房间瞬间清净下来。 既然一面免试了,姜枝就不再耽误叶胜和路明非的时间。 古德里安教授晚上到,那么二面想来就是明天开始? 路明非跟着叶胜进到会议室里间,姜枝一个人坐在外面,轻轻啃着指甲,思考着究竟是谁给了她免试资格。 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什么大人物,况且就算认识一两个大人物,恐怕也很难干涉到远在大洋彼岸的一所贵族院校的录取标准,难道天上真会掉馅饼?可这馅饼究竟是什么馅儿的恐怕就不好说了,里面不会放了砒霜吧? 其实光这么瞎琢磨也没用,还是等明天见了那位古德里安教授再说吧。 刚放弃思考,咔嚓一声轻响,会议室里间的门打开了,路明非灰头土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枝对他挑挑眉,意思是怎么样? 路明非苦着脸,像刚被人塞了一嘴黄连,意思是恐怕不怎么样。 倒不意外。 就是有点快,这才多久? 前面柳淼淼赵孟华苏晓樯还有陈雯雯都跪了,就算路明非是自己人,姜枝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路明非有哪里比他们强,总之要想让他们都不通过只有小路同学一枝独秀,除非卡塞尔学院的招生标准是星际争霸打得好。 显然不可能是。 跟叶胜打过招呼,说了声“麻烦了”之后,姜枝就喊上路明非: “上网去不去?” 路明非原本还蔫了吧唧的,一听上网立马精神起来: “去。” “走着。” 丽晶酒店离网吧不远,就算腿着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两个人就到了网吧,虽然还没到晚上,不过路明非坚持这次上网他包,不仅如此他还请了姜枝一瓶冰红茶。 冰红茶这种东西常温如马尿冰镇似国窖,姜枝猛灌了一大口,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旁边路明非也一样。 丽晶酒店实在太高端大气上档次,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一身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名牌,就连吃饭用的餐具都是精致的银制品,两个人都不太适应那里的气氛,现在回到网吧才算游龙归海,像王回到了自己的王座……当然也可以说是两只在街上完成了场冒险的小老鼠终于回到了他们的臭水沟。 “诶,路明非,”姜枝有点好奇,“你面试的时候他们都问的你什么问题?” 路明非抓了抓头,表情郁闷: “别说这个了,原来我还以为他们会用英文提问,问我为什么要申请他们学院……为了这个我还专门找了个人帮我,就老唐,你还记得他吧?” “记得。”姜枝点点头。 老唐是路明非偶然认识的个星际争霸高手,从小就在美国生活,所以中文说的不太利索,不过上网打个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整个人除了偶尔自我感觉良好以外没其他毛病,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印第安纳·琼斯。 路明非找他确实是找对人了,从小在星条旗底下长大的美国土著肯定要比他俩连省都没怎么出过的乡巴佬懂行。 但看样子老唐好像完全没帮上路明非什么忙。 “他们提的问题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路明非抱怨,“你知道他们问我什么吗——他们问了我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我靠这么炫酷?”姜枝忽然就对卡塞尔学院肃然起敬,“那你怎么答的?”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啊我,”路明非又抓了抓脑袋,愁眉苦脸得像个老在藤上没人摘的苦瓜,“我只能说相信。” “确实该相信,”姜枝点点头表示认可,“要是不相信的话,人类在宇宙里不就太孤独了么。” 路明非听到这话眼睛都亮起来了,恨不得当场来上一句“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姜姐你懂我啊!我当时就是跟考官这么说的,可我没想到这才是开始!第二个问题他们又问‘你相信超能力吗’?” 这次姜枝想了想,轻声说: “还是要相信的吧?” 在考官面前路明非唯唯诺诺,在姜枝这个自己人面前他重拳出击,猛点头,说: “肯定要相信的啊,要是不相信……要是不相信的话……” 姜枝托着腮,盯着电脑桌面发呆。 这家网吧的老板是《七龙珠》的死忠粉,所以店里到处可见《七龙珠》的海报和手办,就连机器的壁纸都是超三悟空。 姜枝盯着那头发反重力上述的超级赛亚人看了会儿,冷不丁冒了句话出来: “梦想一定要有的啊,不然现实就太乏味了。” “对!对!”路明非心说姜枝你还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让姜枝知道了,不然他肯定是要挨削的,“要是没有超能力的话,超级赛亚人就没有了,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也没有了,也没有死神也没有火影……” 男孩的声音忽然低落了点,他用很轻很轻,像是在吹散蒲公英的力气说: “那样的话,现实就太无聊啦。” “那第三个问题呢?”姜枝觉得前两个问题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思路清奇的……神经病味儿,这让她好奇第三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了,难道说还能有高手? 让她失望的是第三个问题跟前两个问题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第三个问题是——你认为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前两个问题俨然是位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在发病,最后一个问题忽然就换了气质——就算是神经病,这大概也是位有思想,懂哲学的高学历神经病。 听完第三个问题,姜枝翻了个白眼,说: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卡塞尔学院是不是国外的精神病院了……你是怎么答的?” 路明非苦笑一声:“我没答,我放弃了。” “那也不赖,”姜枝懒洋洋说,“反正陈雯雯不也没过面试嘛,你放弃她没过,我看连老天都在帮你们啊。” 听到这话路明非好像挺开心……开心着开心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于是小心翼翼问: “可你不是免试吗姜姐,那你要不要出国留学啊?” “不去!”姜枝斩钉截铁说,“我本来就是去打酱油的,能过我也不去。” 出什么国?人生地不熟的,哪有留本地发展香? 更何况看样子卡塞尔学院说不定就是个精神病院……她才没兴趣跟那些精神病在一起载歌载舞。 —— 9.还真不赖 很可惜的是今天路明非没法包夜。 他还得回去跟叔叔婶婶报信,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要汇报上去。 姜枝想想就觉得这件事还真有意思,路明非跟她分析过婶婶的心理,但其实小路同学也分析不明白什么,他要是能分析明白婶婶的心理这些年也不至于混这么惨了,家庭地位还不如条狗高。 姜枝倒是能分析出来点东西。 毫无疑问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对他不咋地,明明路明非远在国外的父母每年都会给他们寄来一笔可观的生活费,但这笔钱几乎全都被他们扣下来改善生活了。得益于此,那对夫妻在本地混的居然还风生水起,姜枝猜路明非那个小胖子表弟之所以能上得起仕兰这所贵族中学,还得了个“泽太子”的诨号,靠的也是路明非那笔生活费。 可路明非本人呢? 他能拿到手的钱都是从叔叔婶婶指缝里漏出来的一丢丢,有时候穷得连网都上不起。叔叔婶婶只能保证他有学上,饿不死,有地方睡觉,除此之外他们一概不理。 路明非的叔叔是个好虚荣要面子的中年人,在外面人模人样一到家就要虎踞阳台,妻管严厉害,当家做主的一直都是婶婶。 能决定路明非待遇的也正是婶婶。 于是姜枝猜小路同学那位婶婶多少对路明非老妈有些怨气,至于怨气出自哪儿她不清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婶婶跟路明非老妈不对付,可她又奈何不了路明非老妈,倒霉的就是路明非了。 桀桀桀,治不了你妈,我还治不了你路明非么? 倒霉孩子就这样被迁怒了。 再加上,按路明非的话来说,婶婶之所以给他一笔钱让他申请国外的大学,是因为她需要路明非替她儿子探路?路鸣泽那小胖子成绩虽然还看得过去,但绝对上不了她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个名校。这年头弃考出国也算有面子,偏生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婶婶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趟那片不知深浅的水。 这时候她就想起了路明非——或许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想起路明非这衰仔。 你滴,前面探路滴干活! 婶婶拿刺刀对小路同学比划两下,凶神恶煞喊一声,小路同学就果断从了。 所以婶婶对路明非此行的结果心理很矛盾呐! 她既希望小路同学能通过——没道理只会打游戏的路明非能通过她那宝贝儿子路鸣泽通不过;可她又不愿意小路同学随随便便就通过了,她对路妈有怨气,当然也不愿意路明非生活过得很如意。 这么一想小路同学自觉面试无望倒是件好事,婶婶不用继续纠结,小路同学也能像死猪一样爽睡了。 想到这儿姜枝无声笑笑,摇了摇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小路同学家是这样,其实她家里也差不多。 好消息是她早就跟那俩人划清界限了,那俩人也不再会来烦她…… 刚想到这儿,兜里手机忽然叮铃铃响了起来。 姜枝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意扫了眼,有些意外。 “喂,”她还是接了电话,“怎么了老妈?找我有什么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情微妙,莫名想要叹息——明明不都已经去拥抱了新的生活么?现在又回过头来是怎么回事? “枝枝……”电话那边的女声忐忑,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向家长检讨,没话找话,“你……你吃饭了么……” “吃了,你呢?”姜枝侧目,看了眼桌上网管还未来得及收走的泡面桶。 “我也吃了。” “嗯,”姜枝点头,“吃了就好,好好吃饭,你的胃一直不好,就是不愿意好好吃饭闹的。” “嗯……” 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直没有开口,姜枝猜女人大概率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可把她从小拉扯到大的也是女人,她倒真没觉得女人有多对不起自己。 只是不爱。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爹妈那辈人之间的感情烂账姜枝管不了也懒得管,偶尔想想她都头疼,但女人这么晚了突然给她打电话,就算用屁股想想也不可能只是为了问问她有没有吃饭。 恰巧此时旁边的哥们忽然狼嚎起来,眼珠子都恨不得凸出来,盯着电脑屏幕: “我草我出了!奥的灰烬!我出辣!” 一狼叫,群狼应和。 “畜生!你出了什么?不许出!”远处有人探出头来。 “我叼你的,你该死啊!”还有人活动起手腕要大义灭亲。 “我的呢我的呢?”当然也不缺讨饭的。 经常来这儿上网的大多是熟人,不是朋友胜似朋友,朋友出了货当然得来凑个热闹,于是一时间姜枝周围沸反盈天,各路人马齐聚,大多是出货那位仁兄同一工会的。 狼群把姜枝包围了……当然说是哈士奇群可能更恰当些。 嗷嗷嗷嗷,哈士奇叫声此起彼伏。 狗叫声太吵,电话那边的女人当然也能听见,她的声音焦急起来: “枝枝你那儿怎么这么吵……你又去网吧了?不是说好以后不去网吧了……网吧那么乱,你是女孩子,你……” 姜枝翻了个白眼。 她心想那男人不也对你说过他会爱你一辈子?那你们俩是怎么沦落到这田地的? 所谓诺言啊,本来就是不可靠的东西。 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说。 “这就准备回去了,放心,我没事。”她面不改色撒着谎,“今天刚参加了个外国学校的面试,参加完我寻思没事干才来网吧坐会儿。” 她心说外国学校的面试总能分散你的注意力了吧?老惦记那个网吧干什么玩意儿?放心吧你闺女我在网吧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这儿遍地都是你闺女的小弟呢。 这时候旁边的哈士奇群中心忽然有人哀嚎起来,是刚刚出货那哥们—— “我草啊!我凤凰呢!?团长你在做什么团长……你他妈把我货毛了?!有种你他妈别跑!” 网吧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姜枝瞥了眼那群上蹿下跳的哈士奇,无声地笑笑。 这时候电话里再度响起女人的声音,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件事……” “那场面试其实是你……你叔叔他托人安排的,来面试的考官应该也跟你说了吧,你跟其他候选人不一样,你有免试资格,只要你愿意,就能去外国读书……” 姜枝愣了一愣。 叔叔……么? 男人跟女人离婚之后确实该组建起新的家庭,于是她就成了那个多余的。虽然她也没什么意见,倒不如说反而解脱了,起码那俩神人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之后就不会再把她当战场继续拉扯。 男人那边跟她做过亲子鉴定,结果不太理想,姜枝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女人不知道在哪儿拈花惹草怀上的野种。最开始他还念着点旧情,毕竟过去十八年里的感情做不得假,姜枝又很懂事,只要她跟他他倒也不是不能把姜枝当亲生女儿对待。 前提是姜枝跟他。 奈何姜枝谁都不想跟。 忠诚不绝对那就是绝对不忠诚啊,男人失望至极,心灰意冷,干脆和姜枝这个野种断了联系。 女人倒是不愿放弃她的亲生骨肉,三番两次联系姜枝,想接姜枝过去一起生活。她还跟姜枝说,她的新丈夫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在乎姜枝的父亲是谁,只要她来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他甚至愿意为了姜枝不再让女人生育。 可这种话听听就好了。 就像你去外面吃饭,吃完服务生凑上来,眼巴巴低声下气说先生能不能耽误您一点点时间?放心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请问您觉得我们的菜怎么样好吃么我们的服务还贴心么…… 一般人都很难拒绝吧?看在服务员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大概率会说一句菜品还可以服务也不赖。 姜枝心说老娘你就是那个服务生啊,那位叔叔不仅是看你可怜,还图谋你身子呢,那他能不说好话吗?不说好话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上他的钩? 这些话她还是没说出来。 大人的事,从来都不需要小孩子插嘴那么多。 “原来是这样,”她装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我说怎么考官对我说你有面试资格呢,原来是叔叔安排的。” “嗯……”女人话里的紧张几乎要溢出来,“所以你要不要去国外上学?学费你不用担心的,你叔叔愿意给你出。” 姜枝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那位素未谋面的叔叔看来还真挺对女人上心?他大概是真的爱她,但又不想让她这个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拖油瓶介入他俩的生活,索性拿出一笔钱来,赞助她去国外上学。 这样山高皇帝远,她也介入不到他俩的生活里去了,所以这分明是个暗示啊,只是女人太笨,没听出来—— 拿上钱,然后滚。 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姜枝忽然无声地笑笑。 真不赖,看来女人离开她之后也算得到幸福了吧? “再说吧。”她松开鼠标,垂下眸子,盯着电脑桌面发呆,“我准备回去了,你也早点睡觉,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吃饭啊……老妈。” 说完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句话也是谎话,她没打算走,她今晚还得一个人在网吧通宵,路明非把钱付过了不玩岂不是浪费? 于是她重新振作起来,准备打开CF去大杀四方。 这时QQ忽然闪了闪,是路明非给她发来了消息—— 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草我过了!” 姜枝盯着这条信息发了会儿呆,嘴角慢慢翘起,打字: “那不赖。” 她想……那还真不赖。 —— 10.小孩子才拉着手去厕所 第二天上午,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姜枝再次来到丽晶酒店。 路明非比她还更快一步,刚到会议室她就看到了路明非。 会议室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的,隔着这面玻璃墙,姜枝能看到小路同学蔫头巴脑的坐在会议室正中那张长桌旁,两边各坐着位护道人。 左手是位虎背熊腰的中年妇女,老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易于之辈;右手的大叔倒是笑容满面,乐呵呵的,很好说话的样子。 虽然没见过这两位,但姜枝猜这两位大概就是路明非的叔叔婶婶。 三人对面又是三人。 中间是位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一身看着就上档次的好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左牵黄右擎苍,都是俊男靓女—— 老人左边的是昨天的面试官叶胜,右边则是个穿着墨绿色制服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蕾丝领巾的漂亮姐姐,她坐在那儿,笑得很甜。 老人威风凛凛,俨然是这个团队的领头羊,此刻正面带微笑和路明非的叔叔婶婶说着什么,想来大概是对学院的介绍,还有入学须知什么的。 可当事人自己却在神游天外。 左右两位门神架着,小路同学当然没法跟在网吧一样放松,他只能装作自己在很认真听讲,实际上大脑只有一片空白,叔叔婶婶和考官团说到他时他就屁颠屁颠应和一声,说好,嗯,没错!姜枝毫不怀疑他再这么跑神下去总有那么一瞬间会飙句“我草牛逼”这样的烂话出来。 毫无疑问,跟叔叔婶婶一起来面试对小路同学来说像坐牢。 姜枝在外面嘴都快笑歪了。 怎么说呢……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路明非,有种奇妙的,哈士奇出现在狼群集会当中,努力埋头装哥们也是自己狼的滑稽感。 不过别怕,她笑完想,姜姐来拯救你咯小路同学! 于是她抬手敲了敲会议室门。 笃笃。 门里的狼群一惊,纷纷向会议室投来目光。 然后姜枝推开了门,走进去。 狼群的首领,那位魁梧老人朝姜枝抬起头,丝毫没有看关系户的微妙疏离感,相反,他热情得让人吃惊。 为了表示对姜枝的重视,他甚至撂下了正聊的火热的路明非三人,起身了,亲自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了姜枝的手。 “你好,姜枝!” 姜枝心说我那位叔叔这么牛逼?看老人的态度叔叔分明是给卡塞尔学院捐了栋楼啊! 有这么多钱直接给我不行吗?小的保证立马从你们的世界麻溜滚蛋消失,以后也绝不再出现! “您好,”她装出乖乖女款式的甜美笑容,“想必您就是古德里安教授吧,您中文说的真好。” 古德里安教授抓抓头,很是高兴: “路明非同学也这么说……看来我的中文确实学的不错?新闻联播真是个好东西啊。” 姜枝心说难道您的中文是跟新闻联播学的?那确实是有点恐怖如斯了,不都说中文是最难学的几门语言之一么? 古德里安教授不知道姜枝在想什么,他放开姜枝的手,又说: “加入我们连英文都不用学的!我们卡塞尔学院早就全年普及了中文!中国是个很棒的国家!谁都知道未来这儿绝对会成为世界的中心之一!” 姜枝继续甜甜微笑: “那可真不错,正好我的英文一般。” 可小路同学的英语水平不差,她忽然心里一动,这算是小路同学为数不多能跟游戏技术一起拿出来的优点了。 结果卡塞尔学院看上小路同学的原因居然不是他的英语水平?那会是什么?总不能真是他的星际争霸水平吧? 古德里安教授也笑笑: “本来我是打算请大家一起吃顿饭的,这应该是你们中国人的习惯吧?有事饭桌上谈……” 姜枝肃然起敬。新闻联播上居然还会讲这个么?尼玛这学习能力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古德里安教授您是要逆天啊,光靠看新闻联播就能学到这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能学到中国文化的精髓,再让您看几天焦点访谈您是不是就要问我们吃完饭要不要顺路去洗个脚? 古德里安教授也有点遗憾: “——可是这次面试一次性要面试两位,再加上晚上我还要赶去俄罗斯面试另一位候选人……真是可惜,没能尝到中国美食,明明来之前校长还专门告诉我中国的美食千万不能错过……” 他大概真的很遗憾,就连姜枝都能感觉到老人的失落。 还是个吃货。 姜枝觉得自己心里卡塞尔学院的形象好像崩塌得越来越厉害了,最开始还挺有逼格,俨然一所神秘又高大上的贵族学院,里面全都是各路大家族的接班人,名媛巨星的子女能凑个加强连出来。可现在她觉得卡塞尔既像精神病院又像新东方,兼具神经病和厨子或是美食家的气质…… “总之先落座吧,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跟路明非讲学院的情况和给你们提供的福利。”古德里安教授颇为绅士地对姜枝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于是姜枝欣然落座。 路明非的婶婶似乎有些敌视她,她一落座就满脸警惕地上下对她一番打量。大概在她看来,就算她不是老路家的人,但在这时候也不介意委屈下自己一致对外。 姜枝都是被邀请来二面的,那她岂不是路明非的敌人? 路明非走了狗屎运已成定局,婶婶虽郁闷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顺带把郁闷全都撒在丈夫儿子甚至是姜枝这个外人身上。 她倒是从不内耗。 “她也是通过第一轮面试的候选人?”婶婶问。 古德里安虽然也算是半个中国通了,却不懂婶婶这种家庭妇女的心思,随口解释说: “姜枝她不一样,她是免试录取的,倒和俄罗斯那位候选人差不多……她们都是好姑娘!都是校董会的校董们亲自推荐的精英!” 婶婶哼了声,显然在她看来姜枝和那个俄罗斯姑娘都是家里臭有钱的,走了后门才被录取的,至于她的好侄子路明非…… 委实说,婶婶也想不明白她这侄子究竟好在哪儿。 一无是处就是对这破孩子最精准的描述,也只有英语勉强像个样,但也不如她的宝贝儿子路鸣泽! 古德里安的话却还没说完: “至于路明非……他也是个棒小伙!学院看中的是他的综合素质!他有很大的潜力!我们实在是太欣赏你了,学院不但要录取你,还要给你奖学金,我决定从我的名下拨出每年36000美金的奖学金,足够你念完四年大学!” 路明非的叔叔和婶婶倒抽一口凉气。 尤其是婶婶,就像被古德里安教授当场抽了记耳光似的,你知道一个大嘴巴子对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伤害有多大么? 她看着路明非,左眼里写着“就”,右眼里写着“他”,中间脑门上挂着个问号。 叔叔倒是冷静。 “古教授……”他记不住古德里安的名字,干脆给古德里安取下这么个半洋不中的诨号,“这……不对吧?可别是有什么附加条件啊,什么事后要还钱的那种……” “不需要!绝不需要!”古德里安大手一挥,“奖学金就是用来奖励你侄儿的!他很优秀!” “这话听起来有点假。”叔叔摇头。 “好吧……”古德里安有点尴尬,搓搓手,“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路明非的父母恰好是我们的名誉校友,对学校有过捐款。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 姜枝看到路明非猛地抬起头来。 她记得路明非对她说过,他那对父母都是考古学家,常年在国外工作,好多年没回来过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俩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死在了某场危险的考古发掘工作里,可他们每年分明都会寄信给他。 “他们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取出张照片递给了路明非,“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 那张照片和那封信都被递到了路明非手里。 路明非先看了那封照片,表情恍惚,连旁边婶婶叔叔的评价都好像在天上在云里那么遥远朦胧。然后他又打开那封信,慢慢读着,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不肯错过哪怕一个字,读完之后他久久没有说话。 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忽然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似乎傻掉了。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 如此生硬的转达让叔叔婶婶都绷不住笑起来。明明那封信里路明非的老妈乔薇尼对路明非柔情似水,思念爱护之情简直要溢出信纸,可换了白发苍苍的古德里安教授来传达,那滑稽又夸张的动作和用力过度的语气都让人忍俊不禁起来,就连后面的叶胜和女孩都摇头苦笑。 会议室里的气氛忽地融洽了许多。 但路明非站了起来,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我去趟洗手间。” 他走后婶婶叔叔和古德里安教授言谈甚欢,婶婶说路明非爹妈都这么大年纪了搞得还挺浪漫,叔叔问咱们学院许诺的奖学金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吧?古德里安教授笑着说当然路明非是个优秀的孩子啊。 他们好像都忘了刚刚那句感人至深的话,也忘了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去卫生间的路明非本人。 可有人记得。 姜枝忽然站起来,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 “我也去趟卫生间。”她说。 —— 11.陈墨瞳 姜枝在女厕所门口找到了路明非。 这小子还真是衰到家了,想找个地儿自己待会儿,结果居然昏头昏脑地一头扎进了女厕所,更不巧的是女厕所这时候有人,他怕不是要被打成色胆包天的淫贼。 逮捕他的是个女孩——是个高挑明媚的漂亮妞。 漂亮妞头上扣着顶棒球帽,白色小背心,外罩一件蓝色短条纹的短衬衣,贴身牛仔裤,脚踩了双带紫色暗纹的慢跑鞋。 她站在耷拉着脑袋的路明非跟前,斜眼看他,耳垂上纯银的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钻光芒刺眼。 姜枝心里“哦豁”一声,不动声色走过去。 啪嗒啪嗒。 她的脚步声打破了卫生间门前的死寂。 漂亮妞和路明非不约而同向她投来视线,表情却全然不同。 皱起眉的是漂亮妞,但很快她就眉头舒展,插着兜昂着头,自顾自离开了,似乎全然没把路明非这个小淫贼放在眼里。 如蒙大赦的是路明非,见到姜枝的瞬间他脸上分明是玉皇大帝见到如来佛前来救驾的同款如释重负……虽然大闹天宫的那只猴子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什么情况?”虽然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姜枝还是象征式顺口问了一嘴。 刚如蒙大赦的路明非立马窘迫起来,他总不能告诉姜枝他刚刚误入了女厕所吧? 姜枝也知道这衰仔憋不出什么好话,就没追究,只是盯着路明非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看到路明非都不好意思了,才貌似随意地吩咐了句: “洗把脸去。” “啊?”路明非愣了愣。 “眼睛,”姜枝努努嘴,“红的,太明显了。” 这下路明非傻眼了。 他连忙转头去照镜子,果然,镜子里那个衰仔眼圈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刚哭成了泪人。 刚刚会议室里那些人都笑,可他觉得都没什么可笑的。 其实很感人的才对了,那么多年,他长到十八岁,没什么人在乎他想什么,也没什么人在乎他做什么,一次又一次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着同学一个个被车接走。回头看着那些车卷起的尘土,也想过说这个世界上大概是没什么人爱自己的吧?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路明非相信的,在纸上看到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感觉,可是从古德里安教授嘴里说出来,他忽然就相信了。 “我爱你啊”这种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说出来和写在纸上不一样。尤其对一个很缺爱的蔫小孩。 可还是有点丢人。 刚不小心走错厕所被人当场逮捕,现在又被姜枝看到自己这副衰样……虽然已经衰了这么多年,可路明非现在还是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强烈羞耻感。 哗啦啦。 按姜枝的吩咐,路明非洗了把脸。 分外贴心的,姜枝给他递上了纸巾。 路明非有点狼狈地用纸巾一抹脸,丢掉,头也不敢抬: “咱们回去吧。” 话刚脱口而出他就开始后悔——姜枝从会议室出来总不能只是为了他吧?显然也是来上洗手间的,结果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撞上了他…… “嗯。”可姜枝真的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打量了一遍路明非那张衰脸,似乎是在确认路明非是不是跟平时那样半死不活的,确认完之后她就又满意地点点头。 ——她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确认路明非有没有事才出来的。 路明非忽然就有点雀跃,像只迷路走丢之后又被主人找到的蠢狗,尾巴摇得欢快,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 主人在前面走,蠢狗当然要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会议室。 此刻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先前两人在女厕门前见到的漂亮妞居然又阴魂不散出现了,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古德里安教授身旁,按座次她的地位好像还要高于前一天负责面试候选人的叶胜。 等心怀鬼胎的两人各自落座后,古德里安教授便和颜悦色地站了起来说: “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是我们的学生考官。诺诺,这两位是你的新同学,姜枝和路明非。” 诺诺? 小路同学一愣,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旁边姜枝反应神速,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冷冷吐出两个字: “挂狗。” 小路同学立马通过这关键词检索到了相关记忆——他也反应过来。 是前两天在网吧开挂跟他切了把星际的那个“nono”! 那时姜枝说开挂的大多都是些猥琐的抠脚大汉,可眼前的女孩分明是个明艳靓丽的漂亮妞……可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甭管再漂亮也是万恶的游戏环境破坏者,是该死的挂狗! 小路同学立刻露出一副誓要和姜枝同仇敌忾的大义凛然样,看陈墨瞳的表情也像极了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墨瞳倒毫不在意小路同学的反应,从进到会议室开始她就始终兴致缺缺,一言不发,因为那头罕见的酒红色长发存在感倒是颇高,只有视线偶尔扫过姜枝时她眼里才会闪烁起不易察觉的微芒。 她似乎对姜枝很感兴趣。 奈何姜枝看都不看她一眼。 介绍完陈墨瞳,古德里安教授又跑出来打圆场: “诺诺,跟路明非和姜枝同学打个招呼嘛,以后他俩就是你的学弟学妹了。” “我看不见得,”陈墨瞳说着瞥了眼还在把她当仇人猛瞪的路明非,“有人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入学,怎么会愿意把我当学姐看呢?” 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姜枝。 姜枝愣了愣,心说你们都看我作甚? 虽然她确实对卡塞尔学院不感兴趣,但小路同学呢?难道他就一定愿意入学么? 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不爽,偷偷在桌底下踩了脚路明非,示意衰仔赶紧上来认领这口黑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路同学立马以即将要英勇就义的壮烈神情挺身而出: “我……我还得想想。” 旁边叔叔婶婶人都傻了。 想想?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天上掉馅饼都掉你嘴里了,你不吃难道还要吐出来?这么好的事,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难道路明非你个衰仔不该一脸贱样上赶着去自荐枕席么? 让他们更觉人生幻灭的是古德里安教授竟对这回答颇觉紧张,就好像路明非在他眼里不是衰仔而是位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 “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做到的,你都可以提啊!” “没有,”路明非摇头,“我……” “是为了个女孩子啦。”陈墨瞳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把面前那份学生档案翻来翻去,“我想想看,白色的……也有黑色?长发头总是没错的……奇怪,怎么和太极阴阳鱼一样……好像还是黑色更厉害一点……” 她忽地捧起那份学生档案,看向窗外。 会议室里一时分外安静,只有哗啦啦翻书页的声音。 叔叔婶婶都惊呆了,尤其是婶婶,她绝不允许路明非在自己管教下还能暗搓搓地发展出段地下恋情来,这样她在家的领袖地位会遭到严重动摇。而且她也不认为有女生会瞎了眼看上路明非,仕兰高中是什么地方?能上得起仕兰高中的女孩无一不是大家闺秀啊! “诺诺,别闹。”这时候叶胜旁边的女生说。 “你应该是第一次见我们吧?”姜枝也开口了,“在这之前你一直都待在美国?” 陈墨瞳终于放下了那份学生档案,她看着姜枝笑起来,露出亮白的牙齿: “当然,所以我是开玩笑的啦。小说上不都这么写的么?能让男主角放弃名校向他伸来的橄榄枝,毅然决然留在国内的,当然就只有他爱的那个女孩咯。”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来,古德里安教授也如释重负。 “我们明非不会早恋的,是吧明非?”可婶婶大概还是有些狐疑,中年妇女常见的疑心病在她身上大概早就发展到了晚期,药石罔医。 “谁要我啊。”路明非费力伪装出一副败狗的神情,可他明明本质上就是条败狗,又何须伪装? “学生就该以学习为重嘛。”叔叔适时总结了一句,总算刹住了这不知道要歪楼到哪儿的话题。 “那姜枝呢?”古德里安教授终于想起了场上另一位主角,“你愿意入学吗?” 跟面对路明非时比,古德里安教授的态度显然没那么热切了,多了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姜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也想再考虑考虑。” 古德里安教授一脸为难,忽然就有点怀疑人生。从卡塞尔学院建校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们邀请入学的学生还从来都没有拒绝的,哪怕是在意大利,那个骄傲如苍鹰般的加图索家继承人都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他们递去的橄榄枝。 可在这个东方小城,面对这两位出身都完全称不上高贵的普通学生,卡塞尔学院无往不利的金字招牌莫名其妙就阴沟里翻了船…… 是他们还不明白卡塞尔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古德里安教授感到了十足的挫败感,可他又没法就这么放弃,路明非可是校长亲自点名要他带回去的学生,要是他就这么放弃了给路明非自由,等他回去,校长恐怕就要也给他自由了。 我的终身教授职称啊! 古德里安教授在心里哀嚎。 “没关系,没关系,”表面上他却只能强颜欢笑,“你们慢慢考虑,慢慢考虑,卡塞尔学院随时为你们敞开大门……尤其是你!路明非。” 被点了名的路明非愕然,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会被这么特殊照顾。 但无论如何,今天这场面试大概率就要这样草草收场了,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宾主尽欢”。 不过,在路明非跟着脸拉了老长的婶婶和无奈的叔叔离开前,姜枝偷偷朝路明非竖起了食指。 她对路明非比了个“1”。 她知道路明非懂她意思。 —— 12.燃烧 一般来说,好哥们之间总有些不足与外人道也的暗号。 大多是约定俗成,还有的纯粹是因为懒。 关系越好这套暗号就越是抽象简单,从“今晚打不打游戏”到“打不打?”再到“整?”,最后甚至发展到一个问号就能浓缩所有精华。 所谓大音希声,大巧不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姜枝中午散场时跟神秘博士似的朝路明非竖起食指,路明非就钢铁侠似的看懂了……虽然在这个年代,漫威才刚有起色,还远未抵达后来的巅峰。 于是,暮色将将四合,姜枝就在网吧等到了偷溜出来的路明非。 “1”的意思是,晚上包夜来不? 衰仔垂头丧气的,一到网吧就没了全身骨头似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旁边的网管正好走过来,笑嘻嘻地把姜枝要的饮料递过来: “姜姐,你的营养快线和冰红茶。” 本来在这家小网吧,姜枝就是大姐大一样的人物,游戏打得好人又仗义。上次她带着路明非满城踢馆后网吧的阵营声望更是一路从尊敬飙升到了崇拜,但凡是经常来这儿上网的客人,无论年纪男女,见到姜枝都会喊一声姜姐。 臭打游戏的其实都是群挺纯粹的人,强者为尊,只要你游戏打得好,很简单就能获得他们的拥护。 其实路明非也差不多,虽然小路同学在学校里是路边的野狗,无人在意谁都能踢一脚,可在网吧里,靠那手强到夸张的星际技术,他居然也有了批粉丝,整天路神路神地这么喊他。 网管看向瘫在沙发上的路明非,一惊一乍问: “路神你这是怎么了?上次跟姜姐去踢馆回来都没见你累成这样!” 路明非揭开营养快线瓶子咕咚咕咚就是半瓶下去,满脸郁闷,小声嘟哝: “要是应付婶婶跟打游戏一样简单就好了……” 路明非声音太小,网管没听清,不过网管也不在意——不远处有人喊网管,他得过去。 于是就又剩下了他们俩。 正巧姜枝的一盘游戏结束,她摘下耳机,只瞥了一眼路明非,就猜到了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个萎靡不振的样。 “回去没少挨婶婶数落吧?”她问。 “是啊,”路明非一脸的生无可恋,“从回去一直数落到刚刚,要不是我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她估计还能继续数落下去。” “她居然还会放你出来?”姜枝有点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借口才让她放你一马的?” “我……我说……”路明非尴尬地抓抓头发,不敢看姜枝的眼睛,“白天跟我一块面试的那个女生是我同学,她好像知道点内幕什么的,我要跟她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然后你婶婶就把你当个屁放啦?”姜枝随口赞了句,“聪明,居然懂祸水东引了。” 路明非下意识想解释说我也不想的可是实在没办法……他知道姜枝其实不太喜欢跟别人扯上什么关系,她嫌麻烦。 他害怕姜枝会生气,姜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竖起根手指: “一瓶冰红茶。” 路明非愣了下,随即点头如捣蒜。 “那我这就去买?”他迟疑地问。 可其实姜枝刚买过。网管送来的那瓶冰红茶分明是她请他的,他一分钱不用掏。 路明非忽地心里一动。 姜枝就是这样啊,嘴上好像把所有事情都分得清清楚楚,利用了她就要付出一瓶冰红茶作为赔礼,可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请了他多少瓶冰红茶了…… 大概只有嘴上分得清楚。 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又看透姜枝一些了,不免有些得意……但他刚没得意上三秒钟,就听见姜枝问他: “是因为陈雯雯?” 路明非瞬间蔫吧下去了。 “跟她……确实是有……”小路同学有气无力没精打采,“是有一点关系……” “因为她没通过面试,要留在国内?” “……算是吧。” “那为什么不去表白呢?”原本准备开把生化模式的姜枝忽然撂下鼠标,转头看向路明非。 她的表情透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味儿,就好像对某人表白对她来说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路明非不觉得向某人表白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他又没办法反驳姜枝,经验告诉他,一旦在某件事上他和姜枝意见相左,到最后事实会让他知道他大概率是错的。 所以他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于是那把13号地区还是开了。 姜枝重新把耳机带上,也不去看路明非,这样她倒像是在自说自话了: “喜欢就去表白呗,你不表白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呢?” 路明非也打开电脑,下意识登上QQ,却没玩游戏的心情了,只管看着桌面发呆。 “那要是失败了呢?”他呆呆看了会儿忽然问。 “那就失败了呗,我宁愿做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啊小路同学。”姜枝边等倒数边幽幽回答。 “那……失败了以后还能当朋友吗?”小路同学又小心翼翼问。 “我想大概率不能了吧,自古破镜难重圆,”姜枝耸耸肩,“都说我们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谁信呢?” 是啊。 路明非怅然若失。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掩耳盗铃,自以为把耳朵堵住就不会有人发现,但其实铃声清脆,早就众人皆知。 “其实陈雯雯应该也知道你喜欢她吧?”姜枝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啊?”晴天霹雳起,路明非被当头劈了一记。 陈雯雯……也知道自己喜欢她? “因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姜枝慢慢说,“你喜欢她,就一定想靠近她,想对她好——这些可都被人看在眼里呢。” “不只是陈雯雯,赵孟华、苏晓樯,甚至是你偶尔跟我提起过的文学社的那两个小胖子应该也知道……不对,说不定你们全班都知道啦,只有你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啦。自以为是什么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得隐藏隐藏再隐藏,不让人看出马脚来,可怎么藏得住呢?你看她的眼神,你讨好她的动作,你接近她的行为……就连过个圣诞节你都要患得患失想着要不要送她平安果,你以为你好好地藏起来了,其实在别人眼里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特工啊!” “你就是敢死队,敢死队懂吗?身上捆一圈炸药,随时都可能跟冲锋号嗷嗷叫着冲上去跟碉堡同归于尽的人物。” “更何况你装都不带装的,你好歹在外面披个风衣啊,就这么把身上的炸药露出来跟裸奔又有什么区别?高中生本来就喜欢瞎想,别人对他们撩个头发他们都能幻想成别人对他们有意思,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看不出你这个敢死队队员对陈雯雯有意思?” “……” 路明非越听头垂得越厉害,要是他是乌龟有乌龟壳他说不定会当场缩进壳里。 偏偏姜枝今天就要使劲敲路明非的乌龟壳,咚咚咚,用鼓槌把这衰仔活生生给敲出来。 “你现在已经在谷底了,”调子和缓的小锤敲完她开始换乱披风大锤,咚的一声响喝行云,“再怎么走都是上升!” “虽然大家其实都知道你暗恋陈雯雯,虽然就连陈雯雯自己都知道但是装不知道,虽然你衰得连这件事都没发现……” 姜枝的节奏猛烈起来,一双鼓槌势大力沉: “可一个人就算再衰大概也只能衰到这程度了!你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啊小路同学!从这角度来说你简直是无敌之人!只要再把脸丢掉不要你就真天下无敌了,没人能再阻拦你的脚步,你都是废物了别人能拿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就是扫把沾屎吕布在世啊!” 路明非瞠目结舌。 “我擦嘞姜姐你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在鼓励我啊?为什么这么丧气一段话你能说的这么热血……我听着都要燃起来了!” “就得燃起来啊,”姜枝丢下了游戏,转过身,看向路明非,墨色的瞳子里闪着某种蛊惑的,魔性的光,“你现在只缺一把火,只要有那把火,你这个衰仔也能燃烧起来!” “我燃烧起来干嘛啊,”路明非瑟缩在沙发上,像是被姜枝给吓傻了,“我我我……我今天就非要烧成灰不可么姜姐?” “你不是要烧成灰,你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燃!”姜枝两只手按在路明非肩膀上,逼迫这衰仔与她对视,“听着,不管你出不出国,等这半个月结束你们毕业了,你跟陈雯雯都注定要天各一方。” “她要去武大,你考得上武大么路明非?你考不上,所以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以后你大概率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下次你再见到陈雯雯可能是五年后十年后的同学会上,到时候她说不定已经和别人谈了恋爱,甚至嫁作他人妇,有了孩子。所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后悔?非要等到那时候你才会想起今天,想起毕业前没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失败也好成功也罢,你都没让她知道你这三年里一直喜欢她,然后再用剩下的大半生跟头牛似的反刍遗憾么?” “喜欢姐就冲,别等姐谈恋爱了一个人听反方向的钟!”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真想豁出去了,对啊,事实就是这样,姜枝说得没错,正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才能所向无敌,反正他都这样了,没人看得起他,但正因如此,他才要熊熊燃烧! 路明非衰了整整十八年,高中毕业之前,他也要牛逼哄哄一回! “妈的……干了!”他朝姜枝猛点头,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可这时电脑上QQ头像忽然闪动起来,几乎紧挨着的姜枝和路明非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那个大脸猫的头像跳闪。 是那个诺诺……陈墨瞳给路明非发了条信息。 —— 13.幻想 “哇哦——” 姜枝拉长了声音,挤眉弄眼,肘击路明非。 “什么情况你小子,桃花运来了?这不是白天面试咱们那个学生考官?我记得叫陈墨瞳是吧?头发是暗红色的欸,还挺帅。” “人家面试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嘞!还桃花运……人家分明在一直盯着你看好么!”路明非一脸窘迫,他当然知道姜枝这是在故意调戏他。 “那我不管,”姜枝嘿嘿笑,“反正人家没加我QQ加的是你QQ。” 这下路明非没话说了。 他半是忐忑半是纠结地盯着躺在他联系人列表却不愿安生,正抖个不停的大脸猫头像。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诡异的错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脸猫,而是鮟鱇鱼的肉须,而他则是被引诱的小鱼。只要他双击那头像,就会陷进万劫不复之地。 “不点开看看人家给你发的什么?”偏偏身旁还有另外一只恶魔在不停怂恿。 看就看! 路明非一咬牙,双击! 聊天框弹了出来,名叫诺诺的红发少女问他: “切一盘?” 两人面面相觑。 “反正我不跟挂狗打游戏。”姜枝耸耸肩。 路明非心想也是,跟挂狗有什么游戏……有什么江湖道义好讲呢?放武侠小说里他和姜枝俨然是名门正派根正苗红的亲传弟子……不,应该是掌门人!一个星际争霸宗一个穿越火线宗。他俩行走江湖,碰见修炼九阴白骨爪杀人如麻的梅超风不并肩子上来个正义的二打一都已经算够客气了。 “没空。”于是他打字回复。 “她不喜欢你。”诺诺忽然说。 “嘎?”路明非一声怪叫。 他心想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就算是反派也多少得讲江湖规矩吧?哪有打牌上来不单走一个三先把王炸丢了的? 他觉得诺诺是在扯淡: “滚蛋!” “开玩笑的,”诺诺发来个呲着满嘴大牙狂笑的表情,“不过我都没说是谁,你急什么。” 路明非心说我没急啊我有什么可急的,但转念一想他又悚然。面试时诺诺就一口道出了他喜欢的是谁,现在她又以如此笃定的口吻说这种话…… “你到底是谁?”诺诺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太多了,”她又呲牙笑,“很可疑对吧?你父母六年没回家,然后突然推荐你上一个美国学院,你成绩一般……不是,是差劲得很,学院却授予你高额奖学金,你在面试时分明胡说八道了一通,可面试官说你答得太好了。跟这些比起来,我知道你暗恋谁,实在不算什么。” 路明非看着屏幕上那几排单薄的文字,忽地很惊恐。 感觉就像你在网上当地域黑挑起对立坏事做尽,原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没人能把你绳之以法,结果有一天有人忽然加你好友问你: “请问是住在xx省xx市xx区xx小区xx楼门牌号是xxxx的路先生吗?” 路明非手有点抖,想问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我来。”叫人安心的声音随即响起。 路明非下意识转头。 姜枝正看着他,一脸淡定。 路明非一颗心忽地如大石落地,定住了。就像时局诡谲莫测,路明非是刘禅,急得满头大汗哀嚎吾命休矣——这时殿下一人转出,羽扇纶巾,风轻云淡,正是诸葛亮诸葛孔明是也!只见他一摆羽扇,禀告说“臣有一计”。 “相父救我!”路明非嚎了一句。 “谁是你爹?”姜枝一脸嫌弃地用食指戳着路明非额头把他戳开,“叫姐姐!” “姐姐!”这时候别说姐姐了,路明非心说我连妈妈都叫的出来! 路明非起开,姜枝坐下。 既然对面都上外挂了,那他们这边上代打也合情合理。 既然你邪魔外道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们名门正派并肩子上了! “你们到底是谁?”姜枝努力装出路明非的怂样。 “她大概率把你人肉了,”与此同时她飞速对路明非说,“甚至可能不止,光人肉可没法搞清楚你的人际关系……” “我擦嘞至于搞这么大吗?人肉都来了!”路明非目瞪口呆,“她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考官吗?” “她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考官没错,”姜枝耸耸肩,“所以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所谓的卡塞尔学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居然能教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学生。” 路明非心情也微妙,本来他以为他和姜枝抓到的是梅超风,可剧本怎么就突然一转成了《倚天屠龙记》?出现在他们跟前的不是黄药师的逆徒而是整个明教! 他们怕不是捅了邪魔外道的老窝!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比如……陈雯雯在想什么……”诺诺忽然这么说,像个疯疯癫癫的小巫婆。 “你知道?”姜枝挑了挑眉。 “女性的直觉告诉我……” “什么?” “我上面不是说了?”小巫婆藏在网线后面桀桀桀地坏笑,“她不喜欢你。” 路明非不信。他记得那个下午,教室里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陈雯雯穿着白棉布裙子,运动鞋,白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下来,春夏之间的傍晚,格外安静。陈雯雯忽然扭头问路明非,你加入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路明非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只剩一颗心突突地跳。窗外的花草疯长,夕阳下坠,蝉鸣声仿佛加速了一百倍,时间从指间溜走,光阴变化,而他和陈雯雯的凝视好像是永恒的。 “开玩笑的,来,我帮你参谋参谋,你送过花没有?”诺诺问。 姜枝忽然放开键盘,朝屏幕努努嘴,示意路明非自己上。 “狗尾巴草算么?”路明非急忙凑上去,开始胡说八道。 “请过看电影么?” “学校搞革命影片教育展播时,《闪闪的红星》那场,我坐在她旁边。” “她生日是几月几号?” “10月10号。” “送过生日礼物没有?” “她拿我的笔给送她贺卡的男生写回信,后来没把笔还给我,第二天说那就算礼物了……” “你能更没出息一点么?” “我也觉得不能了。” 实际上路明非在想“能的兄弟,能的”,但这话未免有点太贱格了,姜枝就在旁边坐着,他不好意说。 “你真丢我们卡塞尔学院的脸!”诺诺怒了,“来,师姐教育你一下。首先,所有女孩都是要追的!你不主动,还惦记着人家主动跟你表白呐?其次,对于女孩而言,最重要的无非是幸福感,你试过给陈雯雯幸福感么?” “幸福感?”路明非抓了抓头。 “比如说,假设,只是假设,陈雯雯很喜欢你,但是你对她没感觉。可有一天你考试考砸了,无比沮丧,忽然看见陈雯雯开着一辆法拉利来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摸着你的头发说,乖,别担心,下次会考好的。你是不是觉得幸福得要爆了?就算你对她没感觉,是不是也立刻从了?” “那我肯定从了!”虽然陈雯雯不会开车,她连驾照都没有呢。路明非想,就算开车她也不会开法拉利,她大概只会骑着单车,老式的那种女士自行车,载着他招摇地穿过校园,后面教导主任和校长在咆哮路明非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路上的同学们也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俩,好像见到了排队往沟里跳的母猪……而头顶阳光正好,轻风裹挟着落叶萧萧落下,自行车车轮碾过叶子窸窸窣窣的轻响,就在风中落叶中路明非送给女孩的方格围巾翩飞,她轻声细语说你这次考砸了我帮你补习吧,路明非说好。 于是在纷飞的落叶和翩飞的围巾里,分外温柔的一个秋天降临了。 这大概就是路明非对完美校园生活最好的幻想了。 “那我该怎么做?”他下意识问。 “破釜沉舟!对所有人说你喜欢她,大声地说。把男人的尊严和未来都赌上去,你懂女孩么?没有一个女孩会真的讨厌一个男孩对她足够诚实和大胆的表白,就算她不接受,她也会记得你。” “她不接受怎么办?” “带着你美好的失恋记忆飞往美国。” “听起来好悲惨……” “爱什么人不容易的,得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一条狗,穿越无数龙骑的炮火,在剩下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挥出改变战局的一爪!你要是死在半路上了,也很自然呐。不过不冲向炮火的狗不是好狗啊!”诺诺说。 路明非一愣,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对他说类似的话了,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姜枝,姜枝则歪了歪头看他。女孩细软的长发松松垮垮挽了个低马尾垂在胸前,今晚她没再戴那顶鸭舌帽,少了点古灵精怪的活泼反倒多了些温柔,这么看她居然也有点文学少女的娴静……要是再穿条白裙子的话。 “怎么了?”姜枝问他,无辜地眨眨眼。 “没……没什么,”路明非把头转了回去,依旧斗志昂扬地打字回复诺诺,“明白!” “要送花哦,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玫瑰吧,深红色的,没有女孩会真的不喜欢玫瑰花;要有感人的背景音乐;最重要的就是要当着所有人说出来,这是你的胆量!”诺诺说,“好运吧,小弟!” “得令!”路明非想像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在下令。 “不过……在你成功的时候,卡塞尔学院这条路,对你也就永远封闭!” 说完这句,诺诺直接下线了,没给路明非回答的机会。 路明非愣了愣。 而这时姜枝忽然抬起手,按在路明非脑门上。 “封闭……吗?”她幽幽说,“可为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反而说,卡塞尔学院的大门会为你永远敞开呢?” 路明非抓抓头,他搞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懒得思考,干脆全靠俺寻思来猜: “是不是因为万一我表白成功了?就不会再出国留学了?” 姜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还没成功就已经开始幻想不出国的未来了吗?依我看陈雯雯不答应表白的可能性才更大啊!” 路明非嘿嘿傻笑,“人要是没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啊。” …… 丽晶酒店行政层的套间里,诺诺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她的苹果笔记本屏幕上,QQ并没有关闭,只是开启了隐身,路明非最后一条留言过来了,是简单的“谢谢”两个字。 另一个对话窗口,ID是“索尼克”的人说,“你在干什么?教他怎么跟女孩表白?如果‘S’级为了爱情放弃卡塞尔之门,校长会疯掉的。” “你秀逗啦?我逗他玩而已。”诺诺皱皱精致的鼻子,冷冷地笑,“这么表白怎可能成功?陈雯雯是那种很文艺的女孩,她喜欢的,才会接受,不喜欢的,你给得再多她也不会理睬。靠音乐玫瑰花和大声说我爱你就能搞定?开玩笑!” “你能更没有道德一点么?” “不能了,”诺诺耸耸肩,“我得承认这是我做过的最没道德的事。” “欺负一个新生干什么?” “新生?他可是‘S’级!你我也只是‘A’级,现在不趁机欺负他,进了学院就不好欺负了。”诺诺说。 “希望别出意外,如果陈雯雯和路明非一样闷骚,喜欢路明非三年了但是不愿意跟他说,只差一个表白。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诺诺吐吐舌头,“不会那么衰吧?” “学生会需要这样的人,唯一的‘S’级,绝对不能落入狮心会的手里!”“索尼克”说。 “可相比这位唯一的‘S’级,我还是觉得他旁边那个‘A’级更有趣一些。”诺诺最后补了一句,意味深长。 “诺诺。”叶胜从外面推门探头进来,“古德里安教授叫你过来一起讨论。” “哦。”诺诺穿上棉拖鞋捧着咖啡杯往外一溜小跑。 外间里古德里安教授、叶胜和酒德亚纪围着茶几而坐,神色有些凝重,茶几上放着一份刚刚打印好的文件。 “诺诺,有任务,只能交待给你了,”古德里安教授拿起那份文件,“学院刚刚传真过来一份履历,是一个看起来血统相当好的俄罗斯候选人,我必须立刻飞往BJ,转机去俄罗斯,路明非的后续事务就交给你了。” “我?”诺诺一愣,“那叶胜和亚纪呢?” “‘夔门计划’的时间提前了,校长即将亲临中国,曼斯教授通知我们立刻赶往四川报到。”叶胜说,“我和亚纪还需要一点时间做配合性训练。” “有这么着急么?”诺诺嘟起嘴,这时候她还是像个小孩。 “等到你要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就明白了,一小时一分钟都没法等,”叶胜拍了拍诺诺的肩膀,“有些时间点错过一次,就好比错过一生。” “这话你应该拍着亚纪的肩膀说,然后说所以我跟你求婚。”诺诺嘴欠地说。 叶胜旁边那个女孩,酒德亚纪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好吧,怎么处理路明非?”诺诺看着古德里安教授。 古德里安教授抓了抓头,“要按我的真实想法说……就算绑架也得给我把他绑架到美国去!” —— 14.离别 人生漫长,百八十年时间,又有几次能体验到“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当你全心全意想完成一件事时,你见到的所有人和物好像都会帮你,星星太阳万物都听你指挥。就像现在,路明非刚下定决心要跟陈雯雯表白,他的缪斯女神陈雯雯就忽然在文学社的群里冒泡了。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提议。 陈雯雯不只是路明非的缪斯女神,更是整个文学社的缪斯女神。说穿了加入文学社的有几个是为了文学?不都是奔着陈雯雯这尊女神来的么?姜枝都吐槽过,要不你们文学社干脆别叫文学社了,改名叫陈雯雯粉丝后援会得了。 不管文学社到底叫什么,总之陈雯雯一冒泡,整个文学社群就变成了壶开水,咕嘟咕嘟,应者景从,就连下海多日的深潜者都忍不住要上岸透透气吹吹风。 “聚餐?没意思,我最近减肥。”苏晓樯冷冷地。 苏晓樯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苏晓樯的仰慕者,巴巴地邀请,但是苏晓樯正眼都没给一个,加入了死对头负责的文学社,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苏晓樯的目标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赵孟华,对此“小天女”毫不隐晦而且大张旗鼓。请女生们吃必胜客时,她忽然站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 威风凛凛! “不聚餐,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吧。”陈雯雯说。 “我靠我靠!”路明非把这条信息指给姜枝看,开心得像开了花,“这难道就是上天的安排?简直天助我也啊!还有比电影院更适合表白的会场吗?” 姜枝难掩鄙夷: “看你那丢人样,就差变成条狗在地上爬,边爬边喊陈雯雯陈雯雯陈雯雯啦……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这时候路明非果真已经欢快的像条小狗了,在文学社群里吐着舌头摇尾巴,聊天聊得不亦乐乎不知天地为何物,对姜枝的话充耳不闻。 “看什么?”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吧。”陈雯雯说。 “《Wall-E》?行!我们偷偷带吃的进去吧。”赵孟华说,他这种英语狂人从不看中文版电影,说起大片只说英文名。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豪气干云。 “那我们两个绝配,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路明非不由得又说欠话。 “切!谁跟你绝配?”“小天女”表示了十二分的鄙夷。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毕业前社团包场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这时候姜枝把脸凑了过来,盯着聊天记录看了会儿,说: “哦,瓦力啊,还不赖,陈雯雯提议的?” “是她是她就是她!”路明非像只打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嘴里有块骨头的傻狗。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姜枝随口接上,又淡淡评价了一句,“品味还不赖……确实是她会喜欢的调调。” “是吧是吧!”路明非挺胸抬头十足骄傲,虽然姜枝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儿,“我也特别喜欢瓦力!” “是啊,你当然喜欢,”姜枝翻了个白眼,“别忘了这电影还是我帮你找的盗版资源,那次你在网吧看得眼泪汪汪,连纸巾都是我给你递的!” 这下路明非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抓抓头,嘴硬: “可那天你也被感动哭了吧!我看你也……” “我怎么了?”姜枝瞬间杀气四溢,好像在说路明非你最好给我想想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是说错了后果自负。 “——您我心如铁坚不可摧啊。”路明非飞速改口,一脸谄媚。 “哼。”姜枝从路明非脸上收回视线,意思是这次饶你了,下不为例。 可没过多久路明非就又嗷嗷叫起来,这次整个网吧都能听见他的嚎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你老母!”姜枝终于受不了这恋爱脑了,“你是哪儿来的小公鸡么?” “我我我她她她……”路明非指着屏幕,一脸此生再无遗憾的幸福样,“她还让我跟她一起去收钱!” “……德行。”姜枝又翻了个白眼。 无语,恋爱脑这他妈也太恐怖了,拜托了老天爷,赶紧召集雷部实在不行派个龙王过来一道雷把这妖孽给劈死吧!她实在是不行了! 但或许不需要老天爷来降下雷霆,小公鸡自己就开始说: “那我明天就不来上网啦姜枝,或者等晚上结束了再回来……” 姜枝终于叹了口气,撂下鼠标。 “真还会回来么?”她突然问。 “嗯?”路明非愣了愣。 “我说你啊,”姜枝朝还没关上的电脑努努嘴,“明天上午收完钱不顺便跟她聊会儿?聊着聊着就到下午了吧?下午你不还得提前去踩点?看看犯罪现场长什么样怎么下手才万无一失……” “我噻姜枝你说的我好像是个要在明晚实行犯罪的小蟊贼!” “你还不如小蟊贼嘞,”姜枝撇撇嘴,“就算是小蟊贼你也是初出茅庐屁经验都没的小蟊贼!” “小蟊贼行窃当然要挑月黑风高的时候下手咯,下完手就溜,不管是要去销赃还是逃亡都没必要回来了,反正你干完你心心念念的那票大的了不是么?那就该走了,没必要再回狗窝。” 姜枝说着又把头转了回去,兴致缺缺地盯着屏幕上的终结者——刚刚她就被终结者感染了,但那时候她在跟路明非说话,没管游戏。 本来她溜终结者溜得好好的,终结者都被她溜急眼了,在公频里打字骂她。她扭头跟路明非说话的时候终结者终于找到了机会,把她转化成了感染者,自以为大仇得报,却不成想被感染之后姜枝一动不动,直接挂机了。 终结者玩家被气得哇哇大叫,在公频疯狂刷屏,姜枝却连理他一句的心思都没有。 “我打算出国留学了。”她忽然轻声说。 “啊嘞?”路明非傻眼了。 他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姜枝你忽然就要走了……不是说好要在网吧打一辈子游戏吗? 姜枝按下Alt+F4,退回到桌面,伸了个懒腰,说: “我家里人不太希望我继续待在国内……当然那好像也不能说是我家里人,总之我继续待在国内好像就会破坏他们的幸福生活,所以他们出了笔钱,帮我弄到了个卡塞尔学院的免试资格,这件事你也知道。” “那你也没必要非得出国啊,”路明非莫名其妙有点着急,“你不是一直都不听家里人话么?” “谁说的?”姜枝有些好笑,“我只是不听废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实用主义者说的就是我咯,既然有人替我掏了钱还要承包我的学费,那我为什么不去?” “那你……那你……”路明非忽然觉得很无力,他心想那我呢?姜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平时开玩笑的时候他可以无数次说出这种话,说姜枝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要是没姜枝他有时候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现在他说不出这种话,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姜枝,张着嘴却一言不发。 但从来都不需要他说什么,姜枝总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 “好啦,”姜枝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人是离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表白成功,陈雯雯成了你女朋友,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叫你该怎么办?”路明非下意识重复。 “我也是女生啊,”姜枝耸耸肩,“还是美少女——在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光论长相我不比陈雯雯差吧?要是她成了你女朋友,你觉得她会不会吃醋?哪个女生会容忍得了自己男朋友一直跟另一个漂亮妞混在一起呢?” “……”路明非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愣愣地坐在那儿,莫名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明明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他和姜枝再平常不过地在网吧包夜。过去有很多很多个日子他们都是这样度过,他本以为今天没什么特殊的,一切如常,就像在学校里惯例上课下课放学,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再平常不过地重复……可突然间他抬起头,他看见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变成了三十天,时间已经悄无声息推进到了五月初,离高中毕业就差不了几天啦。 那个温和恍惚的梦突然就醒了。 周围依旧时不时响着哀嚎和骂娘,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没开灯,只有一排屏幕亮着暗淡的光,空气里还漂浮着烟味儿……少女坐在他旁边,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侧脸,那对墨色的眸子仿佛倒映着将要熄灭的众星。 路明非坐在那儿,忽然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有些难过的事实—— 你以为今天是你人生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当然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姜枝忽然笑了笑,“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个诺诺,但我觉得她说的没错,陈雯雯可能真的不喜欢你。” 说完她又摇头: “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啦,想表白就去吧,我不想你以后再后悔毕业之前没向陈雯雯表白。” “祝你表白成功,最好表白成功,这样我走的也安心……” 女孩顿了顿,忽然想起跟自己已经断绝了关系的爹,还有组建起了新的家庭,获得了新的幸福的妈,于是歪了歪头,笑容明媚,认认真真说: “也许明天起我再也不能见到你,那就祝你早安午安,还有晚安。” —— 15.命运 第二天下午,姜枝才揉着惺忪睡眼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脑子里关于昨晚通宵的记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沉默是昨晚的通宵,他们俩罕有这么寡言的时候,就连平时烂话连篇的路明非都不吭声了,只听得见寂寞的噼里啪啦键盘独奏。 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表,三点,想来这时候路明非应该已经忠犬似的在陈雯雯身边摇尾巴了。 姜枝飞速洗了澡,洗澡的时候顺便把牙也给刷了。 洗漱完毕她披着大毛巾走出来,边吹头发边哼歌——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哼的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曲调。 嗡嗡嗡,吹风机响起来,姜枝开始吹头发。 升腾的洗发水热香和水汽笼住了梳妆镜前的少女,她耐心地把发丝一缕一缕吹干。但委实说是湿漉漉的头发也别有一番美感,热水淋过的肌肤宛若初春桃花娇艳,眸子也水盈盈,大毛巾勾勒出的身体曲线美好,腰细得盈盈一握裸着的小腿素白。 “牛逼!”姜枝忽然对镜子里的自己竖大拇指,心满意足,“不愧是我!真他妈可爱!” 可爱不能当饭吃。 姜枝开了桶泡面,倒上开水,从床头摸出手机,三分钟时间里她见缝插针,打算瞅瞅路明非那癞蛤蟆究竟对没对天鹅下嘴。 路明非知道姜枝懒得参加什么社团,人不在文学社里,可他不知道姜枝其实有个小号在文学社群里。 平时路明非在群里犯傻的时候她默默注视着,说烂话的时候她默默注视着,像只小公鸡喔喔叫的时候她还默默注视着。 社团里的路明非既是橡皮鸭又是专管脏活累活的勤杂工,有什么好事没人想着跟他分享,有什么麻烦总有人艾特他出来,就连冷群了都是他站出来化身大水逼负责把群暖热。 他好像有种天然的使命感,勤勤恳恳的,像只努力推粪球的屎壳郎,就算没人理他甚至见了面就想踩他一脚,他也要把粪球都一个一个搬回窝里,把小窝垒得漂亮又安全。 姜枝大概知道他这使命感来自哪儿——当然是来自陈雯雯。 他觉得喜欢一个女孩就要对她好,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给她。 而文学社是陈雯雯的地盘,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把这个地盘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像个任怨任劳的嬷嬷为她尚未长大的小公主打理一亩三分地的小小王国。 难道这样小公主就会以身相许嫁给嬷嬷了么? 这他妈又是蘑菇遛哪路的邪典童话? 小公主就该嫁给远道而来骑着白马的王子啊,反正童话书里都是这么说的,到时候嬷嬷除了一脸欣慰抹着眼泪祝小公主幸福还能做什么? 赵孟华才是陈雯雯眼里的白马王子。 经过多日观察,姜枝确认了这点。 跟路明非的拙劣演技相比,陈雯雯的演技要精湛太多了,但还是没能骗过姜枝的眼睛,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是掩饰不住的,恐怕也只有路明非这种被粉红色恋爱泡泡淹没的憨批才注意不到陈雯雯注视赵孟华时的眼底闪过的紧张和期待。 “我靠……”姜枝撂下手机,整个人大字摊在床上,满脸郁闷,“不谈恋爱是会死吗小路同学?” 是游戏不好玩么?为什么要想不开谈恋爱?智者不入爱河憨批重蹈覆辙!凡青少年只要跟恋爱脑这个词儿沾上了那就全他妈完啦! 明明她昨天都跟小路同学说明白了,陈雯雯不喜欢你!你表白了恐怕也是白搭!可小路同学还是要上,跟发了批疯骑上马拿上骑士长枪要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勇敢! 希望风车……啊不,陈雯雯拒绝他的时候好歹下手轻点,至少能让她把路明非从地里扣出来。 想到这儿姜枝又从爬起来,坐在床边,发信息给路明非: “怎么样了?” 过了有一会儿路明非才回信息: “还在外面,正采花呢我!” “采花?”姜枝一愣,“采什么花?” “蒲公英,采了一大把了!”光看这段字就能让人脑补出衰仔在河边吭哧吭哧努力的画面,“诺诺跟我说,追女孩子最好有鲜花,我记得陈雯雯不是喜欢蒲公英么……” “诺诺跟你说?”姜枝皱起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暗红色头发的女孩,“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就刚刚。” “刚刚?” “对啊,刚刚我碰到她了,她偷偷对我说的,她还说古德里安教授明天就要飞去BJ,要不要入学我最好今晚做决定,卡塞尔学院招生名额不多,晚了也许就没机会了……” “假的,”姜枝翻了个白眼,“还记得《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说的话不,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要是真这样,那古德里安教授干嘛对你这么重视?面试那天看他的表情分明是恨不得把你当场绑走啊亲!” “可陈雯雯不去卡塞尔学院。”路明非忽然打出这么一句话。 姜枝盯着这句话,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啊,陈雯雯不去卡塞尔学院,所以卡塞尔学院有什么好的呢?就算它再怎么高大上给多少奖学金校园环境师资力量无可挑剔……只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在那里,那里就绝不是你向往的远方。 “所以你拒绝她了?”姜枝问。 “这倒没有。”路明非回答。 “哈?”这下轮到姜枝傻眼了,“你不是说陈雯雯不去卡塞尔学院吗?” “话是这么说的……可姜枝你不是也说过,不论什么时候最好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么,对吧,万一陈雯雯拒绝了我呢……” 我靠我靠我靠,姜枝心说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路明非么?居然都会给自己留后路了,妈妈甚是欣慰啊! “不过我想这条后路大概是用不上啦!”路明非语气复又欢脱起来,“我跟你说姜枝,我准备了场超牛逼的表白!陈雯雯一定会喜欢的!说不定还会被我感动得眼泪都掉下来!” 他果真像那个疯疯癫癫的堂吉诃德,那捧在河边采来的蒲公英就是他的骏马和长枪。 “不说了!”路明非自信满满,“等我的好消息!” 他跨上骏马,拿起长枪,踏上了末代骑士的征程。 小屋里,姜枝把手机撂到了床上,仰头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片刻后,她竟然轻轻笑起来。 别看路神人平时衰得像条狗,谁都能踢一脚,现在卯足了劲儿要向大风车冲锋的时候居然也挺像个男人? 甚至有点……帅。 也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的?敢跟喜欢的人当面表白本来就是爷们该干的事!大大方方说出来,就算失败了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就像那本很有名的,《悟空传》里的那句话啊—— “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腾”一下,姜枝忽然坐了起来,走到衣柜前。 其实路明非错估了她的经济状况,他以为她常年穿那件棒球衫是没别的衣服了,其实只是她懒,而且嫌麻烦。谁祖上没阔过?前些年那对夫妻争夺她抚养权时她可没少趁机会发战争财,其中就包括整整两大衣柜的漂亮衣服。 姜枝“嗤啦”一声拽开衣柜门。 公主裙、鱼尾裙、蓬蓬裙和吊带裙一字排开,草帽遮阳帽小礼帽贝雷帽在架子上层层叠叠,下面是一团团摆得整整齐齐的毛茸茸的袜子,什么款式的都有,长的短的黑的白的带蕾丝边的过膝的连裤的…… 好兄弟就该这样啊,边挑选衣服姜枝边想,好兄弟要跟心上人表白了,你怎能不去擂鼓助威呢? 好兄弟要唱歌你就背上吉他伴奏,好兄弟要摆蜡烛你就挨个点火,好兄弟要用电影院的荧幕你就得负责把员工搞定,好兄弟需要群演你就拍着手起哄说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情场如战场! 路明非这就要踏上战场了,姜枝当然要全副武装,披甲着履,跟他并肩!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但是具体穿哪件呢?这就让人有点发愁了,不过起码要能给小路同学把场子给镇了吧?这样就算表白失败了也不丢人,他还是全场最靓的仔! 实在不行去搞个奥特曼皮套?姜枝看迪迦的就不错,到时候穿着往小路同学身后一杵,嚯,堂堂光之巨人都是小路同学的亲友团!那效果肯定拉风! 坏心眼地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姜枝视线忽地在某件衣服上停下。 她眼睛一亮。 就你了! 她取出了那件衣服。 …… 路明非他们去的放映厅姜枝知道,离她住的地方挺远,所以姜枝也得早点出发……她估摸了一下路明非他们几点才开始,就在衣服外面裹了件风衣出了门。 打车,去电影院,路上姜枝没忘记掏出手机通知小路同学: “你爹来咯!” “???”路神人摸不着头脑,只能发三个问号。 姜枝解释都没解释,就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不久之后,车窗里倒退的风景顿住,电影院到了。姜枝付钱,下车,夜风里她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甚是潇洒,离电影里深入敌后执行秘密任务的女特工就差副墨镜。 文学社群里就有这次毕业聚会的时间地点,不用她多费口舌找工作人员打听哪个影厅被人包了。 七点钟,七号厅。 姜枝掏出手机看眼时间,还差大概四十分钟。 大多数人为了准时赴约一般会提前十几分钟到,算上这些提前量,文学社的社员理应都还在路上,只有得布置场地的路明非会苦哈哈地提前一两个小时到,跟电影院管放映的大叔商量放电影之前能不能先放一段剪切的镜头,为此小路同学还咬咬牙掏钱买了盒中华用作贿赂…… 群演道具全部准备妥当,只等主角陈雯雯粉墨登场,这场大戏便要拉开帷幕。 而在舞台下的观众席上,姜枝遇见了不太想见到的人。 通道那头,黑暗里,有个人影缓缓从角落里浮现出来,高挑明媚。 看到姜枝之后,人影挑了挑眉,不走了,侧过身,索性背靠在了墙上。 “姜枝?”她问。 “有事吗?”姜枝也挑挑眉,“陈墨瞳……学姐?” 她特地在“学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就像初出江湖年轻漂亮的小妖女绵里藏针地嘲讽年老色衰的前辈们。 “你是来找路明非的?”那个人影往姜枝这儿又挪了半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姜枝话里埋下的刺儿。在这个距离,姜枝恰好能看到她那张脸浮雕似的从黑暗中凸出来。 “嗯。”姜枝笑了笑,“学姐你呢?不会也是吧?” 陈墨瞳没说话或是懒得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姜枝的笑容更灿烂了: “小路说他今天下午也见到学姐你了,他说那是偶遇,真是偶遇吗?” 陈墨瞳耸了耸肩,好像不太在意姜枝这句话: “就算是我故意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阻止我不去偶遇路明非么?” “当然不能啦,”姜枝叹口气,“手和脚都长在你身上,我当然不能对它们下令。” 不然我早就让你滚开了——她想,略微有些遗憾。 她对路明非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个“越漂亮的女人”指的就是诺诺,她毫不怀疑诺诺会天花乱坠口若悬河,把路明非骗得底裤都不剩。 “诺玛的资料显示你不是仕兰中学文学社的社员,”诺诺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七号厅,文学社的毕业聚会就在这里举行,既然你不是社员,为什么要来?” “因为路明非是文学社的社员,”姜枝风轻云淡,“他今晚要跟陈雯雯表白,我是他哥们,所以我就来了。” “可学姐你呢?”她反过来问,“你不会也是为了路明非来的吧?我是路明非的同学,网友,好哥们,你学姐又是谁?你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学姐。”陈墨瞳笑盈盈给了姜枝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也是他未来的学姐,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学姐?”姜枝有点好奇,“你就这么笃定路明非会加入卡塞尔学院?” “他会的。”陈墨瞳的语气分外笃定,表情却懒散得可怕,好像她其实并不在意姜枝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因为这是他的命运啊。” 姜枝觉得有点乐。心想命运?哇咔咔,命运这种词儿都来了,看来卡塞尔学院确实是个精神病院,随便来个学生都是满嘴“命运”这样的中二词汇。 她张开嘴,正想再说点什么,可这时候,通道那一头忽然浮出了新的人影,好几个人。 昏暗灯光下,姜枝勉强能辨认出领头的正是赵孟华,跟在赵孟华身后的是两个小胖子——姜枝也认识他俩,徐岩岩徐淼淼,赵孟华最忠实的俩狗腿子,平时没少跟着赵孟华欺负路明非。 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姜枝刚这么想,就看到两个小胖子中的一个贼兮兮凑到了赵孟华身旁,满脸讨好,问: “老大,你说今晚咱们要狠狠整整路明非,计划到底是什么啊?现在总该告诉我们了吧?” —— 16.好女人坏女人 姜枝和陈墨瞳忽然对视了一眼。 “看来你的小弟要有麻烦咯。”陈墨瞳有些幸灾乐祸。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学姐。”姜枝懒得理她。 蹑手蹑脚,压下脚步。 她沿着通道慢慢摸过去,想听赵孟华和他的狗腿子二人组究竟在说什么。 这一刻她果真变成了位身负秘密任务的女特工,要为了雇主涉险,潜入敌人后方刺探情报……可穷酸雇主能给她开出的酬劳就只有几瓶营养快线和包夜的网费。 这样的雇主委实没法让人给他安心卖命啊。 姜枝自嘲地无声笑笑。 笑完她猛地转过头,眯起眼,压低声音问: “学姐,你不去做自己的事,跟着我做什么?” “我现在就在做自己的事,”陈墨瞳耸了耸肩,“你其实可以当我不存在。” 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姜枝在心里吐槽,但陈墨瞳的动作确实轻得几近不存在,俨然是位轻功高深的女飞贼,动作专业极了,她们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几乎挨着,她都听不见脚步和呼吸声。 姜枝肃然起敬。 看来卡塞尔学院不仅是精神病院、新西方,还他妈是个隐藏极深的贼窝! 那位素昧谋面的叔叔到底给我报了个什么学校?姜枝莫名有点牙疼,他到底是想把我送出国外还是直接灭口? 这问题注定难得到解答,姜枝收拢发散的思绪,摸到了通道门后。 一门之隔,另一边就是赵孟华和那对唯他马首是瞻的双胞胎小胖子。 “不急,”赵孟华笑着说,“我们先去接陈雯雯,她就快到了。” “是!老大!”双胞胎的语调滑稽又夸张,像《海绵宝宝》片头曲里那句“是!船长!”。 三人一前两后离开放映厅,向电影院外走去。 “跟上去。”身后传来陈墨瞳的低声催促。 事实上不用陈墨瞳催促,姜枝就已经跟了上去。 很快,跟着赵孟华三人,她们俩来到了商场门口。 三人站在街边,似乎是在等陈雯雯来,姜枝竖起风衣领子,和陈墨瞳藏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建筑拐角后,这个距离足够她听清赵孟华他们在说什么。 “待会儿雯雯来的时候你们可都给我表现好点!”赵孟华叮嘱狗腿子们。 “放心吧老大!”狗腿子一号徐岩岩挤眉弄眼,“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就是就是,”狗腿子二号徐淼淼紧跟着附和,“我们俩肯定把嫂子给哄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最好是。”赵孟华握紧拳,满脸自信,仿佛已稳操胜券,“要是不出意外,今晚就是我拿下陈雯雯的最好时机!” “老大威武!”徐岩岩很有眼色,飞速拍上了马屁。 “可老大你不是还说今晚要整路明非吗?”徐淼淼好奇,“既然你都打算跟嫂子表白了,咱们还怎么整路明非?” “跟雯雯表白才是正事,”赵孟华摆摆手,就好像路明非是什么樯橹,他摆摆手就能让路明非灰飞烟灭,“收拾路明非是顺便的事。” “刚刚我去找放映员商量放幻灯片的事,你们猜放映员怎么说?” “哦?怎么说的?”徐岩岩委实是位好捧哏,绝不让赵孟华的话掉地上没人接,姜枝觉得他给赵孟华当跟班委实屈才了,丫最该发光发热的地方是相声舞台啊! “他说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么?怎么又来说一遍?”赵孟华显然有点得意,“有人在我之前就找上了放映员,想让他帮忙表白——你们猜那个人会是谁?” “路明非!”双胞胎异口同声。 他们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唯一的正确答案。 路明非以为他已经把他暗恋的小心思埋藏得很深很深,伪装得很好很好了,可在有心人眼里,他那点小把戏简直拙劣得可笑。 其实整个世界都知道他喜欢陈雯雯,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没错,路明非!”赵孟华打了个响指,“也只能是他了。” “是他找上了放映员,他想让放映员在电影开始之前帮他放一段剪切过的片段,我猜他是想趁这个机会当众向雯雯表白。” “我擦这能忍?”徐岩岩马上拱火,“老大他敢抢你女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徐淼淼紧跟着点评。 “没错!”赵孟华笑起来,伸手拍拍徐淼淼的肩,“你说得对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路明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敢对雯雯张嘴?” “要钱没钱,学习成绩还那么烂,谁来了都能踩他一脚,要不是他够听话,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班里估计都不会有人愿意搭理他——就这么只癞蛤蟆,哪儿来的勇气跟雯雯表白?他不会以为雯雯跟他说两句话就是喜欢他吧?那是雯雯心地善良,可怜他罢了!” “嫂子确实太善良了!”徐岩岩见风使舵,隔山打牛,开始猛夸陈雯雯,“要是换我,理都不会理那只癞蛤蟆一句!” “我还听说就连路明非的爹妈都不要他了,所以他才会寄宿在叔叔婶婶家,”徐淼淼胡编乱造说,“不然路明非的爹妈怎么会连着六年都不会回来一次?哪有人过年都不回家看看的?” 到这时候赵孟华反而大度起来,拿出了他身为班长应有的气概: “行了,也别瞎说,可能人家爹妈确实忙呢?但是徐岩岩说的也确实没错,雯雯确实还是太善良了,才让路明非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像他那样的衰仔,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待着不好么?非要自找没趣,既然如此,身为班长的我只好帮他个小忙,把他带回他该待的位置咯……” “我跟放映员说了,路明非是我小弟,替我办事的,可人实在太蠢,办事都办不利索,我这个当老大的只好替他擦屁股——你看,他果然把该放的幻灯片漏了,现在我给他补上,连带着之前的那段剪切一起,都在电影之前一起放。” 徐岩岩听明白了:“老大的意思是……你要借花献佛?把路明非准备的那段剪切也用上,跟嫂子表白?” “什么借花献佛?”赵孟华纠正,“这叫废物利用!反正雯雯也不会答应他,我看了那段剪切,剪的还行,很适合我用来给雯雯一个惊喜。” 徐淼淼点头:“我看网文,有段话叫‘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那段剪切给路明非用确实浪费!就得老大你这样的青年才俊用才合适!” 赵孟华被这么一通猛拍马屁,却丝毫不觉骄傲,他只认为这些是理所应当,他自认确实是徐淼淼口中的有德者和青年才俊。 “快高考了,以我的成绩,考上北大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路明非……”他摇摇头,完全不打算把那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放在心上,“我祝他一切顺利吧。” 他话刚说完,一辆出租车停在街边。 陈雯雯从车上走了下来。 赵孟华立刻领着两只狗腿子迎了上去。 “雯雯,”他亲切地直呼其名,“你可算来了,我在这儿等你有一会儿了。” 陈雯雯丝毫没有纠正他称呼的打算,她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小声问: “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你是文学社的社长,”赵孟华解释,“当然得早点来组织活动,我是来帮你的。” “哦……”陈雯雯轻轻咬了咬下唇。 “还有,”赵孟华盯着陈雯雯的眼睛,“我之所以会来这么早,是为了给你准备惊喜!” “惊喜?”陈雯雯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赵孟华露出了魔术师上台表演时为了营造氛围的高深莫测笑容,故作神秘,“我们先进去吧!” “好。”陈雯雯低下头,好像猜到了什么。 姜枝看到她脸颊都泛起了浅浅的绯红,从脖颈一直到耳垂,就连嘴角都不自觉勾了起来,只是本人似乎毫无察觉。 想来她应该知道赵孟华给她准备了怎样的一份惊喜吧?所以这俩才是高手啊,在他们看来路明非不过是个菜鸡,起码他们俩都没让路明非看出来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早就情根深种。 所以路明非才是那个本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的第三人?人家赵孟华陈雯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儿容得下路明非这个妖怪反对? 姜枝目送这对神仙伴侣走进商场,旁边还跟着两个矮矮胖胖的花童。 “不恶心么?”身旁忽然传来陈墨瞳的声音。 姜枝转过头,难得没有跟陈墨瞳针锋相对,而是点点头: “确实怪恶心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冷笑了声: “可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学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墨瞳皱眉。 “还能什么意思?”姜枝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搞到我们这么多情报的,可你应该也知道吧?陈雯雯其实根本就不喜欢路明非,就算路明非跟她表白,她也不会当路明非的女朋友。” “她喜欢的是赵孟华,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你故意怂恿路明非跟陈雯雯表白,难道不就是想看他当众出丑么?” “……”陈墨瞳难得沉默了,似乎无言以对。 片刻后,她的表情忽地冷峻起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电话接通后她说: “喂?小峰,是我,对,陈墨瞳,你那辆599在车库么?我要借用一下,好,我待会儿到。” 陈墨瞳挂断了电话。 只是一通电话而已,陈墨瞳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原先的她大概只是个来夜跑的女大学生,浑身都是散漫,可现在好像有位女王从她身体里醒来了,威仪具足。 “你知道么?”她遥遥看着姜枝,冷声说,“我这个人啊,其实最不喜欢悲剧了。” 虽然起因只是个恶劣的玩笑,她也承认自己没安好心,可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时第一个要跳出来说“不”的居然还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她确实讨厌悲剧。 小时候她偶尔会一个人看录像带,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其实她已经从别人那儿听来了这部大名鼎鼎的戏剧的结局——最后那个漂亮的女孩会拔出爱人胸口的利剑刺向自己,然后唱一首悲伤的咏叹调,倒在血泊中。 她讨厌这样的结局,所以她会在迎来结局之前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打开放映机,小疯子似的把那盘录像带折断。 想来现在也一样,可预见的未来里,今晚的路明非必将沦为悲剧和笑话……她讨厌这样的结局,同样讨厌那个趾高气扬的赵孟华,那个假装不知道路明非喜欢她的陈雯雯和赵孟华那两条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她要做些什么……就像当初,她跳起来,折断那盘录像带一样。 她要改变这结局。 “我不需要你来教育我,”陈墨瞳冷冷对姜枝说,“我有自己的办法,今晚我不会让路明非变成笑话。” 可姜枝似乎猜到了她会怎么做: “你跟朋友借了车?你想怎么做?你不会是想神兵天降吧?在小路变成笑话的时候,你推门进去,开着豪车,盛装出场,带小路走,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小路不是笑话,他是你们卡塞尔学院看中的精英,是你们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人?” 陈墨瞳没回话,即便姜枝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也不打算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改变决定。 她现在就要打车去买衣服,去把那辆火焰般的法拉利599 GTB Fiorano开来…… 偏偏这时姜枝又说: “说起来学姐你很看不起陈雯雯吧?明明她知道路明非喜欢她却装作不知道,就这么吊着路明非——可学姐你其实也好像跟陈雯雯差不多啊,第一次你找上路明非,是在星际里。你明明知道路明非唯一还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星际技术,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啊。可你却要开挂,想靠着外挂在他最也是唯一能骄傲起来的领域碾碎他……” “要不是我,你差点就把他的自信全都击溃了,然后你又去怂恿他去跟陈雯雯表白,这样他就成了笑话,你就可以在这时候像天使一样降临在他面前,在他人生最窘迫最衰的时候成为他的太阳,照亮他。” “在他最骄傲的领域否定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救赎他。”姜枝幽幽说,“还真是好手段啊,学姐。” 陈墨瞳终于猛地转过头来,阴沉着脸,杀气十足。 姜枝却淡淡微笑着,毫不闪躲地与她对视。 片刻后,败下阵来的居然是陈墨瞳。她移开了视线,声音冷淡: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路明非跟我说了,你不也怂恿他跟陈雯雯表白了么?” 让她没想到的是姜枝居然点了点头。 “对啊,”她说,“我确实怂恿路明非跟陈雯雯表白了,可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路明非说的?” 她忽然笑起来,有点小狐狸的狡黠和得意: “我说,陈雯雯大概率会拒绝他。” 她没有解释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深意,又到底比陈墨瞳的怂恿高在哪儿,她只是笑得愈发灿烂。 “我只想要他以后不要后悔,可你却想让路明非变成你的狗啊学姐。你明知道你这么做之后路明非会疯狂地迷恋上你,就像破壳后会把见到的第一个人认成妈妈的雏鸟……说到底,你是抱着多少决心做这些事的?你真的做好了背负起别人人生的准备吗?” “要是没有的话……” 姜枝的声音和笑容慢慢都冷了下来: “那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学姐。” —— 17.开幕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人一个一个接连来齐,放映员拍着胸口保证这儿可是他的场子,他办事你放心,保证给你安排妥了,不带任何意外的……就连用来给群演们落位的复印纸都提前放好了,就等赵孟华一声令下,灯光暗下去,这场盛大的告白便要开始。 赵孟华越看越满意。 这时候他的左膀徐岩岩凑了过来,奉上一个纸袋: “老大,你要的西装。” 赵孟华看都没看一眼,就拍了拍徐岩岩的肩: “辛苦你了,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啊。” 徐岩岩受宠若惊:“不辛苦不辛苦,老大你才辛苦……” “我有什么辛苦的?还不是靠你们?”赵孟华拍完徐岩岩的肩又亲热地揽了上去,“等这次忙完我请你们吃饭!” “谢谢老大!”徐岩岩更亢奋了,颇有种要为赵孟华当牛做马肝脑涂地的架势。 “这算什么,一顿饭而已,”赵孟华笑笑,“去吧,你可要帮我盯好了,我这场表白能不能成功可全靠你了。” “收到!”小胖子得令,当场给赵孟华敬了个礼,像颗圆滚滚的皮球一样滚开了。 赵孟华拎着纸袋目送他离开,脸上笑容始终不曾消失。 作为仕兰高中这届学生里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虽然他还远远比不上那位被视为标杆的,永远的“此獠当诛榜”隐藏榜一大哥楚子航,可对他来说,使些笼络人心的小伎俩也是如臂使指的事儿。 在仕兰高中,像徐岩岩徐淼淼兄弟俩这样的小弟他有不少,人的名树的影,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别的什么,赵孟华都可以骄傲地宣布他就是“仕兰第一”。 他家世好,长得也不赖,老校长说他起码也是市高考状元的料,考上北大光华学院想必不是难事。等毕业了他就去普华永道这个级别的事务所锻炼那么一两年,锻炼完就回家继承老爹的公司,据老爹说公司这两年正在筹备上市的各项事宜…… 在仕兰中学的这届学生里,他本该是太阳那般耀眼的传说级人物,太阳又怎会在意路边的一根杂草? 路明非就是那根杂草。 赵孟华从来都没把路明非放在眼里过,奈何路明非色胆包天,敢和他抢陈雯雯。 本来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其实仕兰中学不乏对陈雯雯这缪斯女神有非分之想的信徒,然而能无视他这护花使者付诸实践的一个都没有……除了路明非。 当然赵孟华之所以要整路明非不只是因为他垂涎陈雯雯还付诸行动了,更是因为那天在卡塞尔学院的面试会上,他因为路明非丢了面子。 那天路明非身旁那个女孩是谁,他暂时还没打听到,但赵孟华知道那天她是在为路明非出头。平时随便欺负的路边野狗居然有了主人……这件事固然让人讶异,不过对赵孟华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在仕兰中学,他赵孟华就是说一不二的大哥大!他会怕谁? 那天他只是仓促之下被女孩的凌厉气势震慑住了,忘了说话。现在他有绝对的自信,就算女孩出现在他面前,当着狗主人的面,他该怎么脚踢路明非还是会怎么脚踢路明非。 说起来……赵孟华皱起眉,路明非呢?明明刚刚他还在这儿,殷勤地东瞅瞅西转转,还帮忙分发可乐和爆米花。 他随便叫住了个人: “你看见路明非没有?” 那人愣了愣,朝放映厅门口努了努嘴: “他去接电话了好像,刚刚我看见他拿着手机出去了。” “好,谢谢。” 随口谢过之后,赵孟华拎着纸袋,走出了放映厅。 在影院的洗手间里,他找到了路明非。 路明非正站在镜子前,神情恍惚,不知是在想什么。赵孟华心里鄙夷,觉得这条小贱狗大概率是在幻想表白成功陈雯雯成了他女朋友的景象。 真爱幻想啊……他忍不住无声地冷笑。 表面上他却依旧淡定,问了句:“路明非你在干什么?” 路明非转过身,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那双平日里没精打采的眼睛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就要咆哮着扑出来! 赵孟华忽地毛骨悚然……他下意识错开了视线,旋即又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必要怕这衰仔,即便衰仔有那么一瞬间流露出了狮子般的眼神……于是他重新看向路明非。 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错觉。 路明非依旧像平时那样既怂且衰,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肩膀和眉毛,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想来也是熟悉的败犬样。 “找我有事吗,赵孟华?”败犬瓮声瓮气问。 赵孟华松了口气,果然,他刚刚大概率是看错了。 一条小贱狗怎么会有狮子一般威严的眼神呢? 他把纸袋递了过去: “衣服,一会儿致辞的时候换上,陈雯雯说致辞的时候正式一点。” 小贱狗可好懂了,只要报出陈雯雯的名字,他就会乖乖听话。 他想。 路明非接过了纸袋,还是低着头,还是瓮声瓮气: “嗯,我知道了……” 赵孟华心说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缪斯女神给你选了套什么样的衣服么?为什么不打开看一眼?可最后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里,伸出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 “上台致辞的时候可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他甚至还给贴心提醒了一句,“要是陈雯雯看到了,说不定她会不高兴的。” “嗯……”路明非的回应依旧有气无力。 赵孟华不禁怀疑这小子刚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怎么接完他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提不起精神? 但他懒得关心路明非又突遭了何等不幸,把衣服交给路明非,叮嘱他赶紧换上之后他就回到了放映厅。 眼下一切准备就绪,大幕即将拉开! 赵孟华站在荧幕前,志得意满。 今夜将是他美好人生的开始! 而演员也陆续到位。 乖乖听话换了韩版西服的路明非走进放映厅,身材消瘦,观众席上的苏晓樯见了忍不住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猴子穿西装……” 各自占据位置正在喝可乐吃爆米花的几十个文学社社员都哄笑起来,可不知为何,路明非依旧耷拉着脑袋,表情恍惚,神游天外。 “笑什么笑什么,还有小猪穿西装嘞。”有人说。 赵孟华的狗腿子们徐岩岩和徐淼淼也是一身黑西装粉墨登场,兄弟两个一般的圆胖,站在那里像是并排的两只篮球。 路明非站在他们中间,沉默了会儿,眼睛慢慢睁大了,像刚睡醒:“你们两个也致辞么?” “不致辞,我们就是当陪衬的。”徐岩岩早就准备好了应付他的台词,“群众演员嘛,有工资拿不干白不干。” “哦。”路明非依旧有点茫然,往陈雯雯那边看了一眼,陈雯雯冲他微微点头,眼睛明亮清澈。 “一会儿你站在那个位置致辞。”赵孟华指着银幕前放着的一张复印纸说,“就踩在那里,别挡到屏幕,一会儿大屏幕上放文学社的照片。” “好。”路明非一个字都没问,就乖乖走了过去,踩在复印纸上。 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他好像就进入到了一场荒谬绝伦的梦境里,没法醒来,踩着放映厅的地毯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不受力。 所以他任由赵孟华摆弄,赵孟华让他换衣服他就换衣服,赵孟华让他站哪儿他就站哪儿。 直到一束刺眼的亮光从天而降,将他笼在其中。 他忽然颤抖了下。 他终于醒了过来。 本来他该大步跳上舞台,站在银幕前那张复印纸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对全世界大喊一嗓子,陈雯雯,我喜欢你! 姜枝说不要让以后的自己想起今天就后悔,诺诺说要把男人的一切都赌上,路明非觉得她俩说的都对。 可强光照花了他的眼睛,放映机开启了。全场发出了“嘘”的声音,路明非下意识抬起手臂遮脸,好似巡游时被小孩子说破新衣真相的国王。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放映员大叔明明答应了他,要过会儿再播放他精心准备的那段剪切,就是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那段,配乐十二分的感人。 可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强光,他看到徐岩岩和徐淼淼像是两只保龄球瓶那样站在了他的左手边。 他们上来做什么? 路明非扭头四顾,忽然发觉自己的左手边有个巨大的英文字母“L”,一动不动。放映机投在银幕上的居然是些字符。 台下还是一片嘘声,路明非忍不住了,跑到距离银幕几米的地方去看。 一行字,“陈雯雯,Lve,Yu!” 他不理解那两个古怪的单词,但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对。 “站回来!站回来!”徐岩岩对他小声喊,“缺你一字母儿就不成句了。” “字母?”路明非再去看那行字,同时眼角的余光扫到赵孟华,赵孟华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在几个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来。 这次,路明非看懂了。身体从指尖一寸一寸地凉下来,直到心里,直到头盖骨深处,直到那些因为采蒲公英跑了太多路还在酸痛的关节。徐岩岩和徐淼淼是两个“o”,他是那个小写的“i”,合起来就是完美的,“陈雯雯,i Love You。” 舞台上的赵孟华捧着红玫瑰,深情地凝望着台下的陈雯雯,陈雯雯也回以凝望,她的眼底仿佛有露珠要流淌出来,她的脸色要比玫瑰更加娇艳,毫无疑问她今晚会是整个仕兰中学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 路明非觉得自己石化了,就要一点点碎掉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包里的那束蒲公英,一路上跑过来,是不是零落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儿了? “回去!回去!没你不成句子了!”台下有人大喊。 路明非好像聋掉了,他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失魂落魄——这个离群的小写字母“i”是如此孤独如此扎眼,尖锐地杵在一片花好月圆之间。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已经顾不得路明非了,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陈雯雯,“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好!老大好样儿的!”徐岩岩和徐淼淼都拍巴掌,赵孟华的好兄弟们也都拍巴掌。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赵孟华显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台下叫好的人都有了。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衣服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的陈雯雯站了起来,像是个天使。她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脸红得可以榨出西红柿酱来,赵孟华的好兄弟围着她,用典型青春片男配角的语气问,“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路明非看着陈雯雯,看着她的嘴唇。其他的声音他都听不见,对他而言这一刻寂静如死,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打破这寂静。 陈雯雯。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 舞台上那个小写的“i”忽然颤抖了下。 而后寂静碎掉了,掌声如雨落下,中间混杂着雷霆般的口哨和叫好。一场暴雨便这样劈头盖脸当头浇下,只余路明非一个人站在雨中。 “字母别跑字母别跑,群众演员都有红包啊!”赵孟华的兄弟喊他,“大家都有功啊。” 路明非回头,赵孟华眯起一只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路明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跟赵孟华殴打一下,不过他体育成绩也远不如赵孟华,何况人家还有一票兄弟。他衰了太多年,已经习惯了,于是“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往舞台上走去,去当他的“i”。 这时候光从他背后照来,仿佛闪电突破乌云,有人用力推开放映厅的门。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洞开,路明非等了十八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门开了。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这个忽然闯入的外人,她的光芒压倒在场的所有人。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得让路明非以为她根本就是来出风头的。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诺诺走到路明非面前,用一种清晰冰洌的声音说。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她的着装风格全变了,披散的暗红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比平时骤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压迫感简直让路明非也腿软。诺诺及时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了。 “哦,我……”路明非呆呆的,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成了万众目光的焦点,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他要被那些人的注视灼伤了。 “跟你说过别穿这种打折衣服了。”诺诺招了招手。 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就要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准备扒掉路明非身上那套廉价的韩版西服。 可这时,雨又下了起来。 雨点般潦草杂乱的脚步声在放映厅外响起,逐渐逼近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转向门口。 那场雨终于落到了放映厅里。 长风衣,黑色西服,如夜色般深沉的黑发随意绑成低马尾,没佩戴任何首饰,只有简单的白衬衣黑色西裤皮鞋,少女站在门口的那片黑暗中,仿佛能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的身后赫然跟着千军万马! 那是支不知怎么东拉西凑才拼出的杂牌军,有放假了的学生、还有忙里偷闲的上班族、无处可去的无业青年甚至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他们就挤在门外,在少女身后好奇地打量放映厅里的文学社众人,有人眼尖,率先发现了站在台上的路明非,于是朝他挥手: “路神!” 一声雷响,随即万雷轰落! “是谁他妈敢欺负我们路神!”有脾气暴躁的直接出口成脏;“路神别怕!哥几个都来了!比人多咱们网吧还没怕过谁!”有讲义气的直接挤开想给路明非换衣服的女孩,到台上护住了路明非;“情况姜姐路上都跟我们说过了,小路,你放心,一群学生娃而已,翻不了天!”还有叼着烟的大叔拍拍路明非肩。 路明非能认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他们都是他常去的那家网吧的顾客。 “你们……怎么来了?”他有些艰难地问。 有个年轻人嬉皮笑脸地朝门口努了努嘴: “姜姐说你们学校里有人摆了鸿门宴,想欺负你呢,她缺人跟她一块来给你撑场子,愿意来的人给报销一天网费,我们就来了。” 刚刚拍路明非肩的大叔瞪了眼年轻人: “姜姐给你好意思拿?你忘了上次小路还帮你指点过技术?姜姐上次还帮你赢了solo?有点良心没啊你?” 瞪完年轻人大叔把头转回来: “小路,愿意来的人没几个在乎姜姐给我们报不报销网费,还是那句话,你是咱们网吧的人,姜姐说你受欺负了,没人会袖手旁观!” “……” 路明非表情呆呆地环视全场。 文学社众人似乎已经被这阵仗吓傻了,他们终究还是群没进过社会的学生;陈雯雯看看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又看看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赵孟华已经快要缩到了陈雯雯身后,紧紧抓着手机: “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警告你们!现在就赶紧离开放映厅!不然我就报警了……”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放映厅门口的少女身上,不自觉抬腿,慢慢走了过去。 他眼角忽地有些酸涩,他看着少女,张开嘴,声音干涩: “姜……” “嘘。” 少女却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她微笑起来。 那是路明非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笑颜,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绚烂。 少女两只手落在他的双肩上,纤细,柔软,却不知为何有十足的分量感。 路明非被她转了过去,面朝文学社众人,面朝他的同学和赵孟华……还有陈雯雯。 “去吧。” 少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听到她对他说: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路明非深吸了口气,他想对身后的少女说声谢谢,又觉得谢谢这两个字本来就太生分矫情,就算说了恐怕也要被少女敲着头说你跟我客气是吧? 不如行动起来。 行动便是最好的感谢。 于是他朝陈雯雯和赵孟华走了过去。 赵孟华大概已经彻底慌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但他居然还能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概是他的优渥出身给了他勇气,这时候他反倒把陈雯雯护在了身后,紧紧握着手机,警告路明非: “路明非,你这已经是在聚众闹事了,作为同学,我奉劝你一句,现在立刻把这些人遣散!不然等我报警,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路明非像没看到他。 路明非来到了陈雯雯面前。 陈雯雯被赵孟华用胳膊护在后面,呆呆地仰着头,看路明非。 明明今天下午他们还在河边聊天,谈到了将来,陈雯雯问他想去哪儿上学,他说哪儿同学多就去哪儿……可现在陈雯雯看他的表情像在看陌生人。 确实陌生,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这样的败犬,何德何能有这么两位美少女前来助拳?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不信,可事实就这样摆在面前,不由他不信。 “路明非……”陈雯雯咬了咬下唇,“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她好像蛮失望的,毕竟她是缪斯女神,缪斯女神当然见不得自己座下的小天使跟那群浑身烟味儿不修边幅整日在网吧混日子的……不三不四的家伙为伍,就算路明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小天使,他好像确实让陈雯雯失望了,其实他也是这群不三不四的家伙中的一员。 路明非看着陈雯雯,呆呆的,刚刚听到陈雯雯答应了赵孟华的表白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块被风蚀了千年从头到脚都是洞的石头,台下观众的起哄口哨尖叫声全都从那些洞里漏了过去。 现在却有个声音在他空空如也的胸腔里慢慢响起,那个声音说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难道你还要她失望吗?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那个声音就开始在他脑海里回荡: “陈雯雯其实知道你喜欢她,可是她从来都没提起这件事。赵孟华也知道你喜欢陈雯雯,他想借这个机会整你……所以决定好了么,你是要继续原本的打算,跟陈雯雯表白,还是过来找我?” 那时姜枝的声音格外轻细: “我就在网吧等你,明非,我会一直都在。” 其实她撒谎了。 她没在网吧,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为他带来了千军万马。 路明非忽然无声地傻笑。 原来他不是孤身一人啊。 胸腔里那个不住跳荡的声音被脑海里的声音彻底淹没,路明非抬起头,盯着陈雯雯失神地看了会儿,一直到陈雯雯忍不住低声喊了他的名字: “路明非?” 路明非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抱歉,在想事情,没注意……” 陈雯雯没心思关心路明非在想什么,她有点紧张地看向聚集在姜枝身边的那些人,小声问: “你能不能让你的那些……那些朋友先离开这里?今天是我们文学社……” “我知道我知道,”路明非显得有点窘迫,“是咱们文学社毕业聚会的日子嘛,我待会儿就跟他们走,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就是想说两句话,就两句……” “别听他瞎说!”赵孟华忽然打断了路明非,满脸的大义凛然,“路明非!你带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我们文学社的毕业聚会到底有何居心!你是不是嫉妒雯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大家都知道你早就在暗恋雯雯了,就算你想打击报复也都冲我来!别纠缠雯雯!” 路明非懒得理他。 “其实……”他又抓抓头,“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路明非希望陈雯雯能摇头,说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喜欢我么? 大概陈雯雯这样说的话,他会好受一些。 可陈雯雯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嗯……” 路明非的头垂下去了一些,腰也弯下去了一点,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 “那,你一直喜欢的,其实都是赵孟华吗?” 回答依旧是一声轻轻的“嗯”。 路明非又坍缩下去一些: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直接跟我……跟我说不好吗……” “……”关于这个问题,陈雯雯并没有给出答案。 路明非觉得自己嘴巴有些干涩,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跟陈雯雯说,可等他张开嘴,这些话忽然就消失了,他悲哀地发现他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这真是个让人难过的故事啊,原来不是所有关于暗恋的青春故事都会有好结果。 路明非蔫蔫地想。 不过这次他居然没蔫太久,很快他就重新振作起精神,虽然眉毛肩膀还在萎靡不振地耷拉着,可他的腰杆已经重新挺直了。 “谢谢你,还有……”他忽然小声对陈雯雯说,“其实我以前很喜欢你的。” 陈雯雯愣了愣,而路明非已经转过头,看向她身旁的赵孟华了,只给她留下一个无精打采的侧脸。 见路明非没有对陈雯雯乱说话,赵孟华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刚松到一半他就看见路明非朝他扭过头。 像应激的猫,赵孟华下意识就想哈气: “路明非我可警告你……嗷!!!” 一声惨嚎。 然后路明非收回手,像成龙的动作片一样猛甩几下,心说疼疼疼,也不知道赵孟华的鼻梁到底是钢的还是钛合金的怎么就这么硬? 他揍了赵孟华一拳。 这才是他刚刚最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另一边赵孟华捂住了鼻子,杀猪般嚎叫,旁边狗腿子徐岩岩急忙上来扶住他: “血!老大鼻子流血了!纸巾!快!谁有纸巾!” 仕兰中学的文学社虽然历来阴盛阳衰,但再怎么阳衰也都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再加上赵孟华的那一票兄弟,不可能要见赵孟华挨打了还无动于衷。也不知是谁断喝一声“上!”,犹如莱克星顿的第一声枪响,整个放映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慌乱拥挤中,徐岩岩没扶稳赵孟华,赵孟华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带倒在了地上。 路明非其实也是个蔫坏的小孩,几年前就无师自通注册了个QQ小号假装成娇俏萝莉逗自家表弟玩,现在有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没道理不痛打落水狗。 两脚下去,赵孟华便哎呦哎呦痛呼了两声。 打完收工! 再不跑,待会儿说不定就跑不掉了! 混战中路明非瞅准了个机会,闷头冲向放映室大门。 路上不断有赵孟华的兄弟阻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总有人嗷嗷叫着拦住赵孟华的兄弟,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猛士,身后不断有人倒下,有敌人也有朋友,而他的目标就是抵达那扇大门。 终于,他到了。 可面前却有两个人对他伸出了手。 左边是穿着小礼服的陈墨瞳,那是个眉眼凌厉的妞。 右边是穿着黑西装的姜枝,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在笑。 两只手,两个选择,两条不同的路,两段截然相反的命运—— 毫不犹豫的,路明非抓住了姜枝的手。 他带着女孩奔跑起来,穿过放映室大门,穿过漆黑一片的通道,下楼,再下楼。 恰好街边停了辆出租车,这次换姜枝带路明非走了,她不由分说拽着路明非上了车,两个人在后排坐着,窗外流光不住后退,出了城区,上高架桥……一路上无言,窗外却渐渐响起细微的海浪声。 路明非的家乡是座滨海小城,这里当然有海。 在海边,他们下了车,两个人掏空了钱包,才终于凑出车费。 夜晚的大海是近乎黑色的,海浪涌动,不时泛起轻微的白——那是稍纵即逝的浪花和泡沫。 姜枝和路明非都脱了鞋子,搁在不会被海浪卷走的岸边,赤着脚站在水里看海。 今晚没什么风,浪也很小,只在他们腿肚上跳荡,哗啦啦,到处都是水流动的声音,可两个人不知为何都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然后,对着彼此,像神经病一样,他们忽然开始捧腹大笑。 一直笑到累了,肚子都痛了,他们才停下来,涉过浪潮,回到岸上。 找了块干净潮湿的地方,两个人并排着席地而坐。 “你那一拳真干脆啊,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姜枝比划着路明非的那一记直拳,“有种!不愧是为父的好大儿!” “你带上老赵他们出现的时候也怪吓人嘞,”路明非用胳膊撑着身体,仰起头来看头顶的星星,“一身黑!还有风衣黑西装!你不说我都以为你是哪儿来的007嘞!” “我可是来给撑场面你的!”姜枝炫耀般抻了抻身上的风衣,“不穿得像点样怎么才能帮你把场面撑起来?怎么样,我穿这套帅不帅?” “帅!《黑客帝国》里演尼奥的基努里维斯都没姐姐你帅啊!” “半天没见,溜须拍马的功夫见长啊小路同学!” 其实两个人后面还聊了很多很多。 路明非说我那一拳可没控制力度,姜枝你说我要是把赵孟华的鼻梁给打断了怎么办?他家里好像挺厉害的…… 姜枝说现在知道怕啦?不过别怕嗷,把你忽悠过来跟陈雯雯表白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陈墨瞳的锅,我看她来头也不小,正好给我们擦屁股。 路明非问那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姜枝说那可就由不得她咯,你不是喊她师姐了么?我也喊了她学姐!做学姐的当然要罩着我们这些学弟学妹咯。 路明非吃惊,说姜枝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会发生今天这些事,然后我一定会跟你出国留学? 姜枝嘿嘿笑笑,说哪可能啊,我只知道陈雯雯喜欢的不是你,不过这就够了,你这孙猴子不会真以为能逃脱本座的五指山吧? 说完她就把手机递给了路明非: “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他等你很久了,他说有些事只有你亲口说,选择才会生效。” 路明非再没有犹豫,接过手机,打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电话。 “明非我在BJ,你想好了么?”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似乎路明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女,正考虑要下嫁他。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我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签字。” “确认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确认。”路明非觉得自己这句话好比婚礼女孩说“I do”,这两个字将影响他的一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6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非。”一个沉稳的女音响起在电话中。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明非,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姜枝在一起么?呆在那里不要动,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电话挂断了。 “咱们只用在这儿等着就好?”路明非有点怀疑。 “既然是古德里安教授亲口说的,那咱们就等着呗。”姜枝耸耸肩。 于是他们继续在海边等待。 等着等着,漆黑的夜幕里,在起伏的海浪声中,少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路明非?” “嗯?”男孩下意识应了声。 “要不要来我腿上躺会儿?”少女十分豪爽地拍了拍大腿。 “啊?”男孩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这这这……” “这什么?还不好意思上了,这可是膝枕欸!还是为父主动的……过来吧你!”女孩不由分说把男孩拽了过来,让男孩枕在了她腿上。 柔软,温暖,空气里沉浮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男孩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有些僵硬。 他不敢抬头去看少女的脸,只好移开视线,去看他们头顶那轮不算太圆的月亮。 片刻后,他忽然听到女孩问他: “难受么?” 男孩愣了愣,垂下眸子,抬起手挠了挠脸颊: “是有一点……但只有……一点点?大概。” “要是实在难受的话,”女孩摸了摸男孩的头,动作温柔,“就尽管哭出来吧,在这里没人会知道的。” “我擦嘞姜枝你正常点好么,别这样,太温柔了,我还怪害怕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招了还不行么……”男孩下意识又开始说起了烂话,可越说他的声音越小,到最后,一切声音终于被海浪声淹没。 哗啦哗啦。 海浪声中开始隐约夹杂起刻意被压抑着的呜咽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呜咽声慢慢停下了。 而海浪还在无休止地涌动。 男孩忽然哑着嗓子喊了声少女: “姜枝?” “嗯?” “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吗?” “当然。” “真的?” “骗你干嘛。” “姜枝。” “又怎么了?” “那我今天经历的这些究竟算什么?” “我想想……大概是成长的代价吧。” “成长的……代价吗?” “嗯。” “那以后还会这样吗?” “大概会吧。” “……” 男孩沉默。 女孩却忽地轻笑起来。 “可我会陪着你的啊……就像今天一样。”她说。 海浪声忽然远去了,整个世界都随之安静下来。 月光下女孩的小脸素净,眉眼盈盈,海风卷着潮声拂起她的发丝,那对墨黑的眸子里闪着静谧的微光,她身后是整片灿盛的星河,世上再无此般瑰丽的绝景,值得人去一生反复回味。 男孩睁大了眼,显得有些傻乎乎的,他又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他终究没把到了嘴边的那句话说出来……因为天地间忽然响起遥远的嗡鸣声。 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下意识抬起头来,看见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不会吧?”他喃喃地说。 “哇哦。”姜枝仰起头,“直升机欸。” 公元2011年5月15日,星期日,黑色的直升机如巨鸟那样掠过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路明非和少女姜枝的头顶飞过。 隐藏在历史中的那场战争,就要重开大幕。 —— 1.奇妙冒险 姜枝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里的火车票,抬头望着芝加哥火车站教堂般的穹顶。 “我靠!”旁边传来路明非悲愤莫名的声音,“美国佬果然不靠谱!这里哪儿有CC1000次快车啊!咱们好像让美国佬坑了啊姜枝!” “没有?”姜枝猛地一低头,鼻梁上那副硕大的蛤蟆镜滑下,墨黑色的瞳子显出疑惑,“你问了?” “问了啊,”路明非欲哭无泪,“还不止问了一个!我问了好几个值班的,都说没这趟车!” “那还真是邪门……”少女嘟囔一声,倒也不慌,按下旁边行李箱的拉杆,一屁股坐了上去,“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来都来了,再等等呗。” 她一直这样,天生乐观,甭管是什么局面,身上总有种能让人跟着冷静下来的平稳气场。以前网吧有位做生意的老哥是常客,跟他俩混熟之后不止一次盛赞姜枝有大将风范,生来就该统御万军,放以前准是花木兰那样的巾帼英雄! 路明非本来慌得一匹,到了姜枝身旁之后居然也镇定下来。 “列车时刻表里也没这趟车,”他手里捏着那份《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路明非专版》,学着姜枝的样子,唉声叹气坐到旁边装着被子的编织袋上,表情茫然,小声嘟囔,“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咱们是按着入学指南来的呀……” “给学院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姜枝叹了口气。 “可我还没办电话卡嘞,”路明非挠挠头,“得有美国的电话卡才能打电话吧?还是说得开国际漫游什么的……” 其实没办电话卡最大的原因是小路同学如今实在囊中羞涩。 他的口袋里只剩下20美元了。本来婶婶给了他500美元作为路上的花销,但是经过芝加哥海关时,那个胖墩墩的警察一面清点路明非夹带的几十张盗版PS2光盘,一面在收据上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字,一面赞美路明非的品位,“诶?《生化危机IV》么!哈!你也喜欢《三国无双》系列?嚯!我也爱《勇者斗恶龙》!……” 可能是出于对他品位的欣赏,胖子给路明非留了二十块。 路明非身上这点刀乐大概也就够买张电话卡了,可要是在这儿把钱全花完,后面他总不能喝西北风吧?以前他在国内看《意林》,上面的文章把美国吹的天花乱坠,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可现在穷鬼路明非坐在芝加哥火车站里,死活也没尝出来空气到底香甜在哪儿。 旁边的赛百味里三明治和可乐套餐倒是香甜……路明非的肚子咕咕叫,他开始纠结要不要破釜沉舟。 要是破釜沉舟了,接下来这些天他恐怕就只能在异国他乡讨饭了,就是不知道美国人能不能欣赏得来来自遥远东方的莲花落艺术…… 或者跟姜枝借点?江湖救急,想来姜姐应该不会拒绝他吧?但说起来姜枝自己好像也没带多少钱,来之前给他镇场子她就花了不少…… 虽说来给他助拳的网吧熟客一个一个都说不要钱,可在网吧这片小小江湖里,姜枝俨然是武林盟主那样的人物。手下小弟为她做事,他们可以不要,姜枝却不能不给,再怎么着也得散枝烟意思意思吧,不然何以服众?再加上还有十来个真眼巴巴盼着姜枝报销网费的穷学生。 于是钱就这样散出去了。 其实路明非猜姜枝小金库里估计还有不少钱,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姜枝是头娇俏的小母龙,血脉里就流淌着对亮闪闪宝物的贪婪——别不服,龙族爷就是爷,整天除了吃就是趴在金币堆上睡大觉,没别哒,实在没事干就去抢个鲜嫩可口的少男找乐子…… 路明非觉得他就是个被姜枝这头小母龙抢来的鲜嫩少男,也是唯一一个,虽然他想不通姜枝到底是看上他哪点了。 他又不是哪国的王子,更不是什么勇者。 抓了抓头发,路明非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张嘴管姜枝借钱。 姜枝已经帮他够多了。 要是实在不行再说借钱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转机……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这时有人在他背后说。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要一个美元,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 “No,I''m poor!No money!”路明非以朴实简洁的英语回复。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背后那个魁梧且壮实的年轻男人,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称得上英俊,烛火般闪亮的眼睛里写满渴求,风骚的墨绿色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在美国这地界遇见这么邋遢的乞丐委实不容易,周围其他的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样点。 “中国人?”对方以脸识国籍,无缝切换了口地道的京片子出来,“真稀罕嘿!大爷给赏两个子儿买杯可乐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出门在外丢了钱包。” 路明非在心里吐了口暗槽:我看未必!中英两种乞丐切口您都使的这么熟练,常威你还说你不是讨饭的?! “芬格尔·冯·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学生。”年轻男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厚如字典的课本。 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课本上,用英文混合拉丁文写着书名,路明非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文字。 “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这时候姜枝从路明非身后探出头,手里捏着那张古德里安教授离开前给他们留下的车票。 本来该是古德里安教授一路护送他俩入学的,奈何俄罗斯还有位候选人等着他面试。走之前古德里安教授说你们也别担心,诺玛会帮你们安排好一切的。 果然,三周后就有一个大信封袋送到了路明非手上,那本《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路明非专版》就是路明非从信封袋里掏出来的,除了入学指南就是那张同款车票了。 当时姜枝还吐槽,说路明非你爹妈里的哪位该不会是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吧?专版入学指南都来了?怎么我就没有,只有张车票? 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车票,还是某种信物。 大门派下山历练,行走江湖的弟子众多,为了不误伤自己人,见面难免要报上名头,出示信物。 只见乞丐仁兄往兜里一掏,就掏出张同款磁卡票来,漆黑的票面上用银漆描绘出枝叶繁茂的巨树纹样。 “我们是新生。”路明非朝乞丐兄伸出手来,想表示友好。 “亲人呐!可算能找着一个美元买可乐了。”芬格尔一脸激动,喜不自胜。 路明非以为芬格尔就要抓住他的手跟他套近乎蹭可乐喝了,没成想芬格尔竟虚晃一招,来了个漂亮的假动作过人,那动作那博弈俨然是位不世出的篮球巨星……下一刻篮球巨星差点没原地跪在姜枝面前,满脸淫贱地伸出手来想去握姜枝的手,语气倒是大义凛然,分明是位爱护师妹的好师兄,满嘴都是红楼里的台词: “这位想必也是今年入学的师妹吧?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 路明非人都傻了。 这位陌生的师兄看长相分明是位严谨认真的德国汉子,一张嘴却像个正宗的中国人,还是浪得没边那款的……他说的是王熙凤的词儿!人却活脱脱一个再世薛蟠! 幸好姜枝也不是风吹就倒的林妹妹。 芬格尔朝她伸手,她想了想,抓起旁边路明非带来的编织袋提手递了过去,交到芬格尔手上。 “吔?”芬格尔傻眼了。 “谢谢师兄!”姜枝笑得又甜又乖。 “这这这……”芬格尔心说这不对吧,我想握的是师妹你的小手不是编织袋的把手!奈何师妹笑得实在太甜,甜得芬格尔晕晕乎乎就提上了编织袋。 不止编织袋,还有四只巨大的旅行箱,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登山包。 莫名其妙的,这位不知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便宜师兄就成了他们俩的运货车。 正好芬格尔生得人高马大,肌肉发达,按水浒的说法就是“好一条奢遮的汉子”,用来扛包运行李再合适不过了。 奢遮的汉子还挺节能环保,百公里仅需一块三明治和无限续杯的可乐。 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议说既然可乐免费续杯,他们根本无需买两杯,只需要两根吸管和把续杯次数翻倍即可。芬格尔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但在卫生这一节上毫无德国人的矜持,热烈地赞赏中国同学太有想法了。 “师兄,你几年级?”路明非问。 “八年级。”芬格尔还在为自己被漂亮师妹果断拒绝了黯然神伤。 “八年级?”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就连旁边咬着吸管的姜枝都投来“此子恐怖如斯”的注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理直气壮。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事,“你以前坐过那趟车?”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什么东西?”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也不够高?”姜枝插了句嘴。 “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芬格尔摊摊手。 姜枝和路明非对视一眼。 原本姜枝就觉得这群卡塞尔学院不太靠谱,但那天学院竟然调动了直升机来接他们,这让她稍稍对卡塞尔学院改观了些……结果现在芬格尔又把她对学院的好感拉到了负数。国外的大学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卡塞尔如此?连着留级这么多年都没被开除? 虽然有时候赖着不死也是种本事。 姜枝看向芬格尔,挑了挑眉,她在想芬格尔之所以要在卡塞尔学院赖着不毕业也不退学,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路明非对此也有同样的疑问: “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 …… 路明非从火车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降临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 他和芬格尔在芝加哥火车站度过两个晚上了,没有钱去住旅店,只能裹着毯子睡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姜枝倒是有钱,也愿意请路明非住旅店,可路明非不好意思花她的钱另开房间……至于住一间就更是算了,他没这胆子。 芬格尔倒是有,他不仅有,还嗷嗷叫说师妹你放心师兄绝对会保护好你这朵娇花的!要是有人对你意图不轨就先从师兄的尸体上踏过去……结果姜枝看了他一眼歪歪头说好啊,麻烦师兄了嘿。然后她从编织袋里取出婶婶给路明非准备的十二孔棉被,就在候车大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躺了下去,闭眼就睡。 路明非都没来得及说姜姐那是我的棉被啊!我的!当然就算他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于是为了保护姜枝这朵娇花,两位护花使者只好轮流守夜。娇花给他俩开的报酬是包了他俩的一日三餐。 如果不是他们的磁卡票确实能够通过检票机,他们早就被保安人员赶了出去,可芝加哥火车站没人知道这趟神秘的CC1000次支线快车。 芬格尔满不在乎,他说对他而言每次返校都是这样的,怪只怪他们阶级低,阶级高的学生到达车站就会有车来接,从VIP通道上车,不会引起任何骚动。路明非不得不问他们仨的优先级有多低。芬格尔说大概和中世纪的农奴阶层差不多。路明非心情低落,芬格尔安慰他说其实比农奴低的也有,有人的阶级好像骡子。 候车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仨了,芬格尔抱着课本四处溜达,念书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姜枝在角落沉睡,睡颜安详,像童话里被荆棘丛包围的睡美人。路明非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缩在木质的长椅上。他的意识渐渐地有点昏沉,隐约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似乎来自很远处的教堂,路明非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遥远处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们奔向圆月,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他们从山巅向着月亮跳跃。 他猛地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疯狂、瑰丽而又真实,似乎他曾亲眼目睹那壮丽的一幕。 为什么会有那么单调的钟声?路明非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是在芝加哥,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公路,声音嘈杂,人声鼎沸。为什么他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单调孤独的钟声?附近本该没有教堂。 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四下张望,找不到芬格尔,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了,远处赛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灯,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孩。他觉得很奇怪,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此刻候车大厅里有一种让人不敢打破的沉寂。 男孩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路明非不知道这么点大一个孩子为什么脸上流露出那种“我已经活了几千年”的沉默和悲伤,而且空着那么多排长椅,男孩偏偏坐在他身边,像是在等他醒来。 路明非把毯子掀开,坐在男孩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月光,时间慢慢地流逝,仿佛两个看海的人。 “交换么?”男孩轻声问。 “什么什么?”路明非不懂他在说什么。 “交换么?”男孩再次问。 “换什么?我没钱……I am poor,no money……” “那你还是拒绝了?”男孩慢慢地扭过头来。他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路明非的所有意志在一瞬间被那火光吞噬了,他全身猛地一颤,仿佛濒临绝境般,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后闪去。 “啊!”芬格尔的惨叫把路明非惊醒了。 芬格尔正抱着脑袋蹲在旁边。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行人脚步声、汽车鸣笛声、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大都会的一切声音都有,两名警卫靠在门边打瞌睡,远处的赛百味仍旧亮着灯。 “还是做梦?”路明非心里说。 他从没做过两个叠起来的梦,第一个梦里他看见荒原上人群奔跑,第二个梦里他和男孩说话,他从第一个梦里醒来直接进入了第二个梦,其实那时他睡在长椅上,身上的毛毯都没有掀开。 “你不要在梦里跳高,你刚才像只受惊的跳蚤!”芬格尔抱怨。 姜枝也被惊醒了,她从那床棉被里钻出来,皱着眉,觉得自己怕是没睡好,连幻觉都出来了—— 刚刚半梦半睡间,她居然好像看到路明非坐在长椅上在跟谁说话?是芬格尔么?好像不是,跟路明非说话的人穿的是件考究的小西装不是风骚的墨绿色花格衬衫。 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只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像是被烧融的铁水或是汽灯那样耀眼的东西,那个人的瞳孔是古奥而威严的熔金色。在幻觉即将消失的瞬间,那双原本锁定在路明非脸上的熔金色瞳孔竟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带着怀念和奇怪的落寞……宛若故人重逢,可梨花纷落,就连当年栽下的那株银杏都已开花结果。 “把行李带上,车来了。”这时芬格尔说。 路明非和姜枝都听见了铃声和火车汽笛的声音。芬格尔说的没错,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路明非打了个寒噤,那列车员像是一个……鬼魂! “怎么好像……地狱列车一样?”他抓住芬格尔的袖子。 “是他的言灵效果而已,那家伙是个正常不过的活人,还是后街男孩的粉哦。”芬格尔说。 “言灵?”路明非一愣。 “人在呐人在呐,芬格尔和路明非,还有个姜枝。”芬格尔挥手。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跟在芬格尔后面走向检票口。当他看清列车员的脸,才相信芬格尔说的,那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个鬼魂,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哝。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S’级?”芬格尔傻了,“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么?” “不止,不过不超过十个人。”列车员解释说。 这时姜枝也刷票上车,和路明非一样,绿灯闪过后也有一段音乐,就是没路明非那段音乐欢脱。 “哦?还有个‘A’级?这届新生素质还真不错。”列车员眼睛一亮。 芬格尔表情微妙:“一个‘S’一个‘A’陪我这个‘F’在车站睡了两天大街?真是与荣俱焉啊我。” “你当初不也是‘A’么?”列车员幸灾乐祸,“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我想问个问题……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么?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它?为什么不准时到站?”路明非实在忍不住,这趟车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要真是什么地狱特快,他踏上去前至少还能祷告一下什么的。 “是啊,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么?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列车员的回答非常坦然,一点不卖关子。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德里安教授。 “孩子们,”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朝他们张开双臂,满脸笑容热情似火,“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我谨代表学院欢迎你们的到来!” “按你们尺码定制的校服已经提前做好了,快去换上吧,等你们换好衣服,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生入学辅导了。” “相信我,”老人俏皮地对路明非和姜枝眨眨眼,“这将会成为让你们终生难忘的一场……奇妙冒险。” —— 2.好久不见 姜枝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穿裙子。 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是不方便,而且轻飘飘的没什么安全感——穿裤子时她是身手矫健的女侠,能脸不红气不喘把抢钱包的小贼撵得躺地上求饶叫姑奶奶。穿裙子时她却只能皱着眉,站姿规规矩矩的,好像中世纪被鲸骨束腰勒得气都喘不过来的贵妇淑女……当然也可以说是被戴上了金箍的孙猴子,再也没法自由自在地翻跟头。 换好衣服,借洗手间的镜子端详自己两眼,姜枝撇撇嘴,往下扯扯膝上足有十五厘米的裙摆,暗道这卡塞尔学院难道不是所贵族学校么?既然是贵族学校干嘛把制服裙摆设计得这么短?动作幅度一大怕不是就要当场走光…… 群众里面有坏人! 姜枝忍不住腹诽。 也不知道学院里有没有必须穿校服的硬性要求,如果有,那安全裤购买计划就该被提上日程了…… 一边想,她一边拽开了洗手间门。 论换衣服的速度,她居然是最慢那个。 抛开芬格尔那个连着留了四年级早就熟悉流程的奇葩,居然连小路同学那个笨手笨脚的衰仔都比她快。 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料子上好剪裁合身,屌丝如小路同学穿上都能显出股贵不可言的英伦范儿。 ——就是发型拉了大胯,谁家英伦绅士出门头顶着个鸟窝的?那造型真是喜鹊看了都想下蛋!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老祖宗诚不欺我……姜枝肚里嘀咕着,忽然就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有点诡异。 没人说话,就连古德里安教授都保持了可贵的沉默,即便是以姜枝过人的耳力,能听到的也就只有列车撕风而去的呼啸和车轮碾过铁轨的细微嗡鸣。 车窗外夜幕四合,见不着一星半点光亮,沉重的钢铁巨兽在轨道上无声疾驰,像是在进行一场奇怪的夜间飞行。 寂静中,姜枝眼角余光发现芬格尔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路明非,那张英俊但淫贱的脸上眉飞色舞……被捅的路明非先是愣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飞速涨红了脸,转过头,像是要和芬格尔这浪货划清界限,对他怒目而视。 姜枝对此有种奇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以前夏天她和路明非去上网,路上偶尔会碰见穿着超短裙或者百褶裙,毫不吝啬地把大长腿亮出来的漂亮妞。 每到这时,不管之前两个人在说什么,话题都会即刻终止,然后她就会偷偷捅咕捅咕路明非,她一捅咕路明非路明非就懂她意思,和她一起表面目不斜视,实则用眼角余光偷看人家妹子的腿。 等到擦肩而过,妹子走远了,他们俩就会颇有默契地淫笑起来……说来妹子们的长腿倒不见得真有多好看,但和好兄弟对暗号做坏事的经历实在令人怀念。 见鬼!姜枝忽然反应过来,这下她成了被偷看的那个漂亮妞了! 女孩莫名气恼,但不动声色,她假装没发觉路明非和芬格尔的眉来眼去,径直走到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虽然没做贼,可也心虚,没胆子跟姜枝对视: “你也换好衣服啦姜枝……” 这时姜枝忽然伸出手。 路明非心道完辣吾命休矣!该死的芬格尔你等着!我就算当鬼也不会放过……嘎? 他似乎误会了,姜枝的手没落在他脖子上,反而落在了他胸前。 在此之前路明非还从来都没穿过西装,除了那套韩版小西服,自然不会打领带,领巾也是一个道理——他倒是会系红领巾,可领巾和领巾之间天差地别,没人帮他他就只能潦草地给系上了,随便塞领子里。 姜枝动作轻柔地帮他把领巾抽了出来,解开,重新系。 她的手修长微凉,温柔极了,路明非低头能看到女孩纤细的肩,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脖颈,还有如春柳般柔软的腰线,百褶裙下素白的小腿,短袜和方口小皮鞋。 路明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诚如芬格尔所提醒的那样,他的好兄弟姜枝换上女式校服之后,竟真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兄弟很美,可再美也是兄弟! 路明非收回视线不敢再看,鼻端却嗅到了忍冬或是莲花般遥远而寒冷的香气……是姜枝身上的味道么? 正当他这么胡思乱想时,耳边忽然传来女孩刻意压低了的恶狠狠的警告声: “再瞎看老娘把眼珠子都给你戳爆!” 路明非一怔,下意识去看,发现女孩依旧巧笑嫣然。 可她给他系完领巾的右手俨然已摆出市井格斗术三要义之一的二指禅架势,此刻正蓄势待发,只等他这小贼再管不住下议院,就要悍然出击。 戳眼睛撩阴腿还有肘击,这是姜枝最擅长的三种格斗技巧。 路明非可一样都不想尝试,他连忙讪笑着举起双手投降,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试图向姜枝证明他是良民,忠心大大滴有。 “哼。” 姜枝翻了个白眼,拍拍他胸口的领巾,转头,绕到了古德里安教授跟前。 古德里安教授笑了笑,指指车厢中央那条橡木长桌: “都坐吧。” 于是四人对坐下来。 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再加上身上那分明是请了好裁缝按尺码定制的校服,还有袖口用金线刺绣出的“姜枝”和“路明非”的名字…… 这所神秘的卡塞尔学院,或许正在用这些不起眼细节向两位新生展示着它的优雅、高贵与深厚底蕴。 从踏入这节车厢开始,姜枝和路明非似乎忽然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上等人”。 路明非不由自主的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 “咖啡还是热巧克力?”古德里安教授问。他背靠着墙,后面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热巧克力。”芬格尔举手。 “没问你。严肃些,我是你们的临时导师,学校指派的,这是新生入学辅导时间,”古德里安教授看着路明非,“当然,你们也可以要一杯烈性酒什么的。” “见导师……还要喝酒?” “他们只是会给你一杯东西帮你镇静一下,免得入学辅导中途你惊声尖叫。”芬格尔耸了耸肩。 “有……有那么夸张么?”路明非缩头。 “比你想的……还要夸张。”古德里安教授低声说,“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误得比较久;返回学院时才发现调度错误;还没接到你;所以决定跟车来一趟;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3E’考试,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就暂时不能生效。” “资格考试?”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虽然也很让人惊恐了……不过好歹我的心脏经受住了考验。”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们签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递过两份文件来。 面对那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写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手有点哆嗦,不过还是签了。现在他乘坐的这趟快车正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高速驶往神秘的卡塞尔学院,这是他父母给他指出的道路,他还能拒绝什么呢? 姜枝倒是没着急签下那份古怪的保密协议,而是学芬格尔举手,问: “有可乐么?我要两杯。”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愣,不多时,竟真有两杯可乐被送了过来……学院的人甚至还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冰桶。 可乐刚端上来,路明非就自觉拿起夹子往里面加冰,加完冰之后毕恭毕敬递给了姜枝,俨然是位懂得揣摩圣意的大太监。 姜枝暼他一眼,接过可乐,喝了口之后老神在在地看向古德里安教授,问: “参加个入学辅导还要签保密协议?你们这入学辅导究竟辅导的是个什么东西?总不能是教新生怎么手搓核弹吧?” 路明非心说好槽!他心里其实也纳闷呢,究竟什么大学会在入学辅导之前要求学生签这样一份英文混着拉丁文的保密合同……该死,不是当初说好了卡塞尔学院已经全面普及中文了么?那为什么这份保密合同就没有中文版本? “请相信我,也请相信学院,”古德里安教授的表情倒是蛮诚恳,“这真的只是份普通的保密协议,至于为什么进行入学辅导之前要签署这份保密协议……如果我告诉你们的话,那这份保密协议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姜枝听完沉默片刻,再没什么问题,大笔一挥,在那份保密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保持必要的谨慎是种很好的习惯。”古德里安教授小心地收起文件,“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我们的正常学制是四年,芬格尔这样学了八年还没毕业的是极少数。我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很遗憾,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你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你是说……不是正经学位?”路明非警觉起来。 “不,很正经,我校的学位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专业特殊,”古德里安教授斟酌着词句,“非常特殊。” “能有……多特殊?”姜枝挑了挑眉毛。 “你们知道神学院么?” “略有耳闻。”路明非点头。 “神学院就是一种特殊的学院,他们的学生主要学习的就是关于神的知识;还有医学院,他们主要研究对象就是人类的身体机理;还有商学院,他们主要就是研究‘交易’这一古老的命题。卡塞尔学院也是这样一所特殊的学院,我们研究的是……”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抓住自己身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帆布一角,猛地抖开。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下,姜枝的视线触及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那是那副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那副画封存的不只是一个画面,它封存的似乎是一小截时空的切片……恍惚中姜枝竟仿佛听到凄厉的吼声自太古回响至今,那是黑色巨兽临死前的嘶吼。 “龙?”姜枝和路明非异口同声。 “是的,龙。更准确地说,龙皇尼德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扫过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族基因学》……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累,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在卡塞尔学院,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所有课程的最终目的都是,”他直视二人的双眼,“屠龙!” “屠……屠龙?”路明非咽了口唾沫。 他不自觉又转过头去看那副画。 画上的巨兽垂下如云的双翼,像神话中的鲲鹏——“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那巨兽亦然,它垂下双翼时,就连山峰都被遮蔽。 路明非欲哭无泪,他心说这这这……哥们的小身板好像连给这货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学院是怎么眼瞎了能看出我有成为屠龙高手的天赋来着? 姜枝则与古德里安教授对视,短暂思考后,她问: “人类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为地球的霸主……好吧,至少是表面上的霸主——跟我们会使用工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我们怎么屠龙?用机枪?战斗机?还是搭载了核弹头的洲际导弹?” “请相信,学院并不介意使用任何能对龙族造成伤害的武器作战,”古德里安教授耸耸肩,“但一般的热武器通常都难以对巨龙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我们靠什么才能战胜这些神话里才会出现的幻想生物呢?” “靠炼金武器、言灵、还有我们这些继承了龙族血统的……混血种!” 车厢里的灯光骤然暗了下去,路明非有些慌张,心说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难道是古德里安教授口中的巨龙真打过来了?那我第一个投降行不行……反正我全身上下也凑不出几块好肉,还不够巨龙塞牙缝的! 可这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像烧融的铁水,带着兽性的狰狞和上位者的威严——是两对眼睛,一对属于古德里安教授,另一对属于那个废柴师兄芬格尔。 黄金瞳! 那是两对熔金般的瞳孔! 车厢的灯光再度被点亮,古德里安教授在灯光下冲姜枝和路明非和蔼地笑笑,他的眼睛再度变回了雅利安人常见的铁灰色而非妖冶古奥的金色竖瞳。 “本来这些知识不应该透露给你们这两个还未正式入学的新生,”古德里安教授说,“可你们两位的血统阶级分别是极具潜力的‘S’和‘A’,通过3E考试理应是板上钉钉的事……” “血统阶级又是个什么东西?”从入学辅导开始,姜枝就毫不掩饰她强劲的求知欲。 “这个问题的答案恰好也能为你即将提出的下一个问题做出解释——什么是血统阶级?混血种又是什么?”古德里安教授的表情严肃起来,好像是位即将开始布道的虔诚牧师,“太古时代,人类将纯洁的处女敬献给龙族作为祭品,处女与龙类交媾后,便诞生出了最初的混血种。” “然而龙族的基因实在太过暴戾,身上流淌着龙血的初代混血种多是半人半龙的怪物,它们撕裂母体降临世间,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仅有一小部分仍保留有人类的理智。” “就这样,优中择优,暴戾的淘汰稳定的留下,就像进行杂交实验,一代一代筛选下来,最终,新时代的混血种诞生了。” “听起来是有点变态。”姜枝评价道。 “何止有点变态啊!”路明非瞪大眼,“简直就是变态!这这这……我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恶心。” “我并不否认,”古德里安教授苦笑,“可这就是真实的历史……渺小的人类以‘圣杯’窃取了属于古龙的力量和权柄,他们自命为窃火者,是新时代的普罗米修斯。可用现代人类的道德标准来看……他们恐怕恐怕个个都是漠视伦理和生命,被权与力冲昏头脑,该被枪毙一万遍的疯子!” “我们无法否认历史,而这便是混血种的由来——甚至可以说,我们是群兼具人类与龙族血脉,游离于两个世界之间的怪物。” “而对我们这群怪物来说,龙族的血脉既是恩赐,也同样是诅咒。一旦我们体内的龙血浓度超过某个界限,暴戾的龙族基因就会压制人类基因,我们就会不可逆地被转化为只知杀戮毫无理智可言的死侍。” “而在龙血浓度跨越那条界限之前,它偏偏又能增强我们的体能和智力,甚至为我们带来玄妙的言灵之力——于是,血统阶级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诞生了。” “在安全界限以下,龙血浓度越高的人,血统阶级也就越高——S、A、B、C、D、E、F……”说到这儿古德里安教授忽然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旁边正捧着热巧克力喝的芬格尔,“原本学院的血统阶级评级系统只有这么七个等级,不过我最近好像听说他们打算再另外单独开设个‘G’级出来……” 芬格尔差点没一口热巧克力喷出来。 “原来到F级了还能往下再降么!干你老母!教授您说总不会有一天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被我用完吧!” “前提是你能在学院再留级十九年不被开除。”古德里安教授也感到了油然而生的一股滑稽感,语调都不由得欢快起来。 “十九年?”芬格尔呆了呆,“ABCDEF……这不是六个阶级么?按一年掉一个阶级算,我难道不是要再留级二十年?” “你漏算了S级,”古德里安教授幽幽说道,“虽说中国有句话叫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可是学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废柴硬靠留级留到S级……” “干!”芬格尔狠狠放下玻璃杯,“我还以为迟早能靠这招混上个S级!结果没想到学院居然早有防备!” 姜枝心说难道这就是新时代的南辕北辙么?地球虽然是圆的可英文字母表不是循环的,就算血统评级跌破地心也没法触底反弹。 经过芬格尔这么一打岔,车厢里原本沉重的气氛骤然轻松了不少,趁此机会,古德里安教授总结道: “总之,在你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类谱写这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遗……遗志?”路明非问。 “是的,因为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巨大且多数都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古德里安教授向路明非和姜枝伸出手,“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两位同学!” 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喂,什么情况?火车撞山了?”路明非摸摸自己的全身,似乎没有受伤,“有人受伤没有?有人知道蜡烛在哪儿?姜枝?姜枝你没事吧?” “路明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有人在黑暗里轻声说。 所有灯光复又亮起,依旧是那节豪华的车厢,依旧是那张橡木长桌和长桌两侧的豪华沙发,可原本坐在沙发对面的古德里安和芬格尔都凭空人间蒸发了,空荡荡一节车厢里就只剩下路明非,姜枝,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在路明非身旁的那个男孩。 他上次出现,是在芝加哥车站,路明非的梦里。 “你你你……你从哪里上车的?”路明非结结巴巴地问。 “我始终在车上,我刚才跟你们一样在等车。”男孩淡淡地说。 “你这口气好像个怨魂……”路明非说。 “看窗外,”男孩忽然说,“欢迎来到……龙的国度!”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车窗外,瞳孔忽然放大,在那片世界面前,他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 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就在那座冰峰顶上,图画上那只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男孩轻声说。 “天……呐!”路明非听着远远传来的、铁锤击打在铁锥尾部的声音,颤抖。 “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男孩的声音平静。 他似乎非常享受那些击打声,闭上眼睛默默地欣赏着,露出一丝微笑。 “多好啊,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他睁开眼睛,看着路明非说。 不知怎么的,路明非觉得他的笑容里,那么那么地悲伤。 悲伤了……几千年。 “你跟那黑龙……”路明非试探着,“很熟?” “不,没有,恰恰相反,”男孩轻声说,“我是最想杀死他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 梦境在此终结,男孩打了个响指,路明非便在梦中沉沉睡去,和他身边闭上眼沉睡的女孩一般无二。 男孩却不去看沙发上的路明非,他端坐在车窗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瓶威士忌与酒杯,无需他亲自动手,琥珀般的酒液自然便流进了杯中。 车窗外人类的欢呼震天动地,响喝行云,那名为尼德霍格的巨龙被狂欢的人群围拢,人类为这位驾崩的皇帝献上鲜花编织的巨大花环,花环下,沐浴皇帝之血的凡人们竟缓缓生出了利爪和鳞片,眼底亮起熔金般的色彩。 男孩终于饮尽了那瓶威士忌,也看倦了窗外的风景。 他放下酒杯,转过头,忽地看了眼靠在沙发上,睡颜安详的少女。 “好久不见。” 他轻声说。 —— 3.杀出去吧 路明非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书桌边,古德里安教授正在打盹。 “你醒啦?”旁边穿着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的姜枝随口问他,女孩手里捧着本厚如字典的大书,书封上用英文夹杂拉丁文写着路明非完全看不懂的名字。 “这是哪儿?路上列车脱轨了吗?我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路明非拍了拍额头,他觉得脑瓜子生疼。 “要是火车脱轨了咱们还能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地活下来?”姜枝放下那本大书,回头,叫醒古德里安教授,“教授!醒醒,路明非醒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她去叫,路明非醒来的瞬间古德里安教授就一起跟着醒过来了,动作之同步就好似路明非是他的人肉闹钟: “火车当然没有脱轨,我们已经顺利抵达学院了,路明非同学,唯一不算太顺利的是你在车上晕倒了,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古德里安教授耸耸肩,“委实说我有些不太理解,以前给其他学生进行入学辅导时也有比较惊讶的,但还没一个激动到当场昏厥的,真是前所未有啊。你对龙……”古德里安教授又摊开手来,“有那么大的恐惧么?从生物学上来讲,龙其实也只是种强大的生物而已。” “因为教授你就像《终结者》里主角的老妈啊!”路明非吐槽,“虽然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终结者》,里面有一段是主角的老妈在警察局,跟警察们说她看到了从未来时空旅行回来的机器人,那是个人类已经要差不多灭亡的时代,各种机器人用激光武器乱扫,机器人还说她的儿子会成为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所以警察们都觉得她是神经病。” “你觉得我也是神经病?” “不然就是我神经病了!”路明非大声说。 “好吧,对于有些比较顽固的新生,必须要给他们看实证!”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 书房的门打开。一个脸上写着“我是个日本人”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左右手各提一只黑色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很是坚固。他把手提箱搁在桌上,恭恭敬敬对路明非和姜枝鞠躬,自我介绍道: “我是富山雅史,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和‘A’级新生——说来令人感叹,学院里已经有四十多年不曾出过新的‘S’级学生了。” 路明非竟莫名有些高兴,大概是因为这一刻他也成为了牛逼哄哄的四十年一出世的天才人物……于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四十年前那位前辈有何等伟岸的成就: “是么?我能问问四十年前那位‘S’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位绝世屠龙高手么?” “本来他有机会成为校长那样绝世的屠龙高手……”富山雅史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可惜的是他在大二下学期吞枪自杀了。” “嘎?”路明非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传来姜枝幸灾乐祸的笑声,一点也不淑女。 路明非只能郁闷地抓抓头:“那位仁兄……那位‘S‘级为什么要吞枪自杀?想不开么?” “龙血造就了我们,也诅咒着我们。”富山雅史解释说,“优异的血统让那位‘S’级新生才思过于敏捷了。在钻研某些龙类典籍时这反倒成了坏处,因为陷入某些哲学上的思辨难关想不通,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走火入魔,就吞枪自杀了。后来学院里才增设了我这样的心理辅导教员。” “听起来不赖,”路明非喘了口气,艰难说出这违心之语,“幸好我一直以迟钝著称……” 姜枝斜睨他一眼,心说好像还真是,要不然某人也不会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一样,被人翻来覆去地拷打那么久才反应过来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孩。 “但是你有潜力!”古德里安教授对富山雅史竖起大拇指,得意洋洋,意思当然是他这位学生是最棒的。 路明非不知道他在欢乐些什么,只能捂脸。 “我们带来了两件证物,证明这世界上确实存在龙类,这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是我们特意从学校档案馆借来的,”富山雅史打开一只手提箱,揭去层叠的泡沫之后,路明非和姜枝看到了一片黑色的鳞,约摸半个手掌那么大,表面油亮,纹理清晰可见。 “这是龙鳞,1900年斯文·赫定在中国XJ楼兰古城发现的,他没能认出这东西来,但是他发现火烧或者用锤子敲打都无法损坏这片东西,所以把它从中国带回了欧洲。在欧洲有人把它认了出来,那个人叫梅涅克·卡塞尔。”富山雅史为两人介绍道。 “卡塞尔学院的卡塞尔,”古德里安教授特意补充了一句。 这时富山雅史把一件东西塞到了路明非手里——入手冰凉沉重,是钢铁的质感。 路明非傻了,那居然是把手枪!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改进。现在,你可以用它向鳞片射击。”富山雅史把那片鳞放置在窗台上。 “我知道这枪……007也用它。”路明非脸色惨白。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富山雅史捂着耳朵,“别担心,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 “疯子的逻辑真叫人不能理解。”路明非苦着脸举起枪,按照他高中军训时候的所学,对准鳞片,咬牙扣动扳机。 来美国留学之前他也不是没听人说过,美国是个自由奔放的国家,枪支管束向来不太严格。可眼见为实,路明非没想到美国竟自由奔放至此,就连学院的入学辅导都要真枪实弹地上。 轰然巨响中,路明非像挨了记重锤一样瘫倒在地,眼前火星乱闪,簇拥着他早已过世的太奶对他慈祥微笑。 与其说他握着的是把手枪,倒不如说那是台航炮! “原来他不是那种体力优秀的学生!”富山雅史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也许我该拿把普通的左轮过来。” “你这枪是装备部改造过的么?唉,那些疯子改造过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拿来试了!”古德里安教授一叠声地埋怨。 “一时有点好奇,是把好枪,虽然未必能一枪轰爆龙眼,不过估计能在四代种五代种身上留下点痕迹。”富山雅史说。 路明非使劲摇了摇头,看清了周围的情形,第一眼是姜枝微微蹙眉的不悦神情,第二眼则是围拢上来的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后者手里捏着那枚鳞片,依旧是完美的盾形依旧光滑如镜,那威力强如航炮的一枪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可路明非分明记得他打中了……射击算是衰仔这辈子少有的擅长的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路明非的射击水平完全不逊色于他的星际技术。 “能抵御装备部那帮疯子改造过的手枪一枪,还一点损伤都没有的,恐怕也只有龙鳞了。”富山雅史说。 “就不能是高科技么?”路明非还在嘴硬。 “就算是纳米科技制成的钛合金也没办法毫无损伤地挡下这一枪,”富山雅史又说,“我有东京大学的材料学博士学位,你要相信我。” 完蛋,路明非绝望了,看来这所见鬼的卡塞尔学院不仅遍地都是疯子,还遍地都是高学历疯子。 英雄所见略同。 姜枝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对卡塞尔学院的印象还要比路明非更复杂一些,基于对古德里安教授的判断,最开始在她眼里卡塞尔学院不仅是家精神病院,或许还和新东方存在着某种微妙的竞争关系。 结果到现在这印象又俨然被颠覆了,如今在少女心目中,卡塞尔学院堪称是耶稣那样成分复杂的东西——娘希匹,它赫然是精神病院、新东方和蓝翔的结合体! 这里的人兼具神经病的欢脱、美食家的挑剔和挖掘机师傅般的自信和专业! 现在还能退学么? 姜枝忽然有点后悔上了这艘贼船。 而撑船的两位已经打开了另一只手提箱,从里面取出支圆柱形的玻璃瓶放在桌上。 玻璃瓶里充满了用来防腐的福尔马林溶液,淡黄色的溶液中,一个形似蜥蜴的小家伙正微蜷着身体,尾巴修长,嘴边的长须在溶液中缓缓飘荡,合着眼睛的样子像待在母体中的婴儿那样安详,如果不是它背脊上生有两片幼嫩的翼膜,路明非甚至会觉得它是只大号的蜥蜴。 “这这这这……”路明非指着玻璃瓶张大嘴,像被雷劈了,“这真的不是塑料模型么!” “不。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甚至还没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都无法毁灭灵魂,它们会再度苏醒,”富山雅史说,“这是极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因为龙类能够感觉人类大脑的活动,要么在人类靠近之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看着罐里的幼龙,咔嚓咔嚓,路明非仿佛听到了自己世界观崩坏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幻灭,大概就像听到古德里安教授盛赞路明非是仕兰高中本届最优秀毕业生的老校长一样幻灭。 “看!”古德里安教授也凑上来,他的语气带着赞叹和朝圣者般的虔诚,“只有真正的龙类会有如此完美的比例和如此优美的线条,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造物主,那它们大概就是造物主最宠爱的孩子,是万物的灵长。” 姜枝和他们一起凝视那条幼龙,心里却在想万物的灵长难道不是人类么?怎么又变成龙族了?如果龙族是万物的灵长,那么人类又是什么? “完美,是不是?”富山雅史带着赞叹的口气。 “完美。”路明非喃喃。 他盯着覆盖着龙眼的瞬膜,想到那对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仿佛世界之门在他的眼前开启。 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忽然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睛。它全身从头至尾,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随之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不过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路明非没有闪避,四个人全傻了,看着古老的标本在他们眼前复活。 细小的龙炎终究还是熄灭了,紧急时刻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幼龙的喉咙,它痛苦地挣扎两下,幼嫩的翅翼和爪子也并未能突破玻璃的封锁。很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正如它开始那样猝然结束了,百年的漫长沉眠再度继续,幼龙重新蜷缩起身体,闭上了那对威严的黄金竖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明非尖叫着猛掐古德里安教授的大腿,“你们看到没!你们看到没!它醒了!它醒了!” “别喊。”古德里安教授满脸呆傻地喃喃说,“看见了……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后半句话他问的是富山雅史。 面色苍白的日本人只顾点头,神情恍惚,“我也看见了……这不是我的原意,本来带这活体标本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说着说着突兀提高了音量,像个偶然发觉自己老公和隔壁家老王搞到了一张床上的中年妇女那样崩溃,“怎么回事!是档案馆那群人搞错标签了么?它的苏醒日期该是2077年才对!他们这样乱贴标签是会害死人的!刚刚它喷射了龙炎!龙炎!” “还好从前年开始更换了纳米材料容器,否则刚才就撑不住了……”古德里安教授满头冷汗,“天呐,它的苏醒日是我和曼施坦因教授计算的,按说不会出错……除非……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么?”富山雅史转而看着路明非,那眼神压根就是在打量一个怪物……当然也可以是隔壁老王。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能让龙类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目光灼热,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路明非,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吧?” 路明非的肩膀都要被他拍塌了,“什么跟什么?别把这种能够要人命的意外推在我身上!我可什么都没做!” “龙皇可是只要凭借凝视就可以让人类臣服的,你不用做什么,因为你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龙族混血!”古德里安教授冲着路明非使劲点头。 “我是龙?”路明非指着自己,瞠目结舌。 “混血!龙族混血!而且是高等龙族混血!”古德里安教授像位花花公子在贪婪地打量绝世美人,“还不明白么路明非?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天堂,而你的父母都是学院的名誉校友——他们两位当然都是优秀的混血种,优秀混血种生出的儿子,当然也是优秀的混血种!” “可混血种……不就是人和龙的孩子么?为什么学院的宗旨是屠龙?我们和龙有仇么?”姜枝好奇地问。 “整个人类跟龙族有仇,不是我们,”古德里安教授眼睛闪闪发亮,“这些会在你们的‘龙族谱系’课上仔细讲解。现在你们已经知道龙族的存在了,想更多地了解么?有办法!每一门课都会包含龙族的知识,不如,我们把课也选了?” “不想更多的了解!可以退学么?”路明非举手。 古德里安教授显然很失望,“唔……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刚才签署的协议中包括‘记忆清洗’这一项,如果退学,这段记忆就得被清洗掉。你已经窥视到了真实的世界,退出不觉得可惜么?” “可惜什么?”路明非说。 “谁不想了解真实的世界呢?那世界广阔得你难以想像,跟它相比,你原来所知的世界不过是一粒米放在荒原上那样渺小。”富山雅史说。 路明非一愣,立刻摇头,“不,不想,我从不介意当个白胖胖的米虫。” “不仅仅是失忆哦,”古德里安教授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你想想,你的父母是龙族血裔,你的叔叔婶婶又不喜欢你,你别无所长,你如果失忆了被送回中国,还得复读一年考大学,你的生活会多么惨你能想象一下么?” 老家伙准确地命中了路明非内心的弱点,比起什么宏大的真实世界,对他而言,复读高考的压力才是真实的,真实得叫人心惊胆战。 “况且,”老家伙又转过头去看姜枝,脸上是老狐狸般的狡猾,“你的好朋友似乎没打算退出呢,你真要抛下她一个人退出么?” 路明非下意识转头也看向姜枝。 “干嘛?”姜枝双手抱胸,一脸警惕,“看我做什么,你想去就去想留就留……” 路明非朝姜枝猛眨眼睛打暗号,同时往书房角落走。 姜枝懂他意思,却不打算跟他过去,“那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了,你还有么?” 路明非愣了愣,下意识抓抓头。 他下意识想说应该有吧,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也是,那儿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对姜枝来说是这样,对他来说亦然。 大概人生对他们这些恋旧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当过去对你而言已不值一提时,你才会出发,向未来走去。 “好吧,”路明非哭丧着脸,“那我上两天试试……” “太好了!”古德里安教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对你的培养计划早有准备!第一学期,我建议你选‘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作为专业课,外语方面选修‘古诺尔斯语’,体育课可以选‘太极拳’,这样你会获得十三个学分,在新生中想来没人可以跟你相比。我要让你成为卡塞尔学院四十多年来第二个当之无愧的‘S’级学生!”。 路明非瞠目结舌,没想到老东西已经提前把他的未来都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那我要是挂科呢?”衰仔小心翼翼试探,“挂科了会被退学么?” 古德里安教授爽朗一笑,“放心,就连芬格尔那家伙都没被学院劝退,他可是足足留级了四年,看样子他说不定还要继续留级下去……” “好吧,我同意,我签字。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必修中文?为什么你们都说中文?”路明非说。 “很好的问题,”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因为根据研究部的结论,龙族中几位亲王级的重磅人物,他们的沉眠之地都在中国,而他们即将苏醒。卡塞尔学院从十年前就把中文列为必修课,你们每一个人,都肩负着深入中国腹地杀死龙王的任务!” “怪不得芬格尔说学院包分配工作……原来是这么个包分配工作啊!”路明非哀嚎。 …… 签字完成,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像两只苍鹰般挟持着鹌鹑一样的路明非从书房走出,后面跟着姜枝,一群修理工装束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似乎是接到通知要去维修那扇被航炮版ppk打出个大洞的窗户。 书房外是碧绿的草坪,绯红色的鹅卵石小路将中世纪城堡似的建筑连通起来,远处群山苍翠,高大的教堂尖顶上鸽子起落。诚如那天古德里安教授给叔叔婶婶看的招生简章一般,卡塞尔学院的确是所风景优美的顶级贵族学府。美景入目,就连刚刚被折腾掉了小半条命的路明非都觉得自己重新回过魂儿来。 “我老妈……” 路明非觉得自己该问清楚,他那对六年未见的爹娘到底在他的入学上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明明他只是个学习成绩一般的衰小孩,爹娘为何要把他当天生神力的武松看待?更何况就算是武松打的也是老虎而不是会吃人的恶龙……总不能他其实是充话费送的爹娘才会这么把他往死里整吧? 凄厉的警报忽然横空而过,像个怨灵般在校园上空回荡,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显然情况紧急形势严峻。 “怎么回事?”路明非抬头四处张望,“总不能是龙族打过来了吧?我才入学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学呢……” 姜枝觉得他就差谄媚着脸来上一句“龙族的大哥们快往这儿走”了。 可情况确实有些不对,似乎从他们离开那座中世纪建筑开始,在这偌大的校园中他们就再未见到任何一位学生或老师了,即便现在还是暑假时间,这情形也绝不正常。 “糟糕,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快找隐蔽物!该死的他们要开始了!”富山雅史额头冒汗。 “还是回办公室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面色肃然。 已经晚了。 他们背后那栋小楼的楼梯上出现了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M4枪族的人群,维修部的工人从书房里闪出看样子似乎是要撤退,但黑衣人们抬起枪口便射,只是瞬间,魁梧的工人们便纷纷躺倒在了他们面前,如同麦地里被大风刮倒的麦子。 在黑衣人们的枪口对准路明非和姜枝前,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将他们拖到了旁边的窄道里。而黑衣人们果断无视了这四个目标,因为他们真正的敌人出现了——身穿深红色作战服手持AK枪族的人群从校园另一侧涌出,拔枪便射。黑红双方以服色区分敌我,把整个校园作为战场,每个人都带着武器。一时间枪声大作,濒死的哀鸣声不绝于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路明非捂着耳朵向旁边的古德里安教授喊。 “学生会主席想干什么?!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不想被扣学分吧?!”古德里安教授也捂着耳朵,对旁边的富山雅史咆哮。 “他在乎么!他的绩点本来就不高!”富山雅史从墙后探出头观察情况,又敏捷地矮身躲过子弹。一连串的弹幕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又击打在墙面上,墙体微颤,墙皮跟着簌簌而落。 “他叫凯撒·加图索!”富山雅史直起身来愤怒地说,“是个开布加迪威龙的纨绔子弟!” 他从怀里抽出那把被改造过的航炮版ppk,另外更换了一枚弹夹,满脸都是历战老兵发起冲锋前从容赴死的决绝。 “我会记住他的!如果他选我的课!我会要他好看!”古德里安教授大喊。 下一刻他就被子弹夺走了生命。终于有暴徒发现了他们这四个试图避战的懦夫,身材高大的古德里安教授是最好的靶子,血花在他胸口溅起,他缓缓跪倒在地,无力地垂下头颅,临死前不忘直勾勾地盯住路明非: “别忘了……把我的课选上……” 第二个倒下的是富山雅史,这位日本男人在古德里安教授倒下后陡然发出一声怒喝——这是日本剑道萨摩示现流的技巧,这一派的剑士们对敌时常常发出突如其来的吼声以震慑对手,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只可惜时代变了,突如其来的吼声能扰乱武士的剑心,却不能阻碍一往无前的子弹。 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胸,临死前,他用那把航炮版ppk换掉了敌人。 又一具尸体躺倒在了路明非面前,血腥味儿刺鼻,路明非大脑一片空白,他心想这是开玩笑吧?这一定是开玩笑吧? 似乎不是,真真切切的有两个人倒在了他面前,不久前他们分明还在活蹦乱跳地威逼利诱他。 弹道在头顶交错,到处都是喊杀声,路明非努力收拾起早已变成了一团糨糊的大脑,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他忽然想起姜枝还在那里,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可现在大概也被吓得不轻吧?他是男人,今年他已经十八岁成年了,这种时候…… 就该男人来保护女人! 富山雅史的尸体就在他身旁,枪!那把航炮版ppk还在富山雅史手里——路明非哆嗦着从富山雅史手里取走了那把ppk,握紧枪柄,试图从冰冷的钢铁里汲取力量。 “别、别怕,姜枝……”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有我呢,只要我……我还活着就……” “哒哒哒。” 一个精准的三连点射,标准的莫桑比克射击法,两胸一头,不远处黑衣人的同伙随之倒下。 “嘎?”路明非傻了。 不知何时,姜枝已经从之前被富山雅史击杀的黑衣人身上扒来了武器,正面无表情地转头朝路明非看来。 她仍旧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青春靓丽,一头黑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表情冷得像冰,只有注视路明非时才微微融化,流露出点路明非熟悉的可靠和柔软。 “所以说,裙子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处?”女孩苦恼地又向下扯了扯裙摆,磨牙。 然后,她向路明非伸出手。 “走吧,小路同学,”她叹口气,举起手里的枪,“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没人能帮我们了……” “那我们就,杀出去吧!” —— 4.老阴比的胜利法则 虽然没几个人愿意相信……但路明非那个衰仔或许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神枪手。 前两年中央一台放过部抗日片《我的兄弟叫顺溜》,里面主角顺溜的枪法可谓神乎其神,隔着两百米能用三八大盖一枪端掉自家司令员的钢盔,隔着一百五十米能精准打中火柴盒大小的目标……按这夸张的表现力来看怎么都算是一脚踏入抗日神剧的门槛了。 路明非班上的男生也讨论过这部剧,毕竟但凡是个男孩都有过当神枪手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梦。 质疑派为首的是赵孟华,他像鄙夷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鄙夷以路明非为首的相信派,说只有你们这些臭打游戏的蠢材才会相信顺溜的枪法真的存在,但凡摸过真枪就知道这样的枪法有多荒谬。 按理来说路明非没法反驳。 因为赵孟华确实摸过真枪——不仅摸过,他还打过。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赵孟华有个叔叔在城郊开了家射击俱乐部,有时候放假了赵孟华就会去那儿,穿上衣牛仔裤戴上耳机护目镜,真枪实弹地打上一下午,想来实在拉风。 很快全班男生就大多投入了赵孟华的阵营,纷纷嘲笑起路明非异想天开。 路明非不反驳他们,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种奇妙的生存智慧,有人踩他他就乖乖给人踩,大多时候踩他的见他不反抗就会失去兴趣。 欺负人要的就是受害者的反馈,路明非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当然懂。 其实他还是相信顺溜的枪法是真的。他甚至还怀抱着某种殉道者般的孤独,就像因为宣扬日心说被教廷烧死的布鲁诺,他认为他掌握的才是唯一的真理。 虽然日心说很快就跟地心说一样被扫进了历史的故纸堆,但路明非和布鲁诺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对的,要问为什么,因为他状态好的时候也能做到顺溜在电视剧里才能做到的事。 仕兰中学军训里有空包弹打靶的环节,当时就连教官都被这个不起眼的家伙耍得一手好枪震惊了,明明是这辈子第一次摸枪,他却能像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枪手一样打出十枪百环的夸张成绩。 要不是衰仔的体能实在太差,站军姿都晕过去两次,说不定教官真会推荐他去走军校这条路子。 没几个人会记得路明非在军训打靶上的惊人发挥,正式开学后大家在乎的就只有学习成绩和谁在学生里更受欢迎……除了姜枝。 路明非跟她打CF时偶然提过一次这件事,她就把这件事记住了。 现在她拎起黑衣人给她爆的金币,那把装了一堆乱七八糟配件,几乎被改成圣诞树的M4A1,拆下弹匣,检查里面剩余的子弹。 “还剩大概一半,”她咕哝一声,“这点子弹可不够对付这么多人啊。” “你呢?”她又转过头问路明非。 路明非刚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下意识拆下ppk的弹匣看了眼,“几乎是满的,刚刚富山雅史就开了两枪。” “就算是满的恐怕也不太够用吧,”姜枝背靠墙壁,闪身探头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不管是黑衣人还是红衣人那边人都还有不少……卧槽,那他妈是啥?” 小路同学下意识也探出头,然后跟着爆了粗口。 一名提着黑色手提箱试图冲过停车场的深红队战斗员出现,身手灵活地闪避了几片弹幕之后,被一枚来自高处的狙击步枪子弹打翻在地,翻过来的手提箱上清晰的一枚黄色核标志。 “我不是在做梦吧……”路明非喃喃说。 下一秒他就“嗷”地差点叫出声——幸好关键时刻姜枝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姜枝迅速收回差点没往路明非大胯上掐了一把的手,同时坏笑: “好了现在你知道这不是梦了。” “都这种时候了姜枝你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路明非哭丧着脸,“你的神经难道是铁打的么?!” “当然不是啊,”姜枝随手从弹匣里取出枚子弹,“老娘跟我说女孩子都是水做的!” “那姜枝你肯定是王水做的!”路明非控诉。 姜枝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 “就算是王水也比你个衰仔强啦……你都没注意到么,刚刚。” “啊嘞?”路明非愣了愣。 注意到?注意到什么? 刚刚他只注意到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倒下,虽然他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有过一面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但心思细腻的路明非还是不免为他们的死感到了些许……悲伤。 姜枝却浑然不觉悲伤,好像她真是位王水做的女汉子,神经比硫酸还猛还强。 “看好了!”她说着把之前随手取出的那颗子弹丢在地上,用枪托对准了弹头部分,猛地砸下。 错误的常识告诉路明非这样做子弹说不定会炸开——虽然它的确炸开了。一小蓬深红色的雾气爆裂开来,在地面上留下了血一般的痕迹。 路明非傻了。 “这这这……”他下意识要凑近了去看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姜枝却用枪托顶住了他,不让他凑过去。 “果然不是普通子弹,”姜枝好像早就料到了这点,“是某种特制的弹头?这红色的雾气可能会有麻醉效果哦,最好离远点。” “什么意思?”路明非还处在完全没搞懂情况的白痴状态,“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用的不是普通子弹的?姜枝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很简单咯,”姜枝朝旁边的墙面努了努嘴,“你见过会流血的墙吗?” 路明非迅速反应过来。 是刚刚! 刚刚远处的敌人对探头的富山雅史来了波扫射,一部分子弹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墙上,弹头炸开,红雾弥散,染红了墙面,远远看去果真像墙在流血一样。 “我猜大概是真人CS咯,”姜枝不慌不忙把弹匣重新插回枪里,“那些子弹应该是特制的某种……呃,空包弹?总之击中人体也不会致死,反倒会把人麻醉了,咱们看到的血应该就是弹头炸开的效果……不得不说还挺有创意。” 路明非懵了。 他下意识爬到古德里安教授身旁,伸出手去探老人的鼻息。而事实果真如姜枝猜测的那样,老人的鼻息规律而稳定,浑然不像受了伤。 把我的感动和悲伤还回来啊混蛋! 路明非悲愤莫名。 这时候姜枝也摸到了他身旁,动作相当娴熟地拉开富山雅史的外套拉链,从里面摸索出两枚弹匣,端详了下里面子弹的制式后,将其中一枚抛给路明非。 “虽然不知道这所学院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要搞这么大一场真人CS,不过来都来了……还记得不久前咱们满城踢馆么?”姜枝轻声问,“我记得你跟我吹过牛,说你高一军训的时候十枪百环对吧?现在到了你证明的时候咯……” 矮墙下,少女脚边身边一片血红,脸上却笑靥如花,狡猾得像只小狐狸,清晨的阳光从天而降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辉光,像是朵静谧的墨莲或是天使那样美好的事物,少女在战场之上翩然盛放。 “要和我一起么?”她向路明非发出邀请。 路明非心想我能躺在古德里安教授旁边安心当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吗?想必那些拿核武器打真人CS的疯子应该不会对一具尸体动手才对…… 他本该认怂的,就像当年赵孟华说他异想天开他老老实实认下了没反驳一样。 可有个人选择相信他。 不管是全城踢馆,暴揍捉弄他的情敌,还是现在这场荒谬的真人CS。 她赌他行。 那便……如君所愿。 路明非握紧了手里的ppk,略显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 于是,今日,踢遍了全城网吧的两位绝世CF高手……加入到了这场混血种的战争。 …… 该怎么样才能打赢一场胜率渺茫的战争? 按古德里安教授所说,参与这场真人CS的,无论黑方还是红方,都是学院培养多年用来与“龙”这种究极生物作战的精锐,而姜枝和路明非却不过是两个刚刚入学尚未觉醒血统的新生。 群狼环伺,被包围的两人则完全是两只纯良无辜的小羊羔。 而现在,小羊羔就遇到了饿狼! 一名身穿深红色作战服的学员正沿着矮墙推进,他是被打发来清扫边缘战场的,按理来说这位仁兄身上理应不该有太多装备,可事实恰好相反——手雷、震撼弹,蛋挂上插满弹匣,手里的HK416下挂了榴弹发射器,背上甚至还扛了门单兵火箭……仁兄几乎全副武装到了牙齿,可他干的活却只是清清杂兵。 但仁兄不以为耻反以为豪!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狮子。 古德里安教授的表述并不完全正确,或者说他无意中遗漏了某些东西——卡塞尔学院不仅仅培养善于和龙族正面硬刚的战斗型人才,同时也培养为战斗型人才提供后勤保障的科研型人才……俗称装备部。 “装备部”只是简称,全称是“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装备部的精英们不搞理论研究,他们的工作是如何把科学和炼金术的理论转化为实际应用……虽然这些实际应用中的90%都是爆炸物。从这个角度来说,装备部应该改名为“炸弹狂人集中营”。 路明非手里那把威力奇大,几乎能用来当航炮使的ppk就是这群炸弹狂人的杰作之一。 口径即是正义,射程即是真理。 装备部的疯子们热衷在所有武器上安装自爆功能,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希望我们的杰作是能帮您打败敌人的神兵利器,当然打不过敌人也没关系!关键时刻它们还可以是您的后备隐藏能源!” 虽然这群疯子的脑回路已经完全异于常人,可执行部的精英们却还是会捏着鼻子用装备部出品的武器。 因为那群疯子自称装备部是“瓦特阿尔海姆”。 瓦特阿尔海姆,在北欧神话中的意思是“侏儒之国”,那里居住着世界上最顶尖的侏儒巧匠,诸神的武器都由他们打造。装备部把他们在地下的基地命名为瓦塔阿尔海姆,显示了十足的骄傲和自豪。 面对龙类山穷水尽之时,你会巴不得自己的皮带抽出来丢出去都能变成小型炸弹,与其被龙类当做血食一口吞下,倒不如抱着装备部那群疯子研发的炸弹和龙类同归于尽! 因此整个学院都对装备部又爱又恨。 装备部却对此毫不在乎。 他们自认是不被世俗接受的天才,天才哪里会在意庸人的看法?整个学院能让他们认可的恐怕也就只有校长那个老疯子了,即便这样他们每次见校长也都要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毒面具,唯恐校长身上的雪茄味会污染瓦特阿尔海姆的纯净。 全副武装的仁兄就是装备部的一员。 他是去年入学的新生,和装备部绝大多数疯子一样神经质,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过于谨慎,甚至谨慎过了头,仁兄却从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中伤和诋毁。 他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坚持自我的疯子! 本来他是不想来参加自由一日的,奈何他是卡塞尔学院兄弟会——狮心会的成员,会长发话了要和校内另一团体学生会斗到底,底下小弟焉敢不从? 从也有不同的从法。 仁兄对参加所谓的战争毫无兴趣,有这功夫不如缩回装备部在卡塞尔学院地下的基地,爽吃垃圾食品爽喝碳酸饮料再追两集新番……奈何人生而不自由,为了完成会长的命令,仁兄只能披挂整齐,中装上阵,决心暗中划水摸鱼,做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清闲活。 比如清理已经被大部队犁过一遍的边缘战场。 矮墙后稀稀落落躺着几具“尸体”,仁兄踢踢这个踹踹那个,见谁麻醉效力快过了就补上一枪,悠哉如采蘑菇的小姑娘。 采着采着,角落里忽然有隐约的啜泣声传来。 仁兄一愣,随即抬起枪口。 见鬼,这么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哪儿来的年轻女孩哭声? 他迟疑着慢慢沿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很快,他就看到了个缩在角落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的并非是黑红二色的作战服,而是校服,哭得可怜兮兮,像是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被吓破了胆子……难道是今年的新生?仁兄有点迷惑了,说来他去年入学撞见自由一日时表现倒也没比女孩好多少。 他下意识想问问女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新生,需不需要帮助,可关键时刻他那与生俱来的谨慎性格遏制住了这冲动。 我管你这那的,先来一枪! 反正弹匣里装的是弗里嘉子弹,只能把人暂时麻醉,又打不死人。 仁兄毫无怜香惜玉的打算,瞄准了女孩就要扣下扳机。 陡然一声轰鸣! 背后随即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弗里嘉子弹弹头碎裂,沉重的疲惫感涌入身体,仁兄缓缓倒下,临闭眼之前他仍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扒他身上的装备,就连那把下挂了榴弹发射器的HK416都被薅走,两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品味提出了质疑: “卧槽,你看你看!这人居然把自己的枪漆成粉色了,这么明显也不怕被当成靶子打?” “何止是漆成粉色,他还往枪管上贴贴纸呢,还是二次元美少女……死宅真恶心。” “姜枝你攻击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误伤友军的!要知道我也是死宅……” “死宅闭嘴!” 仁兄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对他当做心肝宝贝珍藏的HK416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锐评,效果丝毫不亚于黄毛对苦主说你老婆真棒。 仁兄两眼一黑,急火攻心,终于一歪头晕了过去。 姜枝把HK416挂在身上,手雷震撼弹也一个没给地上的仁兄留,弹匣和路明非平分,至于那门单兵火箭……姜枝估摸着这玩意儿打出来的怕不是什么麻醉烟雾弹,于是命令路明非扛上,之前从黑衣人那儿缴获的M4A1也一并交给了路明非。 路明非的枪法已然得到了验证,地上这仁兄是他们“杀死”的第五个学生了。 代价是消耗委实有点大。 两个人毕竟还只是普通高中生的体质,再加上那把航炮版的ppk后坐力实在夸张,最初路明非是用那把M4A1远距离点射报销掉了前四个学生,可很快M4A1的子弹就消耗光了,被路明非“击杀”的几个学生又都在战场中央,不方便他们以战养战鸟枪换炮。 还好,饿了有饭吃困了有枕头。 他们急需的装备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有了装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掩体后,姜枝指着远处教堂的尖顶: “要想尽可能发挥你枪法好的优势,咱们最好去找个制高点,那儿就不错……” “那我们现在就攻上去?”路明非说着就扛起那把M4A1。 “急什么?”姜枝翻了个白眼,“我话还没说完呢。” 路明非立马屁颠屁颠退回来,一脸狗腿的样:“姜委员长您请吩咐!” “好!”姜枝一拍路明非肩膀,“我做出如下指示——” 她指着还打得火热的战场分析,俨然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身穿黑色作战服和身穿深红色作战服的两拨人显然是对立的,他们都在试图向着对方的本部发起冲击,黑队的本部就是刚才他们所在的那栋小楼,深红队的本部则是草坪对面的教堂,此刻的炮火焦点是双方阵地中央的停车场,双方冲锋队都必须强行通过停车场,而那里没有足够的隐蔽物,完全暴露在弹幕下,死在那里的有四十多个人了。” “毫无疑问,红黑双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绞肉阶段,他们会继续在停车场拼杀,直到消耗完他们的所有兵力,直到双方的领导者也跟着下场!” “到时候,”姜枝露出老阴比特有的猥琐笑容,一脸的意味深长,“就该我们出场咯。” —— 5.小老鼠也有春天 事实证明姜枝对战况的预测十分正确。 枪声渐渐变得稀疏零落,硝烟略微散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沉雄有力的声音,是通过某个扩音系统播放出来的,“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 “楚子航,干得不错,”对方回答的声音是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的,透着冷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楚子航?”路明非一愣,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哇哦,好像是熟人来了,”姜枝饶有兴致地往场地中央猛瞅,试图找出用扩音器对话的两人,“不愧是那个楚子航学长啊,就算到这儿也混的不赖。”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位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永远的隐藏榜首楚子航! 听说他当年毕业后没有选择国内院校而是来了美国留学,留学的地方就是卡塞尔学院。 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猛男到哪儿都是猛男,在仕兰中学他是此獠当诛榜榜首,在卡塞尔学院他似乎也是指挥官级别的风云人物。 “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冲锋的材料。”楚子航冷冷回答。 “今年不会是死局吧?那样不是很遗憾?” “是很遗憾。” “现在我只剩下一把猎刀了,你呢?” “还是村雨,我的指挥刀。” “停车场见。” “很好。” 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路明非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两位约好了地方总不能是要去握手言和……在仕兰中学,要是有两个人这么杀气腾腾地撂下时间地点,潜台词大概率是小子有种你放学别走! “听到没,”姜枝缓缓起身,提起那把HK416,“两边都只剩下各自的指挥官和一个女生了,跟我们一样的配置,机会来了,我们走。” 路明非连忙扛起那枚单兵火箭,跟上姜枝。 刚刚还枪声大作轰鸣不断的战场如今寂静得像是死城,硝烟未散,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姜枝带着路明非一路从“尸体”当中穿过,离开了原先方便阴人的连廊,一点一点摸到他们预定好的目标,那座教堂不远处。 这时教堂大门豁然洞开,身穿深红色作战服的年轻人提着一把大约半米长的军用猎刀走了出来。他赫然有一头黄金般璀璨刺眼的头发,五官线条优美如希腊雕塑,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杀气。 另一边,小楼中也走出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黑发年轻人,他同样手提一柄长刀,不过形制却是修长的日本刀,刀身明亮,反射着日光,刃面如秋水一般澄澈。 正如之前广播里约好的,两人向着停车场走去,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把气氛越压越紧。 黑发年轻人有张姜枝和路明非熟悉的帅脸,以前在仕兰中学这张脸的主人时常会这样冷着脸穿过校园,身后留下一片花痴的哀嚎和尖叫。 他是楚子航,既然如此,能当他对手的金发年轻人,想必就是广播里被提及的那位“凯撒”了。 “他们好像要肉搏啊姜枝!”路明非小声吐槽,“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提刀上阵,他们不是有枪么?而且刚刚微型核弹都差点要用上了!” 姜枝没说话,她正专心观察四周环境,以防广播中两位指挥官提到的女生埋伏在四周。 她觉得路明非也不是没有道理,时代变了大人,再怎么久经锻炼的肉体也比不过热武器,火药催发的子弹足以摧毁所有旧时代武道家的信仰,除非…… 除非站在场中的并非人类,而是怪物。 怪物当然不会害怕子弹。 “能走到我面前,你比我想的强。”金发的年轻人说。 “能让恺撒这么夸奖,很荣幸。”黑发年轻人冷漠地回应。 “但是到此为止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凯撒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路明非感觉到远处一股无形的气压随着恺撒的扑击而来,让他心里一颤,呼吸暂停。扑击的瞬间,恺撒的身影模糊了,那是因为不可思议的高速,他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猎刀连同握刀的手臂都无法辨认了,那是因为更快的速度,让他的刀几乎是隐形的! 那是威严赫赫如皇帝的一刀,强硬、霸道,任何被刀锋对准的人都将接受皇帝的审判,而皇帝的旨意便是死亡。 但楚子航接下了这威严如皇帝的一刀。 只见他手中的长刀在半空拉出扇面般优美的弧光,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极速和精准,跟上了凯撒的猎刀。 两人的刀剑在极速的催动下成为模糊的幻影,幻影在两人之间相击,诗意如飞鸟或是翩然的鸿影。在凯撒猎刀落下的瞬间,楚子航一抖手腕,用那把日本刀击打在了凯撒的刀尖之上。这是超乎力量与速度的技巧,是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最好写照,以惊人的洞察力和准度,楚子航抓住了凯撒发力前的一瞬战机,将皇帝般的一刀截杀在了半空。 火花飞溅。 凯撒微微一个趔趄,疾速后退了两步。 楚子航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刀剧震。与凯撒猎刀相击的瞬间,无可比拟的巨力通过那柄名为“狄克推多”的猎刀传入了他的“村雨”之中,令这柄玉钢打造的长刀颤抖起来,以此卸去凯撒那一刀的力量。 楚子航后退几步,看了看自己的刀,“跟‘狄克推多’比起来,‘村雨’还是有所不如。” 两个人静了一瞬,再度扑上。 两人的战斗风格截然不同。凯撒手中的狄克推多刚猛强硬,楚子航擅使的村雨则鬼魅异常,火花如雨般在两人之间闪灭,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身形因高速而模糊成了两团幻影,深红和墨黑纠缠,几乎要融为一体,再难分清彼此。 路明非盯着那团让人眼花缭乱的影子,咋舌: “时代好像又变回去了耶姜枝。” “但也没完全变回去,”姜枝撇撇嘴,“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还是很难快得过子弹。” “怎么可能有人能快得过子弹啊,”路明非说,“你以为他们俩是超人吗?可他们又没内裤外穿……” “非得是内裤外穿的才能叫超人吗?明明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可从小路同学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莫名其妙这么猥琐?” “是你思想猥琐好不好!” 停车场中央凯撒和楚子航依旧你来我往地过招,像动作片里的武打巨星,动作干净利落简直帅的冒泡,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好似舞台上的聚光灯——不过他们俩本来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双子星,是学生会和狮心会各自的领军人物。 跟他们相比,战场边缘的姜枝和路明非简直像两只偷偷溜出下水道觅食的小老鼠,无人在乎。 两只小老鼠就这样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向教堂的制高点蠕动。 蠕动着蠕动着,他俩忽然停了下来,也不嘀嘀咕咕了。 因为一只猫出现在了他俩面前——而且是只红头发的猫。 “诺诺?你怎么在这儿?”路明非下意识喊出了那只猫的名字。 话刚出口他就骤然反应过来。 诺诺穿着一身深红色的作战服。 她也在这场搏杀中,而且是深红队的人,深红队除了恺撒外的最后一个女孩。大概深红队的指挥恺撒在发起挑战的时候设下了一个埋伏,最后一个人会偷袭黑队的本部,诺诺是他的“暗箭”。 诺诺见到路明非也愣了下,然而让她更意想不到的是路明非身旁的姜枝。 在那场荒诞的告白中,路明非选择了姜枝而不是她,这让一向异常骄傲的诺诺多少有些挫败感,再加上告白之前姜枝对她的那番指责…… 回过头来想想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她做的有些过分了,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到最后给路明非擦屁股的也还是她……诺诺就是这样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越是有人指责她她越是会像豪猪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扎人,更何况她本来就看姜枝不顺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诺诺目光冷下来,端起枪,就要问他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偏偏这时姜枝忽地绽开笑颜,热情似火,好像要跟她冰释前嫌: “哎呦喂,这不陈墨瞳学姐吗?这么久没见想死我啦!” 说完她甚至张开胳膊,就要朝诺诺抱过去。 诺诺大惊失色,心说这人脑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可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抬起枪口便要扣下扳机。 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 在她开枪之前,姜枝就已经瞬间趴了下去,露出身后端着枪锁定了诺诺的路明非。 子弹几乎是擦着姜枝后背发射的,没留给诺诺任何反应时间,如果姜枝的动作再慢些她自己也要中弹。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绝妙的配合。 三年来在各个游戏里养成的默契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两枚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诺诺的左胸,红发的魔女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临“死”前她都还满脸惊愕。 姜枝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拍身上的土,就朝身后的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好枪兄弟,好枪。” 路明非有点后怕,收起枪,小声抱怨: “你是要去春晚说相声么姜枝?演技太浮夸了!我都以为你要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还有下次这么搞之前能不能跟我先说一声……我差点就两枪崩你身上……” “浮夸才是对的!战场上机会稍纵即逝,抓不住就没了,”姜枝在诺诺身旁蹲下来,利索地开始搜刮战利品,“等我通知完你,倒在地上的就是咱们俩了!” 说着她又暗暗抽了口气——妈的,胸疼! 刚刚那下委实是她急中生智想出的办法,因此完全没顾得及保护自己,说抱就抱说趴就趴,就好像那梁山伯好汉遇上了宋公明哥哥,当场就是一个推金山倒玉柱……把宋公明哥哥当场拜死在了那儿。 地面梆硬,而她现在穿的又是短裙,虽说她身体素质一向不赖,可膝盖还是因为这一拜红了起来,胸也生疼。 别磕小了就行。 她暗地里这么嘀咕了一句,转头,对路明非抬抬下巴: “走了,该打扫战场了。” 虽然胸疼,但少女的神情依旧威风凛凛。 “收到!”一号大兵路明非像模像样地朝少女立正敬礼。 接着,两只全副武装的小老鼠撂下了地上的陈墨瞳,继续向教堂阴暗地蠕行。 老鼠不会永远都是老鼠,尤其是当他们占领制高点之后。众所周知,高打低打傻逼,尤其是制高点上站着的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从战场上一路过来,姜枝和路明非搜集了不少弹匣,为了防止手里的枪械过热卡壳他们甚至还每人背了两把备枪上去。背备枪的时候姜枝本着苦一苦兄弟的原则让小路同学多背了一把,小路同学当时虽然乖乖听话了可嘴上还是抱怨了句,结果现在满嘴姜姐威武姜姐霸气姜姐天下无敌的也是他。 有人欢喜有人愁。 教堂上的姜枝和路明非高兴,下面的凯撒和楚子航就不怎么开心了。 “那是你们学生会的人么?”楚子航缩在广场中央的喷泉后不敢露头,问不远处躲在矮墙后的凯撒。 “他们要是学生会的人,为什么还要对我开枪?”凯撒没好气地回答。 “那他们是谁?”楚子航说着闪电般探出头去,但他只来得及露出小半个头,子弹就擦着他的头皮落在了他的脚边,溅起一小团深红雾气。 “他们也不是狮心会的?”凯撒皱起眉来。 “不是,”楚子航摇头,“他们穿的不是狮心会的黑色作战服。” “可他们穿的也不是学生会的深红色作战服。”凯撒递出狄克推多,借助狄克推多光滑如镜的刃面观察教堂上的两个人影,“他们穿的是校服。” “校服?难道是既没加入狮心会也没加入学生会的自由人?”楚子航问。 卡塞尔学院的正统是楚子航领导的老牌组织狮心会,相较于狮心会,凯撒领导的学生会则算是后起之秀。两大组织如今在校内勉强算是维持着分庭抗礼之势,按理来说,为了经营人脉获取资源,血统阶级较高的学生理应都会选择这两个组织当中的一个加入…… 难道还有游离在两大学生组织之外的高血统阶级学生? 这正是让两位会长感到疑惑的事。 “你有印象么?上面的那两个。”楚子航学着凯撒的样子,递出村雨,试图看清制高点上那两人的相貌。 然而村雨刚伸出来,就有子弹落在了刀面上,和旁边凯撒的狄克推多一样,村雨被精准至极地“点杀”了。 “Bravo!好枪法!”凯撒几乎要鼓掌了,即便是被逼迫到了此等狼狈的境地,身为贵公子的凯撒依旧不忘为对手这手好枪法喝彩。 喝完彩,他朝楚子航转过头来,自信地回答: “我很确信,所有血统阶级B以上的学生都已经被我们学生会和你们狮心会吸收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值得我们在意的普通人。” “难道是新生?”楚子航问。 “新生么?”凯撒两眼一亮,“刚入学就能在自由之日把我们两个人逼迫到这种境地……虽然是取巧,但也不可小觑了。” “他们不会一直都占据着制高点,”楚子航冷冷地说,“苏茜会解决他们。” 凯撒挑眉,“难道和我单挑时你还派了苏茜偷袭我们学生会的本部?” “如果我没猜错,”楚子航淡淡回应,“你应该也派了陈墨瞳来偷袭狮心会的本部。” “没错,不愧是我的老对手。”凯撒丝毫没有计谋被看穿的窘迫,相反,他竟莫名骄傲,像只打鸣的小公鸡……当然就算是当小公鸡他大概也是大山里散养几年能卖出高价的走地鸡,“早在五分钟之前诺诺就已经出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她就会完成对你们本部的斩首。” “……” 楚子航沉默片刻,忽然问: “如果出了意外呢?” 凯撒愕然,旋即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解决了诺诺?” “不是没有可能,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楚子航冷静地分析,“我们的本部现在无人看守,陈墨瞳很容易就能完成斩首,宣布胜利,可她一直没有这么做……” “那就说明,她或许在路上出了意外。”凯撒紧跟着楚子航分析,“……是那两个人么?” 楚子航摇摇头,“是不是他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茜还活着,她是我们狮心会最好的狙击手。等她解决掉那两个人,今年的自由一日,狮心会已经夺得胜利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忽有大口径狙击步枪的轰鸣撕裂了寂静。 楚子航轻轻松了口气。 他相信苏茜的枪法,这一枪不仅是狙杀更是威慑,有她在,楼顶那两只老鼠大概率不会轻易露头进行火力压制了……于是他从喷泉后起身,打算与凯撒做最后的决战。 可这时,理应被大口径狙击步枪清扫干净的楼顶忽然响起砰一声闷响。 喷泉旁楚子航和墙后的凯撒面色骤变! 他们听出来了……是肩扛式单兵火箭发射器的声音! 该死!那两只小老鼠是从哪儿搞来单兵火箭的? 没人能给他们答案,又一声轰鸣传来——狮心会那位优秀的狙击手终究没能在对枪环节上赢过单兵火箭。 凯撒恨不得再度为头顶那两位敌人鼓掌。 干得漂亮! “这下我们又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楚子航。”他转过头说,“只不过现在我们的目标变成了该怎么解决掉楼顶那两只老鼠。” 楚子航默默提起了村雨。 停车场上地形复杂,依靠地形他们是有概率摸到近点解决掉那两只老鼠的,再不济他们也能从地上的“尸体”里找出两把枪,只要有了枪他们就有了和那两只老鼠决战的筹码…… 可这时,有两样小东西在他和凯撒头顶划过漂亮的弧线,啪嗒落在了他们俩脚边。 是两只手雷。 凯撒忽然开始后悔为那两只老鼠欢呼了。 楚子航反应极快,下意识就要用手里的村雨把手雷抽飞出去,但奈何两只手雷都已算好了提前量。 boom! 在手雷的爆炸声中,卡塞尔学院2011年的自由一日活动成功落下帷幕。 两只小老鼠悍然咬死了楚子航和凯撒这两位光芒万丈的领军人物…… 大概小老鼠也迎来了它们的春天。 —— 6.前途灰暗 姜枝醒来的时候,自由一日已然宣告结束。 可天色其实才微微亮,东方那轮日头足足还有小半个身体卡在地平线上,而战场上的硝烟尚未散尽,金色的天光肆意泼洒,连带硝烟和天边的云霞一并染成绚烂的色彩。云霞下的校园尽是破败,大概龙类大规模入侵也不过如此了,活像个乱葬岗,草坪绿化带甚至喷泉里横七竖八躺的都是黑色或是深红色的尸体。 铿锵有力的进行曲通过播音系统响彻校园,像是某种信号,而后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大门中开,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提着带徽记的手提箱。 尸横遍野的战场转眼间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体育场,医生护士们挨个给中枪的人注射针剂,然后为那些晕倒时候扭伤关节的“死人”们按摩肩背,顺便记录他们的学号。 死人一个个摘掉头上的面罩之后,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这些人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交头接耳,想知道胜负,但都有些茫然,两队的领袖恺撒和楚子航横尸在停车场上,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难得的亲密,胸口都是巨大的血斑,旁边是村雨和狄克推多。 姜枝几乎算是最后醒来的那批人之一了。她醒来时旁边的路明非像只被人踩中尾巴的小笨狗,一边呲牙一边嗷嗷叫,绕着她不停打转。 护士给她打完麻醉子弹的解药,她刚悠悠醒转,路明非就恨不得扑上来舔她的脸: “姜枝!你没事吧姜枝?!”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姜枝气若游丝地嘴硬,“卧槽就算我没事你也别抱上来啊,要死了要死了……” 路明非这才放开她。 小笨狗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刚刚他实在是担心姜枝的状况,一时间竟忘记了男女大防,现在才算回过味儿来……有点担心姜枝骂自己流氓的同时,他还是没放下心来,怂了吧唧缩着脑袋又问了一遍: “你真没事吗?” “只要你别再突然冲上来抱住我我应该就没事,”姜枝慢慢翻了个白眼,“有事好好说!别动手!” 没事这种话当然是拿来哄小路同学的。 事实上刚醒过来的时候姜枝觉得全身简直要散架了,尤其是胸口那块,就算她提前换上了缴来的防弹衣,也觉得胸口好像被整个打穿了。 几乎打穿她胸口的子弹来自一把大枪——所谓的“狙击之王”,美国产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 楚子航没骗凯撒,也没骗他们这两只鬼鬼祟祟的小老鼠,他麾下那女生果真是顶级的狙击手,甚至毫不逊色于那位在冬季战争中大放异彩的“白色死神”西蒙·海耶。 即便他们已经占据了整个战场的绝对制高点,脚下这座教堂的钟楼,那女生也能以下克上,精准地抓住路明非探头射击的瞬间开枪。 当时姜枝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率先一步行动起来——看见瞄准镜反光的瞬间,她就下意识把路明非护到了身后。 然后她就两眼一黑。 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没忘骂那沟槽的校董会两句。一场真人CS而已,居然连巴雷特和单兵火箭筒这样的大杀器都拿出来了……虽然那把大狙大概率受过专门改造,不然教堂的钟楼里恐怕已经遍地都是姜枝碎片了,路明非想救她还得先拿扫帚簸箕把她收集起来…… 果然这卡塞尔学院就是他妈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里面全是载歌载舞的精神病!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姜枝忽然叹了口气,用胳膊支起身体。 校医给她注射的那些针剂里大概有肾上腺素的成分,之前胸口难以忍受的剧痛如今已然削减了许多。 从担架上坐起的少女看似弱不禁风,可她转过头跟路明非说话时威风凛凛,好似那拔矢啖睛的夏侯惇,眼珠子都没了也满不在乎,只顾着问随身的副将小路战况如何: “怎么样,赢了没?干没干死那两个骚包货?” “好像赢了……”副将小路抓了抓头。 “什么叫好像赢了?”姜枝听不得这个,“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哪儿来的中间态……你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那倒没有……”小路表情纠结,简直要把头抓秃了,“应该是……赢了吧。” 他委实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枝描述当时的情况。 有点像烂大街的勇者战魔王,本来勇者小路在两位魔王面前苦苦支撑……当然倒也没那么苦,不过当时要是再僵持下去,说不定两位魔王真能想办法摸上来,把他们这两人勇者小队轻松拿下……可随着那声枪响,姜枝在他面前如秋叶般倒下,明知道这只是场真人CS姜枝不会有生命之虞,可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路明非心底轰地燃烧起来。 魔王们正为牧师之死弹冠相庆,以为胜券在握了,然而勇者悄然握紧了圣剑。那一刻果真有什么友情和羁绊的力量在路明非单薄的身躯内涌动,暴戾而决绝,驱使他扛起了单兵火箭,瞄准隐藏在对面小楼的狙击手。 他甚至没有像平时那样畏手畏脚,担忧单兵火箭会不会威力过大伤到或者干脆杀死那狙击手。 那一瞬间,他只想要狙击手死。 对停车场里躲藏的那两个骚包货也一样,他毫不犹豫就拉开手雷拉环,估算好时间丢了出去,明明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碰过那些冰冷的铁疙瘩。 仿佛有魔鬼,有个隐藏在他脑海深处的魔鬼在那一刻苏醒了,它低声对他耳语,它蛊惑他说: “魔王算得了什么呢?哥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啊!” 于是魔鬼操控了他的身体,主宰了这片战场。 想到这儿路明非忽然打了个寒颤。 姜枝还在追问: “应该又是什么意思?你有本事把那俩骚包货干死,有本事承认呐!” 路明非听出姜枝在用《情深深雨濛濛》里雪姨的口吻说话了,“我又没抢男人!我性取向是正常的好么!不过人倒确实是我做掉的……” 姜枝闻言忽然朝路明非凑了过来,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路明非大惊失色,心说难道你还真要来试试我的性取向么?姜姐不要啊! 实在是太近了,近得他能嗅到姜枝身上的香味。 路明非其实是个对气味很迟钝的笨小孩,辨认不出各式各样的花香,也分不清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的味道。他只单纯觉得姜枝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冷而遥远,干干净净的,就算在网吧那种地方,在满屋的烟味儿和汗味儿里,他也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那缕幽远的香味。 后来有次他不知怎么的和姜枝聊起这个了,姜枝就哈哈大笑,说其实不是洗发水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啦,是体香!也不知怎么的你姜姐天生身上就有股香味儿,很像忍冬,知道什么是忍冬吗?哎呀,其实就是金银花啦,只不过我觉得忍冬这个名字更好听一些。 因为姜枝,路明非记住了忍冬这个名字。 明明他也不是没在现实里见过金银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目中,金银花是金银花忍冬是忍冬,它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他喜欢的是想象中绝世而独立的忍冬,而不是那种着金饰银常常与清热解毒挂钩的淡雅花朵。 人或许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总会因为某个人固执地记住某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肯忘记。 忍冬的香气在前,路明非下意识移开视线,嘴唇翕动,就要讲上一两句煞风景的烂话转移话题。 可这时姜枝忽然冲他坏笑,“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路明非愣了愣。 姜枝又伸手握拳捶捶他胸口: “人啊,有时候不逼一逼自己,就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儿,对吧小路同学?你可是军训打靶十枪百环的神枪手,就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么?” “原来姜枝你刚刚是故意给我挡枪的?”路明非抓抓头,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就为了激发我的潜能吗?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哼哼,”姜枝从担架上站起来,“你就当是吧!总之,别整天缩着脖子耷拉着肩!你可是我姜枝的左膀右臂,在外面不许没精打采地给大哥丢脸!” 路明非没搞懂姜枝口中的“你就当是吧”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立正了,挺胸抬头,说: “收到!” 这时候其他躺尸的学生也陆续醒来,发觉了自家老大和对头老大双双躺尸伏诛的惊人事实,当即就有人大喊: “谁干的!” 刚刚还挺胸抬头的路明非出溜一下把脖子缩回去,肩膀眉毛也像平时那样耷拉下来,瞬间就变回了那只贼头贼脑的小老鼠,满脸“不关我事我只是个无辜路人”的表情。 一个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儿拿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向路明非这边走来。经过满是弹痕的墙壁,他的叹息声就越发感人,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而是心疼损失。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上下打量路明非一番: “看你的装束,是新生?” 路明非点头。 “我是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小老头儿满脸鄙夷,“一边儿歇着去!现在的学生!入学不把课业放在首位,却参与到这种无聊的游戏里来!很好玩么?很好玩么?”他说着说着又动怒了,指着那些建筑物布满弹坑的花岗岩表面,“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啊!” 接着他又转头,一脸老古板的厌烦。 “闭嘴!还想闹事么?今年已经闹得过分了!”曼施坦因教授愤怒地大喊,“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 “三条特别校规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对么?”有人在旁边问。 “受伤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的,对不对?”另一个人说。 说话的两个学生是恺撒和楚子航。这对死敌刚刚醒来,平静得像是刚踢完球回来的两个队长,一人靠在窄道的一边,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恺撒懒洋洋的,楚子航面无表情。 “好!恺撒,楚子航,你们胆子够大!等我汇报给校长!”曼施坦因教授气得手抖,从怀里摸出手机拨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似乎这所学院的校长在学生们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曼施坦因教授的手机上。 曼施坦因教授一副权柄在握的模样,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键。 “你好,曼施坦因。”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个地道的英国绅士,却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昂热校长,很抱歉打搅您。但是有些特殊情况,今年的‘自由一日’学生们涉嫌违反特别校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动用弗里嘉子弹,把整个校园当作战场,很多人受伤……还损毁了不少建筑,情况非常恶劣!”曼施坦因教授义正词严,“而且我们骄傲的学生们,尤其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和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他们对于风纪委员会完全不放在眼里。” “哦,恺撒可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曼施坦因你也该习惯了才是。”校长淡淡地说。 曼施坦因教授迟疑了片刻,“还得考虑巨额的损失……初步核算维修费大概是二十四万美金……这还不包括重新铺草坪的,他们把您中意的百慕大草坪踩得像是待耕的农田!” “哦,恺撒,作为学院里最富有的学生,你不介意花钱把我心爱的百慕大草坪重新铺好吧?”校长问。 “悉听尊便。”恺撒耸耸肩,这个家伙的中文居然熟练到可以使用成语的地步。 “算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从校董基金里出这笔钱吧,毕竟每年校庆的‘自由一日’是学生们用努力从我们手里赢走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出尔反尔。”校长爽朗地笑,“享受完这个节日,还要努力于学业,我亲爱的学生们,很希望和你们一起过这个开心的‘自由一日’。” 学生们彼此对视一眼,一齐鼓掌,欢呼着把胳膊上的臂章解下来抛向空中,双臂搭在彼此的肩上扭动,对曼施坦因教授作出戏谑的鬼脸。 路明非也跟着鼓掌,眉开眼笑地向四周点头,以表示“嘿,我跟你们是一拨的,我对于你们戏弄那个秃头老家伙也很开心”。作为一个新人,他迅速认清了自己的立场,要在这个学院里混下去,绝不能被学生们看作那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班干部”。学生公敌只有死路一条。 姜枝看不得小路同学这谄媚讨好随波逐流的败狗嘴角,坐在他旁边拼命翻白眼。 “还有一件事。”电话里的校长先生又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好不容易大隐隐于市把存在感刷没了的小路同学咬紧牙关,心说校长你的真身难道是在香港开八轨道磁带商店的气魔法大师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妖魔鬼怪快离开? “有谁能告诉我,今年的自由一日,是谁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校长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学生们面面相觑。 姜枝和路明非的打法实在太过阴险无耻下流,简直像条蛆在蠕动!没到场上剩下最后几个人他俩坚决不会出手,所以直到最后楚子航和凯撒也没看清他俩的脸,知情者或许就只有楚子航麾下的那位狙击手……当然诺诺也可能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这时候姜枝肘了肘路明非,意思是你上! 路明非苦着脸,果断摇头,不仅摇头他还要往后缩,坚决不愿站出来。 姜枝瞪眼,意思是这又不是坏事,你怂什么? 路明非继续摇头,直觉告诉他,现在他站出来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像在仕兰中学时的赵孟华和楚子航一样,全校师生的目光都要向他看齐,偏偏他又不争气。有句话说欲承王冠必受其重,可在小路同学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冠,那明明是个屎盆子!这儿可是卡塞尔学院,是精英与混血种的乐园,楚子航这样的牛人当然能把屎盆子当王冠戴。以他的气场,就算是戴上了屎盆子其他人也会睁眼瞎说哥你头上的王冠真好看! 当然赵孟华其实也比不上楚子航,在楚师兄面前他连根毛都不算。 路明非正胡思乱想,他旁边的姜枝却手往台阶上一撑,看样子就要站起来。 怎么回事?路明非一愣,姜枝怎么要站起来? 他下意识向姜枝看过去,姜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肾上腺素的效用这会儿大概过去了,少女的胸前血红一片,双腿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像强撑着才能站起来。 明明她也没说话,路明非却分明听见她在说路明非我对你很食物……啊不,是很失望。 她当然会失望,刚刚是她帮他挡住了那枪,她赌他能做到,她相信他…… 她…… 路明非忽然一咬牙,站了起来。 “是我!”他大声宣布,傻里傻气的,有点像在说ok大伙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齐。 钦佩、质疑、惊讶,更多的是“你又是猴子从哪儿请来的逗比”。 学生们毫不掩饰地窃窃私语起来。 光从外表看,耷头耷脑其貌不扬最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的小路同学完全不像能干出此等壮举的猛人……路明非身陷质疑之中,窘迫得想找条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可这时姜枝忽然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女孩的手纤细娇小,却莫名让人心安。 路明非忽然觉得有时候好像就是这样,本来全世界都在质疑你,要成为你的敌人,你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可忽然有那么个人站在了你的身边,牵住了你的手,你就连与整个世界为敌都不害怕了。 真好啊…… 路明非忽然无声地笑起来,原本耷拉下来的眉毛和肩膀都支棱起来了,拼了命地挺胸抬头,好让姜枝知道他没给她丢人! “是路明非么?好孩子,凑近点,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校长在电话里大声说。 所有人都一愣,四周安静下来。 “本届唯一的‘S’级新生路明非,你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么?”校长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学生们眼里满是惊异,所有人再度开始交头接耳。 “选了……我记得我……我选了。”路明非抓了抓头,有点受宠若惊。古德里安教授从曼施坦因教授的手里接过手机,递到了路明非面前。 “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进校第一天就撂倒了恺撒和楚子航,我很期待和你在课上见面,要比你前任的‘S’级学生干得更漂亮啊!”校长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心说校长您就不能在别的时候说这种话么!您知道您这一番火上浇油的话说出来其他同学的表情都像要活吞了我啊! 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噗嗤一声笑。路明非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姜枝眉眼盈盈,嘴角勾起……这笑容有点似曾相识,上次姜枝一本正经对他胡说八道“你知道柯南行凶的反义词是什么吗?是行善基德!”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笑的。 既狡猾又得意,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她刚刚在装可怜! 肾上腺素大概还没失效,她之所以颤巍巍站起来是为了让自己过不去良心那关主动站出来! 后知后觉的,小路同学终于发觉了这件事,他悲愤莫名地去瞪姜枝,姜枝则偷偷吐吐舌头还以鬼脸。 周围同学磨牙吮血,凶神恶煞,人群中央的两个骚包货虎视眈眈,面色不善,旁边还有个表面仗义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姜枝……小路同学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苦也! 接下来他的四年大学生活,可能会相当灰暗。 —— 7.3E考试 夜幕四合,路明非爬上了宿舍的床。 白天那一顿折腾委实刺激,枪炮齐鸣,再加段你追我赶的飙车戏就能原封不动搬到影院上映,绝对是不逊007系列的顶级大片……除了主角有点丢人简直没什么缺点。 深埋群山之间的秘密学院、一封打破命运的入学通知书、真实的世界……还有隐没于历史之中,跟什么“郇山隐修会”“光明会”一样暗中操控世界的龙族混血种们。 说来那个经典阴谋论“蜥蜴人”的原型不会就是混血种吧?路明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西方龙本身不就是长着翅膀的大蜥蜴么? 问题是白天他看到的那些学生看起来也都挺正常的……除了个个都是俊男靓女,颜值着实高了点以外。 再说古德里安教授还认定了他就是“S”级嘞!按古德里安教授那套理论,他无疑是混血种里的混血种,小龙人里的小龙人! 然而这么多年路明非一直都自认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不是能进行链式反应的那种——反正刚刚洗澡的时候小路同学在浴室里对自己猛瞅了一阵,发现他头上没犄角背后也没尾巴。 那个从收到入学通知书就像只发春的兔子一样不停在他脑子里蹦跳的猜想此刻终于大鸣大放,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学院会不会找错人了? 乌龙,巧合,学院那个叫诺玛的学院秘书出了bug……路明非宁愿相信他是被这么找上的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卡塞尔学院要找的那位“S”级学生! 想来学院要找的“S”级学生该是光芒万丈的牛逼人物,虎背熊腰又眉清目秀,虎躯一震引得一众混血种纳头便拜。 这样的牛逼人物生来就是要引领族群改变世界的,就像今天他在停车场干挺的那两个骚包货,但凡有双眼睛的都能在他俩身上看出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睥睨世间。 路明非就不一样了,他生来就是为了在网吧泡着……当然最好能再有瓶营养快线。 所以小路同学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难道人衰到一定程度真会触底反弹?还是说他那六年来素昧谋面的老爹老妈真有了像当年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一样伟大到能震惊世界的大发现?然后裙带关系了一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把他运作成了卡塞尔学院这届唯一的“S”级学员? 老爹老妈你们俩不能这样啊!当年你们俩不是说咱们要靠实力要对得起良心不能走后门么?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们?难道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么? 哎我草美国的资本主义怎么这么坏呀! 路明非蔫了吧唧地往床上一瘫,视线不自觉往下转,落在了对面那张床前。 高大魁梧的德国汉子坐在椅子上,上身赤裸,只穿着条沙滩裤。 这时候路明非才发现,这个泡面头的邋遢汉子居然有身施瓦辛格般的壮硕肌肉。灯光下芬格尔像全身抹了油似的,块垒分明。 他目光深沉神情苦恼,似在思索譬如“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哲学难题,倘若这时把他人连椅子一同端出去,放在校园里,活脱脱就是座沉思者雕像。 是的,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总之学院给路明非分配的室友正是芬格尔。 一区303,这是他俩的宿舍号。 现在路明非盯着这位废柴师兄看了会儿,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安下心来。 废柴师兄都从A降到F了,也没被学院退学,他他他……他好歹起点比废柴师兄还高一级!他能从S往下降!这就好比两个坐吃山空的二世祖比谁能败家,废柴师兄说我爹是当朝三品大官,路明非哈哈大笑,说师兄你不如我,我爹可是二品的! 虽然这其实没什么好骄傲的,可姜枝都说了,赖着不死冠军也算冠军! 衰小孩大多都有这样无师自通的阿Q精神……本来生活就已经很难过了,再学不会精神胜利法,日子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 路明非立马没那么蔫吧了,他把脸从上铺护栏边上露出来,像只向外探头的王八: “师兄?” 废柴师兄抬起头——路明非这才发现废柴师兄刚刚其实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抠脚。 “没事了?”芬格尔问。 路明非抓抓头,“我能有什么事……” 芬格尔嘿嘿笑,有点淫贱的味道:“我可听说了,今天的自由一日,‘S’级新生路明非大发神威!把学生会长凯撒·加图索和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全部斩于马下,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他又站起来了,顺手从旁边桌上抱起笔记本,朝路明非挤眉弄眼,“校内论坛都为你吵翻天了你知道么?喏。” 路明非下意识伸长脖子去看。 “自由一日的王冠归属于谁?又是谁轰爆了凯撒之后又轰爆了楚子航?” 下面是路明非的大幅照片,附有他的学号、宿舍号、年龄籍贯和一切信息,最后一条亲切地标明:“单身!” “好像征婚启事……”路明非吐槽。 “错!是通缉令!”芬格尔说,“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么?凯撒和楚子航都是学院的风云人物!胯下小弟一个比一个多!你作为一介新生入校非但没跟两位大哥拜码头,还让大哥们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 芬格尔说到这儿忽然带着十足的同情拍了拍路明非的肩,幽幽问:“你猜大哥们会怎么想?” 他把鼠标移到了路明非那张蔫了吧唧的大头照上,一个血淋淋的红叉跟着跳了出来,下面有行小字: “看清楚了!就是这个狗娘养的,谁去杀了他?” 路明非石化了: “这不就是场真人CS么……怎么搞得好像我去刚炸了五角大楼回来……” “更错!”芬格尔淫笑着摇头,“你要真是去炸了五角大楼,整个学院都会为你欢呼!凯撒会长说不定还会来咱们宿舍三顾茅厕,请你出山就任学生会的副会长……” “师兄那叫三顾茅庐……”路明非哭丧着脸,“有这么夸张吗?我现在放弃冠军资格还来得及么……” “放弃?”芬格尔一脸“天哪这白痴到底在想什么的”不解神情,“为什么要放弃?” “难道冠军有奖金?”路明非心中一动,那早说啊! “远比奖金过瘾!首先,你会获得‘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其次,直接获得明年‘学院之星’的决赛权!最后,”芬格尔赞叹,“你在这个学院里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你,并且要和你维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路明非总算明白自己头像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个红叉了,这冠军根本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啊!谁得了冠军恐怕都会成为全校男生的公敌……大概凯撒·加图索和楚子航除外。 可他心中忽然又是一动。 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你,并且要和你至少维持三个月的关系……么?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某个人月光下的侧脸,浮光掠影一般,转瞬间就消散了……接着路明非猛地摇头,心想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可不敢乱想,路明非你可不能当不义不孝之人! 在他心里,姜枝与其说是心仪的女生,倒不如说更像大姐大和……老父亲这样的角色?反正姜枝自己是这样说的,她经常会拍拍路明非的肩,喊他…… “吾儿奉先何在!” 忽然有人踹开了宿舍的门。 那个踏进门来的娇俏女孩套了件简直能当裙子穿的特大号T恤,T恤上印着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图案,T恤下小腿纤细素白,踩着双拖鞋。 她好像刚洗过澡,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一缕额发贴在脸颊上,月光般瓷白的肌肤因热水浸润绽出浅浅桃红,竟难得有些少女的妩媚。 可她的神情却威风凛凛,顾盼生姿。 叮当当,女孩手里拎着的那半提冰啤酒晃荡,碰在一起时声音清脆。 “我草我跟你讲,路明非,”姜枝一眼就锁定了上铺上趴着的路明非,“食堂居然有卖烧烤跟啤酒的!真不愧是国际大学府!” 路明非莫名有些心虚,又有些吃惊: “姜枝你是怎么进男生宿舍的……” 姜枝则一脸不以为然:“谁说这儿是男生宿舍?你难道就没发现?学院的宿舍楼是男女混住的,我宿舍就在你们楼上,串门可方便了。” 路明非大囧:“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不打招呼直接进来吧……” 姜枝闻言瞥了眼站在宿舍中央的芬格尔,好似那垂帘听政的太上皇瞥了眼身旁侍候的公公。 不用她开口,小芬子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脸谄媚地去接姜枝手里的啤酒: “我没意见!我没意见!” 路明非这才绝望地想起来,自从他们仨在芝加哥车站露宿了那几个晚上,也不知怎么的,芬格尔就摇身一变成了姜枝的忠实跟班。 他只好认命,往上铺床里面缩了缩,找到之前脱掉的短袖往头上套。 “又不是没见过,这也害羞啊?”姜枝一边嘻嘻坏笑一边好奇地打量了圈眼前的男生宿舍,直到心满意足了,她才看向旁边的芬格尔,“芬格尔学长知道怎么搞来烧烤炉和烧烤用的炭么?” 芬格尔当场就给立正了,拍拍发达的胸大肌无缝切换成狗腿子的讨好脸: “您尽管放心!只要您有要求,学院里就没我芬格尔办不成的事!” “那就交给你了,”姜枝拍拍芬格尔的肩,“顺便可以的话最好能搞来天台的钥匙……棒小伙快跑起来!” 只套着条沙滩裤的芬格尔果真像头攒满劲儿的小牛犊一样哞哞叫着冲出了宿舍。 姜枝满意地看着芬格尔出门,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然后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半提啤酒上,惊起叮铃铃一阵脆响。 “整点不?”她问。 路明非只得从床上爬下来:“我能拒绝么……” “当然……”姜枝笑靥如花,“不行!” 路明非嘟囔了句“我就知道”,姜枝听到之后回了句“知道还问”,然后小路同学非常自觉地拎起了那半提啤酒,跟在姜枝后面,踩着夜色,两人一同走入楼道向天台摸去。 …… 芬格尔不愧是在学院留了四年级的八年级学生,没过多久就搞来了姜枝要的东西。 他甚至还很贴心地额外带了只露营灯过来,打开了往地上一放,三人就开始研究怎么生火点炭。 卡塞尔学院建在群山之间,抬头远眺就能见到夜色中群山隐隐约约绵延起伏的漆黑剪影,偶尔甚至有遥远的狼嚎声在山野招荡,久不停息。据芬格尔说那是学院豢养在山中的一批郊狼,资历比他这个八年级生还老,也算是他们的学长了。 姜枝不打算邀请学长们来一起吃肉喝酒。 学院毕竟不在国内,芬格尔找来的炭不是烧烤用的果木炭,而是敲起来有金属音品质上乘的备长炭,这种炭极耐烧却不好点燃,芬格尔和路明非撅着屁股忙活了半天才终于把火给生起来。 生火的时候芬格尔还说要是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在这儿就好了,他的言灵是君焰,点个炭还不简简单单? 路明非就在旁边问言灵是什么东西?君焰又是什么玩意儿? 芬格尔答言灵就是混血种和龙类才有的超能力,你过几天大概就会学到。至于君焰,简单点来说,你们那位中国老乡的超能力是加热空气,生成火焰。 路明非就咂咂嘴说那楚子航师兄岂不是天生的烤串高手?一手耍火一手把串,他甚至能脑补出那个时常冷着脸的帅逼带着皮牙子和馕味儿的普通话: “欸盆友,正宗xj羊肉串要不要?” 备长炭在长条形的烤架里渐渐烧得通红,姜枝提前委托食堂师傅串好的鸡翅、牛肉和其他食材挨个摆了上去,身材高大的芬格尔蹲在烤架前,俨然一位在烧烤摊鏖战多年的老师傅,翻动烤串的架势竟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专业。 最先上架的烤串渐渐滋滋冒起小泡,起了金黄的脆壳,丰盈的油脂被炭火逼出滴落,一阵哧哧轻响。芬格尔捏起调料瓶,手起瓶落,烤串上便均匀地覆了层辣椒孜然,他抓起中间的一串鸡翅,塞进嘴里,再吐出来时就只剩下了光溜溜的两节骨头。 “熟了!”废柴师兄竖起大拇指。 折腾了一天路明非跟姜枝都还没正经吃饭,早就饥肠辘辘。闻言他们俩当即各抓起根肉串往嘴里塞。 “嗷!”路明非惨叫,“烫烫烫……”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姜枝得意地挑挑眉,伸手从旁边取了瓶冰啤酒过来,凑到嘴边咬开,“喏。” 路明非猛灌下一口啤酒,这才龇牙咧嘴地缓过劲儿来。 “师妹我也要!”这时芬格尔可怜兮兮地凑过来。 姜枝说声“好嘞”,就拎起一瓶没开盖的递到了芬格尔嘴边,“张嘴!” 芬格尔傻了,接过那瓶啤酒,满脸幽怨地控诉姜枝区别对待。 姜枝不理他,自顾自给自己也开了瓶酒,正准备来一口,天台门那边却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三人一并转头看去,黑暗中,高大魁梧,头发花白的老人摸了上来。 “古德里安教授?”三人异口同声问。 老人朝他们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是宿管跟我说你们在这儿的。” “呃……”路明非抓抓头,心说不会吧?卡塞尔学院难道有禁止学生半夜上天台吃烧烤的校规?那可真是完了大蛋……因此他不免有些紧张,偏偏他这人一紧张就容易说些叫人哭笑不得的烂话,“教授您吃了没?没吃要不一起来点?” 他还顺手给古德里安教授递了串京葱鸡肉过去。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下,竟真接过了串京葱鸡肉: “谢谢……不过其实我是来给你们俩送学生证来的……”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嘴叼住肉串,取出两只信封递给路明非和姜枝,“有了这张卡,就可以在全校范围内享受‘S’级的特权了。还有,明天是3E考试的日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3E考试?”路明非傻眼了,“什么3E考试?” “小考试,对别人来说也许有点头疼,对‘S’级的你和‘A’级的姜枝来说轻而易举。” “考什么?是标准化考试么?只有选择题和对错题么?”姜枝咬了口鸡翅,含混不清地问。 “龙文而已,就是龙类的语言文字。”古德里安教授轻描淡写地说,“龙族是非常高度进化的一个族群,它们所使用的语言和文字流淌在它们的血脉中,从某个角度上甚至可以说它们生而知之,无需后天学习,我们作为龙族的混血自然继承了这一点……” 古德里安教授迅速解决掉那根烤串,“明非,还有姜枝,集中精神,听我的每一个音!” 一串从未听过的卷舌音从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迸发出来。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发音方式,浑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君王般的威严,仿佛教堂的钟鸣。 路明非愣住了,连手里喷香的烤牛肉都顾不得品尝,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姜枝则眨眨眼,有点疑惑的样子,手上动作不停,该吃吃该喝喝——她本来就是个纯正的吃货。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古德里安教授满脸期待,“怎么样,明非,你感觉到太古龙王的声音了么?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懂了!” 他转头,看向芬格尔,看样子是想借机敲打敲打芬格尔这条让人怒其不争的废柴。 可这时候路明非缩着脖子问了句: “我要是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教授你会不会很失望?” 教授震惊了: “你什么都没感觉到?!” “也不能说什么没有啦……”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哦?”教授激动起来,“那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路明非小心翼翼说。 “我听到教授你好像在唱歌。”这时姜枝淡定地接上了路明非的话。 “对对对!”路明非连忙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在他俩听来,古德里安教授确实是在唱一首他们从没听过的,还挺有几分活泼意味的小曲儿。 “不会吧?”教授显然受惊不轻,“你们……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感觉到有位伟大皇帝伟大的主宰在召唤你们?你们就……就只是觉得我在唱歌?” “没错。”姜枝和路明非一起点头。 古德里安忽地兴奋起来,他抓住路明非的肩,像只逮住了小母鸡的老鹰,路明非被他抓得肩膀生疼——这位看似年迈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剽悍的指力,惹得路明非心说哇呀呀想不到在这大洋彼岸居然还有武林绝学龙爪手的传人!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教授果真像头觊觎小母鸡鲜嫩肉体的老鹰般盯着路明非打量,“你们俩是卡塞尔建校以来唯二没有响应言灵·皇帝召唤的混血种!等等,我懂了……你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和同一个中学,你们身上发生了……群体性变异!” “就没可能是找错人了吗?”路明非像只小母鸡一样试图逃脱教授的魔爪,“万一你们找的那个路明非不是我呢……” “不可能!”教授斩钉截铁,“不管是你还是姜枝,你们两个的血统评级都是校长甚至是校董会亲口承认的,他们不会出错!” 旋即他又陷入深思: “难道你们变异的血脉就是让你们分别得到了‘S’和‘A’级评价的原因么?而且上一届学生,如今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似乎也跟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天呐,一个小小的城市居然接连出现了三位高阶混血种,其中两位更是发生过变异的特殊个体……不愧是神秘的东方,果真卧虎藏龙!” 路明非绝望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面前这位执拗的老人,让他明白他其实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当然姜枝倒不一定是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从认识姜枝开始路明非就坚信姜枝和他不一样,是能成大事的女人! 而古德里安教授已经开始焦急地在原地踱来踱去了: “你们一定是不同寻常的,甚至可能是白……总之校长和校董会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但就算是这样明天的3E考试又该怎么办呢?如果没办法通过3E考试,你们……你们就会……” “会怎么样?”姜枝忽然问道。 “3E考试是用来测试考生对龙文敏感度的重要仪式,而龙文敏感度是我们甄别学生是否拥有天资的重要指标,没有之一。” 古德里安教授忧心忡忡地简单解释过后,重重叹了口气: “要是你们没能通过3E考试,或者成绩很差,轻则会被降低血统评级,重则……学校会勒令你们退学的!” —— 8.用心良苦 给姜枝和路明非带完话,古德里安教授就走了,行色匆匆,走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东西。 “是他的终身教授职称,”芬格尔用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火钳捅捅炭火,溅起丝缕飞星,“为了拿到学院的终身教授职称,教授已经忙活十几年了,现在好不容易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他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终身教授?”路明非不明觉厉,“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让你是前所未有的‘S’级?”芬格尔看姜枝手里的串吃完了,殷勤地又给递了两串刚烤好的过去,“哈佛的终身教授要想转成咱们学院的终身教授,必须要成功培养一位学生……” “也就是说在小路同学之前,古德里安教授一位像样的学生都没培养出来过?”姜枝好奇地问。 芬格尔骄傲地挺起胸膛,“在路明非之前,我是教授带过的唯一一个学生!” 旁边路明非只觉两眼一黑。 本来他就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够多舛多难了,芬格尔这段话无疑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时至今日他忽然就和当年指着他鼻子恨铁不成钢说他简直是个秤砣拉低了全班平均分的班主任感同身受了,看着嬉皮笑脸的芬格尔他只觉得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具体是教授的教育方针有问题还是师兄你实在不求上进?”姜枝又问。 “当然是我不求上进!”芬格尔相当坦荡,敢做敢认,“教授虽然平时是脱线了点,可绝对是位好老师!”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一位好老师拿到他应得的终身教授职称呢?”姜枝眨眨眼,“难道芬格尔师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都说美国的流浪汉日本的高中生没一个简单的,初见废柴师兄时他那副尊容俨然就是个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再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卡塞尔学院这种遍地疯子和天才的地方连着留级四年还不被劝退…… 种种原因让姜枝觉得废柴师兄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白烂,她决定大胆试探一下。 废柴师兄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有戏?姜枝想。 下一刻废柴师兄眼神犀利起来,让人不由惊呼一头猪居然也会流露出鬣狗般的凶狠表情。 “完蛋!”鬣狗一拍脑袋,痛心疾首,“我忘了今晚食堂有迎新晚会!澳洲M9的雪花菲力和波士顿龙虾不限量供应!现在好像还来得及……” “师弟师妹你们慢慢吃!不用等师兄了!” 于是在姜枝和路明非的注视下,废柴师兄好似脱缰的野狗一样飞奔起来,瞬间就消失在天台门后。 “哈……哈呀一!(好快)”路明非惊得塑料日语都蹦出来了,“刚刚是博尔特在我面前百米冲刺么!” “是你亲爱的废柴师兄在狂奔,”姜枝叹了口气,“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也是你师兄吗?”路明非试图把姜枝也拉下水。 “还真不是,”姜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没想到吧?我的导师可不是古德里安教授,你之所以跟废柴师兄分到一个寝室是因为你们俩成了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而我的导师是阿尔贝特·凯塞林教授!” “我噻姜姐你这么快就把情报打探清楚了么!到卡塞尔上学真是屈才了!我看你更适合去军情六处高就!” “这倒不是我的功劳……”姜枝难得有点心虚,“是同寝的那个俄罗斯女生告诉我的,我猜古德里安教授之前说他要去俄罗斯面试的那个候选人就是她。” “女寝么?”路明非顿时想入非非,“也跟我们男寝一样是双人宿舍?” “是啊。”姜枝竟有些失望,“来之前我还以为女寝起码是四人间来着,我都做好了迎接四个人有十一个群聊的经典场面……” “十一个群?女寝建这么多群做什么?是上头派下来了什么非建不可的硬性指标吗?” “鬼知道,电视剧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勾心斗角啊明枪暗箭啊就跟宫斗似的……想想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下。 他完全没法脑补出姜枝和乌泱泱一群女生宫斗的场面。他只能想象出姜枝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端坐龙椅之上,渊渟岳峙不动如山,下面后宫佳丽互相栽赃陷害猛扯头发拼命争宠,只为博陛下一笑,可陛下却只会冷冷撂下句:“卖弄风情,杀!栽赃陷害,杀!今天进门的时候先迈了左脚,也杀!” 众佳丽对陛下痴情一片,陛下却不识风情,辣手摧花,满脑子都只有“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姜姐你还是放过那些个可怜的女同学吧! 路明非在心里吐槽。 姜枝却好像猜到了小路同学在偷偷说她坏话,似笑非笑,手里的签子银光一闪,好像随时都能取下小路同学的项上狗头: “笑得这么贼在想什么呀小路同学?” 路明非心说苦也!臣妾既没卖弄风情也没栽赃陷害今天就没敢来觐见陛下……陛下还请饶了臣妾! “我在想……”他急中生智,“咱们到底该怎么应对明天的3E考试。” 提起这个姜枝也跟着苦恼。 “是啊,这可怎么办?”女孩自言自语着,忽然起身,立身于无边的夜幕之中。 走路时她摇摇晃晃的,让人不由担心她是不是喝多了,可她的眸子分明莹亮澄澈,像柳宗元笔下的小石潭。有月辉落在她的眼里,是群鱼一般的浮光掠影,皆若空游无所依。 路明非下意识也起身,跟了上去。 姜枝当然听到路明非的脚步声了: “怎么,你不会怕我喝醉了变成失足少女,从天台上摔下去吧?” “怎么会,姜姐你不是千杯不倒么……”其实路明非确实在担心这件事,可他没胆子说。 “哈哈哈哈哈哈!”姜枝笑得前仰后合,“骗你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当然没信!”路明非确实没信,那天姜枝刚对他自夸过酒量,转头就醉成了那样。 不过她酒品倒蛮不错,喝醉了也不满地打滚发酒疯,只安安静静地走路,发呆,摸他的头,摸完倒头就睡……倒像只游离世外的孤魂野鬼。 路明非认识姜枝的时候,她似乎就是只孤魂野鬼了。 网吧里的熟客都认识她,见了她都会打声招呼,看起来她好像人缘还蛮好的,是路明非最羡慕也最讨厌的那种人啊……跟赵孟华一样,仿佛生来就是光芒万丈要去普照世间的,走到哪儿哪儿一路生花,长得漂亮朋友多,开朗大方人人爱,跟他这种阴暗潮湿的小老鼠断然不同。 所以最开始姜枝主动搭理他的时候他不仅受宠若惊,还有点戒备,是小老鼠偶然被太阳垂怜的……嫉妒和恐惧。可跟姜枝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之后,路明非才发现姜枝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太阳!她其实也是只小老鼠,上网的时候喜欢挑网吧最角落的机子,腿都要蜷缩起来,整个人变成小小的一团,戴上耳机谁也不爱,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小老鼠不喜欢太阳,那太刺眼了;可小老鼠确实是喜欢小老鼠的,两只小老鼠在一起当然要齐心协力去偷奶酪!被发现了就鬼鬼祟祟地逃跑,哪怕死了其实也不可怕,反正也是从阴沟里来往阴沟里去。 “姜枝……”路明非抓抓头,他脑子里其实有大堆大堆的话,关于他的小老鼠理论,关于即将到来的3E考试,关于其他——可嘴张开的时候那些话全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果然任何理论付诸实践时都难得可怕,“你要不往回站点?” 姜枝没说行还是不行,姜枝忽然一步跨到了天台边缘的矮墙上。 夜风猎猎,少女的墨黑发丝被风裹起卷着散开,好像要融化进夜色里,可她的小脸瓷白,T恤下的小腿也瓷白。夜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体曲线,她站在那儿,像只轻盈的雨燕。 路明非大惊失色:“你不会真要跳下去吧!快下来!” 他下意识要扑过去,把姜枝拽回来。 “想多嘞!”姜枝却转过头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还没活够呢?干嘛要跳下去?” “来!”她在矮墙上坐下来,小腿在半空晃晃悠悠,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你也坐!” 路明非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墙边探头往下看了眼,猛地把头又缩回来。 “能不坐在上面吗……”他哭丧着脸,“你忘了我恐高么……” “哎呀,怕锤子!”姜枝强行把小路同学拽了过去,“你自己不也挺喜欢待在天台上看风景吗?” 路明非心说我爱看是爱看,可我都是待在安全范围看的,安全第一啊姜姐! 可最后他还是勇敢地走了上去,和姜枝并排而坐。 姜枝说的没错,放学之后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确实一个人偷偷出门。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好像是故事里的游侠或者要趁着夜色去行侠仗义的超级英雄……实际上他只是要沿着楼梯上楼,越过那扇朽烂了半截的木门去天台。 天台上堆着嗡嗡响的空调外机组,几个纸箱子、两台破马达和人家扔掉的破沙发和木茶几,路明非熟练地在这些垃圾之间跳跃,轻盈得好像只长了翅膀的袋鼠,好像随时都可能飞起来……月光下他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老长,头顶是月亮和历代的星辰。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卡塞尔学院的夜空要比老家那个滨海小城的夜空纯净不少,或许是学院选址的原因吧?山里的星星当然要比城里的星星更亮更闪。 路明非坐在姜枝旁边,抬头呆呆地看着星空,原本因这乱七八糟一天瞎蹦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好看吧!”姜枝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好看。”路明非下意识回答。 “好看就多看!”姜枝往后倾了倾,用胳膊撑住身体,她顺手带来的那瓶啤酒就放在旁边。 其实路明非也顺手带了瓶啤酒过来……他们两个人挨着坐,啤酒分列两边,该说不说还挺对称。 “其实你不想回去,对吧?”姜枝忽然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路明非。 “还好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里其实都一样啦……”嘴上这么说着,路明非的肩膀却都耷拉下来了。 “切,”姜枝翻个白眼,“鬼才信嘞,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样子跟刚被大灰熊抓去擦屁屁的小白兔一样!” “有那么衰吗……”路明非眉毛也耷拉。 “有这么衰!”姜枝语气笃定。 “那我不是完蛋了……”路明非愁眉苦脸。 “说完蛋还为时尚早!”姜枝摆出老中医的架势,伸出手一把扣住了路明非的脉门,装模作样给小路同学看起脉象。 “那您看我还有救吗神医?”小路同学非常配合。 “当然有!”姜枝斩钉截铁,抬手捋了捋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要是落到别的大夫手里你定是活不过三年,偏偏老夫手里有一样偏方,能治得了你这病!” “大夫您快说!”小路同学满脸焦急。 姜枝忽然笑了笑。 “要自信啊,路明非。”女孩轻声说。 路明非心跳忽地一滞……或许是为了掩盖这异常,他把头也垂了下来,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脚丫子。 “这是什么破偏方……”他小声嘟囔,“小心我到处宣扬你是个庸医嘞!” “可我本来就是庸医呀,”姜枝嘻嘻哈哈,“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我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么?” 路明非没话说了,他呆呆地看着脚下校园里大片的灯火,大脑好像都放空了,什么都没想也不愿意想。 女孩的声音还在轻轻地响: “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回去对吧?” 路明非心说怎么可能!我明明超想回去的好么!这卡塞尔学院遍地都是神经病!还都是人形巨龙一样的神经病!谁家正经学校校内活动是扛着巴雷特和单兵火箭对轰?跟这群神经病比他就是只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形巨龙们炮制成烤全羊! 他怎么可能不想回去! 可他没有反驳,他听到姜枝又说: “因为在这里你是前所未有的‘S‘新生啦……古德里安教授为了请你入学三顾茅庐,开出天价的奖学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把你视若珍宝,指名道姓要你报他的课;刚入学你就在自由一日上轰爆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凯撒和楚子航,成为了万众瞩目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一回去你就又什么都不是了。叔叔婶婶不喜欢你只喜欢每年从国外寄来的那笔生活费,你也知道其实他们眼里就只有你表弟路鸣泽那个小胖子;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个婊里婊气的绿茶,她明明知道你喜欢她也要装作不知道,好消息是你已经把这件事挑明了坏消息是你再也没有回头吃窝边草的余地;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已经错过了今年的高考,被退学之后不仅要被婶婶唠叨嫌弃还得重新复读,想必听到这消息的赵孟华会挺高兴吧,毕竟那天你揍了他那一拳。” “其实你也没有多想留在卡塞尔学院这儿,你只是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你当然也可以回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像只被针戳爆的气球一样,路明非忽然整个人都蔫巴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姜枝说的都是对的。 人艰不拆啊姐姐……他听见有这么个声音无力地在空洞洞的胸膛里回响。 “可我要说的是,”女孩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了,“其实你一点都不比别人差你知道么!” “嘎?”路明非本来都快蔫得想着要从楼顶跳下去了,结果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个惊天大逆转,搞得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什么……什么意思?” “是谁的星际技术世界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外挂都不敢说能百分百赢过?” 路明非心说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又是谁在网吧和网上粉丝众多,被粉丝们尊称路神,出了事八方驰援,能光靠名头就拉起几十人的队伍?” 路明非又心说那也不全是靠我的名头吧!总感觉起码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奔着姜姐你来的好么! “还是那个谁,军训打靶十枪百环,让教官都吓了一跳,仅凭一人就能在自由一日上同时压制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和狮心会会长楚子航,最后还将他们斩于马下?” 路明非这次没忍住,小声说那是咱们有地形优势,占下了制高点,高打低打傻逼,就像布加迪威龙跟拖拉机飙车,赢了咱们也不光彩…… 姜枝闻言冷笑: “你终于承认这是你干的好事啦?” 路明非当即高举双手投降: “我承认总行了吧……可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完成的事,要是没有姜枝你……” 姜枝忽然朝他转过头来。 恍惚间,路明非好像在少女眼里看到了绚烂的,闪灭的众星。 “如果你退学,”他听见她轻声说,“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路明非愣住了。 而少女继续说: “反正我也听不懂那什么言灵·皇帝,你觉得古德里安教授在唱歌我也这么觉得,你通不过3E考试我当然也不可能通过——路明非,我们是一样的,我们……” 她忽然笑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 是《叛逆的鲁路修》么?委实说姜枝一直都不怎么爱看这部日漫,画风倒是其次,主要是剧情她觉得太别扭了,倒也说不上好不好,单纯她不爱看。 可为了陪路明非,她还是把这部日漫看完了。 要说有什么感想……好像也没有,但姜枝确实还是记住了里面的一句台词,难以忘怀——是主人公鲁路修对那位不老不死的魔女C.C.说的。 姜枝忽然朝路明非举起手边那瓶啤酒。 像是在缔结某种契约,又像是在一本正经对暗号的,有点幼稚的小孩子。 少女微笑着注视少年的双眼。 “现在,”她轻声说,“我们是共犯了。” 路明非愣了愣,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颤……他忽然想起来现在其实已经算是秋天了,初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已然有些微凉,远处群山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大片大片的橙黄把苍翠覆盖过去,恐怕再过不了多久整片山脉都会燃起接天的烈火…… 可现在姜枝对他举起那瓶啤酒。 有啤酒也有烧烤,有好兄弟还有大把的时间,他刚刚离开那个他其实一无所有的地方,都说大学四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而他美好的大学生活才正要刚刚开始。 路明非不自觉抓起身旁的啤酒,小心翼翼凑过去,跟姜枝碰了一下。 很清脆的一声响。 似乎是那个刚刚过去没多久的美好盛夏,又降临在了他的身旁。 “嗯。”路明非点了点头,从未有过的认真。 姜枝却好像没看见,她大概是真喝醉了,总共半提啤酒大半都是她自个报销的,所以刚刚说的那些话也通通都可以被归类为醉话。 咕嘟咕嘟,像鱼缸里的金鱼,喝醉了之后姜枝就开始坐在那里吐泡泡。 泡泡飘到路明非耳边就炸开,变成一句又一句的话: “小路啊,我听说学生会的会长自由之日押了一辆布加迪威龙出去嘞,说谁是冠军就给谁了……你有驾照不……哦你没驾照,真可惜,不然我也想坐那样的豪车出去兜风!” “小路啊,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跟你说,你可能没看出来反正我是看出来了!有猫腻!不管是那个校长还是古德里安教授……他们都把你当宝贝看呢!我猜就算你成绩不及格他们也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及格,就跟之前那个陈墨瞳骗你一样……” “小路啊,美国真不行我跟你说!光啤酒就没国内的好喝,听姐的!等咱毕业了,还回国去!到时候狠狠让陈雯雯还有赵孟华那对狗男女羡慕嫉妒恨好不好?” 路明非一句一句听着,心说姜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啦!怎么莫名其妙就把话题扯这么远了…… 可这时,姜枝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还有!”女孩盯着他的眼睛,笑容一点一点在脸上扩散,“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可跟陈雯雯那种绿茶不一样!你姐姐我光明磊落!我提前跟你说好了……我不喜欢你,我好的不是你这口!所以……” “所以,你也千万别喜欢我,懂不懂?” 路明非愣住。 他抓抓头: “知道啦姜姐……放心吧!我只把你当好哥们看待嘞!怎么会喜欢你……” “那就好……”姜枝说着,慢悠悠闭上眼倒了下去。 路明非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没让她变成空中飞人。 小心翼翼把姜枝放平,让她躺在矮墙上之后,路明非慢慢在旁边坐了下去,拎起那瓶还没喝完的啤酒。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小路同学嘟哝了一声,仰头,把残酒一饮而尽,看着满天繁星发呆。 他在看星星,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地上的事——矮墙上姜枝偷偷把眼睛睁开了条缝。 唉! 她无声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真是用心良苦吧我!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呀小路同学! —— 9.冲出雨幕 深夜,卡塞尔学院,三号宿舍楼。 楚子航从背包里取出晚餐时从餐厅顺便带走的火腿鸡蛋三明治,配上一杯燕麦牛奶——这就是他今晚的夜宵了。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学院里偶尔有人说狮心会的现任会长楚子航恐怕是历任会长里最特殊的那个,其实很多人都同意这说法。在楚子航之前,狮心会的历届会长无一不是唐·璜那样的花花公子风骚人物,进可冷面挥刀斩断龙类的头颅,退可在慈善晚宴上与贵妇小姐们脸贴脸地跳上一曲热烈的探戈……当然对他们来说去酒吧来支霹雳舞或是踢踏舞也未尝不可。 直到楚子航横空出世。 狮心会的历任会长毕业前都会在狮心会内部那条著名的长廊上留下自己的画像,按理来说有朝一日楚子航毕业了也会效仿前辈们留下画像。届时如果有人从狮心会初代会长梅涅克·卡塞尔的画像一路看来,到了楚子航这儿,说不定会大跌眼镜—— 他的脸出现在那儿,就好像是一群猫王里蹦出了个少林武僧! 在绝大多数学生眼里,楚子航无疑是个少林武僧式的人物。 他成绩优异,不苟言笑,墨守成规,整个人好像一块精密的腕表,几点几分该做什么事从不拖延。 你很少能在他的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表情,他好像和谁都不热络,然而每个熟悉他的人却都很信任他,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当然,他也愿意把他的命交给你,倘若你是他相信的人的话。 他就是这么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按怪人给自己制定的作息表,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了。 可今天无疑是个特殊的日子…… 楚子航默默想着,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擦干净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隐身登入校内的守夜人论坛。 “您的好友@狄克推多上线了。” 狄克推多是凯撒的佩刀,也是他在守夜人论坛的ID,正如楚子航的ID村雨一样。 今晚的守夜人论坛格外热闹。不止楚子航和凯撒这对学院双子星和他们各自的拥趸吵吵闹闹,就连许久没在论坛上线过的不少老生都活了过来,正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他们争论的焦点,正是在白天接连淘汰了楚子航和凯撒,夺得今年自由一日胜利的“S”级新生路明非。 “惊爆新闻,S级学生路明非对于龙皇秘仪咒文没有共鸣,校方正在寻找原因!” 这条帖子被管理员加精置顶,高高悬挂在论坛第一排,楚子航刚点进去就看到了。 他正打算点进帖子,网页右上角的小喇叭闪了个刺眼的红点出来。 有人私信他,ID是“无毁的湖光”。 在小说《Fate/Zero》里,原型为凯尔特神话亚瑟王传说中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的角色所用的“宝具”就叫这个名字。而顶着这个ID在论坛出现的人,是狮心会现任的副会长,楚子航的副手,那个名叫兰斯洛特的男人。 “会长,关于‘S’级新生路明非没办法和言灵·皇帝产生共鸣这件事,你怎么看?”无毁的湖光问村雨。 如果是“S”级新生本人在此,大概会吐槽兰斯洛特这语气简直就像狄仁杰在问元芳。 可惜他不在。 所以楚子航沉默片刻,反问: “如果他没办法对言灵·皇帝产生共鸣,是不是意味着他很难通过接下来的3E考试?” “大概率是这样,”兰斯洛特肯定了他的猜测,“会长你应该也知道,血统评级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嗯。” 楚子航当然知道这件事,《龙族血统论》里就记载了相关的内容……当初为了应对考试,他几乎将整本书都背了下来。 “混血种是人与龙的混血。其中,如果一个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比例过低,属于龙族的基因会陷入沉睡蛰伏状态,成为所谓的‘隐性基因’;如果一个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比例过高,属于龙族的基因就将压制人类的基因,将混血种不可逆地转化为失去理智的死侍。”兰斯洛特直接把教材上的内容粘贴了过来。 “而正常的,健康的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浓度理应保持在某个界限之下——距离这界限越远,混血种的状态就越稳定,距离这界限越近,混血种的状态就越是不稳。” “因此,血统阶级制度便应运而生,距离那条界限越近的混血种血统阶级就越高……就像会长你的超A级,和那个新生的S级。” “可学院要的不只是超A和S的血统阶级,”兰斯洛特话锋一转,“学院终究是密党这个暴力组织用来培养人才和屠龙者的地方——学院要的是能杀死龙类的刽子手,还有英雄!” “所以,学院才引入了升降级制度!” “除一年级新生以外,其余所有学生每年都要接受学院委派,完成考核任务,根据任务期间的表现决定来年的阶级变化,是升是降。” “除了任务考核,3E考试本身也是一次很关键的筛选。” “龙血浓度并不能决定一切!即便是S级,拥有至高无上的血统阶级,流淌在他体内的龙血继承的可能也都是些‘垃圾基因’,而非能驱动高序列言灵的‘核心基因’,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没办法和言灵·皇帝产生共鸣!” 楚子航再度陷入沉默。 他当然明白兰斯洛特想说什么。 他也知道……知道3E考试的缩写是EEE,拼写是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 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这能力对龙族血裔非常重要。龙族血裔有被称作‘言灵’的超自然能力,在他的‘领域’内,他以龙文说出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因此‘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通常能力不足,经过3E就要降级,太差的则会被勒令退学。 如果论坛里的那条消息属实,那就代表刚在自由一日出尽风头的S级新生路明非将成为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璀璨盛放之际也正是他灭亡之时。 无论是对楚子航领导的狮心会还是对凯撒领导的学生会来说,这其实都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往年取得自由一日胜利的不是狮心会就是学生会,从无例外,而今年他们迎来的却是这样一场叫人猝不及防的耻辱性大败。 这就好像你要遍数天下英雄,狮心会是老牌组织,会长楚子航自然是冷寂的侠客;学生会虽然刚没成立几年却也取得了诸多耀眼的成绩,会长凯撒·加图索怎么也能算是位倜傥的豪杰……可你路明非空有个S级新生的名头,行的却是卑鄙无耻偷袭之事,你算哪门子的英雄?都说自由一日胜利者皆是英雄,枉我楚某凯某大好男儿,竟和路明非这怯懦狗贼齐名! 因此路明非不能和言灵·皇帝产生共鸣这新闻一出,论坛里为两位英雄鸣不平者纷纷前来幸灾乐祸: “靠偷袭和耍小聪明能赢得了一时,能赢得了一世吗?今年的自由一日就是场卑鄙无耻的黑枪战争!我们学生会就不该让出诺顿馆!” “难得你们学生会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我们狮心会也这么觉得!” “也许明天他会在3E吃亏,我觉得他不太行的样子,可能是校长错判了他的级别。” “哈哈,可能他毫无龙族血统,所以才不怕楚子航的黄金瞳。” “最大特长是竞技类游戏诶!什么搞笑的特长?” 一时间论坛里热闹的好像菜市场,各路人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又都毫不掩饰对路明非的鄙夷和不屑。 这时候带着管理员头衔的芬格尔突然冒了出来: “嗨,不如开盘口好了,有谁赌路明非明天没办法通过3E考试的?” 作为在学院留了整整四年级的著名废柴,再加上芬格尔又总喜欢搞点耸人听闻的大新闻出来……整个学院就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既然他都发起提议了,便自然有应者景从。 只见“No”一侧的赌注飞速飙升,很快突破了两万美金,“Yes”的那一侧却始终干干净净,是个光秃秃的零。 到最后庄家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场,往“Yes”那边押了一百美金,才不至于让这场赌局这么快就无疾而终。 短短的一晚上里,路明非的背景资料都被挖掘出来了,可笑的高中成绩,没谈过女朋友是因为没有任何人看中他,路痴,唯一的特长是打游戏,在海关被扣了几十张盗版盘,无论怎么分析都是个废物,绝不像传说里血统纯正潜力无穷的“S”级学生。 “难道没有人有点赌博精神么?”芬格尔留言抱怨,“你们这样没法玩,只能赢我的100块,现在赌路明非通过考试的盘口是1比130!” “芬格尔你准备把还掉卡贷的机会都赌在你的室友身上么?”有人嘲笑。 室友?楚子航忽地愣住,路明非和芬格尔原来是室友么? “路明非没办法和言灵·皇帝共鸣的消息也是你放出来的吧?”又有人干脆揭穿了真相,“你们俩是室友,是他偶然跟你提起了这件事然后你立马把这消息发到了论坛里博人眼球对吧?” 芬格尔没有回复这两条评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楚子航看着评论一条一条刷过,不知为何,他忽地有些……愤怒。 是为了什么而愤怒呢?是为了芬格尔的背叛么? 楚子航其实是认识路明非的。 好几年来,他总会不停地做同一个梦,在同一天里无数次地轮回。 梦里他还在仕兰中学念书,天上下着瓢泼的大雨,雨里他在等人接他放学,等着等着,有个弹钢琴很厉害的女孩子跑过来,说她家里人开车来接她了,可以顺路带他回去。 他拒绝了。 雨中还有个低年级的小子蹲在屋檐下。 低年级的小子说:“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 女孩子头也不回:“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 其实楚子航记得女孩子跟他家也不算顺路。 低年级的小子只好呆呆看着女孩子家的宝马车无声地滑入雨幕中,尾灯一闪,引擎高亢地轰鸣,走了。他站起来,脖子歪着,脑袋耷拉着,沿着屋檐慢慢走远。楚子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也许自己能捎他一程。可那小子一缩头,拿外衣裹住脑袋,丧家之犬似的蹿进雨幕里。跑得还真快,在楚子航未来得及喊他之前,他已经啪嗒啪嗒地跑远了。 低年级小子就是路明非。 这个梦楚子航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梦中他也不知多少次看着那个低年级的小子举着外套一头扎进雨幕里。 那天其他学生大概都被家里人接走了,偌大的一个仕兰中学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死小孩无人过问。雨下得是那么大,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苍茫的雨幕,摔打在柏油路面的细碎雨花腾成了半人高的水雾,而雨中的路明非又那么小那么伶仃,他狼狈地举着外套闷头快跑,好像这样就能跑赢那场暴雨,好像这样就能……就能跑赢孤独。 会很孤独吧? 偶尔他看着路明非的背影会忍不住想。 所以自由一日结束后,醒过来的他得知获胜者是路明非之后除了错愕以外还挺高兴的……虽然表面上他还是没什么表情。 都说人生有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还有他乡遇故知。 楚子航也想过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可他委实不是会主动跟别人打招呼的性格,更何况他又觉得路明非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他,他贸然上去打招呼可能会变得有些尴尬。 可现在,看着论坛里肆意分发路明非入学前资料,嘲笑路明非是个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废物的评论,还有作为室友却背叛了路明非的芬格尔,楚子航仿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低年级小子傻乎乎举着外套冲进雨里的画面。 他忽然抬起手打字: “我赌500块,路明非能通过考试。” 在“Yes”那边,除了芬格尔的一百块以外,终于多出了新的一份赌注。 “我赌5000块。”ID名为“狄克推多”的人留言。 “恺撒!”有人留言惊叹。 “赌路明非不能通过考试。”恺撒说完之后断线了,留下一个暂时被冰封的讨论区。 楚子航也向兰斯洛特道声晚安,合上了笔记本。 凯撒是笃定路明非没办法通过明天的3E考试么?不,他理应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他之所以押“No”,大概率只是因为自己押了“Yes”。 他单纯只是从来不和自己在同一边下注。 可楚子航却摇摇头。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那颗手雷在他面前爆开时,他仰起头看到的光景—— 教堂的钟楼上一群白鸽飞过,清晨的阳光纯净明亮,低年级的小子就站在光里,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他和凯撒,那一瞬间他身上分明混杂着神明的高大和皇帝的威严。 梦里孤独的死小孩,大概已经冲出了那场永不停歇的暴雨。 楚子航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没由来的,他觉得凯撒这次已经输了。 —— 10.笑纳 “小路同学你还认识楚子航学长?” 303宿舍里,姜枝一脸诧异地转头去问路明非。 “楚子航?”路明非拨浪鼓似地摇头,“我噻,他当年可是‘此獠当诛榜’榜一大哥,我何德何能……” “那他干嘛要赌你能过3E考试?”姜枝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你确定你不认识他?” “我当然……”路明非刚开了个头就泄气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那可是楚子航,仕兰中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楚子航,男生公敌女生偶像,谁会不认识他……” “哦——你意思是,你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你?”姜枝恍然大悟。 “那不然嘞!”路明非翻了个白眼,“难道姜枝你不也是吗?楚子航怎么可能认识咱们这样的边缘……” “还真不是,楚子航学长应该认识我。”姜枝面不改色打断路明非。 “嘎?!”路明非发出一声鸭子似的怪叫,“楚子航学长他他他……认识你?” “对啊,这是什么很值得惊奇的事吗?”姜枝朝路明非抬起右手,向下虚压,意思是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之前他还跟我搭过话来着。” “搭搭搭……搭话?” “你是哪儿来的打点计时器么?而且其实也没什么啦,当初他跟我在少年宫上同一个兴趣班来着,他是我师兄,人送外号少年宫剑圣!” “哦……”路明非摸了摸鼻子。 “该说不说的,楚师兄确实牛掰,”姜枝语气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味道,“我就没见过像他那样能把少年宫教的那套剑术用得那么杀气腾腾的,他哪儿是要强身健体学一技之长用来防身?他分明是要拎刀去砍人!” “其实是砍龙……”跪在他俩面前的芬格尔举手,小声纠正。 “嗯?”姜枝瞬间投去注视,果真像她口中那位楚子航师兄的手里的日本刀一样杀气腾腾。 地上魁梧的德国汉子立马老老实实把嘴闭上了,绽开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 “说起来,”姜枝又迟疑着说,“当年在剑道班里,好像还有个女生跟楚师兄关系蛮好的,我天天都能看到那个女生缠着楚师兄,还给楚师兄做便当吃……” “这也能叫跟师兄关系好么?”路明非吐槽,“咱们学校愿意天天缠着师兄给师兄做便当的女生没有一千也有上百!” “不不不,你不懂,”姜枝忽然就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要是她戴了眼镜说不定还会像柯南那样故作高深地推下眼镜,“她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儿?” “不一样在她每天带来的便当师兄都吃了。” 路明非愣住。 那确实很不一样了,他心说。 虽说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出那位楚师兄吃某位女生每天给他带的便当的景象……他还觉得要是这消息传到学校里,喜欢楚子航的那群女生说不定会集体发疯。 本来师兄还没毕业时,为了杜绝某些小贱人偷跑的卑鄙行径,学校里那群暗恋他的女生甚至起草了份公约,公约规定签了字的每个人都不能主动向师兄表白心意。 路明非有幸见过那份公约的原件,被雷得外焦里嫩——那份原件俨然是恋爱脑版的《守夜人誓言》! 所以每个签了公约的女生都是位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守护着楚子航的守夜人,她们遵循公约,共同守护楚师兄的纯洁、美好甚至贞操!要是让她们知道少年宫出了位能天天给楚师兄带饭吃楚师兄还愿意吃的祸国妖孽…… “幸好你没把这消息跟其他人说。”路明非心有余悸,“要不第三次世界大战说不定跟着打响嘞!” 让他没想到的是姜枝听完耸了耸肩。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她说,“是那个女生啦。” “啊?”路明非没听懂。 “咱们学校有个什么……‘楚子航粉丝后援会’什么的你知道吧?” 路明非当然知道,什么‘楚子航粉丝后援会’?实际上就是那群发誓要至死守护楚师兄纯洁,但说白了就是群馋楚师兄身子,自惭形秽没胆子下手又唯恐别人得手的小女生罢了。 “那个女生是后援会的会长,她偷偷对我说她接近楚师兄是带着组织的任务来的。” “噗!”路明非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原来如此! 他都能想象到事情的全貌大概是怎么个情况了——以权谋私,敌在本能寺!那老谋深算的会长轻而易举就骗过了麾下一众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不仅靠公约把她们牢牢束缚住了,还能借职务之便明目张胆接触楚师兄…… 好可怕的女人!好恐怖的算计! “敢问那位女侠大名?”路明非心说以后我要是回老家了一定绕着她走! 姜枝闻言皱着眉回忆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忘了?” “忘了?姜枝你不是一直都过目不忘么?” “我只记对我来说有用的事啊,”姜枝理直气壮,“那女生跟我又不熟,我干嘛要记她的名字?” 接着她又迟疑地说:“不过我确实对她还有点印象来着,好像是叫……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她好像姓夏来着。” “收到!”路明非心说我以后一定离所有姓夏的女生远远的! 姜枝对此不置可否。 她只是眉头一皱,面色一肃,忽地弯腰,宛如位摘叶飞花的女侠……她摘下脚上的拖鞋,嗖地丢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 原本已经偷偷摸摸蠕动到门口的芬格尔冷汗直流,动作僵硬转过头来,一脸的狗腿样。 “想去哪儿呀?芬格尔师兄?”姜枝好奇地问,还特地在师兄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看师弟师妹不是在叙旧么!”芬格尔连忙表忠心,“师兄就不继续在这儿待着打扰你们了!师兄正好还有点事要做!” “别这么说,师兄,”姜枝笑容甜美,“我们俩可都不觉得困扰呢……是吧路明非?” “没、没错!”路明非条件反射似地回了一句。 在姜枝看不到的角度,小路同学朝门口的芬格尔递了个师兄我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芬格尔心说路皇后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师兄啊!我可是你娘家人!就算陛下下旨要把咱家推出午门斩首!作为娘家人你也得努努力帮帮忙吧!实在不行要不咱吹吹枕头风试试…… 这种话能在心里想想,却千万不能说出来。 芬格尔只好哭丧着脸,说陛下要杀要剐怎样都好,但还请给老臣一个狡辩的机会! 姜枝说好,那我倒是你这该死的叛徒打算怎么狡辩!快老实交代!你把小路没法跟言灵·皇帝共鸣的消息泄露出去到底有什么企图! 芬格尔大惊失色,说陛下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老臣冤呐! 姜枝冷笑一声,说好啊,居然还在负隅顽抗么!来人!上证据! 于是路明非就把芬格尔的电脑给拿了过来,摆在姜枝面前。 理所当然,芬格尔电脑设了密码,而皇上皇后都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可其实也不需要知道密码是什么。 “古德里安教授对路明非使用言灵·皇帝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咱们三个人,而现在距离这件事过去总共也不到两个小时,如果既不是我也不是路明非,那么究竟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呢?哎呀好难猜啊。”姜枝冷笑着说。 “猜到这件事一点也不难,难的是要分析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来我还以为这件事会很麻烦,结果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打算把狐狸尾巴藏起来。” “守夜人论坛那个帖子是你发的,赌路明非能不能通过3E考试的盘口也是你开的,是你处心积虑要鼓动全校的学生甚至是教授加入这场赌博……” “你到底想要什么!”芬格尔紧张得像只守着自己一整窝蛋的老母鸡,简直要咯咯咯地叫起来。 “分红。”姜枝朝芬格尔笑笑,像只对芬格尔虎视眈眈的黄鼠狼。 “what?”芬格尔傻眼了。 “你出卖了小路同学,才搞出了这盘口,那小路同学就算是以身入局。我意识到了这点,把你当场逮捕了,这肯定算是有技术含量吧?怎么也算是技术入股了——所以我们俩的分红呢?”姜枝慢悠悠问。 “哪有什么分红!”芬格尔还在垂死挣扎,装疯卖傻,“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我把路明非没办法跟言灵·皇帝共鸣的消息泄露出去的,守夜人论坛里的盘口也是我开的,可我哪里有什么分红能给你们?” “退一万步讲,盘口都还没结呢。就算结了,大概率也是赌路明非没有通过3E考试的那边赢面更大,建校历史上还从来没出现过没办法跟言灵·皇帝共鸣还能通过3E考试的人!” 姜枝却不慌不忙: “历史都是由人创造的,不是么?学长?当然按学院的理论来说也可能是龙族创造的,但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眯起眼,轻声问: “你应该知道怎么才能让我和小路同学通过3E考试吧?” 芬格尔有些心虚地后退两步: “怎么可能!师兄我只是个在学院留了四年级的废柴!侥幸才混成了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和学生会的新闻部负责人……你要我帮你搞来点教授们的猛料和凯撒楚子航的花边新闻我倒是能行,可要是3E考试的试题和答案,那就有点……” “三七分成。” “陛下此话当真?!”芬格尔秒变狗腿子脸。 “你三,我们七,”姜枝冷笑一声,“要是不愿意,我跟路明非这就去联系楚子航师兄。你应该也知道了,楚师兄押了路明非能通过3E考试,我手里又正好还有楚师兄的QQ。” “楚师兄是狮心会的会长,再怎么说也比你这个臭名昭著的赌棍和狗仔有号召力。你猜如果楚师兄在论坛里昭告天下,说那场赌局是你这个庄家开的杀猪盘,你猜被当成猪宰的同学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芬格尔彻底傻眼了。 “所以,你三,我们七。机会只有这一次,要不一起发财,要不一无所有,你想好了么芬格尔师兄?” 芬格尔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欲哭无泪: “五五开行么……” “二八。” “停停停!就三七!就三七行了吧……”芬格尔长叹一声,“你猜的没错,我这儿确实有能让你们俩通过3E考试的办法,不然我也不会在论坛开盘口……” 他在姜枝和路明非面前席地而坐,坦坦荡荡说: “3E考试本质上其实跟古德里安教授今天对你们使用的言灵·皇帝差不多。你们作为考生,需要在答题卡上写下龙文来为考题作答,理论上来说,写出的正确龙文越多,最后的得分也就越高。” 刚刚耍宝装傻时芬格尔无疑是条毫无底线臭不要脸的赖皮蛇,可当话题来到他擅长的专业领域,当他讲起这些提前准备好的计划时,他体内流淌的日耳曼血统瞬间发挥了作用——此刻他俨然变成了位慷慨激昂,极富说服力和感染力的演讲家。 “可你们知道,迄今为止,由我们人类破译出的龙文一共有多少句么?” “一共只有七十六句!” “龙文是种‘死文字’!只有字词而没有语法!这就意味着,我们人类所掌握的龙文都是数量有限的,可被死记硬背下来的固定的句子!所以师弟师妹你们听明白了么?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比着葫芦画瓢’!无论考题有多少变化,答案都只会有七十六个!” “师兄你是说有题库?”路明非恍然大悟。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你们要知道,明天考试开始之后,你们需要面对的不是白纸黑字的试卷,而是一段音频。” “音频?”姜枝反应过来,“难道3E考试是场听力考试?” “Bingo!”芬格尔打了个响指,“如果是正常的龙裔,听到那段音频之后,你们的精神将与音频中隐藏的龙文产生共鸣,共鸣之后,你们将产生灵视,即幻视。而在灵视里,你们会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景象!” “就像吃菌子吃中毒了?”路明非抓抓头,“我听叔叔说,国内有个地方的人就很爱吃菌子,还特别喜欢吃带毒的菌子……” “奇怪,”芬格尔也纳闷,“我只在非洲的原始部落听说过这种习俗,他们觉得具有致幻作用的菌类能让他们更接近神明……难道中国也有类似的原始部落么?” “不是原始部落啦,”路明非有点尴尬,“那是个叫云南的地方,虽然那儿的人确实都住在森林里,喜欢吃蘑菇和唱歌……” “见鬼!你说的真不是奇幻小说里的精灵么!?” “总之,”芬格尔又清了清嗓子,“在‘灵视’中,血统越纯正的学生能看到的画面也就越多越清晰。” 魁梧汉子说着起身,从旁边桌上拿起纸和笔,迅速在纸上勾勒起几样东西的轮廓——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废柴师兄竟是位素描好手,寥寥几笔而已,笔下景物便称得上形神具备。 “这幅画中包含有大量的曲线,”芬格尔对两人举起那副画,“3E考试的阅卷老师是诺玛,她会从这些曲线中提取特定的一部分,而被她提取出的就是龙文的‘字’,她的判定非常精准,所以鬼画符是没用的,你需要将灵视中出现的景象尽可能精准地画下来,最终你的画作就是你递交上去的答题卡。” “可我的美术一向不行啊师兄!”路明非简直要绝望了,“你让我去画乌龟倒还行……” “NoNoNo,”芬格尔对路明非晃晃手指,“事实上,动笔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流淌在你体内的龙族血脉。在你产生灵视后,它们会反过来操控你的身体,自动帮你绘制出答案。” “那也就是说,”姜枝啃着大拇指轻声说,“我和路明非需要背下整整76副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规律和明显特征的画?而且画还有各种各样的变体……” “那我还不如干脆退学算了。”路明非垂头丧气。 “别担心!”芬格尔这时终于露出了老谋深算的,淫贱但可靠的师兄脸,“我们还有终极奥义呢——你们知道么?3E考试的试卷是循环使用的!一共八套,八年一循环!” “循环?”姜枝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今年的考题是什么?” “没错!”芬格尔呲开大牙狂笑,“能被选中加入学院,却又无法通过3E考试的人实在太少。自建校起到现在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不到五个,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退学了!而参加3E考试的每年总共就几十、一百个人,都是天才,四年毕业,毕业必然加入执行部,满世界探寻龙族遗迹,他们怎么可能把考题记下来泄密给新生?所以八年一轮其实是安全的,可凡事总有例外……” 路明非恍然大悟: “师兄你已经上了八年学了!” “不错!”芬格尔一脸的孺子可教也,抬手拍拍脑袋,“所以只要有了我脑子里这套试卷,你们想通过3E考试,易如反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兄!”路明非几乎要抱着芬格尔泪如雨下,“你真是……你真是……” “你的救命恩人是吧?”芬格尔得意地扬起下巴,“倒也不必跟师兄这么客气……”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路明非突然又松开了他,一脸警惕: “姜姐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早就设好了套给我们钻!师兄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路明非就转身去了姜枝身旁。 姜枝看着路明非满意地笑笑,又想起今天在守夜人论坛上看到的那些对小路同学过往履历指指点点,以此为乐的学生,还有他们往“No”那一侧投下的真金白银赌注。 “有人想给我们送钱,”她笑得相当开心,眼睛都月牙似的眯起来了,“那我们怎能不笑纳呢?” —— 11.大闹龙宫 第二天早上,路明非顶着两只巨大的熊猫眼,在考场楼下站着如喽啰。 都说人靠衣装,其实衣服也得人来衬托,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呈现出的效果大相径庭。楚子航和凯撒穿上校服怎么都称得上一句气宇轩昂雄姿勃发……到路明非这儿却一点名校精英的范儿都没了,看上去反倒像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房产中介,碰见人就点头哈腰,说您好新开的楼盘了解一下? 于是人潮如流水,皆对房产中介唯恐避之不及。 学生、职员、教授……按古德里安教授的说法,能在卡塞尔学院就读或是工作的无一不是龙族混血,虽然他们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怪物们从路明非身旁走过,大多带着怀疑和好奇的目光。 就好像路明非才是他们之中的异类,是怪物里的怪物。 “就是他么?昨天先后击败了楚子航和凯撒的‘S’级新生?”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听说他最擅长的是竞技类游戏?校长不会真老糊涂了吧,是指望他打游戏赢过龙王,让龙王无地自容然后自杀么?” “幸好我昨晚赌他不能通过3E考试。” 没人开口说话,路明非却分明能从他们脸上读出这些声音。 就像在他跟陈雯雯表白那晚,他能看到同学们脸上的嘲弄一样。 路明非本能地想往后退,像那天一样蔫了吧唧地缩回到他的乌龟壳里。 这时忽地有鼓声雷动,响喝行云!好像有个人站在他背后,猛捶他的乌龟壳,逼他出来。不仅如此那人还硬生生扳直了他的腰,强迫他跟个男人似地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擅长打星际争霸怎么了? 路明非忽然奇怪地勇敢起来,像只愤怒的小豪猪。 不服气跟我切一盘啊!你们打得过我么?说不定光论星际争霸你们眼里的龙王也不是我的对手嘞!只要我接上鼠标正常玩…… 姜枝说他该自信一些。 路明非这辈子还没怎么体会过自信的感觉,硬要说的话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星际争霸技术大概是他最自信的事,奈何这个年代游戏不管打得多好在家长眼里依旧是玩物丧志,是该送去电一电的网瘾少年。 婶婶也不在乎他星际争霸打得有多好,婶婶甚至不在乎他的学习成绩。倒不如说他学习成绩越好婶婶就会越嫌弃他,因为那会让婶婶想到他的老妈乔薇尼,婶婶无比讨厌那个比她优秀得多也耀眼得多的女人。 父债子偿。 婶婶嫉妒乔薇尼,却心知肚明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比得过乔薇尼了,索性在下一代身上想办法——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学习成绩,她都要想方设法让那个叫路鸣泽的小胖子赢过路明非。 路明非记得初三的时候他的语文老师很是青睐他,那个刚毕业没多久,圆脸,气质温柔的大姐姐说路明非同学写的作文都很有灵气呀!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大作家! 小孩子其实都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本来学习对他们来说是件既辛苦又无聊透顶的事,可如果有一天,某位任课老师忽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盛赞他们在某个学科的天赋,把他们的作文当做范文朗读,让他们上台给全班讲解题思路…… 尤其是对那些本来学习成绩一般的小孩子,他们甚至会把夸奖他们天赋的老师记一辈子,等到他们也有了孩子,他们还会对孩子说想当年爸爸/妈妈上学的时候,老师还夸过爸爸/妈妈是哪一科的天才! 想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所以有段时间路明非的语文成绩特别好,好到班主任都怀疑这个平时蔫了吧唧毫不起眼的小子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了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班级前三,班级第一,全年级前十,全年级前三……路明非的单科成绩猪突猛进,眼看就要夺得全年级第一的宝座……结果恰好学年结束,等到新学年开始,要重新分班,路明非也迎来了新的语文老师。 新的语文老师是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路明非不喜欢她她也看不惯路明非。但这其实也并不是导致路明非语文成绩一落千丈的直接原因。 直接原因是婶婶很生气。 婶婶不能理解路明非的语文成绩为什么会比路鸣泽好那么多,偏偏路鸣泽也不争气,不管婶婶给他怎么报补习班请家教他的语文成绩就是上不去。 没法解决问题,那就只好想办法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所以那段时间路明非过得很不好——直到他的语文成绩彻底一落千丈,婶婶才终于化开那张又冷又臭的脸,勉强对他绽开笑颜。 从那以后,路明非就学聪明了。 他明白了在婶婶家里想过得舒服首先学习不能太好,起码不能比路鸣泽好。但又不能太差,太差的话婶婶会骂他玩物丧志不让他去网吧。 于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操控分数,最好每次都比路鸣泽低一些,这样婶婶虽然会骂他不好好学习没长进,实际上却会放他自由,任他去网吧随便上网。 至于自信是什么东西……重要么?好像也不怎么重要,至少没有让婶婶开心重要。 那种无所谓的东西,路明非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自信还是要有的,你应该自信一些。 人该怎样才能自信起来呢? 委实说路明非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他只能照猫画虎,模仿他认识的,看起来最自信的人—— 想必楚师兄一定很自信吧! 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学习成绩,楚师兄都无可挑剔! 那么楚师兄平常是怎么自信的呢? 要有Burberry的围巾!松松垮垮系脖子上,学校里的女生们管这叫英伦风;然后还得冷着脸,一副“我已经差不多活腻了随时可以去死一死”的厌世样;最后还要插着兜,好像电影里那些混江湖的大哥大走路的时候都喜欢插兜。 于是路明非冷着脸往那儿一站,看脸色活似刚死了爹妈,双手插兜,霸气侧漏! 奈何那双眼角始终耷拉着的死鱼眼还是出卖了他,就好似威名赫赫的道上大哥正欲一拍桌子震慑群雄,偏偏这时怀里电话响起,“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的铃声不绝于耳……这时候不管大哥再怎么想把场子镇住都无济于事了,一股强大至极的滑稽气息已然侵蚀了整个世界,别说拍桌子了,就算把刀枪拍出来也很难挽回形象上的损失。 现在的路明非就是这样。 难道我真没自信起来的天赋么?小路同学不无沮丧地想。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嘿!在这儿杵着干嘛?为什么不上楼等?”是姜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站到了路明非身后。 路明非让吓了一跳,瞬间破功,转过身抓抓头: “我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枝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儿来的国宝?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眼圈沉重的路明非“啊”了一声:“是……是没睡。” “为了记那几张画?”姜枝叹了口气,“那你都记住没?” “应该差不多……” “别说差不多这种话!”姜枝变魔术似的从身后转出个纸袋来,“没看过《宝莲灯》么!里面杨戬对沉香说的话还记得么?” 路明非下意识把接过纸袋,抱在怀里:“记得是记得……好像是沉香说‘差一点,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一定是练功的时候总是差不多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刻差一点!”姜枝想都没想就把后面的台词念了出来,“要想关键时刻不差那么一点,平时就不要总是差不多差不多!” “哦。”路明非心说可还有一句话叫难得糊涂嘞!得过且过也算是一种人生态度嘛。 可为了不惹姜枝生气,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这里面装的什么啊?”路明非转而研究起姜枝递给他的纸袋,“怎么这么烫?” 打开纸袋的瞬间,热气和少女的话语一并涌现: “我就猜到你为了背那几张图一夜没睡,而且我还猜你没来得及吃早饭。怎么样,我应该没猜错吧?” “我噻姜姐你好像是我肚里的蛔虫!我吃没吃饭你都知道。” “呕,好恶心,谁要当你肚里的蛔虫?快吃你的,再不吃待会儿考试都要开始了!” “是!长官!” 在楼下小路旁的长椅上,路明非从纸袋里取出刚出炉没多久的包子,一口咬下。 卡塞尔学院不愧是贵族学院中的贵族学院,就连食堂的包子都是用和牛还有名贵海鲜和馅的,姜枝说有的甚至还放了黑松露还有上好的伊比利亚火腿。路明非大嚼着包子,手里抓着杯热牛奶,眼珠子漫无目的地乱转。 这时他才发现天气似乎已经转凉了,仿佛一夜间夏天过去而秋天到来,男生们扣紧了校服的扣子,女生们也纷纷套上了保暖的袜套。路明非视线转到身旁的姜枝身上时发现她原来也在校服裙子下加了御寒的厚黑裤袜,更显得双腿纤长漂亮,鞋子也适时换成了精致的短靴。 为了不重演上次被姜枝当场逮捕的惨剧,路明非做贼心虚似的迅速移开视线。 “味道怎么样?”姜枝忽然问。 “还好啦……”路明非答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自己没吃么?” 姜枝闻言就嘿嘿嘿地笑,有点坏,又有点心虚,所以移开了视线: “哎呀,没办法,都怪学院!卖的这什么包子,馅儿一个赛一个怪!听起来跟黑暗料理似的,我还看见有草莓芝士馅儿的!” “草……草莓芝士馅儿的?”路明非心说这他妈是哪儿来的异端!包包子的师傅是欠上火刑架了么! “所以啊,”姜枝一脸无辜,“我寻思味儿实在太怪了,我不一定吃得惯,就想找个人帮我尝尝……” “原来我就是个试药的!姜枝你好狠的心!”路明非痛心疾首。 “胡说八道,试药的哪有你这待遇!”姜枝理直气壮,“你知道这几样包子有多贵么!我自己都不舍得吃!”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路明非不说话了。 这时候姜枝又好奇地问了一遍: “所以好吃么?” 路明非犹豫了下,又咬了口手里的包子。 “还不错啦。”他说。 卡塞尔学院的大厨委实是业界精英行业魁首,虽然包子的馅料听起来一个比一个唬人,可吃起来味道居然意外的都不错。 黑松露、帝王蟹、神户的和牛、伊比利亚的火腿……路明非吃着手里不知道要多少美元一个的包子,脑海中却不知为何浮现出家门口不远处的早点摊。秋冬天凉,路过那家早点摊时却总是热气腾腾,刚出炉沁油的肉包子一块一个,再配上碗熬得稀烂黏嘴的小米粥,舀一大勺糖,三个肉包子,就能让他心情好上一整个上午。 只是再无故国味。 路明非三下五除二啃完了姜枝给他带的几只包子,又两口把那杯热牛奶喝完。 “报告长官!我吃饱了!”他说。 “那就走吧。”姜枝也跟着起身。 两个人便离开长椅,沿着小路,慢悠悠一路走到了考场楼前。 楼前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姜枝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时间正正好好,没迟到。” “不愧是姜姐!果然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刚收了姜枝好处的路明非自然不遗余力地狠狠拍马屁。 “那当然,”姜枝却一脸理所应当地欣然接受了路明非的吹捧,“我是谁?我可是你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姜姐……” 路明非心说确实!您不仅是姜姐!还是我路明非的衣食父母! 可这时姜枝忽然用胳膊肘碰碰他。 “欸。”她语气微妙,一脸促狭。 “嗯?怎么了?”路明非没搞清楚状况。 姜枝目光朝他手上转悠,脸上浮现出招牌式的狡黠笑容。 “楚师兄那套高冷范儿其实不适合你啦,”她耸耸肩说,“就算你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着也跟电视剧里那些龙套小混混差不多,活不过两集的那种……” “嘎?”路明非大囧,“姜……姜枝你刚刚都看到了?” 他心说不要啊那种事情!这也太丢人了!被姜枝亲眼看到自己像个弱智一样在那儿面无表情双手插兜扮酷什么的…… 姜枝没说她究竟看没看到——虽然事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路明非心说姜姐你要不还是杀了我吧! 姜姐却并不打算动手满足路明非的心愿,她只负手而立,在教学楼前,好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但是勇气可嘉哦。” 她拍拍路明非的肩,毫不在意周围人对她和路明非投来的注视: “所以走吧,小路同学,该我们大闹天……不,该我们大闹龙宫了!” —— 12.要好好的 大闹天宫的是只猴子,后世尊称为孙大圣,打算大闹龙宫的却是两只小老鼠。后面的小老鼠叼着前面小老鼠的尾巴,两只小老鼠正大光明穿过人群,上楼,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只穿靴子的猫。 是陈墨瞳。 今天她穿了条牛仔裤,长腿矫健,侧过头时耳垂上银色四叶草的坠子跳跃。 路明非看到陈墨瞳的瞬间就紧张起来,心说真是仇人路窄!昨天他跟姜枝刚爆掉师姐和她男朋友,今天师姐就找上门来了! 姜枝倒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得很甜: “师姐早!” 陈墨瞳斜眼瞥她,倒是没打算公报私仇: “早。” 她又看了眼大老鼠身后惴惴不安的小老鼠,挑挑眉说: “路明非?” 被点了名的路明非下意识要稍息立正,喊到。话刚到嘴边陈墨瞳又开口了,不咸不淡: “两天没见,成大明星了?你参加3E考试的时候整个学院都在念叨你的名字……” 路明非心说难道我是阿尔萨斯么!快取朕的霜之哀伤来! 他好像没听见陈墨瞳话里隐藏的那点讥诮意味……当然也有可能是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无论如何那天这位跟他不算熟悉的学姐还是盛装打扮给他救了场,说来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师姐说句谢谢…… “谢谢师姐。”于是他说,在这个略有些尴尬的时机。 陈墨瞳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或许对她这样的人来说,那天帮路明非不过是举手之劳,就好像你在街上见到了只无家可归瘦骨嶙峋的小狗,看它可怜,就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根火腿肠。 “到你座位上去,快开始了,监考老师是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我负责收答卷。”陈墨瞳耸耸肩。 说曹操曹操到,自由一日最后登场的小老头从门外走了进来,冷冷环视整个考场,他的眼神让路明非想起了仕兰中学那个留平头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威风凛凛。 “全部人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小老头提高了声音。 “首先,任何作弊都是禁止的!违反者将被取消资格!我作为风纪委员会的主席奉劝你们不要试图挑战学院的监考手段!整个考场都被监控覆盖,也不要试图用电子设备作弊!相信我,历年来在这里完成考试的天才数量远超你们的想象!你们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作弊手法都有人尝试过……” 路明非在放着自己名牌的桌子后坐下。 讲台上曼施坦因教授还在进行他那番气势磅礴的演讲,从名字推断,这位头秃得近乎发光的小老头显然是位血统纯正的德国人,该说是德国人的种族天赋么?明明只是宣布考场纪律而已,却让他搞得好像阅兵大会。 可是才怪嘞,以前真有人尝试过留学八年然后摸清3E考试的出题规律么?路明非心想未必,今天他就要和姜枝让曼施坦因教授小刀剌屁股开开眼! 周围其余新生也逐个落座,像在种萝卜,一根萝卜一个坑,很快坑全部被填满。 路明非是最后落位的几根萝卜之一,落位之后,他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打量其他萝卜。 其他萝卜似乎都来自天南海北,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脸型,却是一水儿的卡塞尔学院制服。离路明非最近的是根印度萝卜,长得还挺帅,酷似那些动不动就会劲歌热舞的印度电影里的男明星。 “是路明非么!”印度萝卜双眼一亮,帅得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你好!我叫奇兰!是新生联谊会的主席,很高兴认识你!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路明非受宠若惊。 他还从来没被人当偶像追捧过,得意之余他忽然想起姜枝。 就像平时及格就算成功的坏学生忽然有天考了好成绩,便迫不及待要把试卷甩到自家爹妈脸上,说你们看你们看!其实你们的儿子是个天才! 姜枝的位置在考场角落,路明非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旁边的女生说话。 那是个娇小的女孩,坐在姜枝左手边,背对着路明非。 阳光下她的肌肤白得近乎冰雪,淡金色的长发编成辫子又扎成发髻盘在头顶,露出修长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路明非无端觉得女孩会是天生的芭蕾好苗子,想来在剧场中,身着白裙的女孩踮起脚尖起舞时将必将成为那颗最耀眼的明珠。 在考场这片萝卜田里,她俨然是除了姜枝以外最标致的那根萝卜! 路明非心里一跳。 他莫名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女孩……但这完全不现实,来卡塞尔学院之前他见过的金发姑娘摞起来恐怕都不够一手之数。 是姜枝口中那位来自俄罗斯的室友么?以姜枝对社交的冷淡态度,能跟她说上话的人委实不多。 路明非刚这么想,就看见姜枝对他转过头,似乎是发现了他在偷看。 没由来的,路明非有点心虚,他下意识要移开目光,却看见姜枝若有所思,视线在他和金发少女之间折返——片刻后她似乎懂了什么,先是震惊地睁大眼,而后一脸欣慰,冲路明非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又朝金发少女的背影努努嘴。 奇妙的是路明非还真看懂了她这一套丝滑小连招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小子!胆肥了!居然知道拱白菜了!为父甚是欣慰啊!怎么样怎么样?需不需要为父当僚机帮你搞点机会出来? 路明非忍不住要捂脸。 他心说姐姐你脑洞能别这么大么……虽然他也说不出来他对金发少女那一瞬间的悸动来自何处。 恰好此时讲台上的曼施坦因教授又发了话: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可不是社交的时候,如果你们没能通过这场3E考试,也不必在本校进行这些无用的社交了。以及,考试开始之前,请把你们的手机关机,和你们的学生证一起放在桌子右上角。” 路明非赶紧把头低下来,照做。 把那部从叔叔那儿继承来的二手手机和学生证搁到桌角后,路明非正襟危坐,心说姜姐别搞!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自从那天跟陈雯雯表白之后,我就已经心中再无悲喜,封心葬爱了…… 前面姜枝见状轻轻“啧”了一声。 还是不争气啊小路同学,她想。 路明非猜的没错,金发少女的确是姜枝的室友,那个叫零的俄罗斯姑娘。 如今姜枝坐在零旁边,满眼都是少女白的发冷的肌肤,还有那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 有人说毛妹,也就是俄罗斯姑娘大多是燃烧着颜值长大的,据说每个俄罗斯姑娘年轻时都是够格成为王妃的标致美人!可一旦她们结婚生子,身材就会迅速发福走形,变成面目可憎的俄罗斯大婶。 姜枝不知道零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样,但至少现在她还是个娇小漂亮如精灵般的好姑娘。 最棒的是她还特对姜枝胃口!有事绝不bb,只默默动手,姜枝就喜欢这种人狠话不多的好姑娘! 就是不知道小路同学好不好这口三无冰山萝莉……似乎是不好的,小路同学好像只好那口矫揉造作喜欢穿棉布裙子和平底鞋,留长发的文艺女青年。 愁啊! 姜枝叹了口气。 都说冲淡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要么是时间,要么是迅速进入下一段感情……她该上哪儿去给小路同学找个长发飘飘的文艺女青年呢?要知道卡塞尔学院是龙窝不是豆瓣! 这时黑色的幕墙从雕花窗户的夹层里移出,所有窗户都被封闭起来,教室的壁灯倒是亮了起来。 姜枝下意识看向讲台上的诺诺和曼施坦因教授,发现他们一脸淡然,而考场里绝大部分的新生亦然,只有路明非那个小衰仔不明所以,有点紧张地扭头四处张望。 诺诺走下讲台,沿桌发放试卷和削好的铅笔。 试卷到手,教室里接连响起轻轻的吸气声。 并非是考题太难,而是因为试卷上根本是一片空白! “不要怀疑,试卷是没问题的,并且这场考试允许自由讨论,”曼施坦因教授说,“那么,祝你们好运,亲爱的新生们。” 说完,他就和诺诺一并退场了,只留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新生们。 新生们个个摸不着头脑,果真像满地满坑呆头呆脑的萝卜。 姜枝却不慌不忙,她捏住铅笔,抬头,看教室里的扩音器,心说歌来! 于是果真有歌声响起——那是首劲爆的摇滚乐,是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 it》。 正如废柴师兄所说,学院会把考题藏在音乐里!想要读出考题,就必须凝神定气,努力捕捉音乐中那一段不合群的旋律,就像在羊群里找出那只与众不同的黑羊……然后,和废柴师兄提供的题库配对,并在答题卡上描绘出相应的曲线。 姜枝聚精会神,打算照做。 可这时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是个女生,相貌有相当明显的雅利安人特征,金发,容貌秀丽——说来龙族基因似乎会优化人的相貌,整个卡塞尔学院无论男女老幼就没一个长得难看的。 那女生起身之后摆臂!抬腿!俨然是位舞技精湛的专业舞者。她打着旋,裙摆如花朵般绽开,挺胸收腹,从教室角落直切教室后面那片空地。 在她眼里空地仿佛就是光芒四射的舞台,她在舞台上旋转,跳跃,又缓缓坠地,扬起修长的脖颈,宛若天鹅之死。 姜枝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她发觉那女生起舞时表情始终含情脉脉,而眼神却是空洞的。她是在一个人跳舞,却分明有个看不见的人牵着她的手,引领着她的每一个舞步! 然而“起舞”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整个教室,几乎所有新生都在“起舞”,一时间兵荒马乱,群魔乱舞。 有人在抽泣,一边抽泣一边奋笔疾书,哀叹他那仍在贫民窟艰难生活的母亲;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黑板前,像喝多了苦艾酒的梵高,手持水笔在黑板上倾情挥洒,水笔用完了墨都不肯停歇;还有人呆呆地坐着躺着,眼神空洞,仿佛死神已悄然降临到这间教室里,收割走了这些人的灵魂,留在原地的不过是空无一物的皮囊罢了。 “灵视开始了。”教室外曼施坦因教授借助监控观察着教室里群魔乱舞的新生,“都说混血种会在各自的灵视里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情况严重么?”他旁边站着精神医师富山雅史,“我准备好随时给新生们提供急救了。” “稍安勿躁,”曼施坦因教授用了个成语,“昂热校长说了,今年的新生平均素质不错,尤其是那位‘S’级新生路明非和另外两位‘A’级新生……你看。” 他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向富山雅史。 果然,平板电脑显示的画面里,在那片兵荒马乱中,有三个人仍旧镇定自若,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金发少女始终安安静静的;她旁边的姜枝则好奇地盯着那位跳舞的女生看个不停,看上去倒像是位合格的观众;而备受关注的S级新生……倒也不赖!就像长坂坡七进七出赵子龙怀里的阿斗!他不仅一声没哭,还干脆…… “教授,路明非好像睡着了欸。”旁边的诺诺幸灾乐祸地说。 曼施坦因也愣住了,连忙接过平板。 正如富山雅史所说,校长看重的S级新生,开学即打爆了两位二年级学生领袖,堪称是本校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的路明非……居然就在这么一片兵荒马乱里果断睡着了! 教室里姜枝也发现了这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她心说路明非你这小子是真不想在卡塞尔学院待了么?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着?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别来参加这场3E考试不就好了么? 反正曼施坦因教授都说了,考场里的新生们可以随便讨论,于是姜枝干脆起身离开座位,想去看看路明非究竟是怎么个事儿,要是丫真睡着了她得把丫喊醒啊,要是进那什么灵视了倒另说。 在她离开座位的瞬间,黑暗骤然降临。 像停电了,这间密闭的教室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姜枝被粘稠的黑暗吞没了,下意识伸手。 她记得她旁边就是桌子,在这种环境里能摸到点东西总是会让人安心些的……可她摸空了,那里没有桌子,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透彻干净的黑暗。 怎么回事? 难道是灵视么?可她和路明非难道不都对言灵·皇帝产生不了任何共鸣?为什么她能在3E考试中产生灵视? 姜枝思考着这些问题,慢慢向前摸索。 废柴师兄说混血种会在灵视中看到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可她看到的分明只有无止境的黑暗,是废柴师兄骗了他们么?还是她和路明非作为没办法和言灵·皇帝产生共鸣的奇葩本身就是两个特殊的个体? 也不知道小路同学在灵视里看见了什么。 姜枝忽然有点好奇了。 还是先关心自己吧,旋即她又想,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呢,还有空关心别人呢。 她继续前行,果真像渡过黑暗之河的泥菩萨。 也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忽地亮起些许微光,仿佛指引方向的北极星——姜枝没有犹豫,径直向那点微光的方向走去。 微光渐渐明亮起来,黑暗便被驱散。光亮中姜枝的身体仿佛被融化了,像浸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让人不想睁开眼。 然后是一声响亮的啼哭。 姜枝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混乱中另一个声音如释重负,说:“恭喜恭喜!是个女孩!” 又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接过去,姜枝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产房刺眼的灯光,还有尚且年轻的一男一女。 男人留着平头,一脸初为人父的紧张和难以掩饰的激动,他盯着她,好似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枝琴!你快看!我们的女儿……这是我们的女儿!”男人把她抱到了产床上的女人身旁。 彼时男人刚从工地回来,披霜带雪,接到了妻子生产的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来了医院,进了产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妻子身旁小床上,安安静静的,皱巴巴的小东西。一种奇妙的情绪充盈了他的胸腔,他站在小床前,紧张得近乎手足无措,明明是数九严寒的天,他却觉得浑身发暖,工地上那些操蛋的事好像从此刻起都变得不重要了。 “姜……枝琴!枝!就给她取名叫姜枝好了!枝枝!就叫她枝枝!”男人脸上洋溢着得意和喜悦。 “枝枝,爸爸爱你!” 这是后来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那似乎是姜枝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至今想起来,上面仍裹着一层蜂蜜色的暖光。 直到父母间的争端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升级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张轻飘飘的亲生子鉴定书如法槌般轰然落下。 产房消失了,黑暗中又浮现出那个冷清空旷完全称不上是“家”的房子。 “爸爸还是爱你的,枝枝,所以跟爸爸好不好?” 男人对她说,仿佛哀求。 姜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真悲哀啊,她想。 爸爸是很可怜的人,可妈妈好像也从来没对不起过她,两个人都对她很好,围在她旁边转着圈似的说爸爸/妈妈很爱你,所以枝枝跟我好不好? 枝枝究竟该跟谁呢?枝枝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枝枝会想人要是可以分裂成两半就好了,这一半跟妈妈那一半跟爸爸。 可是人类没有这种功能,所以枝枝决定谁也不跟,因为跟了一个人就意味着另一个人会伤心。 于是理所应当的,她同时被爸爸妈妈两边视作是了叛徒。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啊,后来过了很久姜枝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家”亦如烛火般熄灭,隐隐有海浪的声音响起。 姜枝坐在岸边,小腿悬在半空,呆呆地看着浪来浪涌。 她记得这是父母离婚后不久的一天,那天她诸事不顺,房租都交不起了几乎要被房东扫地出门,父母都不愿意给她交房租,好像这样就能逼迫她做出选择似的……浑浑噩噩中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来到了海边。 这时有个叔叔开车路过,大惊失色,说闺女你别想不开呀!快下来! 叔叔是个好心人,以为她想不开要投海自尽,可她其实只是想看看海。 岸边叔叔陪她聊了一下午的天,直到黄昏染红海面。叔叔说哎呀这算啥,人生没多少过不去的坎!其实叔叔也挺惨!明明爱的人就在那儿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幸好叔叔把他们俩拜托给了能信得过去的人! 看开点!虽然人生不一定会好起来,但是也很难会更糟糕了不是么? 最后叔叔还硬塞给了她一千块钱,姜枝执拗地想知道叔叔的名字,好以后还给他钱,叔叔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说我叫楚天骄!绝代天骄那个天骄! 海潮声也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姜枝坐在电脑前,抓着手机,手机里老妈对她说她认识了个靠谱的男人,问她要不要过去一起生活。 这时姜枝神经早就被锻炼得无比坚韧了,所以就“哦”了声,说不了,祝老妈你过得幸福! 可挂了电话,她却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也清楚这件事,父母离婚后总会组建起新的家庭,会有新的孩子,会对新的孩子说爸爸妈妈爱你! 就像他们以前对自己说的一样。 可还是会难过吧,就好像自己反而成了多余的那个,或许不久之后就会被替代被遗忘,无人关心,亦无处可去…… 这时候旁边有个贼兮兮的小子凑了过来,问姜枝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陪你通宵吧!咱们打一晚上游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游戏!不行我请你通宵! 姜枝有些好笑,说路明非你哪儿来的钱?还请我通宵…… 路明非一脸肉痛,但还是很有义气地说没关系!你不用操心这个!山人我自有妙计! 那天他果真回家拿钱,请姜枝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 后来姜枝才知道,路明非因为偷钱被叔叔婶婶骂了个狗血淋头,扣了小半个月的零花钱。 网吧也熄灭了。 于是又只剩下满目的漆黑。 姜枝有些恍惚地在黑暗中前行……她心想这黑暗难道是她人生的底色么?也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的确过得不太如意。 可总会有那么些亮光。 譬如父母偶尔的关怀,譬如那个叫楚天骄的好心的叔叔,譬如挨骂被扣生活费也要请她上网的路明非……每当她觉得了无生趣时,总会有些光明的温暖的人窜出来,拉她那么一把,让她觉得好像活着也还真不赖。 “要好好的啊。” 他们好像在这么说。 黑暗中好像有个声音也在这么说。 姜枝下意识抬头。 又有一团光在她面前柔和地绽开。 紧接着黑暗中忽地下起了雪,裹挟着呼啸的风声。 姜枝从来没见过如此盛大的雪,盛大得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 雪中矗立着被冻结的,如林的人影,他们跪拜,他们叩首,向掀起这场暴风雪的那位君主……向这冰天雪地之中屹立着的那个孤单身影。 被狰狞鳞片包裹着的,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护住了怀里琉璃般易碎的女孩。他身上遍布刀伤,有锋锐的,树枝般的长枪贯穿了他的心脏,他尚未死去,却也奄奄一息。 在生命的最终,男人身上的鳞片缓缓褪去,露出下面残破褴褛的身体和沧桑的脸。他注视着怀里的少女,细密的裂纹在他脸上扩散,像一具随时可能解体的脆弱瓷器, “姜枝……” 男人勉强挤出笑容,轻声呼唤少女的名字: “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不堪重负的身体和行将崩溃的大脑似乎只能支撑他说出这样简单的话了,就像个坏掉的,只会单调重复“你好”的娃娃。 要好好的啊要好好的啊要好好的啊…… 他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某个瞬间仅存的生机终于断绝,那双古奥威严金色瞳孔彻底熄灭,漫天飞舞的雪花将他覆满,变成一座落满雪花的雕像。 寂静中忽然隐约响起一声叹息。 “这是第多少次了……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她啊……我愚蠢的哥哥……” 姜枝没有听到那声叹息。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攥紧了。她呆呆地看着缓缓闭上了眼的男人,靠五官熟悉的轮廓和始终耷拉着的眉眼她终于认出了这家伙究竟是谁,可这家伙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疲惫如此寡言?就连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白烂话都没了,就好像他已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和别离,曾经那个衰仔竟也有了男人应有的担当和胸襟,终于成了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他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个蔫了吧唧的小衰仔到底要吃多少苦,才能变成现在这样的沧桑男人呢? 一想到这件事,眼泪便缓缓漫过了眼眶。 “为什么是你啊……” 姜枝喃喃问。 怎么会是……路明非呢? —— 13.大怪物和小怪物 “因为这是他的命运。” 黑暗中有个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 “谁?”姜枝猛地抬头。 “是我。” 漫天风雪忽地静止,死去的男人尊雕像般屹立在风雪之中,熄灭的黄金瞳中倒映着纷飞的细雪,像只小小的,剔透的雪景球。 突兀有一束瓷白月光落下。 那果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月光纤细,黑裙白发,眸子却是淡淡的金色。她从天而降,仿佛《圣经》中的天使,漫天的细雪大概就是这位天使散落的羽翼。 古德里安教授在入学辅导时曾说过,黄金瞳是龙族和龙族混血的标志。眼前的女孩子倒也有一对淡金色的瞳子,可为什么……她的瞳孔并非狰狞的竖瞳? 但她的脸却分明让姜枝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姜枝守在死去的男人身旁,警惕地盯着少女,活脱脱一只弓背呲牙的小猫。 她不知道这少女是谁,按理来说混血种在灵视里见到的不都该是扭曲的线条么?可她见到的为什么是濒死的路明非和陌生的少女? 又或者这是某种预言? 难道她见到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未来路明非那小子会在暴风雪中拥抱着她死去?那周围这些朝路明非跪拜的冰雕又是什么?敌人?还是友军?他们是怎么沦落到这境地的? 仔细看装备,这支追杀她和路明非的联军成分相当复杂,有武装到牙齿的特种部队也有燃烧着黄金瞳的混血种,人种不一肤色各异。 看架势路明非悍然是成了全球公敌这个级别的人物……见鬼!这小衰仔究竟是闯下了何等的弥天大祸才会被这样一支联军追杀?现在撇清和他的关系还来得及么? 这么腹诽着,姜枝却向前踏了一大步。 这时候她就不像小猫了,反而变成了只随时会发飙的老母鸡,把路明非紧紧护在身后,要和从天而降的少女玩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你也是来杀我们的么?”她低声问。 “当然不是。”少女摇头。 “那你是谁?” 少女没有回答。 她自顾自转过头,看向远方。黑暗中她那头银白的发丝上仿佛跳跃着淡金色的火焰,就连她身上那袭黑色长裙的裙摆也像流动的火焰摇曳不休。 “你看。”她说。 “?”姜枝下意识转头朝少女看的方向看去,可目所能及的除了一片黑暗再无别物。 看什么?明明什么也没有…… 姜枝刚想这么说,耳边却突兀酝酿起低沉的轰鸣,而后是某个庞然大物舒展身体时发出的,流水般的响板声。 黑暗在蠕动。 地壳跟着迸裂,炽红的岩浆喷涌,带来点点光明,光明中巨大而完美的盾形鳞片轮廓被勾勒出来,明灭闪烁——那是本不应存在于世的怪物,祂诞生时诸神都为之震怒,因而掷下雷霆,妄图将祂扼杀在襁褓之中。 雷光在黑暗中炸响,在那一瞬的光明中,姜枝看到了破壳而出的,夭矫的巨龙。 翼如垂云,庞然若山,当祂挥动双翼时,仿佛能遮蔽整片天空,掀起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的飓风与巨浪。 那是一切龙族的起源,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 祂便是黑色的皇帝……黑王尼德霍格! 黑色的巨龙无声地翱翔在黑暗中,隐隐有神圣而近乎狂热的诵经声响起,它们说: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伟哉!伟哉!伟哉!” 黑色的皇帝却无意去理会那些狂热的颂唱者,祂悬浮在这颗孕育了祂庞大龙躯的星球之上,张开双翼,在大地上投下庞然的,十字架般的影子。 下一刻,祂向曾经的忤逆者们宣判了刑罚。 人类有史以来记载的最强的地震是智利大地震,震级是从未有过的9.5级。地震学家甚至认为这场地震已经接近地球在一次单独地震中能够释放能量的理论上限,相当于2.7万颗广岛原子弹同时爆炸,其威力甚至让地球的自转轴都发生了微小偏移。 可如今,在那黑色的皇帝降下旨意后,地壳开裂,行星震颤,大陆板块的海岸线被重塑,全球多个火山带被激活,包括日本的富士山和美国黄石公园里那座超级火山。日本群岛将带着和服、和牛、海鲜和享誉世界的ACG文化彻底沉入海底。紧接着又有新的岛屿被剧烈的地质变化制造出来,与此同时一道道白线沿着海面向四周扩散——那是足以将一切淹没的超级海啸。 这是仅存在于理论上的10级超级地震,如今它经由黑色的皇帝的旨意降临在了这颗星球上。 “看啊,”姜枝听到少女轻声对她说,“这便是世界的终结。” 姜枝深吸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她冷静下来,“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未来黑王尼德霍格会重临世间,毁灭整个世界?” 少女却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未来,这是过去。” “过去?”姜枝愕然,“难道我们的世界已经被毁灭过一次了?” 少女又摇头。 她没有回答姜枝,而是慢慢走到了雪中的路明非身旁。 “你要做什么!”姜枝警觉起来。 她正要扑过去挡住少女,少女却伸手,屈指,轻轻弹在她额头上。 一瞬间,盛大的光明吞没了黑暗。 光明中,有模糊的图景出现在了姜枝脑海中。 先是水下,狰狞的巨龙挥动尾部的骨刺,贯穿了红发少女的身体,水中少女的红发娓娓散开,生命正不可逆转地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出去。 少女身旁的潜水服里竟映出路明非的脸,他惊恐地看着少女死去,那对再普通不过的茶色眼睛里居然亮起威严古奥的金色。 “我同意了!我和你交换!不要死!师姐……不要死!”他咆哮着,像只猴子般动作滑稽地向少女扑过去,想去抱住那个纤细的女孩。 他奋力挣开了潜水服,水底便漾起连串细碎的气泡,遮蔽了姜枝的视线。 气泡散去后,她竟置身于某处地铁车站里。 铁色的巨龙掀起了电弧、风暴和熔渣的狂潮,介于人和爬行类之间狰狞扭曲的年轻人被狂潮抛飞。 幸好在落地之前有人接住了他——又是路明非,一截钢筋被巨龙的领域裹挟着,贯穿了这衰仔的小腹。 他似乎很疲惫了,低着头,握紧了拳。 在巨龙的领域即将要彻底完成,将他和他怀里那个快要死掉的年轻人化为齑粉前,姜枝听到他轻轻地说: “交换。” 巨龙狂舞,掀起的铁流吞没了一切。 而后是一口庞大的竖井,庞大到好像足以容纳下将整个世界都淹没的雨水。 竖井中那个衰小孩跪在地上,他怀里是素白干瘪的女孩。姜枝看到竖井圈起的狭小天空中有白色的流星飞过,流星的尾迹下衰小孩沉默地给女孩换上那件漂亮的露肩塔夫绸白裙,旁边有只被打开过的手提箱,里面放着满箱的玩具……一只小黄鸭歪歪扭扭地落在衰小孩脚边。 “交换。”他说。 而后雨幕轰然落下,模糊了视线。 雨幕散去后,出现在姜枝眼中的竟是个全然陌生的路明非。 西装革履,长风衣潇洒帅气,就连发型都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再也不像喜鹊见了都想下蛋的鸟窝了。 姜枝竟觉得这样的路明非有些陌生……直到路明非跳上桌子,表情凶狠地从后腰抽出两把沙漠之鹰来,对准了面前的富山雅史,说谁要把师兄弄没我就跟谁玩命! 再然后画面骤变,路明非不是在学院的心理咨询师了,而是来到了家医院。 姜枝看到走廊里八足的骏马驮着身披蓝色风氅的高大身影,那身影漠然地注视着无处可逃的红发少女,抬手,投出了那柄必然会命中的长枪昆古尼尔。 这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为红发少女挡下了那柄长枪。 长枪如活物般扭动抽搐,黑影一半的身体枯朽碳化,另一半脸上却带着苍白的笑意。 “交换。”他又释然地说。 于是世界骤然熄灭。 眼前再出现亮光时,那个神秘的少女正站在路明非身旁,伸着手,似乎想去触碰男人遍布裂痕的脸,但最终她还是垂眸,收回了手。 姜枝盯着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消化完了刚刚她看到的那些片段。 “这些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她问,“还是说,和世界末日一样,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少女不语。 姜枝“嘶”地吸了口气:“你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要真是这样你应该早就对我动手了。既然非敌,那就是朋友咯?既然如此,这位朋友,你何妨不把话说得明白点?” 说着姜枝甚至开始盘算起动手的话她的胜算能有几成。 很可惜,虽然面对路明非那个衰仔时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可面对这个来历成谜的少女,她有的那点力气和手段恐怕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她不是韦恩老爷,打又打不过,就只能想办法交涉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她问。 “四分之一。”少女忽然说。 “什么?”姜枝皱眉。 “每次交换,他都要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少女轻声说。 “……” 姜枝迅速反应过来,刚刚少女向她展示的片段中,路明非说“交换”的次数正好是四次! “然后呢?”她下意识问,“交换完全部四分之一生命会怎么样?” 少女转头,看着已然成为雕像的路明非,神情忽地哀伤起来。 姜枝心说你倒是讲啊!到底会怎么样!光瞅着那边的路明非做什么!那是我的小弟不是你的情人好么!你老那么含情脉脉地看他作甚! 她有点不耐烦了。 可这时静止的风雪忽地再度呼啸起来! 密集的风雪遮蔽了视线,姜枝几乎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刮倒,她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想回答也就算了突然搞这一出是做什么…… 眼前的风雪中突兀出现了个模糊的影子,是那个神秘少女么?可看轮廓不像啊……姜枝喘着气,艰难在暴风雪中挪动双腿,试图接近那个孤零零的影子。 不久后她终于跟上了那个影子,风雪中她艰难地睁大眼,想看清那究竟是谁。 然后,她看到了路明非。 ——在漫天风雪中拖着几乎被冻坏了的右腿,满脸疲惫,却依旧不肯放弃,朝某个方向固执地前进的路明非。 他已经很累了,姜枝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眉毛上都结满了冰霜,嘴唇皴裂冻得发青,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也没有休息,他理应要死了,可却有什么东西支撑着那具行将就木的身躯,前进,继续前进。 他要去哪儿?姜枝愣住了。 “他要去赶赴命运。”身旁再度响起少女的声音。 “命运?”姜枝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少女。 “对啊,命运。”少女轻声说。 “他其实是个怪物,你知道么?”她又问。 姜枝心说怪物?怪物在哪儿?我只看到一个喜欢打星际争霸梦想是跟喜欢的女孩开家网吧还有可以不限量吃肯德基炸鸡,志向是混吃等死的废柴好么!你管这叫怪物?那、那您这怪物还挺萌的…… “可这世界上还有个最大的怪物……”少女低声说,“那个怪物的名字,叫命运。” “命运这个大怪物会馈赠给他这个小怪物很多东西……梦寐以求的名校录取书,高贵的S级学生身份,一扇告别平凡渺小人生通往所谓真实世界的那扇门……他喜欢的女孩,照顾他的师兄,仗义又豪爽的老大,还有眼里只有他的无比喜欢他的女孩……” “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其实都是大怪物为了让小怪物乖乖听话的手段。” “还记得猫和老鼠么?有很多集里,汤姆为了让杰瑞乖乖中它布置好的陷阱,会先给杰瑞一点甜头——它会沿路播撒杰瑞最喜欢吃的奶酪,这样那只小老鼠总会忍不住出洞的。是啊,哪有小老鼠会拒绝得了奶酪的诱惑呢?” “就像小怪物没办法拒绝大怪物给他开出的价码。” “大怪物很清楚小怪物想要什么,它是个相当高明的猎人,比汤姆那只蠢猫实在聪明太多了——小怪物想要爱,它就给小怪物爱;小怪物觉得自卑,它就把小怪物带进世界的暗面,还顺带让小怪物成了高贵的S级新生;小怪物想要被爱,也有女孩子来满足他的愿望,它甚至能为小怪物找来同为怪物的女孩,怪物理应要和怪物作伴……” 听到这里姜枝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似乎猜到少女要说什么了……而少女果然看着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小怪物低声说: “可茨威格曾在他的《断头皇后》里说过:‘命运馈赠给你的每一份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是,小怪物会再度失去一切。” 少女的声音轻细好听,可在姜枝听来,她的声音竟比漫天的冰雪还要冷: “于是照顾小怪物的师兄消失了。” “于是喜欢小怪物的女孩死掉了。” “带他离开自卑又渺小人生的,光芒万丈的女孩子是他那个豪爽又大方的老大的未婚妻,就连网上认识的偶尔会跟他切两把游戏的网友都是他亲手杀死的。” “大怪物总会满足小怪物的要求。” “就像小时候,说兔子好可爱我想养只兔子的你,父母满足了你的愿望,给你买来了小兔子。你开开心心地把那只小兔子养大了,你给小兔子喂最新鲜的青菜,给它看病,拿着故事书给它讲故事……可有一天放学,你发现小兔子突然消失了,你找遍了整个家也没找到它,最后你看到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给你一盆热气腾腾的肉,笑着说那只兔子还真是肥……” “小怪物就是那只可怜的兔子。” “命运馈赠给他的每一件礼物都是为了将他推入绝望深渊所布置好的奶酪,小老鼠一边吃着奶酪一边往捕鼠笼里前进。到后面或许他自己都猜到他要命不久矣了,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只能前进,前进,继续前进,直到一切的终结。” “你看。” 少女转头,看向风雪中拖着条短腿,却依旧一脸麻木前行的路明非,低声说: “他已经快到那个地方了。” “他已经快要……去到那个钢铁的王座了。” 姜枝却忽地冷笑起来。 “谁他妈碰我的兔子,我就跟谁玩命!”她一字一顿说。 此刻她突然就有了点狠厉,倒和刚刚脚踩在会议桌上,拔出沙漠之鹰就要找人拼命的路明非一样了……本来他们其实就很有些相像之处。 尤其是被惹急眼之后。 少女说路明非是小老鼠或是兔子那样的东西,那她也是了,其实小老鼠和兔子都是被惹急眼了会咬人的家伙啊。 “是啊,”少女看着路明非的背影轻声说,“谁碰你的兔子,你就要跟谁拼命——小时候老爸让老妈杀了那只兔子之后,你整整两个月没跟他们说话。大人都以为小孩子没心没肺,发过的誓很快就会忘记,可其实小孩子都是很记仇的动物啊,这件事你大概会记上一辈子,永不遗忘。” “兔子那件事我来不及阻止,所以才难以忘怀,”姜枝死死地盯着少女,“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绝不会让它死掉——路明非也一样。” “告诉我!”她说,“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小路那该死的命运!” “还有……” 她顿了顿,眯起眼:“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我小时候的事?明明这件事我连小路都没告诉……” “你……到底是谁!” —— 14.万籁俱寂 “让我来猜猜吧,你的身份。” 姜枝端详少女那似曾相识的眉眼,福尔摩斯似的绕着少女兜圈子,那对近乎纯黑的眸子大概就是名侦探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少女任凭姜枝打量,一动不动,安静得好像一株茂盛的水生植物。 “按理来说,应该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才对,”姜枝边转圈边说,“本来我就没跟别人说过,小路已经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了,可他也不知道。” “大概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爹老妈他们可能都把这件事忘了,因为当时我既没哭也没闹,如果当时我又哭又闹的话他们大概还会有印象……大人总是这样咯。”姜枝耸了耸肩,“小孩子在乎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为了某件事又哭又闹的倒是很值得记下来,时不时提起,好像不停去揭你童年的伤疤很有趣似的。” “既然当事人都不记得了,用排除法,排除掉老爹和老妈……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姜枝缓缓吸了口气,停下来,在少女面前站定。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少女降临此地时她们之间的一问一答—— “谁?” “是我。” 原来在那时候,少女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么? 答案就在题目上。 她是谁? 是“我”啊。 “另一个……姜枝是么?” 此刻姜枝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觉得少女似曾相识。但如今她与少女面对面站着却丝毫不像在对镜自怜。大概是漫长的时间与不同的道路将她们塑造成了迥乎不同的样子,只有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相似。 姜枝身穿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无敌,好似位初入江湖,脚腕系着银铃,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可对面的少女俨然看惯了生离和死别,早已封剑葬心,就连三千青丝都化作了银发,决意要从此退出武林,隐居山林。 小师妹和白发魔女如今不期而遇,路死谁手仍未可知。 只见小师妹掐着腰,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所以,你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现在之所以找上我,是为了告诉我,路明非以后会被命运操控着去到那什么……钢铁的王座上?你希望我阻止这件事?” “能救他的只有你了。”少女没有否认。 “只有我?那看来我还挺特殊啊——为什么?”姜枝盯住了少女淡金色的眸子,“我到底特殊在哪里?狗屁的命运为什么又非要逮着路明非折腾?” “因为他是特殊的,你也是特殊的,”少女转过头,去看已然落满飘雪的路明非,伸手帮他拂去头顶的薄雪,“命运是大怪物,你们两个就是小怪物……小怪物当然要抱团取暖,一起去对付大怪物。” “说人话!”姜枝语气不善。 真是见鬼! 知道的人明白她是来芝加哥市郊的卡塞尔学院留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到了哥谭进了阿卡姆疯人院,和一群谜语人复制体厮杀呢——怎么但凡是跟龙族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愿意好好说话?难道讲谜语也是刻在龙族基因里没法违背的本能么? 少女却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点点细雪般转瞬消融的笑意。 “在明非彻底绝望之后,一切就将随之终结,黑色的皇帝重临世间,祂将审判所有胆敢忤逆祂的臣子……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天崩地裂,你所熟知的一切都会迎来毁灭,人类的历史至此不复存在。”她轻声说。 姜枝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路明非难道是那位黑王尼德霍格的私生子?他其实是头人形的巨龙?他要是受委屈了,他的龙爹就会蹦出来,把欺负他的人全都灭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按这个理论,早就该有成群结队的大蜥蜴跑去路明非叔叔婶婶家,将那对可恶的中年夫妇挫骨扬灰一万次,再顺带拿那个叫路鸣泽的,肥美可口的小胖子打打牙祭。 事实上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大概小路同学自己偶尔可能幻想有一天他那对不称职的,常年待在国外的父母会凯旋而归,把他从叔叔婶婶家接走,到时候他或许才有勇气向父母狠狠参上一本,痛陈叔叔婶婶的劣迹。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而小路同学恰恰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很多人都这么说,甚至就连小路同学自己偶尔也会这么想。 可在少女口中,小路同学的父母并不是那对大禹式的考古学家夫妇,而是条龙,黑龙,即便是尚未正式入学的姜枝都听说过的龙中至尊,黑王尼德霍格。 莫名其妙的,姜枝竟然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如果路明非是黑王尼德霍格的私生子,那他怎么都算是龙族的皇太子吧?当然也可以说是黑太子……一龙之下万龙之上,有这么拉风又牛逼哄哄的身份,那个小衰仔大概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卑微了吧? “不。”可少女低声说,“他是祭品。” “祭品?”姜枝愣住。 “古时候,先民向上天祭祀,祈求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为了取悦老天爷,他们会供奉牺牲……明非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不是黑色皇帝的子嗣,他是那头被命运牵到屠夫刀旁,待宰的小猪。” “那究竟是谁养大了这头小猪?”姜枝下意识问,“又是谁想把这头小猪献祭给上天?” “是命运。” “谁是命运?” “我不知道,”少女垂眸,轻抚雪中那座雕像几乎碎裂的面颊,声音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我不知道……” 直到一切的终结,结局已不可挽回,她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徒劳地看着那既定的命运降临。 就像王小波在《万寿寺》最后所写的那句话: “长安城里的一切已经结束。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命运是什么? 命运大概就是这样让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东西。 她身上慢慢扩散出莫大的悲伤,神情介乎恍惚与悲哀之间,就连姜枝都被这悲伤感染了,许久无言。 “我……”过了会儿,姜枝终于轻声问,“或者说你……究竟和路明非是什么关系?”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很好奇这件事了,她也猜到了某个可能,但……那个可能通往的未来未免太过惊悚,她实在难以相信,她需要向少女确认。 少女闻言抬起头来,淡金色的眸子似乎亮起了那么一瞬,但很快那点光彩就和她嘴角的淡淡笑意一并消散了。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她问,用的却是陈述句的平淡口吻。 姜枝心说我靠我靠我靠! 这会儿她连跟少女感同身受悲伤的心情都没了,她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她看看风雪中已经成了雕像的小路同志,又瞅瞅几乎是依偎在小路同志身上的少女,瞠目那个结舌目瞪那个口呆! “我擦嘞真的假的!”这会儿姜枝几乎要变成喜欢一惊一乍的路明非,还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他妈……” 看着姜枝情绪失控的样子,少女竟莞尔一笑——这时她看起来就和姜枝有几分相像了,眉眼间昔日那个快意恩仇的小师妹竟重新活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她说。 “不行,我不信……”姜枝朝她摆摆手,意思是让我先缓缓,“怎么可能?在你那个平行世界里我……” “我会喜欢上路明非?” “难道这对你来说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么?”少女问。 “不是么?”姜枝反问。 “是么?” “不是……停停!我说停停!”姜枝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让我静静……也别他妈问我静静是谁!” 她努力理清了思绪,也冷静下来,于是重新抬头,看向少女: “如果你是我,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路明非——我向来只是把他当小弟看的!我们是大哥大和跟班!跟班你懂么!” “可你最后还是喜欢上了他。” “那是你!不是我!” “可你就是我。” “谁说的?我告诉你,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就没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你说你是我你就是我了?你怎么不说你是黑王尼德霍格?” “因为我不是那位黑色的皇帝。” “那你是谁?” “我是你,是姜枝。” “放屁!你就不是我!” 姜枝忽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到了《让子弹飞》的片场,关键她还不是张麻子也不是师爷——她俨然是黄老爷!现在她举着那张县长的委任状,对准了张麻子,问这照片是你么?结果张麻子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就是我。她说。 这他妈到底哪儿是你了?姜枝只觉得无力。 拌嘴到最后,少女终于不再指着那张委任状说这是我了,她忽然笑了笑。 “你尽可以否认……但这大概也是命运吧。” 姜枝两眼一黑。 还在命运还在命运还在命运! 命个锤子运! 别人信!她不信! 于是姜枝深吸口气,随手拍掉双肩头顶的落雪。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她问,“有的话赶紧说。” “你要走了么?”少女问。 “嗯,”姜枝点点头,“如果你没其他话要告诉我的话。” “没有了。”少女轻轻摇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这样啊……”姜枝最后看了眼在风雪中屹立的,再无生息的男人,“他真的有这么值得你喜欢么?” 少女愣了愣,微笑: “嗯。” “难以理解啊,”姜枝摇摇头,“居然会有人喜欢上这么个衰仔……” 尤其是,那个人自称是其他平行宇宙的她。 “三个问题。”姜枝忽然又说。 无需她开口,说出她到底要问什么,少女便微笑着说: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不直接告诉你在我那条世界线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你就可以根据我的教训灵活应变,规避把明非送上钢铁王座的命运了……你是想这么问,对么?” “没错。” “因为我失败了。” “……” 姜枝沉默片刻,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试图引发我对路明非的同情吧?你给我讲命运,讲大怪物和小怪物,讲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不得不说你很会调动人的情绪,如果换个人,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被你忽悠得要把保护路明非视为非做不可的事了。” “当然,”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就连我刚刚也被你感染了,所以我才会说谁动路明非我就跟谁玩命那样的话。” “你,是故意的吧?”她盯住了少女淡金色的眸子。 “没错。”少女坦然回答。 “你就这么喜欢路明非么?”姜枝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心情类似在日记本上写下“胡适之啊胡适之!你怎么能如此堕落!”的胡适,她实在没法理解眼前的少女。 当然倒也不是她有多嫌弃路明非,小路同学其实是个好孩子,要是能再自信点就更棒了——她一向这么认为。她之所以坚信自己未来不会喜欢路明非有她自己的原因,更何况她也一点不好小路同学这口骨骼清奇的……衰男子。 眼前的少女却依旧坚定地点头,毫不犹豫: “有啊。” “可是……好吧,”姜枝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的第三个问题——先抛开你究竟是不是我这个问题不谈,那我问你,你呢?” 她分外认真地问: “在你刚刚为我展现的那些片段里,你在哪里?” 少女告诉她,路明非每次进行交换都要消耗四分之一的生命,看那些片段,每次路明非都是为了拯救他人而进行交换的……真奇怪啊,要是让路明非自己来说,以她对路明非的了解,那小子恐怕也会傻眼,会抓抓鸡窝似的头发,说姜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就一贪生怕死之徒,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英勇壮烈之举? 可片段中的小衰仔分明还是走在了为别人慷慨赴死的路上……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哪儿来的正义的伙伴……是假面骑士或者奥特曼人间体那样的英雄呢。 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姜枝大部分都认识——是陈墨瞳,还有楚子航。 除此之外还有个她不认识的女孩……那是个很漂亮的,安安静静的姑娘。 路明非为他们付出了一整个生命,那少女呢?他又为少女付出了什么?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姜枝幽幽地问。 少女依旧微笑着:“你看到的是最原本的那个他啊,姜枝,而不是我的那个他。我说过了,他是怪物,你也是怪物,你们都是特殊的,也只有像你和我这样的怪物,才有可能斩断命运那样的东西。” 姜枝沉默片刻,看向风雪中屹立的,已然成为了雕像的男人。 “他才是你的路明非么?”她问。 少女没有回答,但她看向男人时的安心神情就已出卖了一切。 “他是为了你……”姜枝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似乎是唯恐惊醒沉睡的男人,“才变成这样的么?” “嗯。” “四分之一条命?” “不。”少女笑着摇了摇头,“每一次交换都会让他离钢铁的王座更近一些。” “所以你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你而去交换什么?” “不只是为了我,”少女轻声说,“还有陈墨瞳、楚子航、上杉绘梨衣甚至是源氏兄弟……你现在不认识他们,可你以后总会认识的。” “在我的世界里,路明非成了名副其实的S级学生,他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是执行部的部长,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注定要带领人类杀死四大君王,将龙族的历史彻底埋葬。” “那时我曾以为我斩断了命运,让本应迎来悲剧的每个人最终都得到了幸福……” “可命运最终还是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我终究没能战胜命运,他终究还是做了交换……只是这次四分之一不够了,魔鬼拿走了他的全部。” 全部就够了么?姜枝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恐怕全部也不够,即便少女已竭尽全力,即便路明非付出了全部的生命。 可命运终究还是降临了……无处躲藏,不可抵挡。 “我明白了……”姜枝低声说,“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她没说自己究竟会不会按少女所说去尝试改变路明非的命运,但她也没有拒绝,她只是说自己明白了。至于她究竟明白了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她果真要走了,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要穿过风雪,回她该回的地方。 临走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其实……真正的你已经死了吧?”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提前说好,”姜枝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傻到你说什么就信什么,你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会自行判断。” 少女依旧微笑。 “再见。”她说,尽管她清楚很多时候这个词的意思其实是再也不见。 然后她转身。 风雪中,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如果不介意的话,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么——等你出去之后,麻烦你帮我给你第一个见到的人一拳。” 奇怪的要求。 但是姜枝答应了: “好。” “小心陈墨瞳,她或许是斩断命运的关键。” “好” “还要小心加图索家族,他们远要比你想象的可怕。” “好。” “还有……” “嗯?” “要幸福啊,姜枝。” “……好。” 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风雪中,少女依偎在半人半龙的怪物身侧,缓缓闭上眼睛。 她似乎有些困了。 而风雪永不停歇。 终于,纷飞细雪将一切覆上了干净的纯白。 于是万籁俱寂。 —— 15.给你一拳 路明非奋笔疾书。 废柴师兄人虽然是淫贱了点,办事却委实靠谱,3E考试的题库果真是循环的,如此一来考试难度骤降,从数学压轴大题变成了完形填空。 教室里扩音器里摇滚声激烈,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曲目轮番登场,搞得这儿好像是那位巨星的演唱会现场。 群魔依旧乱舞,好似台下振臂呼喊尖叫的观众……路明非坐在他们之间,偶尔会觉得自己像个被带到演唱会做作业的,可怜的小学生。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好不容易把八道题的答案都全须全尾地抄上去,路明非终于松口气,抬头,想看看姜枝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人坐在姜枝背后课桌上,正看着他。 那是个长得很乖的小男孩,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婶最爱的那款,穿着一身剪裁合体又精致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脚上是白色的方口小皮鞋,在半空晃荡。 路明非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的眼睛——那是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 这已经不是路明非第一次见到他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芝加哥火车站,后来在入学辅导上他也曾神秘出现过。 问题是他怎么在这儿?见鬼,这儿难道不是考场么?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一开始他就混在学生里? 路明非完全不记得他在学生里见过这男孩。 男孩朝路明非缓缓招手,脸上带着天使一样的,淡淡的微笑。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不真实的,神圣的辉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落到了路明非身上。 他要路明非过去。 男孩身上有种诡异的,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路明非本该乖乖就范的,可这紧急关头他忽地警惕起来。 “你是谁?”他问,“你也是学院的学生么?” 男孩那双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过来呢?”他问。 路明非心说见鬼!难道你朝我招手我就该过去么!我又不是你这小朋友家里养的狗!要是换姜枝朝我招手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于是他愈发警惕: “你究竟是谁!上次在芝加哥火车站你就出现过……你也是混血种么?” 经过那场入学辅导,路明非知道凡是混血种都有双黄金瞳……当然龙王应该也有,可再怎么想眼前的小男孩应该都不会是龙王吧? 这儿可是卡塞尔学院!龙王出现在这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男孩好像没听到路明非的话,他依旧大人似地皱着眉,叫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把那对好看的眉毛揉开,好让他不要那么烦恼。 “你变了。”他忽然问,“为什么?” 路明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说我哪儿变了?我明明能吃能喝能打游戏……我好好的啊?而且不要上来就用这种我们好像很熟的语气说话好么,难道…… “我们很熟么?”他下意识问。 男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其实挺伤人的,可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他确实跟小男孩不熟,之前他明明都不认识他! 小男孩又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好么?” 路明非不为所动,依旧一脸警惕。 在他看来小男孩其实是有些神经兮兮的,倒和古德里安教授或者富山雅史很像,不过本来整个卡塞尔学院在他眼里其实都神经兮兮的,遍地可见载歌载舞的神经病。 有时候他会想人类的未来真的要靠这群神经病拯救么?这对其他正常的人类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路明非不想和神经病共舞,所以他果断摇头: “不了不了,姜姐跟我说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男孩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人不向山走去,山就向人走来。 男孩轻轻跳下桌子,来到路明非面前。 像尊贵的,不怒自威的皇帝那般,他刚流露出想要坐下的意图,坐在路明非旁边正抽泣着奋笔疾书的奇兰就站了起来,自动为他让出了位置。 “你好,路明非。”男孩在奇兰的位置坐下,向路明非打招呼,“我是路鸣泽。” 路明非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路鸣泽是谁?是他那个猪圆玉润的堂弟!堂弟今年芳龄十七,身高等同体重,虽然在学校有泽太子的诨号,可实际上他就是个满脸青春痘毫不讨人喜欢的小胖子罢了! 可眼前的小男孩说他也叫路鸣泽…… 小胖子和小男孩……这他妈是何等恐怖的组合!路明非心说大神您是要把卡塞尔学院核平了么?! “夕阳,你上来啦?”男孩忽然转头说。 路明非吃了一惊。 夕阳,准确来说是“夕阳的刻痕”——这是他扮女生的那个QQ小号的名字。 当初他蔫坏,用这个小号逗堂弟玩来着,当然作为好基友姜枝也在计划里发挥了居功至伟的作用……现在路明非想起他俩窝在沙发上一边假扮娇俏萝莉一边看路鸣泽小心翼翼回的信息拍着腿狂笑的美好时光,居然还有点怀念。 不过现在可不是怀念这些的时候! 路明非紧盯着小男孩,说: “我懂了!就跟师姐一样!你也把我人肉了是吧!” 不久之前陈墨瞳就人肉过他,现在再被人这么人肉一次,他就称不上吃惊了,顶多有些警惕,想知道小男孩把他给人肉了是想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他问。 “这不重要,”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说,“重要的是这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在灵视里看到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事……你在灵视中看到的是我,我很荣幸啊……哥哥。” 见鬼!这小男孩居然真的喊了他哥哥! 路明非下意识想要后退,他心说我可不是神父!我喜欢的是腰细腿长身材倍棒的美少女!不是你这样肤白貌美的小男孩! 离开路鸣泽之后,他才心有余悸地缓过神来,指着还在群魔乱舞的同学们,说: “可他们不也在我灵视里么!难道他们也是我在意的事?” 奇兰、还在跳舞的女生、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路明非挨个指过他们,最后,他的手指对准了姜枝,停在了那里。 整个教室都在不停变化,就好像一节高速行驶的列车,车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奇兰在哭泣,女生在跳舞,淡金色头发的女生在安安静静答题……这么说突然出现的路鸣泽就像擅闯这节列车的那个乘务员,推着辆摆满泡面零嘴的小推车,嘴上念叨着“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哈同志”。 整节车厢里,只有姜枝一动不动趴在桌上,像睡着了。 她仿佛游离世界之外,像个没人能看到也没人在意的孤魂野鬼。 “姜枝?”路明非下意识问。 姜枝没有回答。 回答的是乘务员。 “别喊啦哥哥,”路鸣泽依旧坐在那里,他也转过了头,去看姜枝,路明非只能看到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听不到你说话的。” “她为什么听不到我说话?”路明非没由来地慌了,他下意识要往姜枝那儿走,“是你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我啦,哥哥,”路鸣泽忽然又出现在了姜枝身旁,他低头,端详着少女的睡颜,低声说,“是你啦。” “我?”路明非愣住,停下脚步。 “我不是说了么?这是你的灵视,只有你允许存在的东西才会存在,只有你在意的人才能像我一样自由活动……” 路鸣泽忽然笑了笑:“看来你好像也没那么在意她啊,哥哥。” “你放屁!”路明非提高了声音——就连他自己都被这句话的音量吓到了,于是语气也跟着弱下来,“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姜枝?她是……” “她是什么?”路鸣泽接上了路明非的话,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亲爱的哥哥,你真的知道她是什么吗?” “她是我的好兄弟!”路明非下意识说。 “不,”路鸣泽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枝,那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忽地熊熊燃烧起来,从午后的阳光变成了正午的炽日,“她不是你的好兄弟,哥哥,她是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是嬗变,也是变革;她是忤逆,是人类的幻梦,也是莫大的亵渎……诸神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男孩缓缓朝路明非转过身来,随着他转身,整个教室忽地昏暗下来,只有男孩那对古奥威严的黄金瞳还亮着。 “你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男孩轻声说着,但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建议,而是命令,“你必须远离……” 这时忽然有人举起手来。 就像讲台上老师正滔滔不绝,台下忽然有学生要上厕所,其实还挺礼貌的……直到那只手轻轻搭在了路鸣泽肩上。 路鸣泽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短暂惊愕,而后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 “嗨!”那张脸的主人特别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呀!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弟弟!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路鸣泽下意识想开口。 可这时,一只拳头就已携着风声袭来,瞬间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咔—— 在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中,路鸣泽倒飞出去,旁边路明非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醒来的姜枝站在那里,一条胳膊软软耷拉着,显然已经废了。 可她的脸上笑容依旧: “——那个人说,让我帮她给你一拳。” —— 16.言灵 咔啦咔啦。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成一片。 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枝一拳把自称是他弟弟的路鸣泽轰飞,场面凶猛,丝毫不亚于街霸里你嚎了一声“耗油跟!”,就一记升龙把对面草飞了出去。 见鬼! 这画面就跟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一样惊悚好么! 路明非下意识要跳出来,说两位好汉你们不要再打了!都给我路明非一个面子! 一个是他姜枝姐姐,一个喊他路明非哥哥,有什么话咱坐下来好好说不行么……可不管是姐姐还是弟弟似乎都不打算给他这个中间人面子,眼看着他俩又要打起来。 路明非急得满头大汗——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急。 急着急着,他豁然睁开了眼。 眼前再没有了剑拔弩张随时会大战到宇宙边缘,把大道都磨灭了的两人,有的只是干干净净的天花板。 “啊嘞?”路明非傻了。 灵视呢?姐姐弟弟呢?教室里的群魔乱舞呢? 只有背后坚硬冰冷的地板,还有手里……手里那温暖柔软又娇小的是什么? 路明非下意识转过头。 迎面便是少女恬静的睡颜。 咯噔,路明非心脏差点停跳,他咽了口口水,目光向下移动。 看到自己手里握着少女的手时,路明非第一反应是定有奸人害吾!吾命休矣……可仔细想来姜姐好像也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毕竟当初他不小心看到了姜姐被雨淋湿之后的样子,姜姐也就瞪了他一眼…… 路明非心有忐忑。 他下意识想放开姜枝的手,可他忽然又很微妙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不多的,他能牵到女孩子手的机会。 想到这儿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跟废柴师兄待久了,竟也传染上了废柴师兄的淫荡和猥琐……总之都是废柴师兄的错!路明非理直气壮把黑锅扣在了芬格尔身上,然后就打算放开姜枝的手。 哒哒。 忽然有人走到了他头顶。 “啧啧。” 那人轻轻咋舌。 路明非下意识抬头。 深红色的长发垂落,银色的四叶草坠子跳跃。 陈墨瞳站在他跟前,俯身看他,视线落在他和姜枝紧扣在一起的手上……女孩微微眯着眼,像猫。 不久后,猫小姐收回了视线,随口说了句: “恭喜啊。” 哒哒。 穿靴子的猫长腿交错,越过他俩,离开了。 路明非莫名有些心虚。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起码对陈墨瞳学姐没什么好心虚的。 满打满算他们也就见过几面,连熟人都算不上,对他来说陈墨瞳学姐其实只是个当初试着拉过他一把的……前辈而已。 于是路明非抓抓头,不再去在意陈墨瞳了。 正好这时候姜枝也醒了过来,吓得他连忙把手收回来,坐直了身子,假装无事发生过,说:“姜姐你醒了?” 地板又冷又硬,姜枝躺得腰疼,她一边慢慢回想刚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撩了撩脸颊旁细软的散发,有些疑惑,“我怎么躺在地上?” “我不知道啊!”路明非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可能是灵视的缘故吧……” “灵视?”姜枝迷糊了下。虽然她天天跟路明非咋咋呼呼的,说话也是一副大哥大的口吻,但其实她的身体素质一向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低血糖,“哦……灵视,对了,考试怎么样了?” “考试已经结束了。”冷不丁的,另一个声音掺和了进来,像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在商量今天要不要去捉水母,这时候章鱼哥正好路过。 “结束了?”姜枝起身,转头看向红发的少女,“师姐?什么时候?” “不久之前,”陈墨瞳淡淡地说,“其他新生都已经走了,只有你们两个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富山雅史先生说最好不要叫醒你们两个,最好等你们两个自然醒来——我正在想要不要找人把你们抬回宿舍。” “这样。”姜枝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甜的笑,“那还真是麻烦师姐费心了。” “职责罢了。”陈墨瞳抬手点了点胸前挂着的胸卡,上面写着她助教的身份。 姜枝还是微笑:“那也麻烦了。” 她的笑容周到极了,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可她越是用这样的笑容应对陈墨瞳,陈墨瞳的态度就越是冷淡。 “还是那天晚上的你更有意思。”陈墨瞳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没等姜枝反应过来,她就转过身去,自顾自离开了。 本来章鱼哥也不会对捉水母这种白痴活动感兴趣,它只是好奇那两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等搞清楚情况,它当然会离开,回家继续吹它的竖笛。 可在走出教室之前,章鱼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于是那个猫一样的女孩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撂下了一句: “产生了第一次灵视之后,你们作为混血种的言灵大概也就跟着觉醒了……路明非,你的室友是芬格尔吧?” 被点了名的路明非下意识说:“是!” “芬格尔那个废柴虽然每年都要留级,可论情报工作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如果想了解言灵这方面的知识,你们可以去找他问问……虽然你大概不会觉醒出周期表前列的言灵。” 就像不久前在诺顿馆,学生会的干部们开会时讨论时,当着所有人,她所说的那样—— “如果是那个衰仔的话,毫无疑问,我相信他会从‘S’一直降到‘Z’。” 说完,毫不在意两人是会感谢还是会怎么,陈墨瞳径直离开了。 只剩下考场里两个人面面相觑。 “言灵?” …… “言灵?那你们算是问对人了!” 303宿舍里,芬格尔席地而坐,煞有介事地说。 为了庆祝路明非和姜枝完成3E考试——“别说能不能过这种丧气的话!有师兄帮忙你们怎么可能通过不了?” 这虽然是芬格尔的原话,但姜枝其实猜到了,废柴师兄只是想借这个由头白嫖他们一顿大餐而已——总之,在3E考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一场庆祝他俩通过3E考试的庆祝会就已经提前开始了。 因为还有要用到废柴师兄的地方,所以姜枝也就对废柴师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卡塞尔学院之前,老妈那边的叔叔特意给了她一笔相当可观的生活费。所以虽然作为S级学生,路明非的学生卡有相当高的消费额度,但姜枝却一毛钱都不让他动。 在经济独立,有稳定的偿还能力之前,最好不要进行哪怕一美分的提前消费。 对此芬格尔表示非常钦佩!说不愧是中国同学!自制能力就是够强跟我这样欠了一身卡贷的废柴完全不一样……当然要是姜枝让路明非动用消费额度,为了蹭饭吃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盛赞中国同学的大方和热情。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废柴师兄偶尔也确实靠谱……只要你愿意用鹅肝和龙虾把他喂饱的话。 “别急!让我想想!”芬格尔一边往嘴里猛塞鹅肝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本来这些基础知识师兄已经差不多都要还给教授了……” “古德里安教授听了绝对会哭出来吧师兄!”旁边路明非小声嘟囔。 “放心!”芬格尔用油手猛拍路明非的肩,“教授能忍师兄这么多年都没把师兄逐出师门!怎么会在乎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呢!” “我擦嘞师兄这难道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么……” “废话!卡塞尔学院建校这么多年来正常毕业的学生胜不胜数!留了八年级的就我一个!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宁做鸡头不为凤尾啊师弟!” “那师兄您这鸡头的位置还真是坐得够稳!我看再过二十年师兄您也照样是学院里一朵摇曳的奇葩!” “过奖过奖!我看师弟你也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师兄!” “师兄你尽管放心……当然师兄要是能把最后一只龙虾让给师弟那就更好了!” “……” 眼看着这对活宝师兄弟简直要把戏台子都搭起来,套上马褂讲起相声来,姜枝终于忍不住了。 “说正事!”她一拍桌子,杀气森然。 正说学逗唱的两位忙不迭紧挨着正襟危坐,看表情严肃得好像待会儿就要去劫法场! “师妹你先别急!”芬格尔满脸谄媚讨好,“其实我已经想起来了!” 他又“咳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上回书说到,龙族有独属于它们的文字和语言……也就是龙文,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路明非猛点头。 “好!记得这个就行,”芬格尔表情严肃起来,“可其实对龙族来说,龙文不只是它们用来传递信息的载体,同样还是它们用来改造世界的工具!” “什么意思?”路明非这下不懂了。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超能力,或者,用你们中国的话说就是,‘言出法随’。”芬格尔解释,“龙族能通过龙文来调动潜藏在血脉中的力量,它们说‘风’,就有了风,说‘雨’,天上就会下雨。” “要有光?”姜枝联想到了别的东西。 “Bingo!”芬格尔风骚地打了个响指,“师妹果然聪明!在太古时代,拥有这样权能的龙类们的确与神明无异。用语言操控万物,主宰一切——这对龙族来说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我们混血种则将之称为‘言灵’。” “古德里安教授在入学辅导上说的话你们还记得么?混血种是人与龙的禁忌产物,可以说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流淌着某条古龙的血。而龙,是依靠血脉来传承知识和力量的!” “所以每个混血种在第一次发生灵视时,都会得到先祖的传承。” “你会想起某一句龙文,并能够理解那句龙文的意思,将那句龙文念出来,你就拥有了属于你自己的言灵!” “那岂不是说,”路明非迟疑,“只要有一本龙文字典,我就能使用所有的言灵了?” “NoNoNo!”芬格尔摇着手指,“你不仅要会念那句龙文,你还要知道那句龙文的意思!你只可能知道你在灵视后得到的那句龙文的意思!而且就算你说给别人也没用!别人没有你的血脉传承,是听不懂那句龙文的!” 姜枝大概听懂了,也有了个新的问题:“那师兄你的言灵是什么?” 芬格尔看姜枝的表情好像在看文盲: “你知道么师妹,对每一个混血种来说,他所拥有的言灵都是他的秘密!就像你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这样的秘密!难道师妹你会在大街上随便找人问他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么?” 姜枝想了想,转头看向路明非: “小路,你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路明非傻了,吭哧半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 “蓝……蓝色的……” 姜枝把头转了回去,看着芬格尔。 芬格尔心说见鬼!师弟你能再没节操点么?姜枝问了你就从了?好歹你也假装不从,先扭动两下帮师兄争取争取时间啊! “咳咳……”芬格尔只能躲开姜枝的视线,转移话题,“总之,在产生第一次灵视之后,你们应该就能感觉到先祖传承给你们的那句龙文,要是没感觉到也没关系。现在闭上眼,努力回想灵视里你们看到的东西,多试几次,总会感觉到的。” “我试试。”姜枝也不再追问芬格尔的言灵了,她闭上眼,开始按芬格尔说的办法尝试。 “我也试试……”旁边路明非也有样学样,跟着闭上眼。 灵视里姜枝看到的是来自另一条世界线的自己,还有另一个路明非。 之前芬格尔说,混血种进入灵视之后看到的大多是复杂而抽象的线条,可她见到的却是如此清晰的画面……是她有问题?还是其他混血种有问题? 姜枝屏气凝神,尝试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她完全感觉不到芬格尔口中所谓的“传承自先祖的龙文”,倒是路明非……没过多久,小衰仔就惊喜地叫了出来: “我好像感觉到了!这就是……我的言灵么?” —— 17.言灵周期表 “我好像感觉到言灵了……”路明非抓抓头,有点迟疑。 姜枝和芬格尔一起凑了过去,异口同声问: “什么言灵?” 然后姜枝肘开芬格尔,一脸嫌弃: “师兄不是说言灵是混血种的底裤么!那干嘛要这么急色地凑过来——师兄对小路同学的底裤是什么颜色这么感兴趣?” 芬格尔脸皮一向很厚,想来丝毫不亚于入学辅导上那片能正面硬抗机炮版ppk的龙鳞,“师兄这是关心师弟的生理健康问题啊师妹!男人穿什么内裤也是有讲究的!倒是师妹你,好意思加入我们这么男人的话题的讨论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枝不甘示弱,“小路只穿内裤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靠这么劲爆!师妹你面无表情说这种话的样子有多变态师妹你自己清楚么!”芬格尔肃然起敬。 出于对师妹的敬重,废柴师兄主动落后一步,任姜枝先来去到了路明非身旁。 本来他们三个其实都是席地而坐的,吃的摆在中间,旁边一溜啤酒饮料排开……姜枝听说路明非疑似觉醒了言灵之后就手脚并用,从啤酒饮料里爬向路明非。 她动作轻巧,像只蹑手蹑脚的小猫。 相较于她芬格尔就要凶猛多了——他分明是辆甩着舌头的哈士奇,所过之处啤酒和饮料全部被清空,却很神奇地没有叮叮当当倒一地——看来师兄就算是辆哈士奇也是辆粗中有细的好哈士奇! 一猫一狗先后来到路明非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而路明非低着头,似乎在酝酿什么。 这时芬格尔忽地想起什么,面色骤变。 “不对,师弟!”他语速飞快,“你先别尝试释放言灵!你是S级!以你的血统阶级,很有可能觉醒言灵周期表前列的高危言灵!你先停下!” 这时路明非抬起了头。 这个一向蔫了吧唧的小子原本有对茶色的,没精打采的眼睛,你看着他,会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只树獭对视,毫无威胁,痴呆又笨拙,只顾大嚼特嚼桉树叶。 被你盯着看久了,这只笨树獭还会主动移开眼睛,躲避你的视线。 ——本来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笨树獭的眼睛赫然变成了古龙般的暗金色!汹涌的龙威透过这对暗金色的瞳孔灌入了小猫和哈士奇的脑海。无声无息的,芬格尔的黄金瞳也跟着亮了起来,可跟路明非那双暗金色的瞳孔相比,他的黄金瞳简直羸弱得像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着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并非是主动激活了龙血,释放了黄金瞳,而是潜藏在他体内的龙血感知到了外部的威胁,自发觉醒,要抵御面前那汹涌的龙威。 见鬼!废柴师兄在心底哀嚎,这就是校长选中的S级么?这哪里是什么笨树獭?这分明是头打瞌睡的古龙! 幸好这时路明非眨了眨眼,转过头,看向了姜枝。 古龙似乎转移了目标。 山岳般的威严和重压瞬间消散一空……芬格尔无声松了口气,松开了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那根法棍。 随即他又想起,以他的血统都几乎没法承受路明非的直视,那师妹她…… “还挺炫酷,”姜枝的声音响起来,带着赞赏的意味,好像在夸奖这灯泡真亮嘿,“感觉你以后去漫展出什么金色眼睛的角色都不用带美瞳了。” “……”芬格尔深吸了口气。 他心想师妹你是跟漫展有仇么?师弟顶着这对黄金瞳去漫展逛一圈,那些普通人恐怕要尿一片你知道么! 龙威对普通生物和血统低劣者有绝对的威慑和压制力,何况是路明非这个S级释放的龙威! 可为什么师妹会没感觉? 普通人根本无法直视路明非这对黄金瞳,绝大部分混血种也一样。师妹入学时的血统阶级是“A”,她理应也没办法和路明非对视而丝毫不受影响……可事实却是,她全然没有感受到那对黄金瞳里蕴含的龙威! 见鬼! 芬格尔忽然想到一个非常淫贱但却非常恰当的比喻—— 新婚之夜,师弟问疼吗?师妹一头雾水,转头问原来已经进来了么? 他没胆子把这比喻说出来,只敢对路明非说: “师弟你先把你的黄金瞳关一关……师兄就快要顶不住了!至于言灵的事咱们也不要这样操之过急!等正式课程开始之后,会有教授教你怎么释放言灵!” 路明非闻言下意识又把头转了过来。 废柴师兄哀嚎,熄灭的黄金瞳再度被迫开启: “咱们说话归说话!师弟你能别动不动就拿你的黄金瞳对着师兄么!” 他又想起刚刚自己那个妙手偶得之的比喻……这么一想就更奇怪了好么! “可我已经把言灵释放出来了啊。”路明非听话地移开视线。 “纳尼?”废柴师兄傻了,下意识飚出了日语。 姜枝也好奇起来。 她完全不受路明非黄金瞳的影响,就算是跟路明非大眼瞪小眼,那对水润莹亮的眸子也丝毫没有被点亮的征兆。 就好像她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所以她尽可以放心大胆地打量路明非那对古奥威严的暗金色瞳孔……直到路明非先一步败下阵来,心虚地把头低了下去。 “哎唷,还害羞啦?”姜枝笑眯眯,“把头抬起来!让姜姐看看!” “姜姐你正经点好么!”小路同学果真像位被调戏的,一脸娇羞的花姑娘。 “我哪里不正经了?”姜枝理直气壮,“我很正经好么!你的黄金瞳看起来跟古德里安教授还有废柴师兄的完全不一样,说不定就有什么研究价值呢?” “那也不是师姐你能研究明白的!咱们对龙族和混血种的了解难道跟文盲有什么区别么!”路明非吐槽,还是不肯抬头。 “师兄插句嘴哈,”芬格尔冷不丁开口,大义凛然,“师弟这句话没说错!师妹有空跟师弟调……有空跟师弟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让师弟说说他到底觉醒了什么样的言灵!” “啧。”姜枝咋舌,只好暂时放过小路同学,鸭子坐在原地,“那小路你给说说。” “每个混血种觉醒言灵之后,都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言灵会是什么效果。”废柴师兄这时候又俨然成了相当靠谱的解说员,为两人讲解起言灵里面的门道,只是气质依旧淫贱,恰似古董摊前巧舌如簧的二道贩子,“不然,有些身怀高危言灵的混血种觉醒时岂不是变成了人肉炸弹?师兄以前听说有个倒霉蛋的言灵是莱茵。据说测出那倒霉蛋言灵之后,给他做检测的教授差点没当场心脏病发作!” “混血种也会得心脏病么?”姜枝好奇地插了一句。 “通常来说不会,”废柴师兄耸耸肩,“可莱茵……是那种一旦爆发就能拉着整个学院陪葬的超高危言灵,历史上有记载的莱茵爆发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通古斯大爆炸,那次就是疑似龙王的目标使用了言灵·莱茵。” 姜枝确实听说过所谓的“通古斯大爆炸”,那是和“王恭厂大爆炸”、古印度摩亨佐-达罗的“死丘事件”齐名的神秘爆炸事件。 它于1908年6月30日发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河附近发生。爆炸当量相当于1500到2000万吨TNT炸药,摧毁了近两千平方公里的森林,造成黑雨、十九公里高的蘑菇云以及严重的磁场干扰事件,远至七十公里外的人员都受到了严重灼伤。爆炸产生后一连数日亚欧大陆的夜空都呈现出了诡异的暗红色。 在那个曼哈顿计划尚未被提出的年代,本不该有这样恐怖的爆炸发生,因而它才会被列入到《世界未解之谜》系列图书中,和百慕大三角和神秘的北纬三十度并列。 现在废柴师兄告诉姜枝,那场神秘的爆炸真实存在,而制造它的幕后黑手,疑似是某位龙王。 那么其他世界未解之谜呢?那些不明飞行物的目击报告、百慕大三角和神秘的北纬三十度……它们是否也是龙族的手笔? 姜枝沉思,而废柴师兄继续说: “就像门捷列夫发现了元素周期表,为了统计迄今为止所有混血种拥有的言灵,有人提出了言灵周期表,将言灵依据谱系和效果分为了危险、高危和绝密三种级别,并挨个为之命名,并进行排序……入学辅导时,古德里安教授对你们使用的言灵·皇帝就是这张言灵周期表的开端,序列01的言灵。” “混血种觉醒言灵时并不会知道自己觉醒的到底是这张周期表上的哪个言灵,毕竟这些言灵都是由我们这些混血种自行命名的,但你应该清楚你觉醒的言灵大概有什么效果……”芬格尔自信满满,“只要你说出你言灵的效果,师兄就能帮你从言灵周期表上找出相应的言灵!” 路明非抓了抓头, 他大概听懂了废柴师兄的话,但却并没有立马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内裤亮给废柴师兄看……偷偷的,他看了姜枝一眼,而姜枝立马心领神会,对他眨了眨左眼。 路明非这才放下心来,说: “我感觉到,我好像能加快自己的速度……” “速度?”废柴师兄眼睛一亮,“和速度有关的几乎都是天空与风一系的言灵!看来师弟你是抽到大奖了!这一系的言灵不仅稀少,而且个顶个的强力——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效果?确定是加快自己的速度而不是让周围的时间流速放慢么!” “是让自己的速度加快啦。”路明非抓抓头。 “那就是大概率是言灵·刹那了!”废柴师兄一脸期待,“效果呢?能加快多少倍?” “好像是……一倍多一点?”路明非有点囧。 “这……”废柴师兄震惊了,难道言灵·刹那的加速不是从二倍开始计算,每次进阶都是2的n次方倍么?例如传说中的九阶刹那就是512倍,那悍然是能斩断时光的神速! 难道这就是S级血统的特殊之处么!废柴师兄肃然起敬。 虽然效果听起来委实有些搞笑……一倍多一点的倍率,那和速度快一些的正常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就没有其他感觉了?”废柴师兄有些不死心,按理来说S级血统不该就这么弱鸡才对。 路明非又抓了抓头: “好像没有了……” “好吧。”废柴师兄叹了口气。 路明非自己也察觉到他这言灵委实有些弱鸡了,有些尴尬。 废柴师兄倒是看得开,竟还主动安慰他:“没关系啦师弟!言灵·刹那其实是能靠锻炼得到有效提升的成长型言灵。按你的血统,只要勤加锻炼,以后未必不能提升到传说中的九阶……” “这样啊。”路明非松了口气,略微安下心来,“那就好……” 废柴师兄心想就是锻炼的过程实在是有些折磨,看师弟你这小身板不一定能撑…… “我的第二个言灵是……”可这时路明非忽然又说。 “嘎?” 废柴师兄愣住了,他怪叫一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一把按住小路同学的肩。 “什么叫……”他艰难地问,“你的第二个言灵?” —— 18.打昏过去 “什么叫,我的第二个言灵?”废柴师兄傻了,“难道小路同学你还有第二个言灵么?” 路明非也傻了: “什么意思,难道混血种都只有一个言灵吗?” “不然呢?”废柴师兄觉得自己赫然是在跟文盲对话,“一个混血种只能拥有一个言灵——这难道不是常识么!” “这是你们混血种和龙族的常识,不是我们普通人的常识好么师兄!”姜枝纠正,“所以小路这情况很特殊?” “何止是特殊!”芬格尔叹了口气,表情狐疑,“按教材上的说法,只有纯血的龙类才能拥有多种言灵——龙文本就是龙类的语言,它们当然可以凭借龙文随意使用各种不同的言灵……这是独属于纯血龙类的权柄。” 姜枝听完想了想,忽然伸手,去摸了摸路明非的头。 “啊嘞?”路明非下意识想躲,可最后还是任由姜枝把他那头鸡窝似的头发揉得更乱,“姜姐你突然摸我头干嘛?” “看看你头上有没有长龙角啊。”姜枝一本正经说。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路明非愁眉苦脸的。大概任谁好好当了十来年正常人,忽然有一天别人对你说“你其实不是人!你是龙!”都会有这样吊诡的感觉。 忽然就被开除了人籍的小路同学很迷茫。 “难道就没有例外么?”他还是有点不死心。 “据我所知,没有了,”芬格尔难得严肃起来,“混血种有且只会有一种言灵——在地球上,这几乎是和牛顿第二定律一样牢不可破,毋庸置疑的真理。” “那我总不能真是纯血龙类吧?”路明非哭丧着脸,就差高举双手,一脸谄媚说太君别开枪!我滴!良民大大滴了。 “我看也不像,”芬格尔摩挲起胡须茂盛的下巴,“毕竟哪儿有师弟你这么贱格的纯血龙类呢,龙这种东西,生来无一不是要咆哮世间的啊。” “没有咆哮世间还真是对不起你嘞师兄!”路明非耷拉下来脑袋,“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学院会把我当成纯血龙类宰掉么?” 鬼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路明非只是单纯来卡塞尔学院留学,镀个金,就准备回国当海龟的。 可命运弄人,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儿不仅是个精神病院,还是个龙窝!里面全是人和龙杂交出来的怪物……这也就算了,最诡异的是他又莫名其妙变成了条龙! 但或许芬格尔师兄说的没错,怎么会有他这么猥琐贱格的龙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难道龙不都是高贵冷艳骄傲的生物么?他路明非何德何能? 他心里不由又燃起希望来,正打算问师兄有没有斡旋的余地,可这时他忽然用眼角余光看到姜枝站了起来。 姜姐要做什么? 路明非不禁有些疑惑。 在他的注视下,姜枝慢悠悠走到了宿舍门口,咔哒,她反锁上了门。 路明非下意识要问姜姐你想做什么? 而姜枝又慢悠悠走了回来,回来的路上她顺手拿起了旁边桌上的香槟刀。 香槟是废柴师兄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庆祝会可以没有龙虾也可以没有鹅肝,但是怎能没有香槟?不开香槟的庆祝会算什么庆祝会!” 于是那瓶香槟就出现在了宿舍里,配套的还有一把不算锋利的香槟刀。 “师妹你想做什么!”废柴师兄忽然警惕起来,像看到主人手持扫帚靠近的哈士奇。 香槟刀在姜枝手里几乎变成了一团缭乱的银光——少有人知道,姜枝其实也玩的一手好蝴蝶刀转的一手好笔。 “师~兄~”姜枝笑得可甜了,声音也甜得叫人飘飘然。 废柴师兄毛骨悚然。 他边不住后退边勉强挤出点笑容: “怎、怎么了师妹?你的语气怎么这么不对劲……能别靠师兄这么近吗?师兄怕!” 直到退无可退,脊背贴上了冰冷墙面,芬格尔脸上那点笑容已经比哭还要难看了。 趁着姜枝还没走到面前,他拼命朝后面的路明非使眼色。 师弟快来救师兄口牙! 留在原地的路明非看了看可怜兮兮的芬格尔又看了看一步步向芬格尔紧逼的姜枝,短暂犹豫后,眼神终于坚定起来,做出了抉择—— 他顺手抄起了旁边的椅子,毅然决然跟上了姜枝。 “我擦嘞!”废柴师兄有样学样,竟也爆出了小路同学同款国骂,“师弟你的良心呢!师兄可是帮你通过了3E考试啊!还是你未来四年的室友!你就是这么报答师兄的么?!” “师兄帮我们通过3E考试难道不是互惠的合作么?况且在跟你认识之前我就已经跟姜姐认识三年啦!”路明非理直气壮。 “师弟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废柴师兄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悍然是位魁梧高大的汉子,“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师兄了……” 路明非警惕起来。 再怎么说……虽然废柴师兄已经留了四年级,俨然是学院食物链最下等的存在,可他毕竟也是混血种,又一身肌肉,就算他和姜枝是正义的二打一,也未必能把废柴师兄拿下。 他刚这么想,就看到废柴师兄吐气开声,面沉如水,俨然是某门精深武学的起手式……路明非抓稳了手里的椅子,有些紧张,心想这又是哪家的招式? 下一秒废柴师兄嗷地一声,作猛虎下山势!推金山倒玉柱,对准了姜枝纳头便拜! “好汉饶命!”废柴师兄眼看着就要涕泗横流,“我芬格尔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个病重垂危的老婆等着照顾,两位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呐……” “师兄你还能再贱格点么!”路明非傻眼了。 “你不懂啊师弟!”废柴师兄转过头,义正辞严,“人得先活着才有资格讲其他!” 说完他又一脸讨好看向姜枝: “师妹您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今晚也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他心有惴惴,唯恐姜枝继续拿他开刀。 可姜枝只是继续甜甜地:“师兄太客气啦,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快起来吧!” 废柴师兄受宠若惊,站了起来。 这时姜枝又说:“师兄能成为学生会新闻部的部长,想必也是聪明人,不会像上次那样,把小路同学的言灵泄露出去吧?” 芬格尔闻言竟犹豫了片刻,大概是狗仔的直觉告诉他这条新闻的商业价值相当之高——可很快求生欲就战胜了蠢蠢欲动想搞个大新闻的西方记者本能。 “不会!”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就好,”姜枝收起香槟刀,“虽然我其实也没什么能约束师兄的手段啦……” 芬格尔闻言愣了愣,似乎是刚反应过来这件事——的确,姜枝和路明非初来乍到,在学院里势单力薄,按理来说该是他们俩怕自己才对。 “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姜枝忽然又幽幽说,“其实就算没有师兄你的帮助,小路他照样也能通过3E考试。” “不要这样说师妹!”芬格尔连忙拍胸脯表忠心,“要是我连帮师弟通过3E考试的作用都没了,那我是不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那可不行啊!” 姜枝瞥了芬格尔一眼,没再解释什么。 古德里安教授面试路明非时的态度、自由一日结束后校长的那通电话和特别关怀……虽然没有什么切实可靠的证据,但她果真有点所谓的,女人的直觉—— 似乎对校长,或者说整个卡塞尔学院来说,路明非都是相当特殊的。 他们不会让路明非被区区一个3E考试拦住,就算路明非的成绩再烂,他们恐怕也会暗箱操作,强行让路明非通过考试。 可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路明非和其他混血种不一样,是罕见的S级,有两个不同的言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稍微阴谋论一点,让芬格尔这个专业狗仔和小路同学一个宿舍……是否也隐藏着什么深意? 姜枝思索着,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坐下。 “那就继续吧,”她随口说了句,“小路同学你第二个言灵是什么?” 路明非也放下椅子坐了回来,跟姜枝确认了眼神之后才带着点警惕说: “是……折射周围的光线?好像能让人隐身的样子……” “言灵·冥照!”芬格尔立马殷勤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也算是个高阶言灵了!能扭曲一定范围内的光线!让使用者达成另类的隐身效果——我也只是听说过这言灵,师弟你能演示一下么!” 征求过姜枝的意见后,路明非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试试……” 下一刻淡淡的黑雾在路明非面前扩散开来……果然如芬格尔所说,光线被扭曲,路明非的气息和存在感飞速下降,明明他就坐在那儿,姜枝却几乎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了。 虽然只有头。 和言灵·刹那一样,路明非拥有的第二言灵冥照似乎也是丐版的。 “这正常么?”姜枝问芬格尔。 “显然不正常!”芬格尔瞪大眼,“我听说的冥照分明能让使用者完全隐身!甚至还能带着其他人一起隐身。” “啊?”小路同学傻眼了,“怎么我第二个言灵也这么挫……” 他垂头丧气:“那第三个言灵会不会也一样……” 芬格尔整张脸都僵住了。 “第三个?”他喃喃说,“你居然还有第三个言灵么?” 他转过头看姜枝,一脸认了命的凄凉苦涩,欲哭无泪: “师妹,要不你还是干脆把我打昏过去吧,不然待会儿我怕你忍不住要把我杀了灭口……” —— 19.小败狗 “师弟,你老实跟师兄交代,你应该不会再有第四个言灵了吧?”废柴师兄捂着胸口,“你要是告诉师兄你还有第四个言灵,师兄也要跟那位发现自己学生言灵是莱茵的教授一样心脏病发作了!” “屁嘞!”路明非毫不留情地吐槽,“师兄你壮得分明能空手打死一头牛好么!” “可就算是一群牛来了恐怕也要被师弟你这个怪物活生生吓死啊,”芬格尔耸耸肩,“很难说能像纯血龙类一样驾驭复数言灵的师弟你究竟还能不能算是人类。” “我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师兄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路明非有点着急了。 这时斜刺里有只手伸过来——是姜枝,她摸了摸路明非的头,好像在安抚狗狗。 “别慌,”她说,“你当然是人类,我知道的。” 路明非的眉眼不由耷拉下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赫然还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十指,而不是覆满鳞片甲盖尖锐狰狞的龙爪……光从这儿来看他显然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无疑,可桌上那把香槟刀的刃面上分明倒映出了一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 那是他的眼睛……一双古龙的眼睛。 “真的没有混血种能驾驭复数言灵的记载么?”路明非带着最后的丁点希望问。 “没有啦,”芬格尔叹了口气,“反正据我所知是没有。师弟你也知道我是学生会新闻部的部长,论对整个学院的了解,就连校长他老人家都没我这个狗仔透彻啊!除了一些绝密档案我没资格翻阅,其他的档案和文献里都从来没记载过类似的内容。” “不过你尽管放心!”芬格尔又给自己倒了杯香槟,朝路明非端起杯子,“师兄是站在你这边的!就算学院派人对师兄严刑拷打,师兄也一定会……” “会替我守口如瓶?” “是老实交代然后努力为师弟你求求情啦!”芬格尔把香槟一饮而尽,“我们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还记得古德里安教授对你们说过的,学院建校的初衷么?” “是屠龙啊。”芬格尔冷冷地吐出那两个字。 好像一柄铁剑出鞘,寒光乍现,路明非咀嚼这两个字,只觉冷硬森然。 “师弟你只有两个言灵的话,倒还能用基因突变这种扯淡的理由来解释,师兄也愿意帮你兜着。可如果是三个言灵,恐怕整个学院都没人会相信你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巨龙。” “卡塞尔学院为屠龙而生,我们与龙族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死不休!我相信校长他老人家要是发现他的宝贝S级其实不是个乖宝宝而是头人形巨龙的话,应该完全不介意把你顺手也宰了……” “小的冤枉啊!”路明非哭丧着脸,“我究竟招谁惹谁了这是……” 这时候旁边的姜枝叹了口气: “好了,不要吓他了,师兄。” 废柴师兄立马恢复了刚刚欢脱谄媚的模样,让人完全没办法把他和“屠龙”那两个冷硬的字联系起来: “嗻!” 路明非傻眼了:“原来师兄你是在吓我么!” “师兄什么时候吓你了?”芬格尔咧着嘴笑,“不过校长确实不一定会宰了你啦,毕竟你可是拥有复数言灵的特殊人才……” “那就好……”路明非松了口气。 “——可他说不定会把你送到太平洋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岛上,把你这个珍稀样本圈养起来,天天拿你做实验。”废柴师兄边说边桀桀怪笑。 路明非傻了,“师兄你一定是还在故意吓我吧!” “这次真没有,”芬格尔无辜地眨眨眼,“你也知道的,咱们混血种都是些不人不龙的怪物,危险得很,尤其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血统几乎突破临界血限的倒霉蛋,你很难说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大开杀戒……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颗人形自走炸弹呐师弟!如果你是领袖,你会任由这些炸弹混到正常人里去么?” “不、不会?”路明非呆呆地说。 “那就对了!”芬格尔啪打了个响指,“所以等待这些炸弹的往往都是终生监禁——一旦被人发现你的血统有失控的风险,那么恭喜你,师弟!你的余生恐怕就要在太平洋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度过啦!” “可你不会把小路同学的秘密泄露出去吧师兄?”这时候姜枝忽然幽幽说。 芬格尔为难起来,“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犯难呐师妹!一边是屠龙的大义一边却是我最亲爱的师弟的自由……见鬼!师妹你忍心让师兄做这种要命的电车难题么!” 路明非依旧没说话。 他呆呆地看着沉思的芬格尔了,想象着消息被捅出去之后他的结局。 像精神病院里的病人一样么?整天被套着拘束衣,待在几乎对外界封闭的病房里,每天都要配合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被注射各种各样的药物……大概只能靠窗子里那块巴掌大的天空怀念从前。 这样的他莫名有点像缩在宠物店最角落那个笼子里,不会讨客人喜欢的小狗。 宠物店这种地方,想要被客人看中带走,理应要学会讨客人喜欢才行呢。你要像风尘女子一样,假笑献媚装温柔,热情地凑上去舔客人的手,把尾巴摇得好像花开一样,这样客人才会喜欢你,想把你带回家。 如果不会讨客人喜欢,那就无疑是作为宠物“失格”了。这样的宠物注定是残次品,注定要被留到最后被淘汰。 路明非现在俨然就是这样的一只小狗,他独自窝在角落的笼子里,蜷缩成一团,他很想说主人哦不师兄你带我走带我回家吧!可他的嘴张不开,尾巴也像灌了铅似的,没法跟别的狗狗一样摇得好像花开一样。 他不敢主动向任何人要求什么,大概是因为他还从未被人坚定地选择过。 可这时忽然有只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路明非下意识抬头。 他看到姜枝冲他笑笑……就好像宠物店的店长说角落那个笼子里的小败狗这么多天了都没人要,要不还是给“处理”掉得了。 小败狗听到了这话不知所措,只能趴在那里听天由命,等结局的到来。 本来它也无力反抗什么。 那大概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残阳将尽,笼子里黑咕隆咚,铁笼子冰冷,再过最多半个小时宠物店就要结束今天的营业,无人青睐的小败狗就要被送去处理……可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叮当,有新的客人要来挑选宠物。 小败狗心想着所谓的“处理”到底是什么,边把身体往黑暗里又缩了缩。 可关着它的铁笼子忽然被打开了,一对温暖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垫在它腋下,把它从黑暗里抱了出来。 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和懵逼的它大眼对小眼,她问老板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没人要呢?既然如此本姑娘要了! 那是小败狗来到宠物店之后第一次离开笼子。 它看到窗外夕阳正好,橘红色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女孩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而女孩眉眼盈盈……它想它这一生大概都不会看到比那更灿烂的笑颜了。 因为那天,它被人坚定地选中了。 路明非忽然就有了点勇气,他觉得他说不定是只吉娃娃或者泰迪之类的小狗……小型犬当然打不过哈士奇这种庞然大物,最多只能示威似的狺狺狂吠两声。 可还是要上啊,不上不行的,哪怕对手是废柴师兄那个高大魁梧的德国汉子。 因为有人选择了他。 他不想让她失望。 只见小路同学深吸了口气,就准备发挥他在仕兰中学文学社历练多年的文笔和口才试图说服芬格尔……这时他眼角余光豁然瞅见了姜枝刚拍过他手背的那只手。不知何时那只手已经重新拎起桌上的香槟刀,正对准了陷入沉思的废柴师兄跃跃欲试。 路明非心说我靠师姐难道你真要痛下杀手,宰了师兄灭口么?想来师兄人虽然淫贱了点但还罪不至死!陛下您且息怒! 恰好这时废柴师兄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浑然没有丁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自觉,甚至还朝路明非和姜枝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记得在车站的时候,师弟你请我喝了可乐对么?”没头没脑的,他问。 可乐?有么?好像是有的……虽然不明白废柴师兄这时候干嘛要突然提起这个,但路明非还是抓了抓头,老老实实说: “有吧……” “那我就帮你保守秘密好了。”废柴师兄说。 “啊?”路明非傻了,“这是为什么?” “男人就是这样,没酒喝的时候喝了人家一杯酒,将来没准要拿命来还!”废柴师兄满脸的深沉和沧桑,好像他真是什么饱经风霜的老男人,可他嘴角分明还挂着招牌式的淫贱笑容。 路明非又抓抓头。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了废柴师兄眼底流逝过的某样东西……是某种顽固而沉重的形状,可那似乎只是幻觉,因为师兄很快就又变得欢脱起来,像头爱偷看母猴子洗澡的公猴子,凑到他旁边猛肘他: “师弟有没有很感动!师兄都决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你这头人形巨龙保密了,再帮师兄点只烤鹅如何?师兄可还没吃饱呢……” 师弟确实感动,可师弟没钱,只能和师兄一起转头看向姜枝。 “烤鹅可以,”姜枝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表情竟有些可惜……她放下手里的香槟刀,“但是事情都还没结束呢。小路,先搞清楚你的第三个言灵是什么再说吧。” —— 20.淫贼三件套 “对啊,师弟你第三个言灵是什么?”废柴师兄也问。 “这……”路明非抓抓头,“好像有点难描述嘞!要不我对你试试?” 他说的当然是芬格尔。 废柴师兄皮糙肉厚,魁梧高大,端的是只脑满肠肥的大鼠,用来做实验简直再合适不过。 “师弟你好意思么!师兄刚答应了要帮你保守秘密你就要对师兄打击报复!师弟你还能再小心眼一点么!”痛斥过师弟的狼心狗肺后,芬格尔还是英勇就义般挪到了路明非跟前,“说吧!要师兄怎么配合你,需要脱衣服么?” “不用……我们只是测试个言灵不是招牛郎好么师兄,你多少矜持点……” “矜持能当饭吃么师弟?你师兄我能在学院混这么多年还没被开除靠的就是死不要脸啊!”芬格尔洋洋得意,“所以究竟要师兄怎么配合?”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路明非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睛,师兄。” “哦。”芬格尔听话地看向路明非那对暗金色的眼睛。 无声无息的,路明非眨了眨眼。 芬格尔的身体忽地绷紧了。 他的表情本来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可在跟路明非对视的瞬间,这个德国汉子睁大了眼,那对铁灰色的眸子写满惊愕。 姜枝看到他原本随意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青筋暴起!那身结实的肌肉也从单薄的衬衣下凸显出狰狞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废柴师兄身上释放出的某种凶悍气息竟突破了路明非黄金瞳的封锁,他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目眦欲裂。 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为芬格尔的气势所慑,姜枝本能地握紧了香槟刀。 “E……” 男人隐约念出了什么,似乎是个单独的英文字母。 什么意思?E是什么?这个英文字母代表着什么?姜警惕地拉开和芬格尔的距离,同时做好了打断路明非言灵以防止场面失控的准备。 可男人忽地流下泪来。 他呆呆地看着路明非,全身绷紧的肌肉忽地放松了。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去摸路明非的脸……恰在此时路明非一个哆嗦,眼底的暗金色彩退却,重新从披着人皮的巨龙变回了那只小败狗。 言灵结束了。 废柴师兄也跟着清醒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手轻抚路明非的脸颊,深情款款,俨然对小路同学情根深种……路明非一脸惊恐,活似只要被黄鼠狼强暴的小母鸡。 “师师师师……师兄!”路明非话都说不明白了,“我我我我我……我不喜欢男的!” 废柴师兄嗷得尖叫一声,向后猛退,“你以为师兄喜欢男的么!师兄只喜欢翘臀上能搁只高脚杯的火辣妹子!快滚!为了师兄的清白快离师兄远点!” 两个人飞速拉开大截距离,各自惊魂未定。 旁边姜枝总算是看出了点什么,饶有兴致摩挲着下巴,问道: “这就是你第三个言灵的效果么小路?能让人产生幻觉?如果我没猜错,刚刚师兄是把你当成是另外一个人了吧?” 路明非正抽了张餐巾纸,苦巴巴地猛擦被废柴师兄轻抚过的半边脸: “好像是这样没错……大概的效果是让人把我当成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话说师兄你刚刚到底是把我当成谁了!我刚刚都以为你要对我抱上来了!” “当然是翘臀上能搁只高脚杯的古巴妹子!”废柴师兄看样子是恨不得剁了自己摸过路明非脸的那只手,“还我身材火辣的古巴妹子啊师弟!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搞会给师兄留下终身难忘的心理阴影?要是以后师兄每次见到古巴妹子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你这张蠢脸该怎么办!” “那师兄你刚刚哭什么?”捕捉到了问题关键的姜枝冷不丁问。 芬格尔脸色变都没变,咬牙切齿: “师兄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火辣古巴妹子,想着终于能一亲芳泽了……我喜极而泣不行么!” “真是喜极而泣?”姜枝又问。 “真是!天地良心呐!师兄骗你作甚!”芬格尔大猩猩似的猛拍胸膛。 “那就当做是吧。”姜枝不继续追究了。 她转头看路明非,有点好奇: “你这第三言灵……怎么听着跟催眠似的?效果倒是不赖,就是时间短了点……就只能坚持这么久?” 路明非有点尴尬,“好像确实只能坚持这么久……刚刚到最后的时候,我差点没撑住晕过去……” “所以你的黄金瞳才熄灭了?” “对。” “师兄你能认出来这是什么言灵么?”姜枝问芬格尔。 罕见的,这个问题竟难住了自称比校长还了解学院的芬格尔,“这……” “师兄你认不出?” 本来姜枝以为芬格尔会继续猛拍胸膛说怎么可能!相信你师兄好么——可这次芬格尔竟摇了摇头。 “我认不出,在已知的言灵周期表上,似乎并没有效果近似的言灵……” “没有?”姜枝和路明非都愣住了。 芬格尔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本来言灵周期表就和元素周期表一样有不少空位——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言灵还远不够把这张表填满,甚至可以说每出现一位龙族血裔都有可能为言灵周期表带来新的元素。说不定小路的第三言灵就是这种情况,是尚未被发现过的全新言灵。” “说起来,”他又补充,“作为新言灵的发现者,师弟你还享有对这个新言灵的命名权!” “命名权?”路明非指指自己,“我?” “没错!”废柴师兄说着又凑过去,贱兮兮的要跟路明非勾肩搭背,“说起来师弟要不要考虑让师兄作为第一个亲历者冠名言灵?” 路明非下意识想象了那个场景—— 在其他混血种牛逼哄哄地喊出各自言灵狂追酷炫吊炸天的名字时,只有他喊了句“芬格尔”……这就好比大家开车上班,你开劳斯莱斯他开阿斯顿马丁,结果就你弱弱地举手,说我开马自达…… “不要!”路明非果断拒绝。 “师弟真是没品味!”芬格尔满脸遗憾,“那你准备给这新言灵取什么名字?” 路明非也有点为难……不过还好,他向来心宽,“再说吧,反正也不急。” “倒也是……”芬格尔似乎暂时死心了,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统计路明非的所有言灵,“师弟你总共有三个言灵是吧……刹那、冥照,还有第三个未知的言灵……” 他越品越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这三个言灵之间有点什么不可言说的联系……直到他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灵光一闪,当即猛拍大腿: “等等!师弟,刹那的进阶言灵是时间零!效果从加速自己变成让时间流速变慢——这是时间暂停;冥照能扭曲光线,极度削弱人的存在感——这约等于隐身总没错吧;最后的第三言灵更是简单直接——那不就是催眠么?” “时间暂停、隐身还有催眠……”芬格尔嘶地倒吸了口凉气,“师弟你这三件套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正经?” 路明非傻眼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芬格尔好像说的好像还真没问题。 他这三个言灵单拉出来其实都没问题,甚至都称得上强力。偏偏组合在一起就变味儿了——时间暂停隐身还有催眠,这岂不就是…… “师弟你这是哪儿来的淫贼三件套么!”芬格尔肃然起敬,丝毫不打算掩饰满脸的艳羡,“师兄也想要!” “我靠!”路明非心说师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污蔑!这显然是用心险恶的污蔑! 他又下意识转头看姜枝。 从芬格尔口吐时间暂停、隐身和催眠这三个词开始,姜枝就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拉开了和小路同学的距离,看小路同学的表情简直和看到了满地乱爬的蟑螂无异。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这样的淫贼!”——路明非简直能从姜枝眼里看出这行字来。 路明非欲哭无泪。 可他偏偏没办法跟姜枝解释他的言灵为什么刚好是这淫贼三件套……难道就连传承给他龙血的那位老祖宗也是条不折不扣的绝世淫龙? “说起来,”这时候给他扣上淫贼帽子的废柴师兄又开口了,“师妹你的言灵又是什么?” 边说话他边偷偷朝路明非眨眼。 他俨然要将功赎罪! 路明非偷偷朝芬格尔竖了个大拇指,心说好样的师兄!既然你都将功赎罪了!那师弟就不跟你计较刚刚坑师弟的那一手了! 而姜枝仍未放下警惕。 眼看着自家小弟觉醒出了淫贼三件套的她心情实在复杂,但仔细一想,小路同学好像也从来没有把这淫贼三件套对哪个女孩子用出来的胆量……他连跟女生说话都不敢看人眼睛呢! 想到这儿她不禁松了口气,回答: “没有。” “没有?”废柴师兄愣了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姜枝说,“我没感觉到有什么言灵……” “怎么可能?”芬格尔严肃起来,皱起眉,“按理来说,所有混血种的言灵都会在他们初次产生灵视时觉醒……少有例外,师妹你确认你没感觉到言灵么?” “确定没有。” “那麻烦恐怕大了……”芬格尔低声说,“的确也会有部分混血种无法觉醒言灵,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血统稀薄的‘残次品’,可师妹你的血统是A级,你没有理由是‘残次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芬格尔忽然叹了口气,“师妹你的血统等级虽然高,但继承的全都是些所谓的‘垃圾基因’,而这些‘垃圾基因’不足以支持你完成言灵的觉醒……” “曼施坦因教授曾说过一句话:‘没有言灵的混血种全都是废物。” “如果确认了师妹你真的没有言灵……学院说不定会劝退你的啊。”他幽幽地说。 —— 21.邀请函 “如果确认了师妹你真的没有言灵……学院说不定会劝退你的啊。” 废柴师兄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小路同学淫贼三件套带来的欢脱气氛,于是这场勉强攒出来的庆祝会最终不欢而散,芬格尔期待已久的烤鹅也拍拍翅膀飞走了。 在废柴师兄的哀嚎声里,姜枝离开了303宿舍。 已是深夜,虽说不熬夜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可宿舍楼走廊里空无一人,窗外也众星寥落……姜枝踩着棉拖鞋穿过走廊,心想小路同学前几天说的那句话还真是没错,可谓一语中的,直切要害。 那是《地下交通站》里那个汉奸贾队长的名言: “皇军来之前你们欺负我,皇军来了你们还欺负我,那……皇军不是白来了吗?” 所以3E考试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好像唐僧师徒四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渡过九九八十一难,到了大雷音寺。结果佛祖说啊,取经人你们来的正好!大乘佛经我已经派人送往大唐了,还是空运,记得给好评呦亲! 姜枝有点想杀人……当然宰条龙也不是不行。 可惜做不到。 按废柴师兄的说法,身具复数言灵的路明非当然是怪物中的怪物,可一个言灵都没有的她也不遑多让!3E考试是给他们这些普通人设立的,当然测不出怪物的深浅。 姜枝问要是普通人呢?要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没有言灵岂不是正常情况么? 芬格尔闻言耸耸肩,说可师妹你不是产生了灵视么?正常人类哪里会产生灵视嘞! 是啊,现在姜枝自己也觉得她是怪物了……明明是A级血统,身体里却全是垃圾基因的怪物。 愁啊。 仰望着窗外寥落的众星,没声没息的,姜枝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于是女孩慢悠悠上楼,回到了404宿舍。 打开门,她下意识说了句: “我回来了。” 本来她已经有差不多两三年没说过这句话了,大概是因为这两三年里每次她回到出租屋,迎接她的都是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 而现在她推开门,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柔和的暖光。 人的大脑其实是很靠不住的,旧事总被新事替;可人的大脑有的时候又很顽固,某些记忆你以为它们都死翘翘了,可在相似的光景、熟悉的声音和气味刺激下,它们会悄然复苏过来。 犹记得,初中时她每天放学,迎接她的就是这样一片柔和的暖光,还有暖光里漂浮的饭香。 可现在她只能闻到某种微凉的,浅淡的花香,还有和花香近似的女声。 “嗯。” 屋里桌旁,淡金色头发的女孩轻轻回应。 那是姜枝的室友,那个来自俄罗斯的三无妞儿,名字很怪,就叫“Zero”,或者说,零。 “做什么呢?”姜枝关上门,走过去,站在零身后,好奇地看她在笔记本电脑上折腾。 零好像在跟谁聊天,姜枝走过去的时候她手速飞快,关上了聊天窗口,有点像偷偷玩游戏时发现老妈推门进来的小男生。 要是换别的女生这么做,姜枝肯定会怀疑她是不是在跟小男友聊天……可眼前的女孩大概率不是。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姜枝很难想象得出她跟某个男生在一起,像正常情侣一样腻歪的画面。 她来自俄罗斯,也果真像那个苦寒之地一样沉默寡言,执拗而顽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毛子特有的,豪迈而奔放的那面。反正姜枝对俄罗斯的印象向来奇怪,她觉得毛子个个都像是杯放了冰块的伏特加,瞧起来冷冽粗犷,入口却热情得像一团火在猛烈燃烧。 如今被她搭话的那杯“小鸟”伏特加从桌面拖了个浏览器窗口——那赫然是学院的守夜人论坛。 “我要加入学生会。”她说。 “学生会?”姜枝一愣。 提起这个词她最先想到的是自由一日上那个金发骚包……好像叫凯撒来着?据说是这届学生会的会长来着?3E考试之前他还押了五千块,赌小路同学不能通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这五千块就要流进她、路明非和芬格尔的钱包里了。 如此说来,凯撒哪里是什么骚包啊——他赫然是慷慨解囊给他们送钱的冤大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也得看美元的面子! 于是姜枝说: “学生会?会长是那个凯撒?人还不赖,出手挺阔绰的,就是眼光不怎么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加入他的社团?” 学生会,顾名思义,是由学生自行组建起来的自治组织。 用芬格尔的话来说,卡塞尔学院的校风校纪其实相当自由散漫,除了某些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要试着挑战以外,剩下的校规唯一存在意义就是用来突破。 因此一个可靠的,用来约束那些无法无天的混血种学生的自治组织就应运而生,他们代替校方监管学生的同时也吸纳有潜力的新生。 本质上他们便是美国高校中盛行一时的所谓“兄弟会”,是精英们用来扩展人脉,交换资源的平台。 在卡塞尔学院,这样的平台有两个—— 自卡塞尔建校起便存在的老牌组织“狮心会”,领袖是他们的中国老乡,仕兰中学永远的太阳楚子航;刚诞生没几年,却悍然能和前者分庭抗礼的后起之秀,由那个金毛骚包凯撒·加图索领导的学生会。 “新生难道一定要选择某个社团加入么?”姜枝有点好奇。 “普通新生不需要,”零的声音如刀锋切过空气,“但我们需要。” “我们?” “你,我,还有S级新生路明非。”零分别打开了“狄克推多”和“村雨”,即两位领袖凯撒和楚子航的个人主页,“每年的A级新生都会成为学生会和狮心会争相拉拢的对象,在这所视血统为尊的学院里,血统高贵的新生无疑是最珍贵的资源。” 姜枝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不选择加入学生会和狮心会中某一方,他们也会主动向我们发出邀请?” 零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们已经向我发来邀请了。” 说着,她点开了和两位领袖的私聊页面。 两条邀请安静地躺在那里,用词诚挚,行文极为正式严肃,俨然是两位上市公司老总亲自挖人,向血统高贵的俄罗斯姑娘伸来了橄榄枝。 姜枝下意识想问我的呢——话还没出口她猛然想起来,这怕是废柴师兄的锅。 托芬格尔的福,整个学院但凡会上网冲浪的恐怕都知道路明非跟她是假冒的S级和A级了,毕竟他俩连言灵·皇帝都没办法产生共鸣……而这情况大概率要一直持续到3E考试结束。 等到结果公布出来,他俩恐怕才能挺起腰杆做人。 “能不加入狮心会和学生会么?”姜枝忽然问。 “可以,但与此同时,你们也会成为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敌人。”零的回答足够言简意赅。 “啧……”姜枝不爽地咋舌。 实在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恐怕就只能成为敌人了。 “不过……”零又低声说,“新生们似乎也在组建自己的学生社团,是那个来自印度的新生奇兰在牵头。” 姜枝对此兴致缺缺,“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嗯。”显然零很同意姜枝的判断,“既缺乏狮心会的底蕴,又缺乏学生会凯撒·加图索那样极具个人号召力的领袖,这样的社团注定难以维系下去。” “倒也不一定啦,”姜枝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了零头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A级S级,那些B级C级的新生也确实需要这么个组织抱团取暖……既然成不了气候,狮心会和学生会大概率也不会把它当成对手,说不定它就能这么存续下去呢。” 莫名其妙的,姜枝和零居然相处得还算融洽。本来她都做好了要跟陌生室友狠狠宫斗的准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室友并不是设想中的甄嬛,而是这么个身材娇小的三无妞儿。 就像宫斗剧里蹦了个绫波丽出来。 三无妞儿不爱说话,一旦开口干脆直接,戳人肺管,果真是俄罗斯出身的好姑娘,好像她随时都做好了跟棕熊搏斗的准备,所以随身带着刀子。 姜枝就好这口! 何况三无妞儿手感特好!抱着可舒服了,香喷喷的……她似乎也不介意姜枝偶尔碰碰抱抱她,把下巴搁在她头上。 当女生就是好啊,能随便和美少女搂搂抱抱,恐怕小路同学也羡慕过自己吧?可惜小路同学不是美少女啊,不然他也能跟自己一样随便跟美少女搂搂抱抱了。 不过说起来……在考场时小路同学好像还盯着零发过呆,想来小路同学和她喜好相似,大概也天生会对零这样的三无妞儿心生好感? 要不想办法撮合撮合他俩? 姜枝正漫无目的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嗯?”她下意识把手机掏出来。 那居然是封邀请函: “明晚在安珀馆将有舞会,恭候你的到来,A级新生姜枝。 ——凯撒·加图索” —— 22.仿佛命运 “听说那个凯撒·加图索计划在安珀馆召开一场舞会。” 黑漆漆的图书馆里,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 “毕竟是能随便输掉一辆布加迪威龙的纨绔子弟。他想开舞会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他要是打算开场学习会才让人惊讶。”另一个冷淡的声音回答。 “倒也是……”第一个声音迟疑了下,“话说曼施坦因,我们一定要这样不开灯,在黑暗里说话么?” “见鬼!我还以为你不开灯是有什么深意!”第二个声音恼羞成怒,“原来你是单纯忘了开灯么古德里安!” “最开始确实是忘了……可你进来之后不也没开么……”古德里安教授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头。 图书馆终于亮堂起来。 长桌两侧,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相对而坐,一个高一个低,一个满脸堆笑一个皱着眉头…… 灯光下古德里安教授头发茂盛,而曼施坦因教授的秃头锃亮。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脱线的毛病?”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放心!放心!”古德里安忙不迭道歉,“会的!会的!” “每次你都这么说,可也没见你哪次改过。”曼施坦因冷冷说,“你继续这样下去,校长不可能授予你终身教授的职称!” “怎么会!”古德里安扬起眉毛,“校长说过,只要我成功培养出一位学生,校董会就会……” “校董会就会授予你终身教授的职称?”曼施坦因问,“所以你就把你的未来全都押在了那个叫路明非的S级新生身上?” 古德里安讪讪地笑,“路明非……路明非是个好孩子……” “对言灵·皇帝毫无反应,疑似是白王血裔的好孩子,对么?”曼施坦因蓝灰色的眼睛里闪着金属般的冷光,“我们都清楚,在龙族的历史上,能反抗黑色的皇帝,无视言灵·皇帝影响的,就只有白色皇帝的族裔了。” “黑色的皇帝创造了白色的皇帝,他们曾共同统治大地、海洋与天空,但最终白色的皇帝对它的创造者发起了忤逆。世界几乎在那一战中崩溃,最终黑色的皇帝战胜了祂的造物——祂以无上的伟力摧毁了白王,将白王杀死,又吃掉了它的肉,将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将冰屑烧融之后倾入火山,完全摧毁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 “——至此,这场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宣告结束。” 曼施坦因伸手,从长桌上取来用抽干了空气的透明密封夹保存的古老青铜书卷。 “《冰海残卷》,编号AD0099,里面记载了这段失落的历史。如果说世界上真有混血种能抵御言灵·皇帝的影响,那就只可能是被言灵·神谕所统治的白王血裔了。”他盯着好友那对试图躲闪的眼睛,“你在学术上的成就远高于我,你比我更清楚……S级学生路明非,还有跟他一起入学的A级学生姜枝,他们大概率都是白王血裔。” “而学院乃至密党这么多年间都从未发现过活着的白王血裔——你应该知道他们的重要性,古德里安,他们将是破解那段失落历史的重要线索!” 古德里安几乎被曼施坦因的气场压垮了,魁梧的身体一点点向后缩: “你想说什么?你想……怎么做?” “写成报告,递交给校长。”曼施坦因低声说。 “你清楚递交这样一份报告的结果是什么!”古德里安提高了声音。 “对,我当然知道,”曼施坦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古德里安,“他们会被隔离,会被研究,他们不能作为学生,也不能离开这所学院,直到他们的身份被证明。” 可古德里安没去接那部手机,这位魁梧的德国老男人沉默许久,忽然低声问: “就像……当初的我们一样么?” 曼施坦因愣住了。 “我们都还记得自己的童年,对吧?”古德里安低声说,“我们也当过标本啊,那时候我们两个隔着铁栏杆,努力地伸出手去要握在一起……那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仿佛有呵斥声穿越了几十年的时光来到此处: “把那两个疯小孩拉开!他们在干什么?” “该死的!松开手!我警告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电疗的时间了!拉开他们!带他去电疗室!” 曼施坦因沉默着,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青筋暴起……片刻后他终于疲惫地收回手机,低声说: “不要有下次。” 古德里安重重点头,就像刚刚承诺自己不会再犯脱线的老毛病时一样: “放心!放心!不会的!” “可他们的3E考试……”他脸上又露出期待的表情。 “该死!”曼施坦因瞪大了眼,“你不会还想拜托我帮他们通过3E考试吧!” “3E考试本质上就是一场另类的入学辅导,如果他们都不受言灵·皇帝的影响,那3E考试对他们来说大概率就和一场音乐会无异……”古德里安陪笑,小心翼翼,“他们恐怕很难通过3E考试吧,如果通不过3E考试的话,学院和密党难免会对他们产生兴趣……” “所以他们白王血裔的身份还是会暴露?”曼施坦因的嘴角抽搐,“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让我想办法帮他们通过3E考试么!” 古德里安一脸憨厚,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倒和他麾下的两位好学生神似: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教授……” “可我是风纪委员会主席对么!”有那么一瞬间曼施坦因想扑上去掐住古德里安的喉咙。 “而且你还有位当副校长的爹……”古德里安振振有词,“总之比我强多了!” 这老家伙脸上分明带着“我弱我有理”的理直气壮,就好像在说我就是这么菜!不是所有人都像大神你这么强能打这么高伤害所以带带我咋了!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啊!”曼施坦因咬着牙说话。 可这时忽然有混浊的咳嗽声响起……紧接着图书馆的大门被推开。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下意识转头,像两个被当面撞破了罪行的小贼。 从黑暗中现身的是个高挑瘦削的人影,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手中拖着一辆小车。 “是冯·施耐德教授么?”古德里安不知死活地打招呼。 人影走进图书馆里,暴露在灯光下,他的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面罩,面罩以输氧管和小车相连,暴露在面罩下的脖子遍布暗红色狰狞的疮疤。 自他出现,静谧的图书馆就回荡起他那粘稠而低沉的呼吸声……他冷冷地用铁灰色的眼睛注视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问: “这么晚了,两位教授还在图书馆待着做什么?” 曼施坦因心中一紧,暗道不好!以施耐德这个执行部专业刽子手的敏锐嗅觉,怕是能轻松从桌上放着的《冰海残卷》中推测出他俩的目的! 可眼角余光一扫,桌面竟空空如也。 曼施坦因一愣,旋即注意到了古德里安鼓鼓囊囊的衣服下摆。 在听到图书馆外咳嗽声的瞬间,古德里安就眼疾手快把那份青铜书卷塞进了怀里! 好小贼!曼施坦因几乎要为老友的手速喝彩,但表面他还是如往常那般淡定,回答道: “古德里安的新学生是罕见的S级,他对教导S级实在没什么信心……尤其是在学院上一位S级学生出了意外之后,所以我陪他来图书馆查一查历届S级学生的资料。” “没错没错。”旁边古德里安猛点头,果真一副忐忑不安唯恐糟践人才的模样。 施耐德推着小车来到长桌旁坐下。他似乎相信了二人的说辞,不疑有他: “对S级学生的教育的确不容有失,每个S级学生都是我们密党对龙族递出的一柄尖刀……往往也只有他们才能对三代种以上的纯血龙类造成足够有效的伤害……这一届那个新生,是叫路明非对么?” “没错!”古德里安立刻以老母鸡炫耀自己今天下了个特圆特漂亮的蛋的语气肯定道,“就是他!” “校长跟我专门提起过他,”施耐德声音嘶哑地继续说,“校长形容他是‘绝无仅有’的,是‘The one’,不吝赞美,甚至说他可能会成为我们对付龙族时最锋利的刀剑……” 古德里安听得频频点头,大概母凭子贵便是如此,每每听到别人夸赞他的宝贝学生路明非他都觉得有荣与焉……尽管作为老师他其实还没教过路明非什么。 “事实证明校长是对的,路明非的确以从未有过的满分成绩通过了3E考试……”施耐德继续说。 古德里安愣住了。 他下意识去看曼施坦因,递去眼神: 你做的? 曼施坦因也瞪大眼。 这件事显然不是他做的。 既然如此那是谁? 不等两人捋清思路,施耐德又说: “可惜的是和他一起被学院选中的那个女生,是叫姜枝么?她的成绩不合格。明明是A级的血统,却没有通过3E考试,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了……” 古德里安忽然转过头去,再度看向曼施坦因。 他的脸上写满惊愕,曼施坦因亦然。 仿佛有寒流涌过,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是时间倒流了么……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副景象…… 两个身穿囚服的男孩被分隔在铁栏杆两侧,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不愿分开,可却有身穿白衣的恶魔抓住了他们,在那无可抵挡的沛然巨力拉扯下,他们终究还是被分开了。 仿佛命运。 你尽可以挽留,但那人注定会离开。 —— 23.奔赴未来 “师兄你说凯撒邀请我们参加舞会是何居心呐?”宿舍里路明非边套裤子边说。 “当然是看上你的男色咯!”芬格尔套上西装外套,把乱糟糟的头发在脑后扎成辫子,对着镜子满脸骚包地孤芳自赏,“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男男男……男色?”路明非大惊失色,“这么人命关天的事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跟我开玩笑……凯撒难道不是意大利人么?什么时候他也染上了英国佬的毛病……” “安心!”芬格尔臭美完了,转过身,拍了拍路明非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凯撒看上的大概率是师弟你的肉体啦,不是你的灵魂……” “那岂不是更糟了么!” “我是说你这具S级的肉体,”芬格尔满脸鄙夷,“师弟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作为学生会会长,凯撒当然有把你这个S级新生招入麾下的义务。” “可我难道不是还没洗清嫌疑么?”路明非指指自己,“难道3E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我哪里知道,”废柴师兄耸耸肩,“说不定是因为我们高贵的会长大人掌握了最新的内部消息。毕竟他来自加图索家族,而加图索家族又是学院校董会最重量级的校董……” “该死的狗大户!”路明非表示自己对凯撒这样的阶级敌人势不两立。 “不过说起来,会长大人对手下还蛮好的!每年都会带学生会的干部们到全球各处旅游度假,所有花销一概由他个人承担。我记得上次去的是夏威夷,沙滩上到处都是小麦色皮肤,穿比基尼的极品辣妹!” “……师兄你说我现在向凯撒宣誓效忠还来得及么?” “不好说。”芬格尔上下打量路明非,显然有些遗憾,“会长大人需要的是精英,是能在这所聚集了各种天才和疯子的学院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中的精英。师弟你觉得你是这样的精英么?” 路明非立马沮丧地把头垂下: “显然不是。” “师弟也别灰心!”芬格尔中气十足地宽慰道,“你看师兄够废柴么?” “显然够!”路明非想都没想就说。 “可师兄就算再废柴也是学生会新闻部的部长!”废柴师兄满脸慈祥,“所以啊,废柴也有春天!师弟你可是S级!还是身具复数言灵的超级S级!你有什么好怕的?” “何况咱们参加舞会又不是奔着加入学生会去的!咱们是去看漂亮妹子跳舞!奔着蹭吃蹭喝去的!” 芬格尔干脆扯下领结,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再加上日耳曼人特有的灰眉灰眼和狂野潇洒的小辫子,光看卖相倒也能迷倒几个不知情的小姑娘。 肩宽腰细,脊背宽阔,一身黑色的正装,师兄这副扮相俨然是条帅气可靠气质到位的……门亭保安! 言既至此,就连耷拉着脑袋的路明非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扣上腰带,昂首挺胸,赫然也是位精神百倍要去奔赴岗位的……房产中介! “收到!”房产中介立正敬礼。 “走着!”门亭保安一声令下。 物业二人组这就要离开宿舍,赶赴那场在安珀馆举行的盛大舞会。 可门开后,一道纤细的影子悍然拦在了他们面前。 “收拾好了?”影子靠在窗边,只是斜睨,就让雄赳赳气昂昂的物业二人组再挪不动脚步。 “姜姜姜姜……姜姐!”中介结结巴巴。 “师师师师……师妹!”保安也跟着结巴。 “你们俩什么情况?”窗边的姜枝皱眉,“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路明非眼神闪躲,心说不是小的不想好好说话啊,而是……而是直到今天他才发觉,原来真的有人能漂亮到……让人惊心动魄。 跟姜枝认识的三年里,他也就在这入学后的这几天见过姜枝穿裙子,还是校服裙。平时姜枝总是更习惯跟男生一样穿裤子,问就是裤子更方便活动。 当然姜枝其实已经相当天生丽质了,就算几乎从不打扮总是素面朝天也无疑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 而今天为了即将到来的舞会,她显然特地打扮了一番。 黑色的吊带小礼裙,以大片大片的黑纱和蕾丝做装饰,裙摆如鸢尾花般繁复盛开,墨色长发用发簪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精致而优雅,露出少女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和瓷白滑腻的后背,她脚踏一双珍珠链的黑色经典款细跟浅口高跟鞋,黑色丝袜将腿型修饰得笔直纤细,尽善尽美。 本来姜枝是比路明非矮上那么一些的,可现在踩着高跟鞋的女孩身高悍然和男孩齐平,变成了个气质成熟妩媚的小御姐。 路明非看到她小巧可爱的耳垂上嵌着水钻的坠子忽闪如星辰,而她的嘴唇分外晶莹水润,仿佛有潋滟的水色自少女墨黑色的瞳子里晕染开来。在水色中那个习惯穿长裤很男孩子气的姜枝随着涟漪摇晃散去了,而雨夜中仿佛一束瓷白月光的女孩在窗边冲他淡淡微笑。 “不好看么?”女孩抿了抿唇,竟少见的有些忐忑,“我也是第一次在外面穿这种衣服……” 路明非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好看,当然好看!相信我!就算是在待会儿的舞会上,姜姐你也绝对是那颗最闪亮的星!今晚再不会有女生比你好看了! 可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大概是今晚的姜枝实在太过耀眼,他站在姜枝面前,只觉得自己身上那套临时租来的,不太合身的正装分外廉价,每一处不和谐的褶皱都透着浓浓的窘迫…… 自惭形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他自嘲地,有点沮丧地想。 这时候门亭保安毅然站了出来! “师弟师妹你们慢慢聊!”废柴师兄像进入捕猎状态的鬣狗,在路明非屁股上猛拍了一巴掌后悍然飞扑了出去,“舞会上鲜嫩可口的师妹们和澳洲龙虾还在等着师兄的临幸!师兄先走一步!” 说罢,魁梧的汉子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进了楼道,转瞬间便出现在楼下,路明非甚至能从窗户里看到师兄抱着头撞进雨幕的剽悍背影。 ——那果真是条生猛的好鬣狗! 姜枝也转头去看在雨中飞奔的芬格尔,看着看着她不禁勾起嘴角,小声说: “倒是忘记提醒师兄外面下雨了。” 路明非抓抓头: “提醒了好像也没用欸……宿舍里没伞……” “可我有啊,”姜枝笑嘻嘻的,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两把伞来,“不仅有,而且有两把!” “姜姐你怎么不早说……”路明非瞠目结舌。 “你们也没问啊。”姜枝吐吐舌头。 路明非忽然无端地可怜起师兄来,他想要是师兄晚点冲出去,恐怕就不用跟条落水狗一样淋雨了…… 这时候他的思绪反倒像只把自己头都搓掉了的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到处乱飞。他能想到今晚这场雨,想到雨中的舞会,想到落水狗一样的师兄,却唯独想不到面前的女孩。 直到姜枝把一支雨伞塞到他手里,对他说: “走啦。” 路明非愣了愣,抓头,说:“好”。 于是在奇妙且诡异的寂静中,他俩一路下楼。 楼道里一片漆黑,不知为何他俩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路明非脚上的皮鞋和姜枝踩着的高跟鞋在寂静中哒哒地响,头上的声控灯不知是坏了还是怎的始终没亮。 黑暗中路明非垂着头,一层一层地数着楼梯,数到八十五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女孩慢悠悠的声音: “来者不善呐,小路。” 路明非一愣,数字也跟着乱了……虽然他其实也没心思关心自己究竟数到几了。 “什么意思?”他下意识问。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姜枝煞有介事,“我看学生会会长是想把你收下当狗嘞!” 路明非心说这难道不好么?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嘞!按废柴师兄的说法,想拜倒在学生会会长的牛仔裤或者是西装裤下的学生多了去了!就算是想给学生会会长当狗也要竞争上岗,况且当凯撒·加图索的狗有什么不好?起码天天都能吃到皇家狗粮! 于是他瓮声瓮气地回了句: “我听说凯撒·加图索其实对麾下的小弟还不错……” 哒哒的脚步声忽然停下了。 路明非不自觉也跟着停下来,有点茫然,又有点隐约的……负罪感,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补救,于是只能无措地站在楼道里,呆呆地抬起头,果真像条闯了祸的蠢狗。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他头顶,猛揉! 很快,路明非那头好不容易才被驯服的头发再次变成了缭乱的鸟窝……这时候黑暗中女孩子那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小脸凑过来,那双墨色的瞳子紧紧盯住了路明非的眼睛。 “你已经是我的狗了!”女孩子忍着笑意,可她的眼睛分明告诉路明非她是认真的……比任何事都要认真,“所以,你不许再给别人当狗!” 头顶的声控灯在这一瞬亮起,大概是有人走进了楼道,脚步咚咚作响。 光亮中少女的脸颊慢慢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绯红……大概是唯恐让不明真相的路人误会她和路明非的关系,她连忙把手收回,重新站得端正,目不斜视,可路明非能看到她的耳垂在灯光下一点点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脖根。 衣服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么?大哥大一样的姜姐换上裙子之后居然也变成了这样的娇俏少女。路明非注意到她其实不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而是因为不适应穿高跟鞋走得别扭所以才走得小心翼翼。 有点……可爱。 路明非忽然抓了抓头,把头顶的鸟窝抓得彻底乱成了一团。 本来为了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舞会他其实也努力准备了,就比如身上那套租来的正装和好不容易才驯服的头发。 现在他却不在乎这些了。 大概有了主人的小狗就是这样,不必再担心露宿街头吃完上顿没下顿,因为它知道今后自己有家了,要是有人欺负它会有人为他出头……当然,要是有人想欺负主人,就算牙口还没长好,小狗也要扑上去,狠狠咬掉那家伙的一块肉! 因为我是姜姐的狗啊! 路明非忽然这么想,居然还挺骄傲自豪。 “我就非得当狗不能好好做人么姜姐……”他抓着头,下意识飙了句烂话,“不过我知道啦……” 凯撒·加图索么? 那个来自意大利的狗大户,卡塞尔学院学生会的会长,就算是他敢伸手过来也一样。 为了保护主人,大概所有蔫了吧唧的蠢狗,都不惜变成咬住了就不松嘴的疯狗吧。 路明非想。 这时他们终于走到了楼道口,夜幕中雨哗啦啦落下,路明非撑开伞,正想回头去看姜枝,女孩却已轻巧地来到伞下。 伞面将雨丝铺展成纱帘似的雨幕,雨幕下男孩和女孩几乎肩并肩地挨在一起。 周围的行人纷乱的世界,人与龙的混血,3E考试的结果和言灵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忽然变得不重要了,一切都被阻隔在伞下的这片小世界之外。 伞下男孩的身体僵了那么一下,而女孩用胳膊肘轻轻捅捅他。 “走啦。” 她说。 男孩便努力挺直了脊背,把伞往女孩那边倾斜了些许,遮住了女孩的肩,却任由自己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雨中,一点点被雨水淋湿了。 “知道啦。” 他小声回答。 此刻已夜幕昏黑,雨点滴滴答答落下,男孩小心翼翼地一手撑伞一手挽着女孩的手臂,看动作显然有些拘谨……迎面灯光将校园小径上的浅浅水坑映得波光粼粼一片,为了不把新衣服弄脏他们逐个躲闪水坑,女孩的裙摆不时起落,像盛开又合拢的花朵,男孩时不时会笨手笨脚地把偏斜的雨伞再往女孩那边移一些,再移一些。 就在雨夜中,在这柄小小的黑伞下,男孩和女孩就要奔赴他们那不确定的未来。 而秋日宁静,雨水淅沥。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夜晚,前方正有一场美好的舞会在等着他们,他们尽可以在舞会上享受美食、舞蹈和音乐。 他们都还是年轻人,理应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挥霍。 所有不美好的事尚未发生,而美好的事就在当下,或许即将到来。 —— 上架感言 又是一年上架时。 其实开这本书之前,有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喝大了之后劝我,其实没必要写这种注定小众的,没多少受众的文来着。 同人,还是龙族同人,还是女主类型的龙族同人——最搞笑的其实是,本质上还是路明非为主角的,另外搞了个原创女主的龙族同人。 很小众吧,我最开始估计可能也没多少人会愿意看。 可是终究意难平啊。 总觉得龙族这个故事可以更好一点,可以有个结局,就连那个痞子最后都和自己和解了,江南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和解的呢? 龙王二遥遥无期,就算写出来了也很难说会是个什么模样……高中时念念不忘的那个故事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总是让人难以释怀。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这么多年还是挂念一本书的结局,有什么好挂念呢?就连当初创作它的那个作者都快把它给忘记了……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可终究还是没办法继续沉吟啊,因为我正好有支笔。 都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手里捏着笔的时候,总觉得该写点什么东西。 江南,我还是管他叫江南吧。江南不知道他心里那个结局是怎么样了,但是没关系,我知道啊,我知道我高中那些晚自习念念不忘的那个故事该是怎么个结局。 所以,我想把它写出来。 但读者老爷们也不要高估我的能力(笑),我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扑街而已,能把这个故事写成什么样……我只能说,尽我所能,然后听天由命吧。 只是愿您喜欢这个故事。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感谢愿意签下我的星河大,也感谢支持我的每一位读者,愿意看完这个故事的所有人! 最后,定个加更规则!恰点米! 盟主两章,白银盟二十章,五百月票一章……当然定的确实有点高了,没办法,老年人了,码字速度实在太慢,请读者老爷们原谅则个,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还请捧个人场!爱你们! 那么,我们明天见! 24.看与学(求首订!) “我不同意,因为如果让艾德拉斯也拥有永恒的魔力的话,我父王法乌斯特的野心一定会更加的膨胀的。”密斯特岗否决了杰拉尔的提议。 “那个男人死了,那就让你来承受他所应该承受的痛苦吧。”伊利雅说完就就离开了房间。 倏地,一道弥漫着熏灼杀气的大笑声在众人上空响起,声音苍劲有力,震得地面众人眼底的颤栗之意尽显,撕裂空气的清脆声在浩瀚无边的夜中散开,好似狂风暴雨,令得远处树林沙沙作响,摇摆不停。 刚才夜歌给他描绘未来的美好前景,没想到几秒后就被打破,实在是吴池不能接受。游戏系统正式接入,游戏市场正在形成后,先期取得原始资本积累,这绝对是个优势,怎么可以放弃。夜歌劝了几句,吴池依然连连摇头。 已是重伤的张雨泽,怎么会能抵挡漕帮两位堂主的联手进攻呢!交手没两个回合,后背便被砍了一刀!鲜血直冒。重心不稳,便狠狠的朝前扑去。 安然他们几人刚走出几步,婕坷、舒凌薇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时,蓝天中刚飞过来的十几架直升机缓缓降落!众人看见这阵势,都停下了脚步,转身抬眼,目睹直升机降落的位置。 几个月前在沧县张记加工坊见到的翡翠王王一刀的身材,当时那种仰慕激动的神色。曾经他仰慕别人的风采,听着翡翠王的赌石传奇,而他今天却得到了翡翠王的承认的标志。 这时,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被黑毛给收拾了,还是见自己不敌,又或是也被这可怕的地洞在追赶,总之,再也没向这边打枪了。 ?“是郎德上寨的张奶奶叫我俩來找您的。网 ”我自然明白这阿郎肯定不喜欢外人來找自己,这很正常,毕竟像我们阴阳先生找他能有好事么。 我一夜没有好好睡觉,我一直再想如果我是轩辕天骄,我会躲藏在哪里,宾馆,饭店都不现实,人越少的地方也就越安全,越少和外界接触也就越安全,可他又怎么会不停地杀人,他需要什么。 这也是恶。是强行让人认同他们的恶。这帮子鬼差,就没有善类。 有着一个武术大师的爷爷,而且一个完全老顽童型的爷爷,在游戏的过程中,已经不自觉的学习武术。 凭借殷九对越君正,对越君正身边所有人的了解,莫说他想要绑架,即便是想要至越君正与死地,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重等人喝着酒聊天,不多久酒看见一个憨厚年男人捉着两只鸡,一只鸭,一篮子菜品回来,径直往后厨去了。 甩锅甩的极溜,业然是已经成为了业务能力。只要这么耍一下锅,一般人都不会再生气。 金刚伏魔殿门口除了波巴法王外,另外八人依旧盘腿而出,面对众人,恍如未闻。看见我们过来,众人让出了一条路。 香儿本以为是公子又在玩弄她了,她本该早就醒来的,可是那种感觉……香儿竟保持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之间好久,不愿醒来。 从汪长武亲自到学校寝室找叶天开始,张校长就知道叶天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一飞冲天了。 在乒乒乓乓的碎裂声中,凌昊双手淡然背负在身后,只右腿提膝,猛然重击在长发青年的腹部。 狄冲霄喷出嘴里的茶水,脑子里满是炎魔岛上那个要和自己生孩子的癫怪青年。想笑笑不出。 “你也是。半年后见,到时本少一定比你强。”百花藏挥手告别,带着童宣韵南下,转瞬无踪。 “你干什么呀。”方雪舞有些不满的嘟囔,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李三斗在吃醋,这让她很高兴,从心底里高兴。 痛归痛,狄冲霄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怀中的邪怪姐姐就不是正常人,咬得越是重就越是爱到骨髓,若是咬出血,那就是爱到无法自拔了。 赵岩炬和李泉良的脸色齐齐一变,不过他们两人来此,也确实是有逼迫之嫌,夏天宇这话也不算冤枉他们。 打到最后,息土被其中一人抢在了手中,但是他自己却已经是身负重伤,连飞剑都被别人斩断了。 江成功咳嗽了一下,脸色憋的都有点发红了,他身为家主不能太失态,要不然他也得笑出声。 章飞整张脸都埋在夏蓝的胸口上,仿佛一个孩子一样,发出凄厉的哭声,泪水瞬间就寖湿了夏蓝的衣衫。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是对于公孙雅竹,对于御兽族的弟子来说,这一个字却是比登天还难。 一直到清晨蒙蒙亮时,洪峰猛的睁开眼睛,双臂往后一震,砰地一声炸响,真气流赫然爆开,但下一秒钟又立刻被他给收回来了。 “我凭什么吃毒?!我不服输!”说完就推开左轮跑回屋,只留下不知怎么办的左轮。 听到这个声音后,罗伯特、帕德里克和独孤舒琴皆是一愣,立时就停止了动作。 25.舞会皇帝(求首订!) 姜枝学东西一向很快。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人给她演示一遍,她就能学个七七八八。所以之前她才敢一个人租房住在外面,因为就算没有家里给的钱她其实也能过得很好。 本来她大概也能很简单就能考进名校,成为仕兰中学的新一代传奇,爆杀赵孟华,比肩一列名誉校友,就连独断万古的楚天帝楚子航都并非不可超越 好在他曾经叠遭生死大变,心理承受能力远非常人能比。连必死之局都能够扭转乾坤,这丹田九化也不见得就不能接受。 足足投了一百份金蛋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萧无邪也不由得有些急了。虽然早就知道这颗蛋的食量大的惊人,但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恼怒之下一股脑的将剩下的药材全都投入了进去,包括聚元丹的药材和洗髓丹的药材。 在这种昏暗的楼道,生锈的铁床,破旧的被子,和这奄奄一息的病人,这一切居然是在这所号称‘人民医院’的医院住院部里。 而在莫流身后的不远处,这突然出现的怪兽还在熔岩海上纵情肆虐。 米斗一敲抹花乌钢棒,大蓬火花飞射出去,把杜旅后背的衣服烧了起来。 是的在金丹期的威压之下走了一步,拐杖还是想要震动下来一下,想要将叶白修为尽数废掉。 金瞳射出的金光引发了死霖链的共鸣,昏暗的山洞顿时光耀一片。 南宫昭是“永”字辈大弟子,地位崇高特殊,自不会派去;清静师弟又曾与他言,沈元希另有安排不会参加笑浪山庄的开鼎丹会。清宁真人算来算去,还是南宫北斗适合,见他闯祸,虽然生气,也只能是将他禁足一个月罢了。 在可怕飞蚁的冲击之下,城墙守军奋起反抗,天空几乎战成一团,难以看清外界的情况。 这些士兵们向着那边看去的时候,叶白的身影已然是化成了清风消失了个干净,他们再次回头只能看到清风明月了。 “所以说,我就是被你们偷取灵魂的倒霉蛋?”胡靖忍不住问道。 当看到自己那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检查报告后,李元东激动得当场就流了泪。 颜浊邹和孔丘的弟子颜回是同宗,而孔丘的母亲又和颜回有亲戚,换句话说孔丘和颜浊邹有亲戚。 圣经中关于嫉妒有着许多故事,该隐因神称赞亚伯而嫉妒,非利士人因以撒比他们富足嫉妒,拉结因姐姐能生育嫉妒她,他们因为嫉妒而犯下的罪行,让神都愤怒到无言以对。 尽管两人都搞不清缘由,但可以确定的是,楼格上那和尚的背影,的确大有问题。 “噗……”多宝儿胸前染血,她即将跌落之时被李辉接住带离道场。 “我的天!世界化龙,仙劫化形,难道这条世界巨龙来自仙人时代?我记得透过神魂看到过伏羲所化的银蛇吞噬星辰,这些大家伙无法用常理测度。”李辉无语,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吕荼得知消息难过了一阵儿,赐封了秦厉共公之子,也就是后世历史上的那位秦躁公为秦氏家主,封世家,享子爵,食邑大荔。 孔丘的眼眶盛满了眼泪,他身体如同泰山在崩塌,如同支撑天的玉柱向后倒了下去。 可不是太好了嘛!她喜欢百里姓氏,又喜欢眼前的帅哥,这两者她可以同时喜欢,一点都不冲突。 26.姜枝呢?(求首订) 路明非委实让累得够呛。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方向,他搞怪地龇牙咧嘴,觉得自己胳膊腿大概都快断了,老腰也离完蛋不远,要是乐队继续演奏下去,他继续跟着跳下去,今晚非得姜枝和废柴师兄扛着他他才能离开安珀馆。 说起来,姜枝呢?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踮起脚,想看看姜枝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 姜绍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而且我们七人中,现在轮到他吸烟了。 “魔法免疫,你吓唬谁呢,要是幻兽的话,我们到还信,但是你们不是,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类会魔法免疫的。”一个魔法师说道。 如此巨大的豪宅,里面竟然摆放着如此的沙发和茶几,这是让奥克里斯大魔导士意想不到的。 杜磊顿了顿,看着凌鸢,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的黯然,他就说嘛,好好的,凌鸢怎么会突然过來找自己,若不是心中有点什么事情牵挂着,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张翔今年大四,下半年就学成毕业了。说起毕业的话题,他用患得患失的眼神看了看苏欣,对方正与曾彩凤交谈着,没有在意。 “好了,你才刚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杨影插话说道,她们其实有很多话想跟西门浪说,不过这么多人一个问一句的,让她们反倒是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于家所有人大惊失色,倒吸着冷气惊慌后退,之前的愤怒早已没有,有的只是惊恐。 第二就是两个魔法混合一起需要很大的要求,哪怕是自己使用的火系,冰系魔法也会失败,更何况是不同人释放呢。 “魔河并不大,所以咱们半个时辰到对岸并不怪,不过这王城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几十年前是这样。”高赫点了点头,又来到王城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哀伤,有兴奋,更有愧疚。 凌鸢的脚已经不自觉的踏出这院子,在找寻下一个线索之前,自己应该先把白翊找回来,不管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紧张白翊也好,想要一起度过有些也罢。 “不知道志村团藏大人,此番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赫然便是,只见的,漩涡洛夜朝着志村团藏的方向走了过去,对着志村团藏开口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先天,后天,都分为上中下,乃至于极品。 洪荒很大,但先天灵宝,屈指可数。 白亦凡保持着干净利落地一动,双手再次挥拍,又打出了一个和上一球一样的“失误”。 “噗”的一声,他这话刚刚说完,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阵被呛到了咳嗽声。 就在卫亦麟思考着负重问题的时候,两个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出现了。 今天的这一顿午餐确实是很丰盛,也很美味,但是热巴第一次吃得如此的心不在焉。 山洞之外,得到卫亦麟的答复,卡卡西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其实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过卫亦麟会答应,因为大不了等他回来了再问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的。 到时候成就了混元大罗金仙,完全操控封神榜,封神榜上,即便是那些大罗金仙,都无法抗拒玉帝的命令。 桦少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凝视,人们的目光跟随着桦少的指引,来到了大屏幕之上。 那么只要落尘有空,他一定就会来医院和老奶奶说说话,来聊心事,他想知道老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27.命运与顺便 从那个帅气老头踏入安珀馆开始,姜枝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很快,预感转变为了现实。 当着学生会全体成员的面,老头宣布路明非不仅顺利通过了3E考试,还拿了十年来的最高分,为此他还要授予路明非奖学金。 这固然很好,问题是,后面他又另外说了两个字—— 但是。 在所有姜枝讨厌的词 艾巧巧与艾大全躲在外面的窗户底下,听了这话,艾大全险险惊叫出声。 可这个男人不同,他平淡无奇的眼眸中时不时会迸射出几分阴冷。 “少唬我了,没有你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贺淼才不信林佳佳的话。 我们也边吃饭我就把情况边说了一遍,事情海昌师兄他们只知道前面,后面不知道,了凡的师父也在电话里了解个大概,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一说后大家才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简拍落身上的雨水,直直的看着那帮人,眼神凛冽到让人不敢直视。 店铺内,就在那蒙阿的神念撤掉的时候,楚大老板心中一动,又问了主神一遍。 现如今,他不求能免除牢狱之灾,只希望他在乎的人,能够一切安好。 杜若谢过陆十进了屋子,楞楞的坐在那里,她不知道是该与师兄他们离开,还是继续留在陆府。 从慕至君无意中救了她,到留她住下,简以筠觉得这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子怪异,可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知道你鬼眼的天赋从何而来了吧。”古羲的语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这里虽然是幽冥界,可是难保会走漏风声,冥武仙帝显然也是知道唐易的担心。 “那是当然。”华新不知道周莉这话什么意思,满口答应了下来。 “所你说,考虑到队伍成员的默契,以及各个需要注意到的方面。所以将队伍敲定为他们了吗?”大和看着卡卡西手里的名单。 “啪!”一声炮仗响起,山下道路两边的林间顿时伏兵尽出,朝着中间的明军奋勇杀来。 秦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痛,仿佛没有经历过车祸过一般。 “咚!”“咚!”“咚!”城门在巨木的锤击下不断的颤抖着,还有不少的石灰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不断的抖落,发出沙沙的声音,门后的门闩也被撞击的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渐渐地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 铃声响了半天,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刚刚安静几秒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土气海内,已经有土仙力凝聚,显然,自己的修为也在稳步提升中。 “既然曹仁闭城不出,那我们也无益去攻打临泾,不如,暂且退兵回武威,先与马家会合再说!”低头思索了片刻,张辽便是对着赵云抱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蛇丸从蜕皮的旧身体蹿出来,将自己的手臂活生生扯了下来扔了出去。 夏凡看着这个耗时起码有三秒之久的狂暴武技在自己的眼前蓄积而成,并且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火红之光的八卦图印。 衍城药厂的负责人叶离,亲自不远万里地来到盛京。叶离是隐魂殿挑选出来的干将,不但精通医术,制药方面也颇为精通。这些年,把衍城药厂打理得井井有条,比起以前规模上也扩大了一倍。 28.特殊考试 路明非说完这句话心想我这委实也太没气势了点! 本来他都在心里写好剧本了。 只要面前这老登敢说卡塞尔学院不收姜枝你这样连言灵都觉醒不了的废物,他就噔噔噔走上前去,双花红棍似的扯住老登的领子,凶神恶煞,质问老登你怎么跟我姜姐说话的?活腻歪了是吧! 港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大哥受人欺 等到里宾特洛甫秘密回国后,莱因哈特亲自接见了这位德国的大功臣,并且邀请里宾特洛甫共进晚餐,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来犒劳他。私底下,莱因哈特将这位意气相投的外交部长称作“比脾斯麦更伟大的外交部长”。 “冒用天妃名号,是死罪,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好的份上,就关你个几千万年吧。”王昊笑道。 “镇塔之神看你刚才发呆,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呀?”剑侠客并没有回答镇塔之神的问题,反而去询问镇塔之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为说着,轻轻一掌朝项虎划了过去,就这么简单的一下,那项虎竟然人头落地,死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知道现在纽约地下通道的状况。我需要通道的宽度,高度,以及可供无人机移动的确切路线。”梅迪亚说道。 领头大将威武异常,正是戚姬之父,灭秦功臣,被项羽封为高武侯的戚鳃,也是后来刘邦一统天下后,改封临辕侯那位。 在他看来,即便科涅夫不杀他,将来送到莫斯科,这人也没几天活头。 不久之后,那个唐晨死了,死亡原因据说是急性心肌梗塞,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只见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一直令人不解的微笑。 卓阳这会儿已经看清那老人的样子,瞧这一脸愁苦的皱纹,多像一条条干涸的沟渠!形如枯槁,手臂一抬,手还在颤抖着,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中似乎带着这人世间最后的一丝期盼。 “八戒,好炮要用在靓妞上,省着点用,懂吗?”唐憎骂骂咧咧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周鹜天拱拱手说道,他知道华鑫有所顾虑因此不愿意进城,而周鹜天也是不打算强求于他,索性自己直接进城。 靠着一股子悍劲儿强自稳住心神后,曹吉祥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然后静等着对方的回应。 但就在厄洛斯准备离开之时,地上的卡凡又一次飞了起来,再次冲向厄洛斯。 陈林这时已经跟莫琬儿的目光对上了,他明显见到她微微一笑,一副找到目标的模样,他心道不会吧,莫琬儿难道是来找他的? 刘鼎天起身,将放在箱底的暴雨梨花针拿了出来,皎洁的月光下,仔细抚摸着这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又想起了胡先生,想起了当初差点死在野猪山,也想起了那只银色的头狼。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个场是对外开放的,很多枪战发烧友都会过来玩,也算是我们袁星保全的一大业务!”边菊说道。 董剑走进山洞,来到白骨桌前,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的自言自语到,然后伸手去拿桌上的拘魂钟。 谁知道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秦明刚刚回来,连办公室都没有回一趟就来到了程欣的办公室。黄裳带着秦明走进了程欣的办公室,程欣看着走进来的秦明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震了一下。 29.心满意足 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这是部上了年头的西部老片,昏黄的画面里和影片一样老的牛仔挎着枪,走在尘沙飞扬的西部小镇街头。 画面外同样有位老牛仔。 一身花格的衬衫,卷沿的帽子顶在头上,套着牛仔靴的腿翘得老高,靴跟的马刺亮晃晃……老牛仔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像待在属于 可惜的是,张逸风只完成了一半,锻造锤碎裂,他硬生生的从那锻造意境中脱离了出来。一旦脱离锻造意境,想要再进入,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估计是灵武大陆天地规则有所欠缺,所以灵脉产出的灵石品质不高。 “你这个混蛋,你想做什么?”伊祁真差点没一脚把楚夜给踢出去。 楚夜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水,一身都湿透了,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迈开星斗步,一个闪身出现在了花间语的前方。 只见到那疑似姬皇的身影,在虚空天雷大阵构成的壁垒之中,疯狂窜动,带出接乱不断的爆炸之音。 古霍愁眉苦脸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为自己的创作生涯感到深深的担忧。米岐坐在他旁边大吃特吃,真是一派天真,无忧无虑。 他又简单的把昨晚的事跟江婉儿说了一遍,江婉儿才算放过他,让他进屋。 那些拥有祖仙境界初期甚至中后期修为的死尸傀儡,在其面前,犹如蚂蚁一般,一掌下去就湮灭一大片。 此话一出,身后的龙帝府与境主府的人马,瞬间身躯紧绷起来,凌厉的眼神,直接盯在了魔族等人身上。 如果是平时,他的警觉性也并没有比其他人高到哪里去。但既然有了时空管理员的提醒,一开始就知道裴宁乐必然要遭遇危机,再不警惕起来就真是智商捉急了。 李月华并不知人心的险恶,听了靳青的话后,她的眼泪再次顿住。 这种强烈震动让她感觉到,脸颊上的温度正在急速上升,好似还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 幽月风狼皇狭长的狼眼都是绿了,立刻一挥爪子,就把二明身上的风之力给撤销了,然后给冰帝加持了风之翼。 并且会派出朴彩英作为代表趁她洗澡的时候闯入浴室,检查她的身体是否正常。 就在这一刻,一声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陡然传来,紧随其后的,更是无数王家长老的惨叫之声。 这可把克劳迪娅气坏了,唐正龙不接受她的采访就算了,可这分明是玩她了。 清河帮大长老倒是并没有因为孔晨的话语而感觉到生气,因为他也知道。对方所说的,的确是实话。 靳青看准目标,将手中的挑战信团成纸团,对着梁山伯的脑袋丢了过去,随后转身就走。 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毕竟广济奇面子再大,他也不可能请蜂巢的人来帮助自己吧。 还有陌辰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让自己唯一的心都死了,现在再也没有可以让自己温暖起来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对面发生什么事情,必须要把失窃的东西找回来。来中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没有碰到过这么恶劣的事情,他都要气炸了。 就算没有这样做,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说,陈不凡不是因为时间闲,而又觉得难过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仔细想来,这样倒也很好,刚好可以去看看大家所祭拜的鬼王庙宇。 30.小老鼠的秘密舞会 闹剧结束,舞会散场。 废柴师兄不知道去了哪里,路明非在安珀馆里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只能作罢,转头找了姜枝禀告: “报告!师兄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不在安珀馆里。” 雨已经停了,空气刚洗过一样干净,乌云散去,就连星星和月亮都重新出现在了头顶夜空中。姜枝站在安珀馆门前不远的路灯下,橘黄灯 这个‘饭后甜点’,也是跟柠悦学的,‘澄味’里吃饭的客人,等待买单的时候,都会送上一份甜汤,有时候是红枣银耳羹,有时候是绿豆粥,说是餐后解油腻的。 虽然和徐铭泽,金茹洁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陈墨对他们两的印象倒是深刻,不知道徐铭泽和孙倩两人的事怎么样了,本以为这些事都告一段落了,倒是没想到今天忽然要去接金茹洁。 后来,两人就走在了一起,王金花这个名字,都还是王铁牛给起的呢,两人彼此依靠着走过了20多年,感情很好。 因为得知大哥和澄毅都没事,这一夜,柠悦睡得还算安心,可是梦里却梦魇不断,她以为只是白天忧思过度的后遗症。 有些无奈的是席暮瑶,一别十四年,才刚见面他便要去另一个城市了。 秦歌淡漠的放下手臂,同时瞥眼看着从后方走来,坐在泽法座椅上的卡普。 交战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无所凭依的特务营和突击连,伤亡的士兵在百名以上,与之相对应的是哪一个大队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虽然也遭到了机枪扫射和炮弹轰炸。 像现在这种被人泄漏行踪和伏击的事,这短短半个月多秦歌也是已经经历好几次了,自然知道现在白胡子海贼团那边肯定是又知道了自己行踪,绝对正往德雷斯罗萨这边赶来。 金刚不坏神功和不灭金身可以说都是强横无匹的炼体功法,除了会产生惊人的防御下,更是能够催生恐怖肉身之力。 尉迟启铭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天没看到人了,当然,这些饼干,蛋糕的,也不能提前让他知道,准备留着做生日惊喜的。 可随着大环境越来越差,市场越来越低迷,大家都很清楚,再怎么卷都没用了。 而且比起沈南朋号称投资了半个互联网,在一级市场上呼风唤雨,张垒和高瓴资本从起家就是在二级市场上投资QE,其实在日后的大部分投资中,其实都是在二级市场上闷声发财。 “咔嚓!”独立病房的房门突然响了起来,看样子外面有人在推门,这个时候爸妈应该正在准备饭菜,而白溪早就被接回了家,所以除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沈度还真想不出谁会来。 “具、具体的事情,你需要去问将军,因为他下了命令,不让我们讨论老竹的事。”他补上一句。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会儿,萧青衫已经把这边的情形全都告诉了孤羽丰,并且也知道了他这一路来的事情。 大家只觉得骆墨这一次唱歌,声线与唱腔和之前略有不同,做了另一种处理。 孤羽丰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还有那么一些撒娇行为在其中。 原是洛安城的那位将两人皆已放弃,恐怕是洛安城中已知晓此事,此困局无解。 一辉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悲伤,这就是祖国的军队!这是人民的军人。 只是陈立在上清境时就已经把真意领悟到圆满,在突破太清境那一瞬间,元神第一次映照虚空时,真意很自然的蜕变成了法则。 31.协助专员 “国宝你好!” 车站前姜枝对叼着吐司姗姗来迟的路明非打招呼。 “早……”路明非三两口啃完了吐司,没精打采,像颗打蔫儿的烂白菜。 “又一夜没睡?” “今天就要参加特殊考试了,我怎么睡得着啊我!” “你昨天不是挺有自信,说校长反正也不会弄死你什么的……” “谁知道那糟 见到萧熏儿没有说话了,萧龙知道自己的事情成了,于是就把帝血放到一边,再次兑换了一套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萝莉装。 “我就不该给她建议,像她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我就知道她不舍得砍仓,刚才我也是一时冲动,一番好心劝她,但你看她看我的样子,好像我 在害他一样,这世道真是好人做不得。”袁浩满脸后悔的样子。 最初的神河星云中的神河星系,千年前的德诺星系,现在的地球,还有处于原始状态的费雷泽。除此之外,连天使之城都是通过大力改造才达到的,但容量很少,连当时的神河遗民都容纳不了。 都是他的部下,一起这么多年的战友,韦老七很清楚战士们只是在开玩笑,军人间的感情很单纯,并没有什么嫉妒之类的,况且,韦老七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一步爬到团长这位置,大付出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朝着九江飞速接近的蔷薇内心满是疑惑,却硬生生忍住,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红发。 新鲜的事物最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因此不到半天的时间十多万份传单就全部发放出去了,一张都没剩。 呜呜呜,楚云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愈发好色成性了。如心和以轩是个顶个的铁粉好姐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以往怎么开玩笑都行,真的这么想,确实龌龊至极。 “噗!”德木图把刚刚喝道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然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 这天,张尘一如往昔的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虫洞,紧接着一位全副武装的天使走了出来。 绷带和德木图随着人流逐渐向前挪动,经过铁门时,一个魔法师会根据重量报出他们所需缴纳的费用。 刚才那一拳,如果换作别的高手来,绝对会受到不轻的伤势,但是陆羽在经过哪一系列的手段之后,瞬间就把金庆云的力量卸去了大半,大大减轻了其伤害。 然而,骑在瀚海麒麟背上,本该占优势的钟离春此时却是心惊不已,一开始她凭借坐骑,还占了一点优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面的那个恍如杀神的青年,周身的鬼力越发的浓郁,实力也越来越强,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哼,五行盾法,都是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看我破了它。”冲虚道长对这些最是熟悉。算好方位,枪口对准了一处空是,果不出所料,一个忍者果然在那里现身,还没来得急开枪就被冲虚道长一枪给爆了头。 “诀窍?那还得感谢那些岛国鬼子!”嗤笑一声,李大爷从礁石边拉起一根手指粗细的绿色尼龙绳,将泄湖里的‘秘密’拉了上来。 他左顾右盼,行为可疑。然而网吧里的人都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显示器,根本不曾注意到他。 此刻,随着一声低沉的电子音,一道巨大的蓝色电流瞬间就从栏杆之上涌来。 32.怪物 “给我干哪儿来了?”刚下了车,路明非站在街边,表情呆滞,“这还是国内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背着吉他箱的黑发年轻人淡淡地说,“这里是中缅边境,按地图的标识,再往西走不到二十公里,我们就可以看到界碑。”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在这里?”姜枝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座丝毫称不上繁荣的小镇 后方一排炮打过来,然后在阵地前面的尸体就都不见了,只有一层浮土了。 可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就彻底让他目瞪口呆的傻眼了,当那剩余的十四具棺椁同时炸裂,里面的遗骸也被吸入释魔罗的棺椁内,身处地宫之中的陀迦弥罗再也无法淡定的躁动了起来。 当然了,金灏的身份她也一并拜托兰先生去查去了。不过,江雪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就是了。 每支军团基本上都保持在一万人的编制,相对庞大的人口基数甚至是觉醒者基数来说,每支军团的人数并不算多。 “我需要告密?他回来一看你伤口恢复的情况就知道了。”白之彦撇了撇嘴道。 醒来后,芸儿才发现自己睡的地方是黑水寨的半山别墅。单门独院的别墅,从窗户望出去,半山腰云雾缭绕,蔚为壮观。 苏北和李敢两人在风雪中大声喊道,声音盖过了呼啸而来的北风。 她什么都可以容忍,哪怕是陈少宁要娶池瑶珠,她也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时候未到。 一场激斗过后,阿奴的弓术的确了得,但萧子墨身为火系法师,本身就对阿奴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再加上萧子墨毕竟技高一筹,即便压制了实力等级,最终还是以他的一记【火焰囚笼】,彻底击败了阿奴。 “玉成,为师的时日不多了。”熟悉的声音将卓玉成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他看向殿上的殷曼,眼中有些暖意。殿门外,他见当年的自己缓步踏入殿内,对殷曼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个礼。 秦老就不成了,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来到巴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我和霍央打了一个出租车,直接去了吴大师的三花玄馆。 地上的符号,也按照这一定的顺序在转动,这些符号阵法,仞寒感觉似曾相识。 “从今往后,若再让我知道,你来骚扰芷鸢,我就把你废掉!”某王爷横眉怒目,愤意的扯起嘴角。 楚风只好把车停到一旁,然后找了一家烧烤店,随便点了点儿东西,楚风又拿了一瓶饮料。 宝宝是横看她不顺眼,竖看更加不顺眼!索性冷哼一声,直接翻了个白眼。 话说李琳华的易容术固然不错,可把他弄成一个大叔,绝对是借机报复来着。 只有高级裁决者,在任务当中受了重伤,才会去胜池。只因胜池中装满了圣水,而圣水一滴,便是千金难求。 原本,他急急忙忙的回来,就是觉得自己的功力不够,才会想要尽早练至顶层,再回去找出杀害冯芷凝的凶手。 那些森林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下去,而黑狼王的身上此时正充斥着澎湃的黑暗能量,那能量几乎以肉眼可见的强度溢出。 当她看着身后的行人之中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后,就立刻回过了视线继续向前走着。微微地皱起了一点眉头,安若撇了撇嘴,暗暗地想着这或许是自己幻听了什么的。 33.无声微笑 “怪物?” 三人飞速对视一眼。姜枝以为师兄说不定会当场从吉他箱里拔刀……当然也可能是摸出支rpg,冲上去,把出现在小镇上的龙或者怪物什么的轰个稀巴烂。 结果楚子航站在那里,冷静地看着她和路明非,一动没动。 姜枝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是场特殊的,针对她的考核,而非是楚子航正常 当今全球各界,韩大师这名字一出,就代表着一个大国、一个巅峰组织的分量。 丝毫不用猜想,这恐怖的气息,在场之人,除了萧畅,还谁有能够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冯雪举着火把,用虚数力量引来阴影,将光源压缩在自己身周十厘米之内的范围,只有这样,这光源才不会引来其它生物。 “呵呵,你们古族的不敢进,可不代表我不敢进!等进去后,我便就要将天幕闯个天翻地覆。”萧畅不在意的笑道。 如今杨戬,分明已经硬挺青年模样,谁又知道他还不到八岁?却跟个十八岁的也差不离了。眉心的印痕,愈发显眼,似张未张,隐隐有神光闪烁。 为什么说姬皓月有点水?没错叶石黑箱操作了,看姬家顺眼,然后稍稍操作了一般,就是这么简单地道理。 现在,解易香的功力修为也已经提升了上来,而且也修炼到了武贞二级,所以他现在功力完全可以支持她一直使用乘风术在空中飞行。 李则天点点头,不再要求,换一个不同风格的导演,可以拍出不同亮点的电影,也是很不错的。 “怕什么,只有邬遗长老听不到不就行了,我只要不上角斗场,安心的待在家里,他最多克扣一点我的资源罢了,家族不会让他太过分的,你怕什么。”男子说到。 于是便把事情来由,从玄噬道人开始,一一说到最后,不敢隐瞒分毫。 顾谨城见自己的恐吓起到了震慑作用,他满意的勾了勾唇,一脸宠溺的看着那团拱起攒动着的被子。 又是这样的目的性极强的话!黄斌撇了撇嘴,一边拨打了一个专业人士的电话。 卡特琳娜·戴彭双手握刀架在身前,随之而来的剧烈碰撞差点让她握不住刀柄。 摸清楚情况之后,风凌天便又走下了长廊,重新回到死亡十三步之外,重头踏步,没有动用帝意,而是纯粹以属性的力量抗衡,譬如火焰属性、木属性……继续利用紫月福地淬炼自身。 “听说城外现在到处都是叛军,足足有上万人马,把索恩城围得像个铁桶一样。”只见这个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盘里的豌豆往嘴里塞。 “噼啪!”就在聂宇这边束手无策的时候,一股炙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靠着至刚至阳的南明离火,朱雨霖建功。 精瘦老者想来已许久不曾与人说话,面对郑拓询问,十分有耐心给予回答。 “知道是知道了,可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可怕的事情来举例了?你难道真的是魔鬼的化身吗?”立花彩幽怨地看着夏知。 做好的陶罐被放到了一个木条框里整齐码放,搬运到山洞另一处干燥阴凉之地储存。 塞琉勉强地露出笑意,她被奥斯卡这糟糕的一生逗乐了,虽然按理说她不该笑的,毕竟嘲笑别人的苦难有些不太好。 从突然呱呱坠地,到慕老爷子一点一点的教导着她长大,慢慢的消磨着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不安的心情,她也慢慢的从萧媱的记忆中退出,活成了这里的慕颜夕。 34.奥特曼与杀人犯 三人组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辆侧翻在地的小货车,还有货车旁不远处的母子。 黑暗中母子二人紧紧相拥,年轻母亲脸上满是惊恐,小孩子却一脸懵懂。大概是事出突然,看年龄估计才上小学没多久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枝见状踢了路明非一脚,压低声音: “黄金瞳!关上!” 他注意到绮露最后施展的穿心刺,分明是自己的独门绝技。她是怎么学会的? 虞音音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明显僵硬了,她一直以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这件事情。 刘师师也就是脸皮薄,不知道怎么主动,一旦主动,李明洋肯定吃不消。 所以在杨蜜把合同写好,李明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才签了名。 凰妃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难明的情愫。她和洵王之间,确实存在着太多复杂难解的恩怨。但此刻,面对洵王的诚挚,她内心竟生出了一丝柔软。 系统分解总比人工来强,它处理后一点兽血都不会被浪费,还有最最重要的优点,背包可以自动归类,取拿只要下命令就可以急速取出,这在对战时,道具取用的一瞬间足以让局势发生变化。 布月拿出食物,两个白色的馒头,两个不知名的果实,她抿了抿唇,知识贫瘠害人呀。 但紧接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最后看了眼洛云后,气势高昂的主动叫了一声。 双翅一震,洛云来到毒妖鸟身后的高空之中,一个折返,身形迅速的向着毒妖鸟俯冲而去。 偏要用这种义正言辞的语气,搞得好像他完全是为江辞雪好,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何首乌用力点头,神色间难掩的都是坚决,为了向叶伤寒表明自己的决心,他紧接着更是赶紧撸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找杜仲等正在耕地的人,看那架势是要亲自下地。 电步:展开电步,移速增加十倍,物理攻击增加10倍;消耗电元素力:两千五百分之一每秒。 她抱着他,表达出来的感情却是那样的真挚,明明知道带着王凌可能飞不到海滩,可是也不愿意让他自己独自一人冒风险。 柳青青少有的声情并茂表达,不像是以往的青姐,更像是活了二十几年的柳青青,她不像是在问刘飞阳,更像是在问自己。 吕青摁了两下打火机,刚冒出来的火苗还没等点燃香烟就被风吹灭,他很少吸烟,以往要不是特殊情况下他不会吸,并没放弃,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连续摁了两下,终于把香烟点燃,吐出来的烟雾瞬间随风飘散。 淡淡的月华下,一个灵巧的身影渐次越过【桓树城】内的各个屋脊,脚步轻轻点过,随即如风般掠起,飘向另外一处屋子顶部。 那些成分,与自己曾经在洛夕瑶的家里曾看到的血液成分基本上是一致的。 Woman:戒不掉也得戒。都已咳成这样,咳出肺炎咋办?新冠你不怕吗?不为自己健康着想,也要为老婆孩子着想。吸食二手烟,危害大无边。尤其对幼儿,危及到智育,将不可逆转。 李燕子大眼睛中满是惊恐,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伸手拍了拍沈炼的大手。 没有任何犹豫,洛林拾步便进了这家名为“德雷斯杂货”的店铺。 话音一落,孙坚收回了正与罗成对拼的战气,手中灵刀瞬间斩向冷星河。 35.田苍与血之哀 “田苍,男,35岁,十一年前因过失杀人而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服刑期间因表现良好屡次得到减刑,最终于十天前刑满释放。” 平板电脑传来诺玛略显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户籍档案显示他是孤儿,生父生母的信息不详,有一位大他五岁的哥哥,名叫田茫。兄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田苍入狱后,田茫一直生活在自小长 安鹿芩话音未落,唐茗的脸色都变了,本来惨白的脸色现在羞愧的有点红。 “等等,他夺走了你重要的东西吗?”阴沟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码子事情,甚至福特都不知道自己和他在暗地里结下了梁子。阴沟朝福特看去,福特摇了摇头,撇清关系。 说罢,孙泽转头看着骆琤,眼底的谄媚让人怀疑刚才他的嫌弃只是假象。 再然后,顾泽延闹着要私人飞机去找苏沐言的那一天,她的气无处发泄,却正好在走廊深处看到了顾绮浓。 龙脉趴在宝山之上沉睡,武朝那边,陈焕正在进行一向很重要的实验。 父子两看着这个平日里温和的男人,今天竟然为了楚灵跟他们吵架? 他只能看向周蕊,看下周蕊是什么态度,要是周蕊实在不喜欢,他硬着头皮也得把人弄下去。 顾野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有术士在的话,会发觉杨老耳旁的风声有些奇特。 至于最高处的云顶,则是督妖司至高的主司大殿,议事堂口。唯有督妖司暗部御史的总指挥使,或者督妖司主司,御史中丞紧急议事,才会开启云顶宫。 敢威胁安鹿芩,这就是下场。他已经说过的事情,不会再警告第二次。 身体压抑难受,厚重的颤抖将她包围,心中竟然划过瞬间的冷漠,衣袖之下双拳紧握,继而她笑。 元朔一如既往非常淡定,就是他们俩这样太过淡定,以至于张虎反而越发的着急。 “郡主福大命大,只是当时受了重伤,将养了好一段日子才好。”朱雀仔细的跟她解释道。 再说,他们都是20多岁的人了,就算是当中最年轻的孔梵音也有22岁了。然而想到自己以后将会在一个16岁的少年手下工作,心上难免会有几分奇怪。 上次天帝在御园设宴,太白仙尊和米西都没去,当时米西有伤在身,师父因为闭关所以也没见到。 林简兮嘴巴张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她沉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潜意识中知道自己被坑了,但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叶倾城躲在门外,紧紧的捂住了嘴,满是震惊的盯着他们。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桃花咬着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一点头,“行!”拎着鞭子风一般地跑出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双眸虽带着笑意,脸色却透着淡淡冷意,平日里一脸笑意之人,生起气来比常人更为可怕。 当然不仅仅是林晴羽别墅外面,全国各地,无数的人都看着天空,都觉得今天这个夜晚比旁边要黑的多,连一点儿余光都没了,就像整片天空被蒙上了一块黑布一样。 这么奇怪,太有意思了。自己好像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呢,当然,面对这种东西,季开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以他的能力对付这些是没问题,但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有些紧张不安的。 36.饿龙与恶龙 伺候的宫人都在门外候着,所以屋内静悄悄的,皇后走近去熟稔的向着左侧的一间房走去,想来是常来的,彭墨瞧着跟上。 而被当做盾牌的丫鬟此时已经被火焰烧的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吼叫从她吼间溢了出来。 萧梦楼扶着他在众地勤士兵的注视下,缓缓朝着天城医务室走去。在基地中工作的地勤战士,后勤人员,基地炮兵,宪兵和接受轻伤治疗的战士看到他们走过,立刻默不作声地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此时崔封的神识,已是运转到了极限,鸣法之技加持在了两件法器之上。 其实载洵也明白载沣和载涛二人是在演双簧,看来今天的架势,是要逼着自己做出个决断。 对此,万族心中也是亦如明镜!心中的沉重,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何将军进入医务室,看到罗浩前后态度的转变,都被她看在眼里,这不得不让她怀疑,罗浩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种事情,饶是在场都是大人物,也是受到巨大的震惊,难以接受这件事。 此时一个念头像流星似的窜进自己的头颅,灵魂状态的,自己的元素是不是可以将自己的火元素在灵魂层面上进行分级呢?自己的风影三级基本就已经是自己在风元素上的分级招数了,而自己的火元素和水元素呢? 此时董占云距离那个黄色的大蛤蟆不过百里开外!董占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前段时间还真是命大。“可能来不及了~!”董占云只好心痛地拿出整整一千八百块灵石放到了组装傀儡身上。 “患者现在的身体不易流产,对她有轻微的伤害,不过若是我来做,就不会有事了。”白灵自信的说道。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金光仙等人回了东海金鳌岛,就因为在人皇之争当中表现的不错,得到了通天教主的表彰。 他也是个聪明人,心思通透,知道自己就算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做,还不如留在这里,而且这里有多弗朗明哥罩着,虽然他不知道后者的身份,但是这不妨碍到他认识多弗朗明哥的强悍。 只是没想到却是没能成功,只是现在这结果也是让燃灯十分满意。 石不为有些难以相信莫离的天赋真的到了如此变态的地步。黑石谷无数先辈都无法从石林中领悟到的战技,难道少年真的初到黑石谷便感悟到了吗? “开枪?他们做的到吗?”多弗朗明哥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让人看了发慌。 后来的几天也都很好,平静的几乎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很多烦心事。 之前秦洛可是在用白眼确认过后才捅出的那一刀,菲丽大佐断了两根肋骨,但是却正好没伤到心脏,玩得就是心跳。 之前收到广成子的命令,昆仑山上的阐教弟子是不想出山的话,对于南极仙翁跟云中子来说的话,则是事出有因了。 听见金灵圣母的话,其余的截教弟子,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金光仙、金箍仙等人都是纷纷附和起来。 宫翎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那漆黑深邃的眸静静的注视着王某某。 金卡卡沉了沉眼眸,敛下了一些心思,没有和朗末臣继续争执下去。 杜曦从玻璃窗看着柏博走远了,才转头看向司空翊,男人眸光一扫刚才雾霾的样子,那两道眸光像是要杀了她一样,戳在她身上。 “是一个放高利贷的,我们估计妍淼是欠了高利贷钱,然后绑架了妍薇。”慕泽宇解释着。 在经历过从破旧到拥挤,再到宜居的各式各样出租房后,终于能够积攒下一套属于自己的高层寓所。 这棺材真有效,站在上面人心立马就安稳了,龙虎山的镇教之宝果然厉害。 反正他自己在外面是有别墅的。大不了他到时候在外面住就是了,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印象。 “随意,你看着办吧”张武是真的随意,他对名声这些东西不在乎,你们惹我,就要有死的觉悟。 “对了,那几名修行者貌似都是薄凝儿家族的成员。”赵鑫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他们或许还有怀疑的余地,可这话是从曹经沅口中说出来的,根本容不得众人有半点的怀疑。 “陛下可以多赏给陈家点田产。尽量远离京师,不要太肥沃,也不要太贫瘠。自然不会引起他人的窥探!纵使日后陈家子孙不肖,也守得了上百年!”裴寂明白李渊在感慨什么,低声建议。 “去哪?”程名振咧嘴苦笑。一旦官军中的士卒认出来,自己会有活路么?要回,也得风声冷了之后才能回,在此之前,恐怕匪窝是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处。 绿眼摇摇头,沉默一会又摇摇头,苦恼的叹息:“可以不说这个吗?”。 几乎没有任何对话,立刻很默契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干草。在即将入冬之前,这些干草是就是他们的命,倘若干草有失,气温再骤降,必然要冻死。 37.要做好人 “咱们要过去看看么姜枝?”路明非一脸紧张。 “咱们过去干嘛?” “劝……劝架?”路明非抓抓头,“我看那边人越来越多了,好像都认识田苍……”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咯,”姜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具望远镜,“你当初在学院里赢下自由一日的时候不也一样?那时候还有学长管我买你的情报呢……” 陈渊看到这只巨大的蝙蝠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咬了过来,他的童孔微微一缩,然后,他连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睁开了。 一旁听着的祭先至始至终都未曾开口,只子产不时问一两句,皆是由李然一一作答。 “有杀气!”早就飘飘欲仙的黄轩,本来沉浸在那享受的世界中。突然,感觉在那个世界中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迎面而来,目标非常之近。 方世明肯定用鬼域看过了,不过霍方毅比起方世明有一点优势——方世明维持鬼域时刻都在厉鬼复苏,霍方毅控制杀人蝇基本没有代价。 最后商讨出的结果便是在舷窗里外设计了四层玻璃,可以使得舱内外的热量交换大幅降低。 陈渊想要挣脱开来,但是这根蛇芯竟然牢牢地吸附在他的身上,他根本甩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角魔兽把他缠绕起来,拖入森林中。 只不过水流几乎完全化解了蛇牙枪上的冲击力,此刻单凭蛇牙枪本身已经不足以对自爆鱼造成伤害。 这宝物像是或者的生物一般,即便将它斩成数段还是孜孜不倦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化作一片片黑灰彻底死去。 苏玄以手指轻敲窗沿,注视着脚下缓缓驶过的黑色车辇,一只木球缓缓滚落,悄无声息地吸附在车辇底下。 呵呵,你错了!如果,军队能够配合着高深的阵法,然后对敌的话,胜算又要增加几分。既然,我们要打造一支驰骋修真界,所向披靡的军队,那么就要是一支全能型的军队!黄轩微微笑道。 我扶着门把缓缓站起身,发现脸颊一阵冰凉,我抹了把脸,掌心湿乎乎的,竟是眼泪,胡乱地擦了几擦,转身打开了门。 Draco暗暗地呲牙咧嘴了一下,在这一刻真想把这酒鬼灌醉,在从他嘴里把信息撬出来——尽管这么做十分地粗鲁。 蛊虫苏醒之后,便会分泌一种物质,使得整个容器开始腐朽,亦就是我们所谓的氧化了,只是,因为这种腐蚀本就是从内部出现的,所以一般的科学手段,自然不可能阻止,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化成灰烬了。 两个死冤家的冲突就这样起头,两人的口舌之战就此爆发,至今两人都不太和气,一见面就泡沫飞溅。 司律痕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司律痕要发怒的时候,却见司律痕的长腿一迈,直接走到了流年的身边,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她说的十分决断,这些话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甚至是有些残酷的,可是她没有一点动摇,悲哀不能动摇她的意志,思念也不能。 站在会议室门前的乒协人员对他们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听了叶母的话,叶知宁心中的怨恨越发的浓烈,她甚至狠毒的想,为什么孟静姮不跟孟静仪一样去死。 “爸,多吃点菜,妈你也吃,吴姨张伯,你们也不要那么客气,我一直把你们当家人,多夹些菜吃,不要只吃面前一道菜”慕容雪夹了几筷子蔬菜给爸妈还不忘招呼吴姨张伯。 38.做了什么 可这毕竟是丈母娘家里呢,许一不敢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不过,想起李若曦那曲线玲珑的娇躯,许一的心头就有些火热。 来到这几人面前,几人都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少郡主解缨更是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 “我也有!”丁零弯起手臂,就想发情的雄猩猩一般展现自己的肌肉。 而角落里,坐着的是方家伟,才两个多月没见到方家伟,果然如同牟思怡所说,方家伟老了不少,头上都出现了大片的白头发,一脸胡子拉渣的也没去整理,往日里那灵动的眼神,这时节也变得很是呆滞。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立刻拿出木鱼,抬手一敲。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列车长估计也就两边都劝劝,毕竟一个挨了打,一个挨了泼。 凭借着“万物之谜”的加持,孙昂看穿了先天之灵身上的层层遮掩,终于从迷雾之中找到了先天之灵的唯一破绽——那是当年陨落之时大战留下的一道伤痕。 这些遗蜕当中,以五尊为首,它们也是最强大的五尊遗蜕,凌空呼啸而起,而后轰然落下,五道恐怖的力量一起轰向了孙昂的卧室。 而这个时候,当杀戮魔皇族长扫视此刻跪在地上这些跟诛铭有关的五阶老祖,他们心中刚刚觉得的心寒,瞬间被恐惧遮掩。 而杜宇着重学习现代计算机知识,现代知识包含万千,每一道题目都觉有代表性和典型性。 白天睡了一整天,刚才又被阿曼达好一阵撩拨挑逗,李龙飞这会儿实在难以入眠。 “哼,归云派的人你也敢打?纳命来!”店里的掌柜,身形一闪,直接向着白条鸡抓了过来。 转到大胖子侧边的何金银举出两手,对着斜上方天空放出两支弩箭。大胖子不用看就知道这箭落不到他身上,虽然抛射加长了距离,但还是不够,现在飞在天上的两支箭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若真如她想的那样,白云兮还能喜滋滋地去买衣服,定然是不知道真相,那么她不介意把真相透露给她。 但肖土他赶紧是一边一只手的握住了两人的脉门,把浑厚的真气毫不吝啬的灌输了过去。 心爱的人已死,这个黑暗的神界世界还有什么值得自已去同情去珍惜的,如果杀了这东极帝君真的能让这三界乱起来的话,不是正合了自已的心意吗? 没有想象中天雷滚滚地火奔腾的场面,只噗地一声,似乎是空气跟空气相撞击的声响,然后便消弭在了无形之中,来自无形,去自无踪。 虽然不知道白木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陆菲媛却无端觉得安心了一些,仿佛只要看着槿儿的笑容,就觉得没什么能伤到她一样。 昊天微微弓着身子,一手握剑,一手护在腹部,低头,冷冽而深邃的双眸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怒意。 “破天,你怎么了?”冥破天正在研究军事地图,突然眉头蹙起,好似很痛苦的模样,看得唐幽幽一阵心慌。 其实比维斯这一次是有阴谋的,这一次拍梅森过来就是刺激下巴洛特,这样巴洛特在愤怒的情况下就会急着打,这样对狂战士有力,狂战士正面对敌就是无敌,最怕的就是守城,梅森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喜在心里。 城们口半径百米无人,百姓都被不动声色的借口请去内城参与灯会了,一时间竟让这里显得鬼一般的幽静起来。 台上台下的观众都被震撼,这么台上台下的观众都被震撼,这么大的冲击力,真是初生者所为吗? 至于鬼族的至强者,也仅是个帝神九品,他不敢和剑扬斗上一斗,不过两大域的强者无数,他早也被人缠上了。 常禹心猥琐的笑了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然后就准备走了。陈飞点点头也没挽留,送走了常禹心之后这才上楼。 而左肩膀子,怎么也躲不开了。那大爪子就这么拍在了我左肩膀上。 这些狂战士一反常态的疯狂进攻,本来轻松守城的马克压力倍增,不到一个时辰,格威特堡失守,不停留,沃夫他们继续疯狂的进攻,一直前进了一千里,这次伤亡比较惨重,一百多狂战士身受重伤,死了五十多个。 大冢宏把所有的士兵都赶到了阵地上,用来防止山上的支那军队向山下突击,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会有一支部队正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等着出击的机会呢。五七二团的李介力团长总算是等到了守在山下的日军再次分兵。 “爸爸,照您这么说,他只是一个商人而己,可是您的态度……”老大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独远,沈月柔,曲之风,冰玉,夔家政还有双薇微微一一示意他们。随后一一不步入雁台殿大殿次主宾宴场。 林冲沉吟片刻后道出了一件陈年往事,而那次事件也是他的人生转折点。 “是,少侠!”那些靠近前面的士兵,都坐了下去,其他的也是,直到所有的士兵,都坐了下去。 江安义泄了气,钱到用时方恨少,今年于公于私银子都花得像流水般,真正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要不按郭怀理说的法子试试,先让他把明年的税赋预支点。 事实上,柳颜哪里知道,殷枫的龟行术是龟公天赋神通,龟公是兽类,神通仰仗的是躯体强度,根本就与真元无关。 收回手指,殷枫暗道好险,若是被打散的黑气,不是溅到胡须上,而是眼睛里,那该如何是好。 看着代闵二人轻松的走出院外,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旋即眉开颜笑,击掌而贺。 一位为首的九峰派弟子,见此,怒道“我们和他们拼了!”于是纷纷持剑,冲上前去,但是都被随后而来的突然凌空出现的电离闪电击中,先后全部昏睡在了当场,一个个不省人事。 39.回不回头 钱多无奈的看着老五,这家伙可能是自己师傅的头号粉丝,每件事情都喜欢扯上自己师傅两句。 看着只剩下半个脖子、脑袋耸拉着靠在墙上的屠春,躲在桌子底下的汪瑾瑟瑟发抖。她的眼前密密麻麻一片人腿,毫无疑问僵尸都从电脑屏幕里穿越到了她的宿舍,同时造成了室友的惨死。 当鱼稹点了确认后,自己便不受控制来到了桌子前,而他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他弯下了腰,做出寻找的动作后,恢复了行动能力。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于萌做的窝窝头比别人做的要好吃很多。 林虎对着一直没有动手的人使了眼色,而一直在驴车上观战的林村长也握紧了手中的皮鞭,伺机抽她。 此时此刻,圣宫圣殿门口,林逸的面前,是很多圣宫的强者,人挤人,脚踩脚,人潮如涌。 在这一个时辰的奔行中,林尘也是遇到了不少追寻自己手中的黑色光束而至的人,始一发现了自己就毫无理由的发起了攻击。 只是林尘并不在意,示意陈平不要太过于紧张,武秦看着毫不在意的林尘,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人们可能会想很多,但是想可以用脑子想,若是用手想,那么以后就再也用不到脑子了。 “什么意思?你说呢?”帝无双冷漠回应,冷声一笑,唯剩下趾高气昂。 “呵呵……龙王,其实您要是不那么的刚愎自用,我觉得你还是挺不错的年轻人。不过这么自信可是不好的……”ZK说到这里,他神色狰狞的抬起手,在手中多了两个已经空了的注射器。 藏天仙王身上黒茧的颜色在不断的变深,从原来的气雾状变成了光滑的硬壳状。 李艳阳闻声看向琪琪,想说一句姐姐你就别添乱了,但又不好出口,刚想摇头便内心一惊。 夏元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那副从容劲儿,再加上秦晓晓那副的得意劲儿,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俩人平日里就这么做事儿。 杨浩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待杨浩再出现狱门中时,他的眼前的景象顿时一新,奇异的的石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看似普通的石林却给人神秘的感觉。 “师尊,末儿没事,就是有一点点危险,不过都被末儿解决了。”凌夕末忙回到,本来想没有危险的,只不过她真那么说,师尊可能会更担心她。 但是这种消息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苍白,很多人也都说夏元购买主流媒体的消息。 “你想多了,我想说,你可能要损失一批人。”夏元悠闲的笑着说道。 “妻主,您别担心,我猜测他应该是碧幽宫的宫主,您找卖消息的地方应该可以找到地方。”即便心里已经把冷炎骂个半死,苏泽还是温柔地劝着沐秋。他虽然因为沐秋几次为他伤心的缘故不待见冷炎,但是却也希望他没事。 与此同时,甚至就连冠台上方,同时在接受叶家上万弟子,目光朝拜的叶望、叶泰等十几人,都不禁挥起双臂,为叶逸欢呼喝彩了起来。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医学是一门脚踏实地的科学,注重实验的结果,不肓作想象,自然对怪老头子的意见不会同意。 盒内是一尊金灿灿的佛尊,不仅闪眼睛还很实重。喜欢收藏的萧以乾手摸过佛尊后再度仔细查看吃惊不已。 这时候澄荡才看到红锦的面容,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年面孔,不过却是英俊的不像话,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顽皮。 “你们还不动手,这两人身上有天大的机缘,若是得到,必然会一飞冲天。”白发城主连忙传音。 叶老说这不奇怪,在那个国家水源比石油贵,无名山果可堪称奇果,人家不知从哪儿获得一颗,吃过一次就求购上『门』,这正让多少人莫名其妙呢。 就在冥河离开冥界的尽头,两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型堡垒如同两个卫兵守卫在冥河两旁。 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夏威夷热浪麦草帽,范维思大墨镜,乳白色的高跟凉鞋,整个搭配,仿佛是专业模特般的气质。 入夏的气候有些反常,午后时南风把雾送来,让人尽觉挥不走的『潮』湿与闷热。 减食、吃瓜果。桑木兰和李若琳坚决要求每日供应。当然,那个效果也明显的,前半个月被阳光晒成“黑妹”的俩人,现在那个皮肤脱去角质,现出如藕般的白和嫩,白得细腻、嫩得出水。泡泡同志看得口水,滴嗒滴嗒地淌。 八分钟下路双人组都已经升到了六级,二打一绝对有越塔的能力,云歌虽然不相信宝蓝的游走,但他配合阿水二越一的能力还是有的。 雷家就在学校不远处,四间宽的砖瓦房,掩映在一排刚抽了嫩叶儿的杨树后面。 由于才哥竹筒收的还算及时,老货虽连续攻击了数次,但都没捞到好处。如此一来,老货也只能暂时将身形停下,重新寻找这几位滴方位坐标了。 直到余天泽亲自来到,重新让人开了灯,才发现电线被人剪断了。 市面上,老百姓都以为这些药是真的,既然是真的,当然选便宜的买了。 藏人看这么容易就做成了一单生意,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可是田雨的一句“不要了”,马上就禁锢住了他的笑容。 王开洛的态度是,坚决不给,因为谁都看的出来,这里头有猫腻,摆明了就是敲诈勒索。 40.奥特曼 离开工地之后,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田苍只能瘸着腿在街上游荡。 “苍啊,答应哥。出来之后,要做个好人。” 恍惚中,田苍好像又听见了哥哥的声音。 十一年以来,那个老实男人每年来探视自己,到最后总要满脸期盼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好像这就是他唯一的人生理想。 谁一辈子的理想会只是让弟弟当个 “看来这些土著人类还有一些我们现代人都不曾掌握的特殊科技呀!我对这些人类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流年枫微笑着说道。 难道学习的资料跟U盘里的内容一样,就证明自己看过U盘了吗? “虽是必败,却也能活动活动手脚,洒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不然如林冲哥哥等几位兄弟一般等着俘虏上门,那洒家当真是急也要被急死!”鲁智深大笑着回道。 带队过来灭一个教派,服部半藏井川三一浪觉得那真是手到擒来,在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惜还是跑了一部分辽军。”梁山这边的人手毕竟要少一些,李瑾带来的又可以说是个个带伤,免不了有漏网之鱼,史进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深夜,月明星稀,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好像银色的太阳一样,将整个寝室都照亮了许多。 待到侍卫将侯府中的一些需要陈蒙按手印画押的契约拿来比对时,郑安侯依旧面不改色。 在她的印象中,虚妄,也就是柯林一直都隐藏得很深,这次雷斯晶遇险,以他跟拜厄战斗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出动一直表现的大地神分身就可以了力压马格努斯了。 “无怪太宗皇帝对十六州如此重视,数次北伐,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也就是后周世宗夺回了莫、瀛两州。”林冲也是叹息着说道。 这里三世之身的炼制,都需要不同的混沌奇珍做载体。其中过去之身,逝我分身需要幻灵神石;现在之身,当世法身需要太初紫金;未来之身,道我分身需要道源神石。 与此同时,楚月发现自己的气息竟然逐渐变得越发强大,同时她感觉自己的修为也已经增强了不少。 到最后他们要是没有收获,这段时间的损失可能几千年都补不回来,神级高手都头脑清醒,但为了好的奖励,他们也喜欢冒险,安安稳稳的人也到不了神级。 他觉得自己可能错了,领悟魂灵虚影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怎会难住那么多魂师? 另外还有不少三阶,秦凡为了把这些敌人都拖着,直接爆发了源血。 李毅甚至在想,当初他被那些军人围住的时候,要是他们一来就开枪的话,以疾风狼的情况,能不能地方住? “那行,我先问问,如果有人需要的话,我会介绍他过来找你!”亚戴尔率先应了下来,反正这只是口头答应,至于会不会有人来,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但秦凡不喜欢这种方式,奥利维亚也是一样,只把这招作为备选。 看着一脸眼热的其他几头疾风狼,李毅笑了笑后就退出了系统空间。 “简柒柒,你给我过来,跑哪里去?”唐靳御凉飕飕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善。 想到这里,楚天朝着楚月的方向缓步移去,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也没有必要隐藏了。 杨奋首先以信使的身份,来到了当朝右丞相冯去疾的府邸,将信件交与了看门仆人,随后就去郎中令麾下的谒者衙门报到。 41.昨日重演 当没有了希望,他们便气弱,就算是不怕死,他们能发挥出的真正战斗力恐怕不足六成。 这一吼,将司机的神智拉了回来,没了身边的干扰,车子顺利启动。 说罢,两人深深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泽金伸出自己的手和洪浩用力的握在了一起,生死相托。 果然,不出片刻,那林霄目光陡然一冷,而后盯着那火焰看了半晌,而后收回了自己的掌力,不再去管苏易,而是选择去对击那股强大的火焰。 108个魔法师,个个都是对尤一天怒目相向,他们的心中早已经对尤一天是骂上加骂,连尤一天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虽然说,作为一个魔法师应该保持一定礼貌,不随口说脏话,但是这一次尤一天实在是太欠骂了! “畜生,我跟你拼了!!”凌薇脸蛋上满是泪水,眼中却是仇恨异常的目光。 石斧举起自己那柄厚重无比的斧头便冲了过去,断眉则在一旁用弩箭掩护,剩余的新铁墙骑士团成员不甘示弱,纷纷冲向了从寝宫外包围过来的敌人,所有人混战成一团。 如果不是奥金族强悍无比的体质,如果不是图迦在奥金族人也算资质上层,那此刻别说实力大涨了,恐怕保图迦一条命,才是无敌刚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南海冥狱?怎会跑到南海来了?”袁洪微一思索就觉出不对,南海自己也是去过几次的,断不是这般的光景。 瓦列里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无敌面前,瞥了无敌一眼,随即找了个视线的死角潜伏了下来。 但苏岚开车还真是有惊无险,每次都很从容。也难怪,这个城市的堵车是常事,不会点功夫真不行。 一会儿是右侧,一会儿是左侧,一会儿又是前方同后方一起袭来。 无力感袭上心头,原来今天的失败早已经注定,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 “与你无关,姑娘这方便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唐影又问到,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不温不愠。 忽而。外面传來了嘈杂声。伴随着捉拿刺客。缉捕苏染画的叫嚣声。吵乱了临窗大街上的平静。 “好了好了!难道阿公还怕帝曌看上我不成?就算他看上我,我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说罢,抬头笑盈盈地看去罗玄。 程佩佩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613宿舍,看着摆在客厅里的大床,看着阳台上挂着的红色窗帘,还以为是自己走错房间了呢。 “不对,傲天哥哥告诉过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持清醒。”已经深陷入迷幻之中的宝贝儿突然想起了傲天,这顿时让他有些清醒,他再次努力的保持自己的清醒,可是现在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迷幻着。 蔷薇望着破旧的帐顶,不知怎么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一比黑白分明,极为坚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种荆柯刺秦一去不回般的悲壮与决绝,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那双眸子透出这样的情感。 最后铁木在雷雨耳边轻轻说道,铁木身上的芳香瞬间刺入雷雨的鼻孔。 只是这太子爷始终是太子爷,一天没摆脱江家的身份,那自然多的是给面子的人。 且,他还身为一个学生,连成绩都一般,虽然他有藏拙,但是老师不知道。 芙蕖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毫不掩饰心中好奇的丫头,得,感情打听消息都打听到跟前儿来了。 所以若是他死了,他爹他娘还真的有可能会没有头脑的对付兮儿妹妹,为难惊鸿伯伯。 水伊人又和老人聊一会,老人言语间都是对儿媳孙子的赞扬,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很,一旁的男孩听到夸赞自己的话总会是缩下脖子冲水伊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然而那笑,在他看见她雪白的脖颈处那一道道红色的吻痕时,化为了阴鸷。 陌南浔咧嘴笑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归来之后的那种场景。 这也就无怪乎,那般骄傲自信的海泰菲丽丝在婚后也会不由自主爱上他。 “萧岳,霸虚日后就交给你了,现在放他回去,等到日后你实力强大时,光明正大的去上古霸家,将其斩了!”萧千风严肃地对着萧岳说道。 这古猿天王的两个助手就这样在血战中被大唐官军歼灭,他为了稳住战局,只好带领龙兽妖在藏南地区变化出来了一座龙兽山进行坚守,做好了与官军血战到底的战前准备。 今天的早操是米副旅长亲自讲话,她在对近期的赤鹰表现进行总结,并说明以后目标。 我不敢多说话了,因为我从老爸的眼里看的出来他真的是认真的。 “这是什么拳术,怎么爆发力如此强大?”青正申心里暗暗叫苦,但身形只能不断后退,以求维持住局势。现在的他完全失去了先机,没有办法出动最强的一击,只能在劲气四溢的经脉中暗暗凝聚着一股力量。 “你!好大的胆……”袁绍愤怒地额头暴起几条青筋,满脸通红,还是准备反唇相讥。 “当今圣上叫刘宏,现在是他的中平元年。”王力一五一十地道。 秦罗也是暴喝一声,其手掌之中,一圈圈金光浮现而出,其身形直接便是出现在那裂云豹身前,一掌便是对着那裂云豹轰击而去。 刘范惊呆了!区区一个世家,就能建立起不亚于一个大城的坞堡,那岂不是比一个县还富有? 叶天帝本来也想去那个地方的,但是因为他经过推演,预知了将会有黑暗宇宙的大帝通过亿年难遇的空间通道,故守护在了这里,他也没有想到帝关竟然会被攻破。 “呵呵,杨铭,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的牙尖嘴利,我还从来没见过元芝这么狼狈过呢!”走出电视台大门,陈长行想到自己老婆在谈判时被杨铭步步紧逼露出的窘态,跟杨铭开玩笑的说到。 42.以前 “是你吗老大!” 身后有个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一只手伸过来,迟疑地停在半空,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拍上田苍的肩。 田苍转身。 他看到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紧身裤,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委实不像什么正经人物,在小镇上大抵是那种人厌狗嫌的角色。 看到田苍的脸小青年更加激动, 鄂静白狠狠一拳打在鄂明秋的腹部,然而他自己的肩膀却被隋刀削下了一片肉,被鄂明秋踹翻在了地上。 “是。”在齐崛的带领之下,六人徐徐的靠近城门,随着越来越接近,众人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很着急的气氛,特别是看到那些高大威猛,眼睛精烁的兽人,更是压迫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佳明明那么喜欢冰辰,为什么又和南瑾风在一起? 被温其延大喊的声音惊到,下人跑了进来,怔了一下然后跑了出去。 “少爷,我们各让一步好不好?”最后,林心遥还是只能向温其延拜托了,她不想让远翰难过。 “怎么?”看着突然沉默的大法师,苍雷也是奇怪,难不成大法师又看出了什么? 林笑依旧面无表情,这样的人其实他不屑于与他们多言,只是为了让他们死个瞑目,林笑还是决定然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风起,吹起隐藏在树后之后胜雪白衣一角,衣袂在空中舞出优美的弧度。柳凤曦黛眉轻蹙,目送着那道清俊如仙的背影离去,转身,纵身一掠,径直朝落月山山顶飞掠而去。 “那怎么回事,为什么半夜十二点了还没有人,”唐韵却是不放过王峰,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不可。 面若死灰的刀尊,仿佛已经被抽空了全身气力,好半响后才抬起头,将视线定格在了不断绞杀着他刀罡的刀芒。 屏幕跳转,一个头条立马跳了出来:洛氏最新软件被10人投诉疑软件有问题? “陛下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袁绍冷哼一声,目光警惕的看向刘协,之前刘协展现出来的力量让他很在意,如果此刻刘协暴起发难,他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塌陷了机械门扇,躺有尸体的位置,憨厚的彪肥大块头,正将尸体拖着丢去一边,靠门扇里面,还有持剑的两人正说着话。 这是说明着什么,这是说明着路凌,他是知道的嘛,安若暗暗地思考着,那真的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呢。 麦子顿时就反感起来,刚想挣开环抱在身前的手臂,身后的人就先一步的退开了。 哎,没办法,在吃货眼里一旦有了好吃的,其他的一律不入其眼,不进其耳。 眼帘一张一阖,在感觉到被拖动时,意识逐渐消散,无尽的黑暗涌进了眸底,视线彻底黑了下来。 一高一矮的身影穿梭在高中楼的中厅,叶唯继续玩手机,旁边的人也掏出手机把玩着。 两名警探笑着拍响胸口,随后电梯‘叮’的声音里,缓缓左右拉开,惨白的白瓷砖铺砌延伸,过道上的灯光幽绿的有些吓人。 自从黄巾爆发后,又适逢连年灾害,附近难民多的数不胜数,可把甄家人给吓坏了,生怕这些饥民发起疯来哄抢甄家的钱粮,要知道,人饿极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连造反,他们都敢,抢大户,又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清楚,就算知道,也应该是一个猜测,不太确定吧!”宫曜说。 43.臭狗屎的生存之道 陈锦棠一进门就跟江玉梅的眼神对上了,奇怪的是,江玉梅一改以往每次见面的臭脸,竟然笑得十分亲切热情。 齐木槿一时间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但是余乐风却听得真切,是那位冤魂在说话。 余乐风和耿直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变,担忧的目光投在脸色苍白的朝瑶身上,亲眼目睹师父死在面前,那种悲痛难以言表。 “此乃传承之地的地图,红色区域为危险区域,蓝色为安全之地。 为了防止陆老爷子发现,陆淮之还故意在其他车间磨蹭了好几天,才查到了晏宁所在的车间。 她的步子刚刚落下,就见那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起来,在这个表盘内一直转动。 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一共抓到了扎鲁特部的勒诺颜、巴彦达尔伊勒登、翁吉拉特部的暖兔等蒙古首领。 苏荷摇了摇头,抛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专心和沈浪一起布置好一切。 他的眼前是浩瀚的宇宙,一颗颗星辰被点亮,所代表的是他得到了一个大道之力。 当时他还只想要给徐婉一个下马威,谁料想现在想起来全是黑历史,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晴儿,你等我,我能给你更多的东西,终有一天,我会把大齐的天下送到你面前。”霍寰紧紧地握住拳头,这是他的承诺。 两人一见这车,一见杜月笙和陈君容的打扮,心中立知来了大主顾。两人忙不迭的跑出去招呼,灯光下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杜月笙。 手下们脸‘色’又是一变,全部‘阴’沉着脸看向杜月笙。刘三禄微微一笑:“没法子,银屏他们几个跟了我多少年了?这些人才跟我了多少年?”。他这话,明显就是承认杜月笙说得对。手下们一听,立刻垂头丧气起来。 木晚晴等到差不多天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但是安睡不到两个时辰,陈丹青便来吵醒她。 隔着衣物!她这样的举动让南宫寒差一点失控,大手一用力直接扯下了她的衣物,同时也将自已的上衣给扔到了一边,滚烫的身子全部压到了杜漫宁的身上,让她又一次的低哼出声。 包括国内各家报纸统统进行了报道。此外还有各民间组织、各党派纷纷给国民政府发电报,一句话呼吁‘和平建国’,并且随时时间的发孝,呼声越来越高,犹如暴风雨般的扑向了蒋光头。 “没有,他才来不过几天,中途还请过三天的病假,算起来也不过只见了几面。”许建业急忙澄清。 “王爷……兴许是属下听错了。”感受到愈来的风雨,阿四这才意识到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是,我只是在教晨晨的时候画的。”杜漫宁说的有些心虚,她努力的不想把对南宫寒的思念表现出来,但是杜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一眼看穿了她,冷着脸没说话,弯身将杜漫宁的画板给塞到了床下面。 她的三千青丝泼洒在被褥上,勾勒出魅惑的弧度,她已经用青丝将他的心给捆住,他这一辈子,对谁都动不了心了。 “光耀!”很简单的一个魔法,连一级都不到,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学会的一个魔法,但是这个魔法却是很多佣兵都喜欢的魔法,因为它对付主要依靠视觉来获取外界信息的生物实在是太有效了。 有的时候,和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做事,说真的,不是很容易的事,这些人做事的习惯就是如此简单,你以为是可以克制住的,可能就会出事。 “我说的是那个没有被扔进去的矿泉水瓶。”埃拉木补充了一句。 莫雷克跟雨果的看法不同,他觉得诺伊尔不错,甚至想买下他,但是在特尼斯面前他不会漏地,嘴巴上还是说卡梅尼也好。 “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锻炼你才派你来的,别搞砸了,不然我不好给将军交代。”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子看好了!”得了许诺,方羽微微一笑,只见他把剑拔出,挽了个剑花,随即单手结印,脚踩蜀步,向右行三步,再向左行三步,嘴中念念有词,绕着柳诗妍便转起圈来。 待倭寇回到据点后他就开始行动了,不过这堆倭寇也不傻,王靳进去的时候倭寇已经聚成堆等着他了,这伙倭寇的首领还是个二流巅峰的高手。 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把宋牧原吓了一大跳,只见张昭和郭荣站在外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在魔力属性的源头,亲自发出最疯狂指挥下,被控制的核心重臣们纷纷猛兽般扑向阿雷斯。 因为煌炎黑龙全力进攻,阿雷斯加上其他所有人的力量,也无法做到能够成功躲避或者扛下来吧?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去做一个真正的、野蛮的、纯粹的,可以肆无忌惮与婆娘在荒野上交配的荒原人。 让蓝子盼眼『玉』穿的咱妈咱爸也回来了,了解缘由才知道,二老悄不出声忙去省城的套房装修,怪不得丫头片子那么高兴,敢情套房已经过户。 44.欲往何方 他发现大多数情况下变色只是以色彩的亮暗为主,根据自己的心情、环境的光线、温度等变化。 沈飞当然也不是直接看到的,从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到窗外售货车的机关。他之所以说的这么肯定,是因为之前见过一些记录此类骗术的报道,所以特别留心了,而且还远远地看到其它售货车后边露出的铁丝架边角。 它们更重视地盘,凶猛的撕杀更激烈,当然认了主人是一心一意,可相对野性的幻兽来说,能做到这样互相帮助的同伴与伴侣,可能概率,简直不能再低。 他此时心思幽深,宁浅陌从来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早前一直有防备,却也没有料到他竟将太后能搬了出来,他更没有料到的是,太后竟也会千里迢迢的赶到绍城来。 鼬依靠写轮眼加强的动态视觉,自然是捕捉到了,可惜力量上的差距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倒退。 据她观察,这个地方肯定是一个平行的空间,她必须想办法出去才是。 四风景衍微微蹙眉,目光只是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秒,又马上侧开头去,遥望天空方向。 而对其他大王们来说,这个同僚死亡后,他们完全不会悲戚,只需要考虑应该递补谁进入大王会议,以及如何分配西方大王遗留下的资源,并且已经付诸实施。 李察不知道,神秘巫师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有这么一枚实用的铁指环。不过既然被他拿到了,那么就要想办法压榨出所有的价值来。 “这道灵法器之胚,可以说,日后成就道灵法器的机会同样是普通法器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潜力无穷的法器。你说它的价值有多大?”黄泉器灵语重心长的说道。 败逃的哈卡莱在悲伤沼泽建起用来崇拜被自己尊称为血神的夺灵者哈卡的神庙。 主角愣愣的看着如云似雾的蚊子,看着凶猛无情的蜻蜓,感慨起来,这就是生命的力量,自然的力量,这就是生存的竞争,虽然残酷,但无论是捕食者还是猎物,都自有生存之道。 搬家的事情,他当然也同意,自己跟康娜睡在一个房间,确实有些不太好。 她穿的是汀字裤,所以刚才在后面没有摸到,现在前面有一点,两条细绳绑着,一丁点的白色蕾丝,什么都没有遮住。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如果你敢碰我,我剁了你!”唐沫儿咒骂道。 从一年多之前还在气势汹汹的渡河南侵,到现在四面楚歌,原本强大的铺道蚁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可惜不敢说,杜如晦只能憋屈的低着头,不让李世民看到他想打人的表情。 本来日向俊彦以为经过昨天的锻炼,他今天肯定是会出现腰酸背疼之类的症状,但是事实却是他现在的身体好的不得了,不仅不痛,甚至感觉比昨天还要来的精神。 只见宋欣怡一跃而起,手中的荆棘鞭瞬间旋转起来,直接缠绕在那个二品武宗的白家人身上。 混沌气息破散,从其中,露出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巨手,秦轩的身躯,在这巨手之下,也在下沉。 而赵四海本人在四海控股中占股25%,除去中央政府和津城市政府合计占股30%,国有四大行合计占股21%之外,赵四海为私人最大股东,真正可谓是富可敌国。 后来他们一起参加的中忍考核,那时候的旗木朔茂还想着利用这一次的考核挽回面子,可是谁也想不到最后考核的规则更改了。 所以,自己刚才只能故意以害羞撒娇的方式夺杯离开,这样一旦发生问题,由于喝下的量少,也能让他尽可能的少受些伤害。 话音落下,莫逍遥身形一闪,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又回到了郝多鱼身旁,像是从来没动过一样。 话音刚落,只见洛佩兹手中铁扇激射而出,直奔雷哈十二的脑门,凌空高高地跳起,踢向雷天雷的面门,伴随着不动声色的一巴掌落下,雷天炮的侧脸登时印上了五个手指印,砰砰砰三声响,雷霆三少倒在了地上。 溜达的时候,我有看到厨房,我想进去看的,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刚刚其实并不是他真的想要饶过金蛇郎君一命,虽然云凡也没想真的想要杀他,可不得不说金蛇郎君命不该绝。 而后,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一撇,不由得看向了,叶默大拇指上,戴着的紫血玉扳指。 起初,蒙毅也是有所怀疑,怀疑会有人在饭菜之中做手脚可看到其他人皆是吃的津津有味,也就是一同吃了起来。 “哎呀,师父我没病,脑子也问题,我真是你徒儿,从今以后我要一直跟着你行侠仗义,你教我功夫好不啦?”天舞嘟嘴卖萌。 而且在这次战斗中,暮雨寒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在于魔兽们战斗的时候,能放火就放火。 而且,松下结衣也已经打算,和宫崎绘依一起进入炼狱秘境了,她对于宫崎绘依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一起进入炼狱秘境,有她在,想必山本次郎也不敢乱来的。 突然,他看见一道银光闪过,扎在了丁管家的后颈,失去理智的丁管家就像一只死狗一样,安静下来,软绵绵的倒在了床前的地上。 其实,夏国和武国之间,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矛盾,在加上太子武煜和顾青辞两人之间相处得非常不错,下面的人也都非常客气,御宴进行中,显得其乐融融。 45.果真没有 明明是在大山脚下,好路都没几截的小镇上,看男孩的打扮却分明像是要去赶赴一场贵族晚宴……身上显然是高定货的小西装找不出一处褶皱,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甚至还端着支高脚杯,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荡。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上次他们见面,是在3E考试,在路明非的灵视里,姜枝给了这臭屁的小男 “河北战局就要定了!”田丰继续说道,曹操这般行动已经在说明了,他曹操熬不起了,要么曹操灭亡,要么就是袁绍忍不住野战最后输给曹操。 不知道为何,坐在我面前的总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口饮尽了面前的这杯咖啡。 楚皓这时又一拳上来这时秦江枫伸出了右手压在楚皓的拳头上转了一个圈,楚皓只觉得这一拳好似打在海绵上一般。 萧楠夜的脑子里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就看到苏沫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喂,我可以说话了吗? 他回头的刹那,心头发紧,神魔族太强了,草作雷竹,通体发出绿光,竟是要彻底法力全开了。 对于阿德尔曼的大声埋怨,邦奇威尔斯并没有回答,甚至连点头都没有。而道格瑞秋也没有说话,但是嘴中的两排后槽牙却在不停的做着摩擦运动。 萧楠夜伤得很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断裂的肋骨处,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至人境第五重,在龙家青年一代,也算等,再加龙天强大的战斗力,对抗至人境第七重的强者都不在话下。 再瞒得很严,玉妙也觉得不对头了,太夫人每天都出去,回来脸色就很难看,走的时候就交待自己要留在房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在图腾大陆,乞丐是很少的,但并不表示没有,一些天赋差,又有悲惨命运的人,只能沦落到当乞丐。 “总帅?!”一直尽力避免战火波及地球环境的莱因哈特忽然说要瞄准地球,参谋长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中环的各个交通要塞地段都被占中的人给堵了起来,中环的交通立刻就瘫痪了大半,很多商店的生意立马就遭受到了严重波及,很多店主更是关门回家,不打算在这几天开门做生意了。 “放心,这颗是我挑选的,没问题。”知晓来龙去脉的维达在通讯那头安慰道。 卡特拉特想要收住脚他的大腿已经开始努力的踩踏地面了可是他庞大的身躯惯性太大一时间哪里停得住脚步? 秦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网上讨论这个话题的人越多,他就越开心。 总之郑易现在的意识稍稍的出现了点改变,就比如换做平常,估计郑易早就忍不住去看看了。 也算是对这种‘剧情人物’的保护了,想要解除的话也很简单,那就是告诉她真想什么的……这个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当然这也不能怪刘炎松自私心狠,毕竟张希瑶还在人家的手中,他如果想要有所收获,就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自己原则的决定。 他们相信不是艹作员出现了什么误艹作,因为这个问题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好像正在上网,上着上着就断了,这绝对不是上网的人有问题,只能是网络故障。 “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两个饭桶被入敲晕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值班的更加离谱,监控录像被入黑了都没看出不对来。”虽然他们已经出去了,但是刀远依然在骂,显然是被这事气得不轻。 46.养肥了再吃 拉里布朗看着丽丝跟珍妮的微笑没有问出口,他绝对不会在他的球员面前示弱。 但是,当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向半中空那对峙的两人之时,就会被一层无形的壁障给弹了开去。 “嗡!”拳风划过空气带起劲爆的破空声,他后发先至,一拳打在了石头上。 同时,一股肉眼可见的绿光猛然从王奋的掌中闪现,照亮了包裹着两人全身的绿雾,如同绿色云雾中的闪电,显得如梦似幻。 “就不让你起来!”柳冬儿抱着他,一下下亲吻着他的脖子和胸膛,潮红的脸蛋满足无比。 没有风吹草动,那在树枝上已经做出起飞动作的喜鹊此刻也是张开着翅膀停在那里。 本门规由逍遥门开派祖师xxx亲自制定,本门的宗旨在于追求大逍遥,大自在。逍遥修仙,不受天地之束缚。 而他这样带来的,不只是一个稳定的球队,更是一个对他的归来有着希望和等待的球队,在他们老去前,永远不会再次担心分裂的公牛。 不过,34岁的卓杨真不是24岁,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头脑一热就马上给出承诺。 整个精神识海内,伴随着那漩涡的缓缓旋转而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令陈浩原本那静谧的精神识海,从此则不复平静。 闫治国一行人是镇上的常客,赌钱喝酒下馆子,隔三差五就要来镇上消费一次。 像这样公开对外宣布约战切磋,并邀请大众观看的机会,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欣赏够了曙光II型机床,李怀德转过身来,情绪已经稳定,双手虚压,大家的掌声停止。 大秦三公太保熊家这一代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儿子,老三就是熊楠。 都不用人家明说,宋印一看这些人开始脱下那本就单薄的衣服了,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了。 拉着晏舒的黄包车缓缓靠近,李贤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可这对母子又不能不管不问。 商安揉了揉紫妍的头,用神念仔细的扫描了一番龙凰本源果,而后又截取了一部分气息,才对着紫妍点了点头。 林承带着夏依然直接到门外,把那辆装载着大量黄金的大G一起给了夏依然。 杨慕对于林啸两个属下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竹坡村离这里也不过是两日路程。 贾六捂住鼻子,走到椅子前刚坐下,想起这都是贱役太监坐过的椅子,触电一般弹起身。 “好久不见。”冷挚拧眉,这是谁来着?难不成是上过自己床的?太多了,记不大清楚。 可是看到冷清溪整天为了冷贺舟的事情而烦恼,他就有些心疼了。 “英雄?这种时候,郡主怎么会说到英雄?”水玉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靠,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雨伞坏掉了,我只能淋着雨来了。”苏菀招手要了杯摩卡。 “就是有天大的病也得先挂号呀!”护士满脸同情的望了莫璃一眼,但医院规矩在呢,该拦还是要拦的。 苏念记得,之前顾秉龄不同意的理由,好像就是谢靖秋的妈妈不同意她和谢靖秋的婚事儿。 也不是没有听过情话,可这么戳心窝子的又霸气侧漏的倒是头一遭。 “借化妆间用一下。”不待化妆师应声,两人已经进了化妆间,嘭!门被重重的关上。 渐渐的,我意识开始模糊,心想:完蛋了,我要被紫离给闷死在这浴池内。 秦天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除了往她体内输送内力,别无他法。他慌乱的六神无主,从懂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我也是按照九哥的图纸打造的,这东西有数千斤重,只能利用空间装备运送,就是不知道九哥用上顺手不顺手!”米宝儿说道。 世上任何奇迹都会发生,双胞胎更是精妙绝伦的相似,可她宁愿相信,那就是夜雨,那就是她心中无法忘记的男人。 “现在不是,早晚都得是,不是嘛”,琅啸月说完,朝着慕容倾冉妩媚的眨了眨眼,弄得慕容倾冉不自然的转过身去。 一觉醒来,就听到走廊里,打斗的声音,慕容倾冉揉了揉朦胧的双眸,披了件长衫就打开房门,却见慕容悠与夜雨手执长剑,不停的碰撞。 此时,六人已经疼的说不出半个字,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不错了,若非身体内力稍稍深厚些,恐怕疼都要疼死了。 看了看外面已经变得漆黑的天空,叶天一虽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楼下走去。 俄军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就在命令下达没有多久,里约直接带领三万光明骑士,向着后方基地杀回。与此同时,俄军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杀回。 而远在h市,天谴训练场内,此时除了死士军团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神色悄然而立,等待着什么人降临。 47.咱们跑路吧? 路明非暗道一声苦也!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他也不清楚,好像和姜枝聊着天,聊着聊着他一个恍惚,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枝就拎着菜刀,腾腾腾走到近前,掀开他衣服下摆,脸上杀气四溢。 总感觉她下一句会是:“饶你容易!还我哥哥命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路明非很可耻很贱格地 说完,中年医生扭头朝着玻璃窗外泪流满面的家属歉意的摇了摇头,旋即示意护士把老者的遗体推到太平间去。 司马幽月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此时的她正被拍卖会上的东西所吸引。 而听到了右侧的护卫的话,左侧的护卫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段走廊就这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慢慢的,慢慢的移动到他迷人的脸上,落向他闭着的眼。 他被司马幽月来那么一下,也受了伤,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来。一些黑暗龙卫从空中出来,将他围住。 泥沙在流动,脚步行走中越发的艰难,每一步都不得不用上内力,才不至于陷入泥沙之中。 王羽手中是否真正的掌握着成神的秘密谁都不敢确定,立辉老魔这是怎么了? 他带着学生来到第五、第八学院‘交流’,都使得这些平时娇惯坏了的天才,陷入了无尽沮丧与绝望之中。 男人霸道的吻,根本不容抗拒。夏星辰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一瞬间被抽空了那样。 京城距离漠北千里之遥,来回至少要三个月,季景西和靖阳能在寿宁节前赶回来都算不错了,五皇子、六皇子大婚铁定是赶不及的。这两位皇子大婚之后,就要到寿宁节,也是赐婚的好时机。 比赛开始四个字一落下,特南克斯指挥着孙悟天就朝着赫丽丝冲了上去。 但是,比迪丽是个武道家,她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就算知道自己同这些人的差距她依然很努力的修炼,就算明知道有很大的差距也一定要参加比赛。 这一章是最近几天断断续续写的,原本以为这个年节能一天一更的我,被感冒病毒教做人了。 莫卧儿帝国大军的战斗力如此只差,简直前所未见,一场大战,十万对九万,大清竟然伤亡不到三千。 “该死的,居然偷袭,太卑鄙了!”特兰克斯见赫丽丝挨打了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拔出背后的剑,朝着弗利萨冲了过去。 多尔衮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在明军进入河北的第一战,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明军的这支先锋部队。 暂不提商周之事,石慧如今也遇到了烦心事。自大禹有了死心传位启,公天下为家天下,血缘传承就成了默认的定律。如今石慧是九思部的领主,按理说苏全忠是理所当然的世子。 影墨蝶立刻想到自家老爷并不喜欢二夫人、三夫人这种称呼,用他的话说,自己的夫人都是平妻,不分一二三四。 在那类修炼室内往往布置有多种阵法,可以将许多流溢的攻击阻挡,使之并不破坏室内,极为适合他们如今使用。 “是机械教的虚实科技手段。”韩战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自己二人在药谷遭遇的事情,但他没有说和弗洛格日记有关的信息。 秦焕完全被打懵,他感觉鼻子里似乎有液体流出,等他伸手一摸,手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48.赏脸吃顿饭 姜枝沉默片刻。 对路明非的提议,她觉得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拒绝了。 “不要。” “纳尼?”路明非傻了,“难道跑路不好么?” “逃避虽然可耻,”姜枝鄙夷,“但其实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更何况你觉得学院会放任你跑路?我看楚师兄的任务不只是当太子伴读啊,估计还是监视者来着, 他也是受到新月仙子的触动,才临时以星相大阵的方式,汇聚出如此一柄巨剑。 其它学员们回来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叶筱宛他们出去也不会带着他们,更何况这几天叶筱宛心情不好,尉迟烨他们虽然不懂原因,不过也没有去招惹她,所以天宇学院的人回来之后倒也很安静。 也难怪叶紫然这么着急的想要公开他们的关系了,如果去了外公家,再将这事一提,到时候就不太好推辞了。 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后,他洗了个澡才出来。考克斯和艾莉丝已经去出去等校车了。平常这时候已经去上班的杰夫却还在等着。不过此时巴利渔场已经被林克买了下来叫给他管理,他也没必要天天赶着去打卡。 慕容婉黛眉微皱,皓腕一翻,一蓬水蓝色的剑幕席卷而出,仿佛漫天星辰洒下的星辉,化作一道气势逼人的蓝芒直斩而出,美轮美奂。 一路向南慢慢的进发着,速度之慢,几乎算是龟速了,一日行上三十里路便就安营扎寨,对于人来说,的确与龟速差不多了。 现在他们跟常人没什么两样,饶是做足了准备,也不由得心生颤意。 苏迷心知,晏绯定然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跟过去。 忽然,远处有无数剑光闪烁,一股股磅礴的波动震荡云天,旋即惨叫声不断传来。 唯一不足的就是何白的骑术与骑射了,何白能够步射十发八中,但山中无马,却学不了骑术与骑射之术。看来下山后需要前往北方一行,找人练练骑术与骑射之术。 如今,他的射击水平,不仅给【射击属性】添加了属性点。还有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经过‘属性点’的各方面强化,已经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这几天里,特克斯的团队已经来到兰凌,并前往银月湾做了一番实地考察。填海造岛可不是简单的项目,有着很多难题。 因为在这所寄宿学校里,谁不知道,原来李忧忧还有个姐姐,而且还是双胞胎,然后大概就会有人不禁要猜测,李忧忧,你姐是不是跟你一样变态。 主要的内容是闹钟响、平泽唯太咸鱼了起不了床、平泽忧叫平泽唯起床,然后出门,有个邻居大妈跟平泽唯打招呼,平泽唯在上学的路上,平泽唯回到学校,最后,‘从今以后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失败了。”霸者苍穹喃喃自语,他已经没有多少能打的底牌了,出现了断层的攻势,还有着他得到消息说云牧已经回援,都让他感觉到一种失败前兆。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强化坐骑如同强化技能栏中的稀有技能一样,强化+3之后就有瓶颈,需要头领级怪物心血才能继续强化,他现在坐骑的强化等级是+6,强化+7需要领主级怪物心血,他舍不得消耗在强化坐骑上。 街道、商店、商场、银行、餐厅、酒店……种种社会设施环境中的人们,乱成一锅粥般的到处逃命狂奔。 49.一醉方休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我们这群来自卡塞尔学院的精英吃饭—— 在旁边偷听的姜枝原本想这么义正辞严拒绝。 可带话的中年男人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哦对了,王先生还说,如果你们是想找最近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条龙的话,他那儿有些东西你们说不定会感兴趣。” 三人完全没办法拒绝这 别看温晴微重新回到了靳家,别看温晴微才是受害者,但其他人可不这么看,就是会觉得她原本不是这个阶级的人,却突然回来,她压根就不适合这里。 “难不成和你吗?”陆柏深狭长幽沉的眸子危险的眯着,如寒冰般冷冽的语气里带着幽深莫测的寒意。 霎时间,狂风大作,九天罡风席卷而出,阻挡在前面的物体无声无息之间便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可还没靠近温晴微,就被靳司律一脚给踢中了膝盖,反扑在地上,一边口申口今,一边摔了个灰头土脸。 梅如雪痴愣的看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没有任何坑洼,只有少数色素沉淀,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完全。 众人愣住了,也无语了,居然还有这一出,他们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已经有踌躇满志的少年们正在驯幼灵了,期望它们早日蜕变成龙。 万馗的话语如刀,眼神似剑,凡是被他的眼神盯上的人都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 这可是关系到王宫安全,上一个担任郎中令的正是此时已经是中尉的白焉,秦王对赵朔的信任,这也使得有些人虽然有意见,却也没有公然说出来。 金色巨龙似乎感应到了古嘉的窥伺,原本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发出高亢的龙吟,只是这声音奇异的除了古嘉之外就只有江继能听到。 “你不是可以治伤吗,先帮我治治,太难受了。”雷欣瑶皱着眉头道,林宇点了点头,帮雷欣瑶治疗了一下,雷欣瑶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要,当然要了。”雷欣瑶点点头,她可不想一直都跛着个腿,虽然过几天也会自动好,但那也太慢了。 眼前逐渐幻化成一片纯白,树在迷雾里静静招摇,却依稀只能看到几片发绿的树叶。 家族和宗门对于长生来说,没什么区别,在他眼里,心安处就是家,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其实她这个猜测完全没有问题,可惜她没有想到秦可娜会大骂明罗飞一顿,而明罗飞也因为感慨而去闭关。 “哎呀。”林宇脚上一歪,向着欧阳晴那边倒去,侧着身子突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当然不得不承认,曹广坤的设计水平极高,简直和自己不分高下,在乐天伦家纺公司时,研发部每个月的畅销花型排行榜头名不是自己就是他,就是人实在卑鄙了些。 除了古北店,家乐福在魔都的其他三十家门店,也都陆续接入曹操鲜达平台。 尤其是方才骞尧受伤的伤口出成了他们的突破点,就像驱虫一般往里钻。 一天了,不知道大师兄去哪里了,会不会一生气回了北天宫?还是在哪儿宣泄情绪? 与大昊神兽学院的学员战斗,罗帆看到了合作的能力,战技配合,战术支配,哪怕罗帆单体实力比他们强,依旧没有半点胜算。 想到这里,韩奕额上已经冷汗涔涔,他死死捏着结婚证,肩膀甚至也开始颤抖。 50.来找你了 田苍的到来赫然是宣告这场鸿门宴开始的信号。 恰似大幕拉开,于是服务员们挨个登场,手里托着各色菜肴。 本来饭馆就在大山脚下,虽不见海味,山珍却是少不了的…… 宣威的火腿与冬瓜同炖、新鲜的见手青拿蒜片和辣椒猛火爆炒、用咸蛋黄焗出的怒江金沙虾、肚子里塞满了香茅草的傣味烤鱼……重头戏则是道 而做试卷,也是检验学生对知识的掌握度,然后老师根据学生的掌握度来进行调整教学。 听杨老的话语,和此人不仅相识,恐怕还很熟悉,对于此人,刘古就更加好奇了。 还好,街道上还有一些夜间出租车,只不过是白天的好几倍。刘古叫了一辆,一问,就得三百块钱。 发现异常的地方,正是这口水塘的东面,面对着葱郁稻田的这一边的水岸。 说完,不给战天多说什么,一股力量作用在战天的身上,直接带着战天来到一处空间,这个空间灰蒙蒙的,没有日月星辰,有的只是脚下的一大血潭。 然而就在对方话音落下时,黑色蛋壳,居然咖嚓的一声碎开了一道口子。 如今看着对面的耶律神宗,萧明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张宏博深深的是看了一眼柳易,好似要从柳易带着笑意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一样。 刹那间,异象出现,瓶口之处,七色光华缭绕,不断分开,又不断组合,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让人闻之有种心闷欲呕的感觉。 随即,便见它双脚重重的一踏,意思像似想告诉天剑,它已经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枪枪爆头,一甩长枪,枪刃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疾风天狼刺!”“嘭!”一个黑色的影子被撕成了碎片。 植物虽然有不少,但是人影却不见半个,想想也是,蛊魔宗所占据之地,其他普通人也好,修真者也好,哪里还敢在附近居住。无奈之下,天生只能决定徒步走入丛林之中寻找。 尘枫有了青龙杀人也卖力的狠,手中的青龙长剑吐出阵阵龙息,秒杀一名又一名的X本玩家,不过一会儿这些X本的玩家也都统统的被我和尘枫射杀了回去。 suho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嘴,含住了月璃饱满的耳垂,用舌尖轻轻的挑逗着,温热的鼻息不时喷到月璃的脸颊上,弄的月璃痒痒的。 吴若诗没有继续询问,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陈琅琊坐在窗子上,三天三夜,也是滴水未进,为的,就是等她从心的困境中走出来,但是没想到却碰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月璃总是这样,每次当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都会给你换来更沉重的打击。 对于这些问题不是他们考虑的,老百姓只在乎什么时候可以有结果,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t“什么?你要去参加全国军区大比武吗。你又不是军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年镇北这不是胡闹吗。”余昔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兴冲冲赶来跟秦风汇合,可一来秦风就要走,这不是坑人嘛。 身后的唐悠悠,沉默了片刻,起身拿起了那把魔吟灵剑,双眸微红,那已经不在是眼泪出现的前奏,而是坚毅的愤怒。 想到这,山口少付心头一惊,遭了,他只顾这边,除了杭城之外,还有周围几个城市的势力还在等待着命令,随机应变。这两千人,估计是彻底栽了。 51.岔路口 姜枝不认识来给田苍报信的男人。 不过他的身份并不难猜—— 叫田苍田哥,被打成这样也要冒死来送信……只能是田苍当年的小弟了。 看来当年田苍在道上混的还蛮不错? 姜枝心里忽地一动。 衡量一位大哥在道上混的是否成功的标志大概从来都不是地位和力量,更不是脖子上小指粗细的大金链, “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柯力朝着萧漠啐了一口带有血丝的唾沫,落在了萧漠的靴子上,萧漠没有闪开,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离开。几名亲卫将柯力提起随萧漠而去。 幸好黎响在部队的时候就没少练用头开砖开瓶之类的功夫,出来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放下,打架不少,头上挨得击打也多,也算是一种锻炼了,所以现在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满头的玻璃碴倒显得他有些狰狞。 苏铮随手扔掉了手里的三颗荒兽的心脏,跟着将荒兽的眼睛给挖了出来,顺便将皮剥下,忙完这一切之后,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前进。 一听母亲的声音,我眼角有些湿润,也不敢说话,我怕一开口会哭出来,这么长时间没回家,说不想家那是骗人了,曾几何时,我多想回家去看看母亲,但碍于这工作,一直觉得没脸回家。 火鹰猎妖队的老大话刚说完,他们的人就将四辆大车上的布全部掀了开来,一股股不同妖兽的气息汇集在一起,煞气冲的周围的人情不自禁的都退后一步。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百鬼老人就跨步离去,但是最后那一句话里面的威胁之意,没有人听不出来。 在林雨鸣将要打开车门的刹那,秦曼云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倒不是我爱钱,而是习俗,外人替死者抹尸,一般要将脸弄脏,再问主家要个红包,因为锅底灰辟邪,红包吉利。 独留崔斌一人在这里躺着,毫无意思。虽然身体虚弱,却还能行走,漫步走向星燎峰峰顶,此刻的他只想静静地看着海阔天空。 不能够改变的事情,林天明索性不去想。把行李包里面的衣服以及一些洗漱用品拿出来整理好放在他们该村子的地方,李梦瑶坐在阳台边上的一张椅子上,望着天空显得有些焦急。 龙族最看重的就是血统,所以还出现过龙族清理过混血的事情,这也就导致了如今我们为什么看不到龙族的原因。 “我没事,不冷的。”南栀盯着车子过来的必经之路,这会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 莎莉震惊地望着马尔斯,几乎忘记了她也在战斗,这是魔法师吗? 诸葛雪松的前辈没有说出口,毕竟能将毕生心血教给自己的人,不叫师傅真的是有点太没有良心了。 轩无极等人很是感慨,没有想到索肖老师是如此的暖男,众人都进入了秘境。 还有就是比如未来人才多了,有类似长歌这种脑域进化的,可以让他研究新型植物,能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 车夫心中想着,急忙护在了李灵玉的身边,担心人多,孩子走丢了。 似乎看穿了马尔斯的心思,尤金一边带路,一边尴尬地说道:“前不久实验室发生了一点点事情,助手们都暂时放假了。 然而对上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这种着急憋闷的火气就彻底开始压制不住,她知不知道联系不上她的时候他有多着急? 52.螳螂捕蝉 在壮汉吐出“上”这个字的瞬间,姜枝就反应了过来。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田苍。 十一年的牢狱生活并未削减他的反应速度,即便骨折的右腿小腿影响了他的速度,可他依旧动如脱兔,狼狈的向后一个翻滚,躲过了向他头上落下的甩棍。 可这才是开始。 壮汉身后,更多人向他袭来。 甩棍、匕首、螺 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会让这个威震全球的强大的组织的战斗力急剧衰减。 他跟我说只要我静下心来努力。是完全有可能的,就怕我成天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就好比春游这事儿。 “怎么回事!这,这棺材!”走进密室的大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雕像,随后便看到藏身于雕像后面的朱红棺材,于是立刻走到三清身边,瞪大眼睛,万分惊讶的问道。 清月玄熠倒也并不意外,似乎早已经猜到了她会有此一问,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我吼完这句话之后张俊义立马愣住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明显被我说中了,刚才拉我的大白腿也不拽我了,李语彤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张俊义。 “蜂儿,大哥哥真的有事!等外面事情都解决了再来来陪你好好玩玩儿,行吧?”萧天抱起蜂儿,亲了一口,道。 “那个警察是我的爸爸,七年前死的人是我的妈妈,那时候我才十岁。”姬子争说着,忽然泪流满面。 吃完饭之后我们一帮人又去了KTV唱歌,学生时代的娱乐项目确实比较少,基本上每次聚会都会去唱歌。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只是一张脸却是白的吓人,不过转念一想,万宝儿也顿时释怀了,这些人都是已经死了的,难道还可能有多么好看的吗? 可是,辩护团就是死死咬住不放,说只要线索提供人不出现,就无法核实真实性。而在真实性无法确认的前提下就启动最终表决,对于总统而言是不公平、不公正的。 便见林岐身上浮现出金色的轩辕真乾道意,而白月沧的娇躯则闪耀起白色的轩辕真坤道意。 见吃痛的张飞端枪,任命箭步上前拉住董爽,任由属狗的董爽怎么撕咬他的手臂,他却死死咬牙,不吭声不打骂,直到董爽看到任命的手背上那熟悉又暗淡的老年斑,逐渐松口反应过来。 在老奶奶的屋子时,来访登记溥里,登记有所有失踪者的名字,也就是说他们也一起到了维伦。 “我听说前几天打败黑龙家族的也是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有人说道。 古爸爸也是瞧出来了,自己儿子跟那妖精比还差得远呢,人家本来就是等到这里看着儿子怎么出招的,他要是出招的话趁这会儿自己和儿子找到秘密,看样子妖精还是不是轻易杀人的,逼不到一定的份上不会动手。 接着便见罗梵注视着青城宗四周正在逃遁的那些修士,他眼神浮现出不屑之色说道。 所以古逸少,这样想着心里面的紧张和激动,再别提了就觉得自己在生死一线之间,感觉随时都有生死存危险,害怕的不得了。 朱武能摸了把脸上的瘦肉,果然发现新新药房的消肿止痛液确实不错,这再三两日他的脸竟然恢复的如初。 “哎呀!你们俩大男人,老是跟着我干嘛?该干啥干啥去,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咱家门楼子塌了,你不去拾掇拾掇?”若雨转头剜了二人一眼,悠哉悠哉的去了,只剩下二人在风中凌乱。 53.降临 “黄黄黄黄……”路明非傻了,猛肘旁边的姜枝,“黄金瞳!” “看到啦,”姜枝叹了口气,“我又不瞎。” “姜枝你怎么这么淡定!”路明非依旧一惊一乍,幸好他没忘记压低声音,“一二三四……整整四对黄金瞳!也就是说那群混混里起码有四个混血种!” “安啦,虽然不知道是谁给田苍设下的陷阱,可显然 两人商量说定,十天后肖掌柜给吴岩确切的消息,吴岩就离开了聚宝楼。 如果是毛料的话,选择的余地更大,再说,这次对玉石的要求不是太高,自然不需要太好的。 “多谢朱倍尔督军,以后我在想办法吧……”贝蒂的脸色也不是太好,她知道她的伙伴霜狼,恐怕短时间弄不回来了。 城主府里如今已经空荡荡了,原本正在和晴昭交战的一堆二转蛊师,在刚战斗的时候忽然都炸裂而亡。 又没过多久,吴岩看中的那个阵盘也开始拍卖了了,吴岩这次是准备咬着牙也要把这个东西拍到,血拼到底,吴岩恶狠狠的对自己说道,有钱了都买不到东西,而且阵盘对自己很有作用的。 杨昊说着,翻开短信一看,果然是说班饭的事情,而且还不是自己一个班,国金的新生都要去。 对于毒九阴的突然到来,杨易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杨易已经,暗暗将毒九阴列为了目标了。 云梵清则是秀眉微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酸酸的感觉,很不好受,这种感觉,云梵清从前完全没有体会过,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心中那个懊悔简直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两人气恼着只能迅速赶过去支援。 刚才还仗着光头嚣张的她,此刻被拽住了头发,然后,和那条死狗一起,被拖着拉到了车上。 81平方公里的海岛,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只死老鼠,银白色的沙滩与冲上沙滩的海浪一色,海岛上雨水充沛,绿色的植物疯狂的滋生!咱们暂且用老鼠的肢体来表示整个海岛的地形。 可不是嘛,就他们认为,秦杨送的这些带有浓郁灵气的果子,其价值甚至都远胜于那千斤陨石。 一团火焰亮了起来,在这寒冷无比的地下世界,第一次亮起了火光。火光虽然微弱,但是却给这里带来了些许温暖。 肇峰听后面色一变,厂房和设备都是制毒用的,但是随即想起自己把半成品藏的地方,也就不担心了,设备和厂房说明不了问题,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袁忠军几人。 秦杨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事态如何严峻,重重一点头,却未言语。 夏末本还内心抗拒即将发生的事情,却因为秦杨的反常,反倒投胎似的加紧了脚步,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十分钟出头儿就到了地儿。 洪生魁肩部撞中对方心口的同时,双手一绞就把那位勇士握在手里的骨刀抢了过来,那位勇士却因洪生魁这一撞往后退了好几步,把跟在他后面的几个都撞翻在地上。 音落,身后那名东厂番子,不紧不慢的摘掉帽檐,一步一顿的走到赵无忧身旁,“怎么现在才发现?”他随手便解了外头的腰带,将外头这一身皮丢在地上。 今年就要把梁州纳入华夏版图,而华夏正式由三大城市组建,将会与五州联盟共同争夺九州,而梁统也发表誓言,首先是感谢这一位郡马爷对于自己的信任,他讲会倾尽全力拿下梁州。 54.真理之釜 “龙?确定是龙么?”戴着呼吸器,声音粘稠浑浊的男人询问。 图书馆里,执行部负责人冯·施耐德教授向屏幕上的楚子航确认。 “确定,”楚子航一丝不苟地汇报,“目测是三代种及以下的个体,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事实上,在遭到临时专员路明非的枪击后它就主动离开了。” “主动离开?”施耐德教 可是自己呢?王太卡总说是很好的亲故,很重要的亲故,总是很亲近很熟络的样子,可是如果真的愿意牺牲自己去刺激Victoria的话,那说明自己对于王太卡也没有多么重要,对吧? 李成洙对此有些不满,因为当初他就是支持逼迫杰西卡退队的那一批人。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 经过第一轮试炼的辛苦搏杀,还剩余的八支队伍都是无可挑剔的强队。 这个问题好像是一个无底洞,带着王太卡从记忆深处来回穿梭无数次,好的、坏的、开心的、痛苦的回忆都翻出来,然后从蛛丝马迹中一点点的找原因,找可能。然后再一点点的破灭,消散,最后连希望都毁灭。 秋月姨,自然感觉到自己身后被一个巨大的手电筒顶着,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本来想扭动一下挣脱,却发现那手电筒变得更硬,秋月姨是过来人,立刻不敢动了。 原来她在听到安妮居然会自作主张的想要撮合她和韩沐熹的时候,沈傲凝心中不少还是有些气愤的,但是当她听到安妮最后的那几句话的时候,说她不感动那是骗人。 如果没有这股能量的阻挡,光是这个爆炸的余波就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姐姐可是一人打败了他们所有人,而且她的动作那么专业。 我吃了一惊,还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么多年没见,他居然一眼就把周敏认出来了。 与此同时,在帐篷里面,北冥和秋月姨,进行了一番鱼欢之水,然后纠缠在一起,心灵相通,开始修炼。 项冬儿左右呼唤,不见人来,反见数十条花蛇朝着自己一拥而上。 台下,议论的声音还在不停的继续着,而擂台上的两人,现在已经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三人走进深山、一股清新爽利的气息扑面而来,山路蜿蜒、路径不宽,两旁的树木、青草和野花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大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茅點月,哪儿都好,都优秀,可是他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那人是不是在边关帮她殿后的那个?是不是在一品香救她一命的人?那么这件事情真的和离轻有关系吗? 鲜血流出,顾千浅看见那个男子的神色变得极为的震惊,他的眼里全是鲜红的血液。 罗碧自己表示爱惜和看重,比他嘱咐不知道让人放心多少倍,有些学员还需要他再三嘱咐,后面拿回来还是有损伤。 当然了,毕竟初入九级,神力与体力都不足。哪怕空间属性的可怕,也在力竭后差点被打死。好在被奎森救了下来。 而男主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仙在她最美好的年纪死在了男主的怀里。 这时,巨鳄的双瞳闪出一丝丝恐惧的退意,不安的咆哮着,如果现在不是有由灭天的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囚笼,恐怕巨鳄早已跑掉了。 果然,阿朗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见到云七夕出现,他眼中闪过惊愕。 55.大象席地而坐 “学院那边怎么说的师兄?”楚子航刚结束通讯走出屋外,就撞上了在门外眼巴巴等着,几乎变成了块望夫石的路明非。 “原地待命,”楚子航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等学院的下一步指示。” “居然不是让咱们立马班师回朝么?”路明非有点沮丧,“那可是龙欸!一开始明明说好了只是个调查任务……我和姜枝两个人加 和大家吃了一个午饭,叶枫收到了黄薇的电话,说黄珊下午在家的,叶枫可以去看看黄珊,叶枫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想到上次自己没有送黄珊礼物的,现在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就在这时,那个叫七爷的冷冷的看着九哥,然后冷声对九哥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黄总,不知道这位保镖可不可以送来保护我呢?”陈良笑着问道,而且现在随着叶枫的靠近,陈良更是深深感受到了叶枫身上的那股气息,对,这才是王者的气息,这气息让陈良觉得自己有了依托。 这要以前,仗着唐战宠她,就唐芸的脾气,她肯定当场就得和唐战闹了。 萧蓉觉得儿子佐宿翰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从楼上下来之后,在经历了跟唐易恒的争吵之后,她就觉得儿子不对劲了。 邵飞知道张义不想在自己面前多说关于陈昊天的事情,于是不再多问。 但是虽说实力精进,萧条子内心中,却始终蒙蔽层阴影,这个阴影的源头,便是身旁的萧鸾。 “戒龙尺!去!”他双手掐诀,一个个古怪的石头人从地上升起,抓起身边的石头向东帝掷去。 此时廖锤子还没回来,看来阮大伟给的那些钱,还够他挥霍一会儿的。 李世民早就知道了是秦超派人将王诗诗给劫走的,而这其中必然有程咬金的帮助,否则单以秦超的能耐,便是劫走了人,怕是连城门也走不出去。 萧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急不得的,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来进行。 我在想,万一到医院抢救不过来呢?那现在这个情况我能解释的清楚吗。就是公安局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是害死她的凶手,那是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且还不止一次叫到,真是瞎了眼的才认秦超做大哥,更是嚷嚷着要断绝关系。 其实嗲能很容易相处,他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对人并不太苛求,最多就是毒舌了点,但也分对谁,除了爱钱,还真没注意他有啥毛病。 他上半身卡在护栏空隙里,双脚不断踩墙想要借力爬回去,但奈何只有三岁左右,根本毫无章法,不仅没有爬回去,还越往下坠,眨眼间的功夫就卡在了肩膀处,惊慌失措的哇哇哇大哭。 转眼间秦云距离柳梦萦只有十米,虽然只有十米,但是此时两人之间剑气已经狂暴,柳梦萦显然意识到危险,全力催发空杀剑。 谷炎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若是注视着空间的旋转关闭,很有可能给自己的眼睛留下严重的伤势。 阵法和术法在正常术师的眼中,跟人一样,是不能残缺的,不然一个残疾人走在路上,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事情? 拘束,乃是神武门中一门之长,足足有结丹境的修为。雷鸣谷所有的人都必须前去迎接,以示尊敬。 洛长风的视线穿透面前的飞雪,始终坚定不移地锁定着风雪对面的那道身披战甲的人影。 56.全票通过 吃完饭,学院那边也刚好传来消息。 计划不变,考试继续。 有变化的是他们的任务目标——从调查镇子和山村周边关于“龙”的流言变成了协助执行部王牌楚子航,杀死那条疑似三代种的龙。 出发前路明非的乌鸦嘴成真了……他们果真要踏上屠龙的战场。 听到这消息之后路明非表情凶狠地去找了姜枝,见 看着逐渐远去的这名鄯善国高官,穆先生脸色复杂。若是将他满脸黑白相间的胡须刮去,便能看出此人却是一副标准汉人的模样。 君子剑材质不够上乘,只是精铁打造,自然算不上神剑,但在岳老眼里却是活物,有那么一股子精气神,这是一般神剑都不具备的。 听了主将号令后,城上弓箭手再也顾不得不断射上来的乱箭了,一个个在身边盾牌手的协助下,开弓放箭直往即将冲到城门洞的左天成等人射去。 “呵呵!杨兄多虑了,大隋朝廷要动莱州王需先动洛阳王、济南王才能到这莱州城,现在言上表纳贡之事尚早。驾----”王黛没好气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打马便冲到前面去了,远远的已经能看的莱州城的城门了。 一招就击杀了天龙战队的一名精英。此人的实力,仅在伯克利之下,是队中的三号人物。 “这段时间,城内的鬼神数量多了起来,只怕不难找,”刘金说道。 但是,魂都的玩家从下午1点开始搜索凌风,一直搜索到晚上11点都没有发现凌风,这让他们很纳闷,凌风哪去了?难道没上线嘛? 脑补出的两个男人在她的床上翻滚,配上席晨和白若羽的脸,秦薇胃里一阵翻涌,下车在路旁吐了几次。 “考,这孙子,枪法真不错。”感受着那一枪的威胁,龙战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暗赞了一声。 当她打开手机看到前一天时衍发给她的微信消息时,竟觉得自己如此想他。 上官细雨茫然的一扭头,朝着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了保镖哥哥面壁思过的背影。 吴倩看得是一愣一愣地,气结,臭男人,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她从夏琪的眼中看到了她在隐瞒一些事情,而且就跟郑丛新的死有关。 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宫纤纤和徐逸风要出去约会,夏方媛和宫少邪也准备回去了。 可宫无渊却垂眼盯着她,像是天生生来就这样冷酷无情般,他轻启薄唇。 她想着师尊现在这样,一定很难受吧,刚往后退又得往前靠近他,可是此时师尊的那双眼睛也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这个时候他也蓦然的想起父亲曾经教给他的口诀,父亲说得好,如果能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铜戟,铜戟也会接纳主人的命令,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晚南陈肃王爷墨渊并未如期到达京城,他派了人前来通知郝湘东,似乎要到三日以后才会到。傍晚时分,雨轩一脸失望的回来了。 宫少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鬼屋里漆黑一片,夏方媛一下子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真的吗?”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忽闪忽闪地,异常有杀伤力。 站在门口的夏铭奕温柔的守在那,漂亮的浅眸盯着她,却叫百里兮恍惚住。 “不要光顾着说你,玉儿和他哥哥那里怎么样了?”翁奇道,这样也是家里人所关心的。 57.目的地 “水萱呢?她没事吧?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陈泰然也知道这一关不好解释,索性东拉西扯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但就是十来岁的容凉,处处照顾着她,尤其是在她的娘亲去世后。 相处了这么多年,唐芸早就知道萧弃不可能杀她,她大着胆子就看了回去。 只见云墨雨愤怒的俏脸慢慢缓和,她道:“你要是跟得上我们,你就来吧!”说着云墨雨、紫苏一人一柄飞剑向海外飞去。 “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回来了,我也能够安心的去不朽之路了,对于白星组织未来的发展和走向,我全部交给你了。”说着,盘古拍着凌风的肩膀说道。 刘从还想着以后要怎么报复叶默,却不料,表哥叶修现在就出现了。 干!这丫头不过十七岁而已,究竟吃什么了,发育得这么好!难不成古代有什么丰胸秘药,如今已经失传了么? 佐宿翰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腿边穿得一身花里花俏的chong,满身的春意盎然,蓝色的牛仔布料短衣的边缘镶着粉红色花骨朵儿的布料,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花环,用柔软的花枝绕成的,上面还别着不少粉色的樱花。 这种境界,陈泰然曾经听某个疯和尚提起过,还说什么他功力未到,好好练以后会有希望的。 “还是用挖掘机吧。”铁鹰见我迟迟没动弹。于是重新回到了挖掘机的驾驶舱。 这两枚蛋的血脉层次都很高,若是孵化出来,每只都能成长为太古凶禽。 孙瑞明出了那样的事,他家现在是街道的重点关注对象,自然孙晓燕成了无业人员的事,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唐忘凡掉入水里,马上手舞足蹈,哇哇大叫,抓着一块浮板,很是害怕和惊惧。 韩莹能看出来,足见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分析推理能力,辨别真假能力,都非常不错。 这人一看就是受过专业培训之人,要不是她先出手,以她现在的体力,怕是也危险,今晚其实还是有些冒险了。 先前还可以说她们不信自己能做饭,可是现在明明都做好端到她们面前,怎么让她们只是过来吃都不肯的? 过了不到一分钟,那少年拭了下唇角的血迹,好像恢复了一些体力,撑着墙站起身,转过身往孤儿院门口走。 病房外,白涵月透过门上透明玻璃窗看见了萧阳照顾叶晴雪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好奇,不明白萧阳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叶晴雪,难道因为叶晴雪救了他? 这边,周云梦和林津平在鞋子柜台那又买了双凉鞋,同样是挑简约的款式,回头如果再去地里可以穿下,再就是夏天可以穿。 她也没有逛的心思,随身超市就够她逛了,虽然除了生鲜熟食区其它的都只能看不能动。 左兴盛虽然看上崔慧景的门阀力量,但不代表崔慧景能和他抗衡。 “今后你与这些商人便是伙伴关系,把关系搞好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也还有游戏商的游戏介绍,知名游戏的展示,又或者是新游戏上市前的宣传、体验等等。 这些年,除了当年在黑暗中给过他的那一道光,他从来没有尝到过任何的温暖。 之前,在个县城被俘虏的守军都被居中到了广信城整合训练,人数也有万余人。 安逸揉了揉芙兰朵露的头,脸上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带着芙兰朵露走了过去。 目睹了铭天和安落的战斗力,而他们又不知道火灾怪力有时间限制,一个个吓得抖似糠筛,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这三道身影在距离男子还有六七米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越来越近了,当从舍管大妈旁边路过时,三人心跳加速,心砰砰直跳。 门口刚才还在看好戏的马福,此刻又像吃了一坨狗屎一样,脸色煞白。 走了好一会儿,只见通天梯上的白骨数量骤然变多,一时大伙不由变得更加疑惑。 再说了,天道的公平,就是要求有舍才有得。比如神仙,神仙能够生孩子不?好像天条都规定了,神仙不能有后代。神仙不老不死,寿与天齐,那好,一辈子单身,这就是付出,爱谁谁就死。 “老王,那表姐去了哪里?”死胖子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柳依依身上,居然没完没了起来了,一个劲的问,眼睛也不老实的到处瞟。 “蒙放将军,不是我驳你的面子,实在是我刚突破境界,眼下正是我对领域印象最深刻的时候,你也是过来人,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刻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吴敌只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若有所思的看着蒙放。 暗主魔族的感觉有些不对了。这几天幽主魔族的出兵频率已经开始和他们预想中的不同了。 那光芒弥漫而开,犹如是在其身后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吸血蝙蝠,吸血蝙蝠约莫千丈,遮天蔽日,声势骇人。 王乾好说歹说自己已经有了初步的数据,只是借资料对比一下都没将资料借出来。 牧星月还是无法接受一个拯救了自己的人,落下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看来倩倩不是很了解这其中的原由,也罢,她不知道更好,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越感觉自己一无所知。 58.怎样的人生(6000) 施工方?那不是要投标吗?杨雪没有言语,听吉臣风如何说,有了刚才的一幕作缓冲,杨雪已经不再惊奇,也不需要再去惊奇。 按照道理,郑森应该要好好的休息几日的,只是如今却有不少事情,比如接待那些士大夫们之类的事情,就非得郑森来办不可。而这当中,和马士英的交谈却是最为重要的。 我变招倒也不慢,朝地上唾了一口,暂时消解了身边的压力,紧接着往左右手指尖各吐了一口口水,又捡起7枚硬币连珠架地朝婴灵扔去。 听了周赤的一番汇报,周离原本一直不怎么好的心情,也终于稍稍愉悦了一些。 终于,她完成了第九百九十九次轮回……而时间,尚不及她最初预想的一成。 可她为何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在前往疗养院调查胡寻和简单的事情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证据,证明我确实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胡寻,而是简单。 瞬间,四周的虚空一阵摇曳,万兽皇的波罗万象拳一打出去,只见无数拳影在虚空之中飞舞,震碎了无数的空间,然后往上轰击秦南。 “大力?”远处有人的目光落到了林铮的身上,嘴角确实不断的抽搐,这么接地气的名字是谁想出来的? 远处众人看的一阵心惊胆跳!千刀万剐是有,可是有谁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趟在床上天马行空的居然想到了这里,岳灵风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个冷颤。 这点林初也是实话实说,一一年的时候职业环境并不好,职业选手的收入远没有如今来的可观。 林初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毕竟没有为人父母过,只能说那样的童年和他过的童年完全是两种人生吧。 可不论台下的观众如何叫喊,舞台上的林通却依然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这火绒庙要比其余地方庙宇,甚至是一些官宦人家都要华美,是有其缘由的。 面色早已恢复正常的芙蓉公子见他这般模样,好笑道:“我道你真是当世神童,处理这等事能举重若轻呢。 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高度数白酒的窦唯,才喝了一口,就咳嗽个不停。 “说吧,大晚上找我有什么事?”撇开话题,姬美奈双手抱胸问道。 如今魏家重创,寒铁盟急着吞并魏家各地盘势力,若是杀手盟会不趟这趟浑水的话,那过不了多久无疑是寒铁盟一家独大的新局面。 “对……对不起大少爷!由于我是第一次来您的屋里,又有些迷路!所以……”顾玲儿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子,看到了一个身着玄衣负手在后的高挑身影,背对着她,不等他开口顾玲儿便先解释。 然后浸猪笼一般把他们二人放入到海岸??湖的深水之中,整整浸了一夜。 匹拉旺让我不要担心,鲁士卡迪不过是借这里阴气重的气场,并无挖墓的意思,他这么一说我才放心了下来。 祈祷也仅仅只是祈祷,就在下一秒,苏梦瑶便听到了一个几乎令她几乎窒息的声音。 我们也终于结束了上岸以来居无定所的漂泊日子,在这个新大陆上有了自家的庄园。 冬晨风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他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留下一排血色的牙印,甩了一甩,上面满是口水。 织田信长猩红的双目中杀意尽涌,欧阳凡脸上的绝望之色更是让他陷入疯狂。崩山裂地斩携带漫天的血气从城楼上斩向殿前的广场,这一刻,天作猩红,刀破长空。 老朽无比蛋疼地各种想办法恢复,还特意找了码字软件的客服,结果客服回复说要周一上班了才能处理。 她知道这个时候,唯有龙鳞飞才能让她解除麻烦摆脱困境,所以她不能让这些对她没有善意的人抓住她任何把柄,看出自己跟龙鳞飞关系不好。 纳兰玉卿看向马冥说道。这是在征求他意见。毕竟胡坤是马冥的亲信。 易尘切换视角看了看光辉,就看到了在中路二塔下面转悠的光辉,顿时就忍不住笑了笑。 “叔叔,我现在就可以直接考上国内的一本,没有一点压力。”谢丽敏淡淡得说道。 本章提要 芦苇荡旁边是一栋近期废弃的公园里存放游船的房子,而房子后面同样也是一处芦苇荡,里面还长着许多树,很容易通过爬树翻过围墙,逃窜到相邻的植物园和另外一处地方。 最后,张旭东起身一脸笑容得离开了那处座位,留下了一脸纳闷的男子。 以前,就算他吃再多的伟哥,也没有这样的反应。他感到生命在重新焕发生机,失去的尊严,正在一点点的回归。 骆瑾瑜只是不愿与凌清计较,她还很大度的将这两人提拔为正副组长,也算是不计前嫌地将他们重用了。 孤煞咽了咽口水说道。身为暗楼之主,杀人如麻的他,也绝计做不出这种屠城的事情来。 在马可波罗的游记中,第一次将蒙古奶酒的美名传播到蒙古帝国以外的西方世界。 其实,没一个境界之中,根本就不会存在所谓的极限,你所说的这个极限,也只不过是世人自己给自己停下脚步,准备进入下一个境界,所找的借口而已。 毕竟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即使想对付夏平也不现实,留在这个地方,那就是自取其辱。 “哈哈哈,干得好!”司空探云看着严重的表现,顿时精神一振,大笑道。 “手枪质量还行。”叶穹起身,吹了口气,吹散手枪口上冒出的一缕青烟。 严重没有丝毫迟疑,紧握着腰间北风的刀柄,脚尖一点,飞掠而出,朝着夕日木侠就疾扑了过去。 黑,比黑夜还黑,有些失望,丁不二暗暗吐槽,低声骂骂咧咧道,但眼神还是不自觉地不断撇向通天光柱所在的方向。 59.潮声(6000) “阿宝是好人。” 田苍坐在坡上,望着满天星斗慢慢说: “那时候我也才十五岁,去饭店端盘子其实就是打黑工,老板是个黑心的,看我年纪小好欺负,想尽办法扣我工钱,一个月干满,到手没剩几个钱。” “一起干活的都没胆子跟老板作对,只有阿宝,他敢帮我出头。” “后来我们被老板想办法赶出门 他和雅典娜是五五分账,当然是出任务和贩卖物品的时候,这种私下交易他拿不到分红。 几人引着汪兆铭向前行着,并不出门,却拐进刑部大牢北面的一处房屋之中。 “全世界范围性的,我们不关要做娱乐事业,我们还要进军农业,进军餐饮业,进军食品加工业!重工业!电子生产业!!各种行业,我的目标就是把火颖打造成风靡全球的商标,就像苹果一样。”我振振有词的回答。 当然,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比之前那种攻不进来的状态可要好了太多。 “看什么看,臭乞丐,滚开滚开!”还没等徐枫靠近,城门口的守卫士兵远远地冲他不耐烦的挥手喝骂,让他赶紧滚蛋。 茹茉确实胆寒了,她不怕死,不怕受罪,不怕韵珏、不怕太妃,更不怕装疯扮失忆,但唯一怕的就是这“蛇”,她避开韵珏毒辣的目光,惊愕地滴着眼泪。 慕容按着秦晓柔平时做事的风格往下想着,这越想越觉得秦晓柔当面指责张奶奶的可能性较大。 就在李凌和凤仙向上飞驰的时候,银桑已经带着定春从触手怪的胃里杀了出去,可他看到的只是神乐被吞噬的画面,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碰到了神乐的老爸:星海坊主。 一伙人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成绩好,并不代表他们不八卦,张颖看到我眼中十分惊讶随即又被喜悦所掩盖住了。 那汉子走到刘同身侧,一拍他的肩膀,刘同回头观看,却是彭楚藩。 华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仁强对于弟弟的爱护便是他的弱点,抓住这点就等于抓住仁强命脉,可以随心操控,欲罢不能。 司勋堂里往来不绝的护卫家仆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聚在周围议论纷纷。 在场能少年能看出一二的少之又少,唯有一人,这一系列的套路被他猜出七八。 从神听命于主神,上贡自身一半信仰之力,除此之外具备一个神祇该有的一切。 我俩仍然是隐身的状态,彼此看不见,但我听得到对方缓缓的喘息声和隐隐飘逸过来的茉莉花香。 李飞和织田空在老人的带领下向前走,没过多久,一具庞大的躯体出现在躯体出现在前方的空间中,大概有八十多米高。 渐渐觉出异样。脚下的地面愈来愈平缓、开阔,身侧的岩石愈来愈光滑、远离。 一,五五开,美国队长能在特殊的情况下,和任何敌人五五开,并且以丰富经验打败敌人。 吴元放说话声音不自觉的悠远起来,好像有回到了当初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时候。 林坤把乾坤戒拿出来当赌注,那许大将军怎会不想要?而作为许崇山马前卒的夏侯霸,他还敢拒绝林坤的挑战么? 旭日初升的天幕,横亘一抹盘旋不散的紫芒,宛如东来的紫气,高贵而静默。 神奈天的思维慢慢的凝滞,他的眼皮阖上,呼吸也变缓,身体自然抱成一团,似乎回归了先天胎盘,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婴儿。 60.细节 “那鬼东西就没有坠落过!”拓帝突然暴跳如雷,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地任我行的皇子。 说罢便再次挥手,阵法一瞬间再出,瞬间又将几个老家伙笼罩在内,转而再次召来金之法则化作了大砍刀,走向那店门口的老头儿。 陆钧一噎,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发现跟鄢凌斗嘴,好像从来没赢过。 这种金属性灵气极为霸道,绿色的木属性灵气要是无意间撞上它,直接会被其切割分裂,然后直接消失。 “呵呵,好,拿过来。”武淮明心情很好,要了一盒白糖就那么掺了进去。 若是何灵秀在此,肯定会鄙视他又乱用古语,但他的这些话落在洛凛音耳中,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严厉已经没有精力关注海里残酷的厮杀了。御鲸使者梅梅将他牢牢的压在虎鲨的身上,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律动。 古玉的身边有很多人,他们看似聚在一起,但古玉跟他们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看起来戒心十足。 “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真的不是我。”叶佩瑜含着泪拼命摇头。 曾靖跟笑笑几乎同时抬脚就要跟上,却被源越一声大喝吓得停下了脚步。 到达北线的荒野边界后,劈死了一只半身闪着晶片的巨大蜥蜴,又折返回来。 跟着三个亚雌,凤姒又挖了两布袋的青色根茎,几人才开始往回走。 谁还管的上尊卑贵贱?资民和战士都是拖着身子回到营地中央,被清扫过草木的土地上,就地一趟,混成一团,瞬间就鼾声震天。 谭母带着他们走街串巷,买了山药、鸭蛋、熏鸡……还在一个老乡家里买到了自家酿的葡萄酒。 而一旁下人偷偷地看了一眼一袭黑色儒衫的顾怀,心中满是怀疑。 赫景川自顾自地说着,身子越来越低,他单膝跪在鹿之意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头顶上,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你还说!要不是你,老子至于受这窝囊气?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程五吹胡子瞪眼,抬手就要再给他一顿教训。 只见后来跳下去的人纷纷后来居上,拼命驱动死灵马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三人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死灵马的马蹄声,人们的呐喊声,还有峡谷合拢时传来的轰鸣使得这一切显得格外壮观。 亚雌幼崽,出身时身体莫部位带着兽形,也十分好养活,出生三个月能下地走路。 孔宁放下手里的本子,上面是主编写下来的问题,底下是白梦寒的回答,做完专访,孔宁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白梦寒的户口应该已经迁过来了吧? 君临自然不知道馨儿那边发生了什么,而是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放在对局中。 李老爷子重点强调了有钱也办不到,就是想让杨辰知难而退,就算杨辰不差钱那又怎样,他们李家有的不仅仅是钱。 这个吻我们都很动情,于是我的手便有点不老实,朝着她的胸前摸去,可惜刚刚碰到衣服,便被推开了。 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离开的时候,林凡似乎在经过莫拉药水铺的同时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 因为先前吸收了太多月光的生命能量,格兰体内的能量相当不稳定,他希望瑞德不会这种能量的影响,所以他就将那些能量在体内转换成稳定的星辉能量后才用来治疗瑞德。 可惜斗篷男无动于衷,最终几分钟之后,我被生生打晕了过去,接着又被凉水泼醒了。 “我还有一法,不知成与不成?”黄祖看出了林风的为难,像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来人一身靛青色粗布衣衫,满头银丝用根铁簪仔细绾在脑后,脊背微驼,松弛的脸庞上双眼囧囧有神。 宋应星冲着身边的人比划着,大伙儿纷纷有样学样儿,终于都说自己可以听见声音了。 “婆婆你太好了!”游波筠开心得一下窜入李冼怀里,抱着李冼可劲摇。 “等等,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可当他说完,忽然又记起了楚凡来。 “那个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你的灵力还没恢复,在穿越屏障的时候,或许会你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叶硫劝说虞酒儿留下来。 “酒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薛白试图想要挽回什么,但是在对上虞酒儿那一双眉眼的时候,突然就顿住了,不敢多说什么。 见此情形,沈月瑛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无论20年前还是现在,自己恐怕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 霍无殇陪姬然在房间里,他取了一瓶水给姬然,姬然喝了几口之后,就昏昏欲睡了,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集中起来,形成一种真正的力量,便算是突破了元神之境,不过他必须接下来就开始凝神,因为他的元神之力是他自己凝聚,不能一直存在,若是长时间没有凝聚成‘人’,便又会散开。 当沈城的风浪终于平息,百万人的怒火逐渐熄灭的时候,已经是当日凌晨以后。 “那这样,你们分散去调动,能有多少就用多少,不用来这里,分布在全世界的不同角落,这边如果进行顺利的话,你们只需要往云层里打降雨弹就行了。”江寒这么做,目的也是想为成功多添加一些筹码。 “楚经理,电话打的怎么样了?”见楚凡挂断电话,史上飞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但是现在古族、妖族都盯着陈锋,恨不得杀他一百次,基因工会巴不得他现在老老实实当一个吉祥物,如果可以,基因工会甚至希望陈锋永远蹲总部别出门,更别说给他开后门出去历练了。 而赵静在剧烈的恐慌中度过之后,她戴着疼痛与惊慌的徒步,从那几日的黑暗里挣扎,唯一如甘泉般的念想只有楚风,在寂静而又疼痛的囚禁中,她终于服从了自己的感情,她真的是热烈而又疯狂的爱着楚风。 61.不能不喝 “咱们村子能有今天,全都要托王老板的福呀!” 酒席上,书记满脸红光,喜气洋洋,显然已有些醉意。 “哪里的事!接下来农家乐开发还要劳烦书记多费心……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前面说喝酒误事的王金宝频频朝书记举杯,笑容热络。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好不痛快了。同在一张桌上,姜枝手里捏着筷 云雷苦笑,当下也是叹了一口气,此话一出,会议厅之内顿时就变得寂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哈哈……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这段时间,多准备点现金就好了,越多越好!”唐天微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既然是猜测那就不一定准,咱们进去看看再说!”方鸿煊拉起于佳的手就要向问询室走去。 辰逸身体都跟着拔出的剑刃猛地一‘抽’,这真可谓是撕心裂肺,痛苦不堪,他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惨叫出声,紧接着血液运转,将前后流血的‘胸’口顿时封堵,那血液凝成的心脏不敢耽误,急忙修复。 于是刘灵珊就起身和男人一起离开了吧台,走进了一间豪华包间。 周渊虽然是一名七星武皇,但是让他在短短的八十年的时间之内突破到武帝境的话,这的确有点天方夜谭。 “对不起了,师意,我今天来例假了,肚子痛死了,我实在是不想动,陪不了你了!”路瞳赶紧装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经是热锅上蚂蚁。 “现在请新入伍的现役格斗官兵到台前来领取新兵入伍纪念章。”主席台前的征兵长官忽然大声宣布道。 之后五人就向着史炎离开的地方走去了。走得很慢很慢,好似怕会追上史炎一般。 何况,刚才那一击中,仙剑的威力并没有发挥出来,这把水龙吟里高悦可是把叶子洛告诉他的阵法叠加暗嵌于内,若认真发挥出实力,他输入一分灵力,仙剑就会发出数倍力量。 原来每一次菩提子的出现都会有一和尚守护,他们随着菩提树而来到各层地狱,而且对于这些和尚他们是不敢随意斩杀的,因为还有更厉害的和尚来到了地狱,最多只敢伤他。 时间。 一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忽罗寒在塔纶城也驻守了十年。 叶子洛和高悦一见两人使个眼色就见叶子洛抛出一段银线银线缠绕在黑鞭上绕了两圈转眼就缠得紧紧的。也不见叶子洛和高悦如何动作两人已消失无踪。 叶子洛的速度有若离弦之箭,不过二息时间就已来到笑声传出的地方,但此时笑声已消失无踪,就好像刚才根本没有人笑过。 叶子洛一脸平静地望着他,眸中流出一抹同情,看来这些仙人们还被蒙在鼓中,可悲可叹。 吕布一直很注重骑兵的建设,冷兵器时代,骑兵是野战强大的兵种。他们的机动性,是敌人的噩梦。吕布将骑兵比作后世的坦克。他们的任务,就是穿插和分割,可能的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打乱敌人的建制。 这样的潜伏,真的是难受之极,首先,敌人就在鼻子尖上。我们就卧在他们前面不到10米的位置上。这样的夜晚,那将是多么的难熬。我们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和心率,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62.目的一致 “其实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啊……”王金宝继续说,“田苍。” 他语气很诚恳,这大概这是多年来他说过的,最诚恳的一番话了。 “十多年前我就这么想了,凭什么你是高贵的混血种而我不是?凭什么他们都管你叫田哥而我就只是个狗头军师?最开始不是我带你出来混的么?怎么最后偏偏是你混成了老大?” “我不 比起温和儒雅的师傅,他们师兄弟更害怕的是师娘,每日早课迟到,都要挨板子的。 当夜,长公主的遗体被发现,太子沛也大病一场,病得形销骨立,奄奄一息,让赶来的荒帝说不出一句怪罪的话。 林柯简要地说了她们三人的遭遇,可天惊出一身冷汗:“看来得安排些手下保护你们了,这么危险万一出了状况怎么办?”能看出可天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着急她们。 傍晚孔一娴过来了,还特地买了许多菜准备给他做饭。常翊揉揉头发,觉得这样的温馨有些不太真实。 就像生命,就像轮回,电光火石间尝遍了一生的酸甜苦辣,让人承受不住。 衣飞石讨好地与他亲了好几下,这才起身披上浴袍,匆匆忙忙去开门。 “只得一步一步来了。”秦凤仪原是想弄个大儒过来的,可他也知道,但凡到了大儒这个地步的,架子都比较大,怕不是佳荔节能吸引来的。 久而久之,大门派也琢磨出来了,这古国的出现好比一场河神新娘的祭祀,要是没有足够强大的祭品,它一发怒说不定就大开杀戒。 “那不都是因为迫不得已吗,再说除了你别人都同意的。”林柯回击。 说实际的,对于这种情况尽管没什么准备,但他也并未恼怒——甭管什么情况,总的来说,这个世界的上帝的确是出来了。 天狐妖王的态度变得谦和起来,因为她从内心相信,对方说的三族历史的事情不是胡编乱造的。 安凌夕不禁无语的看着我,没钱?这155金币换成钱的话,你敢说没钱?都比我现在身上的钱多了。安凌夕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我一顿。 “不用停车,你电话安排吧,就按刚才我说的。”张志强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很舒服的靠在后座椅上闭目养神了。 这段日子,王继昭自觉过的还是蛮不错的。不用操心什么军事,不用担心什么人的构陷污蔑。只是吃饱了睡,睡好了溜达,溜达好了再吃。简单却是省心。 郑金山整颗心直接沉了下去,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面死如灰。 石头,于是安凌夕的身体往下坠,我迅速把安凌夕抱在我的怀里,但是也不安稳的摇了下,不过幸好没事。安凌夕脸突然变红了,此时安凌夕心里想到,便宜你这个色狼了。 一瞬间战斗爆发了,火光沾满了擂台,而中间的一道身影却火不挨身,此人正是萧岳。 正在四处观望的好奇的萧岳,鼻子突然颤动起来,仿佛嗅到了什么。 “诸位,如果要辅助的话,到时请来在下所住旅店。”望着跃跃欲试的众人,罗毅微微一笑,道。 而在这整个过程当中,苏艳艳却是一言不发,嘴角微微笑,坐在太阳伞下,翘着二郎腿,露出了黑丝长腿,甚至还故意将裙摆弄起来一点,嗑着瓜子,非常享受这种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的样子。 “我已有妻室,她又不愿为人姬妾,只是希望与我并肩而立,我给不了她名分,甚至连起码的温存都没办法给她,此番她的确是嫁了一个好人。”何盛风看着南吟泓,苦笑不已。 63.龙来了 李婉会走进了,那就证明张萌萌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李婉真的是张萌萌的姐姐,而且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但从此以后她一成不变,没有任何波澜的生命里却突然多了一束打破规则的光。 这就是张让心中对何皇后的评价,想要用蹇硕来离间他们,进而让他们感觉到了紧迫最后投靠自己,这种伎俩在他们刚刚入宫的时候就玩烂了。 话音刚落,叶天一也下了车,由于脸上的纱布已经被取掉,被赵雅楠一眼认了出来。 房间里气氛再次升温,傅桓晔再也忍不住,将白璇压在了身下,化身为狼。 “因为他有这样的本事。”白璇目光定定看着皇帝,四目相对,两人陷入了僵持。 她真的有很多很多疑问,要是不问出口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释怀。 诸如当年的班氏,因为一个不检点的公主从而满门灭绝,现在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 虽然这次梵蒂冈的事情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但却由不得林风继续思考一下后面的事情,或者说后果,既然梵蒂冈的人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了,那肯定总部那边也是会知道的,肯定还会有不断的杀手过来的。 看到这一幕,楚沐涵不由的蹙起眉头,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顿时之间,从诸天万域的最上空,一股宏伟的力量降临而来,突破了天地限制,那一阵阵的神话清光席卷,乃是非常古老的力量,是经历无数纪元,许多个宇宙大轮回的气息。 周良最后一拳轰出,身形一闪,突然毫无征兆地舍弃了黄石公,返身杀向了其他四位黄石宗的道宗高手。 自然也对林智骁以平民之身,极大地推动玉屿村城镇化建设进程的步伐,早已从内心深处钦佩出来了。 就在这时,刘天立背后徐梦琪别墅的门开了。两道倩影急忙跑出来,看到跌倒在地的刘天立,急忙上前。 问明情况,林智骁也听呆了,他心里也想到了是九云真君出手救走了两个日谍,可九云真君跟这两个日谍之间有什么关联性呢? “没有你这个高手助阵,可不行。”王瑾然笑道,上次最后关键时刻绝杀沙漠巨蝎,林天已经和高手划上了等于号,如果林天加入他们团队,他们刷这些怪兽将会更加轻松。 潜云能够感觉到,一股与他同源的力量顿时从乾龙剑之中汹涌而出,钻进他的身体,并按照乾元天诀运转起来,这股力量很庞大,但是却不像当初他要炼化龙戒火元时候那样暴躁。 一种他只要吹口气,眼前这支蝼蚁便会化作飞灰的感觉涌上心头。 当夜,景宗连夜送去郊外,贤妃三尺白绫自缢,景宗舅父韦家,侧室林家,跟随他的张家,潘家,抄家,流放,斩首。还有京畿卫的四大都尉,虽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收手,但却不能就此将他们跟随景宗杀进皇宫的事消除掉。 景容颦了颦眉,生冷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是男人,看得出来他看着慕雪芙的眼神中饱含着什么。心里浮上一层不愉,嘴角也抿成了“一”字。 “一指法则,空间封锁。”梦梵安最常用的招数,抬起手冲着那化为雷蛇,不断退后的江浩风,奋进攥拳。 况且除了这次。自己从未见过邵先宇。他是怎么盗窃寒冰矢源得? 最危机的时候,韩魏上前,拖起老郑往一旁拉拽,大概挪动了几十公分,堪堪躲过了野猪踩踏。韩魏刚想扶起老郑,野猪再度袭来,老郑想挣脱韩魏,让他先离开。然而韩魏拉的很紧,老郑一用力,反而将韩魏也拉下。 双方符师联手制造的一轮闪电风暴,不仅直接带走了三个帮会大量玩家的生命,并且无可避免的伤及到无辜,处于双方阵容周围的那些单身玩家挂掉的更多。 灵葵始终静静地听着,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缓缓起身,正欲下床。 平坝不大,有很多的杂草,几乎盖过了膝盖,但从平坝的形状和感觉来看,如果将这些杂草除去,绝对是一个施展拳脚的好地方,而且平坝边缘这几棵大树,还可以练习玄阴催魂掌。 可现在听到唐芸的话,很明显,萧弃并没有成家,只是有个孩子。 结果还是晚来了一步,两人未及下马,只见大概三四十个等级50级左右的邪神创世玩家围攻之中,一个身高约莫两米的巨大黑熊一声惨嚎,倒在血泊中。 不忍心按照原定计划,逗她开心,玩弄她的感情,去报她竟敢强上他的仇。 “刚才你不想说激子棒的事情,原来你也不知道激子棒藏在什么地方。这会听你这么说,好像这东西归我?”逍遥子笑嘻嘻的道。 再者,杨林一向对自己的感知颇为自豪,可刚才居然因为吃得太投入竟然没有发觉来人,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若非是村长出面,怕是她们娘仨如今连村口这么个落脚处都没有。 “你胡说!本宫和息生丸没有任何关系!到底是谁指使你对付本宫?”愉妃立刻起身,冷冷盯着她。 64.炼金矩阵 龙从天降。 那通体金色的龙类高悬于天际,恍惚间竟如第二轮炽日,它用那双狰狞的竖瞳冷冷俯视着地上的恩仇,悲哀与苦痛,渐渐有明亮的火焰从那双竖瞳中燃烧起来。 姜枝听到了某种晦涩而古奥的吟唱。 那是身居高天的龙类扬起了头颅,诵念起自远古传承而来的咒文。 它要使用言灵! 地上的 可是这份工作她不能辞,家里的奶奶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即便遭受了这样的不公对待,但是她就连一天的假都不敢请。 这里是准备室,主要是为了告诉游客鬼屋的背景,增加游客的带入感。 衣飞石迟疑片刻,试着用手指在桌上虚画了两下,顷刻间就有森森鬼气呼啸而至,安一然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震惊地看着衣飞石。 有慑于尼龙的实力和背景,方晴只能吞吞口水,叫安保退了出去。 做的时候就放了盐,淡黄的面似乎还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让没吃饭的他们被勾出了食欲。 他不会跟楚南星结盟,但是绝对不会戳穿他的事情。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秦艽立刻鞠躬表示感谢。 尽管自己前世已经17岁了,但不知怎么的?洛雨是发现自己反而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姚静录完口供,等出了公安局,就看到靳少军正红着双眼看着她。 他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冲出神殿,对着根本不在虚空中的君上怒吼。这原本是绝不该做的事。他的心胸涵养也不该如此浅薄。 这事在南京城传开以后,流言四起。更有人猜测这是威海候的银子多到府里装不下,因此把银子全部埋到山里去。这流言越传越真实,因此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开始不停的打探侯爷埋钱的地方。 在一阵慌乱以后,发现再也没有后续的攻击以后,金刚狼与X教授交流了一下眼神,金刚狼多年从军对于警告攻击还是知道一些的,就在他们他们猜测的时候,红白入侵了他们的系统。 紧接着,缚妖鬼王浮现出来,转瞬间分离出一个分身,闪电般钻进了大邪灵王体内。 叶南开无师承,无门派家庭,独自一人,能拥有如今这个成就,他的天赋非常高,王阳非常看好他,甚至,也认为他能再进一步。 闻听这话,魔魈吐出一口寒气,将巨鲵冻结在岸边的大岩石旁边,使其动弹不得。 “呼”电光火石间,那一大片黑海草就被它俩瞬息间释放的寒气冻结,继而化为冰晶齑粉彻底消失了。 带着一脸的不甘心,雷科夫轰然倒地。两个大汉已经顾不得唐明,转身便去查看他们的主子。 话刚一出口,肖俗立刻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即便改了口,很是后怕的望着朱高炽,希望他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要直喊其名。 而且她也见识过天道凌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想要对付自己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肯定天道凌不是敌人。 当初只是拿雪琳当借口,那时候的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在不久之后,会再见王美嘉。 魏毓直起身,转过头就给他一巴掌,丝毫没有留力的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了整个医院回廊。 “那我不去了,我约了朋友打篮球。”他说罢,果断推出单车走人。 也正因为他的身份日益重要,他才脾气大大收敛,尽量降低被某些对头势力抓以把柄。要不然,以他当年的脾气,哪里还容得两个弟子在眼前被打伤,早已一巴掌把白袍少年拍翻。 65.更尽一杯酒 “你知道么?田苍,其实人人都是混血种。” 无尘之地中的王金宝说: “太古时代,人类把最美丽健康的处女献祭给龙类,人与龙交合,就诞生了最初的混血种。可初代混血种的龙血浓度过高,因此初代混血种大多是没有理智的怪物。” “死侍——混血种们喜欢这么称呼那些怪物。” “得到了力量却丧失 雷忠强听后冒出了冷汗,很明显,他在为自己以后的处境和发展担忧。 还处于即将可以会好友以及自己刚“逃过一劫”的喜悦当中的龙妍,似乎丝毫也没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但是当那条白蛇破壁而出之后,就可以肯定地说,这座洞府里面已经进水了,不仅进水,而且定会被灌满。 但是即便如此,局势也并非是完全的一边倒,因为在段正严这里出现了变故,他的六脉神剑失灵了。 “说出一个足以让我原谅你的理由,否则你死定了。”听出了风落羽语气中的嘲讽,光头的脸,瞬间就黑了。但是,看到风落羽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风落羽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仅仅是装B。 这是字一出,瘐志连连摇头,哇哇怪叫,“不用赶不用赶,我们自己走,自己走。”一边怪叫一边大笑,两人连塌都没有坐稳,便争先恐后地跳下马车跑了。 周围争先恐后下注的武官们早已有许多人押在一招胜的选项上面了,其余尚在犹豫的人见典韦这万人敌的高手也如此下注,立刻便有许多人下定了决心,将自己手头的全部家当押在一招胜的选项上面。 根据她的了解,何清凡这样子的人,除非到了生死之际才会向人求助,现在他向自己求救,一定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其他人纷纷诧异的说道。 今日,济南城方向传来好消息,庞统决定,要再去会会那个看低自己最敬重的洪翔大人的老头,看看那老头今日有何话可说。 李二槐兴奋的看着李宗梁:“大哥,去吧!”李宗贵推了推魏水生:“咱们也去,听人说汝城有家兵器铺子不错,我那把刀不大趁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把趁手的好刀。”魏水生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理由的,毫无征兆的,林彤彤突然就不高兴起来,看向李欣茹的目光也变得很不友好。 近身攻击的亡灵们顿时身体一阵颤抖,他们由于始终抓不到陈豪进行攻击而抓狂了。 “这个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找到那个神医了?”乔婉问道。 他本来想问一问身边的张啸林,可他扭头一看。张啸林微眯着眼,摇着头,晃着脑。嘴里呐呐有声,双手打着节拍。肩膀乃至全身都在轻微的抖着。很明显,他入戏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所有人都知道,木晚晴与霍寰、霍宸的关系,霍宸亦是愕然,但是看见莫大爷的眼眸似乎另有深意。 傅宇恒努力的安抚着慕容琉,好不容易让她平静了下来,傅宇恒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沈云悠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这种措辞来回答司徒睿。但凡她能想到更好的理由,她都不想像这样正面和司徒睿发生冲突。 巍巍青山犹如一把剑横掠,青山之上绿树成荫,时不时的会有狼嚎虎啸声传来。山脚下乱石成堆,完全可以称之为古风石林。一只只野狼在乱石堆中游荡着,怪物的数量非常可观。 66.尘埃落定 几乎变成了死侍的王金宝向楚子航扑去。 前有龙类后有死侍,楚子航被夹在中间。他面无表情挥刀,极致的高热将那柄玉钢打造的日本刀加热至炽红,每一次挥刀都卷起烈焰的风暴……烈焰切开从天而降的铁流,将它们化作绚烂的光雨,那是打铁花般的盛景,姜枝曾在网上偶然看到过录像。 铁花在半空绽放,烈焰为瓣铁流 与音铃搏斗的虎兽望见同伴从哀嚎到殒命的瞬间,似有怯懦,但巨大的伤痛之情让它失去了理智,疯狂的左冲右突,来攻击音铃。 “那就去找证据,在此之前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吉米!”老弗洛雷很严肃的提醒克林,闭上眼睛不再交流。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作战室内。中川与河谷少佐站在沙盘前一边看一边讨论研究着。一个日军上尉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原来自烈万雄死后,烈真青将他的尸体带回了焰火派,放置于地宫内,在地宫中铺满了千年寒冰,以防止尸体腐烂,又请南方巫族的长者将他的灵魂束缚在躯体内,这样他就能在想念儿子的时候来到地宫里和他说说话。 “李先生是觉得我不行?”明明是如莺儿啼鸣,却让人从心里感到冰冷。 中年男子话中的‘诱’‘惑’让十年都存活在黑暗中的影子都活络了起来,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波’动起来。很轻微,但中年男子还是感应到了。 而这个秦峰说自己不只是黑客领域能黑国家局域网,知识量繁琐复杂的化学、医学、机械学都有着一些造诣。 至于到底真正因为什么,他心里明白,急也没用,也只有让时间来说明一切了。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趁着叶家的宗亲都在,那就现在把家分了吧!”老族长直接决定了。 她问了这家的主人是否方便可以挂一个电话回巴黎,她总是挂心,自己留下的便条不知道纪桓有没有看到。 高大而修长的身子靠在流线型的跑车车门,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可人儿。 盛若思,“……”麻蛋,她决定一个星期不和这家伙说话了,不然的话哪天被气死了也不奇怪。 不过,这一切在李斯毁掉天轨之后就完全不同了,犹蓝城人都看到了希望,欢歌载舞之下,这座边陲重镇又恢复了蓬勃的生机。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根本没有那样的事!”秦公子无力的反驳着。 强大,无比的强大!刚刚的那一招,随便可以斩杀英雄八级,任意阶别的强者。 李斯嘿嘿笑道:“我只是说说嘛,又不是真打算这么干,你们的老公我有的是钱,来来来,老公给你们发生活费了,每人一百万!”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叠的银行卡。 比如她这一离开便是两年,两年的时间让她和两年前的自己真的有很大的变化,其中不乏于她的成长。 现在,场中只剩下三头魔兽,六级的火翼狼和两头第三等级的地熊、花毒蛛。而魂斗师这边,无一退场,场面上占尽优势。 现在他们的退路又被切断,被敌人牢牢的封死。即便是能够成功的逃回去,损兵折将和丢失领地之后的惩罚,他们也逃脱不掉。 听到这句话,伊斯塔皱了下眉头,说道了关于米娜和安娜的事情。他的确是要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就算是喝酒也消不掉他的忧愁。 67.归来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楚子航将村雨刺入王金宝心口,巨大的哀鸣中田苍擒抱住巨龙的长颈,将它从天顶强压下来,坠落在地面。 那景象让人不由联想起水浒中的武松打虎,原来人类……混血种也能有这么夸张而强悍的力量么?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仅凭身体素质就能和纯血的龙类对抗。 大概是因为这只是条三代种么 这次进学校的目的是为了调查谁是贩卖毒品的幕后主使。作为一个大一新生,进入学校后,肯定没人理自己,更无法接触一些学校的黑暗势力。 “萧琅!”刚闭上眼的石灵儿听到声音,赶紧睁开眼看去,见到眼前的情景,心里某一处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哽咽地喊了一声萧琅,也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去你的!真正的痛他是不会说的,他只会闷在心里,别看他现在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心里痛着。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大左看上了许卓柔,想追她,可是时间说明了一切,大左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有这种复杂的想法呢?!我不解。 更何况,王天将“魔皇霸戟”这种无敌秘法融入到剑法之中,催发到极致,黄昏之乐章奏响,剑术无匹无敌,那种至尊无敌,威风霸气,盖压天地的威力,就算是“圣子”在这气功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抱歉,我要回去了。耽搁了很长的时间。”满佳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虽然尾灯坏了,但是车子还是能开的,先回家再说。 我轻轻转动脚腕,虽然还是很痛,但明显感觉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傅斯年一来就婆婆妈妈的采访个不停,完全愧对于他平日惜字如金的个性。 明天上传奕的守侯4,接着就是大家所期待的予洛和希瑶的番外,也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血,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映红了天空,让人觉得甚至那天上的白云,此刻也变成了红色的了。 “它们表面看着是像木头,可是里面却有香甜的果肉呢,不信等一下我讨一个开的给你吃。”说着罗根生放下腰箩又爬上了树,不一会就采下几个粗壮的八月瓜,还有一个从中间裂开的。 直到钟离凌的身影消失不见,尉子瑜的脸色才冷了下来,随手束好发,将发冠戴上。 钟离伯君回府时,一切都已井然有序,看门的俩奴才面色各异地瞧了他一眼,连忙行礼。三人兴高采烈地去游湖,却以惨淡收场。 封糖来的时候,厉夜擎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还以为是护士或是路过的路人。 和父亲打着电话的隼人从Xio阿托斯面前走过。阿渡跑过去,一把把他拉住,示意他走过了头。隼人反应过来,转身回到Xio阿托斯车门前。 看到熔岩巨受四个字,纪寒直接打了个激灵,这他妈完全不能聊下去了!对面几万张嘴,自己一张嘴,傍边还有有一个不让自己开腔的,这怎么玩? “地狱塔自从开启以来,能走到三十层的,一共也就一百人左右,走到四十层的只有五十人,而走到五十层的,不到三十人。 杨宇侧身离开最为核心的位置,对自己施加了一个又有的防御术法。 更何况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谁直接去抢那丹药,谁估计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火云,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内劲等级竟然涨了这么不少!”张帆的嗓音一边,然后对面前的火云邪神说道。 68.变身 不过一想到,若是眼前之人真的拥有绝世之资的话,早就进入内门,甚至是成为了核心弟子了,怎么可能还是一名外门弟子。 而因为乱斗白银城的场次一天只有那么4场,所以对于云锦的主力团来说,现在的他们是非常轻松的。而训练一队和训练二队又在冰狼堡远征,所以黑桃总算是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指点一下训练四队和训练五队的训练了。 狄春等人已经知道了司马芊芊神出鬼没的手段,还有她那能把活人练成活死人的恐怖能力,以及她身后的两个武功不低的傀儡,他们知道,倒霉的,肯定是那两个兄弟。 朱十七接着又一声惨叫,将护在脸上的双手闪电般放下来捂在了裤裆里,疼的倒在地上直打滚儿。 两者虽然都是极为奢华的别墅园区,但不同的是第一个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买。而第二个就算再有钱都买不到,因为这是属于盛唐集团的私人别墅,从不对外售卖。 他们继续按照之前路线,沿着阴暗沼泽二层最北边的墙壁直线向北行动,再走到头之后转变方向顺着墙壁向南出发。原本蜿蜒而狭窄的道路变得逐渐开阔平坦,渐渐的一处很大的空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甘敬有点惊奇,看了眼老陈,心中意思透过目光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 叶浩轩对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黑皇似乎并不怕把事情闹大,而此时他的意见,对于黑皇来说,根本听不进。 他简直不敢在往下想,所以立刻就转身大步奔出了监控室,飞一般冲进了会场,来到白云武校这边来见杨妍。王玉龙冲进会场的时候第八场比赛已经结束,全场观众正吆喝着喝彩,王玉龙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这名油头粉面贵族回到家中,想要召集战士队伍找至尊膳食楼的晦气,其父亲看到这个架势,询问其缘由,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想找那家至尊膳食楼的晦气,大骂其儿子脑袋进水。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吧,未来突然明白了自己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而且,就在刚才,通讯兵已经把成功救出百姓的事情报给了团部,胡晋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处理事情。 两个影分身也放弃攻击镜像,飞向弯刀的落点,镜像自然不能让影分身如愿,闪现拦截去路。 钟医瞧了瞧外科,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把外科这个科室从将死未死的状态中拉出来。 但这场游戏毕竟是由他管理,所以有选召者有问题他当然要第一时间解决。 瘦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指着商务车哇哇大叫的跳起来。 “哥,我去给你叫人。”乐寿不想谈太多,实在是变数太大,这八字只有一撇了。 “其实在人类中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未来大着胆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再睁眼时,他已身处空旷的灰塔内部,此时他的眼前除了悬浮的翠玉石板和十二石像之外,还摆放着一些材料。 两人稍作整理之后便一起走出了休息室,逃往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随后又创造出强大的机器人,从而成为了宇宙中第一个机器人种族。 这太恐怖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他力量再多,却很难挡住那生生不息的攻击。 这才是李安明知道刘全是来找他麻烦的,却依然让刘全一众人来他店里直播的原因。刘全想利用网络直播的形式让他彻底地臭名远扬,而李安也同样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美食,和击溃网络上的那些骂声和流言。 尽管那些地盘上,暂时已经没有什么资源了,但还是他们占领了。不管是灵药,还是晶石矿还是其他有价值的矿,其实一早就被人类联军搜刮干净了,可见他们只是想得到地盘。 薛浩剑眉微皱,星目环顾四周,周身更是有着煞气流露。众人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这薛浩似乎有些强的过分,他们还抵抗不了。 “仙界到底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跟魔族世界对抗,我听说魔族世界还出了魔帝。”余宇道。 看到自己国家的人,那些领导人内心都是慢慢的愤怒,难道自己的人也有参与? 李安见到后,也不知道这随机礼包会随机美食赠送什么,他心里也好奇这礼包里到底会有什么东西。所以,李安想也不想的,直接点击开启。 姜嫣然不同意,南宫萼也不同意,看态度很坚决,虽然没有怀疑余宇和唐年的意思,但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69.窥见一斑 变,身。 没有慷慨激昂的声音,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更没有狂拽酷炫的特效。 男人屹立在哥哥的尸体前,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他的皮肤迅速变成了和楚子航如出一辙的青灰色,鳞片刺破皮肤血淋淋地生长出来,是坚硬冰冷的生铁色,呈完美的盾型,在他脸上有骨刺增生,几乎长成了别样的面甲…… 他 此时,林晨东手里拿着这个所谓寻宝仪器,深入这一条古董街里面去,按仪器上面的指使,寻找所谓的灵器神物去。 阿宝现在迫切的想要下山寻主,所以不得不找两人帮忙给它抄录。 巨蛇仿佛能听懂了一般,一直都没敢扑咬上来,不知道是忌惮凌志的话,还是忌惮那巨鼎。 到达相对安全了很多的钢梁上,苏子染正欲脱离唐承风怀里,却被对方开口拦下。 李默慢吞吞来到了摊位前,椅子上都有了薄薄一层灰,似乎很久有没有人来负责招聘了。 莫龙假装思索了一下:“梁王怎地如此沉不住气,公豹兄,你火速去醉花楼,将其中利弊说与梁王分解明白。我去御马苑找陛下,眼下诸事纷杂,万不可将事情弄糟。 曾以为裴伯鲁的死仅是个障眼法儿,用来掩盖亚美利加人真正的目的。可现在李清焰知道,他当真是非死不可的。 “我……我这是在哪里?”自始至终都昏迷的中年男子竟缓缓睁开眼,疑惑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儿子。 红彤彤的,水灵灵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个头儿是一般苹果的三四倍。 映照之下,惨烈杀机氤氲着每一寸虚空,虚空中一层层杀机逸散。 这些人如果全部找关系来施加压力的话,对宁城警局来说,会非常的难受。 “我爱她,就算有一天她离开我,我依然爱她。”既然希贝尔非要问,那我干脆直说,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心了,如果她们必然有一人会因此受伤,那我只能对不起希贝尔。 “石头,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沙漠绿化,变成肥沃的土壤?”沙漠改造计划启动,但具体的事项还得咨询石头。 松了口气,玉儿也从屋里出来,正听到这句话,很是高兴,一大早的便有人到门口侯着要道谢,好兆头。 “就是说你,怎么样?”周伯通义正言辞道,说完还冲着孙婆婆扮了个鬼脸。 “我……我没借,是他抢去的。”浅尾舞咬着嘴唇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一脸担心的样子,好像生怕我会被忍者一刀劈成两半。 詹姆斯也是人,虽然他一身肌肉堪比钢铁,但是他血管里流动的依然是鲜血,而不是机油。 方和拿起木灵之心发现木灵之心非常的纯净,里面流转着一种纯粹无比的力量,像生命之力又有些不一样。 “我可以立下神誓,在没有消灭阿波菲斯之前,我不会和你动手!”拉信誓旦旦道。 杨天让大家盘坐之后,放松精神,然后通过强横无比的精神念力把【天星诀】通过醍醐灌顶的方式传授给大家。 看到李玄霸头也不回地冲下山去,李世民急得面色大变,厉声大吼不止。 那战马吃痛之下登时四处颠簸起来,郭孝恪连忙拽住缰绳想让它安静下来。可就在这时,徐庆已经策马赶了上来,手中战刀呼啸斩出。只听得一声惨叫,鲜血四溅中,郭孝恪的人头已经冲天飞起,无头躯体重重地摔落于地。 70.将是离别 田苍挥拳冲向炼金术师,姜枝在一旁报出详细方位,眼看着男人青铜色的拳头就要落在炼金术师脸上,活生生砸出个油酱铺彩帛铺或者干脆是个全堂水陆的道场…… 直到炼金术师抬起胳膊,手背上的图案闪耀。 世界至此凝滞。 那委实是种很古怪的感觉,你的思维不受影响,依旧快捷流畅,你的身体却陷入到一片透 认真起来的华乌龟,开始对华山五人阵·剑阵辅助的五长老发动了攻击。 唐影没有回答,却是猛地一吸,唐梦终于是感觉到了疼痛,只觉得一身的血都往手腕处这伤口汇聚而来,就如同方才夕儿搂住她的脖颈一样的感觉。 许纤柔将锁扣按上,然后将钥匙紧紧握在手掌心,看着鳄鱼园里的黎洛薇和童歆,笑得好得意。 黎洛薇皱着秀气的眉,眼睛转了又转,思忖着这男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们心目中的叶辰从来不会让人发现他失态,他把每件事情都做的非常完美,从来不会给人留下话柄,从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这一次忽然要跟来的梁以默。 阮府轩门向两旁咯吱推开,府中一片灯火通明,两队仆从打着火把匆匆跑下廊前石阶,为众人照亮了前景。 这种事情严格保密都来不及呢,怎么好当面说出来?顿时红霞上脸,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再也不敢看李陆飞一眼。 典娜盯着劫后余生的凯旋和白奵,一身神胤月白裙气得在满殿夜光中簌簌颤抖。 他像是一头困在铁笼里的狮子,不断抓扯着他的头发,焦急不已。 “神曌大人,你要一下剁开它。。不然你这样抖来抖去的切下去。。它反而会更加疼!!”仙婢实在看不下去,绞着双手低头提出自己的意见。 接下来沈洋把和田径队的合作模式,说给了王明皓听,重点提及的是,要有穿着羊羊体育中心衣服的人员出现在摄像机镜头前,运动员夺冠之后,采访要感谢羊羊体育中心。 先得到好机会的是曼联,比赛进行到十五分钟,曼联有了一个远距离定位球机会。 城市丢了能夺回,钱没了可以再赚,这些人才要是死了,培养一批怕是十年开外,还没有今天这样的等级和经验。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百闻不如一见,都说风尘何等的逆天,自然有不少一部分人不信,只是现在却容不得他们不信了,因为风尘的强大就是现实,并且摆了在他们的眼前。 谢天磊怒目圆睁眸中闪着阴毒的光,双拳紧握,骨节处咯咯作响。 到麦子家找他,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多方打听下才知道他已经搬了家。具体搬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纳兰珩见此,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骚动,他并没有投毒。他要的便是这一瞬间的疏忽。 “有长进!”站在高台上,看着袁军的反应,刘协点了点头,一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兵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已经不错了,不过新兵就是新兵,没上过战场,训练的再好也没有用。 “但是他们的所在地是固定的,这一点就足够好了。”路凌想了想说着,开始觉得事情不是那个时候想的这么看起来简单一些了,时间越久就反而是一种复杂的存在了。 盛东错愕,对呀,为什么不留哥哥,偏偏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丫头。 71.哥哥 “啊啊啊啊啊——” 眼睛变成血洞的炼金术师在地上翻滚。 炼金矩阵的主控受此重击,整个矩阵便随之崩溃,近乎停滞的时间恢复流动,束缚身体的凝胶状空气逸散。 青灰色的人形倏忽而至,是田苍,如今他也成了半人半龙的怪物,龙化程度甚至更胜过楚子航, 面目狰狞,体表覆满铁灰色的细鳞,未被鳞 “现实不好吗?现实一点,免得被虚无缥缈的情爱所伤。我庆幸我的身上一直裹着一层坚硬的壳,虽然背着这层壳前行很累很重,但我很庆幸,它一直保护着我。”我说。 “那是那是!”几人欢欢喜喜的拿着东西走了,魏子淇拍了拍手,起身回了府。 顶楼的风很大,昨天这里还绿草如茵,香槟玫瑰散发着醉人的香味,一切都那么完美。 当然更让李浩然印象深刻和觉得惊骇的是赤火神域培养全民修士的方法。 不过宋律师的名字,我其实是第一次知道。说起来我有点儿不着调,开始我叫人家宋学长,后来改叫宋律师,可能因为家里的事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从来也没主动关心过他叫什么。 “你先去忙吧,报告我仔细看完之后,我们再讨论,好吗?”我看着盛筠,平静地说道。 不知为何,张欣月看到李荷花那清春娇媚的模样,就是一阵烦躁,刚才被陈邦瑞嫌弃,她下意识不想被任何人听到。 海晨希嬉笑着,不动声色地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片刻也不肯离开的。 寻常的玩家那是稍稍靠近百米都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老老实实呆着,别乱跑,我不敢保证这里没点别的东西。”说完鑫昊就关上了殡仪馆的大门。 摇了摇头,不禁暗自笑了一下自己的白痴。还好刚才回来的时候吃过了晚饭,现在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只是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诅咒不诅咒的。这诅咒之地难道另有什么隐情不成? 庞淼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厢房,心跳“扑通扑通”就像是要跳出胸膛。 “因为我吃得太多了,所以,也就不好意思要钱了……”胖妞笑眯眯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长孙无忌想到自己有了府邸,可以更自由一些,而且面前的罗成就是例子,所以,他也想着早点成熟,就点头答应了。 多年积累,百岁高龄,今日终将自身领悟,融会贯通,成就帝座十重天,凡人大圆满?刚一突破,天有异象,甚至不用稳固境界,因为,突破的一瞬间,境界自然稳定,一切,顺理成章。 只不过恢复速度也有一个限度而且也有消耗。现在他们两个看样子就只是在比消耗而已,就不知道到底谁先撑不住。 但从雄关南面望去,只有一座护城墙而已,是一座雄关山城,对关内的方向,城墙与防御设施并不多险峻。 “哈,哈哈哈哈,这具身体,果然适合朕,领悟了传承,才适合与朕之剑芒意志,融合!”段誉闭目修行,低声自语之中。 “刀白凤,这是你逼我的,你可知道,段誉在我手中,他是你儿子,这一点,总不会有错吧?哈哈,现在,给我立即退出曼陀山庄,否则我杀了你儿子!”李青萝撕开伪装,面露狰狞叫道。 论收拢人心,范黎运用的是得心应手,不像是殷无双那样,会引起众多人的愤怒与反感。 72.摊牌 风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睡在床上,身上还盖了被子,想了想,她才确定这是日晷的房间,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就和日晷的人一样,他房间的摆设也十分的朴素。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们三少爷跟我说,如果见着冬凌姑娘了,就让我告诉你一声。他要外出一段时间,答应姑娘的事儿,他会记在心里的,等他回来他就去找你!”药铺伙计如实传话。 两人本来是对视着,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两人一致的往声音的方向望去,恩?又是那个服务员? 二人的较量一直都在进行,学堂里的学生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一句一句的往后解释。冬凌看着祺儿的表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地。从老师欣赏的目光中,她知道先生不会拒绝收祺儿了。 这些狮虎豹虽然被驯养了,可还是凶猛异常,冲入寨中后造成了大批的袁军死伤。 “姑娘家的浑说些什么,就你这口无遮拦的,看将来谁敢娶你。”洛青风毫无严肃感的训斥着,眼睛却往旁边坐着的哑巴飘了一眼。 谁让自己刚刚尿急,又不想吵到她就自个下床去方便了下。回来的时候见她的被子掉在地上,怕她着凉给她盖被子来着,然后,然后看见她熟睡的面孔,想着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她了,就挪不动步了。 左岸酒肆内,李臻和酒志、张黎等人坐在二楼窗前饮酒,从窗户外,可以清晰地看见矗立在天津桥南的巨幅佛像。 多亏了许褚赶来及时,此刻夏侯渊所带的人马已经被包围住,在许褚的一番冲杀下,带着夏侯渊冲出了包围圈,而徐晃则幸运一点,冲出包围后就没遇到什么阻碍顺利来到许褚的大营。 “老李,我们去哪里找那帮家伙,长安这么大,至少有百万人口,这不是大海捞针吗?”离开武顺府后,酒志忍不住问道。 万箭如雨,倾盆而下,击落在那口薄薄的醉今朝之上,甚至有些让人会怀疑醉今朝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就被击断。 忽然从背后涌上一股暖流,眨眼之间就流遍我的四肢百骸,异寒被驱除殆尽,我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那武士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从上到下将张扬浏览了一番,开口道:“增上寺,看来是毁了!”语气非常生硬,仿佛这个武士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将再缘笑了笑,他知道不给他们露一手他们是不放心自己的,江燕庄不比别的村庄,他需要拿出来一些显摆显摆,否则他们扭头就走,那他不就是闹笑话了。 最终张扬决定观察一下那个叫做风舞轻扬的厉害人物虽然自己肯定不会率领狼牙军团主动攻击盛唐但只要有他张扬在摩尔城内的一天盛唐侠士也决不能在他手里夺走摩尔城。 “嘿嘿,不错,墨风的手气很好!”看着墨风手里的东西,林帆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颗宝石真的算是不错,毕竟,可镶嵌的宝石爆率之低简直令人发指,最起码,林帆到现在没爆出过一个来。 而另外三名龙刀门弟子就趁机围攻陈清风,一个劈头,一个刺腹,一个斩腿,从三个方面给予陈清风重击。 一万多个神灵奴隶的神魂能量,被林飞调用过来,声势十分可怕。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强制让迷月星人复活,其中最叫人崩溃的就是把他们绑在水里。呼吸停止了,他们就死了,但是跟着立刻就会再次的复活,然后又死了。 “如你所愿!”猛的,破天‘露’出一抹笑容,脚下猛的一蹬,顿时,对着面前的忠勇无双狠狠的撞击过去。 我一听,尴尬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是受了 刺激,我自己知道有了些反应,但不应该这么明显把? 在他们的眼中,修炼、领悟甚至是玩阴谋诡计算计之局,都一样,很简单。在我看来,除了这点之外,我担心神拳李这个死了很久的人还掺和一脚,那就更麻烦了。 他只有在危机的时候,才会施展这能力,也只有他才能够动用如此之神力。 妮妮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亚瑟哥哥似乎跟那个漂亮姐姐有什么故事,但是就跟故事里一样现在碰到了挫折。 阴师被重伤,八面神王魇磔亲自出口警告嬴政严禁血秦帝国和蓬莱继续向大炎皇朝发动进攻,嬴政感受到了魇磔那轻松可以将自己碾杀的可怖力量,他无可奈何的停下了进军的脚步。 这一切,地火山庄庄主都看眼里,也暗暗欣喜。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地火山庄庄主突然得到消息,双儿突然走火入魔,瘫痪在宗内。 “已经是三尺剑第八式层次了。”纪宁感觉到了艰难,感觉到了吃力,周围无数的剑法不断将各种玄妙传递给纪宁。 73.自杀 对路明非来说,自己大概还蛮重要的吧? 姜枝偶尔会有这样的自觉。 说来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奇妙……不久前还恩恩爱爱的夫妻可能转头就变成仇人。 姜枝至今还记得老爹当年得知真相后,转身就去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菜刀,面色铁青。 那天要不是她拦着,恐怕第二天他们家就得上报纸……以凶杀案的 只是今天来到韩家之后,顾扬八人才发现目标跟现实终有差距,这让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之情。 自己的蠢样没有暴露,肖恩轻轻的松了口气,自己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得了他的保证,可锦兮还是提心吊胆,生怕这家伙一个乱来,直接把她扑倒在甲板上了。 “真的吗?你觉得我很好?”纳兰辰好高兴,没想到在乔楚的心里,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昭明哥哥,阿音真的太累了。”累得再也等不下去了,日后岁月里,再也没有人吵吵闹闹的跟在他身后了。 面对这种强敌,他们必须要确保自身以最巅峰的状态迎战,否则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乔楚并不知道那些佣人的想法,几乎是和司少在眉目传情中吃完早餐的,之后就和他一起出发去了墓园。 当时,风清婉遭遇大敌的设计围杀落入了死亡山谷之中,叶新为救风清婉毅然地跟了进去。在死亡山谷之中后,两人好似做了一场梦,梦中两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最终还得到了缥缈心经。 四个耳光之后,胡铭晨接着右脚的膝盖向上一顶,毛长立刻就被顶翻在地。 在叶天身后,跟着夭夭和雪儿,绝代风华,风姿绰约,两人的绝世容颜,秒杀一切,仿佛这片天地都因为她们两人而变得更为闪亮。 季末停下了摩托车,看着眼前一座犹如要塞一般的巨大据点,看样子以前这里应该是某个废弃掉的基地,墙体已经多处损毁,但已经用一些金属物修补过,城墙上到处都有三三两两带玩带巡视的人。 这就好比你手里有钱,路过一个乞丐身旁并没有施舍,于是就遭受到了指责。 在这过程中,一只只妖兽在哀嚎,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眼睛是那么的红,是那么的亮,就好像看到绝世美食一般。 “哎,暂时不想回去休息,我想去看看你。”陆季延语气平缓的说道。 记者们当然不肯放过他们,一窝蜂似地追了过去,却被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 那两个正融合的虫团,实力在第三次进化,也就是属于E级巨虫,这种实力,只要赶在它们融合之前回去,哪怕没有卓的出手,林涛也是可以让狰出面解决。 兮若水手一挥,一行人脚下顿时出现水波,水波把他们都带到洞口附近,他们才发现洞口原来有结界,一种看不见的结界。 “阿风。”轻舞眼眸闪了闪,里面闪着继续莫名,只听她半响才是缓缓道:“对不起,我不不想做什么云魅,也不是残月。”如今,我只想做我的轻舞,做天明的姐姐,师父的徒儿,那些人的朋友。 随后五人就走了进去,也幸亏这里之前被清理出了一条道路,要不然他们怕是连进去都难。 “大公子言重了,今日吾等在此,不过是众大人受如意姬所邀而来,并非约聚于此。”到底是姜老的辣,蓦厄起身朝赢稷揖了揖。 74.听错了 “你想要加入真理之釜吗?”芬格尔问。 姜枝仔细想了想,反问: “所以这是场交易咯?” “师妹果然聪明!”芬格尔打了个响指,满脸欣慰,“要是换师弟来,怕是要我详细解释一番他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师兄好像有点太小看小路了,”姜枝叹了口气说,“小路虽然是笨蛋,可心思其实还挺细 “坏了,八成是少爷又惹事了,先生正教训他呢。”刘根根据多年经验猜测着。 黑衣领头人见状,大声道:“那狗皇帝带了天字护卫,走!”说完就要领头跑去。 当天晚上,秦凤鸣没有回家,然后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没羞没躁的胡闹了一早上。秦凤鸣因为怕羞,所以以往都是关了灯以后才让马哲脱她的衣服。让马哲很是遗憾,这么绝美成熟的身体,自己却看不到。 赫然就是一只两寸长的金色发簪,上面的灵力波动无疑是一件品质极高的法宝。 紫寒的一身白衣早已褴褛不堪,仅过了一夜,就变得如此狼狈,周身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眉心处不断溢血,一枚虚空钉还钉在他的灵印之上,俊逸的脸早已分不清了模样。 一瞬间,紫寒豁然抬头,眼中一抹寒芒顿时涌现而出,一股自骨髓的寒意涌现,却笑了起来,可是那笑意却是如此的可笑。 那时声音再起,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无数人眼底顿时涌现而出一抹精芒,这一刻不待反应,原本立在浩瀚海上之人在这一刻骤然而动化作流光径直没入了封禅之地。 面对咄咄逼人的东方玉,王凡当然是不干了,不过面对结丹期的高人却一点报答都没有,最后被教训了一顿便带着王青走了。 “不逗你了,刚才抓拍那张照片,我可以发到朋友圈吧?”穆辰东问道。 想着其间的不为人知的政治斗争,李光臣却能想象出,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看似和谐的府院双方,在这场政治暗斗中让人看不着的角力。 姚二郎的父亲姚和尚也在场,他是参议部的官,不过平时十分低调,很少参与政务、倒变得十分信神灵,作用是对于辟邪教一系的将士有着威信约束作用。 尽管觉得这架飞机很丑,但李子诚却知道,再丑,自己也得坐上这架飞机,因为它是唯一能带自己飞到全国各地的飞机。 龙鹰长身而起,朝山城下方瞧去,敌人在底层处结成阵势,非为攻击,只是掩护己方部队撤退。 军官们迅速散开到自己的队伍里去了。沟口方向的1排马上有了行动。2排也跟了上去。 穆湘玥刚要开口相劝,便看到李子诚将手中的纸向前一推,而待看到梁士诒把那张纸接至手中的时候,穆湘玥恨不得一把夺过那张纸吞到肚子里去。 按照此时流行的宴席安排,明朝地方上已不时兴像隋唐或更早那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欣赏歌舞,士林更喜欢清雅一些,吃饭就吃饭、看戏是看戏。宾客先上席按尊卑入座享受美食美酒,吃过了饭再到园子里喝茶用点心看戏。 他的jīng力全部用来思考如何压服黄志玮,不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不让对方发飙,他完全没有想到门外还有入,更没有注意走廊上的千jǐng怎么一下鸟雀无声了。 这董氏要是自尽,张宁是浑身长着嘴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啥没得到,逼死条人命,还要为之负责。这人真铁了心要死,谁也拦不住的。 75.你呢? 距事件落幕已有了近一个星期,学院派来的人果真是洗煤球的高手,善后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当然这其中也有事件是发生在大山深处的原因,总之小镇上再没起什么波澜,一如多年来宁静祥和。 王金宝的老婆孩子被洗脑催眠,对外界放出的消息是王先生在进山实地考察时突遭意外,不幸身亡。 这位乐善好施,为当地经 而高大男人身旁的那位稍矮一些的男人,一样有着十分英俊的相貌,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睛十分的锐利,闪烁着桀骜不驯的神色。 张宸有些诧异,他被列为重度精神病,正常来说是不允许探视的,再说自己也没什么亲人了,究竟会是谁来看自己呢?难道是祖凤海要来羞辱自己? 这次林清泉还真没猜错,宋天赐的确是天生大气运的人,而且天生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能力,再加上天赋异禀,妥妥地就是拥有后宫无数美人男主的人设。 不过,毕竟时间还算短,比起真正的特种军人,素质上肯定还有些差距。 李凡于数天之前参加魔天拍卖会的事情,以及10个亿的捐款一事,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大量报道和热议之后,热度稍微有了一点降低。 上百发破甲弹呼啸而来,擦着辉腾的脑袋,射在后面的钢土地面上,激起大片的尘土。 而且,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郑金莲似乎,和皇后的病有着什么干系。会不会是她害的皇后呢?李慕儿每念及此便心惊不已。 华丽的鎏金王座上,德古拉伯爵脸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妻子肩膀上的伤口,眉头紧皱,低沉的大气压在德古拉伯爵的周围环绕,压抑的气氛让整个古堡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胆战心惊。 当然,与前世的原版相比,李凡在一些地方做了修改,他修改的并不情节,而是一些细节背景。 手再次探出欲叩在门板上,就看到她一身湿哒哒地拉开了门,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了眼前。 “你什么意思?”听到他这样说,郑熙晨也感觉有些不对了,这话题怎么越谈越诡异了呢?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必须得想办法通知与湖广相邻布政司府县的官员寻找线索。 郑熙晨推门走进卧室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郑琛珩一身桀骜冷然倚在床头,手中拿着一个不知名的瓶子来回的翻转着。看到他穿着睡袍,一副理所当然的倚坐在自己的床上,郑熙晨没觉得惊讶,淡淡的拿过睡袍走向浴室。 楚姒倒奇怪他竟丝毫不操心自己之事,还整天傻乐,白瞎了这么张好看的脸和身段。 旁人倒是可以不去理会,但梁王与谢贵妃那里却不知道如何交待过去? 此刻的寒山寺,楚蓁蓁引着楚姒一路往前走,没有丝毫欣赏风景的意思。 像是舔舐到蜂蜜的狗熊一般,卡尔忍不住的轻轻的啄了一下又一下。 安安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原本安安想着只要出校门,她就得救了。六猴儿每都在学门外守着她的。没想到叶黎昕如此乖张,他根本没带着安安走大门,而是从学侧边的一排栏杆墙上,钻了出去。 宁修脱去鞋袜,将脚伸进升起腾腾热气的脚盆,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在他复述的时候竟然说得清清楚楚,和他说别的话颠三倒四的,完全不同。 李子奇带着父亲去到了张东所住的楼层,刚刚下电梯,他的父亲就感觉到了张东的灵气,即使没有儿子带路,他也能找到地方。 76.觉悟 你还要继续随波逐流么? 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原来我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么?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我那什么……随波逐流之人? 好吧他好像确实是,就像片落叶,大风往哪儿吹他就往哪儿飘,落到地上就化作春泥更护花,落到臭水沟里也算适得其所,就当回了快乐老家。 被陈墨瞳忽悠 谭茂良毫不客气的为这块土地命名为:淡水县,由于淡水县的淡水河北岸没有适合的地理条件修建港口码头,所以谭茂良暂时放弃了土地更加‘肥’沃、地势更加平坦的北岸,而选择了有优良港口码头条件的南岸。 漆黑的拳头就像是暴雨一样的从天而降,接连轰击在地面上,坚实的大地就像是烂泥一样的破碎不堪,溅起老高。 心中意动的离央,在听到了白秋的提醒后,也知道了想学习炼丹也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心中的意动又散去了不少。 其实敬翔心里也很高兴,当初在划分州县的时候,这些地方没有人愿意去,自己也没用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用枪‘逼’着他们吧,现在好了一下子几十个官吏被派往那里,想不干好都不可能。 纵使是因为迫不得已,但是,被他整个压着抱着,时间久了,弄雪开始感觉到不太自在起来。 声音是从楼下穿来的。人声鼎沸,嘈杂,似乎还有桌椅被砸,瓷器碎裂的动静。 而且,在那封印之处,还有人在那里看守,就算是有人,真的闯入其中了,也要被那些看守人给灭杀了。 刚开游戏时的抓人和反抓,看的就是谁先到达野区。因为到了地方就会占一个先手,就像关羽和吕蒙。他们两先到地方,也就先占领了高地的视野。等刘璋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慧竹师太倏然睁开了眼,此时有些严重,只因青竹坡向来安宁,从没来过大批的军兵。 扑炎不想第一次进攻就无功而返,自己的士气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一定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死死的压着对手打,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战天、笑苍天接连发动了冲锋,六月雨很聪明,决定在BOSS还有2%气血的时候发动强攻,一举打乱了冰梦魂雪的控制节奏,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让人头痛了。 孬种懦夫,这种货色还想兴兵造反,真要是在西北边陲地界撞见宋国西军,这伙贼寇只怕早就被摧枯拉朽也似的荡平了,哪里还容得他们这般上蹿下跳? 王贵见萧唐将自己真当孩童一般戏弄,他恼得猛一甩头退后两步,梗起脖子来气鼓鼓地直瞪着萧唐。萧唐笑着扭过头去时,却恰好与岳飞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对上。 没办法,只能再次扩招了。不过对于壮大队伍,他已经轻车熟路,驾驭的游刃有余。 火焰与冰霜在楼兰废墟中激荡着,叶秋他们这些外来的冒险者正在奋力抵挡着侵略者的进攻,只要能够杀掉狂武者菲特,那么死亡剑刃雷鸣在人界的代言人就消失了,或许,真的能够将楼兰帝国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只是,本来一口独立漂浮在半空的仙气、一触碰到紫衣考究的师父威风臻臻之时、竟然变成一条源源不断的清流、为倒下的师父冲洗着裂缝很大的伤口。 77.告别 觉悟……吗? “扯鬼嘞!”路明非拿出变身器,忍不住抗议,“按个按钮的事,还觉悟——我看姜枝你就是特摄片看太多,被荼毒不浅……” “可之前你自己不也说过?”姜枝说着耷拉下头,缩起肩,蔫头巴脑,便活脱脱成了另一个路明非,“那样的话,现实就太无聊啦。” 路明非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耳熟,抓 此刻,大阴鬼府这边也一脸错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灵骨茗府会被淘汰。 感受到钱鸿庭大势化灵的恐怖威压,袁玉龙脸色一白,连忙也释放出了自己的大势化灵,海上生明月,这才将钱鸿庭的威压削弱一些。 席秉川静静的等待白云他们把所有东西全都划分完,划分完毕后这才开口说话。 秦智想起来就要骂人,喝了酒则大呼着解甲元的名字大骂,还骂那市长助理吴铁民。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对于你们来说,我现在跟你们说不太好。”南宫玄摇了摇头。 历史就是明证,所有的太子,都希望能够在自己的盛年,登基大宝。 白云放出一大块储备电池,按照这盏灯的功率,这一大块储备电池也只够用两个钟头。 折柳不得不承认陆风的话语中确实有两分道理,但她紧绷着的心情实在是很难放松下去。 陈建斌垂头丧气的走上前来,硬挤出一个笑脸,把手里边的东西递给郑建勋。 郑华他娘也软了软心肠,给了他一句软话,至此,分家拉锯战就结束了,郑华休息了一天,等身体恢复了力气之后,就又去找赵田田了,不过这次赵田田比上次还要冷淡。 我差点就把刹车踩成了油门,一场人间惨剧差点就发生在了我们身上。 不知是怎么回事,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心中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米米。 那人走回到莱安娜身边,对莱安娜点点头,确定了一万金币的确没有假,莱安娜什么也没说,挥手让那人退下。 “刘生里面请。”寒暄过后,权胜男作出请的姿势,一行人往屋里走去。 我只能笑了笑,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谁能够有什么办法呢,真的有一些说不清楚什么了。 我手一抬,将那张镇鬼符贴到了吴晓的身上。吴晓的挣扎一下停止,神情也突然凝固。但我注意到她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股妖异的力量。 但是,即便我没有把离炎圣龙给召唤出来,我们还是被当成了敌人,我们即便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要在这里降落,还是被攻击了,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捕捉。 “体力严重透支,不过他身体素质很好,给他补充了体液,他现在需要休息。”医生回答说。 “凌道友是个很厉害的人,总是可以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所以我早就知道他做了打算。”李安一脸笑意。 这么说,张家见鬼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过是外人看不到,不相信而已。 更何况时间不多了,连道歉都没有传来,而错过了这个时间之后,便没有人再能谅解了。 “我早说过,81192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耆广隶微微低下的头颅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他的语气更是听不出悲喜。 但是从根源上来讲,东瀛的血脉中有华夏神州一部分,按照公孙轩辕的立场来说,并不愿意看到这个国家就这样疯狂的灭亡。 78.利用 “我嘛……不怕你笑话,我的排名在三百名开外,具体名次,恕我不方便说。”寇巧珍犹豫了一下,含糊说了一句。 被自家兄弟误打之人正打得兴起,被人侧面偷袭当然不干,挥胳膊扭头却看到淑沅一张怒气满面的脸孔,同时看到淑沅的一只胳膊伸到了眼前:他想躲可是无处可躲,因为四周都是人。 叶明走上前,从箱子里拿出一支HK416突击步枪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从外观成色看,箱子里的东西都有九成新。 “说来可就巧了,多亏了血鹰的这个避水石。”苏钦宇说着,将那块击穿了张君夜头颅的褐黄色石头晃了晃。 不多时,绮云一路颠簸,到了潼关,有一名有络腮胡子的军士上前来盘查。绮云下了马,从腰间摘下金牌给他查看,那络腮胡子反复查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绮云。 只是没想到两人逛了很多家珠宝店,终于选好首饰,正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一出珠宝店门就遇上了萧盈娣最不想遇见的人。 “老牛,我劝你还是让儿子暂时离开这里吧。”蒋正伟已经没有心思为了这样的事跟他多费口舌。 雪瑶追到窗边,向外张望,房间位于五楼,仅仅在窗户右侧窄窄的平台上,放置着一台大型的空调外机,其他再没有可供攀援、藏身之处。 “我觉得有张欣盛在没什么怕的事,他这么能打,就算来多少个我看都是白搭,你们说是不是。”李秀琴现在对张欣盛佩服的五体投地,见过体委里面张欣盛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的身手,直接导致李秀琴对他有点盲目崇拜了。 “偷工减料”只是简单用凉水冲了一下,没等它身上的毛风干就回去睡觉了。 如果说实力以后还可以培养,这种已经定型的思维,真的就很难扭转了,这就是世界格局的限制,永远难有完美。 得到众人信任得林天遥扶着桔梗,雪跟在后面,三人跟随着前面领路的大哥向着村子一点点走了过去。 “谁能想到,世间真的有神仙人物!”心里默默的如此道,李茜第一次反思,自己反对父亲求仙问道是对的吗? “算是吧。”莫嵩回答道,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选星时,楚战就坐在他的旁边。 至于所用的说法,则是请了一堆砖家在各媒体上大肆宣扬,之前的天地异象只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加上大陆板块运动所引发的地震,绝不是什么世界末日之类的无稽之谈。 穿过通道,林天遥看到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而在这个广场上,正有一片熔化的浆液在这里流淌,炽热的火焰念力,不断蹂躏着周围的一切。 “让开!”十数个呼吸过去,执刀少年突然大喝一声,猛冲过来,他的刀朝前一切。我立即闪到一边看戏。 白狼这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而领地里面学徒们内心的恐惧感也已经到达了顶峰,他们被教士们限制在了学舍里面,没有办法溜走。 听颜苏如此说,沈枭的眼中闪过了诧异,随即是了然,他有些明白,为何颜苏如此说。 一去就是三天,三天,一家三口烤鸡翅是吗?这么温馨是吗?我去你妹的,你还回来作什么? 在转了几个弯后终于看到了一个洞口,水声越来越大,洞口被一片水幕遮挡住了,似乎是一个瀑布,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而这个洞口就隐藏在瀑布之后,这样隐蔽的地方,一般人是绝对发现不了这里的。 这位暴力美人,她到底跟凌总裁是什么关系?凌总裁简直就是气恼了的模样。 这个时候兰登更加急切的想要弄到那些拥有远程无线通讯能力的附魔了,要是有那些东西,现在一个消息发出去,立刻就有大地精骑士过来“取货”了。 周舟向后一撮步,坚硬的皮靴在冻土跺开一个坑洞,不退反进,前冲一步,刺出了手中的长匕。 一身暗红色的紧身皮甲,完美的衬托出那一副窈窕火辣到极致的身躯。 我就又问大头,这江雨菲和林紫熙怎么没来接我呢,这两妞平时和我关系不错,是不是你们没通知他们。 我又点点头示意明白了,随后她又在一张单子上写了些什么便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之后,赵明哲也不敢耽误,赶紧去村里找村长,而慕贞她们则负责在屋里烧水,等赵明哲回来了,再帮他擦身子。 叶寒体内十颗晶核,同时疯狂震动,庞大的星辰之力疯狂席卷而出。 只是看见,气浪所过之处,没有什么能够在这一阵恐怖的气浪之下,一切的一切被尽数的撕裂了开来。甚至,就连青帝的长生领域,也是在这一阵可怕的气浪轰袭之下,受到了波及。 随着城门的倒塌,各种惊慌地大喊大叫声骤然间在巴尔城士兵中响起,连那城主‘德勒’在知道城门被劈开,脸色也一下子刷白了。 一阵清脆的枪鸣声,浩然响彻。只是看见,那逼人的枪芒,转瞬间便已然是幻化成了无穷的雨水,以着一种惊人的姿态,疯狂的朝向着前方轰彻而去。 79.差点勇气 说完这句话姜枝顿住,眯起眼,观察路明非的表情。 倒没有多少错愕……路明非睁大眼跟她对视,像只大眼珠金鱼。 时至今日姜枝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它们,养金鱼不就是为了观赏么?可它们个个都丑得出奇,眼珠大到畸形,到底好看在哪儿漂亮在哪儿?只让人觉得痴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路明非其 “卧槽,你来干嘛?”我一脸警惕看着他问道,没事来我梦里,非奸即盗,我可不能大意。 “你家就有一个吗?有没有兄弟之类的,”接着屈舒言他老爸对着我一顿查户口似的问话,我都实话实说了,说白了我就是个农村人,没车没房没存款的,屈舒言老爸也没说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新的天师,就可以随便杀人?还有没有一点法律的严肃xìng了?”方中仙又开始抨击第六局了。 年轻男子抱着一大摞图纸疾步离开。刚才老者所指点的地方,正是西门靖家老宅所在的那片山区,两条高速公路好像一个大大的x交叉点就在那里。 西门靖差点笑喷了,有那么多死魂在里面,肯定用不到空调,可给国家省大了电。 有了钱就有了一切,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陈飞一时没禁住诱惑犯了错,其实也可以理解,只是站在我的立场,肯定不能容忍。 她说着,蹲在地上,从地上那些黑乎乎的死婴吐出来的污秽之物中,摸索了起来。 “说让我去找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同样轻轻的回答她。 邵逸龙离开第四天,正面战场已经完全乱了,根本不像是大将能指挥出来的仗。数百里的战线,整个卡隆军队有个在进攻,都已算是孤军深入;有的原地战斗,死都不退;有的溃不成军,开始打的逃亡。 宫无言看着四处狼藉一片,还有脚下那些与北冥家弟子缠斗在一起的魔人,不由得也是有些惊愕。 演武场上,当看到陆轩重新站起身来后,便立即响起了一片巨大的哗然。 马孝全一行人早有防备,早在箭矢齐射过来时,他们就已经顶好了盾牌。 “算你识货……”香水男很不屑地用手一撩头发摆了个自以为挺酷的造型。 大年二十九就在大家高高兴兴过大年的时候一场瑞雪来临,整个齐鲁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八臂尊皇的修为是他的嗅觉更加的超级灵敏,在云龙建的肩头悄悄留下了非常微量的这种分泌物已经足以让他可以跟踪到云龙建这个修炼海魔龙功法的同族了。 机场早就做好了准备,自从有了飞机以来,这可是史无前例事件,创造了一个天大的奇迹。可以说,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上了一课,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正是借助这个时机,樊瑞才得以翻身,真正算起来这个杀良冒功的秦都监还真是樊瑞的大恩人。 “没什么,我只是想把喜多姑娘带走而已。”朝定也给伊达晴宗一点面子。 就仿佛是一块璞玉,必须要经过精雕细琢才能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名穿着黑色练功衫的黑衣人不仅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反而朝着地面上吐了一口痰。 白石脑中晕眩的感觉更强,估计是真的发烧,温度还不低,大概就是那个吻诱发。 “哼!风华剑意!”龙宫宫主也不再废话,双手突然闪现出一把蓝色的剑。 80. 我要走了 路明非震惊了。 他瞪大眼,指指自己,心想我么?我何德何能……姜枝说他就差一点勇气,难道只要他有这么点勇气,就能成为英雄了? “难道姜枝你还认识另外一个姓路的?”路明非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他立马就后悔,现在是该说这种烂话的时候么! 还好姜枝大概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翻了个白眼拉长 李世民断然不听李淳风的推诿之词,硬要他推演,直道要李淳风只管推演,至于推演的结果如何,又是对是错,他一概不计较。 庄一尘也取了一块尝了尝,这魔化野猪肉虽然嚼起来确实费劲儿,但仔细品尝起来,那每一个肉丝都带着浓浓的香味。远不是那些饲料催熟的家猪所能比拟的。 估计就算‘骑马与砍杀’出了,汤米虽然也会购买一份,玩一下但也玩不了多长的时间。 日月当空的威力完全爆发出来,大日与圆月分别代表了阴阳,其内生物生老病死,乃是轮回。 青天是什么样的存在,是这气修大陆的最高统治者,对付青天,说不定整个气修大陆都有变动。这些倒都是后事,最重要的是在这一博弈之中,陈半山不求得到什么太大的好处,只求能全身而退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林威远冷哼一声,被曹千城触怒的心火冷静了下来,知道这里是北京,不能随便乱来。更何况对方还是一方大势力的家族,在北京肯定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实在的法国菜的味道,实际上可以说美味,但是唯一让赵昊有些纠结的事情,那就是分量太少了。 随后博物馆关了,为期一个星期,反正这已经是非常正常的事了。起初还没有人怀疑,但是再之后的几天,有人看到有神秘卡车进入博物馆,从车胎上的压痕来看,应该是装载了重货的。 巫残的吓人,一是因为蛊修的诡异,二是因为他以身饲蛊,不仅实力比一般蛊修强上一筹,性格与思维也与普通人不太一样。而大苦禅师一行人的吓人,则因为门派背景,以及他们本身的实力。 尉迟恭听赵云泽说出“按价给付”四个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死吧!”郑克藏暴吼一声,不顾桑结当胸击来的重拳,拼着受伤的危险,一脚直踹桑结的心窝,将他毙命于脚下。 李永乐听没有说话,在对方肩上拍了一下,转头看向李博弈点了下头,向总部内部走去。 更何况,他们可是亲眼看着,西门狂被子弹射中,脚下都被炸成废墟的。 仓皇的阿瑞斯话还没有说完,奎托斯毫不客气的用手中的奥林匹斯之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屋外,鸟儿们落在那棵老银杏树上叽叽喳喳叫个没完没了。炉灶上何秋敏正在给孩子们煮粥,锅里边咕嘟嘟冒着泡,米香扑鼻。 “我们都是你爹的朋友,你爹在河神庙等你呢,你最好老实点,别再给我们惹麻烦了。”马程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岳父大人,我不但没事,感觉反而比之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我觉得我现在的一拳,足矣击碎一颗星球了。”秦力自信满满的笑道。 随后,谢无忌和徐达、常遇春三人,便不再讨论此时,开始正式商讨起下一步对钦察汗国的战略部署和计划,欲在钦察汗国遭逢此番大败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前,再从钦察汗国口中撕下一块肉来。 81.是英雄了 路明非愣住。 他犹豫了下,抓抓头,移开视线: “呃……姜枝你要去哪儿学炼金术?学院里就没炼金术学吗?” “有是有,”姜枝晃悠晃悠小腿,“但是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不然我肯定留在学院啊。” “原来学院水平这么差?”路明非咋舌,“我还以为学院水平有多高呢!入学辅导的时候古德里安教授吹 我们看的点了点头,轮子妈这个英雄线上打ez还是比较好打的,而且轮子妈大招对队伍的帮助是很大的。 江城的瞎子口中发出一声冷喝,然后一道白色的音波从他手中打出。 在这段时间里,赵凯俊一直野区游荡,靠着自己的技能的灵活性在野区到处布置着视野。 船头那个叫莱恩宙斯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看着那些巡洋舰的炮台对准了那触手开火有些恼火。 找到一个机会,黑神抱住蕾娜猛地一冲刺,便闯出了风叶扇,扑倒在了通风管道中。 “咱们自家的野区布置一下视野,别被对面给阴了。”我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就在李红名和陆沉烟双唇相距不过五厘米之时,李红名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寒冷的气息,背脊发凉,仿如大难临头。 可可看着前面高大伟岸的身躯,顿时觉满满的都是安全感,恐惧感在这一刻也慢慢消散。 突然的,气场无故骤降了,众人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都顺着源头看过去。 不大会儿,海棠便把她用过的碗也放在了夏沫跟前,同样的,夏沫把银针放进海棠的碗里,颜色却是丝毫未变。 说着,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大有他说是,她就要开始哭的架势。 连着喝了两杯,夏氏不禁感慨:这郡主的待遇便是不一样,待客的茶都这般香,想必嫁妆也不少吧?想到这,夏氏的眼睛便亮了。 法轮菩萨看阡陌神情不对,呐呐的说着,一点也没在三界上界灵山中那么威风。 没经过任何苦难,更没经过战争,正因为如此,王后才有一颗幸福简单纯净的心、因为有着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强大的尊者为依靠、王后从来都是无忧无虑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不过,现在是在法兰星球的中心皇城,甚至,法兰星主还在监视他们,所以,并不方便那么做。 脸上的一阵凉意,谷星月睁开了眼睛,一眼就跌进去了他的璀璨星眸之中。 然后,这些联队长用自己的舰船,主动碰撞由远及近的中型导弹。 看的出来这覃风平日里也是有一分傲骨的人,但是面对身染重病急需金钱医治的母亲,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从他那情真意切近乎哀求的话里我能感觉出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杰夫斯长官,我们等他们一会儿吗?”一个孩子回过头,低头说道。 “恩,你知道就行了。联合会定下的价格,这是大家所定的,不是你想改就改。如果你不按照约定来把房子的质量做好,如何能让叶家主他们住上好房子呢?”黎家主生气地骂道。 可当他们开枪向着叶英凡射击时,现那些子弹好像遇到什么能量似的,一下子被挡中了。 惊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妖儿平时连其他的异族都是亲近,怎么想对林云倒是很友好,就算是因为林云的实力也不可能吧。 82.汇入人潮 和田苍告别,乘车一路离开大山,熟悉的风景都被甩在窗后。 车上路明非心不在焉,好几次抬头偷看旁边的姜枝,又总是飞速把视线收回,好像这样姜枝就不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一样。 他们的目的地是机场,在那儿他将和姜枝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一个人回学院,另一个人去那什么“真理之釜”进修。 大 也是在这一年,一场关于修行力量的革命,在纵横帝国席卷开来。 “什么事?”风落羽也没有在意,恩,这包子应该是在学院里面康博斯食堂买的,味道很棒。是风落羽早餐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 餐厅里人手过缺,又对服务员的外在形象有所要求,而目前餐厅里,也就只有气质温和,长相俊秀的温洋最合适。 古辰和君悔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他们有些受不了那些诡异的尸骨。仿佛这里成了屠宰的地狱。每一具不知死了有多少年的尸骨在向他们诉说着一个不得人知的邪恶。 “现在还死不了!”叶凡回头苦笑的看了含雪一眼,心中却是苦涩无比,刚才那缕光线本是射向他的头部的,要不是他急速闪退,让之射在的手上,自己此刻恐怕已是一具死尸了。 刚到中午,陈容便听到,陈微的院落里,传来了一阵欢笑声,和一阵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祁瀚倚在床上,右臂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脸色极为阴郁,直到看到温洋进来才两眼放光。 王梓涵哈哈一笑,双手结印,啥时间,一个耀眼的光盾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两人进宫就像好姐妹一般,贤妃,自封号,就以贤良著称,在这后宫里,不争不斗,安于一时,也是在进攻的第二年诞下皇子,之后三皇子成年以后,就随三皇子出了宫。做个闲散的王妃。 在那股强有力的手劲的“带领”下,龙妍被迫跟在他的身后,然后还被他一把按在那张梦斯蓝弹簧软垫的边上坐着。 “护法大人,之前绝命护法已经来了,我们要不要先找到他们打听一下情况?”旁边有一个中年人来到老者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若是玄武国最重要的真龙诀流传出去,他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当即脸色阴沉的说道:“你是在哪里得到我玄武国的真龙诀的?”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他不能忍受有人在暗中觊觎玄武国。 至于李清水更是不用说了,他要是不对自己动歪心思的话,也不能宰了他。唯有昆曼为人朴实,而且两人年龄相仿,之前也总是在一起喝酒谈天,各自聊着在各处的所见所闻。 莲心看到凤景弘也是很高兴,先是关心的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然后又问了问功课情况,最后才和他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牙关紧锁,嘎嘎作响。终于大喝一声,一脚踹破了办公室的木门。门板被冲击力震得脱离门框,木屑飞散,正落在老板身上。门板将老板砸得摔翻在地,桌椅也被砸的横七竖八。陈燕被吓得披头散发,花容失色。 “哼!恐怕有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吧!”瞎子在一旁不肖道,博道天微微一笑没有理他。 林幼熙这才心满意足,从徐青墨的怀中下来,准备走进屋子,但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仇千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令柳儿不高兴的事情?”陆晓歌一眼就看出杨柳儿在生气。 1.复仇男神和妈妈 “五侠是什么?”帝兽长老听见玄老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不由好奇问道。他知道天选之人,却不知道何谓五侠。 窦勇急忙朝着妹妹的裤腿瞧去,果不其然,窦慧裤腿上一大摊醒目的血迹令窦勇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原地。 “看这些不就知道了,他没有吃这些动物想来是在囤积食物,想来它暂时不会把我们吃下去的!”许麒麟说到。 话音一落,几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接任务的时候他们可没想到这么多,说好的只是护送货物呢? 在一阵阵攻击下,两组三才阵上的裂痕不断的扩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破碎。 “是我做的。”彭烨没有掩盖事实,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也不想骗知秋大哥。 除了有这些强大守护者,还有一些奇怪的领域,这些领域就算是准帝境的人去了,也无可奈何,完全无视一切修为的存在,可怕至极。 徐晨第一时间凑到了方野身边,威逼的语气顿时换来了一阵“咦”声。 皇上善于权谋之术,胸中城府极深,自然明白李忆筹的想说什么,但他偏偏不开口去问,而是与之前一样,默默的俯视着李忆筹等着他自己开口。 之前她为了收货,特意到谢家庄找到谢老爷子,放出消息去,说城中罗家这里收古董,人傻价高,所以很是吸引了一批人来售卖自家的“宝贝”。 “不知逸兄什么时候来这郾城的?郾山山脉可是我辈历练的好地方,难不成逸兄也是来此地历练的?”沈浚问道。 仙魔时期,只要修真者度过天劫,就可以飞升仙魔两界。可自从仙魔避世来,突破天劫成就上三境的修士不是没有,甚至传闻度过人劫,证道地仙的人物也存在于世。可却从没有听说过再有人白日飞升,成就仙人魔尊之位。 吉尔汗垂头丧气,觉得外面的世界好麻烦又好危险,他忽然敬佩起吉尔岚。竟然能在外界生活那么长的时间,甚至有余钱给部落里的族人买衣服,购置生活用品。 要知道,到了神祇层次以后,那将是另外一番光景,纵然你再怎么才情惊艳,有时候也必须靠时间去打磨,动辄都是上万年。 “别动,不然引火烧身就不好了。”吴凡一脚踩住他的脸,另一脚踩住他那条被烧的手,表情和善地跟他说道。 “贱人,看在你们并蒂双生的情况下,才给你们一个团聚的机会,还不自知,莫非忘了当年的血月之年,想再经历一次不成?”灵老怒斥。 “他?”乔能脸色顿时一黑,自己的老婆竟跟初恋情人,不,不是初恋情人,是曾经的恋人一起飞越了半个地球?他想想就觉得憋闷。 赵雪撇撇嘴,装什么林黛玉,但还是走过去帮忙拆包裹,拆完之后,一台空气净化仪出现在众人面前。 骆秉章和鲍起豹到发审局时,发审局的差官都已回署交差,此时正聚在大官厅里说话。李臣典从打带着亲兵去寻找曾国藩,一直沒有回來。 “秦先生今天凌晨四点向各大报社发布了离婚消息。”老李老王都是乔能心腹,秦政与聂婉箩的关系他一早也就知道。 到了地牢里,阿澜就瞧见刘安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令狐落花当即一惊,尤其是在林玄枫的嘴里这么平淡的说出来,这让令狐落花心里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 上了车之后,一路直行,盛止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大手用力攥着她的胳膊。 也许有人会说,这毕竟是影片第一幕,制造一些大场面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打的是特效大片的名头。 盛止岸一时没留神,竟然被边星推倒在地,凤眸危险的眯着,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 苏行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弱智,所以每次苏行出现,他们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顾安笙穿着白色纯棉的睡裙,有些皱褶的裙摆和凌乱的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威斯克并没有答话,微皱眉头思索着什么,还不时的瞅一眼自己的脚下。 见到零波闪开,龙梅开始不停的用双手在空中猛刺,每一刺都能通过时空裂孔,出现在零波身体附近,最后,龙梅的身上开始长出无数尖刺触手,用这种时空转移的方式辅助自己的攻击,在零波的身上展开了猛烈的刺杀。 2.青铜与火 自从猜出一部分真相后,姜枝就觉得现实是真有些荒谬了。 本来她以为《火影忍者》的开篇就有够扯淡—— 前代火影、英雄之子漩涡鸣人从小被村里人视为怪物,受排挤受欺凌,偏偏他还是烈士家属,是九尾人柱力,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枚威力无穷的人形核弹。 大概是岸本齐史的画工太好,煽情桥段设计得也 这样的大陆在整个地狱深渊中一共有十一处,也就是说整个深渊地狱中一共由十一层地底世界般的黑暗大陆空间组成。 在新年刚过去一天的时候就离开,薄瓷即便心底不愿意,但也没有多做纠缠。 看着云揽月几近崩溃的样子,云七夕心头暗爽了一大把。谁能知道,这不过都是因为昨夜她在云揽月的胭脂里加了一点料而已。 惊鸿一瞥,意外坠他怀。这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不一样的痕迹,所以后来她找死,他也想着法子不让她死。她勾他引他,他也随她任她。虽然并没有想过能与她有什么未来,可那时候的自己,分明是被她迷惑了。 “先别谢我,我还要抓你回公安局呢,你可是犯过强奸罪的人。”魏仁武掩嘴笑道。 去了十六年,依然被很多人挂念着,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吧。至少皇上,至少云风烈,还有那个每年都会在她的祭日送上一朵阿芙蓉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艾慕猛地转过身,看到司君昊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那衣服不似以前那么平整,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众议院通过海斯提议的当晚,李牧在华盛顿落樱湖畔的家中举行庆祝晚宴,庆祝海参崴州的成立,并且庆祝李牧成为国会荣誉勋章的获得者。 可是想到那天艾淘淘说想要喊司君昊爸爸,他却没有回应,她只能按捺下这念头。 这车是卫君流的保姆车,作为艺人,在车上换衣服的事儿也是常有。所以隔断做得还不错。 须臾,沈月尘携着几名管事妈妈过来收取东西,把人参药材都留给了长辈们,至于那几副头面首饰,则是分为了两份,一份给了长房,一份给了二房。其余的几匹绸缎料子,也是分作几份。 这么好的宝贝一般都是不让别人看到的,这次凤如凰能在他的眼前拿出来,就是说明没把他当外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纳兰帝九却是镇静自若,不慌不忙的伸出自己的左手,使出了自己的水系法术。 虽然听不懂姜世子在说什么,不过黎静洙都要被急死了!很明显芷烟已经有短暂的空白期,因为没有说话,遭来观众们极大的喧哗。就姜世子还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才是罪魁祸首好吗? 英俊温雅的他竟是突然钻了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温柔的吻像是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脸颊上。 杜鹃翻身下床,走到桌边看着她带来的点心盒子,里面有八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放着一块糕饼,看着十分精致。 那方云浅歌带着二哥悠哉悠哉的品茶去了,而将军府里却是火气腾腾。 无尽的高空之上,一道粗壮无比的火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了,一下落到了阵图之上了,而后,被阵图一转之下,化为了一团团的火焰,向着下方落去了。 “不敢当,对于太子殿下,我才是久仰大名。”云净初微笑着道。 3.种树 “王座在西,战场在东——这是多年来流传在龙类和混血种之间的俗语。” “龙族的至尊在西半球建立起各自的王座,他们的权与力从王座上辐射出去,范围近乎囊括整个世界……可最终他们却不约而同将遥远的东方作为战场,古中国更是战争烈度最高的核心区。” “太古时代无数龙类在如今的中国国境内陨落,其中不乏 许萱算是最高兴的人,使劲给他鼓掌喝彩。有了异能,以后兄妹走遍天下……不可能都不怕,至少有一点底气。 秦风突然听到秦正这么问,也是一愣。心中不由的问起了自己:自己又活了一世到底是问了什么? 林嫂在电话里没说出了什么事,只说让他什么都别带,人来了就行。 忽闻一声,乃是傻蛋开了口,却是傻乎乎地一呼。墨轩二人闻声,这便定睛看去,只见傻蛋张口咬着手指,正目光呆滞地望着二人,眼中的睡意还不曾褪去,好似未曾睡醒一般。 梁丘雅音探出头去了,月光下,街道两边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十名黑衣人。 她忍住笑,潘甜甜却没忍住,捂着嘴咯咯笑开了,似乎想起什么,看了安无风一眼,强行忍住,好像啼鸣正欢的雄鸡被掐住了脖子,留下令人难过的遗憾。 原来,两个仆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失误,取了自家担子的水和食物吃了,此际,坐在地上的两人忽然囗吐白沫,双双倒下,在地上抽搐一阵,然后白眼一翻,气绝身亡。 晚上,柏少华又给了苏杏一个惊喜,与她在一座富丽堂皇的戏剧院看真人表演。 盛雨萱满脸泪痕,妆容模糊,眼角的眼线晕开来,黑乎乎的一片,一点美感也没有。 青荷郡主闻训赶来,王妈的尸首从她身边被拖了下去,她掩鼻走过,进了内室,端云公主正优雅喝着茶。 突然,只听的那城堡之下“呜呜”声四起,旋即又是“咿咿呀呀”的吼叫之声,看着如此噬魂和林毅的眉头皆是紧皱。 “龙二,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叶凡从没思中抬起头,见龙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即问道。 古辰的丹田之内再一次轰鸣。周身的每一个汗毛孔之中犹如喷泉一般喷出了成千上万道乌黑色的浆液。这些浆液散发着犹如臭鸡蛋一般的味道。难闻之极。 “咦?他们把什么东西从天上扔了下来?”一些兽人看着头顶上,迅速落下的一个个巨大的黑影,好奇、专注的盯着越下坠越近的物体。想要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满足一下好奇心。 有了仙宝葫芦的能量回馈,叶凡也是一路越战越勇,根本没有一点真元不济的征兆。 看着那倒下的身躯,所以士兵皆是一愣,但只是瞬息的时间,接着它们双手全变化为合金利刃,以围攻的阵势朝他们包夹过来。。 现场静悄悄的,除了王梓涵和韩启迪外,就连风落羽的队友,也是面面相觑。至于羽田三郎和服部千月,看向风落羽的目光,早就满是感激。 “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被勾起了怒气的龙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向他提出严肃的指控。 张梦惜因为躲避脚下的拖布,导致身体失去了重心,侧着就向假装看报的江城策倒了过去。 “那个少年是你们的人吗?还是只是个编制外的猎人?”百里晴眼里闪出了光芒。 4.你还没死? 听完昂热的话,姜枝沉思了片刻,提出了两个问题: “如果按你的说法,龙王都是僵而不死的千足虫,那么它们的老爹黑王是不是具备和它们近似的特质?” “黑王会不会也有命匣?黑王会不会也‘结茧’了?如果是的话,这么多年密党都没找到它的茧?那密党是不是有点太费拉不堪了?” “还有,如果王座上都 “大野猪王的声音?身为鸟龙种的彩鸟竟然能发出和牙兽种的大野猪王同样的声音?大自然果然太奇妙了!”琳蒂丝惊讶地说道。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满屋子都是猛烈浓稠的腐臭味,就算是香炉都压不住这种气味。 “我没有做,凭什么道歉?道歉反而显得我心虚,好像真的是我做的似的!”太子继续争辩。 “我……我哪有!”方瑞臣说话很是没有底气,他确实心虚,昨天的事情他不知道罗茜茜的父母有没有往心里去,能不能相信他的解释。 肖存钦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重要性,苏郡格的郑重之托,显然是把自己今后的幸福,甚至是身家性命都给了肖存钦。 只是空中本来周转空间就不多,而且仓促之下根本无法瞄准,虽然打落了大部分,仍然有五六枚尖牙刺了过来。 这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不做死就不会死的道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去。 更何况,萧曼是FLY的副社长,即使当不长欧阳子谦的舞伴,能够做萧曼之前做的事情,也有更多跟欧阳子谦接触的机会。 阿尔托莉雅将攻击凝聚在了黑暗圣经和那个被召唤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令她感到非常恶心气息的男人身上。因此没有波及到其他任何人。 三声敲门声不急不缓,似乎非常有礼貌,韩林和众人相视一眼,然后径直跑到别墅门前,拉下扶手推开了门。 陈世豪先是把四大头人招来,询问敏登大师的归期,可惜这四人都摇摇头,表示根本无法掌握巫师的行踪,只有巫师自己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巫师的。对此,陈世豪只好让他们在敏登巫师回来时转告一声,自己要出趟远门。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中原各路诸侯,这次似乎都非常有默契的都在等待着,观望着。可越是这样就越发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感觉。 “圣狮帝国的狗腿子们,给老子滚出来!”廖凡大喝一声,声音中直接带着虎豹雷音,声震四野,整个烟霞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离得近的,更是被廖凡一声大吼震得气血翻涌,甚至几个普通人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嘿嘿,你不放心你的手艺吗?你调的酒就算喝再多也不会上头,再说16岁又怎么啦,老娘12岁就开始喝酒,不也啥问题都没有吗?”凌寒一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边送了杯酒给陈世豪。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现在主公的实力,主公得到它非但不能给主公带來一丝的好处,恰恰相反却会给主公带來无尽的祸害。 “十方道友,不瞒你说,今日我来寻你也实在是有些迫不得已,金钱商行遇上大麻烦了。”金钱翁沉着脸向凌飞扬阐述着一个事实。 慕容城主震手下的人高昂的气势,心中暗叹道,如此强大的阵容,想到了这里,秦风觉得这一次胜利与失败都是说不准的,想到了这里,慕容城主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微微的一笑,等待着大赛的开始。 5.狂徒与真理与青花瓷碗 坐在车子后排的是个不算太高的老头,满头银发乱糟糟地蓬着,远远看去像团被放错地方的棉花糖,棉花糖下是张颇具日耳曼风格的,十足严肃的脸。 可惜乱糟糟的头发和胡须严重削减了他脸上的严肃,白大褂也脏兮兮,有烧灼和遭腐蚀的痕迹。 姜枝大吃一惊。 她心说还真是生活不易!怎么连堂堂帝国元首都穿上 打开房门,淡紫清雅风的房间被温暖舒适的阳光照耀着,银白色的家具更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耀眼之极。 黄子韬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目标紧紧地锁定在正欲上楼的缪可蒂身上。 洛南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是分魂觉醒,太多信息在短时间里解封,引起的后遗症。 原本他们以为柳毅会被空间里的那个存在搞的半死不活的,再在外面布下大阵坐等,年轻一辈中,换谁都应该可以被轰杀了。 一来二去的,双方吵得脸红脖子粗,最靠近的两人时不时还出手推对方,形式有些混乱,看来又要打起来了。 梁浩心中想到,不免苦笑,可这表情,立刻被洪真盈看在了眼里。 冯坤被击退几十丈,与何云间遥远相望。他感受得到何云间的变强,因为他的手已经完全发麻了,不为别的,就只是刚刚挡了那一击。 当她有烦恼的时候,不知为何就特别的想要吹笛。轻轻将笛子的吹孔贴近唇边,就如身体的自然反应一般,一个个的音符编凑成一首梦幻的曲子,唤醒了沉睡中的大自然。 林杨无奈,对了她一眼,那抹温暖如阳光的笑容瞬间融化她的心,她不由有些痴痴地,相比这冰山男,果然暖男貌似更加舒心点。 这条火了,一些男生觉得好玩,发的更过份儿,连张儿腿好办事这样的话都敢说,一点下线没有。 然而,突然又想到邓若白辞职了,于是,祁风凛的心情更不好了。 “什么!”方源跟肖凯惊讶了,肖凯直接从沙发上掉落在地上,看了一眼顾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那些粉丝们一秒就炸了, 土豪粉自然几万几万地砸, 普通的粉丝十来块百来块地砸。 叶垂虹也不会,她过得正风生水起,除非不想在美国继续呆下去了。 同时寒邪焉身体也是绽放出冰蓝色的光芒,一声骏马长鸣声传出。 秦瑾瑜心中忐忑,暗暗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多虑,这四周未必就有什么危险。她这一路跟来本已是冒险,此番若是不跟进去,日后难免懊悔,还不如就此进去,总归她能力不差,即便是遇到了危险应当也是能应付的。 苏无双摸着发热的脸,看着颜兮月已经坐在一边开始跟孙景浩吃起了早餐,苏无双看了一眼立刻走上前坐下,打开了一盒炒米粉开始吃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秦陌殇穿着浴袍,心情愉悦的来到了林茶房间门口,伸手推了一下,没推开。 两人手拉手冲下坡道,立在萨克拉门托街上大笑,遭了白人游客好几记白眼。 不是杀人灭口,都说清了还灭什么口?只是清理了祸害,总有人要死的。 师法天又惊又怒,更心疼无比。这少年乃是他四子,平素是爱护有加。此刻却是失去了意识,彻底晕迷,唇角溢血,也不知伤势到底如何。 而在降魔金身的身后,刺眼夺目的光芒绽放,宛若像是有一轮光明大日升起。 6.劝君更尽一杯酒(加更) 真理之釜的总部设立在北极,可就像卡塞尔学院在世界各地有诸多分部一样,它在国内也有那么一两个窝点。 告别田苍,乘飞机北上,再转车,最后姜枝拖着行李下车时,只看到漫天黄沙,稀稀落落的车队,还有朝她呲大板牙的骆驼。 “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姜枝下意识蹦出这么句话来。 “ 周扬气哼哼地放下手机,莫名其妙的被乱点了一阵鸳鸯,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一嘴狗粮。 若非此事不能放到明面上,免得让隆安帝察觉,杨德妃恨不能把庆安公主关起来抽一顿。 也是因为局长明里暗里的护着,不然以这调性和性子早就出大事了。 别说她无法原谅,高木尚仁要是知道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就在刚才,南木与哈莉一起进到储藏室里,这是一个有着七八米高的大型储藏室,里面摆着许许多多如同集装箱一样的大型箱子,还有各种机械。 同样是一把手术刀,在高木尚仁手上是手术的必须品;但是在杀人犯的手中,就是能瞬间割喉的利器,高木尚仁对于任何武器都没有反感的意思,重点还是拿着武器的人。 海凤仪冷笑着拂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冷冷看着兄长和侄儿,猜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唔。”这人听着许棠说的话,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也不能完全放松。毕竟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警局那边的阴谋,他看着许棠,他还没有问许棠的名字许棠就主动告诉了他,这算是套近乎吗? 用同为粗浅功夫级的【烈风拳法】,跟对方的虎啸拳法对打起来。 乔安明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从香港参加完订购会,辗转又去了芬兰。 如果不是这机甲之前突然爆起杀死了杀戮天使,狄利佛完全想不到这台看似纤弱的机甲会有这么恐怖的爆发力。 我握住手机,重复按着他的电话号码,但始终都没有拨打过去,因为我不敢。 “咔嚓”一声,夏方媛按下拍摄键,屏幕上,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回太妃娘娘,正是洛城郡主。”萧允墨护住闵太妃朝竹庐里面走,说道。 可是他依旧不想承认自己突然发脾气就是因为……宇智波鼬的到来,全程的目光都没在自己身上。 “你不要乱动。”秦韶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她所言那样,解开了叶倾城的穴道。 正想着,就听到了男生们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在自己的周围响起。 这一次那大猫也朝着叶倾城喵的回了一句,叶倾城觉得好玩,也就跟着它叫了一声,一人一猫。一个蹲着,一个立着,就这样“喵”来“喵”去的你叫一声,我叫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人一猫在对话一样。 感觉夏方媛似乎不太想去,可是自己都答应朋友了,要是夏方媛不去……他不是很丢脸? 几分钟后,勇者号浮出水面,随着第三层甲板展开,一条通往运河一侧岸边的桥梁出现,随后老虎的主战坦克,带领着轻重坦克率先登陆,随后是机甲战士,率领的步兵突击战车。 维拉三人的眼皮跳起,不愧是狂伦的孩子,纵使在险境之中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尝试反击,马克举着厚盾,为维拉挡下攻击。 屋内安静下来,龚氏脸上的冷漠缓缓消退,望着床上沉睡的孩子,眼中隐隐闪动着泪光。 7.英雄先生与晚安 一片黑暗里,姜枝对摆在房间正中桌子上的密弥尔之泉发呆。 无光环境中这玩意儿居然会自发光,淡淡的,像支微型荧光棒,在桌面洒落一片模糊的虹光,宛若融化后淌落的小片彩虹。 它是如此绚烂多彩的东西,可它为世间带来的却绝不是爱与和平,而是死亡与悲剧。老杨说的没错,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格林的实验日志泄 她改嫁的前提是,他会死,可是,他不会死,绝对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死,他们,是要一生相守的。 “谁允许你私自出府的?”吴夫人看着正前方,也不看吴芷柔一眼,低沉地问道。 他本就不善言辞,平时都是少言寡语的,何况解释这种事情……他根本不知如何措辞。 只要能够将红杉给弄死,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剩下的一个韩琦雪。 刚开始的时候他发的内容是:可心,你在哪里?可心,你回电话? 此时在邵媚倩的房间里,她平躺在床上,隐约听到了外边的聊天声,眼神里满是复杂,最后直接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给捂住。 看来,这次的衣服,还是不能穿,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才行。 但是黑市的价格相当的不稳定,可能你卖的时候价钱很低,但是要买回来却是需要很高的价格。 “雪儿,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他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屋子里走去。 有九个光团,从他尸体逸出,化作九道惊鸿,分别向九个方向遁逃。 他的拳头在隐身刘的视线之中不断的放大,这一刻,隐身刘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看着修武卢,大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众将领注视着修武卢,等着他的决断。 “好”。牵着他的手,莫离感觉自己都会融化了,她假装受伤严重到无法走路。 “父亲!”刘琦大哭于地,突然见刘表身子躺下,抓着刘琦的手颓然垂下,头歪向一边。众人大惊,急忙上前探看时,刘表已然没气了。 众将士方才反应过来,听张济命令,往天上射箭,可现下西方正盛,更兼是直面仰射;箭矢容易走偏,加上每一架滑翔伞上还有一个长矛手,负责抵挡弓箭,哪里射的着。 “这个我们也不知,只是赵栩将军上次送来几张图纸,要我们按上面画的造船,还说最大的一艘外面可用铁皮;我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造,没想到真的能成功!”甘宁在一边解释道。 “我出六斤半,”之前出价五斤铜锭的王都人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咬着牙又加了一斤半铜锭。 “奇才哥,棒棒糖也是我的狗狗。”冷青璇听到薛奇才的话,忍不住说道。 “是的,我来了,来看看这里为什么还有人没走?”他的眼内除了凌厉,还有失望和不解。 墨然狠狠的洞穿着白衣人的心脏。拔出,玉笛仍旧不染丁点血污。 宏辉今天没有去看儿子,因为他得守在何芳雨的身边。自从知道儿子出意外之后,她就一蹶不振滴米未进过,坚决拒绝去医院也拒绝继续吃药,请到家里的医生要替她挂水又针头却被她拔掉。 客都是名人,因此,安保方面花了很大的功夫,车辆方面更是超出了平时的标准。 知道昨晚把慕容给折腾厉害了点,虽然现在身体有了反应但他并沒有真的想再要一次。他知道什么是分寸。 8.拥有资格 从睡梦中醒来,姜枝只觉身体分外轻盈。 与其说是喝了对纯血人类而言是剧毒的进化药,倒不如说是闷了瓶肾宝,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 喝完姜枝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就是起床时被自己的头发给绊了一跤,仰面重新跌回到床上。 宛若上好的绸缎,或是新鲜的蛇蜕,细软的发丝蜷曲着几 这可是五百年的寂寞,九心一次次的索求,朱启当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朱启才停了下来。 果然有矛盾,李东元点了点头,这也解释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疑问,剪影这麽长时间都没公司来发什么声明,却一直在更新着新歌曲,不牟利的那种,真的很奇怪,现在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于是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些可以被通灵宝物吸收而晋级蜕变的石头,称之为通灵原石。 因为她不仅身处一个主位面,实力又是传奇境界,身份又如此特别,身上的任务简直多不胜数。 莫柏刚走进两步,任刑眼角一动,反手一道力劈,刀影充满了杀气,飞向了莫柏。 他早有计划,既然要在世俗间扬名,自然要异常高调,连出场方式都提前设计好了。 沈临风现在可没工夫跟她俩开玩笑,他一脸凝重的盯着手中地图。 第三法则名为“天神”,这是一项完全为战斗而生的法则,与之前的两种法则不同,它有着一行简短的介绍。 直到赌约之后,现在,她的确认同了陈阳的实力,也有些心动的奇怪感觉,但她总觉得,自己和陈阳,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刚才元少清暗自发动了第八天赋技“异类接触”,让娃娃机变得“识相”了。 “你好。”一位穿轮状皱领的幽灵慢悠悠飘了过来,卡尔抬起头。 我敏锐的察觉,马贵妃虽然这样说,对结局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具黄金骑士的身体,被六根巨大的铁钉钉在十字架上,体内储存的源能从伤口处液化为水滴,一点一点顺着十字架滴落,看起来仿佛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众人在一棵千年老树下搭建起临时营地,养浩、飞鹏被安排出去找食物。 就在方少南决定继续修炼水系魔法时,两米多高的奎北跳了起来,高个子蹦跶起来,也挺灵活。 王家比起那些二流世家是强上不少,只是比起前面那九个世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的灭掉王家。 张杏红也吃惊于夙劫会来这里,但看了看李一一,也就理解了。心中便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在这里直接拿下夙劫,到时想要知道什么都没问题。 “冷十把持第一名的成绩这么多天,把他当废物的人,才是真蠢。”韦九畴的掌心悬浮着一团跳跃的火苗,他环视众人,“不用理会裴马儿,按照原定计划,从后面向吞并冷十的地盘。 于是本来被夺魂咒控制的亚历克西斯成了不计前嫌,深明大义的学长,而卡罗教授更是成为一名为了学生牺牲的好教授。 但即使是死者,如活人,也会牺牲巫婆神,保护这些战士,保护他们不被杀害。 那是一种相当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听得懂ta说话的内容,但是却完全听不出ta声音的任何特征。 接下来的时间,在阳翰天的带领之下,秦逸两人彻彻底底的把水月‘洞’天给看了一遍,阳翰天的自信,的确是很有根据的,五十五处空间,每个里面各有不同,自成一片,都有着比拟外界任何一处仙家福地的资格。 9.小母龙 姜枝心说我不是本来就有“言灵”么? 类似未来视,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尚未发生的事,例如在亲历田氏兄弟事件前她看到了几个难以解读的抽象意象,听到了那句独属于真理之釜的暗语。 使用这言灵时她的眼睛也会变成金色,和混血种们一样,唯一的差别是她的黄金瞳并非竖瞳。 她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 他根本不需要使用第五档的攻击,只需要使用第四档的攻击,每次5万蓝晶币,威力是普通蓝晶炮的十倍之上,速度也是无与伦比。 赵云只好放弃,随后远离KTV,此刻的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天上一直飘着雪花,四周温度还在一直下降。 “好,那就拜托你了。”辰军身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可就在这时,杨戬背后的钟无艳忽然提起重锤,向着杨戬横扫而去。 “我找他有点事。”赵炎感觉跟保安没啥可纠缠的,继续向里边走。 “呼。”夏侯惇将战争骑士震飞之后,大刀再次插入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用尽了夏侯惇九成的力气,现在夏侯惇只能硬撑着。 王鸽不知道林颜悟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也没听她提到过,只是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自言自语的黑发巫师抬起目光,看向对面浑身湿透了的“客人”。 而面对这些几乎进化完全的鲛人,面对这些面带凶悍之色的上万成年鲛人,在场不到百人的冥蝶宗弟子竟是心生惧意,他们完全没想到平日从不敢反抗的鲛人竟然如此残暴。 情侣房间是没有窗户的,毕竟这种地方越暗越有情调,所以干脆就没设窗户。 “我知道了,我不逼她,她要是有我一成脾气,也不用受这样腌臜气!”姜艳湖点头应道,李丹若跟姜艳湖后面,将她送出月亮门,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回来。 “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见我答不出话,冷墨琛“友善”的转移了话题。 “慢!”李丹若声音阴冷喝住了她:“你听好,哥儿好,你自然好,哥儿若有半分不妥当,你们太太饶得过你,我可不饶!去吧!”奶娘机灵灵打了个寒噤,连往后退了几步,竟是仓惶而去。 她这副模样,还不是被他害得吗?!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这个万恶的男人按在洗脸盆里,好好给他洗洗脑! “他这是想起复!”刘皇后明白之极,立刻断然道,李丹若点了下头。 李鸿章与地龙分手之后,他即刻就去了法国公使馆去找法国人就购买舰船的事情进行谈判去了。 容显听到苏无恙的声音,微微一怔,隐隐约约想起上一通电话他说的事儿,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可不是,让人摆酒,咱们好好喝一杯,庆贺庆贺。”张大人眯着眼睛看着姜彦明笑道,姜彦明忙答应了,赖太太忙起身吩咐下去。 随着男子悍然动手,凌阳等人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异能波动,罗图毫不迟疑,早已一脚将软皮包住的厚铁防盗门,硬生生一脚踹出一个大洞,双手扳住露出锋利钢茬的破洞,双膀较力,把防盗门从门框上撕了下来。 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守护结界,恐怕都不用对方出手,一个眼神就能彻底击毁他的意志。 怪不得,一品居敢拒绝给他们好处费。这么好吃的美食,即使价格贵,人家也不愁没有消费者,根本不用旅行社给他们拉客。 10.听她的 那张脸虽然经过了精心的修饰,但是我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她就是突然消失的陶思然。当意识到这一点,我顿时有一种“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我挺了挺身子,刚想冲上去质问,却被多米拦在了身后。 现在帕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帕奇在心里觉得很是满意。 她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唐门门主唐浩。 还好,张太白现在平安回来了,而且看起来像是恢复正常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怪物攻村似乎对经验有所加成,每一个怪物的经验增加了大概15%,这种高汇报刺激着所有人,疯狂刷怪。当然,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自从活动开始之后,死亡的光就没有消停过。 她这句其实算是废话,这些股东如果愿意出售手里的股价,也就不会来这里请求她出面解决这次事件了。 向老看出了天赐的想法,收起了东西,对老板说了一声,他们就告辞了。因为向老现在心里也在纳闷天赐为什么要买这块布料。 然而,这也只是理想中的状态罢了……现实则是t他刚清闲下来没几天,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事情就又找上门来了。 潜意识里,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林枫的身上,他们觉得,就没有林枫办不成的事情。 我疯了似的往外跑,正好出租车经过,我把自己当成包裹般塞进车里。 果不其然,在他离地面只有二十多米高时,突然定格在半空,无法继续往下冲了。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故意来找茬,虽说他并不在意这些名声,但被人当面侮辱,却是忍不了的。 看样子,护心龙鳞所指的赤尻马猴,就是这傲来国的大妖了。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不惧怕天庭。 假如丁齐不是在特意关注冼皓,而且他本人也很懂这些原理,是不会注意到这个现象的,所以感觉很奇怪甚至很违和。难道冼皓坐在那里,什么诱导技术都没用,或者用了也毫无迹象,就把自己给催眠了、修改了某种潜意识? 江元瑾银针一拔,便带出了一串漆黑的血液,而针眼之处,也源源不断地流出黑血,腥臭无比。 从心理学角度,人的需要由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最低的也是最优先的生理需要,最高也是最终的是自我实现的需要。 他面前已摆好了一叠精致的点心,是用清爽的槐花蜜腌了去岁初桂做成的桂花糕,还有一壶解暑止渴的新叶乌梅茶。 当然了,九齿钉耙的百变状态,是这个世界上无法复制的存在,由弑神系统的主导而成,融合朱太烈的想法。 尤其是他笑起来时,眼中仿佛有波光在荡,漾,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假的吧……”夏婵嘀咕着,一记苍灵之箭挥射而出,直逼江元瑾的面门。 其实他们都不知,正真的过程是中医之气调节命气,命气再调节十二经脉和其他的东西。 下了车,马诺科夫看到季诺维也夫进了“中心市场”,他也跟着走了进去,大门口并没有阻拦,以为他和前边的警察是一起的。 “好,我一定抓住他报仇雪恨”,一听说要去欧洲抓马诺科夫,爱莲娜咬紧牙关,原来就绑架她,这次又打了她三枪,这仇不报行吗? 听到青白要走了,慧清的表情明显一怔。虽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但内心深处也绝对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 他早就垂涎与钱蚕的美貌,只是不知道父亲的计划,才一直忍耐着,一直对钱蚕以礼相待,今天知道了父亲的计划,他当然不再会有所顾忌,准备随时拿下钱蚕。 “不过没关系,刘副总在国内,正在会同有关部门调查,事情终归会水落石出的”,对于这一点,常建铭十分有信心,他哪里知道,刘易隆在国内正在经历生死关头?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莽撞,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稳重点,看以后谁敢要你。”姜风刮着她的鼻子溺爱的道。 “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要好好的照顾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没想到正是柳叶的这种心态,竟然让她醒觉了心灵系灵根,可以与其他生灵相互沟通,所以今天姜风才会来找她。 然而,长时间相处下来,数次同生死共患难,蒋荞漪对陈慕的心理防备潜移默化中悄然消散。 听到槐头的话,所有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就连与他同为东部鲜卑首领的弥加,也都偏过头去,尽量与这个憨货撇清关系。 冉英杰性格耿直,豪迈,却也有细腻柔情的地方,他喜欢画画,喜欢欣赏各式各样的画作。 家家户户门前皆是大红灯笼高挂,大门上一左一右,贴上了崭新的大大的福字,两旁的门柱上,也换上了新的桃符。 11.阿卡夏克 帽子向老头发出警告。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姜枝眼珠子向上翻翻,以人类的视野范围她看不到头顶的宽沿礼帽,也没法张嘴问帽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认识么? 也不需要她开口问什么,很快她就听到帽子又说: “杨·海曼,真理之釜的冷之大位,在关于学生姜枝该选择炼金术七大王国中哪一王国的 但乔家和陆家的关系抛在一旁先不提,光是身为乔沐儿的母亲,越心洛关系最好的闺蜜,苏晴的性子就容不得她袖手旁观。 苏龄玉竖着耳朵,半天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想来应是无人发现。 只要柳铭熙还在车上,季薇倒是不太担心车上乘客安全的问题,现在更打消了歹徒伤害无辜的念头,那接下来只要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还没有结婚司明御这么花心,结婚后他还了得,身主妈妈第一个赞同。 心洛抚着心口顺气,联想到沈心晨刚才的表现,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是出现了孕吐反应。 他行医多年,极少有佩服的人,可面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惊叹。 齐少凡听得愣住了,他说的道理她一想就明白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这样交心的话。 唐乐乐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当归,还有紫苏,以及一些八角,胡椒。能找到这些,让她面上不由一喜。她继续在屋子里翻找着,居然找了一些野葱,还有生姜,孜然,野辣椒。 勾陈大帝情急之下扯了腰带卷住他,奋力一拉,黑浪扑了个空,却不落下,犹如张开的巨口,将烛阴之暗一口吞噬,旋即落回原地,再度恢复平静,只是看着似乎大了一圈。 那人伸手,将那块玉环拿在手里,指腹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几下,随后放开。 寒冬时节,月朗星稀,铺了厚厚一层积雪的大地一片苍茫。此乃荆州地界,距官道不远的树林中,透来一丝篝火的红光,在这雪夜中,显得有些妖异。 想想龙珠原著中,卡罗特首次乘坐带着重力的宇宙船前往那美克星球,那时候的他一开始接受二十倍重力也有些受不了。 但是,李建并没有松口,还是坚持要娶孔亚倩为妻,不过因为孔亚倩有孝在身,两人暂时不可能结婚,事情便耽搁下来了。 “哇,谁这么厉害,是伏羲公会吗?”有见过伏羲公会接任务的说道。 次元的夹层中,巴达克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他的离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这个世界的秩序被他给破坏了。说不定今后凡人的世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也说不定。 柴氏三兄弟也极为愤慨,他们一边痛骂,一边将桌子拍得咚咚直响,似与上官云和杨一知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战斗力88亿6000万是什么?第七次元又是怎么回事?”听到巴达克的评价,乐乐很是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大概的,他似乎意识到这种说法,是在对实力划分阶段。 要知道要参加这次的活动,真的只能在圈中人士,而做为一名年轻人还要代替长辈,如果不是龙剑飞请示一下,那还真未必会被同意。 杨矫健心口一紧,顿觉心浮气躁,太后那边倒也无碍,皇后这边才是关键。若皇后一辈子不愿回宫,皇上要在这里守候一辈子?再等下去臣民之心可真要动荡了。 12.师徒与魔女 “一个问题,”姜枝在心里向自称阿卡夏克的帽子精提问,“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是谁在盯着我瞅?” “这个……”阿卡夏克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不方便说?还是不能说?”姜枝又问。 “能告诉您我怎肯定不告诉您呢?”阿卡夏克显得相当为难,“可我不能……要是我对您实话实说,那我可就要遭殃了!” 现在要做的是一点点的削弱国王在国内的影响力,然后把圣殿骑士的影响力慢慢抬高。 赵灵的问题很严峻,这件事俞磊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已经答应过赵灵,会让她以妻子的身份永远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对于这份承诺,俞磊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生活在封闭的月亮坞里,还是这里的“国民丈母娘”,走到哪里,都压人一头,底气十足。便是有一些会上网的年轻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告诉她。 “飞叔说的应该是敌我双方士兵的生命值。”看着刚刚从身边走过的12分00秒的机械士兵,高个儿突然开口说道。 “我春节在老家,手机信号根本没有,心里面是记着春丽姐差不多那个时候要生孩子了,后来事情一多,倒是给忘记了,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袁方国边说边掏出手机,给着远在鹏城的李春丽打了个电话过去。 因此,在老师们也自认才疏学浅之后,学会写名字的这项工作也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学生家长们的头上。 可以说,这些修仙者和职业者们撑起了ACG产业的半边天,至于他们今后的发展就不在俞磊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道目光出现的很突兀,但白宇却是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慌张,因为他实在是太熟悉这道目光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近乡情怯,汽车从万里镇到月亮坞的路上,池月看着一片片要死不活的树苗,内心充满着悲凉,也更加坚定带池雁前往申城的想法。 陈鹤一咬牙,心中发狠,随手再朝谢汀兰打出一道暗黄色真气,试图挡下谢汀兰的剑气攻击,脚下不停的向后退去。 这次确实暴漏出了太多的问题,比如一个团队里面一个指挥官的弊端,她不想承认这个假设,可是这个假设有发生的概率。 潘霖接过名片瞟了一眼,上面写着正德律师事务所,王民顺律师。 墨战华听到了后面的马蹄声,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用何等眼光看他,所以并未当回事。而凤清瑶沉溺在墨战华的攻势中,早已在他怀里化为一池春水,哪还听得到别的声响? 他原本正忙着政务,不料却听下人谈及,这位吕家公子进了县衙。 苏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然抬手挥开了许君与的手,力道太大,那种彻底地反抗让许君与没有丝毫的防备。 他靠近近来,拿出了蛟龙玉符,上面依旧是若隐若现的微弱光芒。看来玉符不能感知花半里的位置,他又将玉符收了起来。 醒酒之后,沈浪已渐渐平息下了怒气。他没有在继续生跳跳的气,可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不生气”。就算是跳跳送的东西,他再喜欢,又如何填得上这粮食的缺口? “她说什么呢?”乔薇雅这次是真的不懂了,所以带着好奇看向了楚洛唯。 身体都已经凉透了,确实找不到丝毫还活着的证据。难道真的是他想差了? 13.复合言灵 “亲爱的朋友,你知道么?我希望下次我接通电话时能听到妩媚多情的法国姑娘呼唤我的名字,邀请我从香榭丽舍大街一路散步到埃菲尔铁塔,在塔顶的餐厅享用美食,而不是被你用债主的口吻逼问……” 视频电话那头的昂热颇为无奈,另一边他的老朋友杨·海曼却充耳不闻,依旧咄咄逼人: “所以密党的计划推进到哪一 以满清的性子,估计这整个东昌城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甚至可能是报复性地屠城。 魔灵兽一听,原来人类活的这么累这么辛苦吗?心里有些可怜南宫子烨了。 目前这种情况,宋彪如果继续逼迫王博,以王博的性子一定会杀了杜薇,拉她陪葬。可如果不逼迫王博,就双方这个你死我活的立场,实在没什么好谈判的。 虽然信心丧失,但没人真的想死,看见花燮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但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又要被人利用了,很想问问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些夫人基本上都是手握长家权的,家里的开销,产业,都是这些夫人打理的,虽然她们看不上商贾之人,但是,谁不想自己府中的产业能多赚些银子? 白驼山庄家传滋补血气丹药,采血蟾蟾血为主材,药力稍显霸道。 私下里也说过漫漫,咱有什么事打开天窗来说,不要甩脸色,那最伤人。 “你这教训可才真够狠的!直接…就废了!”萧情久居深宫,不过沈青竹被废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 临上马车前,龙天行低头望向怀中的梳云,高挑的眼尾笼罩着似有若无的冷气。 扯远了,总而言之,杜子辕就是看不惯裴明央这么窝囊,想要鼓励他去追那个要被用来和亲的公主。 的确,在前面的比试里,凡是和他动手的,都被偷了,而且事后也没有人索要。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的种族天赋,力量上肯定强过凯飒,但双方较量才知道,凯飒身高不高,但是力量非常浑厚,根本不怕身体对抗。 虽然对自己的隐身能力很有自信,但是靠近一个魔法师,剃掉他们的胡子眉毛,而又不被发现,那可就是难上加难。越强感知力越强,恐怕洛塔直接靠近一定范围,都会被感知。 杜子辕看着她们那么高兴,也很欣慰。他估计裴明央那边此刻应该也得了功德。 相比之下,御兽师协会这个半官方半民间组织则要宽松得多,待遇也颇吸引人。 他深吸一口气,放低目标,身体感觉更好了。但下一瞬间,凯飒竟然又出现了。 他拿起一旁的枕头扔过去,无力的手臂只将枕头轻轻擦过南絮,落在地上。 三叉戟之间出现了一点问题,弗格森马上换人,一口气换2个,鲁尼和C罗都给我下来,好好冷静冷静。 只可惜,现阶段比较优秀的推理作品基本上都是,漫画还真没几个。 听到这儿,严布名眼中一亮,但是接着就恢复了正常,他低头叹息了几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这黄毛仿佛吃了呛药一般,一上来便是踮起了脚尖跟杨洛针锋相对了起来。 而让刘在石队集体无语的是,朴智浩队最后的获得的金额是203万。 洪万成毕竟是从解放前过来的人,杨洛的一番手法在他一看便察觉出来一些门道来,等到自己孙儿印堂的黑气转淡他也知道自己孙儿还有一救的机会,便问了一句。 14.龙之魔女 他知道这锻造术的威力,也明白这光剑的来之不易,但是很多话,他不会跟伯贤说,很多时候,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悟性。缘分到了,悟性通了,这威力无比的光剑,自然是他的了。 他说:谁离开谁都可以活下去,但你要清楚,谁要拥有了谁才会更幸福。 这时,一道金色身影在远处晃荡。金猿手抓藤条在树上不断的来回穿梭。几下就来到了乐天面前。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沒有人想过。这战争后的结果。牺牲是难免的。而他们把这种牺牲当作了应该的。必须的。 童夕妍看着教师窗台上、讲桌上,讲台上还有各个角落堆满的玫瑰花,暗暗咂舌。 谢繁荣唉声叹气,叹气:几千年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家规族规,像铜墙铁壁,‘鸡’蛋碰不破,不想头破血流,只有打死不承认,神仙难下手。 “唰唰唰。”船舰之中的众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操控着船舰不断地向前方冲去,但是都无用。 见钱眼开的他,拿出十二分热情来。好比自己是万花楼里的牛郎头牌一样,开始还矜持。有了钱财之后那就顾不了许多了,居然摆弄风骚起来。 suho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嘴,含住了月璃饱满的耳垂,用舌尖轻轻的挑逗着,温热的鼻息不时喷到月璃的脸颊上,弄的月璃痒痒的。 上官寒听完了所有的话,顿时有种崇拜的感觉,以前妹妹就说过,公主不是池中之物,只是他们目光短浅。 那双纤纤玉手,在灼热的铁砂中不断摩擦,外观看上去乌漆麻黑的,但里面的肌肤都变得粗糙很多,就像是在田地里耕种的农民。 苏青尘没说话,只是看着胸腔只剩一点点起伏的阿爷阿奶,垂在身侧握的指尖发白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的伤心。 空气呼吸起来冰冷刺骨,但却有股甜美的味道,那是火焰的滋味,胜利的滋味。 就在梅三娘出神时,梅雪乖乖的唤了声娘亲,手里还揣着几枚灰黑的烤鸟蛋,梅三娘还以为是碳疙瘩,吓了一跳。 后者连忙从身上的口袋,掏出了一支烟,伸手递给了余天娇,又帮她点燃。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君承业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派人去调查了那么久却一无所获的地方,竟然会被睿王妃给碰上了,还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吗? 二柱娘知道,二柱是她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二柱,梅三娘真的想勾引二柱,二柱这傻孩子肯定会上当,远走高飞更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所以,赵蛋大能成功把他父亲给扳倒,也许幕后指使的人就是她父亲自己。因为当时也只有这么做,让赵蛋大投靠大唐,赵氏才能有一半人存活下来。 “有些事情是论迹不论心的,要是论心不论迹的话,世间可能都是好人了,但事实呢?荀况那老家伙可是说世间人性恶的。”苍大师说道。 他这一说,旁边又跑上来两人,帮着谢池,硬生生的把沈浪拉走。 “我只是闲的无聊想来告诉你,如果考虑不好,就会和荼靡落得一样的下场呦。”她的身影突然慢慢变淡,随后便在夜色中隐去,这真是罕见的术法,我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路有些不可捉摸。 爽朗的声音传出,一个体型矮胖的中年人,自那主殿之中走了出来,其身着炼丹袍,笑容可掬,周身丝毫灵力波动都是没有,只是一身药香,令得其所过之处,都是有着药力弥散。 尽管暂时落入了下风,冰瑞亚却没有一丝慌张,反而镇若自定,不慌不忙。影子只是平静地退入角落,并未上去帮冰瑞亚。 当日,庄坚将虚无幽炎祭出,以迷雾森林的灵力,如何能够驾驭的了这等灵力的属性,被其生生的化为虚无,灵力牵引之下,庄坚更是天心意识散发,从而感应天人,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心中暗道,丘壑反倒更加看开,说话之间,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拖延。 林鹏没想到刚出来就要和叶惊风进行对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么巧?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伙人吧?”子翔苦笑,这才多久,就遇到了? 听司马玄这么说,黑桐博人也不好再讲什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随着笛声的飞扬,术师们陆陆续续地倒在地上,司弈向我投来了坚定的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突然一热。 这傀儡好逼真!虽然也是冷冰冰的,行动却很灵活,看起来他们做的高级多了。 被君无邪抱在怀中的黑猫,在听完曲欣瑞的话后,差点就炸毛了。 杨云溪顿时就明白了里头的猫腻——巡视灾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再加上朱礼这么一提,那些老臣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凑这个热闹。吃力不讨好不说,这如今风雪漫天的在外头出了点什么事儿,又怎么说? 大船在死亡深海中不断的前行,遭遇了几次的风浪,半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当初步凡父亲离开的时候,他的名下还有分的三亩地,可是由于步爸爸常年不在家,所以他们家的地一直都是姑姑在种。 “叶少,我想你应该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对话的一天吧!”步凡淡淡的问道。 话音落下许久,也没有听到他应答,席夏夜这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低声道。 因为第四座幽灵塔的缘故,斩魂剑和巫九的接触也相对频繁,纵然斩魂剑打心底里并不喜欢巫九,可是它不得不承认巫九的实力当真是人魂第一,就算是隐退的灵师,也比不得他如今的强大。 15.妈妈来咯 “叮叮叮——” 暗室中响起一阵清脆吵闹的铃声,撕破沉静的黑。 声音的来源是只造型老土的闹钟,标标准准的一个大表盘配两只耳朵似的铃铛,造型可以说是很“闹钟”,完美符合大多数人对闹钟的刻板印象。 闹钟不知疲倦地叮铃铃响着,一直响到有只修长而骨肉匀停的手伸过来,指甲染着一抹惊艳的绯红,对 “不累不累,不过中午还是多弄点肉的好,好久都没好好吃一顿肉了!嘿嘿。。。”李晓枫见晓纨转移了话题之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接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 宁鹏程暗中诧异,在见到虚凌天之后,也看见他并没有因为受到来自中央军部的不公正待遇而泄气失望,仍旧是一副从容不破的样子。 郎茂才点上一枝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只剩下半截烟头了,他这么吸烟的时候,必定是心潮起伏,他让烟雾从嘴里慢慢地冒出,就像练着某种神秘的功夫。 “好嘞!没问题!”周晨答应一声,提着一把长剑就转身到了司空德身旁,低头看着地上的司空德,口中发出一声声的“嘿嘿”冷笑声。 这一情况可把展示厅经理和售房员工给乐坏了,而闻讯赶来的开发商老总更是激动的向各位领导表示感谢,并恳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但市里已有安排,所以婉拒了该老总的盛情。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点理智,可是到了后来她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感受着秦昇身上传来的气息,她的身体力也涌出了一阵热潮。 “几年前我在魔兽森林的外缘试炼的时候遇到了它,后来它就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了,你们知道他的身世?”此时的气氛因为踏雪这个话题似乎渐渐的变得平淡了下来,带着心里的无数的疑惑他终于是说出了踏雪的来历。 这边林子茂密,这个时候又没人过来,果然是一道绝佳的幽会地点。前面树林后是一大片蔷薇花丛,那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春喜走上前,看着严明颦边的白发,突然鼻子一酸,爹还没叫出声。 然而两人肌肤相贴那滑腻的触感,却在无声述说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旖旎。 唐糖儿还在奇怪出了什么大事,值得二牛这么着急的跑过来,只见二牛大口的呼吸着,随即指着门口说不出话来。 倘若他阿妈额娘俱在,且待他很好,他会不会跟十四是一个性格。 到了疑似秘境入口的地方,队友们全被拦在了外面,但地上的物品居然可以随便捡……“比丘林”里的装备基本都是自然属性,精灵族的[布灵布灵]看得眼花缭乱。其他回血果实也是坦克急需的,更遑论很多通用资源。 至于荣非,明明也有更好的选择,却还要修行炼体术,这其中却是有着更长远的打算和谋划了。 那些背后闲话自然是有的。虽然被训斥并且被再三提醒,不得提及,然而还是传入了乌玛禄耳中。 如今贵族圈子那些话估计已经流传出来了,即使被禁止,大家心里也有数。但远远不够,她还需要让晴晴自己相信这些。 几乎每一个第一次听到哥哥名字的人都会夸他的名字好,但我想说他的人更好,好到你们会觉得难以置信。他是我的英雄,像天神一样降临到我的身边,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16.结果 卡塞尔学院,安珀馆正歌舞升平。 每周末学生会都会在此举办舞会,少有例外,届时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座下的蕾丝白裙少女团齐聚一堂。 这时倘若你从安珀馆外路过,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便能看到一片片白裙起落绽开如花朵,花朵间少女们的小腿纤细而美好,端着高脚杯的贵公子被花样的少女和少女们的如林玉腿包 看着李知时三言两语便让欧阳澈态度大变,槿秀自然是有些惊奇其影响人心的本事,虽然现代所了解的史料的确可以帮助其来分析欧阳澈的心理,但历史总归是历史,况且这还是任务世界,并不见得完全一样。 我不懂,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坦白了,可是结果却还是一样,而面前的这个对我隐藏众多秘密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萧淑怡但笑不语,总觉得萧宸是越来越奇怪,在学校的时候见他都还是挺好的一阳光少年,虽然说他现在也还保持着阳光少年的外表,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看见其呆着不动,李知时摇了摇头,回过头来这才和专诸走过转角。一走过转角,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陈落落早已经想好的,她居然连资金和地点都已经选好了,我还有选择吗?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吃下什么了?”贾正金笑着问道。 来到房间里,金雅茹拦住苏南说道:“不能去。”刚才的对话她们都听到了。 在这个世界治疗这样的伤势需要很多钱,没人愿意为了一个低贱的奴隶花费那么多钱,这种情况基本都是丢到外面让他自己死去。 “不是可能,是一定。如果看到那么多钱而不动心,那成圣人了。只是不贪,所以没有被发现和怀疑吧。”金雅茹肯定地说道。 她把耳机拢了拢,又把背景音乐调大了些,直到外界的声音再也听不到才满意地莞尔一笑,回了游戏里继续她的刷怪攒经验任务。 可是莫成贵手下的这些家将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另外开的灶,每日里吃的就是军营里伙头兵做的那些干硬锅盔,好点的就是多一碗稀粥和一块咸‘肉’,时间一长,好些人脸‘色’蜡黄,开始上火了。 机械学院并入理工大学,另加设应用化学、应用物理、生命科学、地质采矿等实用学科。 犀牛似乎也知道郑和不好惹,怒视着对手,弓着身子,正在积蓄力量,突然发出几声吼叫,原来王厚甩出的银针分别扎在五头犀牛的眼睛上!犀牛负痛之下,怒意更盛,奋力冲了过来,场中二人怎会被它们撞上,同时跃起。 再次安抚了一下佣兵激动情绪的波塞冬用他那依然温和的语气说道。 后面又有大段,可能是一写到三奶奶做美食就停不下来,等钟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她写了太多,只好在后面生硬转了话题。 所以尽管霸王龙打不过圣级的强者,但是自保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了三天,但是唐风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期间众人还是不放心的看过了几次,每次都是确定唐风没事后就立刻匆匆离去。 于是,她疯了一般旋转着身子,欣喜而激动地四下张望着,寻觅着。 这是与嫣儿重逢以来子离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重的挫败感,可笑自己斗志昂扬大费周章煞费苦心精心算计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17.好好睡会儿 “明非,听说今天凯撒在安珀馆举办舞会,你知道这件事么?” 教室里,古德里安教授一脸慈祥问。 正跟教科书上那些绕口难记的专业名词奋力搏斗的路明非连头都顾不得抬,下意识回答: “啊?有这件事吗?” 说完他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件事的,高速运转的大脑短暂放缓: “可凯撒不是每个周 “我不是大叔的累赘,我可以做到的。”这一刻天明猛然睁开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出了非攻,就在自己的手中,脖颈后的阴阳咒印一闪一闪,但荀子并未注意到。 要说荀家今年最轰轰烈烈的话题,不是去年的大旱,不是今年的大水,而是锢之祸。 "还好,大家都紧紧团结在司徒市长的周围,热情很高!"张佳丽也似乎是随口应答,这一问一答之间的信息令人琢磨,张佳丽在告诉张家良,司徒坤在政府那边威信很高,逐渐掌控了政府。 但,这些话顾锦汐并没有说出口,她怕这个祝老师承受能力太差,直接被她气晕了。 汤姆狠狠的瞪着黎晨轩,尽管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他的冰冷的眼神,却带了几分杀伤力,就连黎晨轩,也差点被震慑道。 沿着山坡向上,渐渐能够眺望远处。农田,大海,还有,海上的岛屿。 “可是,他死了。”轻舞幽幽叹气,眉目带伤,星魂也只能幽幽叹气,他只知舞儿到过影夜,去不知道那大半年的时光舞儿究竟是如何在影夜度过的,想不到曾有那么一此,他差一点就永远的失去了舞儿。 张家良看向张伟道:“你们想好了?“他是想确定一下这些人的想法,对于他们不怕岳副省长之事也能够理解,相信就算岳副省长听到了他们的情况之后也会认真考虑是不是否要让自己的儿子把持这地段的的问题。 “奶奶,万一他出什么事了,后面会更麻烦,我们就带他去看看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的。”叶妙朝叶奶奶撒娇,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带陆时屿去医院看看。 “妈的,真是晦气,看来咱们也只能在这了。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孟浪说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双幽深而盛满温柔的眸子正凝视着她,直到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身旁。 我汗!这枚英雄令既然是可以让人转职成隐藏职业,炎爆刺客,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很BT隐藏职业。 “我哪里都不舒服,都怪你。”吕香儿听到霍青松急切的语气,嘴角便扬了起来。可想到自己新婚第一天便懒在床上不肯起来,吕香儿又有些害羞,便这个罪过推到了霍青松的身上。 “算了,媚儿,跟没素质的人吵架,也会显得咱们没素质。”陈琅琊搂着明媚的肩膀,向着别墅之中走去。 在无敌之下,我毫无顾忌的抽射箭矢,火力十足,现在的属性对这种初阶魔级BOSS破防已经不是浮云。 “奴婢两人这就去前院,还请娘子不要太过劳累。”绿微有些忧心里看了吕香儿一眼,便与绿秀出了正房。吕香儿看着两个丫环出了门,便开始向绿云询问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刘泽走后,各部衙门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依次出。长长的队伍,排出一百多里,顿时成为一大奇观。 果不其然,毛人凤在听到这么多大佬帮肖青求情之后,自己的脸色也惨白起来,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肖青可能通共的事件了,如果这些人闹腾起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政治事件。 18.序曲 融合后,他没有得到高级进化晶体的特殊元素,比如秦风的黑炎,秦云的云雾,郝同天的火焰。 进了王茹雪的房间,王茹雪就委婉地请其他人出去,只留下她的闺蜜胡静。 我有些发愣,想起了我们那边的风俗习惯。全是山路,公路都没有,车开过去不方便,都是用大红花轿迎亲,迎亲的时候,一定要有个压轿子的男孩,男孩怀里还要抱着一只大公鸡,回来的时候跟新娘子同轿而归。 申羽震惊向空中越来越大的火团望去,双眼渐渐的眯缝在一起,这火鸟好似拥有不死之身一般,很是难缠。 他将里美子当长辈后,不是看年纪,是看在肉身的份上。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他对长幼有序十分看重,不好意思抢在里美子前面进屋,只好在这儿干站着。 廖充媛一下子不说话了,太后去五华山等到大皇子好了,自然就可以回来,可她这要是去了五华山,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阎十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国栋,都出现财神爷的幻觉了,偌大的沈氏集团,近千亿的资产,那可是他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不知三位表妹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我略懂些歧黄之术,不如我给三位妹妹探探脉?”闻言,明慧就挪到三位表姑娘的身上,问道。 他可不知道如果大坝没有发生险情,跟着他到处奔波的华弈会受到责难,她的仕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如果是别人,可以说她这一辈子都完了,再也别想当什么干部了。 难怪剧组经理没有打电话来骂她,时漓乖巧点点头,让她跑她也跑不了,肚子正不舒服呢。 季沐阳的大男人范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是对于萧锦娘来说特别受用,她笑声自言自语道:那你多余了,我已经好看的不要不要的了。 正当朱全忠要在李晔身上割开一道口子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进来,朱全忠不高兴的道。 夕月一脸懵,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个男人和路舒悦是一伙的,他却绑架了她呢?难道那个男人不是他? 这边寒亦听到“太子妃”几个字已经完全不淡定了,和之前夜风所说的未婚妻不是一个层面的鸿沟,别以为只是有个未婚妻,没想到妃子都立了。 古歌可以留意了下洞内的构造,先是把来历练的源力师们安排到最外面靠近洞口的位置,这样一来可以保护洞府内的普通百姓,二来是有备于及时出行历练。 古歌一伙四人跟着贺刚向着皇家学院内院而去,这皇家学院分为内外两院,外院又分东西南北四大分院。 药师大赛开幕当日,梁公公发起宫变,劫持了皇帝,一举歼灭了国师党派核心重臣,把国师党派在朝中的人一一连根拔起。 却说秦良玉与阿敏在空中你追我逐飞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湖面上。 虽然叶无尘赶跑了夏林等人,但众人却反而有意无意地远离着他。 灵佑把车赶进王府,喊了人过来扶冯先。等他下车后,幻珊不着痕迹的靠近,动手抽走了马车上的薄被。 戴上凤冠,青贵人的颜色顿时就明亮了许多,娇艳欲滴,容颜倾城,恍的人睁不开眼,双手缓缓一打开,颇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 “为了大楚国,即便是舍了那几百万,臣媳也心甘情愿。”这一番不要脸的宣言,不仅感动了自己,就连心思深沉的明惠帝都感动万分。 根据以前经验,尸体根本没有火化一说,所以他直接让人挖了个大坑,全部埋了。 “那是不是该互换联系方式?”他说完,不疾不徐地报出一串数字。 而对于他来说,异国他乡,笙歌浅浅的一声嘤咛就足以让他的思念发酵,醇香入味。 这位拓跋宗室的贵族和大部分的宗室一样, 是信佛的, 并不喜欢中原本土的道教。 笙歌终于忍不住了,此刻他每动分毫对她而言都是折磨,这男人,果真是霸道极了。 “家中派我前来处理一些事情,我身为长子当然义不容辞!”楚辰旭一点点透露自己的身份。 此时顾永良也走到顾青云身边,一起探头看了,接着这张白纸传递到其他人手里。 vana和李紫妍跟她玩了一会儿就走了,周舒窕逗了她一会儿也说有事,让枕溪暂时帮忙照顾。 这头巨爪始魔,嚣张得向机甲部队狂吼了一声,巨爪在空中飞舞,而后就盯上了下一台对光骑士,冲了过去。 到了Y市,机场方面的人来说,说门口聚集了大批粉丝,问怎么办? 除了李刚向天梯逼近,其他六人没有受到重点照顾已经轻松逼近天梯入口。那个留守的守卫金属球依然没有变身离开入口处,而还是用球上伸出的尖刺进行攻击,这样的攻击适合一对多,能够更好的防守。 19.你好呀,路明非 清雪镜站在门口,脸颊急剧褪去了血色,看着面前景象眸光颤动。 唉,难道是因为大陆的人比较呆,难道都没发现他的斗气品阶比他高么? 半夜时分,一轮明月钻出乌云,照亮了整个寂静的山岭,看了看头上的月光,服部太郎站在院子里审视着自己的一班人马。 庄巧郎痛苦不已,但看着陈衔玉,想了半天,也只想出来一个理由。 “夫妻间从来都不吵架,吵架从来都不提离婚的,我看世上很罕见吧我跟乐平,有时候还提离婚呢我的意思是,真正把离婚提上日程的,是什么时候”李津雅看着落遇,说。 问了好几声,顾七少都没有回答她,而是愣愣地看着前方。见周遭没人,幽婆婆也不敢耽误,连忙往锁剑台那边飞去。 一句话脱口而出,而后她想起什么来,又耷下脑袋去玩手指,装作若无其事。 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野心,他还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萧远山是从來不做的,所谓冒险那只是一种谦虚的说法,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成功压在冒险的精神上,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池田正松的试探。 对方的斗气等级不比他低,而且对战经验比他高,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可能斗不过他,再这样下去只会输掉决斗丧命在决斗台。 在一名日本自卫队武官的陪同下。高云明迅速的來到了酒店顶层的一个警卫森严的房间里。石原武部和犬养勇诚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萧远山也在这里。 “喂,木叶的忍者,从刚才就看你一直在司使大人旁边,嘀嘀咕咕干什么呢?”一道隐隐有不爽的男声穿过来,真田半次郎脸色不是很好地走过来。 上官飞长臂一揽,拉过乐冰后退数步,情况相当不对劲,不知是否被众杂乱无章的幻力攻击的原因,黑洞里面突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哪怕此时云淡风轻的表面下,一颗心有多么的焦急,她也能冷静的分析整个事端,做出最好的对策。 他半撑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昏暗巷子里倒在一地的人影,七零八落的死狗般呻吟,他没看错吧? 喻微言一行到得沙漠之后,却见铁豹佣兵团的人已经进入了沙漠之中。 三大神兽只剩魂魄,因此直接攻击元神。燃灯佛祖不禁吓了一跳,那可是上古时期的三大神兽,若是被他们撕扯,自己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她当然想象的到,她星炼回乔家,那个一直看不起她的亲爹是绝对不可能亲自出来接她的,而其他几个后妈,就更不用多说了,眼下派出个全府职位最大的管家,罢了罢了,也当给足面子了吧。 无极一身红袍如妖艳的罂粟,眸中悲伤时隐若现,却倔强的不肯表露半分。 缴获官军骑兵的六匹马都驮满了包袱,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了,有煤块和柴草的助燃,河边新村和白堡村的大火烧得越来越旺,朱达和周青云对着两个村子各磕了九个头。 午饭索性在家吃了,朱达的父母也只能跟着一起吃,这让朱达倒是很高兴,秦琴很喜欢吃鱼,但对朱家的杂粮干粮却很不满,扁着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史泽豪见自己被当猴耍了,也不生气,能博得美人一笑,戏弄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做什么,”畅体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商三观拉到了他的身后,凶神恶煞的看着杜衡。 那追来的是一个青年,这青年身材高大,头上戴冠,约摸二十一二岁,脸色青暗,五官倒生得清秀。从他的打扮看来,这是一个已晋级权贵队层的高级武士。 张无忌见此,双眼恶狠狠地瞪出,就要去阻拦习墨,但是死亡闪现和银发青年一周七天自然不能随他,只见死亡闪现西洋剑一指,一团黑雾就化作了一个恶魔骷髅直奔张无忌而去。 这盒胭脂可是昨日他才带两个美妾买回来的,可这胭脂中怎么会有毒呢? “那我老砖可糊涂了,你刚不还说,要加入六大派的?”中年男子头痛地挠挠头。 普通的姬妾,死了也就死亡,可死的这个魏姬,可是名正言顺的魏国嫡公主。因此一大早便有剑客来报。 那是一条条大罗真龙之殇,被一位浑身上下都是猩红煞气的强大生物磨灭了意志,硬生生的镇杀。 “商宗主,我自然是来找三观的”,杜衡一听商士禹的话便知道他准备装糊涂,开门见山道。 让凌晨没想到的是,能对【迷宫守备】造成一定行动障碍的闪电打在宝箱怪身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行动!要不是敏锐地察觉到宝箱怪的“血条”有所减少,凌晨甚至会以为这东西免疫【闪电术】。 20.看海 棱花见到曲南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流露出重逢的喜悦和苦涩,不过苦涩多过于喜悦。 还是说,桑心月现在非常害怕,但是表面上还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现在,看到了荣安,她的脑子一下子就蹦出父亲当年的气极败坏,所以自己从来就没忘记过他,他的话过了十年,竟然还能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关上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另一个大大咧咧地伸手关上了宫门,继续在外面守着。 “将军要是真的光明磊落,敢让我搜一搜这督军府吗?”她跟祁绯还有祁晟出去的时间不算久,人应该出不了督军府。 然而运动是要流汗的,有人就是宁可把力气留着害人,也不愿意洒在健身房或运动场上。 良辰转身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衣袂飘飘的儒雅男子,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她重又坐了回去,脑海里尽是同贡浦和情意交绵的场景,思绪万千,令她她一时头疼欲裂,柳眉也随之紧皱了起来。 听闻先帝与先皇后一直很恩爱,一代帝王,被自己心爱的皇后种了一片草原,这个打击恐怕谁也承受不了吧? 马丹,要不是看在乔将军的面上,谁理你这个老太婆?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简直就是老糊涂。 刚刚那一招苍龙破耗尽了她的内力,甚至震伤了她的经脉,导致她现在体虚呕血,让夜樱茗颇为内疚。 “跟我走。”盛世握住流年的手,力道大但是又在不至于会把她弄痛的程度,拖着她走出休息室。 “别碰我!!”季流年转身靠在门板上,脸色是有些惊恐的苍白,里面夹杂着厌恶跟恨意。 此刻,夜无妄依然是一脸的迷茫,他可没有夜无情那等修为,自然是看不透陌君漓脸上的伪装,索性陌君漓回来之后,倒是也卸下了伪装,可是这才是更加让夜无妄迷茫的。 虽然盛世说他太过谨慎,但是任何一个让凌佳佳想起的可能性。他都要把它抹杀掉。 所以,张郃只是受了点轻伤,他依然是起身再战,不过,张郃的苦日子来了。 但是随即手机又响起了三次,这一次,王东就不认为对方是打错电话了,于是转过身接听电话。 席间,依旧是一片和谐,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一眼看去,会让人觉得,这一大家子的关系真的非常的有爱,处处流露出温馨和真情。 慕容怡月的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很是不好,之前那一幕,他们也全部都有一些印象,当时,他们确实看到魔千殇的不作为,看到了陌君漓浑身浴血,没有一处完好。 伊克塔制度类似封建制又有很大不同? 伊克塔封土,该穆克塔只是征税权? 并没有所有权? 死后封土要还给埃米尔、哈里发等,但中央式微时? 实际上又会形成国中之国的分裂势力。 张萧心里嘿嘿的笑着,但却假装没听到,将手机离在自己远远的,声嘶力竭喊道。 窦神宝等都有些吃惊,包括翻译的刘泎,飞隼团枪手,也都不知道,主人唱的这是哪一出。 牛二典型就是那种不会看势头的人,说着就冲了过来,一拳打向王明明。 领主已经下达了命令,几个也就不再多说,毕竟他们都是镇长,领地内的道路情况非常清楚,只是现实的情况却财政紧张,领主大人愿意掏钱他们自然举双手赞成。 剩下没有参战的人,现在有些庆幸没有出头挑衅,也有些后悔听信王龙生的鬼话,跟着王龙生一起来趟这趟浑水。 没过几日两院的人见了面又如同亲兄弟似的,勾肩搭背,但是最近有一个消息在幻天城尤其是幻天学院里传的很火。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纷纷靠上前来,仔细盯着他手中的木盒。 那名火力强者死了,也不知他是什么人,就连父亲这样的人物对这位火力强者也是毕恭毕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城市居民的在不断增加,雅克塞拉城的高层领导都意识到一个问题,所有的部门除了收编的异兽的东北州军团还都是光杆司令。 看着刘老师叹息的样子,夏晚风倒是颇为豪爽,她老哥们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李枫突然发现前面有两个座位空着,居然没人坐,随即他便看到两张椅子上各放着一根香蕉。 不关注的时候还好,一旦关注起来,是真的感觉他的心跳沉稳游离,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击在自己的手心,不仅仅是手心,似乎是连着自己的心头在此刻都有些嗡嗡作响。 凌助早就想离开了,他不是要在哪一处地方建立自己的势力,而是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大叔。 萧弦,你就这么狠心吗?就因为我要让鹿鸣死,所以你就要让我死? 在楚然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柳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有一丝慵懒的味道,显得更加悦耳了。 冷郡亭一身黑衣,双手撑着墙壁,低头看着白珂,嘴角挂着痞痞的笑意,似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嘴边以冒出青色的胡茬儿,让俊美的他多了几分男人味儿,白珂抬眸淡漠的看着他,水润的双眸中透着些许疑问。 21.潘多拉 虽然说是要去看海,可等两个人翻开地图,才悲剧地发现芝加哥离最近的墨西哥湾海岸线足足有快一千五百公里,他们要是开车去非得花十来个小时才行。 面对这距离路小弟率先打起退堂鼓: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路途忒远了这也!” 姜大姐却说一不二: “不成!都说好了要去看海,你也答应了,怎能如 苏欣特意精心为苏梓挑了一个极好的位置,这位置前面摆放的都是鱼、肉之类的,而其他位置均没有正对鱼肉的优待。 这一个剑招,蓄势越久,威力越强!一旦蓄势达到了一分钟以上,则威力叠加,凶不可当。 绝望中,他的师叔们身披带水的被褥,挤进了高温火海,在一片狼藉中,寻找一个孩子的身影。 鲜血从空中洒下,就像瀑布一样,比这瓢泼大雨下得还要大,还要多。 霍依窈紧咬红唇,有些气闷,却是恍然忘记了自己唇瓣早已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师杰冲着苍海翻了一个白眼:“能睡好才是怪事呢,你不知道我昨晚吃了什么苦”。 “林凡,你应该知道老夫的脾性,在此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月华一脸悠然地说道。而林凡,自然便是方才质问月华之人。 今天是星期天,苏欣只要给赵云逸补一上午的课,就可以好好的去浪一下午了,毕竟自己昨天又拿到了一张银行卡,晚上还可以带父母出去搓一顿。 然而,沈天度并没有放弃,紧追而上,周围的气流仿佛都被卷入其中。 虽然人类很美味,但体长十米的王锦蛇王妃也是前所未见的稀罕之物。 看着眼前那巨大的黑洞一般的存在,林毅心中却是极为惊骇,此时眼前所见哪里是什么门呀,明明就是绞肉机的存在嘛。 花无缺凌空一刺,围绕在他周围的剑气纷纷射向关海铜。关海铜只得用上自己修炼的本体大法抵挡。尽管如此还是被震退了一步。 顾清源颓然地坐在石凳上,他微微抬起脸看我和沈毅,眼中失望的神色愈加浓厚了------他像是一直斗败的公鸡,羽毛散了一地,非常可怜。 以他现在的战斗力,这机甲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玩具罢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lng费一架如此造价昂贵的机甲。还不如给赵国斌他们使用,提高他们的作战能力。 “廖先生,你如果再讲述这种有诱导性质的言论,我们不排斥拒绝协助的可能。”陶慧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只好出来说了句不软不硬的话。 左良玉率部一直奔逃了大半夜,才下令停下脚步,连夜派人朝左右散开,收拢脱离战场的残兵,想要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 “说是皇兄未婚妻,你这么抱着又是闹怎样。”来人说话很是不客气,直直的字眼直接洒向玉无瑕的痛处。 “哎哟!”夏至疼得捂住自己的额头,一个劲儿的抽着冷气喊疼着。 林毅心中一惊,能够达到地魂一级的人物,恐怕也只有那双重门的门主方才能做到吧!果然,那黑影的身形一定,林毅便是听着旁边双重门的弟子惊声叫了一声:“门主!”个个显得极为兴奋。 空间太过狭窄,倪烟南身影一闪,似风一般飘进了那道缝隙中,空间瞬间多出一些,艾斯佑急忙爬了进去。 可以说,在所有的公主里,包括前朝和今朝,没有哪一个公主能够和平阳公主一样受宠。 22.吃了他 “老唐你怎么会在这儿?”路明非率先打破了尴尬气氛。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裹着披风的中年男人不爽地冲路明非挑眉,“难道这儿是你家?你还能不让我在这儿了……” 说到这儿男人反应过来: “大头熊你是这儿的学生?混得可以啊你……” 他的视线从姜枝身上扫过,又落在姜枝手里那串布加迪 而紫蕊进入城之后也被城内那许多道强大的气息所惊,短短的两年多时间内,龙之大陆竟然会出现如此之多的神级高手? 肖锦把车套从马背上卸下来后也翻上了马车方伯则坐在了陈逸之的身后。 陈浩歌在想,要是自己被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哭,但是他知道,那一定会很疼。 “真是可笑至极难道我们还会卑屈在你之下吗”楚楠轩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 宴会继续进行,大家畅饮开怀,酒足饭饱后,雷天便要起身告辞了,原本就是为买水龙族长的面子,雷天才留下吃这顿便饭的,原本今晚自己将会陷入某种不利的局面,但想不到会以这种情势收场。 青颜说完化作一团青色雾气从李龙飞怀里冲出来直达餐厅门外,追上那位黑衣服务生好一阵猛抽,把那服务生打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 李龙飞瞪着眼睛怔了一下,努力回想之前都做过些什么,怎奈记忆总停滞在水母飞船上的晕厥,之后发生的事情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那时候一番求医的说辞何稳之所以会相信,乃是因为这城中真的有一位极其有名的医生,而这医生也恰好是不久之前才来的。 “那是一定,仙界的帝君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他敢来我妖界,老子把他们的骨头拆了!”牛二对着冯六子挤了挤眼睛后,拍着胸脯的保证道。 “我擦!”欧阳鹏程挥手一记雷网术向后飞去蜘蛛王獠牙一咬紫色的雷网竟然被撕碎。 更何况,墨南霆可是提前就准备好了喜糖,现在工作人员正在帮忙分发给他们呢。 他轻背手,寒风冽过颈边的狐裘毛领,渐泛起层层毛波,他仰着头瞧那红梅落下,又颔首低眉若有所思。 这一时刻,我也是犹豫了起来,难怪那阴司正神和孙郑二人没有在桃源山庄蹲点等我,原来他们的底气是来自崔九诏的阵法,他们这是料定我即便来到此处,也注定不会有所收获的。 千奈突然静下心来,仔细的听着伊恩说着,原来没发现,伊恩居然对自己有过敌意呢,真的是一个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呢。 安晓晓说的那个叫咬牙切齿,一双灵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顾美人怀中那她的死敌,仿佛这样他们就能挂掉不用她吃。 偶然间抓住时机,夜幽毫不犹豫发出了一颗元气弹,元气弹直直击中钟瑶的胸膛,将其推出数丈远后方才爆开。 如果她继续再这样子调皮下去的话,他不能保证在回到刚才那个房间之前,能不能忍得住体内的火不把她直接在走廊上就地正法了。 先是凉丝丝的触感,接着就是热烘烘的体温暖上来,曲鹿感觉很舒服,不由自主地就往他怀里靠了靠。 因为自己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没有在那里等,反而是直接回学校来了。 走出卧室,刚来到洗漱间,我便是瞧见,林悦溪正在一旁的角落里刷着牙,她见我走了进来,又是不爽的白了我一眼。 23.擦血 “中央主机控制室”,这是矗立在三人面前那扇沉重金属门上的标牌。 老唐小心翼翼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那张黑卡,就要刷卡进去。 “等等。”这时他背后寂静里传来姜枝的声音。 老唐被吓了一跳,转头时肉眼可见的气急败坏,“干嘛干嘛干嘛!又有什么事?” 姜枝朝他手里的黑卡努努嘴,“这也是……雇 凯尔带回来的情报中提到,耶兰提尔大坟墓此时已经由恩菲利亚使用魔法道具召唤出了数量庞大的不死者,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这就让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耶兰提尔高层们倍感压力。 从谢灵蕴的视角看,他的人生充满了怀才不遇的悲剧,名家学派内部倾轧他,纵横家学派对他也只有利用,让他在朝廷冲锋陷阵,然后还趁机火中取栗,而他又不得不在两派之间左右横跳,苦不堪言。 她关掉视频,看着下面的评论,大多都是在夸奖顾南灵的演技的。 至于受邀的宾客们,由于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在观看婚礼的同时端着香槟,聊着天,跟其他贵族闲聊,顺便交换点政治情报。 在原历史中,这赛季埃利斯因伤只打了64场比赛,但这也是他的巅峰赛季。 陆垚看了看迪迦,心里想着,战斗力方面,有迪迦和帝皇铠甲在,就算是明界的大世界观,也不用担心任何势力的入侵了。 全力一击抽下去,势大力沉,空间都凹陷了一大块,当场将他从半空中狠狠抽落。 由于是技能,所以并不需要消耗魔法值,然而每天都用使用次数的限制。 江璘过来几次,都碰到顾南灵在睡觉,后来江璘酒学聪明了,只要看见林静出去打水,就知道这时候顾南灵是醒着的,选在这个时候过来,刚刚好。 王萧依然在一路狂奔,直接从河面上离去,双腿如风,溅起一片波浪,窜入一条树林,向着远处奔去。 如果是在游戏上,她可以是一个游戏上合适的老婆,可是现实,很明显,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现实中他和林莉莉在一起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就是说,她们的力气是人类的三倍多。这还不算,她们还有几寸长锋利的指刀,灵活的速度和高智慧,还有培养出只有高级丧尸才有的威压。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把贝拉活活烧死?”泰勒放开七里,紧张地拽起戈登的领子问。 周铭建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杨希若脸色有些怀念的伤感的表情,顿时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微微的刺痛,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是吗? 想着这些,陶花倒也是斗志满满,一中午的时间,就把那些习题又都整理好了。 他前面半跪之人正是赵植,他衣饰污浊,发髻散乱,一只胳膊鲜血直流,却只是皱眉不说话。 他带了两个随从,俱都一身黑衣,全身笼在黑衣里面,罩住头脸,看不清脸貌,只有那种冰冷强大的气势让边上的四大家主在惊憾之余多了几分戒备,本来因为夜寒忻赢弱的身子而造成的骄傲也因此荡然无存。 简薇听他们讲了这么多,也没有重点,反而扯出了李仁孝那一档子事。她自是聪明的人,两下便明白了之前李仁孝遇刺和他们的关系。 “你没事吧?”雷少晨带着她滚到园区的一处花圃,紧张地问道。 24.龙潜于渊 混血种和纯血龙类的“口感”截然不同。 姜枝以前在网上听那群捣鼓耳机音响的富佬有所谓“火电暖水电冷”的段子,说不同的电源对音质有不同的影响…… 当时她觉得哪有那么玄乎! 结果现在上嘴龙血以后,她竟也化身为穷讲究的老吃家。 混血种的血口感大同小异,几乎都是朴实的甜腥味儿,只有楚师 “行,我回头同人谈谈看。”孟约英语还能说几句,法语可真不成,这得回头找个专人来做翻译才能谈。 银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银色飞翼的车停在了门口,穿着军装身材挺拔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闭上眼睛似乎睡着的少年睫毛微微颤动,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暧昧的声音,令他睫毛上染上点点泪珠,晶莹剔透。 然后,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破天荒的整理了一下发型,背上包包就准备出去了。 “雌性?你觉得我现在需要吗?”凯瑞斯有些傲娇的挑眉,他可是骄傲的孔雀,可不是普通的雌性就能瞧上的。 听到这些话,诺亚有些奇怪了,这个雌性难道真不知道他是从山谷来的吗?还是故意装的。 他掌握着兵权,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威名,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了他。皇上年事已高,猜疑心中。朝堂上的几帮势力很有倾轧之势,他更相信、更倚仗的自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不过,若是莫娜在的话应该可以治好列斯夫的腿,毕竟当初托瑞克的胳膊残废那么久都被她治好了。”巫医再次道。 顾成蹊轻轻一笑,她回答的话,其实回答的有点模糊,这孩子完全没有发现。她知道,初枫初洛朱雀知道都很正常。那么,玄武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恶狠狠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安幼儿的眼神有一瞬间茫然,可是当她对上老人阴霾的眼眸时,心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也尝试过问这些老妪,但是很明显这些老妪都是与世隔绝的,连夏朝已经不存在了都不知道。 源气高度凝练之下,顺着归源法的运行路线,蛮横的冲刷着韩林的经脉窍穴。 添子这是答应了!孟志诚满心欢喜地跑了出去,跑动带起一阵风,撩得门框正上的一张符呼啦晃动。 “其实这很简单嘛,这就被我轻松解决了,你们这帮不长脑子的家伙”。 我离开洗手间坐在走廊上,冷静的想了一阵之后才鼓起勇气给墨元涟打了电话。 杨铭将那个礼物盒递给了怡玥,怡玥拆开礼物盒之后,惊讶的看着杨铭。 做按摩?他那里会给别人做按摩,这揉面切肉他是好手,给人按摩? 杨怡冷哼了一声,看着这两个花心男人,心里面已经将他们鄙视了不知道多少遍。 “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好,就先休息休息吧,先拍别的戏份,放松一下。”导演对着江暖安抚着。 莫凡的目的在这一刻总算是有人替他完成这一刻,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了李军他们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慢慢的走着,在这寂静的路上,显得那么和谐,那么美好。 三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靠近石头房屋的大门,看到那被光线明亮了一半,又留下一半阴影的房子,他们满怀各种复杂的情绪继续向里面走去。 等了半刻钟时间,殷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没办法只得继续下去。 25.奖励 庞然大物悬浮在深水之中,暗金色的竖瞳宛若两点鬼火无声燃烧。 姜枝下意识就要倒吸一口凉气。 沟槽的昂热!干嘛在图书馆底下的管道里豢养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怕有人不小心掉进管道变成这玩意儿的小点心?或者这一个没防备疏忽了让这玩意儿跑出去,在卡塞尔学院上演一部怪兽入侵的大片? 哦,卡塞尔的 阿姐光风霁月又怎会像他这种邪物,轻而易举地明白同类的心思? 沈伦对此极为重视,他如今已是太乙仙巅峰,向上的路太难,要进一步提升实力,唯有横向发展,有一件神兵,能将他的战力,再往上提升不少。 “和你没关系!还给我!”坂井泉水伸手想要夺回照片,但年轻人却抬高了自己的手让她没有抢到照片。 一家看上去颇为不错的餐厅内,整个剧组的人将这家餐厅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兴致高昂的享受着美食和各色的酒水,气氛十分的热烈。 傅蕴安做了一个手术之后,就没再帮人治疗,接下来一直在指点郑维新和孙奕尧,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离开了。 政府要求使用标点之后,上海这边是最先响应的,而这还跟穆琼有关。 唯独感情,是假的,可偏偏她开始就上演一出苦情戏,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可要是让不同种族,不同来源的相互搭配,运转起来反而可能相互妨碍。 果然,桥本奈奈未就只是桥本奈奈未,她从未模仿过任何人,也从未像过任何人,她就是她自己。也只有这样的她才能够让自己即便穿越了时间,重活一世也依旧喜欢着。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亲身感受过慎独的强悍的苏定方,而他的感触自然也是最深的。 陌生男人躺下后,陈姒雨一个箭步朝解基尔方向奔去,先是一脚踢出,还未回过神的解基尔顿时蹲下了身,同时双手捂住下体,惨叫连连。紧接着,陈姒雨又以同样对付陌生男人的方式解决了解基尔。 考绍伊也是心里苦,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搞出事来,但没办法,自己确实是看到属于点球判罚,作为一个专业的裁判,如果视而不见,一旦在复查的时候被发现自己漏判,这饭碗不但要砸,还可以受到更重的处罚。 自主君上皆博爱,哪堪娇颜渐凋零,想自己如花之龄去而不返,哪里还有心力与后宫媚颜相争。 “嬷嬷,本宫突感不适,还是回轩去吧。”有孕之人,若遇血腥均需避忌,青霜在毫无防备之下,看见满盆血水,一阵惊吓,虽然心中担心锡王安危,但为了顾及腹中子嗣,却不敢冒然入内。 而且随着新战术成为球队的主打战术,作为战术的绝对核心和场上的战术领导,不是队长胜似队长的掌喆天在球队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这些都是用实力和胜利打出来的,大部分队友都对这个不到20岁的中国队友十分信服。 阿青破窗而出的身影,是一道青色的流光。从此她海阔天空,哪怕山河永寂,总有长风为伴。 天空体育演播室,蒂埃里·亨利一脸紧张的看到阿里的补射被扑后,再也忍不住的一跃而起,挥动双拳。 我跟到窗户口一看,还真是陶雄,一身长披风,威风凛凛,身边跟着十来个墨镜男,个个高个壮汉,一看就是练家子。 26.年轻人和老家伙 离开豢养着各路稀奇古怪海洋生物的区域,接下来一路都很顺利,跟着路牌的指示三人来到一间巨大的综合实验室。 实验室入口的淋浴间,一堆男人正赤条条又一丝不苟地进行消毒工序,老唐看着他们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几圈,说: “我跟大头熊可以混进去试试,这么多人再多上我们两个不一定能有人发现!” 他 “天下太平,一见生财!冥界黑白无常来也!”白无常惨白的鬼影一闪即逝,口中阴森森地说道。 七魔阵已毁,魔魂魔柯砂迦遭到反噬,吐出一口鲜血,没想到这个叶凉半路杀出来,坏自已好事。 黑侍奴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回头看着喝醉的纱纱,直接走过去抱起来,走进内殿。 但是林涛却一直在摇晃、喊着列车长完全没有注意到,直到碧眼青蟾呱呱的叫了两声,林涛才现,转身过来一看,碧眼青蟾正追着一直蜻蜓呱呱的叫着。 就在杨王有些不服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在箭地森林的另一侧上传来。 现在出去找姜篱,真要找到姜篱,她肯定要为实现他的心愿而行动,哪还有功夫再回来。就是找不到姜篱,她更要四下去打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找到半缕龙灵犀的希望。当然也不可能再回来。 东溪路上,鲁邦三世一边哼着歌,一边踩着自行车,向前行驶着。 素素早已经纵身而起,如同仙子凌波一般,衣袂飘飘地上了墙头。 “怎么还没睡?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了这会儿没觉了?”梅宜轩爱怜的走上前,把他搂在怀里,问道。 青藏高原得益于它独特的高原地理环境,渐渐有向昔日彭蠡泽转化的趋势。 领型立体感更强,翻领的效果看起来自然并有一个拱形弯度,稳重而经典。精致而优雅。 十字军的高层经过了仔细的侦测和计算,估计整座斯坦索姆城的亡灵数量在四千左右,而且并没有太多高阶的死灵法师之类……所以在灰烬使者的帮助下,这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个数字。 毕竟刘苏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如果还敢仿造,刘苏安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衣服被划开几道口子,莫凡颇为狼狈的连续闪避,以他现在的惊人敏捷,躲避这些黑甲武士的攻击都极其为难。 “断肢不残,飞天潜海”已经无法完全描绘26级长生者的伟力。 随着兽海的召唤,两只巨大的灵天境魔兽,直接挡在了兽海的面前。 只能从已经安装了受感染的in10系统的硬盘启动,除非放弃这块硬盘。 而且貌似这个母亲,来头还有一点大,竟然是四神国之一的皇姑。 紫天神帝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沉迷,她想强行恢复自己的意识,可是根本做不到。 这原本就是台辅们商定好的步骤,先巩固住中枢的事权,然后再次第向外扩散,覆及整个江东,继而再反制江北。 沈哲子被老爹安排一个参赞军务的名义带入营中,一入中军帐中,沈充便召集幕僚议事。沈哲子坐在角落里,便看到老爹的一干心腹鱼贯而入。 一条条天帝龙气嘶吟着从他体内杀出,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撞上永恒如一。 另一边的厉青暗自心惊,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 萧狂看着血灵离去,再次看向空中的映像,发现被偷袭重伤的天域飞鹰已经逐渐支持不住,马上就会死在水晶冰玉蛇和火焰雄狮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