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穿古代,我是极品活寡妇》 第1章:(求追读)便宜儿子抢亲 “娘!” “娘!” “快开门啊娘!” “出大事了娘!” …… 一声声带着颤音的呼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得姜月明一阵头疼。 “混蛋玩意儿!” 屋内,躺在床上挺尸的姜月明毫不遮掩的骂了一声,忍着浑身酸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随意套了件破衣裳,也没系衣带,就那么敞着怀,露出里面补丁套补丁的里衣,蓬头垢面,脚上趿拉着一双漏着脚趾的鞋子。 双腿打着颤儿,步履蹒跚的来到门后,哐当一声拉开房门,惊得门外廊下的小子姑娘们脸色一僵,瑟缩着身子抖了抖。 完蛋! 把娘惹生气了。 自打娘的病见轻后,这脾气越发厉害起来,稍有不顺便是敲敲打打,破口大骂都是轻的,惹急了人,腕口粗的竹竿,双手一折便折断! “喊个什么!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姜月明耷拉着脸,一脸晦气,连同自己一起骂了起来。 门外廊下站着一个小子两个姑娘,小子约摸十六七岁,生得人高马大,是姜月明这具身体的二儿子张二河。 两个姑娘的岁数小点,一个十三四岁,一个十一二岁,是姜月明这具身体的三闺女张青芽、四闺女张兰芽。 估摸是不缺吃的缘由,俩姑娘模样生得富态,穿着半旧的夹衣,比身旁一身破烂衣裳的张二河要体面的多。 面对姜月明的火气,三人瞬间低头立定,不敢再叫嚷,怂的像三只鹌鹑。 姜月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的眼疼,别看兄妹三个在她面前这般老实,实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子是个打架能手,姑娘是个骂架老手,在村里横行霸道,揍遍全村,也骂遍全村,名声早早便烂到了家。 “说话!”姜月明语气不耐,眉头紧皱,“大早上的喊个什么?!” 兄妹三人低头暗中相视一眼,最终,在姐妹俩的眼神“威逼”下,张二河硬着头皮开口。 “娘……我、我大哥去罗家了。” “他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姜月明浑身难受,随口回了一句,火气十足。 张青芽见她娘没反应过来,一脸急色的抬头:“娘!您可听清了?大哥去了罗家!” “罗家咋……”姜月明停了下来,瞳孔微缩,终于回过味来。 “你大哥去罗家了?!” “是,将将去的,拦都拦不住。” “小王八羔子!!!” 姜月明怒骂一声,眼前一黑,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兄妹三人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张青芽咽了咽口水,一脸怯懦:“今儿是老屋那边去罗家接亲的日子,大哥说…说他要抢在老屋前头把人接回来,让罗家的闺女做我大嫂……” 艹! 瘪犊子玩意儿!!! 怒火在心中翻腾,姜月明不断在心里骂街,面上却没说话,脸色阴的能滴水。 “娘……” 张青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要托人去寻大哥吗?” “寻什么寻!”姜月明瞪了她一眼,“这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让那王八羔子自生自灭去!有本事抢亲,那便要担得起后果!” 张青芽不说话了。 这确实不是好事,大哥抢的可是三叔家四堂兄的亲事! “滚滚滚!” 姜月明按耐不住火气撵他们走:“家里放着一堆的活计无人做,有这闲工夫操那王八羔子的心,倒不如去将那些活计做了!” 兄妹三人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他们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再见他们。 三人大气不敢出,脚步轻轻的退到院子里,随后才猛松一口气。 “……娘早食还没吃。”躲在张青芽身后的张兰芽,想起灶房里还留有饭菜,小声提醒了一句。 张青芽顿了顿:“放炉子上煨着,你去看着,别让野猫叼了去。” 转身推了妹妹一下,让她去灶房。 “唉。”张兰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乖巧的应了一声。 使唤走张兰芽,张青芽让张二河去后院劈柴:“娘让咱们将家里的活计做了,二哥,你去劈柴,我去剁草喂鸡。” 劈柴这活计张二河时常干,他倒是没意见,只是,家里积攒的换洗衣裳都没洗呢。 “屋里的衣裳谁洗?” “今儿别洗了。”张青芽往西边瞥了一眼,“过会子老宅那边该去接亲了,等人到了罗家,大哥做的事就瞒不住了。 事情一闹出来,那边指定会打上门来,咱们可不能出去,得守在家里。若是那边真打过来,咱们得给娘撑腰!” 家里没有井,洗衣裳要去村尾的河塘洗,那边离家有点远,若是家里有个什么响动,在那边是听不到的。 说起西边的老宅,张二河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附在张青芽耳边说了一句。 “要不,我去把爹寻回来?” 张青芽扭头瞪他:“寻他做什么!他这会子不知在哪个村子里睡寡妇呢!你去寻他?仔细他拎棍子揍你!全当他死了!不许去寻他!” 丢下这话,人便冷着脸去了后院。 后院柴房内放着先前割回来的草,要拿柴刀将其剁碎,掺和在麦麸里一起喂给鸡吃。 被训斥了两句,张二河也不敢再说寻他们爹的话,挠了挠头,跟在张青芽身后一道去了后院。 屋里的姜月明继续在床上躺尸,薄薄的土坯墙不隔音,屋外兄妹三人的话一句不落的全都飘进了屋里。 听着这些话,姜月明面无表情,只在心里再次怒骂贼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孽?竟让自己穿到一个古代农妇身上。 姜月明原是二十一世纪早九晚九,没有休息日一星期上七天班的低廉牛马。 在她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身上突然多了一个空间,空间内有田有房,有山有水,还赠送了一个无限大的静止仓库。 一向沉迷末世文的姜月明,头脑发热的认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警示,人类社会快要走向终结,末世即将到来。 为了能在末世中生存,姜月明辞去工作,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卖了。 不久,她带着护照飞往全世界,利用空间做起了偷盗生意,把全世界偷了个遍,为自己积攒出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物资。 第2章:穿成了极品活寡妇 囤完物资,姜月明便飞回了国内,租了一套公寓暂住,一边静等末世到来,一边将卡里的存款全部刷干净。 她在公寓内住了半年,世间依旧美好如故,不见一丝末日迹象。 姜月明没动摇,继续在公寓内咸鱼躺平,在各个平台刷新闻,妄想能找到一些末世迹象。 等第二个半年过去,末世还是没来,一切还是盛世太平,欣欣向荣。 姜月明这时候动摇了,但她死鸭子嘴硬,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咬牙又又坚持了第三个半年。 前后算下来,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末世始终没来。 但空间却又是确实存在的。 看着空间内满满当当的各类物资,姜月明无奈认命,随后宣布破产,开始摆地摊回笼资金。 就在她摆地摊的第三天,回家的路上被人抢了手机。 姜月明下意识就去追,跟着小偷七拐八拐的跑进一条暂停通行的道路上,随后她与小偷一前一后掉进了一个坑里。 小偷比较走运,掉进坑里没什么事,很快就爬了出去。 姜月明就倒霉了,头磕到了坑底的水泥块上,一命呜呼。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魂穿古代,成了一位拉扯着四个儿女独自过活的活寡妇。 什么是活寡妇? 活寡妇本是指有夫君的妇人,可平日里男人却又不着家,徒留妇人独自一人拉扯着孩子过活。 原主便是这般,夫君尚在,可偏偏就是不着家。 原主姓姜,名月娘,因有鞑子血统,生的是明艳高挑,英姿飒爽,且还是天生神力,以一抵十全然不在话下。 可也是因血统的问题,姜月娘在亲事上犯了难,但凡是能咬牙娶上一房媳妇的,便是娶那缺胳膊断腿的都不愿娶姜月娘。 姜家也是没法子了,在姜月娘十五岁那年,一分聘礼没收,白送给了大青村的张家做媳妇。 张家有四个儿子,老二、老三、老四十五六岁便早早成了亲,唯有老大张大狗因右腿有疾,拖到了二十有五都没能寻得一个媳妇。 得知姜家的姜月娘不要聘礼后,张家二老心动了,忍着膈应将人接了过来。 接过来的姜月娘没摆席面,也没告知亲朋好友,就连族里同族的亲戚们也都没宴请,只借了两根红蜡烛点燃,在族长的见证下,俩人拜堂成了夫妻。 夫妻俩成婚后,被单独分了出去,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确实甜蜜了一阵。 姜月娘模样出挑,男人都是爱俏的,张大狗也不例外,夫妻二人欢欢喜喜的过了几年。 可随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张大狗的无能懦弱也显现出来。 因右腿有疾,外头那些挣钱的力气活他做不了,只能在家伺候田地,可谁料他竟是个笨的,田里的活计也料理不好。 田里的活计做不好,屋里头的事他也不管,里里外外没一样能拿的出手的。 姜月娘却不一样,她身子骨极为健壮,力气又大,田里家里一把抓,料理的妥妥当当,又喂养了几只鸡和几只羊。 这般贤惠能干,面对不成器的张大狗时,姜月娘一句怨言都没有,反倒还时常宽慰张大狗,说她自己力气大,便是张大狗不去做事,她也能养得起一家子。 这话原是好意,没有贬低瞧不起的意思,可落在又废又懒的张大狗心里,这是瞧不上他的意思。 在张大狗的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妻子应当柔顺明理,事事以他为先才是。可姜月娘却是极有主见,行事做人比男人都要强。 这点让张大狗接受不了,夫妻俩之间的矛盾渐渐多了起来,吵架都是轻的,张大狗更是时常想对姜月娘动手。 这个姜月娘倒不怕,他个子没有姜月娘高,力气也没有姜月娘大,在姜月娘跟前儿,张大狗就跟那小鸡崽子似的,浪都翻不起来。 且姜月娘也不惯着他,但凡张大狗想动手,姜月娘便先按着人揍一顿,下手极重,一点儿也不手软,隔三岔五张大狗便要顶着一张青肿紫胀的脸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天生神力可不是吹的,别说是一个张大狗,便是再来九个姜月娘也不怕。 就这样,在不断地打骂中,一年不到,夫妻俩本就不多的情分便耗了个干净。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张大狗开始不着家,频繁在外头睡寡妇。 今儿睡了邻村的许寡妇,明儿睡了后村的王寡妇,后儿又跑去前村的李寡妇家睡了一晚上。 除了大青村的寡妇他不敢睡,外村的那些个寡妇都快被他睡遍了。 他也不白睡,给那些寡妇们挑水送柴,顺便再弄些吃食送过去,很快便哄的那些寡妇们喜笑颜开。 寡妇的日子难过,张大狗再废也是个男的,力气虽比不上姜月娘,可比起一般的妇人来说,他还是极为有用的。 且张大狗的模样算的上俊俏,右腿只要脚步放慢,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一个模样出挑,挑水送柴,还时不时送些吃食过来的男人主动上门求欢,很少有寡妇会拒绝。 姜月娘知道这事后,没哭没闹,也没说和离的事,只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嫁过来的这些年,姜月娘靠着一把子力气在村里站稳了脚跟。 如今她有房有地,有儿有女,家里不愁吃喝,省吃俭用一番,一年到头也能存下一些银钱,再没有人骂她是没男人要的女鞑子。 若是和离了,房子和地都是张家的,她别想带走一样。 还有她那四个儿女,都没长成呢,她自己到哪都能过活,可年幼的儿女若是无人庇佑,在这样的人家里,定是活不了的。 姜月娘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要房子田地儿女都在她手里攥着,那就行了。 至于男人?随便他去,不闹她面前就行。 姜月娘不哭不闹,张大狗的爹娘也选择了装聋作哑,全当不知道这事。 无人管,张大狗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只逢年过节去爹娘那边坐坐,随后再回来住一晚问姜月娘要银子要粮食。 姜月娘不给他,反倒开始问张大狗要银子。 张大狗没银子,便是有也不可能给姜月娘,为此,姜月娘又摁着他揍了一顿。 第3章:一地烂摊子 张大狗的这一做法,彻底惹怒了姜月娘,男人可以不回家,但不能动她的银子。 自那以后,姜月娘闲暇无事时便四处去寻张大狗,不为别的,就问他要银子,若是不给,姜月娘便去那些寡妇家里要。 还别说,这一法子还真让姜月娘要回来一些钱财和粮食。 尝到甜头的姜月娘,在这条“发家致富”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她不但不生气张大狗偷人睡寡妇,反倒还鼓励张大狗睡寡妇,睡一个她便登门要钱财要粮食。 没有钱财和粮食也无妨,锅碗瓢盆她也不嫌弃,再不济柴火也行,总之她既登了门,便绝无可能空手回去 姜月娘这般堪称离奇的做法,全然是把张大狗当成了象姑馆里的男妓相公,成功让方圆百里的寡妇们将张大狗拒之门外。 张大狗气急败坏,回来跟姜月娘闹了一场,威胁姜月娘再这般乱来,他便要休了她,还扬言要把儿子闺女带走,不让姜月娘见他们。 这话踩到了姜月娘的底线,她先是将人打了个半死,随后拖着张大狗闹到族长面前,让族里给个评断。 若是张大狗真敢这般做,她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杀了张大狗。 族长等人都被吓住了,知道姜月娘天生神力,也知道姜月娘幼时曾在鞑子那边生活过几年,骨子里的习性与他们不同,她要说杀人,那是真起了杀心。 族长怕连累族里其他人家,便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姜月娘一颗定心丸。 说休妻要经过族里同意,姜月娘给张大狗生了两儿两女,族里不会同意他休妻的,让姜月娘只管放心。 至于张家分给张大狗的屋子田地,那都是姜月娘的,日后传给儿子,不用理会张大狗。 得了这话,姜月娘才算是满意,又将张大狗拖回家定下一条“规矩”。 她不管张大狗在外头如何睡寡妇,逢年过节的时候,要按时送钱或是送粮食回来。 若是张大狗能做到,她便不再去那些寡妇家里闹,可若是做不到,那她便继续登门闹。 左右她是人人背地里叫骂的女鞑子,不知礼数,没有羞耻,面子名声的也是样样都不在乎。 一句话,她能豁得出去! 张大狗也是怕了,只能忍着恨意答应下来。 自那以后,张大狗再也没回家住过,只逢年过节的时候,站在门口喊儿子出来,随意给些口粮糊弄过去。 姜月娘也不嫌少,给多少她要多少。 这般下来,夫妻俩倒是难得安生下来,互不干涉,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不算难过,家里家外都是姜月娘说了算,如今儿子闺女都长成了,也到了说媳妇找婆家的岁数。 眼瞅着就要做婆婆了,不曾想大儿子张大河竟是被张家二老哄骗着做了一件缺德的事。 张家二老四个儿子中,只有张大狗一房被分了出去,余下三个儿子都跟在二老身边过活。 老三家的儿子张栓柱容貌不好,今年都二十了,一直没能说上媳妇。 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前些日子张家二老来寻姜月娘,提出让张大河代替张拴柱去说亲,为张拴柱哄骗一门亲事回来。 这事可是缺大德,姜月娘不同意,与张家二老闹的很不愉快。 原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谁料二老不死心,背着姜月娘偷摸哄骗张大河。 也不知怎么了,一向精明不吃亏的张大河竟是同意了这事。 等姜月娘知道后,张大河早已顶着张拴柱的名号定下了一门亲事。 姜月娘气了个半死,在床上病歪歪的躺了好几日。 三日前,姜月娘舍不得银钱抓药,仗着自己粗懂一些药草,强撑着病体进山采药。 病了几日的姜月娘头晕眼花,采药时,误将地上踩烂的马钱子的种子掺和在药草里带了回来。 回家后粗略清洗一番,压根也没细看,就这般,治病的药草掺和着马钱子的种子一起煎煮起来。 马钱子的种子毒性极大,姜月娘连吃了三碗药,到了半夜人就不好了。 她撑着一口气借着油灯扒拉着药渣,找到了马钱子的种子,这才明白自己误吃了马钱子。 原是想喊人救命的,谁料起身太猛,眼前猛然一黑,头撞在了桌角,人竟是撞晕了过去。 在昏迷中,姜月娘没多久便咽了气,死的那叫一个倒霉憋屈。 之后,同样死的倒霉憋屈的姜月明穿了过来,接手了这一地的烂摊子。 姜月明穿过来的头一件,便是拖着中毒颇深的身体进空间解毒。 她上辈子在国外偷了不少药品,其中就有解毒的,翻了好几本医书后,找到马钱子的解毒方法,为自己注、射了解毒剂。 之后又用甘草、绿豆煎汤,一天五六碗的灌,一连灌了三日,总算才捡回来一条命。 毒虽解了,可身体却是垮了,需要好生将养一些日子才能养的回来。 姜月明瞪着俩大眼盯着屋顶上的蛛网,面无表情,她不想将养这具身体,她想穿回去。 她后悔了,穿来的那一晚,她就该压制求生的本能,不该为自己解毒,这他么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过,这会子也不晚。 若是……她找绳子吊死自己,不知能不能穿回去? 这个念头越想越强烈,姜月明跃跃欲试。 要不……试试呗? 能穿回去那就穿回去,穿不回去就直接嘎,左右她是不想留在这里接手这一地的烂摊子。 姜月明越想越觉得可行,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腿还没下床,屋外突然传来喧闹声——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咋这会子还不往家里去?!今儿你侄儿娶媳妇,你这个当伯娘的,竟是连个面都不露!果真是鞑子出身,一点礼数都不懂……” 熟悉的大嗓门充斥在脑海里,姜月明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高颧骨、吊梢眼、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黑瘦老太太。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原主姜月娘的婆母高氏。 不知怎么了,一听到高氏的声音,姜月明下意识便握起了拳头想揍人。 不用想,定是受了原主的记忆诱导。 一想起张大河那混蛋玩意儿做下的事,也难怪原主死了还在生气,那可是骗婚,这要是闹出来,祖宗八辈都要被人骂一遍的。 第4章:比谁更不要脸! 姜月明不想搭理高氏,将腿艰难的挪下床,外头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大嗓门。 “喊个什么!前两日不是跟你说了,我娘病了,四堂兄娶媳妇只管娶呗,怎么?我娘不去,四堂兄就不娶了?” 这毫不客气的话,是原主的二闺女张兰芽说的。 别看其年纪小,脾气却是极大,对张家老宅那边的人,一向没个好脸色。 同样,张家老宅的人对姜月娘生的四个儿女也是极为瞧不上。 双方每回一对上,那是处处针尖对麦芒,姜月娘的四个儿女一点不带怕的,左右名声已经烂到了家,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姜月明停下动作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果然,一听张兰芽接话,高氏便忍不住骂起来。 “小杂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堂兄娶亲,那可是大事!莫说是病了,便是死了也得把银子送过去!” “怪不得一心惦记着我娘过去,原是为了银子。这可真是笑话!四堂兄娶媳妇,我娘出什么银子? 若是没银子娶,当初又何必上赶着哄骗这门亲事?依我看,不如早早退亲为好!” 姜月明心头一跳,不好,这话可是戳中了高氏的痛脚。 果然,外头的高氏犹如被踩中尾巴的野狗,尖厉着嗓门骂的越发厉害。 张兰芽一句不让她,很快便闹得不可开交。 姜月明也顾不得上吊了,强撑着身体出了屋。 屋外,张兰芽没有落下风,高氏不敢动手,她心里明白,嘴上叫骂几句倒是无妨,若是胆敢动手,她那大儿媳能打杀了她。 张兰芽也知道这点,便越发没个顾忌,小嘴叭叭的叫骂着,让人叹为观止。 先前去后院喂鸡劈柴的张青芽、张二河,此时也小跑着回到了前院,兄妹俩也是一个德性,与张兰芽站在一起,指着高氏一起叫骂。 从屋里出来的姜月明,愣怔的看着这一幕,先前还趾高气扬的高氏,这会子被兄妹三人压制的一句都插不上。 三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高氏气得脸色阴沉,浑身直抖。 姜月明无语,好像不用她出手,高氏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高氏气得这会子说不出话来,见姜月明出了屋,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给儿子聘了个女鞑子回来!生了四个不孝的小杂种!一把年纪竟是被小杂种们指着鼻子骂——” 姜月明挑眉,这撒泼的模样她熟,上辈子她那重男轻女的奶奶也是这般闹,每回都能拿捏住她那愚孝的亲爹,以及恋爱脑亲妈。 对付这种无赖,姜月明有自己的法子,她清了清嗓子,将兄妹三人扒拉到一边,学着高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唱一和的叫骂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年说好了,不给聘礼让我过门,给我摆酒席、给我做红嫁衣,结果呢?” “待我进门后,酒席没了,红嫁衣也不见踪影,两根红蜡烛还是借的!” “这也就罢了,谁曾想你张家不做人啊!成亲三日便把我这一家子分了出去,我还道你好心,谁道是嫌弃自家儿子不是个东西!” “你张家养的张大狗是个瘸子,又是个懒货!上个茅房都懒得擦屁股的腌臜玩意儿!在外头到处睡寡妇,裤裆里的玩意儿都烂了根儿了!” “自己养的腌臜玩意儿管不住,倒是在我面前耍起了威风,哄骗着我那倒霉儿子顶着栓柱的名号哄骗亲事!不做人啊!祖宗八辈都不积德啊!这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啊——” 来来来!咱比比谁不要脸、谁的嗓门大、谁能豁得出去! 姜月明干哭没眼泪,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高氏,那模样,像是要把高氏活吞了。 高氏这会子被吓住了,她是真没想到,姜月明居然敢这般没脸没皮的把自家丑事叫嚷出来。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哄骗亲事”时,惊的高氏心惊肉跳,一张老脸慌的不行。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姜月明低声叱骂:“快与我住嘴!蠢妇!旁的便罢了,栓柱的亲事是能叫破胡乱嚷嚷的?!赶紧收声!这事若是真闹出来,你当你能落得了好?” “我不落好!我自己的儿子没教养好,让他做出这般缺德的事来,合该受外人的骂!你也是一样,但凡是掺和这门亲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等着吧,等外头那些人戳着你们的脊梁骨骂!缺大德的混账玩意儿!牲口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你!”高氏面色涨红,下意识便要举手打人,就像在家中那般,对着儿媳妇和孙女们随意打骂。 可惜,姜月明不是她那些儿媳妇和孙女们。 姜月明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高氏横眉竖眼的挽起了袖子。 “来来来!往我这脸上打!今儿谁要是不动手,谁他么孙子!” 高氏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因为她面前的姜月明也举起了手,显然是打算揍她,就像揍她家老大一般。 高氏脑子里浮现出儿子被揍得青紫红肿的脸来,不由得心头一颤。 自己不比儿子正是壮年,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经不住这女鞑子几下捶的。 “你倒是打啊!”姜月明扯了扯嘴角,一脸讥讽:“这手都举起来了,你倒是落下来啊,正好你那儿子许久不曾回来,我也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了。 今儿咱们娘俩打一场,你扇我一巴掌,我扇你一巴掌,打死便挖坑埋了!” 高氏被架了起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色厉内荏的叫嚷道:“我是你婆母!你若是胆敢与我动手!我定闹到族长那里,定要休了你!” “婆母咋了?”姜月明一脸无赖,“我是女鞑子,不懂你们这边的规矩,在我们那边,莫说是婆母,便是亲爹亲妈我们也能打成一团!” 高氏浑身一僵,她竟是糊涂了,眼前这祸害可是女鞑子,听说,鞑子那边没有什么婆母为尊的规矩,这祸害若是真揍了自己,那还真没处说理去。 第5章:是桃丫撺掇的! 想到这些,高氏越发下不来台,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就在这时,一人高的篱笆外突然响起一位姑娘的声音。 “奶!您在院里不?我爹让您回去,家里的亲戚们都来了,爹让您回去接待亲戚们。” 这声音很耳熟,姜月明想了想,似乎是张家老三的小闺女张桃丫。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确实是张桃丫。 伴随着张桃丫的出现,高氏像是找到了台阶,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道:“我也是昏了头,竟是跟你这个女鞑子较真起来!你是个没教养的,礼义廉耻你也是没有的,跟你动手?我呸!老娘怕脏了手!” 撂下这话,高氏转身便走,两条麻杆似的腿,几乎是小跑起来,飞快越过张桃丫,一路往西去。 姜月明可不依,撵着追了出去,停在院门外冲着高氏远去的背影骂。 “乌鸦看不见自己黑!自己是个坏到流脓、祖宗棺材板冒黑烟的腌臜玩意儿,哪来的脸说教我! 我再不济也是行事坦荡,不比你屋里那群儿子孙子的,并不是偷鸡摸狗,便是偷人睡寡妇!” 这具身体的大嗓门此时显现了出来,这一嗓子,惊动了左右四邻,纷纷出来看热闹。 众人见又是这对婆媳,见怪不怪的瞥了一眼,随后便回了屋。 这婆媳俩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一个一身怪力还是个鞑子出身,自家男人都被她揍的鼻青脸肿,也不是个好的。 姜月明不理会众人的目光,扭头看向缩在一旁当鹌鹑的张桃丫。 “你哥可去罗家接亲了?” 张桃丫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月明眉头皱起:“发什么愣!你哥到底去没去接亲?” 张桃丫瑟缩了一下,忙道:“还未曾去罗家,我奶先前找人看了接亲的时辰,说要巳时末、午时初去接亲才好……” 巳时末、午时初? 姜月明暗中算了算,差不多是中午十一点。 这个点去接亲? 姜月明扯了扯嘴角:“哪个人才给你奶算的?午时去接亲?亏他想的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去罗家接亲? 若是早些去,王大河那王八羔子也就没了抢亲的机会。 张桃丫不说话了,她不知道是谁算的,家里人也不会与她说这些事。 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影响,看着怯懦的张桃丫,姜月明只觉厌恶。 “滚滚滚!”忍着火气冲人摆手,姜月明撵她滚,“回去告诉你爹,遇事用脑子好生想想,若是敢闹到我面前来,皮我都给你们揭下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张家老三,过会子抢亲的事闹出来后,最好不要闹的太张扬。 可惜,张桃丫不知道张大河顶着她哥张拴柱的名号说亲的事,不明白姜月明好好的为何会这般说。 但为了不惹怒姜月明,张桃丫一点异样没表露,神色怯怯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与我爹说。” 话落,她便想贴着篱笆往回走。 “站住!” 一声怒喝拦住了她,张桃丫回头看,就见张青芽双目喷火的走了过来。 看到张青芽,张桃丫瞳孔一缩,瞬间变脸。 姜月明不明所以的看着张青芽:“怎么了这是?” “娘!就是这死丫头在背后撺掇梅丫她们,让梅丫她们在山里拦我跟小妹!” 张桃丫心中一沉,面上慌了起来:“你胡说!不是我撺掇的!是梅丫自己带头的!谁让你时常纠缠长峰哥,梅丫说了,长峰哥才不会娶你!你身上流着鞑子的血,最是低贱野蛮!” “放你娘的屁!”张青芽气得咬牙切齿,直接上手一把薅住了张桃丫的头发。 “啊!!!” 张桃丫惨叫起来,挥着胳膊去抓挠张青芽。 跟着出来的张兰芽见了,当即上前帮忙。 姐妹俩遗传了一部分原主的大力气,虽说比不了原主,但与旁人比起来,力气还是极大的,尤其是对上村里的妇人、同龄的姑娘们,那是碾压的存在。 就这般,张兰芽被姐妹俩一起压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惨叫声连绵不绝。 一旁的张二河跃跃欲试,也想上去揍几下。 姜月明瞪了他一眼:“她们堂姐妹打打闹闹的,你凑个什么热闹?” 张二河瞬间蔫了下来。 姜月明冷眼看着姐妹俩揍人,没拦着,也没火上浇油,等张桃丫一张小脸被张兰芽趁机抓烂了,这才开口让姐妹俩停手。 “差不多得了,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仔细你们三叔三婶过来闹。” 姐妹俩极为听话,姜月明让停手,姐妹俩很快便停了手。 就是嘴里骂骂咧咧的,十分泼辣。 “赶紧滚!”虽是松开了手,张青芽还是不解气的抬脚又给了她一脚。 “回去告诉梅丫她们!都给姑奶奶等着!别让姑奶奶逮到她们落单,不然,我逮到一个便捏死一个!” 张桃丫全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脸,火辣辣的疼,她低声哭泣着,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瑟缩着站起来,这才发现身上衣裳也被撕烂了,地上还散落着几缕头发。 张桃丫下意识摸了摸头,感觉整个头皮都疼的厉害,哭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你这嚎的哪门子的丧?让你滚没听到?莫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揍!” 张青芽举手威胁着,横眉竖眼的瞪着人。 张桃丫立马憋住了哭声,不敢再撩拨张青芽,暗中怨怒的瞪了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呸!”一旁的张兰芽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脸上尽是刻薄。 看着这一幕,姜月明嘴里直抽抽。 张嘴想说些什么,谁料姐妹俩竟是一脸邀功的凑到她面前问道。 “娘!我们姐妹方才如何?没给您丢脸吧?” 啊? 姜月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转瞬即逝。 但很快原主的记忆一一浮现,明白了姐妹俩的意思。 原主这人从不教导闺女柔顺贤淑,在她的观念里,妇人只有凶悍才能不吃亏、才能活的更好。 第6章:张丑是谁? 秉承着这一理念,原主自俩闺女幼时便一直教导她们,遇事不要怕不要慌,要么开口骂,要么上手揍,只要人不死,那就不是事。 姐妹俩也不负原主的教导,这些年来,不管是脾气秉性,还是行事风格,像极了原主。 此时面对姐妹俩期望的目光,姜月明也不好扫兴,随口夸了一句。 “做到极好,有你娘我的风范。” 得了这话,姐妹俩高兴起来。 张青芽:“哪里能比得上娘,我们能有您一半好那就知足了。” 张兰芽点着小脑袋:“姐姐说的对!” “回屋吧,将院门关好了。” 姜月明转身回去,路过院门时,看了一眼用木板拼接成的院门,心中一动。 过会子老宅那边来人时,若是一怒之下撞坏了这扇门,倒是可以拿来说嘴,甭管有理还是没理,她一定要歪缠几分。 总之,她是不会忍让受气的。 回到院里,姜月明强撑着的一口气顿时散了,双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在地。 “娘!” 张二河一把将人扶住,神色慌了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见此情形,姐妹俩也白了脸:“娘!” “喊个什么!”姜月明瞪了他们一眼,“不过是方才闹了一场耗尽了力气罢了,娘如今身子还没养好,比不得以往。” 兄妹三人松了口气,原是耗尽了力气,这倒是无妨,只管好生将养便是。 “您快回屋躺着。” 张青芽急忙扶着人往屋里去,又让张兰芽将灶房内煨着的饭菜端过来。 姜月明没拒绝张青芽的好意,她这会子确实力竭的厉害。 回到屋内,姜月明靠坐在床头,张青芽搬来一张类似炕桌的案几放到床上,待张兰芽端来饭菜后,将饭菜摆了上去。 姜月明瞅了一眼,一汤碗熬的金黄金黄的鸡汤,里面放着一只鸡腿,两块厚实的灰色饼子,一碗黢黑黢黑的腌菜。 这样的饭菜在农家算是极好的,一看便知是特意给原主准备的。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又杀鸡了?” 原主自打病了后,每日都能吃上一份荤腥,不是猪肉便是鸡肉,再或是河里抓来的鱼。 先前杀的一只鸡,分三顿让原主吃了,今儿又端来一碗鸡肉,想必是又杀鸡了。 张青芽以为她娘是在心疼家里养的鸡,便道:“先前杀的那只您吃了后,气色好了不少,我想着不如再杀一只,给您好生补补身子。 您也别心疼,先紧着您的身子要紧,等明年开了春,后院那几只母鸡估摸还要孵鸡仔,到时,咱们一只都不卖,全留着咱们自家养。” 姜月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你们也别亏了自己,余下的鸡肉只管煮了吃,回头我拿些铜子出来,你到村里问问,看谁家有白米,买些回来煮粥吃,也是极为养人的。” 闹了一场,姜月明如今也歇了上吊的心思,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这么着吧。 张青芽将筷子放到她面前:“我们好好的,哪里用的着吃这些。如今天冷了下来,杀好的鸡也能放得住,还是紧着您要紧。” “大妹说的对。”张二河也跟着道:“我们好好的人,哪里能吃这些。娘,您只管吃,过两日村里有人杀羊,儿子想法子给您弄几斤羊肉回来,羊肉比鸡肉还要养人。” “还有猪肉。”张兰芽也插了一嘴,凑到姜月明跟前儿,与她说起一事。 “前些日子,老宅那边说要买百来斤的肉,要把张丑的亲事办的体体面面,为此,提前与草丫她爹说好了,让草丫她爹在张丑成亲的前一日把猪杀出来。 昨儿,草丫她爹把猪杀好了,不曾想老宅那边竟是反悔了!说他们估错了亲戚们的数量,来不了那般多的亲戚,原先的百来斤肉不要了,只需二十来斤肉便足够了。 我听说,昨儿草丫她爹气了个半死,这不年不节的,若不是老宅那边去找他买肉,他也不能这会子就把猪杀了。 如今,草丫她爹正在想法子往外卖肉呢。比起旁处的,价钱要低一些,回头让二哥去买一些回来,咱们拿盐腌了,能吃到年下去。” 这话姜月明听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她道:“张丑是谁?” “张拴柱啊!张丑是村里人给他起的名号,村里人说他长得丑,都爱唤他张丑。” 姜月明顿了顿,这可真是人如其名。 张兰芽又道:“要说养人,我听人说,人参最好!我奶手里便藏了几片参片!” 嗯? 姜月明一脸懵:“你怎么知晓你奶手里藏有参片?” “梅丫说的!梅丫说,是我小姑出嫁时,问小姑父要的。小姑父他爹活着的时候生了场病,那参片便是买来治病补身的。 说是没吃完,留下来几片,也不知我奶是听谁说的,死皮赖脸的要来了。听说,小姑父都快气死了!为这事,没少揍小姑。” 姜月明:……这丫头真是什么事都能打听的到。 “参片价钱几何?”张二河好奇的问张兰芽,随后又扭头跟姜月明商量:“娘,要不我去临安城寻几家医馆打听打听,也给您买些参片回来?” 姜月明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叹息,摇了摇头:“别瞎折腾了,娘这病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几日便能好利索。” 原主虽说嫁的男人不是个东西,但生的四个儿女却是个顶个的孝顺。 可惜,时运不济,竟是让他们母子生死两隔。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张兰芽忽然感叹了一声,“二叔家的那个宝贝蛋最是得宠,也最是怕大哥,可以让大哥去把那宝贝蛋揍一顿,让那宝贝蛋去将参片偷出来……” “快住嘴吧你!”张青芽急忙开口打断她的话,不轻不重的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瞬间黑脸的姜月明,暗骂妹妹多嘴多舌!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会子提什么大哥!莫不是还嫌娘不够生气? 张兰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第7章:灵泉水 姜月明这会子也不想黑脸,可一想到张大河那王八羔子做下的事,真真是恨的牙根痒! 她一言不发的将饭菜吃完,一旁的姐妹俩乖乖上前将碗筷和案几拿走。 “都出去吧,让我安生一会子。” 姜月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撵兄妹三人出去,一副疲惫模样。 张青芽暗中瞪了张兰芽一眼,以为是她方才的话惹了姜月明不快。 张兰芽蔫了下来,一句不敢再多说。 张二河也不敢多嘴了,搬着案几率先往外走。 姐妹俩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小,姜月明睁开眼,咬牙下床走到门口,将房门插上。 随后默念:空间。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熟悉的眩晕转瞬即逝,姜月明再次睁开眼,人已经来到了空间内。 姜月明的空间原本也没个名号,后来她在空间自带的屋子内,找到了一个能源源不断往外溢水的玉净瓶。 经她实验,瓶内溢出的水,有类似小说中灵泉水的作用,索性便唤祂“灵泉空间”。 灵泉空间极为广袤,远处是一片群山林,连绵不绝,气势磅礴。 山下是一片田地,约有上千顷,但基本上全都荒废,上面长满了草。 姜月明只清理出几亩地,用铁丝网围了一圈,留做种植粮食。余下的都没动,里面放养了一些家禽家畜。 空间里只有她自己,虽说收了不少农业机械进来,但目前她还不会开,对于田地的开发,只能暂且搁置。 田地的中间流淌着一条河流,源头在山里,将上千倾地一分为二,最终汇聚到田地的尽头,成为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湖泊。 湖泊旁,屹立着一座二层竹楼。 一楼是灶房、书房、中堂、以及一个无限大的静止仓库。 二楼则是四五间空屋子,其中一间被姜月明布置成了卧室。 至于那个时时刻刻朝外溢水的玉净瓶,则被安置在书房内,那里也是姜月明发现祂的地方。 姜月明在空间内可以随心所欲的瞬移,方便了此时她病弱的身子。 瞬移到书房内,在博古架上找到那个白色的玉净瓶,拿下来后,她凑到窄小的瓶口处往瓶内看,看到一抹莹润的草青色。 那抹草青便是玉净瓶溢出来的水,姜月明称祂为灵泉水。 摇晃了几下瓶子,估摸有半瓶子,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半年没动过瓶里的灵泉水了。 而这半年的时间,只积攒出半瓶子的灵泉水,可真够慢的。 找来一个杯子,姜月明倒了一杯出来,之后小心的将玉净瓶放回原位。 看着杯子里的灵泉水,姜月明只觉得肉疼。 她等闲不舍得动用这灵泉水,这种东西,关键时刻是能用来保命的。 原主这身子,只需好生养个月余便能好,按理来说,完全不需要灵泉水。 无奈张大河做出了抢亲的事,为了应对张家老宅那边的人,她不得不饮用灵泉水,好让身体快速恢复巅峰状态。 忍着不舍与恼怒,姜月明一口闷了灵泉水,放下杯子,转身瞬移去了湖边。 将到湖边,灌下肚的灵泉水起了作用,浑身酥麻泛疼,很快便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姜月明快速将衣裳脱掉,随后小心的踏入水中,缓慢往深水区走,直到湖水没至胸口处才停下来。 身上的灼热和疼痛还在加重,浑身毛孔全部打开,开始往外溢出灰色的东西。 姜月明不断地清洗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会儿骂张大河王八羔子,一会儿骂张家老宅的人不做人。 找人代替张拴柱说亲一事,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真真是生儿子没屁眼! …… 挨了一顿打的张桃丫一路哭着往家去,快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家里这会子都来了亲戚,她也是十三四的大姑娘了,也到了要脸面的年纪,这会子顶着这幅模样,她实在是没脸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她绕了路,一路往北去。 越往北去,这人烟便越发稀少,村里的茅草屋相隔的也就越远,到最外围时,只有零星两三座茅草屋。 其中最为破旧的那座茅草屋,便是张桃丫要找的地儿。 她上前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房门很快被打开,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子从里面走出来。 这人个子很高,偏茅草屋又矮,出来时,要低头才能越过门框。 他看向来人,明显惊了一下:“桃丫?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模样?哪个打的你?” “长峰哥……”张桃丫瞬间红了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林长峰眉头皱起,刚想安慰人,身后忽然挤出一个瘦弱的姑娘来。 这姑娘是林长峰的妹妹林冬娘,乍一看到张桃丫此时的模样,她不由得叫出了声:“哎呦喂!桃丫,你这是咋了?” “冬娘……”张桃丫哭的越发厉害,泪水浸到了脸上的伤口里,疼的她直抽抽。 林冬娘忙拉她进屋:“赶紧进屋!我打水给你擦洗一番……” 张桃丫顺从的跟着林冬娘进屋,越过林长峰时,含羞带怯的偷瞄了他一眼。 林长峰没进屋,面上不动声色。 家里只有两间茅草屋,屋内狭小,自家妹子也就罢了,如今多了一个外姓姑娘,还是要避讳一番才是。 他挽起袖子,索性去了柴垛那边劈柴。 张家老宅那边,迟迟等不到张桃丫回来的高氏有些心虚。 她知道桃丫与那边的关系不好,她那大儿媳妇等闲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可那几个杂种就不一样了,怕是能生吃了桃丫! 高氏怕家里人问起桃丫,这会子便抢着活计做,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今儿张家来了三十来口子亲戚,加上村里关系亲近的族人,足有六十来口子人。 上门都是客,二十个铜子一斤的碎茶叶,包在麻布里,扔在锅里煮了一锅又一锅。 家里的碗杯不够,高氏先是打发家里的孙女们出去借碗杯,后又叮嘱孙子们看好聘礼,莫要让人趁乱偷了去。 第8章:怨怒 除了这些事,这上门来做客的六十来口子人,高氏要一一去招呼几声,接着还要去灶上看看问问,饭菜备的如何了,哪样缺了少了,能糊弄过去的便糊弄过去,家里实在是没铜子再去置办。 看了一遍,也问了一遍,最缺的还是肉。 六十来口子人,一桌八个人,至少要准备八桌,但为防不够,要多备出来两桌饭菜。 也就说,这会子要备出十桌的饭菜来。 老宅这边的妯娌三人,寅时初便起来忙活,一连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原先想着累点也无妨,好歹今儿能放开了吃肉。百来斤的肉,她们妯娌三个能吃得满嘴冒油! 想的挺好,不曾想都到眼跟前儿了,婆婆高氏又反悔了。 百来斤的肉没了,说用不了那般多,只需二十来斤便够了。 从百来斤到二十斤,这中间可是足足少了八成的肉! 如今别说她们妯娌吃肉了,便是她们一口不吃,也凑不齐这十桌的肉菜来。 看着这不像样的席面,老三媳妇丁氏脸色难看。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又生的丑陋,本想好生为儿子办一场体面的席面,眼下却是不行了。 就这席面莫说是体面,说它寒酸都是抬举它! 这会子见婆母高氏来这边,丁氏终是没忍住,上前小声与婆母商议,想拿些铜子去草丫家再买一些肉回来。 不管如何,一张桌子上,好赖也得上两盘荤菜吧? 听了这话的高氏瞬间耷拉了脸,下意识便想开口骂过去。 好在四周的人群及时唤醒了她的理智,这会子可不能闹起来。 压下心里的火气,她斜了丁氏一眼:“你若是嫌肉少,只管自己想法子弄肉去!左右我是没铜子了,家里只能置办的起这二十斤肉,再多一斤那都置办不起。” 丁氏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心里很是憋屈:“我手里又没有铜子,您让我上哪弄肉去?”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管的。再不济,你去问你娘家借去,回头你们两口子慢慢还就是了。” 说完这话,高氏转身离了这边,气得丁氏红了眼。 家里的收成全在婆母手里攥着,就连她男人农闲时,去外头挣的那几个仨瓜俩枣,也都被婆母要了去。 要铜子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日后家里的姑娘小子,甭管是出门子还是娶媳妇,一切花用都由婆母拿银子。 这都是提前说定了的事,不曾想,真等到了这一日,婆母就是翻脸不认账,不肯出铜子了。 丁氏越想越气,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不远处的老二媳妇、老四媳妇看到了丁氏在哭,忙过来将人拉到灶前坐下。 “今儿是你儿子的喜日子,三嫂,你这是作甚?” “三弟妹说的对,在儿子的喜日子上你掉什么泪?得亏没让人看见,若是被亲戚们看见了,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俩妯娌很是不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丁氏也知道轻重,她忙将泪水抹掉,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哭腔。 “我一时气急了没忍住,这才哭了起来。只怪娘做事太寒人心!” 妯娌俩对视一眼,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老二媳妇赵氏低声问她:“可是为了肉的事?” 丁氏点了点头,将方才高氏说的那些话学给妯娌俩听。 并愤愤的抱怨:“我算是看清了,先前说什么铜子全交与她,家里的姑娘小子出门子、娶媳妇的花用全由她来置办,这些话全是糊弄咱们的! 你们自己睁眼瞧瞧,咱家又不是吃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去岁娘办寿宴时,家里摆了五桌,每张桌子上都上了三道肉菜。 如今到了我儿子这边,我不求与娘一样,只求每张桌子上摆两道肉菜,哪怕一盘菜里随意混些肉片也成,可眼下,一桌一道肉菜都够呛!” 听了这话,妯娌俩眉头皱起,心中同样不满。 她们两房跟丁氏一样,家里的铜子收成全被婆母要走了。同样,婆母也对她们二人许了同丁氏一样的承诺。 原以为婆母能说到做到,可看今儿这亲事办的,实在是太不像话。 栓柱模样再是不好,那也是家里的长孙,也是家里头一个成亲的孙子。 这长孙的亲事都办成了这般稀稀拉拉,等轮到后面几个孙子身上,怕是还不如今日。 想到这些,妯娌二人比丁氏还要难受。 丁氏缓了缓情绪,起身继续做事。 今儿是她儿子的喜日子,她除了忙活灶上的事,还要与来寻她道喜的亲戚们说话问好,比一旁的妯娌俩要忙的多。 将从灶间出来,人群内响起一阵喧闹。 丁氏挤进去瞧了瞧,原是接亲的时辰到了,众人正在套车。 张家舍不得请花轿,便问族长那边借了一头骡子过来,套上家里破旧的板车,上面再铺上一张席子、一床喜被就成了。 弄完这些,装上聘礼,随后便由媒婆领头,带着六个壮年男人与四个年轻妇人一起去接亲。 至于今日的主人公张拴柱,则被留在了家里,等到了罗家那边,就说人太过高兴,竟是撞伤了头,为了不让亲戚们笑话,便不来接亲了。 张大河替代张拴柱说亲一事,只有媒婆和张家人知道,村里人和亲戚们都不知情。 这会子见张拴柱没去接亲,有那藏不住事的,便逮住丁氏和张老三问。 三房两口子事先早通好了气,笑着将事先编排好的理由告知众人,引来众人一阵笑声,说张拴柱这是太过想媳妇了。 张拴柱这会子一直躲在屋里,听着屋外的笑声,只觉异常刺耳。 他脸色阴沉,没有一丝喜意。 他这人,因容貌的原因,极为自卑,又极为敏感暴躁,外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被他认定对方是在嘲笑羞辱自己。 就像此时屋外的笑声,张拴柱便一心认定这些人是在羞辱他! 而对于这门亲事,他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但更多的则是厌恶与憎恨。 只因这门亲事不是他自己去定的,而是借了张大河那杂种的模样去定的亲。 这一点,让张栓柱极为怨怒。 第9章:设计逃走 张拴柱不止一次的幻想,多希望自己能骨气十足的退了这门亲事,去挑一个自己欢喜的姑娘。 可惜,这些想法,只能存在幻想中。 事实上,莫说是退亲,便是迟些成亲他都诚惶诚恐的不愿意。 先前罗家那边原是想翻了年后再办亲事,张家也没意见,只要定下来,早会儿成亲也好,晚会儿成亲也罢,都是一样的。 但张拴柱不愿意,他怕纸包不住火,亲事拖的越久,事情败露的风险便越大,一心要早些成亲。 张家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毕竟自家行的是骗婚之事,还是早些生米煮成熟饭为好。 于是从定亲到成亲,前后还不到一月的时间。 从张家出来的骡车从西往东去,不多会儿便出了村子。 沿着村外的官道往南去,直走,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罗家。 罗家住在罗家沟,村里住的多是罗姓人家,都是一个祖宗的。 今儿家中嫁闺女,村里关系亲近的同族,家家都来了人,不大的院子里,这会子挤满了人。 张家什么时辰来接亲,早些日子便托人来说了,罗母郭氏看了眼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寻与人闲聊的罗父。 罗父一心惦记着张家的聘礼,听郭氏说时辰到了,精神一振,笑容满面的让郭氏去敲闺女的房门,问她装扮好了没,张家接亲的快来了。 郭氏毫无伤心之色,同样一心惦记着张家的聘礼,一脸欢喜的去敲闺女的房门。 “芸娘!赶紧开门,时辰到了,要不了多久张家便来人了!” 屋内极为安静,不多会儿才传出声响:“急个什么!人不是还没到?我正梳妆呢,等他们来了再开门也不迟。” “你这孩子!哪有新娘子自己给自己梳妆的!得找个全福人帮你梳妆!” “什么全福人?你们不管不顾的就要把我嫁了,我还要什么全福人?若日子不好过,我一根麻绳吊死了事!好赖与你们无关!” 郭氏僵了僵,脸上有些挂不住:“胡说些什么!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胡话!” 屋内的人没声响了,显然是不想搭理她。 郭氏叹了声气,又道:“你想想旁人家的姑娘,你再想想你自己,娘生怕你不满意,便压着你爹,让你亲眼见了那张栓柱。 那张栓柱的模样你是亲眼见了的,当日你可是亲口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才几日?怎么说变就变了?” 屋内的人还是不说话,死寂一片。 郭氏没法子了,只能让她自己好生寻思寻思:“那日你也是亲眼见了,那张栓柱不论是模样长相,还是行事说话,都是能服人的,配得上你!把你那脾性改一改,往后日子差不了。” 说完这话,郭氏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依旧没等来声响,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瞪了房门一眼,转身离了这边。 她虽不是个爱磋磨闺女的,可也没多少哄闺女的心,这会子能心平气和的与闺女说话,不过是怕她闹起来。 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会子要是闹起来,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屋内的罗芸娘一直贴在门板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等脚步声远离这边,她松了口气,急慌慌的回到床边。 狭窄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小子,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裳,身形修长健壮,模样俊俏桀骜,这会子一直盯着罗芸娘,眉眼间全是调侃。 这人,便是姜月娘的长子张大河。 罗芸娘毫不避嫌的坐到床边,亲昵的靠过去:“夫君,我娘走了。” 张大河点了点头,再次问她:“你可要想清楚,若是真跟我走,日后咱们俩指定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还有你爹娘那边,张拴柱可不是个好性,早晚都会知道咱俩暗中勾搭在了一起,迟早都会寻咱们算账的。” “呸!他哪来的脸寻咱们的错!” 罗芸娘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鄙夷:“若不是夫君心善,我怕是要被张拴柱骗婚了!” 想到这些,她便隐隐后怕起来。 好在夫君不忍心她被骗,前些日子寻来与她说了实情,原是张家逼迫夫君代替张拴柱来与她定亲,只因张拴柱模样丑陋不堪,很难相到亲事。 当日知道实情后,属实气了个半死,一心想着定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去张家为自己讨个说法回来。 可谁料,夫君竟是求自己不要闹出来,并问她愿不愿嫁给他。 嫁给张拴柱自己是不愿的,可若是嫁给夫君张大河,那她倒是无二话。 不为别的,就冲夫君这张脸,这门亲事她是乐意至极。 只可惜,夫君不想将这事闹出来,说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怕连累到家里人。 夫君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妹,都没娶妻嫁人呢,若是坏了名声,日后亲事怕是要艰难了。 再者,夫君的娘亲眼下正病着,尚不知道骗婚的事,这若是闹出来,她老人家万一要是气死过去,夫君怕是要守孝三年。 思来想去,夫君便与她商议,等张家前来接亲时,自己安生的跟着回去,半路找机会逃走,伪装成被人掳走的样子。 等离开这边,夫君带她去临安城住几日,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带她回家,就说是在临安城看到她被人绑了,便暗中将她救了下来。 这一救下来,夫君顶替张拴柱骗婚的事就瞒不住了,为了“安抚”自己,夫君只好娶了自己。 绕这么一大圈,就是堵张家的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再恼也得乖乖闭嘴,将这事帮忙圆起来。 张大河从床上坐起来,凑到罗芸娘耳边低声道:“按着咱们的计策,张拴柱那边好糊弄,你爹娘这边怕是要告诉他们实情,就是不知你爹娘能不能受得住,若是不同意咱们的事……” “快别说丧气的话,一定会同意的。”罗芸娘打断他的话,一脸笃定。 “我爹娘可不管这些,只要有聘礼收,他们才不管我嫁的男人是人是鬼。” “当真?” “当真!” …… 第10章:都一样的 “那就好办了。”张大河松了口气,“我娘这些年一直在给我们兄弟积攒聘礼,家里还是有些银钱的,回头我再补一份聘礼送来。如此一来,你爹娘便收了两份聘礼。” 罗芸娘笑了起来:“若是这般,我爹娘再无二话,巴不得你娶我呢!” “这般最好,只是,家中穷苦,日后你跟着我,怕是要过苦日子。” “我不怕苦!我能种地、能养鸡、养鸭,我还会做饭洗衣,我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你。” 张大河:……这话听得耳熟,他娘好像也跟他爹说过这样的话。 罗芸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拍门声,紧接着,外头便响起她娘郭氏的大嗓门。 “芸娘!张家接亲的来了!你可收拾好了?赶紧的!快些开门!” 罗芸娘吓了一跳,面上慌了一瞬:“夫君!” “别慌!”张大河拍了拍她的手背,“按咱们事先说好的行事,你先随他们走,我就在后面跟着。” 这话让罗芸娘微慌的心平息了下来,当即打开后窗户,探出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四处无人,便让张大河先走。 “趁着这会子人都在前院看热闹,你从后院走,村里人都没见过你,便是遇上了也无妨。” 张大河利索的从后窗扇翻出屋外,不放心的叮嘱她:“遇事别慌,好生细想想,你这般聪慧,那帮蠢物比不了你。” 这话夸的罗芸娘心花怒放,面上尽是欢喜。 等张大河离了这边,她脸上的喜意依旧不散。 直到外头的郭氏又催了两句,她才收了笑意。 她将收拾好的包袱夸在胳膊上,身上是打着几块补丁的旧衣旧裤,也不盖盖头,就这般开了房门,抬脚就要往外走。 门外的郭氏见她这般打扮,脸都绿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急忙将人拉进屋并将房门关上。 “你在屋里打扮了大半日的功夫,就打扮成这副模样?!” 郭氏双目喷火,伸手就要掐她。 罗芸娘利索的躲开郭氏的手,嘴皮子不饶人的怼了回去:“你也嫌弃我这打扮不好?既是嫌弃,为何不愿与我做身红嫁衣?如今这般,你倒是怨起我来!” 郭氏气了个倒仰:“一身红嫁衣至少二三百个铜子!谁家能做的起?” “你问张家要了一两银子做聘礼,又要了不少点心果子、茶酒肉蛋的,我要二三百铜子做身嫁衣,怎么就做不起了?” 郭氏语塞,拉着一张脸,极为难看。 这个孽障! 深吸一口气,郭氏指了指床头藤箱上放着的红嫁衣:“家里虽说没给你做嫁衣,但也是花铜子为你借了一件嫁衣来。 虽说旧了一些,可好在没褪色,你且穿上去张家,待三日回门时,再将嫁衣带回来还回去也就是了。” 不提借嫁衣的事也就罢了,一提借嫁衣的事,罗芸娘当即暴躁起来。 “呸!你当我不知道!这红嫁衣是村里春娘的!春娘在马家接亲那日,穿着这身红嫁衣吊死在了家里!” 郭氏脸色一变,这丫头何时知道的? 那个嘴欠的告诉她的! 罗芸娘不解气,走到藤箱那边,拎起上面的红嫁衣往郭氏身上砸:“春娘她爹娘不舍得这红嫁衣放在家里落灰,又不愿贱卖,便动起了租赁嫁衣的主意! 满嘴鬼话的哄骗你们这些心疼银钱,却又死要面子的人,掏十来个铜子便能穿一次!这些年,靠着这件嫁衣,怕是挣了十件嫁衣的钱!” “那咋了!”郭氏嘴硬,不觉得自己有错,“别人穿得,你怎么就穿不得了?” “别人也没收一两银子的聘礼!” “你!” 郭氏气得直抖:“养活你这么大,收张家一两银子你倒是心疼了!” “我不心疼,你收再多我也不心疼,我只是不忿,你既收了聘礼,理应为我准备嫁妆才是。我且问你,家里可曾为我备下嫁妆?” 郭氏火气一窒,不说话了。 罗芸娘瞬间明白,这是没准备的意思。 冷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收了聘礼,一份嫁妆都没有,又给我找来这么件晦气的嫁衣,这是生怕我日子过好了!” “胡说个什么!”郭氏脸色有些挂不住,强撑着为自己找补:“谁说没有嫁妆?你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里,装的不就是嫁妆? 你去村里问问,人家的姑娘出嫁,只穿一身衣裳走,往日的衣裳鞋子全要留在娘家,不带娘家的一针一线去婆家。 如今许你收拾自己的衣裳鞋子带到婆家去,已是天大的恩情!你倒好,不记恩,只记仇!养个牲口都比养你强!” 罗芸娘脸色漆黑:“既如此,往后咱们便生死不往来!出了这个门子,咱们母女的情分也就尽了!” 说罢,强硬的挤开堵在门口郭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郭氏愣了愣,心头猛然一颤,眼眶红了起来。 “丧良心的玩意儿!” 低声骂了一句,将地上的嫁衣捡起来塞到藤箱里,随后便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 外头,众人看着从屋里出来的罗芸娘,惊了一瞬。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这身装扮可不体面。 罗父阴了脸,可还没等他开口训斥,郭氏便挤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实情。 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罗父只能强压下怒火,不敢这时候火上浇油,生怕闺女当着众人的面闹得颜面尽失。 他冲郭氏低声说了两句,很快郭氏便挤到张家请来的媒婆身边,将一面红盖头塞给她,让她接了人赶紧回转。 媒婆十分精明,只打眼一扫便清楚了。 看来,当闺女的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这是被爹娘强压着成亲的。 这种事媒婆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再硬气的姑娘,等圆了房有了孩子后,人也就老实听话了。 都一样的。 媒婆露出笑脸来,也不嫌弃罗芸娘的装扮,让跟着过来的四位年轻妇人上前,搀扶着罗芸娘上骡车。 骡车此时已经腾空,原先拉来的聘礼全都搬到了张家屋里,被郭氏锁在了柜子里。 第11章:不知羞! 四位妇人将走上前,手还没伸过去,罗芸娘便将包袱甩到骡车上,紧接着便利索的爬了上去,没让她们搀扶。 这番动作,让接亲的人松了口气。 虽说这姑娘一直阴着脸,好在还是十分听话的,若是当众不愿上车,那才是难看。 媒婆笑着将红盖头展开,凑上前要与她盖上。 罗芸娘往后避了避,一把夺过盖头,抬手随意的搭在了头上,没个笑意。 见此,媒婆等人也不在意,只要人乖乖上车就行。 待人坐好,媒婆便招呼赶车的,赶紧走,啥话都不要说了,先把人安生的带回去再说。 罗父和郭氏也是这个意思,各种礼节都省了,就连得知张拴柱没来接亲,罗父与郭氏也都没在意,一心赶紧让闺女出门子,亲自送他们出了院门,并一路送到村外。 看着骡车远去,罗父和郭氏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纷纷露出笑脸,招呼着众人回去吃茶。 按着这边的习俗,罗家今日不宴客,等三日回门时,罗家再摆酒席款待亲朋好友。 随着众人渐渐散去,骡车也越走越远,沿着原路返回。 而在另一条小路上,张大河正在撒丫子狂奔。 他要提前绕到骡车前头去,在他与罗芸娘商定好的林子里等她。 骡车这边,罗芸娘掀开盖头,一路都在四处观望。 媒婆等人劝了几句,罗芸娘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观察着四处的景象。 夫君说了,回大青村的路上有片小树林,林子深处连着山脉,只要想法子进到林子里,夫君便能将她带走。 罗芸娘怕错过张大河口中的小树林,从骡车出村后,她便掀开盖头,明目张胆的观察着四周,生怕错过了。 媒婆等人见她只是掀开盖头,并没有旁的动作,说了两句不听后,索性就不管了,随她去。 骡车晃晃悠悠走了两刻钟左右,罗芸娘眼神一亮,骡车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树林。 她心跳如雷,有些兴奋,又有些慌乱。 深吸一口气,她耐心等着,待骡车走到小树林处,急忙喊他们停车。 众人心中一沉,以为罗芸娘是想闹腾。 媒婆扯着笑脸安抚她:“这会子可不能停,快到家了,等到了家才能停。” 罗芸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嚷嚷起来:“我尿急!再不停下来,我怕是要尿裤裆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一变,众人呼吸都停了一瞬,前头开路的男人们,极为尴尬,面色微微泛红。 骡车两旁的妇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忍不住将脸转到一旁。 这、这罗家的闺女怎么这般、这般…不讲究?! 当着一群爷们的面,又是尿急又是尿裤裆的,实在太不知羞了! 媒婆也被罗芸娘惊了一瞬,好在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新娘她都见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笑着让骡车停下。 她朝四周扫了一圈,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林子里隐蔽,去林子里吧。” 说罢,她又怕罗芸娘害怕,又道:“让你这四个嫂子跟你一起去,免得你生怯。” 罗芸娘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要是拒绝了,会不会惹人怀疑? 想了想,罗芸娘便没吭声,默认了媒婆的安排。 她这番态度还真是歪打正着,让媒婆心中的警惕消去大半。 拎着包袱下车,罗芸娘也不等身后的人,自顾自的往林子里走去。 “赶紧跟上去。”媒婆朝妇人们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们把人看紧了,这半路逃走的新娘子有的是。 可惜,跟上去的四位妇人没一个看懂这记眼色,只脚下不停的跟在罗芸娘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林子。 率先进入林子里的罗芸娘脚步没停,一直往里走,等林子越来越密,枯黄的杂草越来越多,她这才停下,让那四人在此等她。 “我这会子肚子也不舒服,早起也没吃口热乎的,啃了一块冷饼子,又喝了半碗冷水,这会子有点闹肚子。你们在这等着,我再往里走走,免得臭到你们。” 这话让人有点犯恶心,四人脸色不太好,强撑着笑脸点了点,让她只管去,她们就在这里等她。 罗芸娘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么容易便甩开了她们。 她心跳又开始如雷一般跳起来,不动声色的继续往里走。 等确认她们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后,罗芸娘开始狂奔,沿着林子里的一条小路往深处跑去。 夫君说,小路尽头有个水塘子,他就在水塘子那边等她。 罗芸娘身子骨还不错,奔跑的速度不算慢,很快便到了小路尽头,确实看到了一个水塘子。 水塘子不大,四周长满密集的杂草,足有半人高。 罗芸娘不知道夫君这会子在不在,她也不敢乱喊乱叫,打算先藏起来等着。 就在她靠近杂草丛时,忽然从里面冒出一个人来—— “啊!!!” 罗芸娘惊叫出声,但下一瞬她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无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正是张大河。 “夫君!” 罗芸娘极为欢喜,小声的唤了一声。 张大河拍了拍她的头,夸赞道:“我家芸娘果真是聪慧!这么快就脱身了。” “那是!”罗芸娘一脸得意,“她们一点也不防我,极为蠢笨。” 张大河点头,也是,谁也不会想到罗芸娘会半路逃走。 “把包袱给我。”张大河伸手要她的包袱。 罗芸娘不明白要她的包袱作甚,但还是利索的递过去,:“给。” 接过包袱,张大河将包袱随意扯了几下,要散不散的样子,里面的衣物也扯出几片衣角。 接着他将方才自己藏身的杂草丛胡乱踩倒,造成一副挣扎搏斗过的样子,最后把包袱随手一扔,拉着罗芸娘便要走。 “这里离大青村没多远了,咱们赶紧回去一趟,等我拿上银子,便带你去临安城。” 罗芸娘没动,指着地上的包袱不舍得:“我的衣裳鞋袜都在里头,如今都扔在这里,我日后就没衣裳穿了。” “跟着我还能让你没衣裳穿?这些都不要了,等到了临安城,我给你买新的!” 第12章:真抢回来了! “当真?”罗芸娘的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当真!”张大河语气笃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罗芸娘:“我还从未穿过新衣裳、新鞋袜!我要红色的!人家说,新媳妇穿红衣裳喜庆吉利!” “好!给你做一身红嫁衣!另外再给你买几件颜色不同的衣裙,让你每天换着穿,天天穿新衣。” 张大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往一条隐蔽的小路上走。 这次罗芸娘没再拒绝,欢欢喜喜的跟着,听着张大河给她的许诺,心花怒放。 这里离大青村已经没多远了,俩人一路小跑,跑累了便慢走,两刻钟不到,俩人便到了大青村村口。 张大河怕人看见,拉着罗芸娘绕到村北边,偷偷摸摸的绕到了自家后院。 张家后院因养了不少家禽家畜,姜月娘便下了大力气,自己做了不少土坯砖,将后院的篱笆墙换成了土坯墙,砌的高高的,人在墙外看不到里面,等闲也翻不过来。 张大河知道自己抢亲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这会子不也不知道阿娘是啥态度,便没敢将罗芸娘带回去。 他将自家墙外的草垛子挖了个洞,让罗芸娘暂时躲在里面,外头再用干草豆秸覆盖,便是有人路过,只要罗芸娘不出声,也不会发现这草垛子里藏了个人。 安顿好罗芸娘,张大河这才拍响后院的门。 后院里,张二河正在清理羊圈,听到敲门声,他停下问了一句:“哪个敲门?” “二弟,是我。”张大河的声音不算大,张二河没听清说的什么,但那声音他熟! 这是大哥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 心中一喜,扔掉手里的东西,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他大哥。 “哥!” 张二河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张大河便挤了进来。 他朝张二河嘘了一声:“你小点声!” 扫了一眼后院,并没有看到阿娘,张大河松了口气:“娘不在?” “娘睡着了。”张二河指了堂屋,接着又小声问他:“哥,你真去罗家抢亲了?” 张大河没理他这话,自顾自的说着:“别惊动娘,我去西厢收拾几件衣裳,这几日要去临安城办些事。你好生在家看家,别惹娘生气,等过两日我回来,我亲自跟阿娘请罪赔礼。” 说罢,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走。 听了这话的张二河心头直跳,这又闹的哪出? 好好的,怎么想着去临安城? 前脚将去了罗家,后脚回来又说要去临安城,真真是一点不让人安心! 张二河忧心忡忡的跟了上去。 前院这会子没人,张青芽、张兰芽都在灶房煮饭,好像煮了肉,一阵阵肉香不断在院子里蔓延。 张大河嗅了一口,嘴里口水泛滥,香!是大妹的手艺。 可惜,今儿他是吃不上了。 轻手轻脚的开了西厢的门,进屋随意收拾了几件衣裳包好捆在身上,随后又从箱柜里翻出一个钱袋子来。 张二河进屋时,就看见他哥拿着一个钱袋子正在数钱。 那钱袋子他知道,他也有一个,是阿娘给他们缝制的,用来存放闲暇时自己挣的银钱。 张二河看着他哥从里面掏出两块银角子,目瞪口呆。 “这、这银子哪来的?!别说是你自己挣的!咱俩一起做事,你能挣多少,我一清二楚!” 张大河瞪了他一眼:“喊什么喊?若是把大妹二妹喊过来,今儿就别想安生了!” 张二河:……不要脸!今儿一天为了他的事,家里一刻都不得安生! 哪来的脸说这话! 钱袋子里除了两块银角子,余下还有不少铜子,都散着,也没串起来,估摸有个二百来个。 张大河将两块银角子塞到怀里,余下的铜子全给了张二河。 “娘这几日病情见轻,别断了她的吃食,多买些米、多买些肉,先让娘吃着。过个四五日我便回来,你跟娘说,让她别担心,让她等着使唤儿媳妇。” 张二河捧着钱袋子呆愣在原地。 使唤儿媳妇……他哥真把人抢过来了?! 张二河浑身一个激灵,等回过神来,他哥已经出了屋子往后院去。 他急忙跟上去。 到了后院,就见他哥一路不停的出了院子。 张二河同样脚步不停的跟了过去。 到了院外,他忽然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哥在刨草垛子。 张二河越发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他开口问,那草垛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夫君!” 这声“夫君”吓了张二河一跳,当即跑过去挤开他哥往草垛子里看,随后傻在原地,脸色发白! 天老爷! 这该不会就是罗家的姑娘吧?! “这是谁?”罗芸娘正想跟张大河撒娇,眼前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小子来。 她也不怕,利索的站起身,上下打量着人:“长的跟夫君有点像。” 张大河:“这是二弟,我们一个爹娘生的,自是长的像。” “原来是二弟。”罗芸娘正了正态度,扯出一脸慈爱,“二弟好。” 张大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只觉十分好笑,随后扭头让张二河喊人:“愣着干啥?赶紧的,喊大嫂!” 张二河感觉天塌了,这还真是罗家姑娘。 “怎么不喊?”见人迟迟不开口,张大河瞪着他,一副你是不是想挨揍的样子。 他身旁的罗芸娘忐忑起来,夫君的家人是不是不喜自己? 张二河:“……大、大、大嫂……” “怎么结巴起来了?”张大河不满,这喊的磕磕绊绊的。 他看了一眼罗芸娘,就见罗芸娘猛松一口气,一脸欢喜。 什么磕磕绊绊的,罗芸娘不在乎,只要人愿意喊她大嫂就行。 愿意喊,那就表示认可了她,这就行了。 至于亲近不亲近的,往后日子长着呢,慢慢来,她不急。 “行了,你大嫂你也见了,赶紧回去好生照看娘跟妹妹,过几日我跟你大嫂就回来了。” “对对对,赶紧回去好生照看娘跟妹妹,等过几日,我给娘她老人家磕头。” 罗芸娘咧嘴笑着,傻乎乎的。 张二河:…… 小夫妻俩不再理会他,手拉着手,一前一后的往北边走。 他们要沿着官道往北去,临安城就在北边。 第13章:这他么是私奔! 抱着钱袋子回来的张二河,一脸恍惚,将到院里,正好撞见端着饭菜出来的姐妹俩。 张青芽瞥了他一眼,很是不解。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张二河下意识将手里的钱袋子往姐妹俩面前递过去:“大哥给的。” 姐妹俩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哥给的?大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张二河点了点头。 “那人呢?”张青芽往西厢那边瞧,“可是在西厢?” “不在,又走了。”张二河一脸纠结,挠了挠头,将方才亲眼看到的事说给姐妹俩听。 听了这事后,姐妹俩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大哥真把人抢了?! “真真是疯了!”张青芽气得不行,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进了屋:“这事得跟娘说一声!” 后面的兄妹俩面面相觑,张兰芽一想起阿娘知道这事后的反应,立马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的将张二河推了出去。 “二哥,这事是你撞见的,你去跟娘说,我可不管!” 张二河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以往你闯祸时,哪回不是我帮你出头担着。这会子倒好,不说帮我一把,反倒利索摘了出去!” 张兰芽缩了缩脖子,为自己辩驳:“这事与旁的事不同,娘会打死大哥的!我可不敢掺和进去。” 说罢,小丫头头也不抬的进了屋,一副咱俩不熟的样子,把张二河气得只想揍她。 到了屋内,张青芽将饭菜放到桌上,来到东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娘!大哥回来了。” 东间里这会子没人,姜月明还在空间里没出来。 喝了一杯灵泉水的她,此时还在水里泡着清洗身子。 身上不再冒灰色的东西,浑身的酸疼疲软全部消散,整个人精神奕奕,气色极好。 张青芽喊她时,空间将声音传递了进来,意在提醒她外头有人在找她。 姜月明迅速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自己准备的内衣内裤,随后裹上浴巾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她便朝门口回了一句:“听到了,娘在穿衣裳。” 翻开原主屋里的箱柜,从里面找出干净的里衣外裳和裤子,就连鞋袜也翻出一双干净的出来。 衣裳鞋子穿好后,她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拢起来,在脑后绕出一个发包,再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最后绑上头巾,盖住湿发,以免被看出来。 收拾好自己,姜月明扫了一眼屋内,将浴巾丢回空间,屋内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这才开了门。 门外的张青芽一脸急色,姜月明心中一沉:“怎么了这是?娘刚醒,方才你说什么?” “方才二哥说,大哥回来了一趟。” “回来了?”姜月明一愣,随后便冷笑起来,“王八羔子!回来的正好!人呢?” “人又走了。” 姜月明:“……又走了?!为何不拦住他!” “没法拦……”张青芽脸色难看,扭头往后看,一把将张二河拉了过来,“二哥!你来跟娘说!” 张二河:……又一个“贴心”的好妹妹! 姜月明瞥了眼张二河那怂样,脸色缓了缓:“二河,你只管说,娘便是再气,也是气你大哥,与你无关的,别怂的跟个鹌鹑似的,娘看着眼疼!” 张二河松了口气,心中的忐忑散了大半,很快便将张大河做的事一一说了个遍。 姜月明面无表情的听着,在听到张大河真把罗家姑娘抢来时,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那罗家姑娘啥反应?可是哭哭啼啼的?” “那倒没有。”说起这个,张二河也觉得稀罕,“那罗家姑娘可高兴了!娇滴滴的喊我大哥‘夫君’,我大哥还让我喊罗家姑娘为大嫂,那罗家姑娘也高高兴兴的应了! 俩人走的时候,还、还手牵着手走的。看上去,一点不像是被我大哥抢来的,倒像是自己愿意跟着我大哥回来的。” 姜月明一脸懵,高高兴兴? 谁家姑娘被人抢了后还高高兴兴的?! “你可看清了!”姜月明一脸狐疑,别是张二河看错了吧。 “儿子不可能看错!”张二河一脸笃定,“儿子眼神好使,耳朵也好使,那罗家姑娘面上确实高高兴兴的,一丁点的不情愿都没有。 若真是不情愿,我大哥将人藏在草垛子里时,她自己早该逃走的。再者,这左右前后都有人家,她若是不愿,只要张嘴喊一嗓子,很快便能喊来人。” 也是,若是不愿,张大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回来。 所以,那罗家姑娘真是高高兴兴自己跟来的? 若是这般,那这可就不是抢亲了。 这好像有点像私奔……这他么更离谱! 姜月明这会子是真想揍人。 张大河这王八羔子是真行! 居然把罗家姑娘哄得愿意扔下一切跟他走! 就这脑子,用在正途上不好吗?怎么就走了这条歪路子! “娘。”张二河将手里一直抱着的钱袋子递了过去,“这是大哥给的,让给您买米买肉,不要断了您的吃食,说是过几日他就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钱袋子,姜月明没推拒,抬手接了过来。 打开袋口,手伸进去抓了一把铜子出来。 原主的手指修长,一把下去,足足抓了二十几个铜子。姜月明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个二百来个。 这应该是张大河这些年积攒下来的。 只是这铜子都给了家里,他带着罗家姑娘去临安城吃什么喝什么? 没等姜月明细问,张二河主动说了出来:“除了这些铜子,大哥手里还有两块银角子,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问了,他没说,只把银角子带走了,将这铜子留了下来。” 姜月明:……呸!她也是昏了头,担心人家作甚!人家可是有来银子的门路! 且饿不死呢! “娘,这事……真真是越闹越大,这该如何收场?” 张青芽一脸担忧,提心吊胆的,都快愁死了。 姜月明冷哼一声,将铜子塞给了她:“不是说要买肉?正好,有人出钱了,把这些铜子全拿去买肉,咱们娘几个,天天吃肉!” 第14章:往后你就是老大了! “那大哥……”张青芽抱着钱袋子,一脸犹疑。 “全当他死了!没他这个人!” 姜月明面无表情,斜了一眼张二河:“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大了!” “啊?”张二河一脸懵,他成老大了? 那大哥呢? 娘不认他做儿子了? 兄妹三人被这话吓住了,噤若寒蝉。 姜月明也不再说话,挤开门口呆愣住的兄妹俩,去了外间。 她闻到了饭菜香。 “娘……” 看到姜月明出来,张兰芽神色怯怯的唤了一声。 姜月明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坐到了短腿凳子上。 张家自用的饭桌是一张短腿小方桌,约摸五十厘米高,是用四面板子拼接出来的,非常小,放两盘菜便占去了大半位置。 姜月明的这具身体足有一米七高,又生了一双大长腿,此时坐在小巧的矮腿凳上,面前便是小方桌,双腿艰难的屈着,很难舒展开来。 “这桌子也太小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眉头紧皱。 张兰芽就在她旁边站着,听到这话后,忙一脸讨好的凑过来:“我也觉得小,可巧,上回我生辰日那天,您给的铜子我没舍得花用,过会子我去六叔家问问,他会做凳子桌子,让他来咱家帮着新做一张桌子出来。” 说话间,张兰芽把筷子放到姜月明面前,又将满满一碗鸡汤挪到她这边,汤里还放着一只鸡腿并几块鸡肉。 而余下的那个碗里,只有汤,没有肉。 显然,姜月明先前让他们跟着一起吃肉的话,没一个听从的。 姜月明看着面前的鸡腿沉默不语。 兄妹三人,最大的十六,最小的才十二,三个未成年,这几日一直伺候着她吃喝拉撒睡,便是姜月明这般脸皮厚的人,此时也有些不得劲儿。 瞥了一眼满脸都是讨好的张兰芽,又扭头扫了一眼神色不安的张二河和张青芽,姜月明僵着语气让他们坐下吃饭。 “都别愣着了,赶紧坐下吃饭。便是天捅了个窟窿,这饭该吃还是得吃,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得了这话,屋内的气氛陡然一松,兄妹三人不由得缓了缓脸色,露出笑脸来。 很快,他们便各自拿了张矮腿凳过来,分坐在左右和对面。 姜月明这会子身体已经好了,鸡汤鸡肉吃不吃都行。 尝了一口后,觉得味道不错,问清是谁做的后,她随意夸了张青芽两句,随后便把鸡腿捞出来递给姐妹俩,让俩人分着吃。 至于便宜儿子张二河,姜月明也没落下他,用木勺在碗里捞了两勺,将碗底的几块肉捞到了张二河的碗里。 眼看碗里的肉全分给了他们,兄妹三人急忙推拒:“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哪能全给了我们,这肉还是您吃……” “行了,娘要是馋肉,你们还能捞得着?赶紧吃,吃完将院子收拾收拾,这几日我病着,也不知家里被你们祸祸成了什么样子。” 一听这话,兄妹三人头皮一紧,当即低头吃肉,不敢再多嘴。 阿娘十分讲究,家里便是穷苦不堪,一切事物也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这几日,他们一心担忧阿娘的病,根本就没心思收拾院子,如今瞧着虽不说有多脏乱,可与以往比起来,定是入不了阿娘的眼的。 只求阿娘看了院子后,可千万别揍他们。 兄妹三人提心吊胆的吃完饭,桌上的碗筷被姐妹俩抢先收了起来,一前一后的去了灶房,留下一颗心提起来的张二河。 张二河:……就知道坑他! 姜月明斜了他一眼,只把人看得腰背发僵,之后才摆手让他出去。 “只管忙活你自己的事去,娘这边暂时用不上你。” 张二河松了口气,迅速蹿出了屋子。 姜月明起身先是扫了一眼屋内,倒是干净整齐,没有什么脏乱的地方。 抬脚出了屋子,又将不大的院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皱起。 院子里有些枯黄落叶,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树杈子,在原主的记忆里,院子里很少会出现这两样东西。 “二河!” 朝西厢那边喊了一声,姜月明把将将回屋的张二河喊出来,让他清扫院子。 “院子里的落叶扫起来,抱到灶房内留着引火用。那树杈子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不抱到后院柴房内好生放好?若是落雨淋湿了,那就不能烧了。” “唉,儿子这就将它们弄走。”张二河乖乖的应着,回屋找了把笤帚出来,弯腰扫起了院子。 姜月明见他态度极好,也没再说什么,按着原主的记忆,转身去了后院。 张家后院比前院要大的多,有柴房、羊圈、猪圈、鸡圈,西北边的角落里还有一间茅房。 先去看了柴房,里面的柴火满满当当的,对于有些囤货癖的姜月明来说,非常满意。 接下来是羊圈,里面有六头羊,两头母羊,一头种羊,三头将将长成的小公羊。 依着原主先前的打算,这母羊和种羊是留着生小羊的,余下那三头将将长成的小公羊,是预备腊月时卖掉,好换一些银钱回来过个好年。 羊圈旁边就是猪圈,里面是空的,原主今年没养猪。 猪圈东边是鸡圈,里面不止养了鸡,还养了十来只鸭子。 鸭子都是母鸭,原主舍得喂养,每日都能得到几颗鸭蛋。 除了鸭蛋,鸡蛋每日也不少捡,原主养了十五只母鸡和十只公鸡。 母鸡用来下蛋,将其积攒起来,等闲暇时,便拿到集市上卖掉,有时也卖给村里人。算算,一年下来,也能卖些铜子。 至于那些公鸡,那是留着或卖、或逢年过节时杀来吃的。 今年原主没多养,就养了十只,从年初到如今,已经杀了三只,还剩下七只。 可这几日,因她病了的缘故,兄妹三人前后又杀了两只,眼下还剩下五只公鸡。 这些公鸡都是金红色的,非常漂亮,姜月明没忍住拿一根木棍逗弄它们,却吓得它们飞到了猪圈那边。 姜月明怕它们飞走,忙扔了棍子,不敢再逗,继续在后院溜达。 第15章:土匪抢人! 家禽家畜的圈里都还算干净,一看便知这是将将清理过,就是落叶多的很,遍地都是。 姜月明在后院找了一圈,没找到笤帚,只好回前院拿笤帚。 前院张二河的动作很快,姜月明不过是在后院溜达一圈,他便已将院子清扫干净,此时正拿着箩筐装落叶。 姜月明见到他身边不远处放着笤帚,便走过去准备捡起来,可就在这时,篱笆墙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张家的篱笆墙比较高,一时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听到嘈杂的声响。 姜月明只瞥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眼神,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笤帚。 将直起腰,就见方才还蹲着往箩筐里装落叶的张二河站了起来,一脸好奇的往外去。 “回来!”姜月明瞪着他,“是不是闲的发慌?” 说着,她将手里的笤帚递了过去:“既是闲的发慌,那后院一地的落叶便交给你了,好生的清扫干净。” 张二河浑身一僵,知道阿娘这是生气了,很是不解。 他啥也没干,他就是想出去瞧瞧热闹。 哪里就惹到阿娘了? “愣着作甚?将这些落叶送到灶房里,再去后院将地扫了。” “唉。”张二河不敢有二话,小声应着,继续蹲下收拾落叶。 灶房那边的姐妹俩这会子也悄摸的出来了,听着院外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很快便越过他们家,慢慢往西去。 听着这喧闹声,张青芽白了脸,心中有了猜测:“娘…这声响…应、应当是老宅那边接亲的回来了……” 姜月明瞥了她一眼,这倒是个聪明的。 “你们兄妹都给我听好了,过会子老宅那边若是来人,甭管是让你们做什么,都不许去。 若是问起你们大哥那王八羔子,就说人去临安城找活计去了,只说这些,旁的话一概不许说。记住了吗?” “唉!记下了。” 兄妹三人乖乖的应着,神色难安。 张青芽猜的不错,院外的喧闹声,确实是老宅那边接亲的人回来了。 只不过,除了接亲的人以外,罗家一家子也跟了过来。 众人一路仓惶的进了大青村,又一路吵闹的往张家老宅那边走去。 罗父与郭氏不断地怨怪着接亲的媒婆等人,怪他们太过大意,害得他们闺女被人掳了去。 夫妻俩压根就没避人,一路走一路怨怪,媒婆等人理亏,丧着脸一句都没说,低着头自顾自的往西去。 村里听到动静的人全跑来看热闹,也都听到了罗父与郭氏说的那些话。 有几家与老宅那边有怨的,尖着嗓门叫嚷起来:“天老爷!出大事了!张丑的媳妇罗家姑娘,半路被人掳走了!” 这一嗓子极为突兀尖利,让围着看热闹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寂静了一瞬后,轰——的一声,宛如油锅里进了水,瞬间炸开来。 “天爷!新娘子被掳走了?!” “可是土匪掳的?!” “张丑这下要哭了,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这还没进门呢,人就没了!” …… 杂乱的人群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夹在人群中的孩子们,几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无法无天,蹦跳着往张家老宅那边走去,嘴里争先恐后的叫嚷着——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掳走了!” …… 刺耳的喧闹很快便传进张家老宅的院子里,这会子,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就等新娘子进门拜堂吃席呢。 因此,院子里真真是挤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原本众人还在闲聊,时而还对着丁氏恭维几句,说等儿媳妇进了门,日后便能使唤儿媳妇做事,自己就能歇歇享福了。 这话哄得丁氏眉开眼笑,明明心中也是这般想,偏生嘴上不是这般说。 她扯着嗓门,语气极为得意的说着:“她一个新媳妇,笨手笨脚的,哪里能指望的上她,少不得还要我自己操心。” “新媳妇都一样,娶回来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我也是这般想,就怕是个蠢的……” …… 这话让不远处的一位婆子听到了,她扭头就跟高氏嘀咕:“你家老三媳妇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当着一群亲戚们的面这般瞧不上新媳妇,她脸上就有光了? 那新媳妇可是她儿媳妇,儿媳妇娶的不好,是能显得她能耐,还是显得她聪慧?外头人说起来,她就能落好?” 高氏也听到了那话,冷笑着往那边瞥了一眼,不打算管这事。 “人家心思多着呢,主意也大,我问不了,也懒得问。如今给她那丑儿子娶了媳妇,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那婆子却不认同这话,这儿媳妇不听话,高氏这当婆婆就得出手教训!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听篱笆墙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喊—— “院子里的人快出来!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抢走了!” 啥玩意儿??? 那婆子一脸懵:“外头说的啥?张丑的媳妇被土匪抢走了?” 高氏脸色大变,忙挤开婆子,颤巍巍的往院门口走去。 院子里此时猛然一静,众人纷纷变脸,全都往院门口那边挤。 喊话的孩子们这会子也到了院门口,几张流着鼻涕、黑黝黝的小脸上,全是唯恐不乱。 看到高氏出来,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张丑的媳妇半路被土匪抢走了!” “罗家来了一群人!问你们要人呢!” “张丑呢?人家要张丑去找人!” …… 七八个孩子,真真假假的乱说一通,听得高氏血气上涌,头晕眼花,脚下踉跄着就要往下倒。 高氏身后的人急忙扶住她:“别急、别急,孩子们的话不当真……” 这话还没落下,人群里的丁氏与张老三挤了出来。 夫妻俩阴着脸,尤其是丁氏,竟是举着手做出打人的动作,吓唬起来:“作死的小崽子!胡说些什么!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土匪!再胡说,仔细你们的皮!” 说这话的丁氏,眼神满是恶意,确实吓住了几个孩子,但也有不怕的。 第16章:热闹瞧了一半 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张嘴顶了起来:“哪个胡说了!我们说的可是真的!你自己出来看,罗家跟你家接亲的一起过来了。喏,就在东边,你只管出来瞧!” 丁氏脸皮抖了抖,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老三媳妇!” 缓过神来的高氏唤了她一声,指了指外头:“出去瞧瞧!” 丁氏咬了咬牙,将面前的孩子们轰走,出去瞧了一眼,随后便白了脸。 媒婆等人快到门口了,丁氏看得清清楚楚,骡车旁边确实跟着罗家人,领头的便是罗父与郭氏。 “老三媳妇?”高氏唤了她一声,心急如焚,“可瞧见罗家人了?” 丁氏这会子脑子里嗡嗡响,对于婆母的询问,一个字都没听到。 高氏又气又急,抬脚走了出来。 往东一瞧,当即瘫坐在地上。 骡车上是空的,旁边还真跟着罗家人。 “娘!” 张老三也跟了出来,忙将人扶起来,同时也看到了罗家人。 罗家人也看到了高氏等人,脚步明显加快往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张拴柱的声音。 “爹!娘!” 丁氏和张老三正是心慌的时候,都没听到儿子在喊他们。 倒是高氏,听到孙子的声音,浑身一震,乱作一团的脑子瞬间找回理智。 扭头看向院里,只见孙子正阴着脸往这边走来。 高氏一把攥住儿子的胳膊,抖着唇让张老三把孙子弄回屋里去。 “不能让罗家看到……赶紧的!把拴柱拉回屋里关起来!” 这话张老三听懂了,忙掐了丁氏一把,让她扶着高氏。 “你跟娘先把罗家人引到堂屋去,我去劝劝儿子。” 说完,也不等丁氏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正好撞上快要出院门的张拴柱。 张老三拦住人,拽着他往东厢去。 张拴柱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他挣扎着不肯走:“爹!你这是作甚!” 张老三抬手往他头上甩了一巴掌,悄声吓唬他:“赶紧回屋!若是让罗家看到你,仔细他们告你骗婚!” 张拴柱就是个窝里横的,最是贪生怕死,一听这话,当即慌了起来。 “我、我回屋!这就回屋!” 甩开张老三的胳膊,整个人慌慌张张的往东厢跑。 四周围观的人很是不解。 “拴柱咋回屋了?” “他媳妇被土匪抢了,他不去寻寻?” “赶紧把人喊过来,罗家人来了,他这个女婿得出面。” …… 众人纷纷议论着,让张老三去拦张拴柱。 张老三哪里敢拦人,只随意扯了个谎:“头撞坏了,一听这事便又气又急,头疼头晕的厉害。他性子又是个躁的,我让他先回屋缓缓,过会子再喊他出来……” “大福(张老三的名字)兄弟!你快回头瞧瞧,那是不是罗家人?” 张老三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人打断,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回头看。 张老三猛然一个激灵,回头望去,果然,罗家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院里的亲朋好友们,再次往院门口挤去,不管不顾的问着罗家人,问他家的姑娘是不是真的被土匪抢走了。 罗家人齐齐黑脸,目光不善的瞪着他们。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骂,张老头突然站出来朝众人作揖。 “诸位!诸位!且听老头子说几句。” 张老头今年快六十了,头发全白了,驼背弯腰,身形干瘦。 这会子对着众人作揖,那模样,着实让人心酸几分,众人见了,渐渐安静下来。 张老头暗中松了口气,对着众人再次作揖:“今日家门不幸,出了些差错,今日就先对不住诸位,先请回去,待明日家中再摆酒席,请诸位登门吃席。” 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是很情愿。 倒不是在乎这顿酒席,只是这热闹瞧了一半,不上不下的,他们这心里就跟那猫抓似的不得劲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张老头只好继续作揖,张家三个儿子也出来对着众人赔礼作揖。 还有丁氏的娘家人,这会子也走了出来,好声好气的劝众人回去。 事已至此,再赖在这怕是要生怨。 热闹看了一半的亲朋好友们,只能一一出了院子。 不多会儿,这院子里便只剩下张家一家子、接亲的媒婆等人、罗家一家子,以及方才开口帮忙劝说的丁家。 丁家也没多待,跟张家二老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回去了。 显然,丁家不想掺和这事。 送走丁家,张老头看向一脸阴沉的罗家人,脸色也不大好,语气冷硬的让他们进屋说话。 待众人进了屋,张老头便开口询问这事。 “快将事情说清楚,方才村里的毛头小子们说,你家姑娘半路被土匪掳走了!这事是真是假?” “你问我?”郭氏头一个开口,冷笑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这事你得问你家接亲的!人是从他们手上弄丢的!我还没找你张家问话,你倒好,倒是先问起我来!” 张老头被怼下不来台,脸色乍青乍白。 高氏不乐意了,推开碍手碍脚的丁氏,上前吵了起来。 “嚷嚷什么!我们这一家子都在家里,哪个知道为了什么,不过是张口问问,怎么就跟踩到你尾巴一样,一个照面便开始咬人!” “你!” 郭氏气得上前想揍人,却被身旁的罗父拦下。 “咱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骂架打架的。” 郭氏顿了顿,不说话了。 将人怼了回去,高氏也不再言语,只看向接亲的媒婆等人。 媒婆姓钱,跟高氏有点交情,不然也不会帮着张家哄骗罗家。 见高氏看过来,钱媒婆便站出来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张家人听。 “……一切都挺顺,新媳妇也算是听话,只是,走到半路那片林子时,新娘子说、说她尿急。 骡车只好停了下来,我便让人陪新娘子一起进了林子方便。可到了林子里,新娘子又说闹肚子,便又往林子里走了走,结果一去不复返。” 说到这,钱媒婆将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递给高氏。 “久等不见人回来,我便领着人去林子里找,在一个水塘边的草丛里,发现了新娘子的包袱。” “只有包袱没有人?”高氏接过包袱,脸色犹疑。 第17章:(求追读)怀疑 钱媒婆摇头:“没看到人,那片草丛被人踩的东倒西歪,包袱也被扯的半开,里面的衣裳也露了出来。我细瞧瞧了,新娘子应当…应当是被人掳走了……” 这话一出,还没等张家人有所反应,那边郭氏便闹了起来。 “听听!听听!这都是你们张家的错!我闺女去林子里方便,为啥不让人紧跟着!还有你家的栓柱!他人呢?让他赶紧滚出来!” “今儿来接亲,他这个做女婿的,竟是不肯来!呸!这是瞧不上我罗家的姑娘,还是想给我家姑娘脸色瞧?他张拴柱是恶心谁呢!” 一提到张拴柱,张家人心中一紧,神色瞬间慌了起来。 丁氏忙道:“栓柱撞破了头,见了红,顶着一脑门子的血哪里能去接亲?不吉利的。” “栓柱娘说的对。”高氏僵着脸帮着找补,“这大喜的日子,若是让栓柱顶着一脑门的血去接亲,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郭氏不信这话,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并没有看到张拴柱,便叫嚷着让张拴柱出来。 “说是撞破了头,谁知是真是假?人呢?赶紧把人喊出来!他媳妇被人掳走了,他连个面都不露,便是那缩头乌龟也没他这么能忍!” 这话骂的让丁氏脸上挂不住,当即便沉了脸。 一旁的张老三暗中瞪了她一眼,让她忍着,这会子别闹事,转而开口安抚郭氏。 “拴柱头上指头长的口子还在冒血,方才又听说媳妇被人掳走了,竟是一气之下昏了过去。等回头他好了,我让他跪下给亲家磕头赔罪。” 张老三的好言好语并没有安抚住郭氏,原是想接着闹,可还没等她开口,张老三便越过她,与罗父商议起寻人的事。 “亲家,别的咱们都延后再说,眼下还是寻人要紧。你看这样如何,你家出几个人,我家也出几个人,咱两家一道沿着那林子去寻寻,别再声张了,这事不该张扬出来的。” 这话听得郭氏火冒三丈,再次抢过话头:“这说的是什么话!不声张?出了这事难道还要闭口不言!” 张老三皱眉:“这能是什么好事不成?你家还有小子没娶妻,我家也是一样。出了这事,外头那些人只会说咱两家惹了祸事,这才害得媳妇半路被人抢走。 咱们这一带,几十年不曾出现过抢人的事,偏生今儿让咱们两家遇到了,方才进村时,你们就该安生一些。 如今倒好,这事闹得亲戚们都知道了,不出几日,怕是传的家家都知道!往后小子们说亲时,谁家还敢与咱两家结亲?人家估摸都怕半路闺女被人抢走了!” 罗家原只是一心想着闹一场,让张家给些补偿,满心都是便宜事,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这会子听了张老三的话,他们一家子愣怔住,这才回过味来。 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这事不该吵吵嚷嚷的闹出来。 罗父想起进村时,是自家媳妇先叫嚷出来的,扭头便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性急的!但凡能多思量一番,这事也不会闹成这般!” 郭氏一脸憋屈。 这会子倒是怨起她来,闹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会子就不要再说怨谁的话,我家老三说的对,咱俩家赶紧一道寻人去。” 张老头指了指家里的儿子和孙子,让他们跟着罗家一起去寻人。 还有去接亲的那几人,张老头也请了他们,让他们再跟着走一遭,再帮着寻寻。 发生了这种事,今儿去接亲的人本就心怀愧色,这会子自是没二话,纷纷答应下来。 罗父见此神色不大好,不大愿意去。方才该寻的地儿,他们早寻遍了,这会子再去寻,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可若是不去寻,这脸上又挂不住,毕竟那是他闺女,这做爹娘的若是不愿去寻人,怕是会让人说嘴。 思量一番,罗父咬了咬牙,只能暂时按下索要补偿的心思,领着自家人和张家这边的人,出去寻人去。 “这…能寻得到吗?”丁氏白着一张脸,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神色慌乱。 钱媒婆没跟着去,听到这话目光闪烁,算算时辰,这新娘子丢了快一个时辰了,能寻到那就有鬼了! 张家人都没理丁氏的话,她们心里想的跟钱媒婆一样,个个都明白,这人定是寻不回来了。 如今这番动作,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双方一个交代罢了。 “你跟我来。”高氏低声唤了钱媒婆一声,带着她去了东间里屋。 到了屋内,高氏便问她:“这会子没旁人,你给我句实话,依你看,这罗家姑娘是真被人掳走了,还是…还是她自己跑了?” 钱媒婆沉思片刻,说道:“接新娘子的时候,新娘子跟她娘郭氏似乎闹了起来,一直耷拉着脸,很是不高兴。” 高氏心头一跳:“莫不是不愿嫁过来?” “这倒不是。”钱媒婆摇头,“那丫头可喜欢大河那张脸了!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娘俩闹起来似乎是为了嫁妆的事。” “……也是,大河那张脸确实会勾人。” 高氏也想了起来,罗家姑娘先前见过张大河,她以为自己会嫁给张大河,那日,人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亲事。 “若是这般,那罗家姑娘便不大可能是自己逃跑的……” 这话让钱媒婆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她指了指高氏手上的包袱:“这包袱被撕开扔在了地上,我先前翻了翻,里面是衣裳鞋子,她若是想逃跑,怎会扔下包袱? 还有水塘边的那片草丛,你是没亲眼瞧见,那么大一片全被踩倒了!她若是逃跑,作甚要去踩那片草丛? 依我看,估摸是罗家姑娘想跑,结果没跑掉,被人压在地上绑走了。” 这话让高氏心中的疑虑散了大半,她让钱媒婆先行回去,等罗家那边回来,稍后再将她请来。 钱媒婆脸色微僵,事到如今,她有了退意,不想再掺和这事。 可一想起张家骗婚的事是自己一手张罗的,钱媒婆又不敢即刻翻脸,她怕高氏不管不顾的嚷嚷出去,坏了她的名声。 第18章:怨毒,没来 她是个靠说媒挣钱财过日子的,若是坏了名声,日后谁还寻她说亲? 钱媒婆心里是越想越后悔,可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一分来。 她道:“那我便先家去,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差人来寻我。” 高氏点了点头,亲自送她出了张家。 站在院门口,看着钱媒婆离开,高氏心里还是突突的厉害,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张大河的那张脸来。 她站在院门口也不回屋,脸色阴沉不定,时不时扫向东边。 “奶……” 身后有人唤了高氏一声,回头望去,竟是张拴柱。 “你出来作甚!” 高氏一脸不耐,摆手撵他回屋:“赶紧回屋里去!这几日你仔细一些,若是让罗家知晓了那事,仔细你的皮!” 说完,人便甩手回了屋,明显是厌烦张拴柱。 张拴柱僵了一瞬,脸色极为难看,眼神怨毒。 …… 日头渐渐西斜,一直在屋里等着张家老宅来人的姜月明很是诧异,这外头天都暗了,这高氏竟是没来。 这不符合高氏的脾性。 以往,只要是老宅那边惹了什么事,或是与人骂架拌嘴,高氏都会过来喊原主。 无他,村里村外都知道原主有一身的怪力气,高氏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让原主给她撑场面。 今儿倒是奇怪,竟是没来。 姜月明细想想,估摸是怕她过去说破骗婚一事。 “娘。” 张青芽从外头进来,腰间系着围裙,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胳膊。 “饭好了,是摆在这屋里吃,还是摆在灶房里吃?” 张家的灶房在东厢,原主曾扩建过,极为宽敞,里面摆有桌椅,冬日时,一家子便在灶房内吃喝,免得饭菜端来端去的没了热乎气。 “摆在灶房吧,天快黑了,端来端去的仔细绊了脚。” 姜月明起身挽起袖子,先去洗手。 晚饭是一盘干眉豆角炒肉,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有半锅米粥。 肉是下晌去草丫家买的,张青芽按着姜月明说的,那两百来个的铜子全买了肉。 因买的多,草丫她爹按三十文一斤算的,张大河留下的铜子有二百二十个,三十文一斤,刚好够买七斤肉,还能余下十个铜子。 将坐下,张青芽便将一碗粥端到姜月明跟前儿,张兰芽递了筷子,张二河则把那盘子肉往姜月明跟前儿挪,让她紧着肉吃。 姜月明:……你还别说,这被人“孝敬”的滋味真是不错。 脸皮极厚的姜月明受了这“孝敬”,吃光了碗里的粥,又吃了不少菜,胃口极好。 吃过饭,姐妹俩收拾碗筷拿去洗刷,张二河则提了一桶水去烧水。 等水烧开,他找来脚盆,为姜月明打了半盆热水端到堂屋东间,让她烫烫脚。 姐妹俩的他也没漏下,又找来一个稍大的脚盆,舀了半盆的热水,给姐妹俩端到堂屋西间,让她们回屋洗脚,灶房剩下的活计他自己来收拾。 姐妹俩感情好,一直都是共用一个脚盆,俩人先去东间看了看姜月明,原是想帮姜月明洗脚的,却被姜月明严厉拒绝,让俩人赶紧回屋烫脚去,她这里不用姐妹俩伺候。 让俩未成年帮自己洗脚,姜月明纵使再不要脸也做不出来这事。 洗完脚,姜月明端着脚盆出了屋,恰巧看到张二河抱着一卷茅草编织的草被子,从后院出来往西厢去。 她将水倒在屋檐下的排水沟里,将盆随手放到一旁,问道:“怎么抱了这个出来,可是冷?” “昨儿睡到半夜冻醒了,今儿先把草被子抱进屋,半夜若是冷了,便顺手拉过来盖上。” 张二河拍了拍怀里的草被子,很是满意,他问姜月明:“这是儿子新做的,做了不老少,娘,给您也抱一张过去?” 姜月明顿了顿,随后摇头:“娘不冷,你去问问你妹妹,问她们要不要。” 说罢,转身回了屋。 不多会,外间便传来张二河询问姐妹俩要不要草被子的声音。 姐妹俩没拒绝,让张二河给她们抱一张送过来。 大青村这边属于北方,进了九月后,晚上便冷了起来。 这里没有棉花,富贵人家御寒靠皮毛做的裘衣,农家全靠芦花、柳絮等物捶软塞到夹衣里。 除了这些,再就是割些茅草回来,用细麻绳编成类似被子一样的垫子,盖在身上或是铺在身下都行,勉强御寒。 靠着这些东西,深秋初冬时还能咬牙扛一扛,等再冷些,这些东西就不行,根本就扛不住,只能在屋里烧土炉子取暖,轻易不出门。 能熬的过去便活,熬不过去那就死。 姜月明叹了声气,将箱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大一小两张羊皮毯子。 原主这些年再苦再累都坚持喂羊,除了卖钱,每年过年还要杀一只羊。 羊肉留着自家吃或是走亲戚,羊皮则鞣制一番,一年年的积攒起来,准备留给小子姑娘们娶妻嫁人用。 原主在鞑子那边生活过几年,学了一手的制皮手艺,闲暇时,也四处去接一些制皮的活计。 有钱给钱,没钱的给些吃的也行,她不嫌少,多少能贴补一点家里。 姜月明将这两张羊皮缝制的毯子拿出去,小的那张给了张二河,大的那张给了姐妹俩。 兄妹三人的床上只有一张粗糙且打着补丁的麻布毯子,外加一张草被子,在收到羊皮毯子后,又惊又喜。 再三确定这真是给他们盖的,三人极为兴奋,笑得合不拢嘴。 姜月明让他们早些睡,别闹太晚,说是明儿还有活计要做。 兄妹三人听了这话后,很快便安生下来,各自回屋睡下。 次日,天将放亮,姜月明便醒了。 从空间掏出闹钟看了一眼,早上六点半,外头天色还不算有多亮堂,微微有些暗。 这具身体养成了习惯,一到这个时辰便没了睡意,姜月明收回闹钟,闭眼又养了会儿神,随后才磨蹭着起身穿衣。 她将穿上鞋子,外面便传来动静,西间里的姐妹俩,以及西厢那边的张二河也都起来了,开门时的吱呀声,在这安静的早上显得极为热闹。 第19章:(求追读!)找个营生 姜月明还未开门,兄妹三人便以为她还在睡,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先去灶房打水洗漱,接着便抱柴淘米煮饭。 姜月明开窗往东厢灶房那边望去,心中复杂难明。 目光定定的看了片刻,末了长叹一声,算是认命。 罢了,罢了,不寻死了,就这么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虽说穿到古代这操蛋的世界,但她无痛多了四个娃,除了那脾性尚不明的王八羔子,这三个是实打实的孝顺。 细想想,这日子应当能凑合着过下去。 用过早饭,姜月明到前院后院转了几圈,得想法子在冬日前挣些银钱回来。 她空间里倒是有不少金银首饰,可以变卖,也可以融成金块银块直接拿去花用。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金银纯度如何,若是不一样,那空间里的金银是一样都不能动,她怕惹来祸事。 除了金银,旁的东西倒是可以尝试卖几样,比如糕点罐头类的熟食,她囤了好多,几辈子都吃不完。 等天再冷一些,便可以去掉包装,倒在瓦罐里贩卖。 但这番同样有些风险。 一个乡野村妇,哪来的这么多新鲜吃食? 姜月明细想想,这些暂时都行不通,还是得找条安生不出挑的营生,让人没法怀疑指摘她。 她四处溜达一遍,在后院柴房里发现几十块土坯砖。 她灵光一闪,觉得可以搭个暖棚,搞一些大棚菜出来贩卖。 在冬日里,那些个瓜果蔬菜定是极为难得,若是趁机贩卖,想来生意差不了。 她空间里有数不尽的种子,蔬菜种子最多,当时偷的时候,就想着人不能缺维生素,便偷了许多蔬菜种子进空间。 还有营养土、营养液,也是堆积如山。 再不济她还能稀释灵泉水浇上去,保管每颗种子都能长出一颗蔬菜来。 且这事表面上不会太招人眼,富贵人家里都有暖棚,只要肯舍得下本钱,多数都能种出来。 姜月明越想越觉得这事有搞头,只要解决温度,倒是可是尝试一番。 她拿起一块土坯砖看了看,厚度倒是可以,用这土坯砖搭一个小屋子,屋顶铺三层茅草,屋内再搭两面火墙,先种一茬看看情况是好是坏再说。 只是这么一来,这点土坯砖是远远不够的,得想法子弄些土坯砖回来。 张家的土坯砖是原主自己做的,没花一个铜子,这一技能原主留给了姜月明,她回想一番,倒是不难。 将麦草剁碎掺到泥里,用脚不停的踩,之后放满水泡个十来天,再将水放掉继续踩。 直到踩出胶,再用模子做出砖坯晒干即可。 若是嫌费功夫,且家里不缺银子的,可以拿糯米煮粥,将糯米煮烂,连汤带米一起倒进泥里,用脚踩匀,便能立刻装模成型晾晒。 糯米姜月明有的是,就是后续晾晒至少需要七八天,若是天不作美,那就要十来天,实在是太费时间,不如拿些铜子问村里人买一些回来。 一间不大的小屋子,加两面火墙,应当用不了太多。 原主之前扩建过东厢,点亮了建房子的技能,而姜月明上辈子为了应对末世,也在网上自学了如何搭建带有火墙和火炕的屋子,甚至还在网上购买了迷你砖瓦练手,应当可行。 姜月明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到了检验技术的时候了。 回到前院,想叮嘱兄妹三人,让他们安生在家,自己去村里问问,看谁家有土砖卖。 谁曾想,姐妹俩已经端着盆子、拿着衣裳往村尾水塘那边洗衣裳去了。 这会子家里只有姜月明和张二河。 偏张二河听说姜月明要去村里买土砖,便想跟着一起去。 姜月明没同意,让他留在家里看家。 “老宅那边的事尚未有个说法,昨儿你奶没过来,也不知今儿来不来。若是家里没人,你奶悄摸的过来了,怕是又要砸烂房门,进屋偷拿咱家的东西。” 这种事之前发生过,且不止一次,后来还是原主一怒之下将老宅砸了个稀烂,且反抢了老宅的粮食,这才震慑住高氏。 但也只是震慑,若是有机会,高氏还是会蠢蠢欲动的伸手。 果然,张二河听了这话后,不再说要跟着去的话,只说他会好生留在家里看家,保管不会让他奶进屋的。 哄住了张二河,姜月明这才放心的出了院子。 如今已是九月末,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干净,这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 因地贫没有肥料,再加上生产力水平的限制,这里的田地一年只有一季。 一亩地也就产个一二百斤粮食,去掉田税和租子,再去掉别的赋税,能剩下的粮食寥寥无几,便是租赁了二三十亩地,那也养活不起一家子。 为了不饿死,农闲的时候,家里的男人都会前往最近的临安城找些活计做,多少挣一些口粮回来,好歹能撑到来年秋收。 因此,这会子的村里,多数只有妇孺老幼,男人们少了七八成。 姜月明将出院子,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坐了一群妇孺老幼,嗓门敞亮的说着话,也不遮掩。 她停下听了几句,是在说老宅那边的事。 姜月明毫不在意,要不是张大河那兔崽子做了缺德的事,让她心虚的厉害,她这会子绝对会去老宅那边看笑话。 抬脚往树下走去,有人看到了她,众人的说话声瞬间没了,纷纷扭头看她。 姜月明脸皮厚,不怕她们看,等到了树下,她笑着开口:“今儿倒是齐整,难得看到你们聚在这。” 男人门去临安城找事做,妇人们也不能闲着,村后连绵不断的大山,正对着大青村的这一面,属于大青村,是百年前老祖宗们定居这里时,张、王、李三族合力买下来的。 为的就是让村里人,以及后人们,有条活命的路子,也能进山放心砍柴、挖些野菜、摘些野果充饥等,不用担心被人抓住驱逐。 平日里,妇人们早成群结队的进山了,今儿没去进山,估摸是为了老宅那边的事。 第20章:心虚 众人一听姜月明这般问,便知她并不生气方才她们说的那些话。 离的这般近,那些话怕是早听的一清二楚,眼下还能笑着与她们搭话,可见人对老宅那边是真断了情分。 与老宅那边的关系还未出五服的孙婆子笑着回道:“昨儿你婆母那院里,你那侄儿的亲事出了岔子,想必你也听说了,昨儿酒席也没摆,说是今日摆,我们都等着吃席呢。” 姜月明装模作样的叹了声气:“听说了,闹的那般厉害,想不听说都难。我那婆母的脾性你们也是知道的,也不知可是得罪了人,多少年都不曾出现抢人的事,如今倒好,这光天化日的,竟是有人抢了新娘子!” 这话说中了众人心底的猜想。 “方才我们也是这般说的,细想想,这些年来,你那婆母可没少得罪人!” “这话不假,还有你那三弟与三弟妹,那两口子也是个不饶人的主!” “十日前,我听人说,你那三弟在外头与人吃酒时,不知为何打了起来! 你那三弟把家里的兄弟全都喊了过去,你男人也在,兄弟四个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自那便结了仇。” “有这事?”姜月明眉头皱起,“这我倒是不曾听说,这些日子我身子不大好,一直病着,昨儿才勉强好了些。” “呦!我说呢,这几日不见你出来说话,原来竟是病了!” “如今可好利索了?你那一家子都指望着你呢,可得好生保养自己。” “好利索了,不过是吃错了东西,闹了几天的肚子浑身无力,不妨事的。” “这便好,你男人不是个东西,你屋里的小子姑娘们只能指望你了。” 这话姜月明很是赞同,张大狗确实不是个东西。 闲聊了几句,姜月明便问她们:“村里谁家存有土砖?我想买些回去修补后院的柴房。离冬日不远了,早些修补好,也能多存些柴火进去。” “你去长峰家问问,我家那柴房前两日将修补好,家里的土砖缺了不少,花了十几个铜子到长峰家拉了一车回来。” “长峰家?”姜月明有些懵,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只是猛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哪家。 孙婆子抬手指了指北边那条小路:“沿着那条小路往北走,走到路尽头,最破的两间屋子便是长峰家。 他家是外来户,姓林,一个寡妇娘带着一儿一女,儿子叫个长峰,闺女叫个冬娘。 那一家子平日里极少与村里人来往,她家那小子时常做些土砖存着,若是谁家缺砖了,又不想自己费功夫,多是去他家买。” 姜月明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问问,不知价钱几何?” “一个铜子两块砖,价钱便宜,再找不到第二家这般便宜的。” 一个铜子两块砖?那确实便宜。 姜月明谢过孙婆子,往北边林长峰家走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脸色微冷。 她想起来了,昨儿张桃丫跟张青芽、张兰芽姐妹俩闹起来时,张桃丫曾说起过“长峰”这个名字,说张青芽时常纠缠一个叫长峰的小子。 不知道这俩是不是同一个人。 姜月明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沿着孙婆子指的那条小路往北去,不多会儿便走到了尽头。 孙婆子说,最破的两间屋子便是林长峰家。 姜月明抬眼一扫,目光落在一座墙壁倾斜的茅草屋上。 要说最破,那这座便是最破的,院子里还坐着一个年轻小子,手里拿着竹篾子,双手忙活个不停,似乎是在编竹篮。 姜月明走上前,脚步声惊动了人。 院子里的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往这边望。 姜月明脚下不停,一路到了院里,暗中打量着人,嗯,模样倒是俊俏,岁数也不大,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姿挺拔。 若这人就是张桃丫口中的“长峰”,也怨不得青芽那丫头会缠着他。 人都是爱俏的,能理解。 不等姜月明收回目光,就见面前这人猛然站起来,眉眼间显出几分慌乱,嘴里唤了一声:“姜大娘。” 姜、姜、姜大娘!!! 姜月明瞪大了眼,这声姜大娘犹如晴天霹雳。 她一个凑整数勉强三十的人,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子喊做“大娘”! 呸! 那眉毛下的俩窟窿眼是喘气的吗?! 眼神不好就把眼珠子挖了! 什么玩意儿,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御姐……呃……不对…… 姜月明低头看看自己,她这会子不是御姐了,如今她是一个三十有六的活寡妇。 三十六在上辈子勉强算是风华正茂,可在这里,三十六都是奶奶辈了! 姜月明叹了声气,大娘就大娘吧。 “这里可是林长峰家?” “……是,小子便是长峰。” 林长峰一阵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大娘之前见过自己,怎么今儿像是不认得一般? 林长峰很是不解,心中有些发虚,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屋子。 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心中存了火气? 姜月明察觉到他的目光很奇怪,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他身后的屋子里似乎有说话声。 还没等她问是谁,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身子瘦弱,面皮微微发黑的姑娘走出来。 “哥,谁来了……姜大娘!” 林冬娘话头猛然一转,惊得变了脸。 下一瞬,她急忙退回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月明挑眉,这兄妹俩的反应真是有趣。 林长峰也变了脸,强撑着笑脸为妹妹辩解:“家妹身子骨不大好,方才在屋内休息,估摸是睡迷糊了。姜大娘,你莫见怪,她岁数小,又病着,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落在姜月明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浑身都不舒服。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姑娘家家的有点脾气是好事。” 接着便转开话题,问起土砖的事。 “听人说,你家存有土砖?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那土砖可还有?若是有,我想买些回去修补柴房。” 土砖? 林长峰愣了一瞬,好在很快便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在后院小屋里,我领你去瞧瞧?” 第21章(求追读)算计婚事 姜月明点头,那就去瞧瞧。 林长峰放下手里的竹篾子,领着她去了后院。 只是,临走时,他又往屋子里瞥了一眼,眉眼间多了几分愁闷和气恼。 他这般动作没有瞒得住姜月明,引得姜月明心里也起了几分好奇。 林家屋里藏了什么? 竟是这般神秘。 俩人离开前院后,林家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林冬娘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往外打量。 确认院子里没人后,忙将身后的姑娘拉出来,催她离开:“梅丫姐,趁着这会子你大伯娘不在,你赶紧回去!” 被催着离开的张梅丫一脸恼火:“你怕什么?便是我大伯娘看到了我又能如何?我就说是来寻你玩闹的,她能奈我何!” “你先前说你大伯娘喜欢在外头乱传话,偏青芽那死丫头又一心想攀上我哥,也不知你大伯娘知不知晓这事。 若是知道这事,她若看到你出现在我家里,你还能有个好?就她那张嘴,随意在外头乱传几句,便能让你没脸见人!” 张梅丫:……她、她那话都是胡说的! 看着一脸不解的林冬娘,张梅丫嘴里泛苦。 知道自己这会子没法解释,只能怏怏不乐的离开。 看着人出了院子,林冬娘关上房门回了东间。 东间里,用土砖砌的土床上靠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眉眼间皆是愁苦的妇人。 妇人姓卫,是林长峰、林冬娘的亲娘,今年与姜月明同岁,三十有六。 虽是同岁,姜月明却是头发乌黑油亮,脸皮白嫩没有皱纹,也没有愁苦。 而卫氏则头发花白,皱纹遍布,且病痛缠身,长年卧床不起,颧骨又高又厉,看上去既刻薄又阴沉,很是不好相处。 林冬娘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低声问道:“娘…您不是说梅丫蠢,好糊弄吗?怎么又撵她走?” “梅丫好糊弄,青芽她娘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让她看到梅丫在这里,万一她误会了,回去断了青芽的念想,你哥可就娶不到人了。” 林冬娘抿了抿嘴,一脸的不情愿。 她道:“娘,往日你曾说过,姜大娘不是个好糊弄的,与这样的人家结亲,要十分小心谨慎。 我不明白,我哥那般俊俏的人,只要肯点头,什么样的姑娘娶不进来?旁的不说,就拿梅丫、桃丫来说,一个比一个好糊弄,也一个比一个的听话孝顺,对您对我都是极好的,样样都顺着来。 那张青芽就不一样了,她极有主见,不好糊弄,凡事都要讲个道理。她那样的人,是不可能顺着咱们的,您怎么就瞧上她了?” “你懂个什么!” 卫氏低声训斥了一声。 “梅丫、桃丫再是听话又能如何?张家不会给她们备嫁妆,只会狮子大开口的要聘礼!” “青芽就不一样了,她娘极为疼爱闺女,早早便给她们姐妹备下了嫁妆。你哥娶了她,那嫁妆便是咱家的!” “再者,咱们两家住在一个村子里,青芽她娘一身的蛮力,正好让她帮咱家种地耕田,也能让你大哥松快一些。” “你自己寻思寻思,娶青芽是不是比娶梅丫、桃丫要强的多?” 林冬娘不说话了。 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 “若是青芽嫁进来后,不肯听咱们话,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让她生孩子!一年一个的下崽,再强的性子在孩子面前也能磨平喽!” 林冬娘顿了顿,随即露出笑意:“这法子好。” …… 在后院查验土砖的姜月明,尚不知那破屋里,有对母女俩在算计她闺女。 这会子她正与林长峰讨价还价。 “我要的多,少说得要个三四千块,你给我算便宜点儿。” 既然是用来搞“大棚菜”,那屋子就不能太小,再加上两面火墙,三四千块土砖勉强够。 当然,若是不够,后续她再继续买。 她想的挺好,却忘了一点,林家没有这么多土砖。 土砖这玩意儿家家都会做,愿意花铜子买砖的人家极少,多是那些突然要修补什么东西,又来不及自己制砖,只好花一些铜子买来救急用的人家。 通常这样的人家,买的并不多,几十块是常见的,超一百的都没有。 因此,林家现存的土砖并不多,只有二百来块。 离姜月明要的数量差远了。 眼下林长峰也看出来了,这哪是修补,这分明是搭新屋子。 “姜大娘,这二百来块,我给您算十个铜子二十一块砖。您要是要,我便给您送过去,至于差的那些,您可以再去问问别家。” 只能这样了。 姜月明让他给自己送回去:“家里有人,你只管给我送家去,我再去别家问问。” “唉!” 林长峰高兴的应了下来,转身出去借板车。 二百来块砖,两趟便能拉完,应当能卖百来个铜子 姜月明也离了这边,她再次跑到树下,问了问其他人,问谁家里、或是亲戚家里有土砖,只要价钱合理,给她送个三四千块砖来。 这一问,还真让她问到几家亲戚手里有土砖的。 数量不多不少,若是全拉来,应当有个两千来块。 姜月明让他们先送来,余下的她再慢慢寻摸寻摸。 这时,孙婆子提醒她,让她去族长家问问。 “族长家的小孙子原是说好了今年成亲,族长想为他修两间屋子,结果不知为何,亲事突然黄了。” “亲事虽然黄了,可他家先前存下来的土砖都还在,都快堆成山了,你去他家问问,问他卖不卖。若是同意卖,应当足够你用的。” “成!我去问问!” 姜月明觉得可行,打算去问问看,走时还不忘催促那几人赶紧去给亲戚们报信,让他们今儿就把土砖送来。 “若是今儿能送来,我拆一包临安城买的枣泥糕款待你们!” “哎呦喂!那咱们可说定了!可不能反悔耍赖!” “不悔不悔,你们只管去。” …… 姜月明将她们打发走,一路往东去。 张族长家在东边住,这猛然上门买砖,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卖。 第22章:眼前一黑! 到了族长家,姜月明笑意盈盈站在院门口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很快便得到回应,随后才抬脚进了院。 院里空荡荡的,家里的儿子们去外头找活计挣口粮去了,媳妇们则带着小子姑娘们进山砍柴挖野菜。 张族长也不在,只有族长媳妇秦氏一人在家。 依着辈分,姜月明要喊张族长为叔公,喊秦氏为叔婆,她上前亲热的喊了声叔婆,随后表明来意,问秦氏是否愿意将家里的土砖全卖给她。 秦氏闻言一脸惊讶:“我家的土砖足有两三千块,你全要?你买这般多土砖作甚?可是家里要起房子?这般多的土砖,足够起两间小屋了。” “也算是起房子,我想着在我那后院起一间屋子,偏这会子天冷,自己动手做砖也来不及了,便想着到您这买现成的回去用。” “呦!还真是起房子,这可是好事。” 秦氏夸了一句,便不再多问,指了指院子西边的草棚子。 “都在棚子里呢,全用草被子盖着,你自己扒开瞧瞧去。” 姜月明顺着秦氏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便走了过去。 草棚子又宽又高,里面堆满了东西,外面全用草被子盖着。 扒开一张草被子,里面全是垒起来的土砖。 秦氏也跟了过来,让姜月明自己动手搬:“家里人这会子都不在,老婆子膝盖疼,没法帮你拉回去,只能你自己来了。” “您这话说的,我这一身的力气在这摆着呢,哪能让您动手,你只把家里的板车借我一用就行。” “用吧用吧。”秦氏笑了起来,“我竟是忘了你有一身的好力气!着实让人羡慕。” 姜月明认同这话,原主这力气,谁见了谁羡慕。 她也羡慕,好在如今是她的了。 将角落里的板车拉来,扒开草被子,开始往车上装砖。 等装到一半,姜月明忽然停了下来:“叔婆,咱还没说价钱呢,您说个价。” 秦氏也忘了这茬,她细想片刻,开口说道:“你与旁人不同,你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不容易,不能多要你的钱。 就跟北边林家一个样儿,一个铜子两块砖。你自己数,等搬完了便跟我说个数,什么时候给钱都一样,我不缺这点铜子使。” “那我今儿可就占您便宜了!”姜月明笑意不断,受了秦氏的好,她道:“待腊月杀羊时,我给您送块肉来!” 秦氏也不与她客气:“若是这般,那占便宜的可就是我了。” …… 俩人说说笑笑,姜月明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利索的搬着砖,很快便装满了。 跟秦氏报了个数,让她记好了,便拉着满满一车的砖回了家。 家里这会子也在卸砖,林长峰已经把自家那二百来块土砖拉来了,正与张二河一起将砖卸到后院放着。 这会子见到姜月明拉着一车砖回来,林长峰便上前想帮忙卸砖。 姜月明不动声色的将人拦住:“大娘我有的是力气,哪能让你们这些小辈动手。” 说着,她唤了一声张二河,让他给林长峰算钱。 林长峰总共拉来了二百二十块土砖,按着先前说好的价钱,张二河给了他一百零五个铜子。 给完钱后,张二河便送他出去。 不曾想,俩人拉着车将出院门,正好与洗衣裳回来的张青芽、张兰芽姐妹撞了个面对面。 看到张青芽,林长峰眼神一亮,刚想开口与她搭话,却挨了张青芽一记白眼。 “呦!这可真是稀罕!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着往我家来。”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张青芽脸上的不屑毫不遮掩。 被人这般顶,林长峰脸上有些挂不住,面色泛红,拉着车一言不发的走了。 张二河一头雾水,待人走远了,他才开口问:“好好的,怎么这般说话?他得罪你了?” “岂止是得罪我!就是因为他,梅丫、桃丫那俩死丫头便跟个疯狗一般,时常逮着我咬! 呸!姑奶奶我真是倒了血霉了!当初就不该搭理他!真真是惹祸上身!” 张青芽骂完,抬脚便要进院。 谁料,一抬眼便看到院里的姜月明站在屋檐下一直看着她。 张青芽:……头皮都麻了。 张二河与张兰芽也看到了姜月明,兄妹二人下意识低头,蹑手蹑脚的进院躲到了一边。 “……娘。”张青芽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进来,娘有事要问你。” 姜月明面无表情,不怒不笑,但能让张青芽乖的像个鹌鹑一样。 进了院里,张青芽将怀里的盆子放下,低着头,双手不断绞着衣角,心里极为忐忑。 姜月明也没与她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那个林长峰是怎么回事?还有先前桃丫说的那话,说你时常纠缠林长峰……” “她放屁!” 一听姜月明提起这事,张青芽以为她信了张桃丫的话,顿时急了,当即叫嚷出来,打断了姜月明的话。 “娘,您别听桃丫胡说!那死丫头就是故意编排我!我对天发誓,我从未纠缠过林长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开始说!” 张青芽脸色一僵,从头说啊? 那、那要是从头开始说,她这张脸可就没了…… “赶紧的!”姜月明催了一句,语气隐隐有些不耐。 张青芽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磨蹭,她道:“……那姓林的有个妹妹叫冬娘,九月初时,她在山里崴了脚,我当时路过看到了,便将她送回了家,然后、然后就……”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然后个所以然来。 “然后什么?”姜月明瞪了她一眼,“你说话利索点儿!” “然后就看到了她哥林长峰……林长峰的模样您方才也看到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他生的俊俏,便说了几句、几句夸赞的话……” 夸赞的话? 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夸赞一个年轻小子长的俊俏? 姜月明眼前一黑。 这丫头真是皮痒了! 张青芽偷瞄了一眼姜月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继续道: “也不知怎么了,自那以后,只要是我进山,不管是林长峰还是林冬娘,十次里有七八次都能碰见他们。 后来梅丫、桃丫半路堵我,说让我远离林长峰,不准我再纠缠他,也不准我嫁给他做媳妇。打那之后,我才知道有人背着我乱传话,想坏我的名声。” 第23章:(求追读)报复 听到这,姜月明明白了,这傻丫头怕是被林家盯上了。 她抬手点了点张青芽的额头:“你呀!看着聪明,实则糊涂!你这是被林家算计了!” 被林家算计了? 张青芽变了脸:“这话怎么说?” “你细想想,林家搬到村里十几年了,这些年来,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在旁的地方,你遇见过他们兄妹几次?” 遇见过几次…… 张青芽将这些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越梳理这小脸便越是阴沉。 往年,一年到头能遇到他们兄妹一次那都是多的。 两家没有来往,自己又是极为泼辣张扬的性子,林家那种外来户看到自己只会绕道走。 可从九月往后,这林家兄妹就跟长了狗鼻子一样,只要自己外出,八成都会遇到他们兄妹俩。 偏自己蠢,只当是巧合,不曾想,人家是有意算计她! 姜月明见她脸色难看,便知她是想通了这些事,暗中点头,还行,这孩子不算笨,一点就通。 她将事情掰开了与张青芽细说:“以往一年到头,林家那俩兄妹你是极少遇见的,可从你送了林冬娘回家后,三番两次的遇见他们,这明显就是有意的。 还有梅丫、桃丫她们,娘在村里从未听人乱传你跟林家小子的事,她俩是听谁说的? 这摆明是林家不敢自己出头坏你的名声,便将事情说给梅丫、桃丫听,一是让那姐妹俩试探你是否相中了林长峰。 二是想让那姐妹俩把这话传出去,让那姐妹俩坏了你名声,最后人家再上门提亲,到时,咱家不但不生林家的气,反倒还会心生感激!” 这些事,多是姜月明猜想的,至于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张青芽相信这话,从此远离林家。 小姑娘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四,搁上辈子这就是个初中生! 虽说时代不同,但她姜月明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旁人家的姑娘小子她管不着,原主的这四个孩子必须听她的。 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不满十八岁就别想娶妻嫁人。 想到这,姜月明干脆与张青芽摊开了说。 “你岁数小,嫁人的事如今想都不要想,等再过个三四年再说亲事也不迟。到时,娘给你挑一家脾气和顺的。” “至于林家,那真不是个好去处!一个寡妇娘有病在身卧床多年,只这一条就不行,你嫁过去就得伺候她。” “这还只是其一,再者便是他家穷,过日子也不讲究。你说说,自家有土砖,外头山里地里有茅草、麦草,都是不要钱的东西。兄妹俩勤快一点,或是那寡妇娘讲究一点,也该好生修缮一番他家的屋子才是。” “不说有多好,好歹也要规规整整,堂屋、灶房、卧房都要有,而不是全挤在那两间破屋里。” “你在家长这么大,何曾过过那样的日子。娘把你好吃好喝的养大,是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去吃苦的!” …… 姜月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目的就是要张青芽明白,这日子不是愿意吃苦就是能过好的。 起点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话张青芽都听进了心里,她向姜月明保证:“娘,您放心,我一定不嫁林家,便是名声真毁了,那我也不嫁!我听您的,您让我嫁谁我嫁谁。” 姜月明:……那倒没必要,没准她也有眼瞎的时候。 “总之眼下不要想这些,安生的过日子,过几年再谈亲事。” “唉!” 张青芽毫不迟疑的点头,非常听话。 姜月明没被她这表明听话的样子哄住,摆手让她去晾衣裳,自己去后院继续搬砖。 张青芽不动声色的等姜月明走远,等看不到人后,她满脸厉色的看了眼北边,心中忍着的怒火瞬间翻腾起来。 躲到屋里的张兰芽这会子走了出来,姜月明先前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二哥呢?”张青芽看了眼她身后,并没有看到张二河。 “在后院卸砖呢,娘买了好些土砖回来。” 说着,张兰芽靠了过来,小声问道:“姐,林家那边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张青芽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阴狠:“打我能跑能跳起,只有我欺负人的份,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欺辱我!” “姐,你说吧,你想怎么办?我帮你!” 张兰芽冷着一张小脸,眼神阴恻恻的。 这会子张青芽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报复的法子,她让妹妹附耳过来,悄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张兰芽嘴角勾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随后,姐妹俩将盆里的衣裳拿去晾了,接着一起回了她们的屋子,并关上了房门。 后院里,完全低估姐妹俩脾性的姜月明,一心搬砖,将砖卸下来后,她拉着车子继续去张族长家拉砖,并让想去帮忙的张二河留在家里。 “娘还买了别家的砖,你在家守着,若是有人送砖来,只要价钱合理,你便让人拉进来。娘屋里的盒子里放有铜子,只管拿去付账。” “唉,记下了。”张二河应了一声,送姜月明出了院子。 拉着一辆破板车,姜月明来来回回忙活了半日的功夫,终于把张族长家的土砖拉完,并将钱给了秦氏。 而其他人家的土砖也都陆陆续续的送来了,姜月明来者不拒,全买了下来,算算足有七八千块土砖。 这么多的土砖,莫说是起一间屋子,节省一些,便是起三间屋子也足够。 姜月明对外放话,不收土砖了,改收铺房顶的茅草、麦草。 最好是编织好的,散的她不要。 到了下晌,村里得到消息的人家,纷纷把自家编织好的茅草、麦草送来。 姜月明检查一番,完好无损的便全都收下,利索的给了铜子。 就这般,背着茅草和麦草的村里人,络绎不绝的往张家来。 一直到天擦黑,姜月明才再次放话不收了,众人无奈,只能一脸可惜的各自回家。 难得有这种傻缺出现,拿着哗啦啦响的铜子换不值钱的土砖和草,家家都想卖一些。 第24章:商议罗家之事 当然,也有好奇姜月明这番举动的,但不管是谁问,姜月明只说起屋子用,旁的一句都不说。 见姜月明不说实话,那些心思不纯的,转头又去问张二河兄妹三人,想从他们嘴里套话。 可还没等张二河开口,后面那姐妹俩便字字如刀的给怼了回去。 看得张二河一脸懵,扭头问姐妹俩这是怎么了? 听听她们说的那些话,几句话都能把人怼死。 姐妹俩没理他,自顾自的去寻姜月明,问她晚上吃烙饼可行。 姜月明没意见,她不挑食,只要味道好就行。 她灶上的手艺不行,原主也是一样,只能煮熟勉强能吃。 自打家里的小子姑娘们,长到锅台一样高后,兄妹四人便包了灶上的活计,让原主省心了不少。 姐妹俩还记着姜月明将将病好,便用面瓢舀了两瓢不一样的面——一瓢白面,一瓢黍面。 黍面他们兄妹三个吃,白面则留给姜月明。 张青芽将白面加水揉成面团,抽空唤了妹妹一声,让她去堂屋东间割一块家里的腌肉,说要往饼子里塞肉丁。 张兰芽应了一声,拿上刀,又搬了张高脚凳到东间里,将其放到房梁下,随后便熟练的踩上去。 左手拽住房梁下挂着的腌肉,右手拿刀利索的割了一块下来,约摸一斤多重。 张兰芽还记着阿娘不喜欢吃肥肉,她割的时候,挑的是瘦多肥少的部位。 割下来后,满意的看着手里裹了一层薄盐的腌肉,拿到屋外给姜月明显摆。 “娘!您瞧这肉可好?知道您不爱吃肥的,我没敢割肥的,大半都是瘦的。” 姜月明这会子正在院里坐着,面前是一堆原主先前扩建灶房用的家伙什。 对于起房子所用到的工具,她真心不太懂,她就是上辈子看视频自学过一段时间。 但现代人用的工具,与古人使用的工具有点不太一样,这会子她有点抓瞎,不断地来回挑选着趁手的工具。 明日就要开工起屋子,今儿趁着天还没黑透,她得赶紧把工具挑出来。 她一颗心全扑在面前的工具上,压根就没听清张兰芽在说什么,嘴里只胡乱的应付着:“啊?是是是,我家兰芽最是能干!谁都比不了……” 这话很不走心,姜月明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但张兰芽却不挑,拿着肉高高兴兴的回了灶房。 “娘!” 张二河又拿着几个家伙什从后院回来,将东西放到姜月明跟前儿。 “东西都在这了,您看看可有缺的,若是有,儿子再去别家借一借。” 姜月明:……她能说她看不懂吗? 将所有的工具全都翻腾一遍,最后只挑了原主记忆里的工具,好歹这几种工具她知道该如何用它们。 余下的她让张二河全收回去放好,没准以后还能用的上。 此时天已经黑透,外头是啥也看不清,姜月明去灶房瞅了一眼,灶房里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却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偏这会子张青芽正在擀面皮,旁边的黑影里还放着刀,这一幕看得姜月明眼皮子直跳,忙回屋又拿了一盏油灯送过来。 多了一盏灯,这灶房里便亮堂了许多。 今儿是有事耽搁了,平日里,张家会在天黑前把晚饭吃了。 随着一张张肉饼出锅,醇厚的麦香混着腌肉的咸香味,很快便在院子里弥漫开,让人垂涎欲滴。 张二河一直在灶房门口徘徊,馋的不行。 好在没多会儿功夫,灶房里的姐妹俩便端着饼子、咸菜出来。 张二河咽了咽口水,语气讨好的让俩人等等,他去取油灯为俩人照着点儿路。 姐妹俩没理他这话,自顾自的往堂屋去。 拢共就这么几步路,从小走到大,天黑怕甚?便是瞎子也不会绊倒了去。 讨了个没趣,张二河也不在意,刚想跟过去,前头姐妹俩便开口使唤他干活:“灶房里还有粥水,二哥,赶紧端过来开饭。” “还有碗筷!一起拿过来,可别忘了。” “唉!” 张二河高兴的应着,小跑着进了灶房。 姜月明:……有句话说的好,这一个猴有一个猴的拴法,在外面刺头一样的人,在家里也是被妹妹们使唤的命。 暗中感叹两声,摸黑来到院门口,打算先把院门关了。 等吃了饭,便能睡下歇息,也不用端着油灯往这边来,大晚上的,冷的人直哆嗦。 张家的院门也是篱笆扎的,实用性不强,在姜月明眼里,这就是个摆设。 等挣了银子,明年开春后,便把这前院的院墙和院门统统换掉。 院门将关上,门外忽然冒出一根火把来。 姜月明吓了一跳:“谁在外头!” “叫个什么!” 门外之人低声呵斥了一声,让姜月明开门:“赶紧开门!我与你有事商议!” 这声音极为耳熟,姜月明挑眉,呦!这不是高氏嘛,大晚上的跑这边作甚? “老大媳妇!” 门外的高氏迟迟等不到回应,嗓门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但下一瞬她又收敛了嗓门,忍着火气拍了两下院门:“赶紧开门!事关罗家的事,你别想躲! 你可别忘了,罗家这门亲事你家大河也掺和了!你非得逼我嚷嚷开来!” 嚷嚷开来? 姜月明嗤笑着啐了她一口:“呸!你也就嘴硬。你若是真敢嚷嚷出去,往后你让我往东,姑奶奶绝不往西!” “你!” 高氏好悬没气晕过去。 姜月明不再理她,转身准备回屋,并不打算开门,有能耐高氏就把院门踹开。 只要她敢踹开,自己便敢讹得她倾家荡产! 将走了没两步,门外突然响起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大嫂!你别跟娘一般见识,你把门打开,咱们妯娌进屋说话,若有对不住的地方,我当面给你赔礼认错……” 姜月明眨了眨眼,这…好像是张老三的媳妇丁氏? 哎呦喂!这可真是稀罕! 连丁氏都过来了! 姜月明心里起了好奇,停下脚步回转,抬手开了门。 门外,昏黄飘动的火把将高氏那张阴沉的脸,映衬的宛如青面獠牙的恶鬼。 姜月明上下扫了一眼:“哎呦喂!这要不是你方才开口叫了两声,我这猛然间一开门,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第25章:天生福薄命苦 丁氏抽了抽嘴角,脸色一言难尽。 她大嫂这张嘴呦……真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痒! 这般说话,也难怪婆母会越发不待见她。 暗中瞅了眼高氏,果然,高氏脸黑的不行,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老娘若是恶鬼,头一件便是生吃了你!老张家聘你做媳妇,真真是祖宗没积德!” 姜月明可不受这气,张嘴怼了回去:“啊对对对!何止是老张家没积德,你也是一样,估摸是上辈子杀人放火,男盗女娼,不然也生养不出张大狗这般的畜生来。” 姜月明一脸认同,嘴皮子上下一翻,吐出的话要多气人便有多气人。 高氏气得胸口疼,刚想骂回去,却被丁氏暗中拉了拉衣角,拿话提醒她:“娘,大嫂的脾气一直都是这般…没个顾忌,犯不上与大嫂置气。咱们赶紧进屋,与大嫂商议正事要紧……” 高氏嘴里的污言秽语都到嘴边了,一听这话,脑子里权衡利弊一番,忍着火气咽了回去。 接着便甩开丁氏的手,铁青着脸往院里挤。 姜月明就在她面前站着,正好堵在门口,见高氏往她这边挤,她也不动,就揣着手看着高氏挤。 有能耐你就挤进来,若是挤不进来,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高氏这回也是发了狠,咬牙硬是挤进了院,挤的脸都变形了。 看着这堪称滑稽的一幕,丁氏有些绝望,她已经预感到,这次过来怕是不能如愿了。 她大嫂这人,嘴狠手狠,心更狠,人还能豁的出去,脸面不脸面的人家不在乎。这次,她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眼看高氏还真挤进了院,姜月明也不拦了,侧身走到一边,让举着火把的丁氏进来,随后关了门。 院里没灯,高氏眼神不好使,在夜里啥也看不到,这会子只能站在院子里骂丁氏。 “没个眼力见的东西!你拿着火把杵在后头作甚?赶紧爬过来引路!” 丁氏脸色未变,举着火把快步上前,一言不发。 面对高氏的辱骂,她早已习惯,早早便学会了不往心里去。 倒是姜月明瞅了她一眼,觉得这是个能忍的。 丁氏与高氏走在前头,一踏进屋里,满屋子的肉香钻进她们的鼻孔里,嘴里的口水瞬间泛滥成灾。 屋里点了两盏油灯,原先矮小的饭桌昨儿被姜月明搬到柴房不用了,她把家里的八仙桌搬出来,放在屋里暂时充当饭桌。 只见这八仙桌上,放着两摞油煎饼子,一盆白白的米粥,两盘子油光鲜亮的腌菜,哦,还有两个鸡蛋在一个小碗里放着。 这样的吃食,丁氏与高氏好久没见过了。无他,老宅那边人口多,为了让一大家子都能吃个半饱,家里一日三顿都是野菜加黍面一起煮成糊糊,顶多再配点腌菜。 像油煎饼和米粥,老宅那边一年到头最多吃个两三次。每吃一次,全家都要节衣缩食小半月才能缓过来。 这会子看到这样的吃食,婆媳俩眼珠子都红了。 丁氏还好些,勉强能克制的住。 可高氏就不行了。 一想到自己在家日日吃不上好的,而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大儿媳一家却能油饼白粥的吃着喝着,她这心里油煎一般的难受,先前压制的火气蹭的一下冲了上来。 “一群败家的玩意儿!莫不是饿死鬼投胎的!这是你们能吃的东西?!这般个吃法,再厚的家底也全被你们吃光喝光!” 高氏狰狞着一张脸,指着兄妹三人骂。 骂了两句还嫌不解气,猛喘了几口气后,张嘴又接着骂。 “一个个都是害了馋病的小杂种!谁家有点好吃好喝的,哪个不是端给长辈吃!偏你们这帮挨千刀的自己享用,也不怕遭了报应,仔细噎死你们这帮小王八羔子!” 这话一出,丁氏立马变脸,暗叫不好,下意识回头看姜月明。 姜月明面无表情,两三步走上前,扯住高氏的胳膊,将人往屋外推。 “赶紧给姑奶奶滚!让你进院,是不是觉得给你脸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嘴脸!” “吊梢眼、高颧骨,一副福薄命苦克夫、克家的倒霉样,你还想吃好的?我呸!刷锅水你都没得喝!” “赶紧滚!你就没那享福的命!天生便是吃苦下贱的命!还想跟我闺女儿子比?哪来的脸!” “姑奶奶告诉你!我闺女儿子那是天生的富贵命!一根头发丝都强过你!别不要脸的过来蹭!” 丁氏:……疯了吧!!! 姜月明疯没疯不知道,但高氏快疯了。 她在老宅那边作威作福了几十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 便是原主姜月娘也不敢这般辱骂婆母,今儿高氏还真真是头回受骂。 “反了天了!” 高氏嗓门尖厉,抬手就往姜月明脸上抓:“守不住男人的下作玩意儿!往日你娼妇一般的行事,老娘不与你计较,如今倒是越发让你蹬鼻子上脸了,竟是敢骂起婆母来!” 姜月明利索的躲开,一把扭住她的手,稍稍一用力,高氏立马傻猪一般的叫起来,只觉得手要断了。 “骂呀?接着骂,你咋不骂了?等你骂完,明儿我去罗家走一趟,把你家骗婚的事好生与罗家说说,帮你扬扬名。 日后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小子姑娘们,保管让他们一个都娶不上媳妇,也一个都嫁不出去,让老张家满门绝种。 等你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面见老张家的列祖列宗时,你说说,老张家的那些祖宗们会不会撕了你?” 这话让高氏安静下来,浑身打了个冷颤,脑子里下意识随着姜月明的话胡思乱想起来。 这真要到了那般地步,老张家的祖宗们别说是撕了她,便是把她千刀万剐怕是都不解气。 丁氏也被吓住了,一张脸白得没个人样儿。 慌乱之下,竟是脱口而出:“你家大河也掺和了骗婚的事!咱们虽是分了家,可到底还是一家人! 这事若是真闹开了,我家的小子姑娘没人要,你家这四个小子姑娘就能有人要了?” 第26章:撵出去! “那咋了?姑奶奶不在乎,我儿子闺女也无所谓。” 说着,姜月明回头看向傻在原地的兄妹三人:“你三婶子说,你们日后娶不上媳妇、也嫁不出去,你们咋想的?” 张二河当即摇头:“娶不上媳妇那就不娶,儿子无所谓,儿子都听娘的!” 张青芽、张兰芽姐妹俩也跟着道:“对对对!我俩跟二哥一样,嫁不出去那就不嫁,我俩就在家里伺候娘,不稀罕嫁人!” 姜月明眼中划过一抹欣慰,都是机灵的,知道这会子要顺着她的话说。 “都听到了?我家里的姑娘小子都跟我一样,不在乎娶妻嫁人的事,比不得你们家的姑娘小子。 娶不上媳妇不能活,嫁不了人也只能去死。我家的姑娘小子自有他们自己的活法,轮不到外人插嘴插手的。滚滚滚!赶紧滚!别逼我动手揍你们!” 姜月明继续推高氏,顺道也推了丁氏一把。 高氏这会子有些气狠了,浑身发抖,指着姜月明气得嘴唇发白说不出话来。 姜月明不理她,自顾自的撵她们走。 丁氏彻底慌了神,急忙熄了火把,一把拽住姜月明的手要给她跪下。 “大嫂!都是我不好!我一时昏头说了混账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这回不论如何你得帮一帮、救一救家里!我给你跪下磕头……” 姜月明甩开她的手闪到了一边,让丁氏跪了个空。 高氏见不得她这副没出气的样子,捂着胸口猛喘了几口气,上前给了丁氏一巴掌。 “软骨头的玩意儿!你跪她作甚?!你也不怕折了福份!” 这一巴掌高氏用了大力气,打得丁氏歪了身子,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丁氏垂下的眼皮遮挡住眼底的思绪,抬手捂住那肿起来的半张脸,也不看高氏,只神情木然的开口说道。 “娘,罗家说了,他们提出来的事,咱们若是办不成,他们便要报官。你若是同意,我这就起身回去让罗家报官。 经此一事,算是绝了拴柱往后的亲事,除非咱家能拿出翻倍的聘礼来,不然,往后拴柱是别想再娶妻。 如今我是认命了,你要是也跟着认命,那咱就回去,让罗家去报官,让衙门里的人把咱们带过去问话,让骗婚一事摆上来摊开了说,咱婆媳俩一起挨板子、一起下大狱……” 听到挨板子、下大狱,高氏慌了一瞬,但她又不愿相信,嘴硬的骂道:“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胡乱说!纵使闹出来又如何,他罗家的姑娘半路被人掳走了,没进咱家的门,就不算咱家的人。 不是咱家的人,那这门亲事就不能算是成了。即是不成,又何来骗婚一说?哼!少吓唬我老婆子!我不怕!活到这般岁数,我什么没见过!” 丁氏不说话了,捂着半张脸,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高氏厌烦的推了她一把:“舌头被猫叼走了?说话!” “说话?说什么?”丁氏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她,“好的坏的全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事……就这么着吧!你既不怕,那我索性也豁出去了。” 说着,人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火把,借了桌上的油灯引燃,转身便走,一点不带犹豫的。 高氏傻在了原地,下一瞬便尖着嗓门追了出去:“下作的玩意儿!你去哪!你给我回来!事儿还没说呢!你这会子去哪儿!” “说事?说什么事?不说了!你方才不是说了,你活到这般岁数,什么没见过。你也不怕挨板子、下大狱,巧了,我也不怕! 左右我儿子这辈子算是完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等明儿罗家报了官,我便当着官老爷的面一头碰死了事!” 丁氏头也不回,语气决绝,听得人后脊背发凉,瘆得慌。 尤其是高氏,这会子彻底慌了起来,方才的嚣张气焰,此时全没了,不断地在后面追着丁氏,双手拽着她不肯让她回去,非要她停下来把事给姜月明说清楚。 丁氏一把甩开她,加快脚步往家去。 高氏又气又急,回头往屋里望去,就见姜月明好整以暇的靠在门框上,看好戏一般的盯着她们婆媳瞧。 这一幕气得高氏骂了起来:“你是瞎了还是傻了!杵在屋里作甚!赶紧出来将你三弟妹拦下!” 姜月明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不瞎,也不傻,你为何不去拦?” 话虽这般说,但姜月明还是出了屋。 别误会,她出屋不是为了拦丁氏,她是等丁氏开了院门出去后,一把拽住高氏的胳膊,将人连拉带拽的赶出了院子。 高氏尖着嗓门破口大骂:“黑心肝的娼妇!反了天了!竟敢赶婆母出门!” “你合该庆幸你是我婆母,不然,我早打断你的狗腿了。” “你、你个不敬婆母的!我要告到族里去!我要休了你!”高氏气昏了头,往日是不敢说这话的。 姜月明无所谓:“我是鞑子出身,不懂的啥敬不敬的,在我们那边,惹急了,亲爹亲娘都能上手打,何况你一个婆母。” 话完,啪的一声关上院门,将高氏关在了院外,惹得她又连连叫骂了几句。 那边丁氏已经走远了,再不走,等没了火把引路,这大晚上的,高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跺了跺脚,她朝丁氏喊了一声,脚下踉跄的追了过去。 因看不见脚下的路,回家的这一路,高氏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等进了家门,整个人早已摔得鼻青脸肿。 姜月明这边,她将院门关好,心情不错的回屋吃饭。 相较于她的好心情,屋内的兄妹三人则一脸不安。 等姜月明坐下,张青芽一脸愁容的问:“奶跟三婶闹的这一出,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娘,您说,我奶跟三婶是想向咱们求什么?我三婶竟是给您跪下了!这可真是头一回!” “能让你三婶跪下相求的,肯定不是啥好事,要么是让你大哥出头帮拴柱顶罪。 要么就是问咱家借银子,再不就是忽悠娘去揍罗家人一顿,把人打服了,不让他们去报官。 这三件,不管是哪件,那都是于咱家有害而无利的,一件都不能答应。” 第27章:赔一个姑娘给罗家 这话让张青芽心下一松,她道:“娘心里有数就行,下回奶跟三婶若是再登门,咱们不用理会她们,门也不给她们开,若是不怕丢人,便让她们在门外跪着哭去!” “真要让她们在门外跪着哭,咱家算是被架起来了,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落不了好。” 姜月明心中已有了主意,让他们别为这事操心。 “这事你们别管了,明日娘的抽空去老宅那边把事问清楚,给他们好生‘讲讲道理’,免得她们再来闹腾。” 兄妹三人以为的“讲道理”是真的“讲道理”,也没多想,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张家老宅院里,这会子正在闹。 回到家的高氏终于有了底气,扯着丁氏的头发一边打一边骂。 “下作的娼妇!竟是起了歹心,一路我喊破了嗓子偏你就是不停!害得我摔了一路的跟头,我看你是存心想摔死我!” 若是往日,丁氏也就忍了,任由高氏打几下出出气便过去了。 谁让她肚子不争气,给张家生了张拴柱这般丑陋的孙子,丁氏总觉得撑不起腰,见谁都矮上半截。 可今晚丁氏却不打算再忍。 她比高氏个头高,比高氏壮,力气也比高氏强,用力挣扎几下,很快便挣脱开高氏的手,躲到了一旁。 接着,她把高氏在姜月明那边做的事、说的话全都学给张老头听,让张老头评理。 “……我已经跪在了地上,正准备求大嫂,可娘她偏偏不合时宜的说起那样的话来!大嫂那暴脾性可不惯着她,二话不说便要赶我们走!” “去之前,我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是去求人的!不是去找人骂架打架的!到了大嫂那边,多说软话,我跪下求大嫂,娘在旁边帮着说几句好听的,这事没准便能办成了。” “我一路说的嘴都干了,一进了屋,娘竟是忘了个干净!指着大嫂家的小子姑娘便是一通骂!就我大嫂那脾气,你骂了她儿子闺女,那你是别想再登她的门!” “如今闹成这般,这事我不管了!让罗家报官去!若是官老爷真打我板子、关我蹲大狱,那我也认了!到时我一头碰死,正好也落个清净!” …… 丁氏扯着嗓子一阵哭喊,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最后捂着脸回屋哭去了。 高氏一张脸乍青乍白,捂着胸口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嘴里还在不断地骂着:“下作的娼妇!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竟敢数落起婆母的不是,真真是翻了天了! 这也就是在老张家才容得你猖狂!但凡换一处人家,敢这么跟婆母顶嘴,当场打杀了你都是轻的……” 高氏越说嗓门越大,火气也是越说越旺,吓得家里的儿子媳妇无一人敢开口劝。 一家子听高氏骂了好一会子,张老头终于起身呵斥了一声:“闹够了没?!若是没够,你便去老三屋里,当着老三媳妇的面继续骂!” 张老头一发火,高氏便蔫了下来,脸色阴沉的住了嘴。 院里终于安静下来。 张老头瞪着高氏极为恼火:“骂够了?骂够了那就回屋等着,等明日罗家去报官,抓你和老三媳妇一起去挨板子、下大狱!” 说罢,人便甩手回了里间。 高氏脸色一白,眼中划过一抹慌乱。 咋连老头子都这般说? 难不成真要挨板子、蹲大狱?! 可真要抓,为啥只抓她和丁氏? 骗婚一事,虽说是她与丁氏起的头,可家里的人也都掺和了进来,为啥只抓她俩? 高氏越想心越慌,急忙跟进了里屋。 “当家的……” 高氏一脸不安:“方才老三媳妇也是这般说,说要挨板子、下大狱!” 张老头实在是厌烦她的蠢劲儿,头扭到一旁,这会子一句都不想搭理她。 高氏满脑子都打板子、下大狱,没注意到张老头的厌烦。 迟迟得不到张老头的回答,她也不在乎,自顾自的絮叨起来。 “罗家那丫头不曾与拴柱拜堂,不能算是张家的媳妇。不是媳妇,那这亲事理应不算骗婚才是,怎么就非要抓我和老三媳妇……” 高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絮叨了好一会儿后,竟是昏头般提出:“不跟老大媳妇商议了!明日我找个借口把青芽那丫头唤来,让老三把她绑了送到罗家去!” 张老头猛然回头看她,像是看傻子一般:“你莫不是疯了!你若敢背着老大媳妇绑了青芽那丫头,老大媳妇能活剥了你!” 高氏神情一滞,脑子里下意识幻想出姜月明凶神恶煞的举着刀追她的场景,顿时哭了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不给我活路啊——” 张老头一脸嫌弃:“罗家那边提出赔他们一个姑娘,又没指定人,家里这些个孙女不够你挑的?作甚非要去招惹老大媳妇?” “这是丁氏那娼妇撺掇的!她不舍得她自己的闺女,便将主意打到青芽身上。” “你糊弄谁呢?”张老头不信她的话,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谁还不知道谁。 “老三家的闺女桃丫若是出门子,能换来不少聘礼,这个家都是你管着,换来的聘礼也是被你攥着,你自是不舍得将桃丫白送。 老大家的青芽就不一样了,甭管那丫头出门子有没有聘礼,有老大媳妇在,你别想捞一个子儿!所以,你便打了送青芽到罗家的主意!” 高氏哭声顿了顿,是,她确实这般想的,可她这是为了谁? “你当我想招惹老大媳妇?家里这几个孙子都到岁数了,眼瞅着一个个的都要准备聘礼娶媳妇! 你自己算算,这得需要多少聘礼!就家里积攒的那些个家底,便是番三倍也不够花用的,只能靠家里孙女们的聘礼贴补,少一个都不够! 我但凡是有法子弄银子,我也不想与老大媳妇对上!今儿你只要说,往后孙子们的聘礼不要我操心,我再不去找老大媳妇闹!” 这下轮到张老头不说话了。 高氏若是不操心孙子们聘礼,那这事怕是会落到他头上来,他一个糟老头子,上哪弄那么些银子去? 便是把他卖了也换不来几个铜子! 沉思片刻,张老头出了个主意:“明日你再去寻老大媳妇,别提罗家,就说要与青芽说亲。 老大媳妇若是同意便罢,若是不同意,让老三去寻老大。老大是青芽的爹,当爹的给闺女说门亲事,那是应当的!” 第28章:堪比奴仆! 张老头的这个提议让高氏眼前一亮。 老大媳妇那边走不通无妨,还有老大在呢。 她家老大也算是孝顺,不过是要他一个闺女,应当会同意的。 便是不同意也不妨事,随便给几个铜子,老大是个见钱眼开的,保管会同意。 高氏越想越觉得可行,出去跟张老三说了这事。 张老三这会子正在厢房训丁氏,说她不该这般与婆母顶嘴。 高氏过来时,恰好听到了这话,心中很是欣慰,火气散了不少。 果然,还是儿子贴心,知道护着她、心疼她。 心里好受了不少的高氏,跟儿子站在一起,母子俩对着丁氏骂了一会儿,这才满意的收声。 这次丁氏没顶嘴,像往常一样,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受着。无他,只因她听到了高氏与她男人说的话,这让她再次心生期望。 她大嫂那边是走不通了,可若是从大哥那边求一求,那这事八成也能成。 有了期望,丁氏便不敢闹的太绝,左右先前闹的那一场她也出了气,这会子挨骂就听着吧,不让婆母把心里的火气出了,这事指定没完。 “娘……” 张桃丫也在屋里,等高氏母子俩出了屋,她才白着一张脸开口,眼神惶恐不安。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丁氏,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声啜泣着哀求: “我不要去罗家,您一定得求大伯答应让青芽去罗家。罗家人不是个好的,他家的儿子时常打人,他前头娶的那个媳妇便是被打狠了,一怒之下跟路过的货郎跑了。娘,我不嫁他!” 丁氏这会子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听到闺女的哭声,没有心疼,只有不耐。 “这事娘做不了主,娘说的也不算。你若想求人,合该去求你大伯,他若是答应了,一切都好说。他若是不答应,那你就得去罗家!” 张桃丫浑身一颤,哭声拔高了几分,听得丁氏火气上涌。 “滚滚滚!老娘还没死呢!你跪在这嚎什么丧!” 说着,伸手在张桃丫脸上狠掐了一下。 张桃丫疼的浑身直哆嗦,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却不敢再哭出声,只捂着脸无声的掉泪。 丁氏心中越发气恼,语气厌恶的撵她滚。 “回小屋里睡你的觉去!若是再敢这般哭哭啼啼的,仔细你的皮!” 张桃丫急忙起身往外走,不敢再留在这边。 从屋里出来,她往堂屋西边的小屋走去。 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所有的姑娘都住在西边那间木板搭建的小屋里。 张家老宅这边的屋子算算也不少,无奈家里人口多,各个屋子里都挤满了人。 三间堂屋,中间是吃饭待客用的中堂,东间是张老头与高氏住,西间则住了张老二和赵氏两口子。 东厢房两间,一间住了张老三与丁氏两口子,一间住了张老四与关氏两口子。 西厢房也是两间,一间是灶房,一间是张家孙子们的住处。不大的屋子里住了五个十几岁的小子,本就挤的不行。 前几日为了给张拴柱挪出“一间”婚房出来,狭窄的屋子用草帘子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挤着四个小子,一半给了张拴柱做婚房。 为此,那四个小子没少暗地里叫骂不满。 等得知罗家姑娘半路被人抢走,张拴柱的媳妇没了后,四个小子二话不说将草帘子拆掉,算是出了一口气。 一间屋子虽是住了五个小子有些拥挤不堪,可到底是正经屋子,不漏风,也不漏雨,门窗一关,眼下屋里还算暖和。 但木板搭建的小屋就不行了。 四面墙都是木板拼凑的,四处漏风,屋顶的茅草也是家里剩下的边角料,薄薄的一层不说,有的地方还漏了洞! 这样的屋顶不落雨还好,若是落雨了,那真真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 张桃丫捂着脸,泪珠子还在掉,她小心的推开掉了一半的房门,摸黑走进了屋。 屋里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上茅草或是麦草,再拿草被子往身上一盖,这就算是床和被子了。 张桃丫在家里是最不受待见的,她被挤在门口睡,位置极为不好。 有风时,她这边最冷,下雨时,她这边先漏,冬日下雪时,风雪顺着门缝与墙缝钻进来,一宿能冻醒个四五次。 这会子小屋里的姐妹们都躺下睡了,她们每日要比家里人早起一个时辰,要在家里人起来前,把院子清扫干净,把院里的鸡鸭喂一遍。 还有家里所有人换掉的脏衣裳,这也是她们的活计,必须要在早上清洗好晾晒起来,不然天黑前衣裳怕是干不了。 每人最多只有一件能换洗的衣裳,清洗的这件当日若是干不了,那明日只能继续穿今日的脏衣裳。 不出门还好,若是出门走亲访友,这衣裳脏乱,哪里是能见人的? 这一通忙活下来,家里掌管粮食的高氏差不多也起身了,她们姐妹还要去问高氏拿粮食煮早食。 用完早食,人也不能闲着,要进山挖野菜摘野果,到处去寻摸吃的,不到下晌不能回来。 至于晌午饭,高氏说家里一日只吃两顿饭,晌午饭没有。 可姑娘们心里都清楚,是没有她们的份,其他人多少还是能吃上几口的。 张桃丫摸黑躺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草被子拉过来盖住头,躲在里面哭出了声。 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极为突兀,吵醒了离她最近的张草丫。 张草丫可不管她为何而哭,张嘴便骂了起来:“作死的贱皮子!大晚上的你嚎个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明日若是起晚了,我便跟奶说,全是你闹腾的!” 这一嗓子下来,屋里的人全都醒了,不耐的问草丫在骂哪个。 张草丫也没瞒着:“还能有哪个?除了桃丫这死丫头外,再没旁人!大晚上的不睡觉,竟是哭了起来,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骂了起来。 “这又闹的哪出?再敢哭便揭了你的皮!” “大晚上的不睡觉发什么骚?!赶紧与我住嘴!” “贱皮子欠收拾!你给我等着,待明日天亮了,我便撕了你的嘴!” …… 一句句叫骂如同刀子悬在头顶,吓得张桃丫当即住声不敢再哭出声来。 骂了一通,姑娘们翻身继续睡,不多会儿,小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 第29章:凑合着算了! 昨晚高氏与丁氏婆媳俩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姜月明的计划,早上一起身,她便去了后院和稀泥用来砌墙。 她起屋子就是用来搞大棚菜的,不用地基,也不用选日子开工,稀泥一和好,她便拿了瓦刀开干。 因没有避线与测锤,姜月明全靠肉眼观察,在砌了两三圈后,她发现墙好像歪了…… 姜月明:……!!! 在拆了重新砌,或是就这么着吧之间来回横跳几下,姜月明选择:就这么着吧! 左右不住人,歪不歪都一样,只要确保两面火墙不歪就行,其他的,凑合着能过的去就行。 忙活了一早上,等张青芽来后院喊她用饭时,四面墙的高度已经到了姜月明腰窝处。 张青芽围着半成型的“屋子”走一圈,看了看姜月明,又看了看有些歪斜的墙壁,欲言又止。 姜月明一眼便知她想什么,头也不回的问:“可是看到墙歪了?” “是……”张青芽点头,眼中满是不解。 原来阿娘知道墙歪了,既如此,却为何不拆了重砌? “这屋子不是用来住人的,娘先前对外说的那些话,全是哄那些外人的。” 张青芽神色一怔,越发不解了:“这是为何?起间屋子而已,为何不说实话?” 姜月明放下瓦刀,甩了甩手上的泥,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冲洗双手。 她道:“前些日子回你舅舅家时,娘在路上听到有人说起一件稀罕事。说那富贵人家里,都有暖房,冬日外头白雪皑皑,暖房里点着火炉,地上铺满土,土里种上瓜果蔬菜,绿茵茵的,可招人稀罕了。” 这话张青芽起先没明白是何意,明明是在说屋子的事,怎么突然话头一转,说起了富贵人家的事? 目光落到歪斜的土墙上,她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您起这屋子是想仿建一间暖房,用来种菜?” “对,娘就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姜月明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赞赏。 这丫头脑子好使。 “若是不能成,这些土砖、茅草怕都要白瞎了。” “一定能成的!” 张青芽语气笃定的回了一句,一点迟疑都没有,这让姜月明很是意外。 这丫头对她这般有信心? 只听张青芽说道:“但凡是娘想做的事,那必定是能成的。便是有那不成的,那必定是这事行不通,若是能行得通,那娘您一定能成事!” 姜月明:……这就是个愚孝盲从的! 若是她这会子放个屁,这丫头八成都会说是香的。 怪不得原主最疼这丫头,一个无脑吹自己的闺女,事事夸赞吹捧,搁谁谁不疼? “行了,回屋吃饭。” 姜月明不想与她说话了,在她嘴里,自己听不到一句实话。 将湿漉漉的双手往身上擦了几下,头也不回的往前院走。张青芽则在后面跟着,真真是走一步跟一步。 等母女俩回到前院堂屋,屋里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碗米粥,两个鸡蛋,一盘韭菜炒肉。 这些是给姜月明准备的,至于张二河兄妹三人,他们吃的是黍面糊糊,以及一盘炒韭菜。 姜月明看得眉头皱起:“往后咱们都吃一样的饭。娘的病好了,不用特意给娘做好的。” 说完,她去灶房拿来两个空碗,将自己面前的米粥分到两个空碗里,一碗给了张青芽,一碗给了张兰芽。 张二河她没给,一碗米粥不够分,只能先紧着两个小的。 放下空了的粥碗,姜月明拿筷子将韭菜炒肉夹了一些放到张二河的碗里。 粥没有了,那就多吃几片肉。 还有姐妹俩,也人给夹上一筷子,多少尝个味,余下的就留给自己。 鸡蛋也是一样,她拿刀将鸡蛋一切为二,娘四个整好一人一半。 分完饭菜,姜月明给自己盛了一碗糊糊,招呼愣住的兄妹三人吃饭。 “都愣着干啥,赶紧吃饭。吃完你们仨收拾家里的活计,娘还要去后院忙活。” “娘。”张青芽又把分给她的半碗粥推了回来,“这是给您煮的,大哥先前说了,这是买来给您补身子的。” 一旁的张兰芽也赶忙将粥推过来:“对对对,姐姐说的对,这是给您补身子的,我们若是吃了,大哥回来会揍人的!” “怕他作甚!” 一提起张大河,姜月明心情瞬间不好了:“那王八羔子说的不算,这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娘做主,娘让你们吃,你们便只管吃,若是不吃,娘可是要生气的。” 话说到这,兄妹三人不敢再说不吃的话,默默将粥碗拽了回来。 而刚想把碗里的半个鸡蛋,放回姜月明碗里的张二河,同样默默的放下了手。 姜月明不再理他们,自顾自的捧起碗,吸溜了一口糊糊——嗯……难吃! 难吃也得吃,这会子她要是不吃,兄妹三人怕是越发不敢吃面前的鸡蛋和米粥。 姜月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面无表情的将碗里的糊糊迅速吸溜完。 最后那几口,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吸溜的! 咽下嘴里的糊糊,毫不犹豫的起身朝外走。 “娘,过会子我去后院帮您一起砌墙。” 张二河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姜月明没应声,脚下不停的去了后院。 一到后院,她便偷摸的从空间里取出一盒温热的牛奶,拆开猛灌了几大口,勉强压住了胃里的不适。 喝完牛奶,空盒子收回空间单独放好,等找机会便烧了它。 坐在矮脚凳上缓了缓,姜月明挽起袖子接着干。 不多会儿,张二河也来了这边,想帮着一起干。 走到跟前儿看了一眼,张二河愣了一瞬:“娘,为何有两面墙是…双层墙?” 新起的这间屋子坐东朝西,东墙和西墙是正常的,只有南墙和北墙是不一样的。 两面墙都是双层墙不说,且墙与墙之间还有空隙,不知是特意留的,还是阿娘砌错了。 “那是娘特意留的,留着有大用。” 姜月明并没有多解释,只说有用,让张二河小心点,上砖的时候可别上错了。 第30章:都是杂种 张二河左看右看没敢碰这两面墙,他让姜月明亲自给这两面墙上砖。 自己则去给东墙、西墙上砖。他怕自己上错了砖,回头阿娘再拎着棍子满院子追着揍他。 随着墙越砌越高,人站在地上便够不着了。 姜月明搬来凳子站上去,竟是不打算往上砌了,招呼着张二河开始封顶。 张二河一脸懵,随后摇头说不行,这屋子太矮,进去都得弯腰低头,人不能住这样的屋子。 “放心,这不是给人住的。娘说封顶便封顶。” 姜月明将先前胡编出来的话,又说给张二河听,把人糊弄了过去。 这小子跟张青芽一样,对原主那是愚孝盲从的厉害,姜月明说啥他都信。 日后若是娶妻,也不知哪个倒霉蛋会嫁过来。 封顶要用房梁,这个姜月明也没准备,她让张二河去柴房拉出来十几根手腕粗的竹竿、十几根跟竹竿差不多粗的木头,勉强充当简易房梁。 张二河看得直摇头,这般搭建出来的房梁,既不牢固,也不受力,冬日大雪时,怕是会压塌了屋顶。 有心想跟阿娘说一声,可张二河又怕挨骂。 沉思片刻,他还是没敢开口。 罢了罢了,等落雪时,他每日多清理几次屋顶上的雪也就是了,这会子已经搭好,何苦惹阿娘不快。 姜月明不知道张二河心中所想,她这会子干劲十足,几十根手腕粗的木头竹竿,扛起来完全不费事,将它们斜铺在屋顶上,最后再用楔子固定,一个简易的房梁便成了。 搭好房梁,姜月明后退几步想看一下屋子的整体效果,随后她便被屋子丑到了,眉眼皱成一团。 墙壁歪斜,又矮又宽,屋顶微微拱起,整体看上去,屋子不像屋子,窝棚不像窝棚。 太丑了! 姜月明有些嫌弃,但转念一想,左右这不是用来住人的,就这么着吧。 她可不想拆了重新砌墙,这活计她做够了! 搭好房梁,收尾的活计便快了许多,将茅草或是麦草编好的垫子一层接一层的往上铺,整整铺了三层。 最后再用麻绳固定,还要压上几块土砖,以防风大时,屋顶被吹翻。 母子俩一直忙活到下晌,总算是把这间怪模怪样的屋子建好了。 覆上屋顶后,重新打量成品,姜月明还是觉得丑。 这幸好是建在外人等闲看不到的后院,这要是建在前院,怕会被全村人笑话。 建好的屋子要先晾一晚上,等明日还要在墙上糊一层泥。 一是为了保护土砖,二是为了美观。姜月明砌墙的手艺不是一般的烂。 “跟着累了一日,回屋歇歇去吧。” 冲张二河摆了摆手,姜月明将他打发走,自己还要把剩下的土砖和茅草规整一番。 买来的土砖没用完,剩了一半左右,只因她临时改了主意,将屋子的高度降低了许多,省了不少砖。 姜月明大致估算了一下,剩余的土砖还能再起一间这样的屋子。 茅草也剩了一些,但是剩的不多,若是再起屋子,剩下的茅草连半间屋子都铺不了。 姜月明索性将这些茅草全搭在土砖上,给这些土砖遮阳挡雨,以免碎裂。 收拾好后院,姜月明洗净手上的泥,拎着瓦刀回了屋。 这会子已是申时过半,她打算歇半个时辰缓缓气。 虽说这具身体力气大,干这点活计不算累,可对于头回这般体力劳作的姜月明来说,精神上极其疲惫,急需好生歇一歇。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往床上一躺,不多会儿人便睡了过去。 可见这是真累了。 眼下这个时辰,村里有那一日两顿饭的人家,这会子已飘出饭菜香。 张青芽心疼姜月明劳累了一天,想早些煮饭,等用了饭,也能早些歇息。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想问问姜月明可有想吃的,谁料竟是看到人睡着了。 生怕吵醒了人,又赶忙退了出去。 从屋里出来,东厢那边的张兰芽问她:“娘可说了?” “小点声!”张青芽指了指东间,“娘睡着了,估摸是累狠了。你去后院地里拔些芦菔,等会切成丝,加面糊煎成饼子吃,娘最爱吃那个。” “唉!我这就去。” 张兰芽应了一声,去灶房拿了小锄头,又拎上一个圆圆的竹篮子,从后院出去,往只有一墙之隔的菜地走去。 张青芽又去西厢看了一眼,她二哥也睡着了。 面对自家二哥,她是一点也不惯着,径直将人喊醒,问他想吃什么。 张二河乏的厉害,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个字:“肉。” “肉?” 张青芽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你把胳膊抬起来,我拿刀从你胳膊上割一斤肉下来煮给你吃!” 张二河:……既然他说的不算,那为何又要跑来问他想吃什么? 从西厢出来,张青芽嘴里嘟囔着她二哥是个馋鬼,无意间往院门口瞥了一眼,瞬间变脸—— 她奶怎么又来了?! 看到高氏,张青芽脸色难看,想都不想的往西厢跑,把她二哥喊了起来。 高氏还未踏进院里时,便看到了张青芽,谁料张青芽往她这边瞟了一眼后,竟是脸色大变的往西厢跑。 这一幕让高氏阴了脸,径直冲进院里往西厢去。 “贱皮子!见了人也不知道张嘴喊人,竟是扭头便跑!我看你是皮痒了,合该揭了你的皮才是!” 张青芽跑进西厢喊张二河,并不是因为她惧怕高氏,她是怕高氏万一冲进屋里抢家里的东西,她一个人拦不住。 将张二河喊起身后,便听到高氏在外骂自己,这暴脾气的便忍不住了,冲出屋子就跟高氏吵吵起来。 “你也是土埋脖子的人了,还这么不积口德。整日间不是骂这个便是骂那个,一张嘴便是臭气熏天,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茅房里的腌臜物。” 高氏好悬没气死,这死丫头跟她那鞑子娘一个死德行! 一开口便戳人心窝子,一心只想把人气死了事。 “反了天了你个小杂种!竟敢骂起了长辈!回头便把你绑了,丢到猪笼里沉塘!” 这话可吓不住张青芽,她冲着高氏啐了一口,极为刁蛮回她: “左一个小杂种右一个小杂种的,我若是小杂种,那我爹便是‘大杂种’,那你就是‘老杂种’!先有老再有小,咱这一家子要是杂种便都是杂种,谁也跑不掉!” 第31章:我家祖宗没这规矩 “你!”高氏气得眼冒金星。 捂着胸口缓了缓口气,她扫了一眼院子,看到墙角那边放着笤帚,阴着脸上前捡起,高举着要去抽张青芽。 “奶!” 张二河呵斥了一声,立马挡在张青芽面前,脸色不善。 “青芽年纪小,口无遮拦的,你跟她计较什么。” 这话好悬没噎死高氏,手里的笤帚指向张二河骂了起来:“心黑的小杂……小崽子!倒是睁眼说起了瞎话,她如今的岁数都能嫁人了,哪里小了!她这是成心骂人!” 张二河撇嘴,刚想反驳,余光瞟到了堂屋门口,看到了姜月明。 院子里这般吵闹,死人也会被吵醒。姜月明就是被吵醒的,此时心情极为不好。 张青芽也看到了姜月明,兄妹俩松了口气,对着高氏越发挑衅,气得高氏当真抽了过去。 兄妹俩也不傻,二话不说便往姜月明那边跑。 高氏抬脚便去追,不曾想一转身便看到了姜月明。 对于姜月明,她本就有些生怯,偏这会子姜月明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高氏浑身一僵,手里的笤帚只觉烫手的紧。 “好大的脾气。”姜月明扯了扯嘴角,啐了她一口。 “想磋磨孙子孙女的,只管寻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姑娘小子去!我家的金贵,磕着碰着了,你藏的那点儿棺材本若是不赔给我,我便活埋了你!” 高氏:……下作的玩意儿!竟是惦记上了她的棺材本!!! 姜月明让躲在她身后的兄妹俩出来:“去!到你奶跟前儿去!让你奶打!只要你奶敢抽你们一下,那咱家便要转运了,怎么着也能发一笔横财。你奶那棺材本可不薄,少说也有个三五两银子。” 兄妹俩眼神一亮,当即站出来往高氏跟前儿凑。 三五两银子呢,哪个不眼热? “奶!你抽,你只管抽!今儿谁不抽谁是杂种!” 高氏:……王八羔子!!! 若是能打的过姜月明,气得浑身发抖的高氏,这会子恨得只想打杀了这母子三人!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恨意,勉强找回几分理智来。 高氏知道,姜月明这是故意在激怒她,索性扔掉了手里的笤帚。 “知道你心毒,不曾想竟是毒成这般,这是想拿捏住我老婆子,一心念着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这话说的,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你对大狗他奶不也是这般做的。” “大狗他奶积攒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了三两银子,不想被你知道了。你是连哄带骗,打着给老太太买棺材的主意,硬是把那三两银子要了过去。” “结果银子一到手,你转手便给家里起了屋子,活生生气死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死,你连一分的脸面都不给。莫说是置办像样的棺材,便是那最次等的薄棺都没有,只拿一张破草席将老太太卷卷便挖坑埋了!” 高氏脸色涨红,没想到姜月明会翻老账,竟是把过去那些事翻了出来。 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但死活不能认! “胡说个什么!少在这里诬赖人!哪个骗老太太银子了?是老太太自己心疼家里的孩子没屋子住,这才将棺材本拿出来给家里起屋子,你少胡乱诬赖人!” “哎呦呦!笑死个人了!你做的那些个破事,全村哪个不知道?你那院里的姑娘小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可除了骗来一门亲事的张拴柱,余下的姑娘小子有哪个媒人愿意登门与他们说亲?这里头的事我不信你自己不清楚!” 这话算是彻底揭了高氏的遮羞布,让她无法反驳,只能色厉内荏的叫嚷起来: “放屁!梅丫桃丫她们早瞧好了人家,只是没对外说!还有铁柱、铜柱他们,也都瞧好了人家,只等拴柱这个做大哥的娶了媳妇,下面小的自是该娶的娶,该嫁的嫁!” 姜月明不信她这话。 谁还不知道谁,若都瞧好了人家,就高氏这般爱张扬的性子,怕是早传的到处都是。 如今一点风声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老宅那边的姑娘小子确实没有媒人愿意上门与他们说亲。 “随你如何说去,事实到底如何,你我都清楚。我不管,我也不问,只求你远离这边,等闲别往我边来。” 姜月明冲高氏摆手,示意她滚。 高氏更气了。 打不过、骂不过、也说不过,脸面被人这般踩了又踩,她是真想一走了之,再不登姜月明的门! 可偏偏又不能这般做,她还有事要跟姜月明商议。 见人不说话,也不肯滚,姜月明也生了火气:“怎么?这是打算赖在我这里不肯走了?” 她将方才高氏扔下的笤帚捡了起来,拿在手里随意挥了几下,力气极大,破空声异常响亮。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看着这一幕的高氏瞬间白了脸,以为姜月明想揍她,不敢再甩脸子,赶忙开口:“我今儿来是有事想与你商议!” “你能有什么破事与我商议?若是事关罗家,那就免开口!” “……与罗家无关!你家青芽今年也有十四了,也该说门亲事了,我这有户好人家,想让青芽嫁过去……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姜月明忽然上前一把拽住高氏的衣襟,拽着她往院外走。 “滚!赶紧与我滚!早料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曾想竟是这般蛇蝎心肠!” 话音还未落地,俩人便已经到了院门口,姜月明一把将人推到了门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高氏被推出门外时,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叫了起来。 “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我方才那话哪里说错了?儿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家姑娘不到十八不嫁人!你少打我家姑娘的主意!滚滚滚!赶紧滚!” 这话让高氏看姜月明就像看傻子一般:“你脑子莫不是被门夹了?十八岁嫁人?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才会拖到十八岁嫁人! 谁家若是出了这样的姑娘,人家会说这是没人要、或是被人挑剩下的老姑娘!祖宗八辈都要跟着蒙羞的!” “你张家的祖宗八辈这般容易蒙羞?既如此,那让俩姑娘改姓姜,随我姓,我家祖宗八辈没这规矩,也不会蒙羞!” 第32章:不同意 此时的王尘,故意装出一副酒意酣浓的样子,衣服的前襟也故意打湿了一些,止不住地干呕打嗝。 她确实想给萧九月一点教训,让她离开白林,但是因为是在学校的原因,所以她又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生怕被这个年级第一的尖子告到导员那里。 身体枯败,体表满是久久不愈的创口,但体内气息雄浑,乃是一个合灵境的强者。 “范姐姐没什么,张惠妹就一个疯婆娘,刚她还叫我多骂骂她,你说她脑子是不是有病。”许琛吐槽。 实在是,那一个月内,天天夜袭的隐杀之主,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特别是幻化成“秋姨”时,更是妩媚多姿,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这是在释放本性。 黄博的长相嘛,都清楚,一言难尽,剧本里为了刻画卑鄙无耻下流的卫斗,剧情上能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今天一看,才突然发现许多城市只是白银黄金局,而自己打得,一直是王者局。 沈浪平时训练摆烂也不是一天两天,可即便这样,夏季赛他依旧能够打出非常夸张的表现。 她现在是墙倒众人推,自己鱼塘里面的其他鱼也已经开始炸窝,纷纷过来想要自己的一个说法,都想要从自己这里拿回那些钱。 事实上JDG能够在季后赛上演黑八奇迹,不仅仅是因为选手发挥好,教练红米才是关键因素,他的BP同样功不可没。 梦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心情早已经调整好了,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到底是公主出身,即便玉灵雪本身再坚强,遇到这样恶劣的坏境还是有点扛不住。几乎天一擦黑便忍不住的打起了冷战。 “不是真的会吗?而是必须。”独孤鸿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两世为人,他对于人性的了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企及的。他听说过太多的因为太单纯的人,被别人给弄得家破人亡的例子。 这个时候,她可没有忘记偷偷的观察着老变态的神色,她可不敢忘了,因为自己去了外庄而误了与他一同用膳那人可生着她的气呢。所以,便一股脑洒在了外头哪些倒霉蛋头上。 “不错,他是光明神在地上的代言人,是神选定的行道之人。日后我光明之道必将行遍天下。”亚当斯目光炯炯的说道,其他两人也露出虔诚之意。 虽然我一直觉得东方仗助的头发很有弹性就是了,像是鞋子倒扣2333。 我们都安全了之后,赵一阳本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考虑到混沌息壤现在的状态,他只能让神物们先带着我们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早苗虽然会使用奇迹言灵,但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讲出来的话。 “想挽回吗?”老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问道。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相对于家族的损失,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再说了,这可是他一手造成的。 烈火宗呆在颜家的颜家城内,大长老和太上长老都在颜家内部,随时监视着颜家的动静,他们的行动则是在颜家城内进行,严防颜家有人打探到他们得到的消息。这种防贼一般的做法让颜公既生气又无奈。 坐在舒适柔软的飞机座椅上,孙雨萌看了一眼身边逐步离开跑道的窗外景色,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费劲了百般力气,孙雨萌终于从那家坑爹的店铺离开了,幸好来的时候上贴吧做过一些突击式的了解,否则自己还真的要被这128G的狂牛显卡给忽悠瘸了。 这几家店铺的店面甚至比林真的还大,本身的基础都非常的好,如今更换了老板,重新开业之后,火爆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 有各种配置出来的药物,也有出手丹药、武器的地方,更有出手各种功法的地方,五花八门。 “噻!”并不是拳头砸在桌上出的声音尽管影的确这么做了,但是作为精神体的他,拳头毫无物理伤害,一拳砸下去,精神力震荡空气,出了一声巨响。 陈雪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的来者不善,但偏偏她嘴里的话语的确没什么问题。自从去年的校庆结束后,孙雨萌这个稀罕少有的萝莉高中生就成了全校师生口中的吉祥物,原因无他,因为孙雨萌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孙家是完蛋了,幸好伯符尚后继有人,周瑜心中稍微有些安慰。 只是稍微正常一些的人,倒也不会跟他们交往。自从占据了这座岛屿之后,他们行事也非常凶狠,虽然实力跟势力不算太强,但是凶明倒是传的很远。 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战斗机人外部装甲自动翻开,散出一阵因为内部热量过高而化作蒸汽的冷却溶液。 奥斯本一怔,他本来有意招安李康,并且对德古拉提起过这件事,李康现在这么一喊,奥斯本就以为是德古拉跟李康提起过这件事。 外面就是物业大楼,只要肯去问,就知道厉司夜住在这里,墨秋没问,他是直接拿着厉司夜给的卡,去挥霍了。 那中年男子见上官许洋不好惹也不多说,径直走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来给我打3D什么复试,什么胆位。”叽叽哗啦又说了一堆。 凌孝也问了问关于这诸神遗迹,不过是三人想着碰碰运气前去一探究竟。 洪日庆:幸好我有…你这样的造型不去讨饭博取人家同情,太可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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