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进宫当面首,你权倾天下?》 第1章:鸭王穿穷儒 “李姐,这钢丝球真的不行!加钱也不行!” “小唐啊,放心,姐姐我试过了,不会有事的......” “不...不...不!!!!” 唐骁,港城一代鸭王,在即将退休的前夜,卒!!! 享年三十岁!!! 死因:富婆的花活儿。 ...... 再睁眼,惊恐的唐骁只见几根歪斜的、结着蛛网的房梁,以及一个漏着天光的茅草屋顶。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穷酸气的味道钻入鼻腔。 唐骁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家徒四壁,除了身下这张咯吱作响的破木板床,以及房间里唯一还算整洁的那张老旧书案,再无他物。 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青色儒衫,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本页面发黄、边角卷曲的半本《论语》。 “这是哪?” “李姐呢?” 混乱的思绪还未理清,一股庞杂而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进了他的脑海。 大楚王朝...... 基县...... 旮旯村...... “妈的!李姐这单玩得也太花了,直接给我刷到封建王朝!” 唐骁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欲哭无泪。 前世他身为港城鸭王,眼看就要退休养老,结果竟穿越成了这个家徒四壁、父母双亡的穷酸秀才! 原主更是凄惨,连续三日粒米未进,活活饿死! 就在这时—— “砰!” 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晃了两下,差点直接散架。 三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正是村里的泼皮王二。 “唐秀才!欠我们三爷的银子,今天到底还不还?!” 王二的声音像是破锣,震得茅草屋簌簌掉灰。 唐骁搜索着记忆,原身为了筹措上次赶考的路费和打点,确实向县里的刘三爷借了三两印子钱,利滚利下来,如今已是二十两巨款! 把他连皮带骨卖了都还不起。 “王二哥,宽限几日......” 唐骁下意识挤出职业性的微笑,试图周旋。 这身体虚弱,硬刚绝对吃亏。 “宽限个屁!” 王二不耐烦地打断,棍子一指,“没钱就拿房契抵,这破屋虽然不值钱,好歹能抵点利息!” “剩下的,跟老子去矿上做苦力还债!” 他身后两个打手狞笑着上前,就要动手搜刮。 唐骁心沉到谷底。 房契是原身父母留下的最后念想,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容身之所。 去矿上做苦力? 就这秀才的小身板,怕是熬不过三天! “该死,拼了!” 就在一名打手的手即将碰到他衣襟的瞬间—— “他的债,咱家还了。” 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却像冰锥般刺入众人耳膜。 王二几人骇然回头,只见一名面白无须、身着藏青便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院中。他双手拢袖,眼神平静,但那身气度,与这破落小院格格不入,仿佛凤凰落进了鸡窝。 王二混迹市井,眼力毒辣,顿时头皮发麻——这人,他惹不起! “你...你谁啊?” 阴柔男子眼皮都未抬,随手一抛。 两锭雪花官银,“哐当”一声砸在王二脚边,足足二十两! “滚。” 一个字,杀气四溢。 王二屁都不敢放一个,捡起银子,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破屋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唐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屋外的风声。 他惊魂未定地望向门口—— 只见那名阴柔男子此刻正缓缓踱步走来,脚步轻得好似没重量一样。 他双手拢袖,目光先是如同审视物件般在唐骁脸上停顿一瞬,随即化为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叹。 “骁哥儿,一别十年,怎就...落得这般光景了?” 唐骁也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这人是谁? 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但前世的服务经验告诉他,此刻最好的应对就是沉默观察。 阴柔男子见唐骁没也回话,于是淡淡道:“咱家苏谨,苏狗儿。” “不记得了?” 苏谨? 苏狗儿? 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一角,原身似乎确有个瘦小、常被欺负的叫苏狗儿的玩伴,后来听说进宫去了? “你是...狗儿?” 这一声久违的、带着儿时记忆的称呼,让苏谨阴鸷的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深潭。 他嘴角扯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难为骁哥儿还记得咱家这个旧人。” “看你如今这般光景,倒是让咱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才那几个杀才,没惊着你吧?” 苏谨语气温和,但唐骁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眼前的苏谨,从衣着来看,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 这样的一个的太监,对一个落魄到极点的故人,表现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亲昵与体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多、多谢苏公公开恩解围。” 唐骁低下头,将惊疑死死压住,扮演着一个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落魄书生。 “诶,叫公公就生分了。” 苏谨摆摆手,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还是叫狗儿吧,听着亲切。” “小时候在村里,就数骁哥儿你待咱家最是宽厚,那年饥荒,你还会分了咱家半块饽饽。” “这些,咱家都记在心里。” 他环顾四周,摇头叹息道:“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咱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骁哥儿,你听咱家一句劝,无权无势,想靠科举出头,是走不通的。” “咱家如今在宫里,还算有几分体面,身边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知根知底、又机灵妥帖的自己人帮衬。” 他看向唐骁,眼神诚恳:“不过你放心,不是宦官,而是个清贵闲差,只要陪贵人说说话、讨好一下贵人。” “差事简单,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强过你在此的千百倍。” 完美的说辞,无处可挑剔的好意,但唐骁的心却沉了下去。 越是完美的诱饵,其下的钩子就越是致命。 “苏...苏哥。” 唐骁挤出感激的笑容,试探着问道:“小弟愚钝,怕有负所托......” 苏谨笑了,那笑容温和,眼底却无一丝波澜:“放心,简单得很。” “你只需要让贵人看着舒心,便是大功一件。”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却让唐骁瞬间通体冰凉。 身为港城鸭王的他太懂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了。 就在这时,苏谨突然上前,不知几时,手掌已落在他肩上! 一股阴寒刺骨的劲力,如同细密的冰针,瞬间穿透衣衫,扎入唐骁周身大穴! 唐骁只感觉自己的力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去,四肢百骸一阵酸软麻痹,竟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苏谨的手若无其事地收回,点了点头:“嗯,根骨尚可,就是虚了些。” “不过无妨,调理几日便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目光意味深长地扫向唐骁下身,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骁哥儿,你我兄弟,坦诚相见。” “来,让哥哥看看,你小子的本钱究竟如何?” 闻言,唐骁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老子在港城被富婆验货都没这么屈辱! 但形势比人强,他看着苏谨那看似带笑、实则冰寒的眼神,知道这关不过,今天怕是出不了这个门。 而且,苏谨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心一横,他带着前世专业的献身精神,褪下了裤子。 —— 下一刻,饶是苏谨心硬如铁,城府似海,眼中也瞬间爆发出无法掩饰的惊叹! 他甚至下意识上前了半步,目光灼灼。 “好!好!好!” 苏谨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尖利:“天赋异禀,真乃天赋异禀!” “骁哥儿,此等国之重器,宫里那位...定然喜欢!” “这第一关,算你过了。” 说罢,苏谨他后退半步,用绢帕擦了擦手,继续道:“穿好衣服,随咱家进城。” “真正的验看,才刚开始。” ...... 第2章:此子,恐怖如斯! 马车颠簸着驶离了旮旯村。 唐骁靠在车厢壁上,刚吃了点东西的他,看似闭目养神,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完全平息。 苏瑾就坐在他对面,如同老僧入定,车厢内一片死寂。 行至一处荒僻的林间小道时,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被一只苍白的手从外面掀开一角,一名身着灰衣、面容普通毫无特点的男子无声地递进来一物。 是一锭银子,白花花的,在从车帘透进的微光下,格外刺眼。 更刺眼的是,那银锭上,沾染着几抹已经变得暗红、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唐骁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就是之前苏瑾扔给王二,用来打发走债主的那一锭! 苏瑾仿佛没看到那血迹般,随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王二那几个泼皮,手脚不干净,嘴也不严实。” “咱家想了想,还是让他们永远闭嘴,最是干净。” 说着,苏瑾将那锭带血的银子随意丢在车厢的软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唐骁瞬间绷紧的脸上。 “骁哥儿,你说,是么?” 一股寒意瞬间从唐骁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拿回银子,这更是一个赤裸裸的警告,一次杀人立威! 王二他们仅仅是因为见过他,就落了个人间蒸发的下场。 那么,自己这个知根知底、甚至知晓苏瑾部分计划的故人,若是不能通过接下来的测试,或是稍有异心,下场只会比王二更惨! 不遵循苏瑾的路,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会死得悄无声息! 唐骁压下心头的悸动,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顺从的惶恐:“还是狗儿哥思虑周全。” 苏瑾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不再多看那锭血银一眼,仿佛那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等到了地方,让咱家看看你的真本事。” 马车不再停留,一路疾驰后。 待车帘再次被掀开时,喧嚣的人声与一股甜腻的香风一同涌入车厢。 唐骁抬眼望去,匾额上“软香阁”三个烫金大字,在午后慵懒的光线下,勾勒出与旮旯村截然不同的、浮华炫目的轮廓。 苏瑾衣着华贵,老鸨一见他,脸上堆起的谄媚笑容几乎能滴出蜜来,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引至后院最清雅僻静的一处独栋小楼。 “苏爷,您吩咐的,都备好了。”老鸨躬身道。 苏瑾淡淡“嗯”了一声,挥退左右,厢房内只剩下他和唐骁二人。 “骁哥儿。” 苏瑾转过身,目光直视唐骁:“咱家给你谋的这条路,是通天梯,也是鬼门关。” “光有皮囊不行,还得有真本事。” “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考场。” 他拍了拍手。 厢房门开,四位风情各异的顶尖花魁鱼贯而入。 香风随之弥漫,瞬间盈满了这间雅致的厢房。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唐骁深吸一口气,一股久违的、刻入灵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嘴角掠过一丝前世面对顶级客户时的职业微笑,随即起身,执壶斟酒。 对清冷者,他赞其风骨,却在她微微颔首时,话锋一转,点破她藏在清冷下的三分不甘,引得她眸中异彩连连。 对妩媚者,他欲擒故纵,在其假意嗔怪时,变戏法般从袖中摸出一支早备好的、造型别致的珠花,轻轻簪于她鬓间,笑道:“鲜花赠佳人,却不及姐姐眼波动人。” 瞬间击溃其心防。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场子已被彻底暖热,主动权完全易主。 微醺之际,一位花魁抱来古筝。 曲毕,众女起哄让唐骁也来一曲。 唐骁也不推辞,坐到筝前。 他哪会什么古曲? 不过能在这道称王的他,靠的就是多才多艺! 手指拂过,一段空灵陌生的现代旋律流淌而出。 技法娴熟,新颖的曲调和其间蕴含的自由不羁,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怔怔看着他。 苏瑾在隔壁,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满意。 片刻后,内间香闺,厚重的锦帘垂下,隔绝了外间的视线,却隔不断声音。 起初,还能听到花魁游刃有余的娇笑与引导。 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笑声就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轻呼,随后是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的喘息与呜咽。 “爷...您...您慢些......” “妾身...受不住了...饶了奴家吧......”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 —— 隔壁的苏瑾,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早已忘了放下。 那活色生香的声响无孔不入,纵然他心如枯木,此刻也觉口干舌燥,下腹竟久违地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燥热。 杯中茶水已冷,他缓缓将其放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足足三个多时辰。 四位顶尖的花魁,竟被一人杀得片甲不留,哀声求饶。 这已非人力所能及,近乎于妖。 苏瑾闭上眼,脑中浮现的不再是香艳画面,而是宫闱深处,云贵妃那张艳绝却冷寂的脸。 “好一把...天生用来征服女人的凶器。” 他心中默念,一丝混杂着敬畏与极度满意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此子之能,远超预估。 娘娘见了,定然再也舍不得放手。 而他苏瑾,掌控此子,便等于扼住了娘娘最不为人知的命脉。 再睁眼时,他面上已无波澜,只对外间沉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明日拂晓,启程。” ...... 第3章:凶器入宫 次日清晨,唐骁醒来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他整理好衣物走出内间,见苏瑾正坐在外间用早点。 四位花魁早已不见踪影。 苏瑾放下银筷,用绢帕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唐骁身上,点了点头:“骁哥儿,咱家真没想到,你除了皮囊,竟还有这般点酥撩粉、走肾走心的本事。” “宫里那位,最爱的就是你这种知情识趣、能文能武的妙人。” 他递给唐骁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清香的莹白药丸:“宫廷秘药玉露丸。固本培元,调理精气。” 唐骁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下。 他知道,自己价值已经体现出来,当前苏瑾只会保他,不会害他! 那股暖流立刻从腹中化开,充沛的药力涌向四肢百骸,昨晚彻夜“耕耘”带来的些微疲惫竟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力弥漫的饱满感。 唐骁心中暗惊这宫廷秘药的效力,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亲近,低声道:“谢苏哥。” 这一声称呼,让苏瑾阴沉的脸上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快得像是错觉。 他站起身,语气平淡:“用早膳吧,完后,即刻启程前往皇都。” 就在他们的马车驶离基县地界的当天夜里。 基县方向,夜空被一抹诡异的橘红映亮。 次日清晨,便有消息顺着官道传来——软香阁昨夜突起大火,火势凶猛异常,楼内姑娘、连同恩客,无一生还,尽数化作了焦尸。 消息传到正在赶路的苏瑾耳中时,他正闭目养神,只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邻家死了一只猫狗般寻常。 斩草,除根。 这就是他苏瑾的行事准则。 所有可能泄密的环节,都必须用最彻底的方式抹去。 而同在车厢内的唐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比那锭带血的银子带来的更甚。 这不仅仅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屠杀! 只为抹去他存在过的任何一丝微末痕迹。 苏瑾的狠毒与决绝,远超他的想象。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但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他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踏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可能。 一步行差踏错,软香阁的那场大火,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马车日夜兼程,沿途景致从荒芜渐至繁华。 数日后,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皇都建康。 马车穿过喧闹的外城,驶入秩序森严的内城。 高耸的朱红宫墙像一道天堑,将皇城与外界彻底隔绝,墙内是无声的肃杀,连空气都仿佛沉重了三分。 通过一道不起眼的偏门,马车最终驶入了一片金瓦连绵、令人窒息的建筑群。 此处是净身房的偏院,暂时安置刚刚阉割的小太监。 苏瑾并未下车,只是在车厢内对唐骁最后叮嘱:“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小顺子。多看,多听,少言。” “若露了马脚,咱家也保不住你。” 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在宫外时的半分“旧情”。 唐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一名早已等候在外的灰衣小太监,低头走进了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 他被带到一个挤满了数十名少年的通铺大院里。 这些人大多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只有少数能起床,不过走路姿势很怪异。 他们都是刚刚经历过“净身”这道鬼门关的准太监。 唐骁需要顶替的,就是其中一個名叫“小顺子”的人。 真正的小顺子,昨晚就因为术后伤口溃烂而亡。 那管事太监姓钱,面皮焦黄,耷拉着眼皮,正漫不经心地翻着名册。 领路的灰衣小太监低声禀报:“钱公公,这是小顺子,他熬过来了,只是身子还虚,怕过了病气给贵人,就先单独安置了两日。” 钱公公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唐骁身上扫了一圈。 眼前的青年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脸色也确实苍白,倒是符合刚挨了一刀后初愈的样子。 “嗯。” 钱公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名册上小顺子的名字旁用朱笔画了一下,算是确认他人到了。 在这地方,死个把小太监如同死只蚂蚁,没人会深究。 “既然熬过了,就去那个院子里再养两天吧!” “记住少说话,没事就不要出屋,等待上面来人即可。” “奴...奴婢明...明白了。” 唐骁模仿着其他人虚弱尖细的嗓音回道。 就这样,唐骁顶替了“小顺子”的身份,谨记苏瑾“多看多听少言”的告诫,接下来的两日,他完美扮演着一个刚净身、虚弱惶恐的小太监,除了必要的吃饭如厕,几乎不与人交流,将存在感降至最低。 这两天,唐骁也没有闲着,这里可不是港城的高端会所,而是步步危机的皇宫。 唐骁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先解决自身致命的物理隐患。 夜深人静时,唐骁开始行动。 前世为在顶级西装下不留痕迹而苦研的伪装术,此刻派上大用。 他取出之前从苏瑾那里拿到的柔软棉布带,手法娴熟,布带如蝶穿花,几个巧妙的支撑与包裹,便将那“凶器”完美隐入生理凹槽。 系上水手结,平整光滑,即便触碰也难觉异常。 提上宦官宽大裤子,水盆倒影中已与真太监无异!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隐患,他才安心地去睡。 如此煎熬两日,终于在第三日清晨,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蓝衣与两灰衣太监走进房间里,其中两灰衣太监走到北边窗户前,打开窗户。 阳光射进。 躺在床上的唐骁假装刺眼,伸手挡在眉毛上,斜眼看向这三名太监。 为首的蓝衣太监,就是这里的管事太监,他打开手中的一份册子,尖细的声音响起:“还不起床,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一刻钟后,各宫的主事会来挑人,被贵人挑中,是你们的福气;若是没被挑中,那就只能直殿司、浣衣司做苦力了。” “都听好了!今日坤宁宫与长春宫也来人了!” 管事太监声音拔高,随即又压得极低:“那可是皇后娘娘和皇贵妃的寝宫!” “能被看上,一步登天!” “但咱家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两边,是神仙打架!你们这些小鬼进去了,是福是祸,全看造化!” 他目光扫过几个模样周正的,特意在唐骁俊俏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阴恻恻地补充:“特别是长春宫那位......嘿,上一个进去不到三个月,就失足掉进太液池,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胀了!”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所有少年都面无血色。 唐骁也配合地低下头,身子微颤,但无人看见的阴影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坤宁宫?长春宫?神仙打架?” “正好让老子看看,这大楚后宫的水,是否比港城还深!” “论起在女人堆里搏杀......” “老子,才是专业的!” ...... 第4章:阴差阳错,坤宁宫小顺子 净身房后的通铺大院,气氛压抑。 唐骁低眉顺眼地站在人群中,如同货品般被各宫管事审视。 他心下镇定,有苏瑾谋划,他笃定自己不会沦落去干那最苦最累的粗使活计。 就在一名掌事太监的手即将按上他肩膀时—— 院门口,一阵清越的环佩叮咚之声,由远及近,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缓步而入,年约二十七八,身姿挺拔如兰。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子,霎时落针可闻。 连先前几位气指颐使的掌事太监与姑姑们,也纷纷收敛神色,退到道路两侧,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是坤宁宫的李尚宫。” 有人低声惊呼,语气充满了敬畏。 唐骁亦随众人低头,眼角余光却已将来人打量清楚。 她容貌极美,却是被宫廷规矩精心雕琢过的、端庄到了极致的美,眉目如画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严厉,行动间裙裾纹丝不动,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李婉儿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一张张或惶恐、或麻木、或带着些许期盼的脸上掠过。 最终,那目光定格在了即便低着头,也难掩其挺拔身姿和出众侧颜的唐骁身上。 “你......” 李婉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唐骁耳中:“抬起头来。” 唐骁心中猛地一沉! 坏了! 一旁的净身房掌事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李尚宫发话,你还不抬起头来。” 唐骁依言抬头,脸上努力做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卑微,眼神却如受惊的小鹿,带着一丝未经世事的纯净与灵气。 这是他前世应付那些偏爱“养成系”的富婆时,练就的绝技。 李婉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艳——好俊俏的少年郎! 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形饱满。 即便穿着粗布衣衫,也难掩其天生的一段风流骨相。 只可惜......是个小太监。 她心中瞬间有了决断:此子颜色极好,带回去好生调教,放在宫苑里也是一道风景。 “模样还算周正。叫什么名字?可识得字?” 李婉儿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回尚宫,奴...奴婢小顺子。认得几个字。” 唐骁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些许“紧张”的颤抖。 “嗯。” 李婉儿满意地点点头:模样俊俏,还识字,更是难得。 “记下,小顺子,坤宁宫品书阁,掌灯。” “奴婢小顺子,谢皇后娘娘天恩!” “谢尚宫栽培!” 唐骁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激动,声音都带着幸福的微颤,一个头磕下去,动作标准无比。 然而在俯首的瞬间,他眼底已是一片冰封。 计划全乱! 苏瑾的谋划竟在最后一步出了这等纰漏! 电光火石间,利弊已在他脑中清晰:苏瑾与云贵妃必定震怒,自己从一枚有用的棋子,瞬间变成了一个碍眼的隐患,凶险何止倍增! 但事已至此,慌则露怯,死得更快! 坤宁宫是险地,只要皇后是女人,又何尝不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所有杂念被瞬间压下,他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一个幸运小太监纯粹的、受宠若惊的感激与卑微。 李婉儿又挑了三人,随后方才领着他们离开。 在他们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苏瑾面带他那标志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步履从容地迈了进来。 然而,他的笑容得知唐骁被李婉儿选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头顶,眼前猛地一黑,他竟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门框! 千算万算,一切安排妥当,唯独没算到皇后的人会半路杀出!李婉儿那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看重皮囊了?! “该死...此事必须先告知主子!” 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转身匆匆离去,步伐失去了来时的从容。 …… 与此同时,李婉儿领着他们四人,默不作声地行走在通往坤宁宫的宫道上。 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朱红宫墙高耸入云,将天空割裂成一道细长的蓝色缝隙。 除了他们几人衣袂的窸窣声和自己的心跳,周遭一片死寂,连鸟雀都不敢在此聒噪。 这股无声的威压,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比沿途所见更加巍峨肃穆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匾额上“坤宁宫”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流转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突然,李婉儿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字字清晰,敲打在唐骁心上: “坤宁宫规矩大,眼里要有活儿,心里要有杆秤。” “该看的看,不该看的,把眼睛闭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缝上。记住了吗?” “奴婢谨记尚宫教诲,绝不敢忘。” 唐骁躬身应答,姿态放得极低。 踏入坤宁宫,一股无形的庄重压力便沉甸甸压下。 所见宫女太监皆垂首疾行,无声无息,连衣袂摩擦声都微不可闻。 李婉儿将他交给一个穿着水绿色宫装、模样俏丽的小宫女:“小桃,带他去品书阁安置,先学规矩。” “皇后娘娘虽然仁厚,但若有人坏了规矩,我绝不轻饶。” “是,尚宫。” 名唤小桃的宫女应声福礼,声音清脆。 待李婉儿转身离去,她才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唐骁。 眼前的小宫女不到二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肌肤细腻,透着健康的红晕。 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微翘,唇瓣是天然的樱粉色,不点而朱。 虽不及李婉儿那般端庄绝色,却另有一番娇俏灵动的美态,像初春枝头沾了露水的新桃,鲜活水灵。 只一眼,小桃便愣住了。 眼前的小太监,身姿挺拔如竹,面容俊俏得不像话,尤其那双眼,清澈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她平日里见的那些太监完全不同。 她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跳也莫名快了几分,赶忙低下头,声如蚊蚋:“你...你随我来吧。” “有劳小桃姐姐。” 唐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有礼。 他前世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这小宫女心思单纯,是个容易拿捏的角色。 去往品书阁的路上,小桃努力板着脸,想维持一副“前辈”的架势,可眼角余光总忍不住往唐骁身上瞟。 “品书阁是清贵地方,平日只需打扫整理,晚间掌灯即可,最要紧的是手脚干净,不能损坏了书籍。” “咱们坤宁宫规矩多,见了主子要跪,低头,不能直视凤颜......”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唐骁始终微微侧头,听得十分“专注”,不时点头应“是”,偶尔插一句“姐姐懂得真多”、“多谢姐姐提点”,哄得小桃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靠着李婉儿的名头,领取宫服、份例等一应琐事无人刁难,一路畅通。 小桃带着他穿过几道寂静的回廊,来到一排矮房前,指着最边上那间:“你运气好,品书阁的人有个单独隔间,虽窄,但清净。” 她顿了顿,努力板起小脸,语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快些收拾换衣,待会儿我来教你见贵人的礼仪,宫里的规矩,错一点都是要命的!” “多谢小桃姐姐提点。” 唐骁接过东西,微微躬身。 他抬眼时,目光专注而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轻轻落在小桃脸上。 只这一眼,一句,小桃便觉脸颊发烫,方才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慌忙低下头,声如蚊蚋:“没、没什么,你...你快些,我在外面等。”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殿。 香炉里袅袅升起着清雅的鹅梨帐中香,但殿内的气氛却冰冷如冬。 “人被坤宁宫的李婉儿带走了?!” 云贵妃慵懒的身子瞬间坐直,美艳绝伦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一抹令人心悸的、混合着暴怒与兴奋的诡异笑容,在她唇角缓缓绽开。 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身旁的金丝楠木桌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好啊...真是好得很。” 云贵妃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带着剧毒般的寒意:“本宫看中的药,竟被那只假正经的凤凰抢了先......” “苏瑾。” 她眼波流转,落在伏地请罪的苏瑾身上:“你这差事,办得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 第5章:凤颜初识,惊天之秘! 唐骁是她龙嗣计划的一环,暗中谋划许久,如今竟被对头截胡,怎能不怒? “主子息怒,此事实乃意外。” 苏瑾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道:“但祸福相依,眼下却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哦?” 云贵妃凤眸微眯。 苏瑾压低声音,说道:“那唐骁是完整的男人,这本是隐患,但何尝不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皇后将她留在身边,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们只需暗中与他取得联系,以他身份的生死相胁,他敢不从吗?” “届时,他不仅是主子您的良药,更是我们随时能毒死皇后的毒药!” “想想看,让皇后的近侍太监为您传递消息,关键时刻再爆出皇后私藏外男...这岂不是将她连根拔起的绝杀?” 云贵妃闻言,怒色稍霁,沉吟片刻,染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错,确实是个好办法。” “唉!陛下恐怕再无可能,留给本宫的时间不多了。” 云贵妃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语气中透出一丝罕见的急切:“必须尽快让他来侍疾,否则时日一长,本宫这肚子若再无动静,前朝后宫那些狐狸,就该起疑了。”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苏瑾心领神会,深深叩首:“奴婢定会设法,让良药早日为主子分忧!” ...... 次日,坤宁宫,品书阁。 淡淡的墨香与檀香混合,萦绕在静谧的空气里。 有昨日小桃的指导,对阁内的工作他已熟知一二。 此刻的唐骁正低头,用鸡毛掸子小心拂去书架上的浮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轻响。 唐骁心头一凛,立刻放下工具,垂首躬身,退至墙边,目光规规矩矩地落在自己鞋尖前三寸之地——这是小桃反复强调的,见贵人的规矩。 一道端庄雍容的身影,在李婉儿及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入品书阁。 来人正是大楚皇后——沈清瑶。 即便不敢直视,那惊鸿一瞥的侧影与迫人的凤仪,已让唐骁心中暗惊。 他前世见过无数名媛贵妇,却无一人有这般沉淀到骨子里的雍容与威仪,仿佛她本身便是这宫廷规则的一部分,行走间自带一股令人屏息的低气压。 皇后只是随意来看看,目光在整齐的书架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墙角边那个躬身垂首、极力降低存在感的身影上。 就在那一瞬间,沈清瑶流转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小太监虽恭敬的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后颈,但其挺拔如青松的身姿,以及那即便在粗布太监服下也难掩的、比例极佳的宽肩窄腰,已与寻常畏缩的宫人截然不同。 “新人?” 皇后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但那目光却并未立刻移开。 李婉儿在一旁恭敬回道:“娘娘慧眼,此子名唤小顺子,昨日刚入宫,奴婢见他还算伶俐,又识得几个字,便暂且安排在典书房掌灯,先看看心性。” 沈清瑶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唐骁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见惯了俊美的男子,无论是朝堂上的青年才俊,还是后宫中美如冠玉的太监,但眼前此人....... “抬起头来。” 唐骁心头一紧,依言缓缓抬头,目光依旧谦卑地垂视着下方,不敢与凤眸对视。 当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完全映入眼帘时,纵然是见惯风浪、心沉如水的沈清瑶,眼底也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真正的讶异。 只见他眉如墨画,目似朗星,鼻梁高挺如峰,唇形饱满优美,整张脸的轮廓线条清晰利落,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精致俊朗。 更难得的是,他眼中虽努力做出惶恐,但那眼底深处,竟隐隐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下人的清澈与灵气,宛如蒙尘的明珠,虽掩其光华,却难灭其质。 好一个俊俏非凡的少年郎! 沈清瑶心中下意识地赞了一声,这般品貌,莫说是在京城,便是放在整个大楚,只怕也寻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只可惜...竟是个宦官。 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惋惜,随即这丝情绪便被她惯有的冷静迅速压下。 颜色太好,有时未必是福。 皇后收回目光,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审视从未发生。 她不再多言,转而与李婉儿走到窗边低声交谈起来。 她们的声音压得极低,若非唐骁耳力远超常人,根本无从捕捉。 “陛下伤势如何?” “回娘娘,太医署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 李婉儿语气沉重:“陛下服食那虎狼之丹,龙根受损,怕...怕是已无法行人道之事。” 唐骁心中巨震! 皇帝不行了? 难怪苏瑾要找面首! 就在此时,皇后冷喝一声:“哼,自作孽,行房之时,非要吃这种伤根基之药。” 皇后平息了一下心境,随即又道:“那位医女呢?陛下不会是将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么?” “娘娘指的是陆云雪?她是鬼手神医的关门弟子,据说尽得真传。” “陛下旨意,命她全力医治。” “无药可救,此女的师傅就是因其进献的丹药被陛下盛怒之下处斩。” 皇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如今却要指望他的弟子来疗伤?陛下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传本宫懿旨,三宫六院,加强戒备,尤其是养心殿附近,多派一倍人手!” “本宫担心那陆云雪会心怀怨恨,玉石俱焚。” “是,奴婢明白。” 李婉儿应声而退,皇后沈清瑶貌似一点也不担忧皇帝,直接坐在了书案上,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唐骁不敢出声,眼前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并非港城的那些富婆名媛,不能急。 从午后到傍晚,唐骁如同泥塑木雕般垂首侍立,双腿从酸麻到近乎失去知觉。 直到皇后凤驾离去,他才敢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腰背,心里对苏瑾那“一步登天”的许诺充满了无奈的嘲讽——这分明是“一站到底”。 见天色渐暗,唐骁仔细点燃品书阁内七十二盏灯火,又逐一添满灯油。 做完这一切,他已饥肠辘辘,刚转身,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偷偷地望着自己——正是宫女小桃。 小桃见唐骁发现自己,心中一慌,立马转移注意力,问道:“小顺子,你吃了没?” 唐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无奈地摇了摇头:“主子刚走,还没来得及。” 小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泛起一丝喜色,献宝似的将一直藏在身后的食盒拿了出来,递到唐骁面前:“我就猜到你肯定饿着肚子呢!” “快趁热吃吧,这是我特意从膳房给你留的。”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白净的馒头和一碗带着零星油荤的菜汤,虽不丰盛,在这深宫之中,对一个无品级小太监来说已是难得的心意。 唐骁心头一暖,这冰冷的宫墙内,这份单纯的关切显得尤为珍贵。 “多谢小桃姐姐。” 小桃被唐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随即想起正事,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压低声音叮嘱道:“你快些吃,品书阁的灯既然已经点亮,巳时之前就必须守在这里,寸步不能离开,若是这期间主子没来,便可熄灯歇息。” 她说着,神色愈发严肃:“这些书最怕火烛,一旦走水,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以前就有人......总之,你千万要警醒些,万不能打盹疏忽!” 唐骁神色一凛,立刻点头:“小桃姐姐放心,我记住了,定会小心看守,绝不离开半步。” 见他听进去了,小桃这才松了口气,又看了他几眼:“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便不舍地转身快步离去。 她虽是李婉儿的心腹,但也不能逗留太久,只能忍心离开。 唐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尚有余温的食盒,心中感慨。 若非在这后宫,他定娶小桃这样的姑娘回家当婆娘。 随后三两口将食物塞进嘴里,填饱了咕咕作响的肚子。 夜色渐深,品书阁内七十二盏灯火摇曳,将书架的影子拉得长长,投在墙壁上,随风晃动,仿佛幢幢鬼影。 整个品书阁内外,晚上就唐骁一人。 唐骁不敢有丝毫大意,强忍着困意,在阁内轻轻踱步,检查着每一盏灯烛,确保火苗稳定,杜绝所有可能走水的可能。 就在他巡至一处靠窗的书架时,窗外极远处,养心殿的方向,似乎有一两声异常短促的惊呼被夜风送来,旋即又湮灭无声,静得让人心慌。 唐骁脚步一顿,心生警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就在这死寂的下一秒—— “陛下中毒了!快传太医!!”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惊雷般彻底撕破了皇宫的夜幕! 唐骁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皇后的预判,竟然一语成谶! 那个名叫陆云雪的医女,真的动手了! 而且闹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 整个皇宫瞬间被引爆,无数火把如游龙般亮起,侍卫奔跑、甲胄碰撞、呵斥命令的声音由远及近,混乱的声浪甚至隐隐传到了相对僻静的品书阁。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竟朝着品书阁方向奔来,伴随着粗暴的呼喝: “封锁各宫!许进不许出!” “所有内侍,即刻于原地接受查验,搜身!录档!一个都不许漏!” “搜身”二字如同惊雷,在唐骁脑中炸开! 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那精心伪装的“无痕结”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今晚自己假太监的身份不会因此暴露吧!!!! ...... 第6章:医女陆云雪 唐骁心跳如鼓,犹豫着是否要出去查看情况。 就在他靠近门边,侧耳倾听外界动静时—— “嗖!” 一道冰冷的寒风自身后袭来! 下一瞬,一柄闪着幽蓝寒光的锋利匕首,已然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别出声!” “否则,死!” 一股淡淡的、混合了多种草药的特殊清香,萦绕在唐骁鼻尖。 是药香! 电光火石间,唐骁已然明了身后之人的身份——那个刺王杀驾、胆大包天的医女,陆云雪! 她竟然躲到了这里! “姑...姑娘,冷...冷静啊。” “小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什么都不知道......” “小太监?” 陆云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你身上没有那些阉人特有的、净身之后难以祛除的味道。” 唐骁心头猛地一沉! 百密一疏,竟是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姑娘说笑了,小的刚刚净完身,自然没有。” 他试图狡辩,但陆云雪显然不信。 以她多年追随师傅行医的经验,是不是太监,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持匕的手稳如磐石,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般向唐骁下身探去,意图验证! 唐骁下意识弓身缩腹,竟让她第一把抓了个空,只碰到了衣物。 “还敢躲?!” 陆云雪语气更冷,手上加力,再次探出! 这一次,唐骁避无可避。 那只纤细的小手,精准地抓住了要害! 咯咯咯......(一声鸡叫。) 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空气死一般寂静。 唐骁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女子的呼吸骤然停滞,随即变得粗重而难以置信。 “你果然不是太监?!” 陆云雪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震惊与荒谬:“皇后的坤宁宫里,竟会私藏着一个外男!” 身份彻底暴露! 唐骁心中念头飞转,知道此刻任何狡辩都已苍白无力。 他索性把心一横,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女侠明鉴!我确实不是太监,但我入这坤宁宫也非本意,乃是阴差阳错被人安排进来,皇后娘娘对此一无所知!” “我与你一样,都是身不由己,陷入这龙潭虎穴之人!” 他感觉到脖颈上的匕首紧了紧,连忙继续道:“女侠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外面已是天罗地网。” “此处是皇后的品书阁,侍卫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搜查。” “你若信我,我可为你提供一处暂且容身之所,再设法联系宫外之人,助你脱身!” 陆云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她现在身受内伤,强行突围希望渺茫,眼前这个身份诡异的男人,或许是唯一的变数。 “我如何信你?” “女侠别无选择,我也一样。” 唐骁坦然道:“你若暴露了我,我也活不成。” “如今我把柄在你手中,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认识长春宫的掌事太监苏公公,他可是云贵妃的红人,一定有办法送你出宫。” 听到“长春宫”三字,陆云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随后看看向眼前的唐骁,问道:“你与长春宫有关系?” 唐骁知道这是取信于她的机会,于是低声道:“不瞒女侠,我本是苏公公为长春宫那位预备的一味药...只因阴差阳错,才流落至此。” “药?” 陆云雪先是一怔,随即联想到皇帝的状况,眼中瞬间闪过恍然与讥诮:“原来如此,呵呵...她倒是未雨绸缪,找了个播种地。” 唐骁面露苦笑,默认了她的说法。 “女侠聪慧,正是如此。” “现在可以放下匕首了吗?” 陆云雪思虑了片刻,知道现在就算不答应,也躲不了多久。 若是没有内应,这深宫内院,她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与其等死,不如赌上一波,反正眼前的假太监,也不可能自己作死,暴露自己。 于是收回匕首,却以更快的速度,捏开唐骁的嘴,将一颗腥苦的药丸塞了进去,迫他咽下。 “此为七日断肠散,若无独门解药,七日后必肠穿肚烂而死。” 陆云雪语气森然:“乖乖配合,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若敢耍花样......” 唐骁只觉得一股苦涩坠入腹中,心中暗骂这女人手段狠辣,面上却只能苦笑:“女侠放心,在下惜命得很。” 获得自由的唐骁,连忙走到到香案前,指尖微颤地引燃火折,凑近一柱深褐色的檀香。火星明灭,青烟袅袅升起。 陆云雪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唐骁和那柱香上,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直到确认那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安神檀香,并无任何异样,她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分。 “心思倒算缜密。” 她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我身上的药香,确实需要用这香遮一遮。” 唐骁低眉顺眼,不敢居功:“女侠过奖,只是怕死罢了。” 点香不过瞬息之事。 做完这一切,唐骁下意识就想挪到门边,透过门缝窥探外面的情况——他必须知道追兵到了何处。 然而,他脚步刚动,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再次拦在了他身前。 陆云雪挡在门扉之前,脸色虽然因失血和内力反噬而苍白,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不必看了。” “外面不会有人来搜查这里。” 唐骁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为何?” “因为......” 她迎着唐骁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话:“此刻,养心殿前,刺客已经伏诛了。” “什么?!” 唐骁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能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停止搜捕,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找到了凶手! 眼前这个女人,不仅在戒备森严的养心殿刺王杀驾,闹出惊天动静,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排了金蝉脱壳之计! 这意味着,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已经有一个替身,替她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成了一具尸首! 唐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身形纤细、气息不稳的女子。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铤而走险的医女,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狠辣果决的心计和手段!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若不是刚刚自己反应快,恐怕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陆云雪不再理会唐骁,径自走到铜炉前,试图用更多的檀香掩盖身上独特的药味。 唐骁靠在书架上,腹中药丸的苦涩似乎还在蔓延,他刚想开口商议下一步对策—— “嗒...嗒...嗒...” 一阵清晰、沉稳,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从阁外的回廊传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尖上! 这绝不是寻常巡逻太监那种虚浮的步子! 陆云雪眼神一厉,瞬间闪至唐骁身侧,一手已再度按在了匕首之上。 唐骁全身绷紧,脑中飞速运转——是侍卫统领? 是皇后亲至? 还是...苏瑾? ....... 第7章:今夜与女阎罗同榻 唐骁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一把拉住陆云雪冰凉的手腕,用极低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快速道:“书架最里面,角落阴影,别出声!” 陆云雪反应极快,没有半分犹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蹿向书架深处,身影瞬间被厚重的阴影吞没。 唐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跳,迅速将现场恢复成一人当值的模样,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切换成恭顺与卑微。 他主动出门,见是皇后与李婉儿她们,心中一惊。 皇帝龙根都废了,身为皇后不陪在皇帝身边,来这书阁作甚? 不过,现在这不是他应该想的。 此刻的他只希望皇后她们快点离开,不要发现陆云雪的存在。 “奴婢小顺子,恭迎主子。” 门外,皇后沈清瑶身着常服,在李婉儿及两名贴身宫女的簇拥下,立于清冷月光中。 她凤眸平淡,不怒自威,目光越过唐骁的头顶,扫入阁内。 浓郁的檀香味率先涌出,驱散了夜间的寒凉与潮湿。 皇后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缓步走入。 李婉儿紧随其后,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扫过阁内每一个角落。 “倒是细心。” 皇后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那些稳定燃烧的灯烛和袅袅青烟上:“懂得点香防潮,也能宁神。” “回娘娘,奴婢分内之事,不敢怠慢。” 唐骁低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后背却已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他能感觉到李婉儿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今日整理的医书,在何处?” 皇后随口问道,像是在找话题,又像是在试探。 唐骁心头一紧,但反应极快,立刻指向靠窗的一个书架:“回娘娘,都已按类归置,放在医字三列。” 皇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原本以甲乙丙丁为序号的书架,换成了经、史、数、地、医等字。 远比之前的甲乙丙丁更容易分辩,心中顿时对眼前这个长得俊俏的小太监更加心悦。 “做得不错,当赏!” 李婉儿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缎荷包,递到唐骁面前:“主子赏你的,好生当差。” 唐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迅速涌起受宠若惊的激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过头捧接荷包,声音都带着微颤: “奴婢谢主子天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子厚望!” 入手沉甸甸,怕是至少有十两银子! 在这深宫,对他一个无品级的小太监而言,已是巨款,更是难得的脸面。 皇后不再多言,让唐骁在书架上取了几本医书后,便在李婉儿的陪同下离开了。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唐骁才缓缓直起身,紧紧攥着那荷包,掌心全是冷汗。 好险! 他不敢立刻放松,先是侧耳倾听,确认四周再无动静,随后目光扫过品书阁,最终落在那排书架的阴影处——必须尽快处理掉自己体内的隐患。 心念急转,他瞅准一个空档,小跑向院外最近的茅房。 一进入那污秽之地,他再不犹豫,双指并拢,猛地探入喉中深处,精准地按压在舌根敏感处! “呕——哇!” 剧烈的痉挛从胃部直冲喉头,他扶着墙壁,狼狈地将胃里翻江倒海般的内容物尽数呕出,直到吐出酸涩的苦水,依稀能看到一些未能完全化开的、颜色深暗的药丸残渣。 他大口喘息着,口腔里满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凭借前世在风月场中见识过的各种下作手段和药物知识,他快速判断:既是“七日断肠”,必是慢毒,主要靠药力持续侵蚀肠胃生效。 如今大部分未被吸收的毒物已被排出,虽难免有残余毒素侵入,但性命应是无虞,只是后续难免要受些腹痛之苦。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那娘们不给我解药了!” 唐骁不敢耽误,若是让陆云雪久等,必会引起她的怀疑,于是擦干嘴角的残渣,快步返回书阁。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烛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云贵妃斜倚在软榻上,艳丽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下方,苏瑾跪伏在地,头深深埋下。 “太医署已经确诊。” 云贵妃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像毒蛇吐信:“陛下龙根彻底毁了,再无治愈可能。” 她目光落在苏瑾身上,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敲在苏瑾的心尖上。 “本宫的时间不多了。” 云贵妃语气骤然转冷:“三日,苏瑾,本宫只给你三日时间。” “若三日之内,本宫还见不到那味药,你这掌事太监,也就不用当了,自己去杂役房,找个事做吧!” 苏瑾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奴婢领命!定不负主子所托!” 他退出长春宫时,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湿。 抬头望向坤宁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豁出一切的狠厉。 必须尽快联系上唐骁! ...... 唐骁回到品书阁,假装回头张望,看看有没有人返回,随后才低声道:“出来吧,人走了。” 阴影中,陆云雪缓缓走出。 她脸色依旧冰冷,但看向唐骁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意。 “女侠,这里不能久待,跟我来。” 熄灯之后,唐骁引着她,穿过回廊,来到自己那间位于品书阁后身的狭窄隔间。 “这里是我的住所,白日无人,夜间仅我一人,相对安全。” 陆云雪打量了一下这逼仄却独立的空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夜深人静,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窄榻。 就在唐骁思考如何解决睡觉问题时,陆云雪极为自然地走到那张唯一的窄榻边,动手开始整理铺盖,然后侧身躺到了里侧,给外面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她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唐骁,眼神纯粹,带着一丝不解:“不休息?明日不需当值?” “......” 唐骁看着陆云雪那坦然无比、毫无男女之防的眼神,一时语塞。 前世他虽阅女无数,但此刻境遇完全不同。 眼前这女子,思维清奇,似乎完全没有男女之别,眼中只有病患与普通人一般。 “这……不妥吧?” 唐骁有些迟疑。 “有何不妥?” 陆云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莫非你心中有何龌龊念头?” 唐骁被她这纯粹又直白的问题噎住,只能硬着头皮躺下。 榻很窄,两人几乎手臂相贴。 陆云雪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多种草药的清洌体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尖。 这味道与他前世闻惯的那些昂贵人工香水截然不同,更自然,更诱人,无时无刻地在撩拨他最原始的神经。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以及身旁女子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她竟真的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唐骁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身体的本能与理智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他在心中哀叹:“二弟啊二弟,此乃生死存亡之秋,旁边睡着的可是个能随手要人命的活阎王......你可千万要顶住,别给大哥惹这杀身之祸啊!” ...... 第8章:清晨的“研究” 清晨,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小房间狭窄的床榻上。 陆云雪率先醒来,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唐骁近在咫尺的睡颜。 她微微一怔,昨夜种种暧昧与凶险瞬间浮上心头,神色复杂。 身为鬼手神医的传人,习惯使然,她下意识地探出纤纤玉指,轻轻搭在了唐骁的手腕上。 然而,指尖传来的脉象,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昨晚种下的七日断肠散,此刻毒素竟已十去八九! 这七日断肠散可是她陆家独门密毒秘制,解药唯她一人所有,就算太医院院首亲至,也休想摸清门道。 可他...仅仅一夜之间,毒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昨日唐骁送皇后离开时,那段时间不短的独处。 “定是那时他自行解的毒,没有想到他竟有如此本事?” 作为鬼手神医的传人,一种面对未知疑难时本能的、压倒一切的探究欲,如同烈焰般瞬间吞没了她所有的其他情绪——震惊、疑虑,甚至包括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父亲的教诲在耳边响起:“医道之极,在于格物。遇奇症而不究,如入宝山空手归。” 昨夜那仓促间一抓的惊人触感,与典籍中关于“天赋异禀”的记载相互印证,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安全感的暂时回归,让她属于“科研疯子”的那一面彻底占据了上风。 “反正暂时出不去,眼前有如此绝佳的素材,岂能错过?” 陆云雪美眸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稀世神药。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悄悄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了唐骁的裤腰带。 然而,她低估了唐骁的警觉性。 身为港城鸭王,唐骁对身体接触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裤带被解的异动让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而对方的玉手正在解自己的裤子! “我靠!你干什么?!” 唐骁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起,一把攥住了陆云雪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 陆云雪被他吓了一跳,但脸上并无半分羞怯,反而理直气壮地迎上他惊怒的目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身体。” 唐骁:“???” 他内心疯狂吐槽:“这古代的姑娘都这么生猛的吗?一大早偷袭他二弟?!” 陆云雪不管他脸上的精彩表情,继续她的交易:“让我研究,我立刻给你解药,清除余毒。若是不答应......” 她眼神一冷,继续道:“我便再下一味新毒,看你如何继续解毒?” 余毒? 唐骁大脑飞速运转,望着陆云雪并未责怪他自己擅自解毒、一心只想切片研究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就算拒绝,也是无能的反抗。 自己能催吐解一时的毒,但不敢保证下一味毒药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但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自己身处这吃人的皇宫,步步危机,若能有鬼手神医的医术傍身,无疑是多了一条保命的底牌! 尤其是他们这一脉,对男人那方面的研究,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想到这里,唐骁心中有了决定,反正拒绝不了,不如要点好处:“想研究我?可以。” 唐骁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但我唐骁的服务,从不免费。” “你的毒药威胁不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同归于尽。” “想研究,就得付出代价——” 他微微前倾,直视陆云雪:“我要学你教我医术,尤其是你鬼手一脉,最精通的那种医术。” 陆云雪愣住了。 她没想到唐骁不仅不怕威胁,反而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传授家传医术? 还是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唐骁那双深邃而敏锐的眼睛,再想到自身难保的处境,以及依靠云贵妃出逃的不确定性,希望渺茫。 陆家医术,绝不能断绝她手中! 眼前之人,机变百出,身怀隐秘,或许......真是传承的不二人选? 内心几经挣扎,陆云雪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郑重:“好!我教你医术,你任我研究。” “但你要发誓,所学之术,不得用于为祸!”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唐骁毫不拖泥带水,当即在床上行了拜师礼,动作干脆利落,不给陆云雪丝毫后悔的机会。 拜师完毕,陆云雪立刻进入了“师父”兼“研究者”的角色,眼神灼灼地催促道:“好了,现在可以让为师研究了吧?” 唐骁嘴角一抽,心中万马奔腾,但协议已成,也只能硬着头皮履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解裤带。 当真龙毫无保留地呈现时,尽管有心理准备,陆云雪还是被眼前的异象彻底震惊了。 她俏脸上虽无红晕,却写满了医者见到罕见病例的极致兴奋与狂热。 “这...这就是典籍中记载的天赋异禀,龙蟠之姿,竟真的存在!” 她喃喃自语,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下一刻,她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布袋,展开后里面是寒光闪闪的各式银针! 她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眼神专注地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就要上前进行更深入的“测量与研究”。 唐骁看得头皮发麻,这妞是要把他当人体标本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小顺子!起床了没?” 窗外,清晰地传来了小桃清脆的呼喊声! “卧槽!” 两人俱是浑身一僵,唐骁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陆云雪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银针,脸上瞬间恢复清冷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研究被打断的极度烦躁与遗憾。 “就差一点......” 她内心无比惋惜。 唐骁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好衣冠,这才拉开房门,脸上挤出一个恭敬又不失自然的笑容:“桃姐姐,早。” 小桃站在门外,看到唐骁俊俏的脸庞,脸上不禁微微一红。 尤其是想到,一些资历较老的宫女们口中所说的对食,心跳更加快了几许。 “怎么才起?再晚些,灶房可就熄火了,那时就只能饿肚子了!” 说罢,她竟壮着胆子,主动上前,一把拉住了唐骁的手,拽着他就往宫女、小太监们吃饭的小灶房走去。 手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唐骁身体微微一僵,内心却是警铃大作。 前有科研狂人师父要研究自己的身体,后有热情宫女小姐姐要泡自己...... 这特么的皇宫,也太危险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任由小桃拉着,内心并未被眼前的美人计迷惑,心思却急转:这丫头今日态度比昨日更大胆,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人指示? ...... 第9章:实践出真知 清晨的坤宁宫小灶房,弥漫着粥米和腌菜的简单气味。 唐骁被小桃半拉半拽地引到一处角落坐下,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腼腆笑容,心底却警铃大作,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小桃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小顺子,你昨日第一次当值辛苦吧,这个给你吃!” 小桃将自己碗里唯一一个水煮蛋不由分说地塞到唐骁手里,脸颊飞起两抹红云。 唐骁心下稍定,却仍不放心,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惶恐:“桃姐姐,这...这不合规矩吧?” “若是让李尚宫知道......”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清澈,毫无杂质。 唐骁又试探了几句,见小桃反应自然,提及李尚宫、皇后、苏瑾时也无半分异样,唐骁心中那块大石才算真正落地。 看来这丫头是真对自己动了春心,并非受人指使。 他暗暗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告诫自己:在这吃人的地方,单纯的倾慕同样是麻烦,必须把握好分寸,绝不能让她陷得太深,否则一旦自己的秘密曝光,第一个害死的就是她。 他三两口扒完饭,趁小桃不注意,眼疾手快地顺了两个白面馒头揣进怀里。 告别小桃后,他并未立刻回去,而是先在小房间周围若无其事地转了一圈,确认无人留意这偏僻角落,这才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陆云雪此刻正盘坐在榻上调息。 听到动静,她睁开眼,清冷的眸光落在唐骁身上。 “师傅,徒弟就一个小太监,只能拿到这些,您就将就一下。” 唐骁将怀里尚带余温的馒头递过去。 陆云雪明显愣了一下。 她逃亡至今,神经紧绷,饥寒交迫,这简单粗糙的食物在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 她默默接过,小口咬了一下,低声含糊道:“多...谢。” 一时间,狭窄的房间里弥漫着一丝难得又有些微妙的温情。 然而,这温情仅仅持续到陆云雪吃完最后一口。 唐骁眼睁睁看着她的目光再次变得专注而灼热,不由自主地滑向他的腰带之下,那眼神,分明又是早上那种想要将他切片研究的狂热。 唐骁头皮一麻,不等她开口,抢先一步退出房间:“师父,品书阁乃弟子当值重地,不可久离!” “您就在此安心修养,带我与苏瑾联系上了,再将师傅送出宫!” 说完,唐骁几乎是落荒而逃,抢在陆云雪摸出银针之前,“哐当”一声将房门从外带上,仿佛身后不是绝世美人,而是噬人母老虎。 几乎在同一时间,养心殿内,气氛压抑。 皇帝杨叙倚在龙榻上,面色灰败,眼窝深陷,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腐朽的无力感。 他看着跪在榻前的心腹大伴、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正,声音嘶哑:“朕...朕这副样子,朝政之事,恐难维继了。” 曹正头埋得更低,声音却清晰平稳:“陛下龙体欠安,需静心调养。” “国事繁重,确需一位皇子代为处理,以免政务堆积,生出祸端。” “依你之见,海儿与江儿,谁更合适?” 皇帝浑浊的目光看向他。 曹正早已思虑周全,缓缓道:“大皇子殿下乃先皇后嫡出,年长持重,在朝中虽有些许人脉,但其母族早已式微,易于陛下掌控。” “二皇子殿下聪颖,然其生母郑妃娘娘仍在,外戚权重,若由其监国,恐...尾大不掉。” 皇帝沉默片刻,他虽病重,但帝王心术未失。 曹正之言,正切中要害。 大皇子势单,翻不出手心;二皇子若有郑妃及其背后家族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拟...拟旨。” 皇帝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即日起,由大皇子杨海,代理国政。” “是,陛下!” ...... 是夜,品书阁异常安静,今日皇后并未如往常般前来。 唐骁乐得清闲,仔细熄了七十二盏灯火,磨蹭到不能再拖,才极不情愿地挪回自己的小屋。 房门一开,陆云雪果然端坐其中,眼神清亮,仿佛等待已久。 “今日,授你人体气血运行之基。” 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指尖在空中虚划,讲解起经络穴位,并特意指出,唐骁因“天赋异禀”,本钱过于雄厚,气血天然比常人旺盛数倍,若不懂疏导调理,反而易损根基。 唐骁听得认真,这可是未来保命的本事。 教学完毕,已是子时。 陆云雪立刻摸出她那套寒光闪闪的银针,眼神灼灼:“理论需与实践结合。躺下,为师要观测你气血在银针刺激下的具体流向。” 唐骁头皮发麻,却无法拒绝。 当他认命般躺下,陆云雪俯身靠近,几缕带着药香的青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脸颊。 那清洌独特的体香混合着少女的温热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 冰凉的银针,灼热的气流,近在咫尺的药香与温热的呼吸,以及体内那不受控制的、火山般积聚的躁动...数重刺激如同浪涛,一重高过一重,不断冲击着唐骁理智的堤坝。 陆云雪却浑然未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银针与他的身体反应上,见他某处反应远超典籍记载,不由得美眸睁大,喃喃自语:“咦?此处气血竟如此澎湃?” “这...不合常理啊......” 她说着,竟还想再下深针,进一步探究。 就在那银针欲要再次深刺的瞬间,唐骁脑中那根紧绷至极的弦,铿然断裂!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压抑到极致的火焰。 一只手如铁钳般攥住陆云雪持针的皓腕,另一只手闪电般拔掉自己身上的银针,随即一个迅猛的翻身,瞬间反客为主,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师父...” 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医道精深,有些关窍,非亲眼能观,非言语可传。” 唐骁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需得...身体力行。” 陆云雪惊愕的抬眼,对上他那双燃烧着原始火焰的眸子,还未等她理解这“实践”的含义,所有未尽的话语,便被一个霸道而滚烫的吻,彻底封堵。 “唔……!” 陆云雪脑中一片空白,清冷的眸子因震惊而睁大。 她本能地想要运劲挣脱,手腕却被死死钳住,那力道与她认知中文弱书生截然不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唇上传来陌生而灼热的触感,带着男子独有的阳刚气息,与她平日里接触的草药、银针完全不同。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随着这个吻的深入,一股远比方才银针引导时更加灼热、更加澎湃的气流,竟自两人相接的唇齿间,轰然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并非她所知的任何内力,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阳刚之力。 “原来...典籍中记载的阴阳互济是这般感觉?” 一个纯粹属于研究者的念头,不合时宜地闪过她的脑海。 但随即,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源自本能的战栗与酥麻,便如潮水般淹没了这丝理智。 她试图维持师长的威严,发出的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逆徒...你...你敢......” 唐骁微微撤离她的唇,气息粗重,眼底火焰未熄,反而因她这声毫无威慑力的斥责烧得更旺。 滚烫的指腹摩挲过她已彻底染上绯色的耳垂与颈侧,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肌肤上,声音沙哑至极,充满了野性的掠夺意味:“师父教得如此深入,弟子岂能不倾囊相授?” “接下来...便让师父亲自查验,这龙蟠之姿,究竟合不合您典籍中的常理。” 陆云雪还未来得及消化其中含义,便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更深地卷入那令人窒息,却又隐隐期待的灼热漩涡之中。 窗外月色朦胧,悄然隐入云后,仿佛不忍打扰这一室注定颠覆师徒名分的、混乱而炽热的春意。 ...... 第10章:凤眸初顾,诗惊坤宁 晨光微熹,透过窗棂,在狭小房间的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云雪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了那双清冷的眸子。 身侧空荡,只余一片微凉的触感,以及身体深处传来陌生而清晰的酥软与酸胀。 她怔了一瞬,昨夜那混乱而炽热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让她那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属于女子的怔忡与复杂。 下意识的探手搭向自己的腕脉,气血运行竟比往日更为活泼顺畅,那困扰她许久的内息反噬,似乎也平复了不少。 “阴阳互济,竟有如此奇效?” 目光流转,她看到床边旧木桌上的陶碗,碗中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碗底压着一张用炭条写就的纸条。 拿起来一看:师父,徒儿去当值了,午时准时送饭。 陆云雪拿起尚带余温的馒头,指尖微颤。 她想起昨夜那逆徒霸道灼热的气息,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层层荡开。 她低头,极小极轻地咬了一口馒头,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极淡的弧度。 ...... 品书阁内,檀香袅袅。 唐骁手持一卷典籍,身姿挺拔如松,立于窗边。 得益于原身秀才的扎实功底,大楚的文字于他而言毫无障碍。 这并非心血来潮。 经过他这两日观察,他发现皇后沈清瑶是个爱书、懂书之人。 投其所好,是引起她注意最快的方式。 果然,就在他看到一半时,眼角余光瞥见门外悄然立了两道身影。 皇后沈清瑶身着常服,凤眸微抬,静静地凝视着阁内。 李婉儿侍立一旁,刚要出声通传,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阳光透过窗格,勾勒出唐骁专注的侧脸与挺拔的身形。 他读书的神态,从容不迫,眉宇间竟有一股寻常太监绝无可能拥有的“书卷清气”,与这满是墨香的典书房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和谐。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与欣赏。 就在这时,唐骁像是才惊觉门外有人,慌忙合上书籍,猛地转身,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惶恐,躬身行礼:“奴婢不知主子驾到,冲撞凤驾,罪该万死!” 皇后缓步走入,目光落在他手中书卷上,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谈吐举止,也与寻常内侍不同。” “为何沦落至厮,入宫为宦?” 唐骁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苦涩,却又努力保持平静:“回娘娘,奴婢...奴婢也曾寒窗十载,侥幸中得秀才。” “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加之科场黑暗,屡次春闱,名次皆被权贵子弟顶替。” “申诉无门...心灰意冷之下,为求一条活路,只得...只得净身入宫。” 唐骁语气中的悲愤与无奈,恰到好处地渲染出一个怀才不遇读书人的形象。 沈清瑶轻叹一声,大楚科场的黑暗,她也有所了解,只是自己身为后宫之主,不得干预朝政,而且,她这个皇后也没多少权力。 她有些同情眼前小太监的遭遇,不过她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一面之词,是否真才实学,一验便知。 沈清瑶目光环顾四周,发现院中的草埔中有一株兰花,于是抬手一指院中草埔中那株兰花:“既是有才,那你以此兰为题,吟来听听。” 唐骁心念电转,回想昔日为讨某些富婆特殊喜好,而钻研的诗词歌赋。 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不过他并未着急说出来,而是面上假作沉思片刻后,才抬头,缓缓吟诵: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诗成,阁内一片寂静! 李婉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唐骁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诗句,这意境! 将幽兰的高洁、孤寂与渴望知音的情怀,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岂是一个寻常小太监能作出的? 而且这样的人才,做一个内侍,实在太屈才了! 皇后沈清瑶那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凤眸,此刻清晰地收缩了一下。 她并未立刻点评,而是微微侧首,似在回味那诗句中的孤高与期盼。 窗外光影掠过她绝美的侧脸,静默的时间被拉长,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许久,她才缓缓转回头,目光落在唐骁身上,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重量:“好一个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唐骁低头,继续道:“只是奴婢见此幽兰,心有所感。” “奴婢身如残躯,然读过的书、明白的道理未曾忘却。此生别无他求,只愿能遇一慧眼识珠的伯乐,愿为其赴汤蹈火,以报知遇之恩。” “伯乐?” 皇后微微蹙眉,她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此名。 唐骁心头一凛,面上却从容不迫,立刻圆道:“回主子,此乃奴婢幼时在一本无名杂书中读到的轶闻。” “书中说古时有一位名叫伯乐的隐士,生具慧眼,能于凡马中识得千里神骏。可惜书中仅此一句,再无其他记载。” 皇后听完,沉默了片刻。 眼前这个小太监,俊俏非凡已属难得,竟还有如此才情与急智。 自己现在在宫中却是也缺人,什么都让婉儿来,着是难为婉儿了。 若是眼前的小太监干净,不妨留在身边重用。 “倒是个伶俐的。” “日后在坤宁宫内,不必自称奴婢了。” 此言一出,连李婉儿都微微一惊。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谢主子恩典!” 唐骁立刻躬身,脸上适当地露出感激。 “说说吧,你有何志向?”皇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唐骁心知这是最后的考验,抬头,目光坦诚而坚定:“小顺子愚钝,不敢妄谈志向。” “唯有竭尽所能,办好主子交代的每一件事。主子喜欢什么,小顺子便学什么;主子需要什么,小顺子便做什么。” 沈清瑶闻言,竟是轻笑出声,刹那间如冰雪初融,风华绝代:“滑头!” 虽是斥责,语气却并无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沈清瑶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李婉儿深深看了唐骁一眼,紧随其后。 走出品书阁,皇后才对李婉儿淡淡吩咐:“此子,心性才学皆是不俗,可堪一用。多留意些。” “是,娘娘。” ...... 是夜,品书阁灯火熄尽。 唐骁再次回到小房间,陆云雪已在等他。 她神色已恢复平日清冷,但看向唐骁时,眼底深处那抹冰霜似乎淡去了些许。 “今日,授你人体面部诸穴,以及气血微调之法。” 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教学。 窗外月色朦胧,小屋之内,一个教得专注,一个学得用心。 这一次,陆云雪非常克制,她怕又发生昨晚的事。 ...... 第11章:书阁初试 清晨的品书阁,墨香与檀香交织。 唐骁立于书架前,指尖拂过书脊,心思却全在耳上。 他在等人,此人正是李婉儿。 一阵熟悉玉佩碰撞声响起,李婉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宫装素雅,神色平淡。 “李尚宫。” 唐骁躬身,姿态恭敬。 李婉儿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被晨光勾勒的侧影,语气平淡道:“倒是勤勉。” “尚宫谬赞,此乃小顺子分内之事。” “颜色好,识得字,又懂得上进。” 李婉儿踱步到他身侧,继续道:“昨日那首《孤兰》,更是惊艳。这等才情,做个小小的掌灯太监,屈才了。” 唐骁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激动:“能为主子效力,是小顺子天大的福分,不敢言屈才。” “昨日娘娘赞你书理得不错,诗才也佳。” “今日闲暇,不妨再作一首,就以皇后为题,让我也品评一番。” 唐骁心念电转,知道这是进一步展示价值、拉近关系的机会。 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思索,片刻后,朗声吟诵:“瑶台仙品下天阊,不染人间粉黛光。” “眉黛春山凝远翠,眼波秋水湛清霜。” “凤仪端合安天下,兰质天生自馥香。” “若问神姿何处似,九霄鸾影映朝阳。” 李婉儿一愣,她本以为会听到昨日《孤兰》那种品质的诗,却不想是首辞藻华美,将皇后比作不染尘俗的瑶台仙品、九霄鸾凤的马屁诗。 不过这马屁拍的...可谓登峰造极! 她半晌才回过神,忍不住轻啐一口,脸上却没什么怒意:“好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这般阿谀之词,也敢拿出来现眼?” 话虽如此,她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在她心中,皇后娘娘本就当得起这般赞誉。 “主子在我心中,就是如此,何来奉承一说?”唐骁一脸无辜道。 李婉儿无语一笑,若非早已将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她真要怀疑这是哪个对头派来的高级细作了。 “行了,这话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 “你知道我为何选你吗?”李婉儿话锋一转,问道。 唐骁摇了摇头。 “因为你生得俊。” 李婉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娘娘身边,不需要歪瓜裂枣碍眼。” 唐骁:“......” 这理由,真实得让他无法反驳。 “更不需要只会吟风弄月、阿谀奉承的弄臣。” “皮囊与诗才,是锦上添花,而非立身之本。你若只想凭此道立足,趁早熄了这心思。” 唐骁立刻深深一揖:“尚宫教诲,如雷贯耳!” 李婉儿走到书架旁,背对着唐骁,声音压低,仅容二人听见:“你既有些急智,那我便考考你。” “如今陛下静养,大皇子监国,且与娘娘不睦。” “娘娘入宫尚浅,膝下无子,母族虽强,终是外援。” “依你之见,娘娘当如何自处?” 唐骁心头一凛,将此等机要之事问于他一个掌灯太监,这绝非闲谈,而是皇后透过李婉儿的生死考较! 答得好,前程似锦;答不好,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前世看过的无数宫斗剧和历史权谋,迅速提炼出核心。 “尚宫,小顺子见识浅薄,姑妄言之。” 唐骁语气沉稳,条理清晰:“陛下仍在,大皇子便只是监国。既是代行,权柄予夺,便仍在陛下一念之间。” “当下第一要务,非是与大皇子争锋,而是坚定不移地站在陛下这边。” “娘娘更应恪尽妻责,悉心照料陛下龙体,让陛下,也让朝野上下看到,谁才是真正不离不弃、值得托付之人。” 唐骁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李婉儿的反应,继续道:“其次,后宫之地,凤印在谁手中,规矩便由谁定。” “值此非常时期,正可以稳定后宫、不扰圣心为由,将坤宁宫的规矩,钉死在每一寸宫墙上。” “任何敢在此刻兴风作浪、挑战娘娘权威之人,无论是谁,皆可雷霆手段镇之!” 李婉儿听完,面上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倒是有些小聪明。记住,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我耳。” “绝不能让其他人得知,否则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你!” “小顺子明白。” 李婉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裙裾曳地,一如她来时。 唐骁维持着躬送的姿势,直到那环佩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直起身。 后背官袍内衬,已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濡湿。 方才那番应对,看似从容,实则是刀尖起舞。 每一句都需斟酌,既要展露价值,又不能显得过于精明,其中的分寸,失之毫厘,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皇后的橄榄枝已经抛出,接下来,便是等待。 ...... 李婉儿离开书阁后,直奔坤宁宫内殿。 片刻后,沈清瑶斜倚在凤榻上,聆听李婉儿的回禀。 当听到唐骁以“瑶台仙品”为题作诗时,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淡。 而当李婉儿将唐骁关于朝局后宫的那番见解原原本本道出后,沈清瑶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坚定不移站在陛下这边,恪尽妻责......将坤宁宫的规矩,钉死在每一寸宫墙上......” 她轻声重复着其中的关键之语,凤眸之中光影流转,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赞许。 “倒真是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沈清瑶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喟叹:“不激进,不退缩,占住大义名分,行稳固自身之实。这般见识,竟真出自一个小太监之口。” “娘娘,此子机变过人,且其出身臣已反复核查,确系清白。” “虽不知其才学从何而来,但观其言行,对娘娘确是一片赤诚,可堪驱使。” 李婉儿适时进言。 沈清瑶微微颔首:“皮囊与诗才,终是点缀。能于迷雾中看清根本,才是真智慧。” “婉儿,你觉得,该如何用他?” 李婉儿沉吟片刻:“眼下尚不宜授予显职,以免树大招风。不如暂且留在身边,观其行,察其心。” “一些不便明言之事,或可交由他去办。” “便依你所言。” 沈清瑶做出了决定:“明日午时后,本宫再去书阁。” “是。” ...... 第12章:三策定忠心,一曲锁凤心 书阁内,香炉青烟袅袅。 唐骁垂首立于书案一步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如此近距离地侍奉皇后沈清瑶。 “昨日那首《孤兰》,甚好。” 说着,沈清瑶放下手中的诗集,望向窗外,继续道:“今日秋光正好,你再以秋色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唐骁心中一笑,看到皇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才学,想再试一试自己。 不过自己身怀唐诗三百首,随便抄一抄即可,而且这秋色的诗词,更是数不胜数。 唐骁略一沉吟,见早上刚刚下过一场秋雨,于是想到了一首不错的应景诗词,片刻后朗声吟道: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仅仅四句,一幅雨后秋山、清新自然的画卷便铺陈开来,与昨日《孤兰》的孤高幽怨截然不同,充满了闲适与生机。 珠帘后的沈清瑶微微坐直了身子,凤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艳。 此子诗才,竟如汪洋,信手拈来便是迥然不同的意境。 “好一个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沈清瑶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两次命题,两种风格,皆是传世之姿。 沈清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此等才情,绝非死记硬背可得。 昨日李婉儿送来的马屁诗,想必是故意而为之,否则不可能与这两首天差地别。 不过...... 想到这里,沈清瑶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诗才虽好,终是锦上添花。” “本宫身边,不缺吟风弄月之人。” “今日唤你前来,只想问你一事——如何确保一人之忠诚?” 唐骁心头一凛,知道这是皇后最后的考验,只要过了,那这条大腿算是彻底抱上。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澄澈,不卑不亢地吐出三个字:“有三策。” “哦?” 沈清瑶来了兴趣:“细细道来。” “上策,以诚待之。” 唐骁声音清朗:“推心置腹,荣辱与共。使其知遇之恩,感怀于心,自愿追随,万死不悔。” “此乃王道,然耗时日久,且需主上自身德行足以服众。” “中策,许以重利。” 唐骁继续道,言语间毫无避讳:“高官厚禄,金银财帛,乃至美色前程。” “投其所好,满足其欲,使其深知,唯有依附于您,方能得享此等荣华。” “此乃常法,却立竿见影。” “下策,抓其把柄。” 唐骁目光微沉:“掌控其不可告人之秘,或是性命攸关之事。” “使其畏惧,使其不敢背叛。 “此乃术道,可速成,然需慎用,以防反噬。” 闻言,沈清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与侍立一旁的李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此子对人心、权术的理解,远超其年龄与身份! “三策论忠,透彻。” 皇后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依你之见,本宫对你,当用何策?” 唐骁抬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市侩的笑容:“回主子,小顺子贪财,也好色。” “中策,于我最是有效。” “好色?” 沈清瑶语气玩味:“你一个内侍,如何好色?” 唐骁坦然道:“小顺子听闻,宫中有体面的大太监,常与宫女结为对食,虽无夫妻之实,却可得些许慰藉。” 他目光一转,大胆地看向李婉儿:“若蒙主子恩典,小顺子心仪李尚宫已久。” “放肆!” 李婉儿俏脸瞬间冰寒,若非皇后在场,几乎要当场发作。 沈清瑶却轻笑出声:“胆子不小,眼光倒高。” 她非但不怒,反而更加满意。 李婉儿是她绝对的心腹,将此女放在唐骁身边,既是赏赐,更是最牢固的监视与控制。 此子主动索要,是表忠心,更是递上一份绝佳的监视机会。 “婉儿之事,容后再议。” 皇后一锤定音:“你既选中策,本宫便许你重利。库房、膳食、车轿、刑罚、园林,各司管事太监之位,你可任选其一。” 唐骁心中狂喜! 皇后麾下的管事太监,品级已可与苏瑾比肩! 这大腿,抱得太值了! “奴才选膳食司!” 唐骁没有毫不犹豫。 毕竟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无论在哪个时代,掌管饮食,都是贴近权力核心、且极易建立私人关系的绝佳位置。 “为何?” 唐骁一笑:“回主子,小顺子贪吃,担任这膳食的管事太监,说不定能偷吃一二。” 唐骁的话,更是让沈清瑶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准了。” 沈清瑶干脆利落:“不过,光有中策还不够。你那下策,本宫也想用一用。” 唐骁立刻领会,这是要他将绝对的把柄亲手奉上。 他毫不迟疑,走到案前,铺开宣纸,挥毫泼墨。 写的却不是诗,而是一首歌词,来自现代的《愿得一人心》。 歌词缠绵悱恻,直白热烈,充满了男子对女子的倾慕与追求。 写罢,他在末尾郑重题上——唐骁,赠皇后娘娘。 此名一出,此纸便是大逆不道的铁证! 沈清瑶看着那陌生的歌词,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审视,更有一丝极淡的、被如此直白热烈的情感所触动的波澜。 “主子,此乃一首诗歌,若是主子想听,小顺子可以为主子吟唱出来。” “哦?” 沈清瑶的好奇之心彻底被唐骁引动,而这正是唐骁想要的结果。 “婉儿取筝来。” 李婉儿点了点,立刻安排宫女去取筝,她也好奇眼前的小太监接下来如何的吟唱。 很快,古筝备好。 唐骁屏退杂念,端坐于古筝前。 这一刻,他不再是坤宁宫的小太监,而是前世那个能让贵妇名媛一掷千金的港城鸭王。 他闭上眼,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一段全然不同于大楚乐风、悠扬中带着一丝忧郁的前奏,如潺潺溪流般悄然溢出。 “月光编织的年轮,绕过你紧锁心门......” 唐骁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不带丝毫太监的尖细,反而有一种磁性的沙哑。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扰了谁的好梦。 沈清瑶原本平静无波的凤眸,在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便微微一颤。 这曲调...好生奇怪,直白却不粗俗,缠绵又不失清雅。 她博览群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不涉猎,却从未听过如此...大胆而真挚的剖白。 这不像诗,倒像是一个人对着心上人,最直接、最滚烫的耳语。 “没人像我不断叩问,明明你向来最怕寒冷,为何回绝温存......” 听到“最怕寒冷”与“回绝温存”,沈清瑶雍容华贵的姿态下,那挺得笔直的脊背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僵硬。 这歌词,像一枚无形的楔子,无意间叩问了她深藏心底、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孤寂。 母仪天下的尊荣背后,深宫寂寂,皇帝垂危,她何尝不似身处华美囚笼,感受着无人可言的“寒冷”? 曲调渐入高潮,唐骁的指法愈发流畅,情感也愈发投入。 他不再仅仅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更像是借着这首歌,向这位外表尊贵、内心或许同样渴望温暖的年轻皇后,进行一场无声的慰藉与试探。 李婉儿早已忘了先前的不快,她怔怔地看着唐骁,又偷偷觑向皇后,只觉得这满室的书香,仿佛都被这陌生的曲调浸染,化作了一种令人心头发酸的氛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在寂静中回荡。 品书阁内,陷入了更长久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能听到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 第13章:新居、旧友 品书阁内的空气,在歌声余韵散去后,依旧带着几分凝滞。 皇后沈清瑶端坐于凤椅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繁复的金线刺绣,凤眸低垂,掩去了其中所有翻腾的情绪。 良久,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垂首而立的唐骁身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威仪。 “诗才、急智、忠心,你都证明了。”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锤定音的重量:“膳食司管事太监的职司,即日起便交予你。望你莫负本宫期许。” “小顺子叩谢主子天恩!” 唐骁压下心中狂喜,利落叩首。 这一步,他总算踏出去了! “且慢。” 皇后话锋微转,语气沉凝几分:“待你在宫中立足稳固,规矩娴熟之后,本宫有意,调你入养心殿当值。” 养心殿! 唐骁心头猛地一跳。那是皇帝寝宫,真正的权力风暴眼! 去伺候那个皇帝,他心底本能排斥。 但瞬息之间,利弊已在他脑中清晰——风险巨大,但机遇同样无穷! 那里是信息的源头,是接近权力核心的捷径! “小顺子谨遵主子安排!定当尽快熟悉宫规,不负主子重托!” 唐骁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受宠若惊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皇后微微颔首,对李婉儿道:“婉儿,带他去领赏,安置新的住处。再将养心殿的规矩、禁忌,仔细分说于他。” “是,娘娘。” 李婉儿躬身应下。 跟随李婉儿离开品书阁,穿过数道宫墙,来到一处更为清静雅致的院落。 因为李婉儿的缘故,坤宁宫麾下并无首领太监,所以太监最高的也就是管事太监。 作为皇后宫中地位最高的管事太监,唐骁分得了一个独门小院,虽不奢华,占地也就几十平,却五脏俱全,卧房、客厅、小院分明,远非之前那逼仄小单间可比。 “这,便是你日后居所。” 李婉儿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刮过唐骁的脸:“娘娘赏罚分明,你既有才,便当得起这待遇。但......” 她话锋一转,寒意凛然:“坤宁宫内,风吹草动皆在娘娘眼中。你昨日献诗,今日献歌,是聪慧,亦是本分。” “记住,娘娘能给你的,也能顷刻收回。”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做娘娘的刀。” “若敢有异心,或再提什么对食的妄念,后果你清楚。” 唐骁深深躬身,姿态谦卑至极:“尚宫教诲,小顺子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然而低垂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冷静的清明。 忠诚? 对这宫里的任何人忠诚,都是自寻死路。 他唐骁的忠诚,从来只忠于自己。 皇后、贵妃,不过是他需要周旋的“顶级客户”。 “既然明白了,那就随我去领新衣吧!” 说着,便带着唐骁走向内务府广储司。 领取了象征管事太监身份的崭新官袍与腰牌,唐骁随李婉儿返回。 行至一处宫道拐角,迎面走来一人,青色飞鱼服,面白无须,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苏瑾! 双方目光在空中交汇。 在看清唐骁手中拿着的那几套崭新管事太监官袍的瞬间,苏瑾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 见李婉儿在身前,他对着李婉儿微微颔首示意,退至一旁让行。 没有言语,没有暗示。 但就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一股阴寒刺骨、饱含警告与杀意的无形压力,已如跗骨之蛆般缠上唐骁,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不用半个时辰,云贵妃那边便会知道他被皇后重用的消息。 现在的他只希望,云贵妃还需要他这个面首播种! 苏瑾更是没有想到,短短几天,自己的带来的穷酸秀才,就已经能与他平起平坐了。 他不敢有一丝耽误,连忙走回长春宫。 片刻后,长春宫内。 “他竟真敢投了坤宁宫?!还得了膳食司管事的职位?!” 云贵妃听完苏瑾的禀报,美艳绝伦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玉手猛地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宫给他的前程,他竟敢不要!” 苏瑾跪伏在地,头埋得更低:“主子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力。”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 云贵妃胸口起伏,眼中闪过一丝焦虑:“陛下那边......时间不等人!” “苏瑾,本宫只问你,最后一天,你能不能把他带到本宫面前?!” 苏瑾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皇后如今对他定然看护有加,坤宁宫更是铁板一块,强行要人,恐怕......”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云贵妃打断他,声音冰冷刺骨:“明日,若是见不到人,你也别活了!” “是,奴婢明日就将他送到主子面前。” ...... 是夜,唐骁终于回到了他的新居所。 推开正房的门,陆云雪已在内等候。 烛光下,她清冷的容颜似乎柔和了几分,见到唐骁,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如往常般立刻掏出银针。 “回来了?” 陆云雪语气平淡,却少了往日的疏离。 “嗯,师父,现在有了自己的小院,你也安全一些。” 唐骁将冠服放下,走到她身边,主动握住她微凉的手。 陆云雪身体微僵,却没有挣脱。 “皇后赏了我差事,过段时日,等我熟悉规矩之后,便会调我去养心殿当值。” 闻言,陆云雪猛地抬头,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紧紧盯住唐骁:“养心殿?你要去...那狗皇帝身边?” “是。” 唐骁继续道:“不过师父放心,狗皇帝可是您的仇人。” “身为您的徒儿,一旦有机会,徒儿定会替师傅杀了狗皇帝!” 陆云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确认他话中的真意:“你可知,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 唐骁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知道。” 这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陆云雪心头巨震。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他眼底没有恐惧,没有迟疑,只有一片为她赴汤蹈火的决绝。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信任与悸动的情绪,在她心间蔓延。 “你...你当真愿意为我如此?” 唐骁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坚定:“为了师傅,徒儿什么都愿意做。” 情之所至,他低头,吻上那两片微凉的唇。 陆云雪起初还有些僵硬,随即,便生涩地开始回应。 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索取与研究,而是带着情感的交互与探索。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息微乱地分开。 陆云雪脸颊泛起罕见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澈专注,带着医者的执着:“今日的功课还未完成。躺下,我为你行针,疏导气血。” 唐骁从善如流。 当几根银针刺入特定穴位,那股熟悉的、灼热的气流再次在他四肢百骸窜动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唐骁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某种冲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陆云雪观察着他的反应,清冷的眸子眨了眨,忽然俯身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今日...换我来帮你。” 烛影摇红,罗帐轻垂。 这一夜,新居之所,春意盎然! ...... 第14章:水晶虾饺动凤心 晨光初透,坤宁宫的小厨房已升起炊烟。 唐骁一身崭新靛蓝管事太监袍,袍角利落地塞在腰带里,露出半截小臂。 他往灶台前一站,整个厨房的气场都为之一变。 几个资历老、原本抱着膀子打算看新管事笑话的厨役,在他平静扫视过来的眼神下,心里莫名一虚,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挺直了腰板。 他深知,在这吃人的深宫,光有诗才急智如同镜花水月,还得有实打实能抓住贵人胃口、暖了贵人心的本事。 也相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被皇后派去养心殿那龙潭虎穴,若不能在离去前,于皇后心中刻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日后山高水远,极易成为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目光扫过备好的鲜虾、上等薯粉与少许葛粉,心中已有定计。 净手,取虾。 手指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挑线、剥壳、斩茸,一气呵成。 虾茸与少许细腻猪脂在他手下反复摔打,逐渐胶黏上劲。 另一边,水冲入按特定比例混合的薯粉与葛粉中,急速搅动成团,揉搓、擀压,力道均匀,眨眼间便出一张张薄如蝉翼、透如轻绡的面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韵律,竟让一旁原本还有些观望的厨役们都看呆了眼。 这位新上任的管事,手上竟有这般闻所未闻的真功夫! 包馅、捏褶。 一个个形如弯梳、皮薄馅饱的虾饺在他指尖诞生,放入垫了箬叶的笼屉中。 大火猛蒸,火候与时辰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笼盖掀开的刹那,水汽氤氲中,只见笼屉内躺着的虾饺,皮色晶莹如玉,隐约透出内里粉润的虾仁,宛如一件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竟不似凡间烟火之物。 唐骁没有一刻耽误,吩咐道:“传膳。” ...... 坤宁宫内殿。 皇后沈清瑶晨起不久。 连日来前朝后宫的暗流,让她心绪不宁,胃口不佳。 就在她意兴阑珊,玉手微抬,欲挥手令宫人撤下膳食时,眼角余光却被一碟前所未见的点心猛地攫住——其形剔透如水晶,其色温润如美玉,在满桌色泽浓重的肴馔中,如一轮皓月落入凡尘,清丽脱俗,熠熠生辉。 沈清瑶执起银箸,略带好奇地夹起一个。 那虾饺在象牙白的筷尖微微颤动,通透的表皮在晨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泽。 轻启朱唇,贝齿小心地咬破一个缺口,外皮极致的爽滑与惊人的柔韧瞬间传递而来,紧接着,内里完整虾仁那毫无保留的鲜甜与惊人的弹牙感轰然在口中炸开,温热的汁水随之迸溅,充盈于唇齿之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清新的鲜爽口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霸道却又温柔地冲刷着她疲惫的味蕾。 连日因朝局和后宫琐事积压的烦闷与滞涩,竟被这一口恰到好处的鲜甜温热驱散了不少,紧蹙的柳眉不自觉地便舒展开来。 沈清瑶又自然而然地夹起第二个,这次细细品味,才完全领略到这看似简单点心背后所蕴含的不凡火候掌控与食材搭配的绝妙巧思。 片刻后,沈清瑶放下银箸,拿起绢帕优雅地沾了沾唇角,目光落向侍立一旁的唐骁。 “此物何名?” “回主子,此物名为水晶虾饺,乃是小顺子根据一些残破古籍记载,加以遐想,特为主子试制的,博主子一笑。” 唐骁躬身,语气恭敬。 沈清瑶微微颔首,又尝了一个,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心思奇巧,手艺更佳。婉儿,看赏。” “谢主子恩典!” 唐骁利落谢恩,眼角余光瞥见沈清瑶竟又夹起一个他做的虾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靠厨艺固宠的第一步,算是稳稳踏出去了! ...... 领了赏,唐骁正欲退下打理膳食司事务,却被李婉儿叫住。 “随我来。” 李婉儿将他引至自己处理公务的偏殿,屏退左右,神色肃然。 她于书案上铺开数卷精心绘制的工笔画像。 “你既将往养心殿当值,宫中几位核心贵人,需得烂熟于心,万不能有眼无珠,冲撞了去。” 李婉儿语气郑重,指尖点向第一幅。 画上男子身着龙袍,眉目英武,散发着一股上位的威严。 “此乃当今陛下,如今病卧养心殿。” 接着是一位眉目慈和、眸光却深邃难测的老妇人。 “此乃太后,久居深宫,潜心礼佛,看似不问世事,实则底蕴深厚,不可轻忽。” 当第三幅画卷展开时,纵然唐骁心有准备,呼吸亦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窒。 画中女子云鬓花颜,身姿曼妙,一双眼眸宛若桃花春水,流转间媚意天成,艳光几乎要透纸而出。 与皇后沈清瑶的端丽雍容、威仪内敛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极强的、直击男人本能的美。 妖娆入骨,人间尤物。 云贵妃之美,果然不虚。 李婉儿将他的瞬间失神尽收眼底,冷不丁开口:“你看,这后宫之中,谁最美?” 唐骁瞬间回神,脸上立刻堆起纯良又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回答得斩钉截铁:“自然是咱们的主子!” “凤仪天成,端庄贵重,如九天明月,清辉自照,岂是寻常凡俗脂粉与妖艳货色可比?” 李婉儿轻啐一口“滑头!”,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满意。 随即,她神色转为肃穆,指尖重重点在云贵妃画像上,警告道:“记住,越是艳丽的蛇,毒性越烈。” “云贵妃此人,心思诡谲,手段狠辣。你将来若不幸遇上,需万分警惕,能避则避。” “小顺子谨记尚宫教诲。” 唐骁躬身,将画像上那张艳绝的脸庞与李婉儿的警告一同刻入心底。 李婉儿指尖又点向最后几幅画像——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手握宫禁的侍卫统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 “这些人,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日后遇上,多看多听,少言慎行。” 李婉儿收起画卷,语气凝重:“记住,在养心殿,你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娘娘的颜面。” “小顺子明白,定不负主子与尚宫重托。” 唐骁躬身,将那些或威严、或阴鸷、或艳丽的面孔死死刻入脑海。 ...... 第15章:入职养心殿,一步入漩涡 次日清晨,坤宁宫。 皇后沈清瑶用完最后一口那碟酥烂脱骨又开胃的秘制凤爪,只觉得连日来的郁气又被奇特的早点驱散了不少。 她放下银箸,看着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唐骁,心中那份不舍愈发浓重。 此子不仅诗才惊艳,心思玲珑,更难得这一手化平凡为神奇的厨艺,留在身边,便是日日都能享用的舒心。 只可惜,养心殿那边早已打点妥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去了那边,万事谨慎。” 沈清瑶最终只是淡淡开口,凤眸落在李婉儿身上:“婉儿,你亲自送他过去,面见曹公公。” “是。” 李婉儿躬身领命,转向唐骁时,神色肃然:“走吧,小顺子。” “记住,踏出坤宁宫,你代表的便是娘娘的颜面。谨言慎行,莫要辜负。” “小顺子明白,定不负主子与尚宫期望。” 唐骁低头,姿态恭顺,心中却已绷紧。 …… 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宫门,越是靠近养心殿,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当那巍峨肃穆的宫殿群完全映入眼帘时,唐骁心中仍是一凛。 与他想象的垂暮死寂不同,此地朱墙高耸,披甲执锐地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眼神锐利如鹰。 往来宫人太监皆步履匆匆,神色紧绷。 与坤宁宫的书香雅致相比,这里才是真正不见硝烟,却时刻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战场。 李婉儿将他引至一处僻静侧殿外,低声道:“曹公公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记住,少说,多看。” 唐骁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殿内光线偏暗,檀香浓郁。 一位面白无须、身着深紫蟒袍的老太监端坐于主位之上,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 他眼皮耷拉着,看似昏聩,但偶尔抬眼时,那目光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正是司礼监掌印、养心殿总管大太监——曹正。 “奴婢小顺子,叩见曹公公。” 唐骁利落跪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 曹正没叫起,只是用那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道:“抬起头来。” 唐骁依言抬头,目光谦卑垂视。 曹正打量了他片刻,目光在他俊朗的脸上和挺拔的身姿上停留一瞬,淡淡道:“模样倒是周正,身子骨也结实。皇后娘娘倒是给咱家送了个好苗子。” 他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股阴寒的压迫感:“陛下静养,最忌身边人精力旺盛。” “你这副样子往御前一站,怕是当天都活不过。” 闻言,唐骁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立刻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惶恐:“求公公救命!奴...奴婢只想办好差事,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曹正对他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语气稍缓:“起来吧。皇后娘娘开了口,咱家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养心殿规矩大,差事也分三六九等。” “不过,咱家这儿,倒是有个缺,正适合你。” “请公公示下,小顺子日后定以公公马首是瞻。” “传诏使。” 曹正像是没看见,自顾自解释道:“听着风光,是替陛下传达口谕的近侍。” “但若有一丝差池,就会像上一个因传话时哆嗦了一下,被陛下直接拖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瞬间让唐骁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当然,风险大,机缘也大。” 曹正话锋又一转,带着一丝诱惑:“若是传封赏的旨意,接旨的人家,少不得你的孝敬。油水,是足足的。” “可若是传罚人的旨意......” 曹正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骁一眼:“这仇,结得也是又快又狠。是捞油水,还是得罪人,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唐骁瞬间明悟! 这职位,就是个坑,自己的生死,全在曹正一念之间。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选择,只能接下这个位置。 唐骁脸上堆起感激涕零又带着几分惶恐的表情,再次深深拜下: “奴婢谢公公栽培!公公放心,奴婢晓得轻重!” “定当用心办差,一切唯公公之命是从!” “至于得罪人,奴婢只想办好差,旁的一概不怕!” 曹正浑浊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嗯,去吧。外面自有人带你熟悉规矩。” “是!” 退出偏殿,唐骁后背已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刚才那一番应对,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你就是小顺子吧。”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唐骁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浅绯色女官服饰,四十出头,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女子正候在廊下。 “我奉曹公公之命,带你熟悉传诏使之职。” 唐骁心中一动,连引路人都安排得如此迅速周到,这曹公公对养心殿的掌控,当真可怕。 “有劳姐姐了。” …… 半个时辰后,长春宫内。 “他进去了?还被曹正那老狐狸,直接安排成了传诏使?!” 云贵妃听完苏瑾的禀报,豁然从软榻上坐起,美艳绝伦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才几天?!从小太监到坤宁宫管事,再到养心殿传诏使......这晋升速度,如此之快!”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指紧紧攥住丝帕:“若非知晓他的底细,本宫都要怀疑,这是沈清瑶那贱人自己处心积虑埋下的暗桩!” 苏瑾跪伏在地,冷汗涔涔:“主子息怒,此子越是得势,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他身份是最大的隐患,他若暴露,第一个被牵连的就是皇后!” 云贵妃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与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意。 “话虽如此,可他如今进了养心殿,守卫比坤宁宫森严何止数倍!我们要如何让他过来?!” 她凤眸中寒光闪烁,如今的局面更加棘手。 苏瑾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主子,他入养心殿,反而更利我们行事。” “您的意思是......?” “主子可借探视陛下之机,名正言顺地收买养心殿的这位新太监打听消息。许些小利,即便曹正察觉,也只会当是寻常打点,绝不会联想到那方面。” 云贵妃眸光一闪,怒意稍霁:“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明日借送汤之由,亲自去一趟?” “主子圣明!如此方可不着痕迹。” “好,去准备吧。” “诺。” 苏瑾顿时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石头也放了下来。 ...... 第16章:新官上任 养心殿,宣旨房。 一路上,唐骁始终落后刘女官半步。虽对方品阶低于自己,但观其步履沉稳从容,遇巡逻侍卫颔首致意时,对方皆恭敬回礼,加之能被曹正委以引导“皇后亲信”之责。 此女绝不仅是普通女官。 前世在顶级会所见过太多此类人物,看似职位不高,却是老板最信赖的“大管家”,能量惊人。 唐骁这一路的主动站后,让刘如意心中诧异。 有皇后这样的靠山,换成其他人早就趾气高扬了。 而这小家伙,明明高自己一级,依旧恭敬,刘如意心中对唐骁的好感顿时上升:不错的小家伙,长得好看不说,还懂谦卑。 “小安子,小李子。” 此时,两名品阶不高的小太监,匆匆走到跟前,躬身而道:“刘姑姑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见两宣旨房的小太监对刘如意如此尊敬,还有点害怕的,他知道,自己刚刚才对了,此女身份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官而已。 “这位是曹公公亲点的新人传诏使,唐公公。” “日后,你二人需尽心辅佐,一切听从唐公公吩咐。” “奴婢小安子(小李子),见过唐公公。” 两人齐齐躬身。 站在稍前的小安子,身形壮实,脸上横肉耷拉着,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落后半步的小李子,则瘦小精干,眼珠子滴溜溜转得飞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有劳刘姑姑了。” 唐骁对刘女官微微颔首。 刘女官微微一笑,随后开始讲解传诏使的规矩。 “传旨,首要的是规矩,错一点,都是掉脑袋的罪过。” 她指着房内木架上悬挂的一套异常华丽的袍服和帽冠。 “此为斗牛袍,乌纱绣蟒帽,非正式传旨场合,不得擅动。违者,视同僭越。” 接着,她又示意旁边摆放的紫檀木案和锦盒。 “圣旨匣,需双手捧于胸前,高于心口。檀香案,随行以示庄重。” “宫内传旨,步履需稳,口齿需清;宫外传旨,仪仗需全,威仪自生......” 唐骁听得仔细,将这些繁琐到极点的礼仪一一记下。 这不仅是规矩,更是他在这龙潭虎穴不可逾越的红线。 随后,刘女官又带他去了锦诏殿,熟悉圣旨、归档及口谕记录的流程。 一圈转下来,唐骁对这传诏使的职责有了清晰认知——看似风光,实则是站在风口浪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手续办完,唐骁领取了一串钥匙。 “这是你住处钥匙,丙字柒号院。” 唐骁接过钥匙,心念电转。 结合两个小太监的表现,他心中有种隐约的猜测——眼前之人,说不定就是曹正的对食。 自己是皇后塞进来的人,要想在这里立足,光靠皇后的名头不够,必须打点好曹正身边的人,与曹正建立好关系,才能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他脸上瞬间堆起真诚又不过分谄媚的笑容,遮住两个小太监的视线的同时,袖口微拂,一个早已备好的钱袋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刘女官虚握的手中。 “刘姑姑今日辛苦,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姑姑莫要嫌弃。” 刘女官捏着钱袋,指尖微微一顿,抬眸深深看了唐骁一眼。 这小子,倒是上道。 她没推辞,将十两银子纳入袖中,低声道:“唐公公是个明白人。在这养心殿当差,有句话需牢记——传口谕时,务必亲耳听清陛下所言,一字一句,落在折子上。” “若经他人之口转述,也好好记录,免得出了岔子,掉脑袋的只有你。” 唐骁心头一凛,这是金玉良言! 这十两银子没有白花。 “多谢姑姑提点!” 唐骁躬身,语气诚恳。 刘如意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送走刘女官,唐骁转身回到宣旨房。 小李子立刻凑了上来,脸上笑容比刚才更盛,指着那套华丽的斗牛袍:“公公,您瞧这斗牛袍,多气派!” “您今日上任,不如穿上试试,也让小的们瞻仰瞻仰您的威风?” 小安子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嘴角撇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唐骁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刚刚刘如意说得很清楚,这套官服是正式服,非正式场合不得随意穿着。 很明显眼前的二人见他新入宫,又得皇后恩宠,空降在他们头上。 心生怨恨,想趁他新入宫,不懂来陷害他。 他怒目一瞪:“小李子,你是在教咱家做事?” “奴、奴婢不敢!” 小李子被他眼神一瞪,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不敢?” 唐骁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在整个宣旨房内回荡:“咱家看你是胆大包天!” 他一步踏前,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小李子浑身一颤。 “僭越之罪,你也敢撺掇咱家去犯?” “是觉得咱家年轻可欺,还是觉得...曹公公钦点的人,你也能随意拿来当垫脚石,往上爬?!” “奴婢该死!奴婢糊涂!” 小李子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左右开弓,狠狠扇自己耳光:“公公饶命!饶命啊!”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宣旨房里格外刺耳。 唐骁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微变的小安子。 小安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点不服气在绝对的身份权势面前,瞬间瓦解,他下意识地弯下了腰板,低下头:“奴...奴婢谨遵公公吩咐。” 唐骁冷哼一声:“都给咱家听好了!” “谁再敢动歪心思,咱家不介意禀明曹公公,换两个更懂规矩的人来!” “是!是!” 小李子磕头如捣蒜。 小安子也连忙躬身应诺。 见二人认怂,唐骁见好就收:“小李子。” “奴婢在!” 小李子连滚带爬地起来。 “记录口谕的折子,给咱家备好。” “另外,把陛下近来的喜好、忌讳,都给咱家仔细说清楚,若有遗漏......” 唐骁一顿,凶目一瞪。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拿,这就说!” 知道唐骁不傻的小李子与小安子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去取来,然后绞尽脑汁,将自己知道关于皇帝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报。 唐骁仔细听着,结合二人的描述和自己之前的判断,心中对那位皇帝有了进一步了解。 沉疴难起,精力不济,需绝对静养,目前确实无暇他顾。 下午时分,唐骁被安排到养心殿正殿旁的侧殿当值,顺便熟悉环境。 往来宫人皆垂首疾行,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连衣袂摩擦声都微不可闻,生怕惊扰了殿内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唐骁学着他们的样子,屏息凝神,立于角落。 他看到有资格进入内殿奉茶的太监,那沉稳精准的动作,滴水不漏的仪态,心中暗凛——这养心殿的人,果然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忽然,殿外廊下原本规律轻盈的脚步声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与急促。 紧接着,一阵清越而独特的环佩叮咚之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馥郁却不失清雅的香风。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华贵宫装,云鬓花颜,身姿曼妙无双的女子,在数名宫女手提食盒的陪伴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 第17章:前往长春宫 唐骁垂首立于角落,眼角余光瞥见那道艳光逼人的身影。 金钗步摇,华美的宫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张脸媚意天成,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是她——云贵妃! 唐骁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汗。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女人见过苏瑾手中的画像,若在此刻将他认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云贵妃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殿内,在掠过唐骁身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是他! 画像已觉俊俏,没想到真人竟如此...如此惹眼! 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利落干净,即便穿着内侍服饰,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 一股占有欲“噌”地在她心底窜起。 这样的妙人,合该躺在她的长春宫里,日日为她“耕耘”播种,岂能在这死气沉沉的养心殿虚度光阴? 必须尽快弄到手! 心思电转间,她已行至龙榻前,脸上瞬间露出蚀骨的媚意与心疼。 “陛下~~~” 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您今日气色怎还是如此?” “臣妾亲手为您炖了参苓凤汤,最是温补,您用一些可好?” 病容憔悴的皇帝杨叙,在她这般柔情蜜意下,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暖意。 他让曹正将他扶起,曹正刚刚后退,云贵妃便顺势坐在龙榻边,亲自接过宫女递上的玉碗,用银匙小心舀起,轻轻吹凉,才送至皇帝唇边。 动作温柔细致,眉眼低垂,满是担忧。 “爱妃有心了.....” 杨叙咽下汤羹,感受着喉间暖意,再看看眼前艳冠群芳却对自己悉心照料的妃子,想到自己如今沉疴难起,无法再行夫妻之实,一股深沉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握住云贵妃的手,叹道:“朕缠绵病榻,久未关怀于你,实在是委屈你了。” 云贵妃立刻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水光潋滟,情真意切:“陛下何出此言?” “能侍奉陛下,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 “只要陛下能早日康复,臣妾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说着,云贵妃轻轻依偎在杨叙的怀中。 这话如同羽毛,轻轻搔在皇帝最愧疚的心尖上。 云贵妃离开后,杨叙立刻对侍立一旁的曹正道:“曹伴,朕记得内务府新贡的南海东珠与流光锦到了吧?” “回禀陛下,是的。” “那传朕口谕,赐云贵妃南海东珠百颗,流光锦五匹。” “老奴遵旨。” 曹正躬身领命,垂下眼皮,掩去眼底的复杂,转身行至唐骁面前,吩咐道:“小顺子,陛下口谕,赏长春宫南海东珠百颗,流光锦五匹。等会咱家拟好旨后,由你前往传旨。” “奴婢领旨!” 唐骁压下心头波澜,立刻返回宣旨房准备。 宣旨房内,唐骁与两名副使小安子与小李子,换上了正式的传诏官服。 靛蓝色的斗牛袍,庄重华贵;乌纱绣蟒帽端正戴于头顶,平添几分威仪。 左右的小安子、小李子分别手持代表皇权的紫檀香案与圣旨锦盒,三人瞬间从卑微内侍,变成了皇权的代言人。 “出发。” 唐骁当先而行,小李子、小安子以及几名手捧赏赐的小太监紧随其后。 夜色初临,宫灯次第亮起。 行走在通往长春宫的宫道上,唐骁不动声色地开口:“小李子,这传旨接旨,具体是个什么章程?” “你再与咱家细说一遍。” 小李子立刻凑前半步,低声道:“回公公,按规矩,宣旨官代表陛下天威,接旨之人,无论品阶,皆需跪迎圣谕,除非陛下特许。”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过...长春宫那位,圣宠正浓,脾气嘛...自然也大了一些。有时心情不佳,这跪迎之礼,或许就......” “公公您届时还需灵活应变,莫要强求,免得...惹祸上身。” 唐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云贵妃跋扈是常态,苏瑾又正在疯狂寻找自己。 这两件事在此刻交汇...此行长春宫,恐怕已不单是传旨那么简单。 他深呼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今刀已架在脖子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娘娘,机会来了!” 苏瑾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走到云贵妃身边,低声道:“稍后接旨,您不妨...借题发挥,寻个由头,狠狠刁难他一番!” 云贵妃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把玩着鲜红的指甲:“哦,为何?”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苏瑾解释道:“其一,您与皇后不睦人所共知,刁难她举荐的人,合情合理,无人会起疑。” “其二,唯有如此,您才可借教训他为由,将他单独鞭挞,这私下接触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云贵妃美眸一亮,赞赏地瞥了苏瑾一眼:“好,就依你所言。” 一刻钟后,唐骁一行三人肃立于宫门前。 宫门开启,一名掌事女官迎出,目光扫过唐骁俊朗的面容和一身威仪的官服,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侧身道:“娘娘已在殿内等候,公公请。” 步入正殿,云贵妃果然并未如规矩所言跪迎,只是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纤指捏着一颗葡萄,媚眼如丝地瞥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 小安子与小方子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唐骁。 唐骁面沉如水,上前一步,将手中香案高高举起,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口谕至——长春宫云贵妃,接旨!” 声落,满殿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云贵妃身上。 然而,云贵妃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葡萄送入口中,然后用绢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唐骁:“哦?” “你这小太监,声音倒是洪亮。” 她红唇微勾,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 “本宫听着,你这腔调里,怎么带着一股子对本宫的怨恨之气啊?” 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小安子与小方子瞬间脸色煞白,双腿一软,险些当场瘫倒在地! 上一个被扣上心怀怨恨帽子的传诏使,坟头草都已经长出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第18章:长春宫风雨交加的一夜 怨怼之气? 唐骁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愈发恭顺,立刻躬身:“贵妃娘娘明鉴,奴婢万万不敢!” “奴婢只是谨记曹公公教诲,传旨时需声洪字清,以彰陛下天威,绝无半分不敬之心!” 云贵妃看着他低垂的、线条利落的侧脸,心中那股燥意与占有欲更盛。 她红唇一勾,似笑非笑:“哦?是吗?” “本宫怎么觉得,你这话里,还藏着几分委屈呢?” 不等唐骁再辩,她慵懒地挥了挥手:“罢了,本宫今日心情好,不跟无关之人计较。”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小李子与小安子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至于唐骁的死后,关他们什么事! 殿外,苏瑾早已候着,笑眯眯地将两人引向一旁的凉亭喝茶。 瞬间,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唐骁与云贵妃二人。 唐骁心知不妙,立刻道:“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奴婢还需回养心殿复命,告退。” “站住。” 云贵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她缓缓起身,拿起一侧准备好的马鞭,一步步走向唐骁,裙裾曳地,如同逼近猎物的美人蛇。 “一个小小的奴才冲撞了本宫,就想这样走?” “是觉得本宫这长春宫不如那坤宁宫?” 她走到唐骁近前,鞭子抵住唐骁的下巴,缓缓抬起,小声道:“唐骁,莫不是以为自己攀上了皇后,就高枕无忧了?” “你说...若是皇后知道,她亲手提拔的膳食司管事、养心殿新晋传诏使,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她会作何感想?” “你的人头又会埋在哪里?” “哦,本宫想起来了,想你这种祸乱后宫之人,只会被凌迟处死。” “三千六百六十六刀,一片一片地片出来,那片出来的肉,就跟鱼脍一样,剔透!” 唐骁身体猛地一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自己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即便喊出自己是苏瑾为贵妃准备的面首,也毫无意义。 自己如今的身份,恐怕是苏瑾用无数条人命堆砌出来的,死无对证。 暴露了,云贵妃大可矢口否认,而自己则必死无疑,而且还能乘机给皇后制造一场麻烦,将其拉下水。 电光火石间,云贵妃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苏瑾的最终目的、乃至此刻抵在他下巴上并未真正用力的鞭子...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 她不是真要杀他,至少此刻不是。 她是要驯服他,占有他! 现在唯一的生路,不是辩解,而是将她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彻底坐实! 与其跪着任人宰割,不如豁出去,用她最渴望的东西,换自己一线生机! 就在云贵妃以为他已屈服之时,唐骁眼底闪过一丝野性的光芒。 他骤然出手,一把揽住云贵妃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其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内间的寝殿。 “你...你敢?!” 云贵妃又惊又怒,手中的马鞭都忘了挥下。 “娘娘不是要惩罚奴婢吗?” 唐骁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还请娘娘挥鞭,制造些动静。” “不要让人打扰娘娘处罚奴婢。” 云贵妃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这小子,竟如此机敏! 她立刻配合地挥动马鞭,破空声与她的娇斥在殿内响起:“好个不懂规矩的奴才!本宫今日便替皇后娘娘好好管教你!” “啪~” “娘娘饶命~” “啪~” “啪啪~~~” ...... 殿内隐约传来的鞭挞与求饶声,让不远处凉亭下的小李子与小安子面色发白,端着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苏瑾将二人的惊恐尽收眼底,脸上堆起惯常的和煦笑容,温声安抚道:“二位小公公,不必惊慌。” “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我们娘娘并非是针对二位。” 他先定下基调,消除对方的个人恐惧,随即话锋一转,将矛盾引向更高层面:“实在是皇后娘娘举荐的这位唐公公......” “唉,初次传旨,过于恪守规矩,不懂变通,言语间冲撞了贵妃。” “娘娘一时气恼,这才小施惩戒,略作薄惩。” 小李子与小安子闻言,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顿时明了——这是贵妃娘娘在与皇后娘娘掰手腕,唐公公成了那个被立威的倒霉蛋。 见二人神色稍定,苏瑾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两锭雪花银,偷偷地塞到他们手中,语气更加恳切:“让二位受惊了,这点娘娘的心意,全当是压惊茶。” “回去之后,还望二位多多教教这位变通之道。” 苏瑾满意地点点头,又抛出一个诱饵:“唐公公今日得罪了娘娘,他那份赏赐,自然也是二位代为掌管。” 说着,又将一锭雪花银塞到了他们手中。 两人捏着沉甸甸的银子,心中那点恐惧早已被实实在在的好处取代,忙不迭地躬身道谢。 看着二人感恩戴德的模样,苏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二人暂时先留着,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 寝殿内,沉香袅袅,红罗帐暖,与外间听到判若两个世界。 唐骁将怀中这具温香软玉轻放在铺着冰丝绸缎的锦被上。 缓缓俯身,阴影笼罩下来,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再有方才的“惶恐”或刻意的强势,只剩下一种专注的、近乎审视的侵略性目光,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云贵妃仰视着他,心跳如擂鼓。 她习惯了在陛下面前的小心翼翼、曲意逢迎,何曾被一个如此年轻、俊美且充满野性力量的男子以这般姿态对待过? 一股混杂着惊慌、羞耻、以及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如同野火般在她体内窜起,烧得她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 “你......” 她刚想开口维持最后一丝贵妃的威仪,唐骁的指尖却已精准地落在了她耳后一处隐秘的穴位上。 不轻不重的一按。 “嗯......” 云贵妃浑身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感瞬间从耳根窜遍全身,让她刚到嘴边的话化作了一声娇柔婉转的嘤咛。 这声音让她自己都感到羞耻,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唐骁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陆云雪所授的医术,此刻成了他最锋利的武器。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沿着她颈侧敏感的经络游走,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按压,都精准地击溃她试图凝聚的理智,引发阵阵难以自抑的战栗。 当那最后的屏障在无声中褪去,冰丝绸缎上逐渐染开云贵妃的绯色, 指腹带着薄茧,游走在她敏感的腰侧,时而又以巧妙的手法揉按她腿根处的经络。 “啊...别......” 云贵妃试图抵抗,但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不由自主地弓起,迎合着那带来阵阵战栗的触碰。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濒临融化的蜜糖,在他的手下一点点变得柔软、潮湿。 唐骁不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俯身封住了她那微张的、泄露出诱人呻吟的红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掠夺着她的呼吸,也彻底击溃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熟知气血运行之道,更懂得如何调动情欲。 动作时而如春风化雨,细腻缠绵;时而又如疾风骤雨,狂野霸道。 每一次互动,都伴随着对穴位的精准刺激,将云贵妃的感受不断堆叠、放大,推向令人眩晕的顶峰。 在那灭顶的感官浪潮席卷而来的间隙,一个属于贵妃的、高傲的念头曾试图挣扎——她怎可在一个奴才身下如此失态? 但这念头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瞬间便被更汹涌的本能吞噬殆尽。 此刻,她不再是贵妃,只是一个被最原始欲望支配的女人。 纤细的十指无助地陷入他坚实的臂膀,在他后背抓挠出浅浅的红痕,破碎的呻吟与哭泣般的哀求断断续续地溢出:“慢...慢些......本宫有些受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被一波高过一波的巨浪抛向云端,意识涣散,唯一的支点,便是眼前这个如同妖孽般,给他带来极致欢愉的男人。 ...... 第19章:小顺子说过想与婉儿对食 直到鸡鸣破晓,殿内风雨方歇。 云贵妃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软软地瘫在凌乱的锦被间,媚眼如丝,雪白的肌肤泛着酣畅淋漓后的潮红,连呼吸都带着慵懒的甜腻。 她看着身旁仅是气息微促的唐骁,心中惊叹与满足如浪潮翻涌——此子之凶悍,竟远超她最大胆的想象! 陛下那龙躯,与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娘娘,戏该做全套了。” 唐骁的声音将她从回味中拉回现实。 他利落起身,穿上衣服,将鞭子塞到贵妃手中后,背对着她。 “若是奴婢身上不见真伤,昨夜动静便成了笑话。” “请娘娘务必让这伤,能取信于人,必要联系奴婢。” 云贵妃目光落在他的背上,想起方才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心头猛地一抽,纤纤玉指攥紧了手边的马鞭,实在不忍落下。 “真要打?”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见血,方能活命。” 云贵妃深吸一口气,深知此刻心软不得。 她美眸一闭,再睁开时已尽是狠厉,手腕猛地一扬—— “啪!” 第一鞭落下,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唐骁额角青筋暴起,几乎要咬碎牙关。 但他脑中却异常清醒——这痛,是活下去的筹码! 鞭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锐响,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唐骁的背脊。 又一道刺目的血痕瞬间绽开! “呃......” 唐骁身体微微一颤,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衣角,指节泛白。 云贵妃看着那泛血的两道鞭痕,心尖也跟着一颤。 “娘娘不要停!”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 她紧咬下唇,几乎是闭着眼,凭着感觉挥鞭。 每一声脆响都像抽在她自己心上,既痛惜这完美的“凶器”受损,又隐隐有一种将这等妖孽掌控在手、肆意烙下印记的扭曲快感。 二十鞭毕,唐骁的后背已是纵横交错,皮肉翻卷,鲜血顺着衣服的纹理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哐当。” 云贵妃仿佛脱力般扔下染血的马鞭,看着那惨烈的背脊,胸口剧烈起伏,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这二十鞭子下去将他打坏! 此刻的唐骁,奄奄一息,这是实打实的二十鞭啊。 换成任何一人都受不了! 云贵妃很想唤太医过来,但是不能。 她只能紧张地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一瓶伤药,塞到唐骁的手中,小声道:“辛苦你了,本宫不会让你白受苦的。” 趴在地上的唐骁,接过那瓶伤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能为娘娘效力,是小顺子的荣幸,娘娘不必自责。” 唐骁越是这样,云贵妃的心中对唐骁越是愧疚。 就在云贵妃想让苏瑾将那两个在外守了一夜的小太监叫进来的时候,唐骁阻止了:“娘娘,不要,先让血干一会儿,不然容易露馅。” “你......” 云贵妃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一旁等着。 大概两刻钟后,唐骁才让云贵妃通知外面的苏瑾。 苏瑾得到命令后,便前往小凉亭,唤醒两小太监后,将其引导殿内。 看到浑身是血的唐骁躺在地上,二人吓得心都跳了出来,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云贵妃就在帘后,不舍又心疼,但并未开口。 苏瑾此时挡在二人面前,说道:“你二人还不快将唐公公送回去。” “是!” 小李子与小安子如蒙大赦,一左一右架起“虚弱不堪”的唐骁,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将他“搀”出了长春宫那令人窒息的大门。 直到唐骁他们彻底出了宫门,苏瑾才返回云贵妃这里,随后低声询问:“主子,感觉如何?” 云贵妃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是对唐骁的不舍与心疼。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错,重重有赏。” 苏瑾心头大石落地,低声道:“主子,还需再行一步。” “稍后需要以您的名义,备上厚礼送往坤宁宫,言明不知此乃皇后娘娘举荐之人,纯属误会,特此致歉。” 云贵妃赞许地看了苏瑾一眼:“就依你所言。” ...... 与此同时,刚刚出宫门不久,唐骁适时地苏醒,从喉间挤出一声痛苦又带着几分怨愤的呻吟,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两人身上: “哎呦...这长春宫的贵人,真难伺候......” “不过传个旨意,就遭此大祸......”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架着他的两人听清,语气里那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怨念,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李子闻言,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松手,连忙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 “哎呦,我的唐爷爷!” “您可少说两句吧!这宫里头,有些哑巴亏...吃了是福,不吃,可就是祸啊!” “您就当被风迷了眼,忍忍,回去咱给您用最好的金疮药!” 一旁的小安子虽未开口,但架着唐骁的手臂却更用力了些,显然也是心有戚戚。 就在三人步履“蹒跚”地行至通往唐骁新住处的拐角时,一道清冷的身影早已静立在晨雾氤氲的宫墙下——正是李婉儿。 “李尚宫。” 小李子与小安子连忙停下行礼。 李婉儿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将目光落在面色苍白、后背染血的唐骁身上,眉头微蹙:“皇后娘娘凤谕,传小顺子即刻前往坤宁宫问话。” “人,交给我吧。” 小李子两人不敢多言,将担架移交给李婉儿身后的两名小太监,随后躬身退下。 李婉儿来到唐骁身边,低声问道:“伤势如何?” “待会儿见了娘娘,不必硬撑。”李婉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点,“该诉的苦,要诉。该表的忠心,更要表。”“多谢尚宫提点。”唐骁心领神会。 “没事,就挨了二十鞭子,被冻了一晚而已,休息几日便好了。” 李婉儿轻叹一声:“待会儿见了娘娘,不必硬撑。” “该诉的苦,要诉。” “多谢尚宫提点。” 唐骁心领神会。 ...... 几刻钟后,坤宁宫内。 皇后沈清瑶看着趴在担架上、后背血肉模糊的唐骁,凤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语气却颇为温和:“委屈你了。” “能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福分,不委屈。”唐骁虚弱道。 “你能如此想,甚好。”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李婉儿:“婉儿,去把本宫库里那瓶上好的金疮药拿来。” “另外,赏银百两,给你压惊治伤。” “谢主子恩典!”唐骁感激感激道。 皇后看着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毕竟此事与她有关,唐骁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记住,你既是本宫举荐的人,只要忠心办事,不犯大错,本宫自会护你周全。” “奴婢谨记,定当为娘娘赴汤蹈火!” 唐骁立刻表忠心,随即解释道,“今日之事,实乃奴婢第一次传旨,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恐堕了陛下天威与娘娘颜面,只是......” “本宫明白。” 沈清瑶打断他,见李婉儿取药回来,想起之前唐骁说过想要婉儿当对食,于是吩咐道:“你且回去好生休养。” “婉儿,你亲自送小顺子回去,这几日,你抽空照顾一下,好好替他上药。” 此言一出,唐骁和李婉儿俱是一愣! 唐骁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让李婉儿亲自送他回去,还要给他上药?! 他的小院里,可还藏着师傅陆云雪! 这要是被发现,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且,让李婉儿近身查看他后背的伤势,万一被发现他是假太监,自己有十条命都不过砍的! 李婉儿可是坤宁宫的尚宫,坤宁宫内,除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亲自为一个太监上药,是天大的殊荣。 若是拒绝,立刻就会引起皇后和李婉儿的怀疑,届时更说不清楚! “怎么?” 李婉儿见他神色有异,淡淡开口:“唐公公是嫌弃本官手笨?” 唐骁头皮发麻,背后瞬间惊出一层冷汗,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小顺子不敢!” “只是...怎敢劳动尚宫大驾。” “娘娘吩咐,岂是你能推辞的?” 李婉儿心里也不想,但是皇后的吩咐不得不从:“走吧,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骁心中叫苦不迭,现在只能抢在李婉儿进院之前,想办法通知或制造动静警示陆云雪! ...... 第20章:婉儿,你可愿做小顺子的对食? 担架颠簸,每一次晃动都如同将背上的伤口在粗糙的石面上摩擦。 唐骁伏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鬓角,但大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李婉儿就在身旁,而他的小院里,藏着能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 必须给陆云雪发出预警! 距离小院最后一个拐角越来越近,唐骁用尽力气抬了抬头,气若游丝地对前方引路的小太监道: “小公公,前面...便是...我的陋室。院门...老旧,开门时...声响刺耳,恐...惊扰了尚宫的耳,万望...等会...动作轻些。” 话音未落,他故意牵动伤口,背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喉咙里炸出一声痛嚎:“呃啊——!” 声音在清晨的宫道上骤然荡开。 李婉儿脚步微顿,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痛苦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撑不住便少说两句。” 说着,她侧头,对两名抬担架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稳着些抬,莫再颠簸。” “是!” ...... 房间内,正忧心忡忡的陆云雪听到那熟悉的痛呼声,眼神瞬间一凛! 若是只有唐骁一人,他必定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陆云雪瞬间猜测定是有外人在身! 她的身影在房中一闪。 榻上几件属于自己的私物瞬间消失。 下一瞬,她已无声滑入床底阴影之中。 几乎在她藏好的瞬间,院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小太监牢记着唐骁的提醒,动作已然放轻。 但这门依旧很大声。 李婉儿迈步而入,目光扫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随后是正房。 房间简洁得近乎空旷,一眼便可望尽。 她的视线在书案上的药材与《药材名录集》上停顿一瞬,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草药味吻合,这合理的现象让她目光中的审视淡去一分。 唐骁伏在担架上,见房间空空荡荡,这才将已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放了下来。 李婉儿的目光落到唐骁身上,淡淡开口问道:“你学医?” 唐骁虚弱道:“回尚宫,小顺子刚入宫,人微言轻,便想着自学些草药皮毛,若遇小疾,能自行料理,不敢劳动旁人。” “嗯。” 她不再多问,转身对着身后小太监吩咐道:“将唐公公弄到床上,随后去弄些热水,净帕。” 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唐骁搀扶到床榻,随后出去准备热水。 李婉儿做到床榻边,她从怀中取出白玉瓷瓶。 “褪衣,我给你上药。” 唐骁后背瞬间沁出一层新的冷汗! 褪衣? 那还了得! 电光火石间,唐骁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于是说道:“这衣服与伤口粘合在了一起......” 闻言,李婉儿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放剪刀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小柜子里。” “嗯。” 李婉儿取出了剪刀后,直接剪开后背衣服。 因为这二十遍,后面的衣服也烂得不成样。 李婉儿一边小心翼翼地裁剪,一边望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下次去长春宫,别那么守规矩,一切遵着云贵妃的意思来。” 不知为何,李婉儿心中感觉有些心疼,尤其是看到白嫩嫩的后背被皮鞭打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血痕。 待小太监弄来热水,李婉儿俯身开始清理伤口。 清理完后背的血迹后,她打开瓷瓶,抹上药膏。 指尖微凉,沾着清洌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火辣的伤处。 “云贵妃下手,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唐骁伏在枕上,虚弱道:“皮肉之苦,熬一熬就过去了。只要主子明白小顺子的忠心无恙,一切便都值得。” “娘娘自是明白。” 李婉儿手下不停:“否则,也不会让我来这一趟。” “尚宫今日之恩,小顺子没齿难忘。” 唐骁趁机表忠,字字恳切:“日后在养心殿,小顺子定当擦亮眼睛,管好嘴巴,绝不再给主子和尚宫惹来半点麻烦!” 李婉儿没有回应。 但唐骁能感觉到,她包扎的动作,在最后系紧绷带时,几不可察地放轻了一丝。 伤口处理完毕,李婉儿净了手,目光最后在房内逡巡一周,确认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不该有的痕迹,这才彻底敛去了眼底最后一丝疑虑。 “你好生休养,娘娘那边,我自会回话。” 说完,她便带着人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唐骁和藏在床底的陆云雪,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陆云雪从床底无声掠出,看着唐骁背上被包扎好的惨烈伤痕,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复杂的光。 “怎么回事?” 她声音压得极低。 唐骁苦笑,简略地将传旨被刁难、被迫与云贵妃周旋直至挨鞭子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到他与云贵妃已有了肌肤之亲,陆云雪正在检查他伤口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酸涩还是心疼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清冷的眉眼间凝起一层寒霜。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这陌生的情绪,声音却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有机会,为师替你报此仇。” “不必。” 唐骁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笔账,我自有打算。” “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他看向陆云雪,语气带着紧迫:“师傅,能否替我更衣,重新包裹。” “李尚宫心思缜密,今日虽未深究,但难保她不会心血来潮,夜间再来探视。” “若到那时我还穿着这身血衣,必然会帮我更衣,那时,我这假太监的身份必暴露!” 陆云雪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片刻,走上前来:“躺好,别动。” 在唐骁的指导下,陆云雪为唐骁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并用唐骁教的包裹之法,将凶器完美的隐藏起来。 …… 坤宁宫,内殿。 苏瑾亲自带着云贵妃的“致歉”厚礼到来,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言明不知唐骁是皇后举荐之人,纯属误会。 皇后沈清瑶端坐凤位,面容平静地收下礼物,言语温和,仿佛浑不在意一个奴婢的死活。 只是在她垂下眼帘,手捏书页时,凤眸深处,才掠过一丝冰冷。 唐骁是她的人,岂容她人动。 他日有机会,必让长春宫百倍还回。 苏瑾前脚赶走,李婉儿后脚就走了进来。 沈清瑶问道:“小顺子伤势如何?” “很重,若不是小顺子体质不错,换成寻常的小太监,恐怕早死了!” 沈清瑶闻言,沈清瑶凤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本宫知道了。” “他既忠心可用,又受了这番苦楚,日后在养心殿,便更要物尽其用。” 李婉儿心神一凛,垂首应道:“是,奴婢明白。” 沈清瑶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窗外长春宫的方向,随后问道:“婉儿,你可愿做小顺子的对食?” ...... 第21章:圣心如刀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李婉儿猛地抬头,素来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她立刻重新低下头,声音虽然平稳,却带上了几分艰涩:“娘娘...奴婢身为尚宫,若与刚进入宫的内侍结为对食,恐惹人非议,于娘娘清誉有损。” “且...奴婢只愿终身常伴娘娘左右。” 沈清瑶看着她,凤眸深邃,看不出喜怒:“正因你是本宫的尚宫,此事才更显本宫对他的恩典与看重。” “本宫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替本宫看住这把新开的刃。” 李婉儿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沉默片刻,终是深深福礼:“奴婢遵旨。” “很好。” 沈清瑶语气缓和下来:“不过你所虑亦有理。” “现在你与小顺子结为对食,确实不妥,既如此,便在坤宁宫里,另选一个稳妥的、信得过的丫头给他。” “此事由你亲自去办。” “是。” 李婉儿垂眸,心底莫名松了几分,却又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次日清晨,唐骁的小院。 唐骁伏在榻上,背后的鞭伤依旧灼痛。 听到院门外的脚步声,他眼神一凛,迅速对房内的陆云雪打了个手势。 陆云雪身影如猫,瞬间悄无声息地滑入床底阴影。 门被推开,李婉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颊绯红、几乎将头埋进胸口的小桃。 “娘娘恩典。” 李婉儿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目光扫过唐骁:“念你忠心可嘉,特赐小桃为你对食,照料你起居。” 她侧身,将小桃让到前面。 唐骁心下了然,这是皇后的笼络与监视。 虽然心里不想答应,还却无法拒绝。 他脸上立刻堆起受宠若惊的感激,目光却温和地看向小桃:“小桃姐姐,此事...你可愿意?” “若你不愿,我定恳求主子,绝不勉强。” 小桃飞快地抬眸,触及他俊朗面容上的温和笑意,声如蚊蚋,却带着一丝坚定:“小...小桃愿意伺候公公。” “如此便好。” 李婉儿淡淡应道,目光在唐骁脸上停留一瞬:“你好生休养。” “明日,小桃便搬到你这里。” 说完,便带着小桃快速离开。 待李婉儿走远,床底微响,陆云雪无声掠出。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唐骁,将衣柜中早已备好的一叠医术心得取出,放在他面前。 “宫中已无我容身之处。” 陆云雪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份决绝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师傅......” 唐骁心头一紧,伸手想去拉她衣袖。 陆云雪侧身避开,将一本厚厚的医术心得塞入他手中,指尖与他相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飞快地收回手,清冷的眸子看向别处:“我的医术,尽在于此,你好好自学。” “况且,我的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那个小桃入住后,这里便没有我的藏身之地。” “继续留下,与你与我都不好。” 说着,她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与一个小瓷瓶,放在心的上面,继续道:“这是我自制迷药与配方,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地昏迷一个晚上,事后也只会觉得自己睡着了。” “为师不在的时间里,小心一些,别死在为师前面。” 说完,她最后深深看了唐骁一眼,那目光复杂得如同纠缠的丝线,有担忧,有不舍,更有不得不走的决然。 身影如青烟般从后窗逸出,融入晨光,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唐骁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攥紧了拳,背后伤口传来的刺痛,远不及此刻心中的波澜。 ...... 几刻钟后,坤宁宫。 李婉儿回来复命。 皇后沈清瑶放下手中的茶盏,将一份密报推到她面前:“这是苏瑾昨日送来的赔礼,你看看。” 李婉儿快速浏览,眉头微蹙:“华贵妃欲促成大皇子与禁军大将军上官英雄之女联姻?” “正是。” “这云贵妃还真有些手段,这消息我们还未曾得知。” “不过,这云贵妃也是其心歹毒,打了娘娘的人,还想借娘娘的刀。” “哼。” 沈清瑶轻哼一声:“确实小瞧了他,不过陛下虽静养,但耳目未失。” “上官英雄手握禁军,此刻与皇子联姻,乃大忌。” “以他的心性,必不会坐视。” 李婉儿闻言,心中了然:“娘娘是想什么也不管?” 皇后微微颔首,回答道:“非也,本宫还是得管管这后宫,做做这母仪天下的样子。” “这段时间,你去暗中搜集些华贵妃与上官家往来过密的证据,不必坐实,只要放出些风声,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便可。” “陛下最忌惮此事,这把火,我们只需轻轻扇点风,自然会有人去把它烧旺。” “是。” “对了,记得给小顺子每日上药。” “婉儿,明白。” ......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唐骁在小桃以及每日上门的李婉儿照顾下,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已经可以正常当值。 此刻,养心殿内。 大太监曹正躬身立在榻前,腰弯得极低,用那特有的、不带起伏的声调,将后宫暗涌一一道来:皇后如何将那小顺子塞进养心殿,云贵妃如何在长春宫动了鞭子,以及华贵妃与上官家的联姻之议。 “呵...” 一声沙哑的冷笑从龙榻上传来,像钝刀刮过骨头。 杨叙的手猛地攥紧了明黄的锦被,手背上青筋虬起。 “朕还没死呢。” 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血腥气,浑浊的眼底翻涌着被触犯逆鳞的暴怒。 “一个两个...就都急着...给自己找后路了?” 他的目光倏地盯在曹正脸上,带着一股狠绝的戾气:“上官英雄...好个禁军大将军!” “京畿防务不给朕好好守着,竟把爪子伸到夺嫡!” 杨叙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一拍榻沿!“曹伴!” 曹正头垂得更低:“老奴在。” “拟旨!” 杨叙眼底戾气翻涌:“册上官氏女为墨美人,即日入宫!” 曹正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震,深深吸了口凉气,才应道:“老奴,遵旨。” “对了,此事就让那个皇后提拔起来、又在长春宫挨了鞭子的小太监唐骁去。” 曹正心中瞬间明了,唐骁可是皇后的人,他去宣旨,其意不难猜:“老奴明白。” 杨叙喘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快意:“七日后,等朕的好皇儿带着聘礼,踏进上官家大门的时候...让他准时宣旨!” “朕要让他,当着满堂族老,当着大皇子,宣读此旨!” “朕倒要亲眼看看,朕的好皇儿,朕的忠臣良将。” “那个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陛下,英明!” “去告诉那小顺子,朕很欣赏他!” “若是这次事办好了。” “朕,不吝重赏!” “老奴这就去安排!” ...... 第22章:借点钱。 刚刚入夜,唐骁从养心殿偏殿交值出来,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拦在了廊下。 正是教他传诏使规矩的刘如意。 她脸上挂着一副职业性的浅笑:“唐公公请随我来,曹公公有请。” 唐骁心下一凛,曹正私下见自己,恐怕不简单。 他面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受宠若惊:“有劳刘姑姑引路。” 他上前半步,动作自然地将一张叠好的银票滑入刘如意袖中,压低声音:“姑姑提点一句,曹公公召见,所为何事?” 刘如意袖口一沉,指尖捻过厚度,眼中笑意真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是件天大的事,办好了,陛下那里,少不了唐公公一场富贵。” 唐骁心头反而更沉。 皇帝通过曹正私下给的富贵,多半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跟随刘如意一路走到曹正的小院。 看到不远处几件正在晾晒的衣服,与刘如意身着的相似,这一下,唐骁更加确定这刘如意是曹正的对食了。 踏入客厅,一股檀香飘来。 这檀香可不一般,与养心殿一致。 曹正耷拉着眼皮,自顾自地喝着茶,仿佛没察觉他进来。 “小顺子,叩见曹公公。” “起来吧。” 曹正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唐骁的脸:“你是皇后娘娘举荐的人,在养心殿当差,还习惯?” “托公公福,一切安好。” “嗯。” 曹正从案几上拿起一卷明黄帛书,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晚膳,“陛下有旨,七日后,大皇子殿下会亲往上官英雄府上纳彩问名。” 他顿了顿,将圣旨递过:“届时,你需在上官府正厅,当众宣读此旨。册封上官英雄之女,上官雨墨,为墨美人,即日入宫。” 唐骁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及那冰凉丝滑的帛面,心脏猛地一缩。 这哪是圣旨,分明是催命符! 去砸大皇子和禁军统领的联姻场子...... “小顺子,领旨。” “记住这三点。” 曹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一,行踪与圣旨内容,不得泄露分毫。” “二,宣读时,需拿出你在坤宁宫的气势,务必让接旨之人,感受到天威浩荡。” “三,此行你独自前往,不必带你那两个副手。陛下已在宫外为你备好了两队护龙卫,听你调遣,为你镇场。” “小顺子明白,定不负陛下与公公重托!” 退出小院后,夜风一吹,唐骁才发觉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透。 回到住处,他快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布直缀,将圣旨小心藏于包裹之中。 刚收拾妥当,刘如意已等在院外。 小桃也刚刚值班回来,就见唐骁拿着包裹跟着一个女官离开,顿时感觉不妙,立马朝坤宁宫跑去。 唐骁一路刘如意,来到宫门。 “唐公公,出了宫注意安全,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还有尽快找个客栈居住,莫要等到宵禁,被城防卫给抓了。” “谢姑姑提醒。” 告别刘如意后,唐骁就往前走,行至一处僻静巷口,一道清冷身影蓦然拦在车前。 “小顺子。” 这声吓了唐骁一跳,以为是哪个歹人,正准备一拳过去的时候,发现是李婉儿。 “李尚宫。” 李婉儿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拳头,她眉头微微一皱:“你想打我?” “不敢,刚刚以为是歹人,不知是您。” 李婉儿一笑,随后问道:“晚上出宫,一身便服,你要去哪?” 见唐骁警惕周围,于是压低声音继续道:“放心,这附近都是自己人。” 唐骁松了一口气,于是将自己的事简略道:“奉陛下密旨,七日后,往上官府宣旨,册上官雨墨为墨美人。” 李婉儿瞳孔骤缩:“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皇命不可违。” 唐骁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沉静:“李尚宫,请转告娘娘,此刻非但不能劝阻,反而需全力支持。” “陛下此举意在制衡,娘娘若主动接下墨美人入宫事宜,妥善安置,方能彰显中宫气度,契合圣心。” 李婉儿眸光闪动,沉吟片刻,已然明了其中关窍。 皇帝乐见矛盾转移,皇后顺势而为,方能稳固超然地位。 “我会如实禀报娘娘。” 李婉儿刚想离开,却被唐骁拦住了。 “李尚宫,小顺子有一不情之请。” 她顿了顿,看着唐骁:“你想要什么?” “属下出门匆忙,盘缠不足。” 唐骁适时露出些许窘迫:“听闻宫外开销甚大,能否向娘娘暂借几十颗金豆子?” “归来后必当奉还。” 李婉儿大惊,看向唐骁:“你想干嘛?京城开销是大,但也用不了几十颗金豆子。” “确实用不了那么多,可是这任务太重,说不定要打点一二,所以有些银钱在手,还是稳妥一些。” 李婉儿犹豫了一下,如今皇后正在重用唐骁,而且这次唐骁完成任务,必定能得皇帝欣赏。 “行,你在这里等半个时辰,我入宫跟娘娘说明。” 半个时辰后,李婉儿返回手中多了一个钱袋,将他递给唐骁:“小心行事。” “谢李尚宫关心。” 唐骁掂了掂手中锦囊,金豆子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心中大喜,这下自己与皇后这根线,绑得更紧了。 离开后,他在京城最嘈杂的西城,选了间名为“有间”的普通客栈。 柜后的伙计打着哈欠,眼皮都未完全抬起。 “一间上房。” 唐骁将一小块碎银与伪造好的路引放在柜上,声音带着刻意的商贾口音。 “在下潘安,初来京城,小哥可知这城里,有哪些..能让人尽兴的雅处?” 说着,将一两碎银塞进伙计的手中。 银子入手,伙计精神一振,脸上堆起笑:“客官您可问对人了!” “城北百花楼,姑娘水灵;城南怡红院,曲儿唱得妙......” 唐骁听着,眉头微蹙:“皆是一些胭脂俗粉,还以为京城有啥不同呢!” 伙计闻言,重新打量了一下唐骁,随后道:“若论极致风雅,当属城东的漱玉轩。” “头牌苏小小姑娘,色艺双绝,只是那门槛......嘿嘿。” “漱玉轩...好名字。” 唐骁嘴角微勾,又弹出一块碎银:“赏你的。” 又是一两碎银入手,如此大方的客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谢客官的赏,小的这就领您上房。” 进入房间,闩好门,唐骁立刻取出钱袋,打开一看,金光耀眼,仔细一数,足足百颗。 一颗金豆可是十两白银,这可是千两,皇后娘娘如此大方! 欢喜过后,唐骁又取出圣旨,再次确认圣旨信息,准确无误后,方才收起圣旨。 随后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关好后,才安心睡觉。 因为没有小桃在身边,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而且在宫外,不用值班,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离开客栈后,唐骁去了衣店,换上一身锦缎华服,摇身一变成了富商潘安,信步走入建安坊。 坊市内人来人往,沿街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宫中的肃杀截然不同。 他看似随意闲逛,目光却精准地掠过一间茶铺的幌子。 稍顷,一名的汉子走近,低声道:“可是潘公子?属下吴丁旺,奉命听调。” 唐骁微微颔首,与他并肩而行,看似观赏街景,实则目光已锁定了前方那座戒备森严、门庭高阔的府邸——禁军大统领,上官英雄的府邸。 “大人,咱们在这附近转悠,是否太显眼了?”吴丁旺有些担忧。 唐骁轻笑一声,指着不远处一家宾客盈门的酒肆:“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走吧,小吴,我请你喝几杯。” 两人在酒肆临窗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 唐骁抿了口酒,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吴久在京城,可知这位上官统领家中情况?” “譬如,可有几位千金?” 吴丁旺立刻来了精神,低声道:“公子问这个可算问对人了!” “上官统领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在京城可是有名的并蒂莲。” “大小姐上官雨燕,温婉贤淑,精通琴棋书画;二小姐上官雨墨,则性子烈,好武艺,常随父兄习练弓马。” “双胞胎?!” 唐骁执杯的手猛地一僵,杯中酒液险些泼出! 圣旨上只写了“上官雨墨”!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头顶。 这圣旨,有问题! ...... 第23章:漱玉轩,我潘安来了。 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足以致命的漏洞,如同冰锥瞬间刺入他的脑海。 若皇帝时候说要的不是上官雨墨,而是上官雨燕,那这道旨意就是他这个传诏使自做主找选了上官雨墨! 这可是篡改圣旨的罪名! 电光火石间,曹正那看似昏聩却锐利如刀的眼神、皇帝病榻上那声带着血腥气的冷笑,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传旨,这是一场针对他,更是针对皇后、大皇子、上官家的多重杀局! “吴百长!” 唐骁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让你手下脚程最快、最可靠的兄弟,持我信物,立刻返宫面见曹公公!” 他迅速扯下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塞到对方手中,语速极快却清晰:“立刻返宫面见曹公公!” “就说上官英雄有孪生女,名讳相近。奴才恐旨意传达有误,若只宣其一,恐寒忠臣之心;若宣召对象有差,更损天家颜面。” “为保万全,恳请陛下明示圣心,奴才方敢行事,不负君恩!” “是!” 吴丁旺听到唐骁以官职称呼,便知道事态紧急,立马接过玉佩,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没入人群。 唐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对皇帝还有用,这样才能让皇帝将圣旨更正。 不一会儿,吴丁旺返回。 唐骁一刻也没有闲着,小声吩咐道:“吴百长让你手下其他人,立刻去办三件事:第一,查清大皇子前往上官府下聘的具体时辰。” “第二,分头盯住皇宫大皇子府和上官府的大门,若是有其他人重要人员出门,立刻禀报。” “第三,我要上官家两位小姐,以及他们所有直系亲属的详细情报,住址、行踪、人际关系,越细越好!” “属下明白!”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唐骁在客栈房间内阖目假寐,一夜未眠,脑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 房门被轻轻叩响。 一名护龙卫闪身而入,将一道崭新的、带着宫廷特有冷香的明黄帛书,双手奉到唐骁面前。 “大人,曹公公有话,说大人不错,现在依此旨行事即可。” 唐骁展开圣旨,目光飞速扫过。 当看到“册上官氏女雨燕、雨墨,为燕美人与墨美人,即日入宫,永伴天颜。”这行字时,他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成了! 皇帝收回了那致命的试探,给了他一份没有陷阱的真圣旨。 就在此时,吴丁旺匆匆赶来:“公子,上官英雄儿子上官文书出门了。” “他去哪里了?” 吴丁旺回答道:“漱玉轩。” “他是漱玉轩的常客,痴慕那头牌苏小小,可惜才学不佳,屡屡碰壁。” 唐骁眼中精光一闪,突破口,找到了! 他立刻起身,换上那身锦缎华服,铜镜之中潘安公子唇角含笑,风度翩翩。 …… 漱玉轩前,已是人头攒动。 不少文人学子聚在门外,翘首以盼,只为求见那位名动京城的苏小小一面。 唐骁无视那正在缴纳昂贵入门费的队伍,径直走到门前管事面前,朗声一笑,声如玉磬:“在下潘安,久闻苏大家芳名,潘安愿拙作一首,以为门票,烦请管事代为通传。”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嗤笑。 “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以为会写两句歪诗就能入苏大家的眼?” “潘安?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唐骁对周遭议论充耳不闻,接过管事递来的纸笔,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此名《苏小小歌》。” “买莲莫破券,买酒莫解金。” “酒里春容抱离恨,水中莲子怀芳心。” “妾家漱玉轩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诗成,笔搁。 原本嘈杂的门口,瞬间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与惊叹! “好诗!此诗清丽婉转,情深意长!” “这‘不管流年度’、‘黄梅雨’,写尽了一名女子等待中的孤寂与年华逝去的无奈。” “这潘安,真乃奇才!” 人群中,一个衣着华贵、面色焦急的年轻公子,看着唐骁(潘安)那俊逸非凡的侧影和周围人的反应,眼中猛地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挤开人群,冲到唐骁面前,激动地拱手:“在下上官文书,家父乃禁军统领上官英雄!” “潘兄大才,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知可否赏脸,容小弟做东,与潘兄把酒言欢,请教诗词?” 唐骁看着眼前这主动上钩的鱼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和笑意,拱手还礼:“原来是上官公子,久仰。” “潘某初来京城,能得公子青睐,幸何如之?” 闻言,上官文书心中大喜,连忙让下人缴纳门票费,领着唐骁进入漱玉轩。 见唐骁大才,管事也没有拦着,破例让上官文书插队入门。 随后将这里交给下人,自己拿着那首诗词,直奔苏小小所在之处。 漱玉轩深处,绣楼之内。 苏小小看着管事呈上的诗笺,当目光触及“妾家漱玉轩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以及最后那“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时,她执着诗笺的纤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见过太多所谓的才子佳人,诗词歌赋于她而言,不过是迎来送往的工具,华丽却从未入心。 可手中这页诗笺,却像一枚精准无比的楔子,瞬间击穿了她所有故作从容的伪装,直刺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角落。 那些深埋的、因这身份而不得不压抑的、对真挚情感的渴望与无奈,竟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描绘得如此刻骨铭心。 她抬起眸,望向窗外,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备酒。将我亲手窖藏的那坛西域美酒,送去雅间,赠与潘公子。” …… 与此同时雅间内,熏香袅袅。 上官文书热情地给唐骁斟酒,姿态放得极低:“潘兄,不瞒你说,小弟对苏大家倾慕已久,只可惜才疏学浅,屡屡献丑,难以得其青眼。” “今日得见潘兄风采,方知何为真正的才子!” “还望潘兄不吝指点,若能成全小弟一片痴心,上官家定有厚报!” 唐骁执杯浅酌,扮演着博学而温和的才子,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上官兄客气了。诗词小道,贵在情真。” “潘兄说得对,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二人从人间聊到天庭,又从天庭聊到风花雪月。 唐骁见时机成熟,顺势叹道:“上官兄弟家学渊源,令人羡慕。不知府上兄弟姐妹几何?” “嘿,不瞒潘兄,小弟上头有两个姐姐,那可真是...一天一地!” 上官文书带着酒意,比划道:“我大姐雨燕,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跟潘兄你这样的才子正是绝配,有机会定要引荐!” “至于二姐雨墨......” 他脖子一缩,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那就是个活阎王!整天舞枪弄棒,凶得很!” “也就这两天因为婚...呃,来来来,潘兄,喝酒喝酒!” 他猛地刹住话头,讪笑着举起酒杯。 唐骁没有继续追问,举杯一饮而尽。 就在他们举起下一杯的时候,门外却传来轻柔的叩门声。 一名侍女端着酒盘躬身而入:“潘公子,这是我家姑娘珍藏的西域美酒,特命奴婢送来,感谢公子赠诗之情。” 上官文书看着那杯唯有苏小小极为看重之客才能享用的葡萄酒,眼睛都直了,看向唐骁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唐骁接过酒壶,对着侍女微微颔首:“有劳姑娘,代潘某谢过苏大家。” 他转向上官文书,笑道:“上官兄,来一起尝尝苏大家的酒。” 上官文书激动地连忙举起空杯,脸上因兴奋和酒意泛着红光。 唐骁执壶为他斟满那殷红如血的西域美酒,看着上官文书毫无防备、满眼感激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 鱼儿,已上钩,该下一步了! ...... 第24章:看哥不迷死你! 就在二人这壶代表殊荣的美酒一饮而尽,雅间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仍是方才那名侍女。 她对着唐骁盈盈一福,声音轻柔:“潘公子,我家姑娘有请,不知公子可否移步后园,赏光一叙?” 上官文书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比刚才见到西域美酒时还要震惊和兴奋——苏小小竟主动邀人私晤! 这是何等破格的待遇! 这么多年来,能被苏小小单独私晤的人屈指可数。 唐骁一笑,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才子模样,他放下酒壶,对上官文书笑道:“上官兄,苏大家盛情相邀,不如你我同往?” “同往!同往!” 上官文书忙不迭的点头,他就等唐骁这一句了,能沾光进入苏小小的后园,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两人遂起身,跟随侍女,穿过几道回廊,方才步入那处传闻中的漱玉轩后花园。 园内曲径通幽,奇石罗列,与前面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石桌上已备好香茗细点。 环佩声响,一道倩影款款而来。 苏小小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云鬓斜簪一支累丝金凤步摇,身着藕荷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既不失头牌的风华,又恰到好处地敛去了几分风尘,多了些属于二十六七岁女子的沉静风韵。 她眼波流转,先在唐骁脸上停留一瞬,唇角微弯,这才转向一旁紧张的几乎同手同脚的上官文书,轻轻颔首。 “潘公子,上官公子。” 声音清越,挠人心肝。 上官文书脸涨得通红,舌头像打了结:“苏...苏大家......在...在下上官文书,家...家父......” 唐骁见上官文书这般模样,心中一笑,随后从容上前一步,执礼:“在下潘安,劳苏大家相邀,幸甚。” 苏小小掩口轻笑,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唐骁身上:“潘公子先前那首诗词,字字珠玑,小小回味至今,心中难平。” “不知公子今日可否再赐墨宝,以慰渴慕?” 上官文书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唐骁。 唐骁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园中景致,缓声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东山松柏下。” 诗句一出,苏小小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诗句,写的不就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期盼吗?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这不就是她梦中与心上人相遇相知的场景? “何处结同心?东山松柏下”——这直接道出了她渴望一个坚实依靠、一份永恒契约的心声! 苏小小执着团扇的纤指猛地收紧,痴痴地看着唐骁,眼波剧烈动荡,那强撑的从容彻底瓦解,流露出全然的震撼与被理解的悸动。 她飞快地垂眸,用扇面半掩容颜,肩头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上官文书看得痴了,更是对唐骁佩服的五体投地。 为缓和气氛,唐骁又道:“偶得一诗词,名《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诗词一出,苏小小再也忍不住,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慌忙侧身拭去。 这诗词写尽了相爱不得相守的哀婉与坚守,于她而言,简直是量身定制的穿心箭。 “潘公子大才......” 苏小小声音微哽,随即强自镇定,转而重新找话题,问道,“公子见识广博,不知可曾听过什么奇闻轶事?” “有。” 唐骁顺势讲起《倩女幽魂》。 唐骁嗓音低沉,将兰若寺的夜雾、聂小倩的凄婉与宁采臣的痴缠娓娓道来。 讲到情浓处,苏小小已不自觉攥紧了绢帕,美目泛红;待到人鬼殊途的结局时,她终是忍不住别过脸去,香肩微颤,无声垂泪。 上官文书起初也听得入神,直到那“倩女幽魂”四字在他脑中一转,那双被酒色浸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道精光! 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抓住唐骁的手臂:“潘兄!不,潘财神!” “此等绝世好故事,若只存在于口耳之间,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如将其编辑成话本,将二人的故事传至大江南北如何?” 苏小小也拭去泪痕,柔声附和:“上官公子所言极是。潘公子才华横溢,若蒙不弃,小小愿代为在文人雅士间推介。” 上官文书就等小小这一句,继续道:“就是,咱们五三二分账!潘兄为五,我三,苏大家二!如何?” “我上官家出面,保证这书能卖到全大楚!” 上官文书的算盘珠子打得飞起,如此不但能赚钱,还能用合作伙伴的身份经常与苏小小接触。 苏小小也清楚上官文书的想法,若不是自己美貌无法彻底征服眼前的潘安(唐骁),她也不想与上官文书有过多的交集,但此刻确实能与潘安(唐骁)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她自然也不想放过。 这正个唐骁心意,这本来的就是他的目的,接触上官文书,混进上官府,寻找未来的盟友。 这送到手中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露出商贾特有的、混合着感激与算计的笑容,拱手道:“上官兄果然爽快!苏大家更是抬爱!” “潘某行走各地,也深知刊印发行之难,有上官兄鼎力相助,此事必成。这分成......”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上官文书那急切的脸,笑道:“上官兄既要出力打通关节,潘某岂能占尽便宜?不如三三四分成,上官兄占四成,我与苏大家平分六成,公平合理,同心发财!” 苏小小上前一步,与唐骁近在咫尺,柔声道:“小小就不必参与,毕竟这故事是潘公子的,出力的又是上官公子.......” “唉!” 唐骁适时出声,打断了苏小小: “苏大家此言差矣。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无苏大家慧眼识珠,并借漱玉轩之名广为推介,此书纵然奇绝,恐也难以迅速风行京师,价值必然大打折扣。” 他转而看向上官文书:“上官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文书正愁找不到机会在苏小小面前表现,见唐骁递来梯子,连忙顺着往上爬,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诚恳:“潘兄所言极是,苏大家您就别推辞了!” “这京城的风雅圈子,谁不卖您苏大家一个面子?” “您的推介,那可是千金难买!” 他拍着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苏小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兴,她抬起眼眸,眼波在唐骁脸上流转一瞬,最终落在上官文书身上,嫣然一笑,百媚顿生:“上官公子如此盛情,潘公子又这般坚持...那小小就却之不恭了。” “合作既定,尚有一事。” 唐骁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潘某此番游历京城,不欲以本名招摇。日后这著书立说之事,便以蒲松龄为名,二位觉得可否?” “蒲松龄?好!都听潘兄的!” 上官文书见利润谈妥,又能借此名正言顺地频繁接触潘安求取故事诗词,再借此与苏小小接触,顿时心花怒放,哪里还管什么笔名。 随后三人又在凉亭之下闲聊,上官文书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苏小小,而苏小小眼中只有眼前这位游商才子——潘安! 时间转眼即瞬,一眨眼的功夫就日落西山。 苏小小心中极想再留唐骁,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亲自将二人送至漱玉轩门外,那双含情目黏在唐骁身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怅然若失地转身回去。 离开漱玉轩后,唐骁正准备返回客栈,上官文书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脸上堆着热切到近乎谄媚的笑容:“潘兄!还回什么客栈啊!” 他手臂一挥,指向上官府的方向:“我家虽比不得漱玉轩雅致,却也还算宽敞!” “潘兄若不嫌弃,不如就搬到舍下小住!” 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你我就住一个院子,商讨话本、品评诗词,岂不方便?” “也省得潘兄在那嘈杂客栈,扰了清静,耽误了文思!” 唐骁就等上官文书这一句话,他脚步微顿,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与为难: “上官兄盛情,潘某心领。只是...这未免太过叨扰,潘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哎!潘兄这是哪里话!” 上官文书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说什么叨扰!” “这事就这么定了!走走走,我现在就陪你回客栈取行李!” 他根本不给唐骁再拒绝的机会,几乎是半拉半拽的,领着唐骁就往客栈走去,那架势,生怕这座“活着的诗词宝库”和“通往苏大家的金桥”长翅膀飞了。 ...... 第25章:上官雨燕 踏入那戒备森严、石狮矗立的禁军统领府邸时,唐骁垂着眼,姿态谦和,如同任何一个初次进入高门大宅的寻常宾客。 上官文书将他引到自己院落中最清净的一间厢房,推开雕花木门,颇为自得:“潘兄,你看此处可还入眼?” “缺什么,直接吩咐下人!” 唐骁拱手,言辞恳切:“上官兄盛情,潘安感激不尽。” “潘兄满意就好!” 上官文书搓着手,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他眼巴巴地看着唐骁,终于按捺不住,切入正题:“那...那《倩女幽魂》的稿子......” 唐骁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文人特有的从容与些许矜持:“上官兄莫急,好故事需慢火细炖。” “所有情节皆在潘某脑中,尚需字斟句酌,反复推敲,方能不负这绝好题材。” “明白!明白!慢工出细活!” 上官文书连连点头,看着唐骁的眼神炽热无比——那里面不再是简单的“潘兄”,而是一座能帮他赢得美人青睐、更能带来滚滚财源的移动金山。 “潘兄你慢慢写,不急,千万不急!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他又热情地叮嘱了丫鬟下人好生伺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厢房。 房门轻轻合上。 唐骁脸上那温和的、属于潘安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缓缓敛去。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磨提笔。 《倩女幽魂》的故事他前世在会所为了讨好某些好看电影的富婆,陪着看了不下二三十次,情节早已烂熟于心。 此刻将其写下自然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如何让这故事不仅能吸引上官文书和苏小小,更能精准地敲开那位深居简出、酷爱诗书的上官雨燕的心扉。 如今,自己还能五天的时间,必须在宣旨之前与上官姐妹达成同盟,如此自己在宫中就能多一条活路。 笔尖蘸满浓墨,落下第一个字。 他写得极快,文辞却力求雅致凄美,将聂小倩的孤苦无依、宁采臣的赤诚痴情、以及那人鬼殊途却生死相许的决绝,渲染得淋漓尽致。 ......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沈清瑶听着李婉儿的低声禀报,指尖轻轻划过凤椅扶手镶嵌的冰冷玉石。 “他拿着本宫的金豆子,去逛青楼?” 沈清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凤眸微抬,落在李婉儿沉静的脸上。 “娘娘息怒。” 李婉儿躬身,语气平稳无波:“正因他是太监之身,此举反而无人会疑心他的身份。” “奴婢以为,此乃绝佳的掩护,比任何刻意的低调都更显自然。” 沈清瑶沉吟片刻,眼底那一丝寒意渐渐消散,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拿着本宫的钱去喝花酒......倒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机灵鬼。” 她唇角微勾:“也罢,由他去。只要能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这些细枝末节,本宫还不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望着那一轮孤月吩咐道:“婉儿,你多盯着些。非必要,不必干涉。但若他真遇到什么绕不开的麻烦...酌情给他行些方便。” “是,奴婢明白。” ...... 与坤宁宫不动声色的权衡不同,长春宫此刻却是另一番骇人光景。 “哐当——!” 一只釉色莹润、价值千金的官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瓷与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吓得殿内宫人齐刷刷跪倒一片,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云贵妃胸口剧烈起伏,那身华贵的宫装也掩盖不住她因极致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她艳绝的脸庞此刻扭曲着,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被当面羞辱、近乎背叛的刺痛。 “他竟敢!” 苏瑾见状,连忙屏退左右。 云贵妃气得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去嫖妓?!” “他去那种脏地方,他把本宫...把他自己当什么了?!” 她感觉自己头顶仿佛笼罩着一片绿油油的、无形的云彩,这荒谬又强烈的屈辱感如同毒火,灼烧着她的理智。 那具她刚刚品尝过、并视为禁脔的年轻躯体,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去沾染风尘! “苏瑾!”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跪伏在地的掌事太监,声音尖厉刺耳:“去!立刻给本宫传话给那个没心肝的东西!” “告诉他,再让本宫听到他敢踏进那种脏地方一步,本宫就亲自找人,让他彻彻底底变成真太监!” “看他以后能拿什么去逍遥!” 苏瑾头皮发麻,“噗通”一声将头重重磕在金砖上:“主子息怒!万万不可啊!” 他急急抬头:“主子明鉴!那唐骁如今身在宫外,身边明里暗里全是陛下亲派的护龙卫!” “名义上是护卫,实为监视!咱们的人根本无从近身,更别提传递消息了!” “此时若轻举妄动,一旦被护龙卫察觉,窥探陛下钦差,这...这可是滔天大罪!” “不仅保不住他,只怕立刻就会牵连到主子您和整个长春宫啊!” 云贵妃死死攥着拳头,精心保养的鲜红蔻丹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怒火与妒火的焚烧。 她死死盯着苏瑾,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从剧烈翕动的鼻翼间,从几乎咬碎的银牙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得很!” 云贵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将那混账抓回来撕碎的冲动,眼中寒光闪烁,如同盯住了猎物的毒蛇。 “那就让他先得意几天...等这件差事办完,等他回到这宫里......” “本宫再好好跟他...一笔一笔,算账!” ...... 次日一早,上官府邸深处,属于大小姐上官雨燕的闺阁书房内,却是一片静谧雅致,唯有熏炉中升起的淡淡檀香,与纸上墨香交织。 “大姐,你快看看这个!” 上官文书几乎是踮着脚溜进来的,脸上带着一种献宝似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将那叠墨迹初干、犹带清香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案上:“这是潘安兄所写的话本!” “才情之高,构思之奇,堪称绝世!” “必定能入大姐法眼。” 上官雨燕正临帖,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眸,目光从自己娟秀的字迹上移开,略带嗔怪地瞥了弟弟一眼:“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语气温和,却自有一股长姐的威仪。 她伸出纤纤玉指,拈起那叠文稿,目光随意扫过,带着几分对弟弟胡闹的无奈,红唇微启,已准备了几句温和的训诫。 然而,“宁采臣”、“兰若寺”、“聂小倩”几个字眼之后,那清丽中带着孤峭寒意的文笔,却像早春第一缕破开冰面的风,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心扉。 她训诫的话停在了嘴边,鬼使神差地,她多看了两行。 那原本慵懒倚着椅背的身姿,不知何时已悄然坐直,捏着纸张的指尖微微用力,漫不经心的姿态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文字攫取全部心神的专注。 读到那孤女幽魂的凄楚无奈,她眉头微蹙;看到书生宁采臣的赤诚与勇敢,她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待到人鬼相知,情愫暗生,却又因阴阳阻隔而倍受煎熬时,她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尤其是看到最后的那首题诗时,她竟忍不住轻声吟诵出来,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诗句在她唇齿间流转,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敲击在她的心坎上。 那是对美好情感的极致向往,也是对孤独命运的无奈叹息。 良久,她终于将最后一页文稿轻轻放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眼中残留着未散的情绪波澜,那是一种沉浸于故事后的恍惚,以及被深深触动的欣赏。 “文笔清丽脱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更难得的是构思奇巧,于怪诞中见真情,于凄婉中显风骨。” 她由衷赞叹,目光再次落在那蒲松龄的署名上,带着一丝探究与钦佩:“这位蒲先生,真乃寄情笔墨的奇才。” 她不禁在脑海中勾勒起这位“蒲先生”的形象——该是何等心思细腻、饱览世情而又心怀悲悯之人,才能写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故事? 一缕微妙的神往,在她尚不自知的情况下,已悄然萦绕心间。 上官文书见素来眼光极高的大姐竟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心中更是得意万分,只觉得将那潘安这尊文曲星请回府中,实乃自己生平最英明神武的决定! 这不仅能讨好大姐,更能借机与苏大家常来常往,简直是一箭双雕! “小弟,此人可还在府中?” ...... 第26章:上官双姝 上官雨燕的声音将他从狂喜中拉回。 “在在在...就住我院子里!” 上官文书忙不迭点头:“大姐可是要见他?我这就去请!” “嗯。” 上官雨燕微微抬手,仪态娴雅:“我这就备好清茶,待潘公子来我书斋一叙。” “好!我亲自去请!” ...... 片刻后,唐骁随上官文书步入一处幽静院落。 书斋内,檀香袅袅,上官雨燕端坐于窗边,身着素雅衣裙,宛若空谷幽兰。 见唐骁进来,她起身微微一福,目光清正,带着纯粹的欣赏:“潘公子。” “大小姐。” 唐骁执礼,姿态从容。 上官文书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对唐骁挤了挤眼。 唐骁无奈一笑,这是为苏小小要将自己的姐姐卖给自己。 “公子大作《倩女幽魂》,文采斐然,情真意切,雨燕拜读后,心绪难平。” 上官雨燕开门见山,谈及诗词典故、文章立意,见解不凡。 唐骁心中微凛,此女才学确实深厚。 他打起精神,凭借前世积累与急智,从南北文风差异谈到西域奇景,言辞既不卖弄,又处处显出游历与见识。 当话题引至故事中“身不由己”的命运之感时,上官雨燕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轻愁,轻叹:“世事如棋,人如棋子,往往难由自主。” 唐骁为她续上半杯清茶,声音温和却自有力量:“大小姐所言甚是。然潘某游历四方,曾见石缝中小草,亦能顶开重压,迎向天光。心之所向,或许便是那缕天光。” 上官雨燕微微一怔,看向他,眼中欣赏之意更浓。 临别时,她亲自送至院门,言辞恳切:“潘公子学贯南北,听君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日后若有新作,万望不吝赐教。” “大小姐过誉,能得大小姐赏识,是潘某的幸事。” 唐骁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他刚走出书斋院门不远,一名身着水绿比甲、模样伶俐的丫鬟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对他福了一礼,双手奉上一张精美的浣花笺。 “潘公子,我家小姐说,方才与公子探讨诗词,意犹未尽。” “特命奴婢将此笺送上,望公子闲暇时,能予墨宝解惑。” 唐骁接过。 笺上墨迹清雅,以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潘公子佳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令人神往。不知这青丝愁华年之叹,公子作何解?——雨燕” 字迹旁,还精心绘了几笔幽兰,风姿楚楚。 很显然,这是早就准备的浣花笺。 刚刚在场不问,而且以上官雨燕的文学,这诗词不难理解。 唐骁指尖拂过那清秀字迹与雅致兰花,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他明白了,这上官雨燕是想与自己成为笔友。 他心中一线,这鱼儿不仅咬了钩,还主动入了网。 他将浣花笺仔细收入袖中,对丫鬟温和道:“请回禀大小姐,潘某得此雅意,必当静心思索,改日定当亲自奉上答笺。” 丫鬟应声退去。 唐骁心情更定,转身穿过回廊。 刚过拐角,一道红色身影带着风疾步而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来人凤目含煞,一身劲装勾勒出矫健身姿,气质如火。 而且与上官雨燕有九成像,若是换成上官雨燕那素雅的衣裙,外人绝对分别不出来。 唐骁见到此女,心中立刻有了推断——上官二小姐上官雨墨。 上官雨墨看清他容貌,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柳眉倒竖,马鞭扬起:“站住!你是何人?怎会从我姐姐书斋出来?” 唐骁后退一步,拱手,不卑不亢:“在下潘安,乃文书兄之客。” “方才蒙大小姐相邀,探讨诗文。无意冲撞二小姐,还请海涵。” 上官雨墨将他上下打量,嘴角一撇,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潘安?原来是我弟带回来的那个客人。你除了会写几首酸诗,你还会什么?” 唐骁目光落在她下意识揉按的左肩,以及眉宇间那丝极力掩饰的烦躁,温和开口:“在下虽不通武艺,但略通些舒筋活络之法。观二小姐气色,左肩似有旧伤,且今日心火旺盛,肝气郁结,可是遇到了什么繁难之事?” 上官雨墨猛地愣住! 她的左肩旧伤是隐秘,今日因被父亲逼着学礼仪,确实憋了一肚子火! “你......” 上官雨墨惊疑不定,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 但随即,那股被“酸才”说中的恼意涌了上来。 “舒筋活络?就你?” 她凤目一挑,讥诮之色更浓,马鞭在掌心敲了敲:“本小姐看你是牛皮吹破了天,想借机占我上官家的便宜吧!” 唐骁面对指责,神色不变,反而迎着她挑衅的目光,语气从容:“二小姐若不信,一试便知。” 随后看向上官雨墨手中的马鞭,继续道:“若按完之后,您觉得毫无效用,甚至有不适,潘某愿领三鞭,绝无怨言。”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莫要说我上官府没有待客之道!” 上官雨墨被他这笃定的态度激起了火气,更是存了要狠狠教训这个信口开河家伙的心思。 她冷哼一声,竟直接上前一步,逼近唐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少废话,来吧!” 唐骁却立刻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拱手正色道:“二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可指明穴位,口授手法,请府上侍女代为......” “麻烦,一个大老爷们,比我还娘们唧唧!” 他话未说完,上官雨墨已极其不耐,凤目一瞪,竟闪电般出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那力道巧妙,带着习武之人的控制力,让唐骁一个趔趄,手指猝不及防地触到了她肩颈处的衣料。 “本小姐让你按,你就按!哪来那么多穷讲究!” “再推三阻四,本小姐现在就抽你!” 唐骁手腕被她温热潮润的手心牢牢钳住,指尖被迫陷入她富有弹性的肩颈处。 少女身上那股混合着阳光、汗意与一丝凛冽幽香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事已至此,若再强行挣脱,反而显得心虚矫情,更可能激怒这头小雌虎。 他压下心头那一丝因陌生异性触感而产生的微妙悸动,暗叹这将门虎女的彪悍,只得就着这个被强拉的姿势,指尖运力,精准按了下去。 “嗯......” 上官雨墨从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一股强烈的酸胀感炸开,让她攥着他手腕的力道都不自觉松了两分。 “二小姐,请放松。” 唐骁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但指尖依旧稳稳按在穴位上,力道转为沉稳的揉按。 “此处为风池穴......” 那剧烈的酸胀竟奇异地开始化解,变成一种温热的松弛感,让她紧绷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紧接着,他拇指下移,精准压在她左肩井穴的旧伤处。 “嘶——!” 上官雨墨倒抽一口凉气,这处旧伤带来的痛感明显,但她只是咬紧了牙关,再未出声,也未再阻止他。 “旧伤淤积,气血不畅。忍一下。” 唐骁手下力道控制得极好。 他不敢有一丝胡思乱想,全神贯注才能忽略掉指尖传来的、属于年轻女子身体的温软与韧劲,以及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韵律。 那尖锐的痛楚过后,竟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松快感弥漫开来。 上官雨墨甚至能感觉到他撤回手腕后,那专注于穴位的指尖,带着清晰的温度和穿透力。 唐骁的手最后按上她后背的天宗穴,沉稳揉压。 掌根偶尔不可避免地轻擦过她脊骨的线条,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介于酥麻与痒意之间的触感。 上官雨墨丝毫不在意,反而不自觉地微微闭上了眼。 片刻后,唐骁收手后退,气息几不可察地悠长了一分,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极需定力的工作。 上官雨墨下意识活动左肩,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惊奇。 困扰她许久的滞涩闷痛,竟真的轻了大半! 她猛地转身,凤目再次打量唐骁,语气复杂,却没了轻视:“你...还真有几分真本事。” 唐骁适时地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谦逊道:“二小姐过奖,不过是些游历经商时学到的小技,能帮到二小姐便好。” 上官雨墨“嗯”了一声,心情因身体舒畅而稍霁,但目光掠过院墙,想起刚刚在父亲书房的对话,那股刚被压下的烦躁便又蠢蠢欲动。 她不再多言,对唐骁随意摆了摆手,便转身大步离去,红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回到自己的练武场,上官雨墨抓起长枪挥舞了几下,肩颈已无往日操练后的酸胀。 然而,身体的松快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上官雨墨动作一顿,心头那股无名火“噌”地又窜了起来。 不用问,定又是为了那该死的礼仪教学! 她就不明白,如今皇帝尚在,父亲身为禁军统领,此刻与皇子联姻,无异于将上官家架在火上烤! 如此简单的道理,父亲为何就想不通? 她烦躁地挥退侍女,将长枪狠狠掼在地上。 拒绝? 父亲根本听不进去。 接受? 那绝无可能! 难道就真的没有第三条路了吗? 一个大胆而荒诞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在她脑海中闪现——潘安! ...... 第27章:谁说巾帼让须眉 这念头刚一冒头,就把她自己骇得心惊肉跳! 夫君? 他? 一个来路不明的游商?! 父亲若知道她有这想法,怕不是要当场半月斩! 上官雨墨用力甩头,像是要把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连同脑子里进的水一起甩出去。 可那人的影子,他温和却有力的声音,肩上残留的松快感...偏偏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长,缠得她心烦意乱。 “罢了!”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躁意顶了上来:“先探探底细又不会死!” “若他真是一条没人识得的潜龙...便宜他又何妨?” 上官雨墨行事向来风风火火,念头既已通达,便不再犹豫。 前往唐骁客院之时,见一名仆从从院子出来,她随手一抓,便问:“那个新来的潘安,在干嘛?可有异样?” 仆役吓得一哆嗦:“回...回二小姐,潘公子在院里...好...好像是在赏景。” “赏景?” 上官雨墨眉头一挑,果然还是文人附庸风雅的那一套。 她挥退仆役,心头那点因对比而产生的好奇,淡去了大半。 但既然来了,总要亲眼看上一眼。 她悄无声息地移至月洞门旁,借着花木遮掩向内望去。 然而,她的偷窥在善于察言观色与观察周边环境的唐骁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唐骁心中一笑:机会来了! 紧接着,上官雨墨看到他眉头微蹙,目光变得专注,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无意识地虚划着,仿佛在推敲词句,构思着什么东西。 嘴唇微动,似在无声默念,完全是一副沉浸于创作的文人姿态。 上官雨墨见状,心头一动:他这是在作甚? 作诗? 就在她这念头闪过的瞬间,院中的唐骁仿佛灵感迸发,虚划的手指蓦地停住,眼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像是生怕这转瞬即逝的灵感溜走,竟再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匆匆便朝着客房走去,径直推门而入。 上官雨墨到了嘴边的半声轻唤,硬生生卡在了喉间。 她看着那扇未关的房门,凤目中的疑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扩大。 他这又是作甚? 构思诗句,需要急切到这般地步? 连门都顾不上关? 那一眼的亮光,和这匆忙离去的背影,与其说是寻到了风花雪月的雅句,倒更像是窥破了某个关窍,急着去验证什么。 这反常的举动,与她所知的任何文人习气都对不上。 里头一定有别的原因。 不行,得去看看。 上官雨墨心下一横,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便掠至那虚掩的房门外。 她并未鲁莽闯入,身形在外,朝屋内望去——她倒要亲眼瞧瞧,这位潘大才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房内,唐骁正伏案疾书,神情专注,不像吟风弄月,倒像是在筹划着什么。 写什么需要如此急迫? 强烈的好奇心如同猫爪挠心。 她屏住呼吸,足尖一点,便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房中,立于唐骁身后。 目光落下,宣纸上《穆桂英挂帅》五个墨迹淋漓的大字,悍然闯入眼帘! “穆桂英?像个女子名号?” 这名字带着一股沙场气息,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她按捺不住,继续看去。 只见唐骁笔走龙蛇,写的并非缠绵诗词,而是一段巾帼英雄的生平梗概,其下更有一首诗: “威名赫赫震乾坤,女中英杰穆桂英。” “穆柯寨前初试剑,天门阵上尽扬旌。” “桃花马踏烽烟路,石榴裙飞鼓角声。” 字字句句,竟全是女子金戈铁马,沙场点兵的画面! 这哪里是酸文假醋,分明是一曲英雄的战歌! 而当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狠狠砸入她眼中:“百岁挂帅传千古,谁说巾帼让须眉?!” 轰——!!! 上官雨墨只觉得一道惊雷从纸面炸开,直劈天灵盖,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嗡鸣! 浑身的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 “谁说巾帼让须眉?!” 这七个字,不再是匕首,而是一支点燃了她积压十几年所有憋屈、愤懑与不甘的火把,将她那颗被世俗眼光捆缚的几乎窒息的心,连同那身碍事的石榴裙,一起轰然点燃,烧成了冲天的烈焰! 想到那无数个被嗤笑不像个姑娘的日夜;那无数个母亲看着她磨出薄茧的手时那无奈的叹息;那无数个闺秀们聚在一起吟风弄月时,投向她那身劲装的、若有若无的疏离与讥讽;那无数个父亲允她习武,却终究认为女子终须回归后宅的那根深蒂固的断言! 她空有一身武艺,一腔热血,却仿佛生来就站在了全世界的对面,连呼吸都是错! 可这句诗...这诗句...... 它像一道撕裂厚重阴霾的晴天霹雳,将她十几年的憋屈、愤懑、和自我怀疑,在一瞬间照得雪亮,然后轰然引爆! 原来,她心中的那股火,并非逆悖;她脚下的这条路,并非歧途! 这世上,竟真有人懂得! 懂得她不甘被困于绣楼的心,懂得她渴望如同父兄般凭本事建功立业的魂! 先前那点审视与好奇,早已被一种近乎颠覆认知的剧烈震动碾得粉碎。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委屈、狂喜、以及终于被正名的战栗,在她胸臆间疯狂冲撞、奔涌,几乎要破膛而出! 大约半个时候后,唐骁恰到好处地运笔至开篇故事的最后一个字,才仿佛心有所感,蓦然回首,恰与她那双震撼未消、甚至隐隐泛着水光的眸子撞个正着。 他脸上适时地浮现一丝被人窥见私密的愕然与慌乱,连忙起身,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二小姐!” 上官雨墨正沉浸在那惊天动地的共鸣与自我审视中,见他如此反应,破天荒地,心头竟也掠过一丝如同偷看了别人珍宝般的不自在。 她指着那墨迹未干的纸卷,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穆桂英...你......” 唐骁脸上那恰到好处的“赧然”未退,闻言,目光也落在那《穆桂英挂帅》的标题上,眼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创作人谈及心血时的光亮。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顺着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游历者见闻广博却难觅知音的感慨:“不瞒二小姐,潘某行走各地,贩货之余,也爱搜集些奇人轶事。” “听得多了,可是却无女子上战场的故事,于是便有这个想法,可每每下笔,却总觉得笔下的角色单薄,缺了那股子能破纸而出的魂。” 唐骁微微一顿,目光重新聚焦于上官雨墨身上,眼神清亮,不含杂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奇妙的事实:“说来也奇,方才在回廊与二小姐在一起时,不知怎的,这穆桂英三字便猛地跳了出来——连带着沙场点兵、执掌帅印的豪情,都霎时变得血肉丰满,仿佛这故事早已等在笔下,只待一个契机。” 他自嘲地笑了笑,带着文人的赤诚:“心潮澎湃,难以自己,故而以二小姐的英姿为魂,唐突提笔。若有冒犯,还望二小姐莫怪。” 上官雨墨彻底愣在原地,心湖中被那诗句掀起的滔天巨浪,尚未平息,又被唐骁这一番如同量身定制、直叩心扉的言辞,掀起了新的狂澜! 以她为魂? 这个四字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她构筑了十几年的、用以抵御外界非议的坚硬外壳上。裂痕蔓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习惯了被规训、被审视、被曲解。 她将自己的锋芒与抱负紧紧包裹,藏在这身利落的劲装之下,如同藏起一柄不该属于闺阁的绝世名剑。 可现在,这个叫潘安的男人,不仅一眼看穿了她藏起的剑,更用最真诚、最热烈的方式,告诉她:此剑,当饮血沙场,当光照乾坤,当成为传奇的脊梁! 一股极其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她几乎是狼狈地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仰起头,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那滚烫的液体决堤。 上官雨墨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找回自己平时那种利落飒爽的语调,可开口时,声音却带着无法控制的沙哑泄露了她的伪装:“你...你继续写!” 她甚至忘了客套,只剩下最直接的催促,仿佛急于验证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我想知道那比武招亲...后来,到底是谁赢了?!” 唐骁深知这剂对症下药已然见效,见好就收,从容应道:“此乃长篇,需倾注心血,非一日之功。” “二小姐既是这故事的魂,潘某日后写完的每一章,都必先呈于您过目。” “若写得不像,或不妥,任凭您处置。” 上官雨墨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唐骁。 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化作一句力道千钧的承诺: “好!我等着!” 她顿了顿,声音恢复了三分平日的果断:“需要什么史料、兵书,或是想看我练武找灵感,都可直接找本小姐!” 说罢,她不再停留,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唐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如今,彻底与两位未来宫妃子搭上了线! 接下来就是进一步深入,结成同盟。 ...... 第28章:你当真是太监? 养心殿内,药味混着龙涎香。 曹正垂首立在龙榻前,声音平缓无波:“陛下,小顺子以潘安之名入上官府多日,一切正常。” 杨叙倚在明黄软枕上,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机变百出,如此不但能保证自己身份不暴露,还能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及时宣旨,不错。” “听闻他在漱玉轩题了几首诗词?” “有。” 曹正立刻将两份抄录的文稿呈上。 一份是两首《苏小小歌》,另一份是《倩女幽魂》前章。 杨叙浑浊的目光快速在纸面上移动,不到片刻,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艳,指节在明黄锦被上轻轻一叩:“诗才鬼气,故事奇情,确是大才。” “难怪皇后会如此看重,引为臂助。” 他放下文稿,似随口一问:“此子是何来历?” 曹正躬身,语调未有起伏:“回陛下,奴婢已查清。” “小顺子,本名唐骁,乃江州平安县秀才,寒窗十载,却屡试不第。” “其名次,皆被当地豪绅子侄顶替。” “后父母双亡,家道彻底中落,为求一条活路,方才净身入宫。” “科举舞弊......” 杨叙眼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旋即被更深的病体疲惫覆盖。 他沉默片刻,方淡淡道:“待此事毕,朕当好好赏他。” “此等人才,沦为内侍,是朝廷之失。” 他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 与此同时,上官府,西厢客院。 唐骁搁下笔,将刚写就的《穆桂英挂帅》新一回稿纸细心压好。 几日下来,他这方客院几乎成了上官府最热闹的枢纽。 晨起不久,上官文书必定准时出现,生拉硬拽地请他前往大小姐的书斋。 美其名曰“共研诗文”,实则想借他之才,在大姐面前讨好,并抄录诗词去讨好苏小小。 几次三番,那位素来清傲的才女,与他探讨诗文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辰越来越长。 他信口拈来的南北风物、朝才子佳人的典故,更是屡屡让她忘了初衷,只顾追问他那些道听途说的细节。 午后,则属于上官雨墨的时间。 她总能找到空隙从礼仪课上偷偷逃出来,熟门熟路地摸进唐骁的房里,抓起《穆桂英挂帅》的新稿便不放手。 看到酣畅处,她会激动地以手代剑比划起来;兴致上头时,还要唐骁扮演杨宗保。 这待就是入夜。 此刻,暮色渐沉,唐骁见上官雨墨没有来,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压了过去。 “明日便是大皇子登门下聘之期。” 他心如明镜,必须在今夜,向攻略数日的二女,坦白一切。 唯有取得同盟,明日宣读那份惊天圣旨时,才不至让局面彻底失控。 日后自己在皇宫,也不至于多一个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上官雨墨没有来,那便先去上官雨燕那边。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 “吱呀——” 房门被猛地推开,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上官雨墨侧身闪入,还特意将门栓轻轻落下。 今日的她未着往日的劲装,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脸上薄施脂粉,连总是束成马尾的青丝也难得地绾了个简单的髻,斜插一支白玉簪。 这身打扮让她平添了几分属于闺阁女子的柔婉,若不是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定会被错认成上官雨燕。 上官雨墨没像往常那样直接去抓桌上的稿纸,甚至没看唐骁一眼,只是背靠着门板,微微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带。 “潘安。” 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本小...我有话跟你说。” 唐骁心中有些疑惑,这般作态的上官雨墨,他从未见过。 “二小姐请讲。” 上官雨墨依旧没抬头,像是在对着地面言语:“我……我不想嫁给大皇子。” 唐骁心中一惊,他的职业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事应该很狗血。 “也不想嫁给那些公子哥,那些人,要么是看中上官家的权势,要么是贪图我的容貌......”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潘安,你...你带我走吧!” “就今晚,咱们离开京城,去哪里都行!” 唐骁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那双努力想表现得坚定却难掩慌乱的眸子,心中瞬间明了——这并非深思熟虑的计划,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少女,仓促间能想到的唯一出路。 “二小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 “你走了上官家又当如何?” “我不管!” 上官雨墨几乎是喊出来的,泪水终于滑落:“我不想当什么皇子妃,我不想一辈子关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几步冲到唐骁面前,不再是往日那般大大咧咧,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抓住他的衣袖,仰起脸,泪水涟涟:“潘安,我知道这很唐突...但...但你是这些日子里,唯一一个不因我是上官雨墨而接近我的人。” 听到这句话,唐骁的内心愧疚不已,其实他与那些故意接近她们的人没啥区别! “若是无法逃,要不你...要了我,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明日的订婚......” “二小姐!” 唐骁立刻打断了他:“你失节了,还有你大姐。” “大皇子若要得上官家的女儿,并非非你不可。” 上官雨墨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最后一丝侥幸。 随即,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取代了哀戚,她脱口而出,声音尖锐:“那我让姐姐一起煮成熟饭呢?” “这几日我可没少听大姐口中念叨!” 姐妹并蒂的禁忌画面冲击着脑海,唐骁呼吸一窒,气血翻涌。 但他立刻压下这荒谬的念头,语气沉冷如铁:“二小姐,且不论此事荒唐。” “大皇子要的是上官家的兵权,是禁军统领的站队!” “即便你们姐妹一同失节,为了那把龙椅,他也能忍下这奇耻大辱。” “届时,我必被千刀万剐,而上官家,事后也定会被他寻由头连根拔起,血洗满门!”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上官雨墨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一步,眼中的疯狂渐渐被巨大的恐惧和清醒取代。 她懂了,这不是她能任性的游戏,而是赌上无数人性命的棋局。 见她心神动摇,唐骁知道时机已至。 他轻轻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方才拱手,姿态依旧带着文人的雅致,眼神却已彻底改变:“二小姐,其实潘某一直有一事相瞒。” 上官雨墨怔怔地看着他:“说。” “我非潘安。” 他声音清晰,一字一句:“真名唐骁,乃宫中内侍,养心殿传诏使。” “奉命于此,只为明日大皇子殿下登门下聘之时,宣读圣旨,册封二小姐与大小姐,入宫为妃。” 上官雨墨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这怎么可能?!” 惊愕、被欺骗的愤怒、刚刚萌芽的情愫被碾碎的刺痛...... 无数情绪在她眼中激烈冲撞,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二小姐,您以为陛下为何会此时下旨?” 唐骁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陛下,绝不会坐视兵权与皇子联姻,此乃取死之道。” “上官统领纵横朝堂多年,岂会不懂?” 他目光如炬,直视雨墨瞬间苍白的脸:“他执意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华贵妃手中过有一个足以让你们上官家诛灭九族的把柄,让他别无选择!” “而选您,不选大小姐......” 唐骁语气微顿,带上一丝残酷的怜悯:“亦是存了万一事发,能以非嫡长女联姻,情有可原为由,为上官家...保留一线香火的念头。”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凿子,一下下敲碎了上官雨墨十几年来对家族的认知。 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踉跄着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父亲书房里深夜不熄的灯火和偶尔传来的沉重叹息;母亲近来总是心不在焉,为她准备嫁妆时眼中那化不开的忧虑...... 终于明白父亲与母亲为何会答应大皇子这冒着灭族之罪的联姻了。 “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唐骁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欺骗的愤怒,有对命运不公的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凉。 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也像是在做某个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向前迈了一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仰起脸,目光紧紧锁住唐骁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一字一顿地问:“你...你当真是内侍?” ...... ...... 第29章:做梦骑大马,冲锋陷阵 唐骁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清晰地回答:“是。” 这个字,彻底浇灭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光。 就在唐骁以为此事过去,准备与上官雨墨协商一下明日之事时....... 忽然,上官雨墨踮起脚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将微温的唇快速印在唐骁的唇上。 这个吻无关情欲,更像是一个女子仓促地对尘世情缘最后告别。 唐骁彻底愣住了。 就在他还未回过神的时候,上官雨燕语出惊人:“今晚,我可否睡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心如死灰后的平静,不容置疑。 额...... 唐骁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直到上官雨墨坐到了自己的床上,他才反应过来。 “二小姐,这于礼不合......” “既是姐妹...” 她打断唐骁,语气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却不容置疑:“何须避嫌?” “你就当是...本小姐入宫前,最后的放肆。” 唐骁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却又异常固执的模样,知道再劝无用,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哑声应道:“好。” ...... 夜色渐深。 上官雨墨和衣躺在榻的内侧,背对着唐骁,蜷缩着身体。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窸窣微响。 那身影悄然转过来,像寻求暖藉的雏鸟,带着迟疑,一点点挪近。 最终,她不仅将额头抵上唐骁的后背,手臂环住他的腰,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脸颊无意识地在他后背蹭了蹭。 (还好,只是抱着......) 唐骁刚稍松一口气,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却开始无意识地游移。 指尖先是迷茫地在他胸口画着圈,随后竟缓缓向下,滑向平坦的小腹...... !!!!!! 唐骁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不能在下去了!)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及禁区边缘的刹那,唐骁脑中警铃炸响!他猛地一个极其自然的翻身,由侧卧变为平躺,同时巧妙弹开了这只不安分的手。 唐骁刚松一口气,上官雨墨就直接躺在了他怀中,另一只脚压着他的双脚让他无法动弹。 紧接着,那只手仿佛不服输,再次迂回探索! (完了!) 唐骁当机立断,不再被动防御,一手精准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另一手迅速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上半身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 上官雨墨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不在动弹。 (二弟啊,你可要稳住,绝不能出地堡,不然咱们都可能掉脑袋!) 上官姐妹只是初步盟友,这有关自己生死的秘密,在没有取得绝对的信任之前,绝不能暴露! 这一晚,对唐骁来说是绝对的煎熬。 没有想到英姿飒爽的上官雨墨,竟然会梦游,梦游就算了,她还非要骑大马,冲锋陷阵! 直到窗纸透出朦胧青白,天光将亮,上官雨墨才消停下来。 唐骁僵硬地躺着,眼底布满血丝,这一夜他几乎未曾合眼,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煎熬,比面对任何刀光剑影都更耗心神。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挪开趴在自己上的上官雨墨。 就在他即将完全脱身的刹那—— “嗯……” 一声带着睡意的、模糊的嘤咛从他身后响起。 唐骁身体瞬间僵住,动作定格。 上官雨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茫然地睁开了眼。 昨夜零碎的记忆,尤其是自己那只不老实的手...随着意识的清醒,猛地涌入脑海! 她脸颊“唰”地一下滚烫起来,触电般一个翻身坐起,几乎是从榻上弹开,落在地上。 “二小姐醒了?” 唐骁的声音适时传来,随后看向窗户,继续道:“时辰不早,我们该去见大小姐了。” 见上官雨墨没有反应,唐骁说道:“事关上官家存亡,需与大小姐共商。” 上官雨墨这才回过神来:“好,我带你去。” ...... 上官雨燕的小院,与书斋一样雅致,有上官雨墨的带领,一路畅通无阻。 上官雨燕此时正在浇花,见到妹妹与唐骁,她刚想打招呼,妹妹上官雨墨就已经走到她面前。 当从妹妹口中听到潘安是宫里太监,真名唐骁,今日是来宣旨的时候,上官雨燕手中的水瓢“哐当”一声脆响,摔在地上。 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未觉。 “潘...唐公子......” 她抬起头,脸色煞白,眼眸里某种东西碎裂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唐骁:“此言...当真?” 唐骁迎着她的目光,沉重颔首。 不等她从这重击中回过神,唐骁便主动开口,因为这几日的接触,他知道上官雨燕要比妹妹上官雨墨更加有心境,于是抛出了更残酷的真相:“陛下龙根已损,无法行人道。” “二位小姐入宫,并非承宠,只是...两枚摆在架上的精美瓷器。” 上官雨燕身体晃了晃,扶住妹妹上官雨墨才勉强站稳。 上官雨墨则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华贵妃促成此婚,如今联姻被陛下亲手斩断,她岂会善罢甘休?” 唐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们在入宫,必会遭受华贵妃报复,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其实我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娘娘可作庇护,入宫之后,我们可互为臂助,若此可有一线生机。” “大皇子与华贵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以及绝望深处滋生出的、一丝不甘的狠厉。 同时也任务唐骁的话有理。 “那我们该怎么做?”上官雨燕问道。 “今日,静观其变。日后宫中,互通消息,彼此照应。” 唐骁目光扫过二人:“大皇子何时到?” 上官雨墨深吸一口气:“巳时正。恐怕现在大皇子已经在准备了。” “行,你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说罢,他直接离开了这里,毕竟是外男,久留上官雨燕的闺院,让其他人看到必生闲话。 至于其他的解释,有上官雨墨一人即可。 ...... 半个时辰后,一辆四驾并驱、装饰奢华的巨大马车缓缓从皇宫驶出,沿着大道朝上官府而去。 车厢宽敞得如同一个小型房间,角落放着数个不起眼的狭长木匣。 大皇子杨海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指尖轻敲膝盖,志得意满。 “上官府近日,可有异动?” 他随口问侍立在侧的心腹。 “回殿下,一切如常。唯有上官公子引荐了一名游商,名叫潘安,暂居府内。” “此人在漱玉轩以诗词扬名,颇得苏小小青眼,这是抄录的诗稿。” 杨海接过诗笺,目光扫过两首《苏小小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倒是好文采。” “稍后见了上官统领,顺便见见此人,若堪大用,便收为幕僚为己用。” “殿下英明!” 杨海得意一笑:“哈哈......” ...... 大皇子的马车,刚刚好卡在巳时正。 早已等候多时的上官府家丁,立马打开可进马车的侧门,四驾马车无声驶入。 车停,侍从手脚麻利地从车内抬出数个木长匣。 匣子不多,仅四只,但当匣盖在正厅内掀开之时,刹那间流泻出的珠光宝气,几乎要灼伤人眼。 一匣是龙眼大小、浑圆无瑕的南海金珠,每一颗都价值千金;一匣是通体翠绿、水头极足的翡翠头面,雕工栩栩如生;一匣是叠放整齐、流光溢彩的极品云锦,在光线下变幻着华美的色泽;最后一匣,竟是几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短匕与袖箭,寒光凛冽,显然是投上官雨墨所好。 这寥寥数匣,其价值却足以买下京城半条街,其诚意与分量,不言自明。 “小女蒲柳之姿,能得殿下青睐,实乃上官家之幸。”上官英雄拱手,笑道。 杨海笑容和煦:“岳父过谦了。” 说着目光转向被唤出见礼的上官姐妹。 上官雨燕垂眸敛衽,姿态婉约如静水幽兰;上官雨墨则依礼微微躬身,眉宇间那股不同于寻常闺秀的飒爽英气,却如何也掩不住。 一模一样的倾城容颜,一静一动,一柔一刚。 杨海眼底惊艳之色更浓,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般在心中疯长。 (若非母妃严令此行只求联姻、切勿横生枝节,这并蒂莲花,我定要一并揽入怀中,细细品尝其中迥异的风情!) “二位小姐皆是人间绝色,英雄之后,名不虚传。” 杨海维持着风仪,笑着与上官英雄寒暄。 而下首,上官雨墨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红痕。 上官雨燕端坐如仪,袖中的纤指却将绢帕绞得死紧。 (他怎么还没来?!) 相同的焦灼在姐妹二人心中疯狂呐喊,如同置于炭火之上煎烤。 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回廊阴影处,换上靛蓝色斗牛袍的唐骁正了正头顶的乌纱绣蟒帽,随后拿起圣旨。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一片冰封湖面般的绝对平静。 “该我了!” ...... ...... 第30章:圣旨天威,初入宫闱 上官府正厅。 上官英雄与大皇子杨海分坐主客位,中间的桌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庚帖。 只差最后一步,交换信物,联姻便成定局。 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垂首立在父亲身后,指尖攥得发白。 上官英雄与大皇子,都拿起写好的庚帖,准备交给对方。 就在二人即将完成的刹那—— “圣旨到——!”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从厅外传来! 厅内瞬间凝固。 上官英雄与大皇子的手悬在半空。 上官姐妹猛地抬头。 只见唐骁身着靛蓝斗牛袍,头戴乌纱绣蟒帽,身影笔挺如枪,那身象征内廷的服制,让他与“潘安”判若两人。 唐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古井寒潭,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两份尚未交换的庚帖上。 “上官统领还不领旨?” “臣,接旨!” 上官英雄喉结滚动,动作却毫无迟疑,率先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 上官雨燕与上官雨墨紧随父亲,深深俯首,周边上官族老以及家奴也纷纷跪下接旨。 大皇子杨海脸上的笑容彻底冻住,随即像劣质的瓷器般寸寸龟裂。 他眼珠因惊怒而微微凸出,血丝瞬间爬上眼底,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仿佛被人当胸砸了一锤。 杨海死死盯着那卷明黄帛书,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 直接告诉他,此时出现圣旨,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唐骁见有一人没有跪下,问道:“上官统领,此人是谁?见圣旨不跪!” 大皇子诧异,看向唐骁:“你让本皇子跪下?” 闻言,唐骁确定此人就是大皇子。 如今自己截胡了大皇子的婚事,对大皇子而言就是死敌,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既然是敌人,那他也没啥好留情了! “原来是监国大皇子殿下。” “殿下监国几日,便已不跪天子诏书,是觉得...这龙椅,要换人了?” 这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大皇子当然不愿意:“你这贱婢!” “嗯?” “殿下此刻言行,奴婢是该如实记录,禀明陛下...大皇子于上官府中,抗旨不尊,质疑圣旨?” 此话一出,大皇子将自己的所有怒气瞬间咽了回去。 若是让自己父皇知道自己无视他的圣旨,皇位必将与他无法。 “你,本皇子记住了!” 放完狠话,大皇子缓缓起身,跪在唐骁身前。 上官雨墨看到大皇子吃瘪,心中只为唐骁叫好:干得漂亮! 见大皇子跪好之后,唐骁这才打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禁军统领上官英雄,忠勇体国,教女有方。” “特册其女上官雨燕为燕美人,上官雨墨为墨美人,即日入宫,钦此。” 旨意简短,却如一道惊雷,将大皇子的联姻美梦、兵权棋局,瞬间劈得粉碎。 杨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手的兵权竟在飞了!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猛地起身,踏前一步,几乎要撞到唐骁身上,目光如淬毒的刀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好,好得很!” 他不想放弃,尤其是看到唐骁只有一个! 而这是上官府,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传诏使?就你一个人传诏?一点也不符合我朝传诏的规定,以本皇子看,你这身皮也是假的吧!” 上官英雄一愣,大楚朝从未有过一人前来传诏的先例。 此刻,他也有些怀疑! 唐骁身形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直接略过所有人目光,气沉丹田,一声大喝: “护龙卫何在?” “在!” 应和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梁柱微颤! 沉重的脚步声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刀鞘磕碰。 吴丁旺一马当先,数十名全身伪装成百姓的如潮水般涌入,守卫的几个护卫,直接被他两脚撂倒。 率领众人,瞬间占据所有要害位置,将整个正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默默伫立,唯有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空气中只剩下阵阵肃杀之气。 杨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这些只效忠于父皇的杀神,浑身一冷,如坠冰窟。 所有的算计和怒火,在绝对的皇权面前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后怕。 尤其是看到伪装成百姓模样的护龙卫。 他知道,自己与上官英雄私下联姻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监视之中。 这下,不断兵权没有得到,恐怕自己的监国之权也会因此被父皇收走! 大皇子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死死剜了唐骁一眼,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猛地转身,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上官府,背影狼狈不堪。 望着众多伪装的护龙卫,上官英雄的心也是咯噔一下:完了,我上官家彻底完了! 他脸色发白,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唐骁转向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却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上官统领,你糊涂啊。”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得上官英雄呼吸一滞。 唐骁刻意停顿了片刻,让他充分体会这几个字的分量,看着他脸色由白转青,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此刻立刻进宫,向陛下坦诚过错,交出权柄,以示绝无二心...陛下念在二位新晋娘娘的颜面上,或许,会网开一面。” 上官英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瞬间抓住了话中的关键——自己的女儿成了妃子! 这不是问罪,这是陛下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要他立刻表明态度,交出权柄,上官家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眼底的绝望和疑虑瞬间消散,化为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以及对眼前这个年轻太监的深深感激。 “多谢公公提醒。” 接过圣旨的上官英雄,一刻也不敢耽误,让自己女儿回去打扮的同时,又让管家去准备一份厚礼送给唐骁。 ...... 半个时辰后,车队起程。 两辆马车载着上官姐妹,在护龙卫的严密护送下,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上官文书站在府门外的石狮旁,望着唐骁那身刺眼的靛蓝斗牛袍,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化作一声崩溃的低语:“潘...潘兄他...竟是个太监?!”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上官英雄撇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随后翻身上马,跟在队尾,名为送女,实为入宫跟皇帝请罪。 车轮滚滚,一路无话。 抵达宫门时,已是下午。 车队停稳,上官英雄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唐骁面前,双手郑重地抱拳行礼:“唐公公,此番恩情,上官家铭记于心。” “上官统领言重了,分内之事。” 唐骁侧身避过半礼,语气平静。 上官英雄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转身,独自一人走向养心殿方向,背影决然。 唐骁则让上官姐妹下马车,随后从另一条路前往后宫。 刚至宫门,便见凤辇停驻,沈清瑶一身大红凤袍立于辇前。 上官姐妹第一次入宫,就连上官雨墨见到皇后,也被她的气质镇住,二人心头一紧,连忙依宫规向皇后行礼。 “抬起头来。” 皇后的声音自上传来,平和,却带着久居上位的穿透力。 姐妹俩依言抬头,撞入一双沉静凤眸。 那目光在她们脸上停留片刻,没有审视,没有轻蔑,相反让她们二人隐隐约约有一种亲近感。 沈清瑶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亲自伸手虚扶:“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婉儿。” “奴婢在。” 李婉儿应声上前。 “带两位妹妹去秋雨宫安置。” “用度按美人的份例,再加三成。” “是。” 李婉儿对姐妹俩行了一个礼,说道:“二位贵人,请随奴婢来。” 姐妹二人心头大石轰然落地,再次行礼后,才跟着李婉儿转身离去。 待上官姐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尽头,沈清瑶脸上的温和如同潮水般褪去。 她目光转向一直躬身侍立的唐骁,周遭的空气瞬间沉凝。 不等她开口,唐骁已抢先一步,跪在沈清瑶身前:“主子,小顺子有罪。” 沈清瑶没有立刻叫他起身,任由他保持着请罪的姿态,清冷的声音自上而下砸落:“罪?你确实有罪。” “本宫予你金豆,是让你便宜行事,不是让你拿去漱玉轩,充作狎妓之资的!” 她语气陡然转厉,凤眸中锐光乍现:“用本宫的钱,去逛京城最贵的青楼。” “小顺子,你告诉本宫,这罪,该怎么算?” ...... 第31章:三十六式! 唐骁心头一凛,但他没有慌乱,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却异常稳定:“主子明鉴!” “小顺子是觉得,此二女入宫后,定会得罪华贵妃。” “想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同盟,便想与她们接触,真争取拉入主子的麾下,化为臂助。” 说着,唐骁略微抬头,目光坦诚地迎上皇后审视的视线:“小顺子踏入漱玉轩,并非为了寻欢作乐。” “再说,小顺子也是有心无力了。” “之所以前往漱玉轩,是因为上官文书是那里的常客,痴慕苏小小久矣。” “小顺子便想投其所好,以文会友,借机混进上官府,完成陛下旨意的同时,拉二女入主子麾下。。” 唐骁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决绝:“若此举污了主子清听,小顺子甘受任何责罚。” “但若重来一次,为达目的,小顺子...依然会进那道门。” 沈清瑶静静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那冰冷的锐气,却慢慢化开。 她本就没有惩罚唐骁之意,只是想敲打敲打一下。 几息之后,沈清瑶才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起来吧。” “谢主子!” “差事,办得不错。” “功过相抵。那五十金豆,既给了你,便自己留着。” “去养心殿吧,莫让那位久等了。” “谢主子恩典!小顺子告退!” 唐骁利落躬身,没有片刻停留,立马转身前往养心殿。 ...... 刚至殿外廊下,便见上官英雄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与方才入宫时的凝重判若两人,上官英雄眉宇间的沉郁散了大半,虽难掩疲惫,但步伐明显轻快。 他一眼看到唐骁,立刻抢上前两步,双手郑重其事地抱拳,深深一揖。 “唐公公!” 唐骁一笑:“看到上官统领的事解决了?” “陛下命我停职归家,静思己过。” “多谢唐公公......” 唐骁立刻打断了他:“是统领自己深明大义,陛下圣心烛照。” 上官英雄会心一笑,不再多言,再作一揖。 随后,越过唐骁,大步离去。 唐骁目送他离开,随即收敛心神,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直接踏入那弥漫着浓郁药味与龙涎香的养心殿。 皇帝杨叙依旧半倚在龙榻上,面色好了一些。 曹正如同泥塑木雕般侍立一侧。 “奴婢小顺子,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骁跪倒,大声呼喊。 皇帝缓缓撩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嘴唇微动,声音沙哑:“差事办得利落。” “朕很满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想要什么赏赐?” “为陛下分忧,是小顺子的本分。” “小顺子不敢要赏赐。” “哈哈......” 皇帝轻笑几声:“大胆地说,朕从来不亏待有功之臣。” 曹正此时也说道:“陛下给的,你就收着。” 唐骁也知道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小顺子,想要一个第一点院子。” 皇帝见唐骁就这一点要求,笑道:“你啊你,曹伴,给他弄一处不错的院子,随后赏银五百两。” “谢陛下厚赏!” 唐骁再次利落叩首。 “再给你一日休沐。” 皇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后日起,便到养心殿来,跟着曹正学着伺候吧。” 唐骁心头剧震,心中大喜,如此自己也算是在皇帝面前有一点点位置了。 “奴婢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陛下,听凭曹公公调遣!” “退下去吧,朕乏了!” “是!” ...... 唐骁回到坤宁宫配属的小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正准备推门,房门却先从里面被拉开。 小桃站在门口,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有些慌乱,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急促些。 “公...公公回来了。” 小桃声音细微,侧身让开。 唐骁目光敏锐地掠过她绯红的耳根,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嗯,回来了。” 他步入房内,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忽然发现枕头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小桃跟在他身后,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 唐骁心下了然,这丫头定是藏了什么。 他佯装无事,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可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 小桃摇头,下意识又朝床榻瞟了一眼。 就是现在。 唐骁身形一动,看似要去取架上的汗巾,脚步一错,已迅捷地闪到床边,手指一勾,便将那本册子抽了出来。 入手微沉,封面无字。 “还给我!” 小桃惊呼一声,扑过来就想抢,脸蛋红得快要滴血。 唐骁侧身避开,顺手翻开。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这并非他预想的闲书或私信,而是一本画册。 工笔细绘,图文并茂,清晰展示着太监与宫女之间种种亲近姿态,旁边还有细密小字注解。 “《对食三十六式》。” 被发现秘密的小桃,羞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 唐骁不觉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册子,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咱家的小桃儿,何时对这些学问如此上心了?” 小桃双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呜咽着传出来:“不要说了,羞死人了!” “哪来的?” “是...是张嬷嬷给我的...她说,说既然跟了公公,就...就不能什么都不懂......” 看着她这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唐骁觉得好笑。 在这深宫,这般笨拙的真心倒显得珍贵。 他上前一步,将她捂脸的手轻轻拉下。 小桃被迫仰起头,眼中水光潋滟,满是羞怯。 “原来如此。” 唐骁低头,凑近她通红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咱家的小桃儿如此好学,那...可想与为夫...实践一下这开篇第一式?” 小桃浑身一颤,整个人都软了,几乎站不住。 唐骁顺势揽入怀中,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公公......” 小桃声如蚊蚋,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胸膛,再不敢抬头。 唐骁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看着她眼中那片迷蒙的水色,他不再多言,低头便覆上了那微微颤抖的唇瓣。 “唔......” 怀中娇躯彻底酥软,生涩地承受着这个吻。 意乱情迷间,小桃的手臂无意识地在唐骁背后摸索,指尖划过他官袍的系带。 就在那纤细指尖即将勾开第一个衣结的瞬间,唐骁脑中警铃大作! 他顺势一个深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就着唇齿交缠的力道,天旋地转间已将小桃轻盈地置于身下,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连同她的羞涩与期待,一同轻柔地压在了枕边。 “咱家的小桃子,别急啊...” 他气息不稳,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春宵苦短,我们...一页一页来。” 小桃眼神迷离,轻轻“嗯”了一声,温顺地不再动作。 温香软玉在怀,唐骁却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小桃毕竟是皇后所赐,心意虽真,底细却未必全清。 在这步步惊心的深宫,情欲之欢固然诱人,但性命之忧更在眼前。 (不急...这《三十六式》,正好可作长久调情的由头,待她情根深种、再无保留之时,才是真正采摘之日。) “小桃,现在咱们开始第二式......” “嗯.....” ...... 第32章:华贵妃,借一步说话 清晨,养心殿内。 一名身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宫装的美妇,领着大皇子杨海跪在龙榻之前。 她云鬓高绾,斜插一支衔珠金凤步摇,耳垂上坠着同色的明月珰。 虽已过了双十年华最娇艳的时节,但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岁月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成熟雍容的风韵。 此刻,她刻意垂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圈恰到好处地泛着一圈淡红,眼眶里蓄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龙榻,只偶尔抬眼飞快地瞥一下榻上的皇帝,那眼神里混杂着委屈。 她饱满的唇瓣轻轻抿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酸楚。 龙榻上的杨叙半阖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明黄锦被的一角,仿佛殿内跪着的两人与空气无异。 殿内只闻更漏滴答,压抑得让人心慌。 侍立一旁的曹正微微躬身,用那不带起伏的嗓音轻声提醒:“陛下,贵妃娘娘和殿下...已跪了一个时辰了。” “娘娘凤体矜贵,您看......” 杨叙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掠过华贵妃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想起他们昔日的恩爱日子,他心底那根弦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分。 华贵妃立刻捕捉到这一线生机。 她膝行半步,抬起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泪水终于恰到好处地滑落,声音带着一种强忍悲戚的颤抖:“陛下,臣妾知错了,海儿他也知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教导无方之过。” 她微微仰着脸,让皇帝能清晰地看到她泪湿的脸庞和通红的眼眶,话语里充满了小女子的无助与惶恐: “臣妾只是怕,海儿日后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连个能替他说话、给他撑腰的人都没有......” 她句句不提自身委屈,字字却都在提醒皇帝这些年对她的冷落,以及对大皇子这个长子的忽视。 杨叙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上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自己丧失了行房能力,子嗣本就单薄,华贵妃这番话,确实戳中了他心底一丝对长子的亏欠。 华贵妃敏锐地捕捉到皇帝那一闪而过的动容,知道火候已到。 她不再哭诉,转而用一种带着母性担忧的口吻,看似无意地提起:“陛下,海儿有错,您怎么罚他都是应该的。” “只是那传诏使下太监,身为天家奴仆,当着上官家满门的面,硬是逼着皇儿跪听圣旨。” “海儿再不成器,也是天家血脉,更是陛下您亲点的监国皇子,在外臣面前如此折辱,伤的可是天家的颜面啊。” 小小太监,若是没有皇帝的许可,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一点,华贵妃再清楚不过了。 让要跟皇帝掰扯,那就是找死,所以华贵妃只能将仇按在唐骁这个小小的传诏使身上。 杨叙半阖着眼,心中权衡。 他子嗣不多,不想轻易重罚。 后宫格局,也需华贵妃一系来制衡皇后与皇贵妃。 眼下他们认错态度尚可,不如顺势而为。 “罢了。” 杨叙声音沙哑,带着几丝的疲惫:“大皇子禁足一年,闭门思过。” “监国之事,交予三皇子。” 他目光转向华贵妃,犹豫了一下,随后道:“至于那个奴才...既伤了皇家颜面,便交由你处置三日。” “曹正。” “老奴在。” “传话下去,华贵妃管教奴才,三日为限。不准杀人,不准弄残。” “老奴遵旨。” ...... 偏殿内,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清冷的光斑。 唐骁垂手侍立,本想借着今日休沐,好好与小桃研究一下后面的十八式,不想被曹正麾下的小太监叫了过来。 就在他等着曹正唤他入内当值时,脚步声从正殿传来,他立刻上前:“公公,可是唤小的入殿伺候?” 曹正看了唐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陛下口谕。 “传诏使小顺子,冲撞大皇子,有损天家威仪。” “着即交由华贵妃管教三日。即刻随贵妃娘娘前往夏至宫。” 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唐骁感到自己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连呼吸都窒了一瞬。 前一刻还是刚立下大功、得蒙圣眷的功臣,下一刻就成了可以随意丢出去顶罪、任凭他人处置的弃子。 (狗皇帝!) 他死死咬住牙关,齿根传来清晰的酸胀感,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暴怒。 (不能发作,绝不能。) 他深深吸进一口带着清晨凉意的空气,强迫自己弯下腰,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小顺子领旨。” 不一会儿,华贵妃与大皇子一前一后走出养心殿。 华贵妃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垂手侍立的唐骁身上。 忽然,华贵妃心中微微一顿。 (此子竟生得如此一副难得的好皮囊。) 然而这抹惊叹瞬间便被冰冷的现实取代。 (可惜了,如此俊俏伶俐的人儿,偏偏是那个当众撕了她儿子脸面、更是亲手毁了她联姻大计的祸首。) 一丝掺杂着恨意的惋惜在她心头萦绕,随即化为更深的冷厉。 她不再多看唐骁一眼,径直登上步辇。 “回夏至宫!” 唐骁默默地跟在华贵妃的仪仗之后,步履沉重。 晨风吹过宫道,带着寒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 大皇子杨海故意放慢脚步,与他并行,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狗奴才,好好享受这三日。” “母妃宫里的手段,定会让你刻骨铭心。” 唐骁没有理会,目光一直锁定在前方华贵妃那雍容华贵的背影上。 皇帝他奈何不得,但若是这提出问题的人就不一定了。 而且还是个深宫怨妇! 他垂下眼,借着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华贵妃的姿态、仪容。 《云雪心得》有云:郁者,其华在面。 长期情志不舒,肝失疏泄,必现于外——面色当晦暗或青黄,眼角易生细纹,眉宇紧锁如川。 按宫人所言,她失宠已有五六年,面色红润光泽,竟似二八少女;刚刚行走时腰肢舒展,毫无气滞之态的凝涩;尤其那双凤眸,眼底清澈,不见血丝与浊黄...... 这分明是阴阳调和、津液充盈之相,绝非一个被冷落数载、心怀怨怼的深宫妇人应有的状态! 这不合常理。 唐骁将这个疑点深深压入心底,面上依旧是一副恭顺模样,随着华贵妃的仪仗,一路行至夏至宫。 刚至宫门,一名身着青色太监服、面容清秀的年轻太监便领着几名宫女快步迎出。 他身形挺拔,行礼时动作标准,却在低头的瞬间,目光与华贵妃有个极短暂的交汇。 唐骁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瞥——那绝非奴才对主子的敬畏,倒像是他前世之前与贵妇偷情后,在丈夫面前的偷偷交流。 华贵妃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虽即刻移开,但那细微的停顿没能逃过唐骁的眼睛。 更让唐骁心头一动的是,随着那太监靠近,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微腥气息拂过他的鼻端。 这气味...他太熟悉了。 分明就是精气外泄之象! 他脑中瞬间闪过苏瑾找自己当面首的画面。 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唐骁脑中炸开——云贵妃能送男人进来,华贵妃为何不能? 唐骁心中了然,跟着一同踏入宫门。 这里与坤宁宫书卷气、长春宫靡艳香不同,殿内陈设看似华丽却透着一丝陈旧感。 华贵妃慵懒地靠在主位软榻上,挥手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那名清秀太监在旁伺候。 “小顺子,你很好。” “本宫入宫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能让我皇儿如此难堪的奴才。” “小顺子只是奉旨办事而已。” 发现猫腻的唐骁不在忍让,直接硬气回怼。 这让华贵妃心中怒气更甚:“好一个奉旨办事!” 华贵妃美眸一寒:“小高子,取本宫的马鞭来!” “是。” 那被唤作小高子的太监应声,快步走向内间。 很快,那小高子取出了一根乌黑油亮的马鞭,双手奉给华贵妃。 华贵妃执鞭在手,缓缓起身,面带笑意,一步步走向唐骁。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少鞭?” 就在她扬起手臂,鞭梢即将破空的刹那—— “贵妃娘娘!” 唐骁猛地抬头,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殿宇中。 他不再掩饰,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华贵妃:“可否让他退下,小顺子有一句话想跟贵妃娘娘单独说。” 华贵妃扬鞭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见唐骁如此自信,心中疑窦丛生——这奴才哪来的底气? 她凤眸微眯,审视着唐骁镇定自若的神情,又瞥了眼旁边垂首侍立的小高子,忽然心头一跳。 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莫非...... 她不敢赌,强作镇定,对小高子挥了挥手:“你先退下。” ...... ...... 第33章:其实我挺绅士的! 小高子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躬身退出了殿外。 殿内只剩下两人。 “说吧。” 华贵妃语气依旧冰冷,握着马鞭的手却微微收紧。 唐骁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娘娘宫里的这位公公,倒是生得格外健朗。” “只是不知为何,身上竟带着几分...不该有的阳刚之气。” 华贵妃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但旋即强自镇定,厉声呵斥:“放肆!你敢污蔑本宫?!” “污蔑?” 唐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方才娘娘与那太监对视的眼神,可不像是主仆。” “从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腥气来看,昨日贵妃想必很享受吧!” “娘娘久居深宫,应当比小顺子更清楚,此事若被陛下知晓,会是什么下场。” 唐骁故意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继续道:“届时,娘娘您自身难保,大皇子殿下又将如何自处?” 华贵妃呼吸一窒,胸口剧烈起伏。 她死死盯着唐骁,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虚张声势,却只看到一片洞悉一切的平静。 “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怕本宫立刻杀了你灭口?” “怕。” 唐骁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但小顺子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更得陛下亲点,入养心殿伺候。” “我若此刻死在夏至宫,皇后第一个就会以清查疑案为由,请旨彻查夏至宫!” “其他有皇子的嫔妃想必也会热心协助皇后。” “届时,您觉得这秘密,经得起几次搜检?”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娘娘,你也不想此事被别人知道吧!” 华贵妃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太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奴才拿捏住如此致命的把柄。 沉默在殿内蔓延,压抑得令人窒息。 半晌,华贵妃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声音干涩:“你...你想要什么?” 唐骁目光锐利,精准地落在她紧握的乌黑马鞭上:“很简单。先把您手里这鞭子给我。” 华贵妃指尖一颤,下意识地将鞭子往身后缩了缩,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它做什么?” “做什么?” 唐骁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娘娘方才不是想用它来管教小顺子吗?” “现在自然是小顺子想管教一下娘娘你啊。” “你!” 唐骁打断了华贵妃:“方才娘娘想抽我,现在,换我来抽娘娘。一报还一报,公平。” “你放肆!” 华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艳丽的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尖厉:“本宫可以给你金银,给你权势!” “金银?权势?” 唐骁打断她,目光扫过这略显陈旧的宫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娘娘觉得,您此刻能给我的,能超过坤宁宫皇后给我的?” “还是您认为,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握住您的把柄,只是为了些许黄白之物?”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我要的,是娘娘此刻的诚意。” “把鞭子给我,让我看看娘娘的诚意,否则我自刎归天,让您的夏至宫成为焦点。” “你......” “娘娘,没有时间犹豫了。” 唐骁的声音冷了下来,发出最后通牒:“是交出鞭子,换取我的闭口不言;还是赌我死后,夏至宫私藏外男之事,会不会出现在皇帝的养心殿内?” 最终,对暴露后万劫不复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尊严和愤怒。 华贵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对着殿外扬声道:“所有人,退出殿外十丈,没有本宫吩咐,谁也不准靠近!” 脚步声远去。 华贵妃颤抖着,将手中的马鞭,递到了唐骁手中。 唐骁接过马鞭,掂了掂分量,随后径直走到主位的软榻边,坐下。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华贵妃,用鞭柄轻轻点了点自己身前的地面。 华贵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但她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唐骁面前。 然后,这位尊贵的贵妃,提起裙摆,缓缓地跪倒在一个她方才还欲杀之而后快的奴才脚下。 唐骁俯视着她,用冰凉的鞭身轻轻拍打着她那保养得宜、此刻却苍白无比的脸颊。 “娘娘,早这么懂事,何必受这番惊吓?” 唐骁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华贵妃,她身体微微发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而是一个被抓住致命把柄的脆弱女人。 他心中毫无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 毕竟这眼前的娘们刚刚是真的想打死自己。 而且在这地方,心软就是找死,若是不给这娘们一点厉害,必然还会想尽办法对付他。 唐骁手腕一抖,乌黑的马鞭带着风声落下。 “啪!” 鞭子落在华贵妃背上,力道不轻,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要害。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身体猛地一绷,一声痛呼卡在喉咙里。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唐骁控制着力道,鞭梢每次落下,都巧妙地刺激着某些隐秘的穴位。 疼痛中,竟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电流般的异样感,让她在屈辱中感到一阵阵战栗。 二十几鞭下去,华贵妃伏在地上,宫装凌乱,额角沁出细汗,身体因为疼痛和那诡异的刺激微微痉挛。 唐骁停下手,气息平稳。 他深知自己太监的身份是此刻最大的保护色,绝不能暴露任何属于男性的特征。 “利息收完了。” 他声音依旧平静:“现在,谈正事。”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几张白纸和一张明黄的皇绫布。 “娘娘,请在这里签名,用印,并按上手印。” 华贵妃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你...你要写什么?” “放心,暂时是空白的。” 唐骁看着她:“这只是个保障。确保娘娘日后会是自己人的保障。” 华贵妃明白了,这是将她未来的生死,交到了这个太监手里。 她颤抖着手,在唐骁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在那九张白纸和黄绫布上,签下名字,盖上私印,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唐骁将这些收到怀中,觉得光是空白文书还不够。 必须有一件能瞬间摧毁她所有尊严、让她想起便如坠冰窟的东西,与这空白文书互为表里,形成双重枷锁。 忽然,一个邪恶的想法冒出,他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华贵妃。 华贵妃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下一秒,果然如她所料那般。 “现在。” 唐骁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把衣服脱了。” 华贵妃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新的惊恐:“你...你还想做什么?!” 唐骁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用于绘制工笔画的细毫,淡淡道:“听话。” 华贵妃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还想说什么,但在唐骁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目光下,所有抗拒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死死咬着下唇,最终,她背过身,手指颤抖的,开始解开腰间繁复的衣带。 宫装层层滑落,露出光洁的脊背。 预想中皮开肉绽的景象并未出现,只有一道道浅红色的鞭痕纵横交错,微微发热,却连皮都没破。 华贵妃自己也是一愣。 她下意识地伸手触摸了一下那火辣辣的痕迹,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这...怎么会只是红印?) 紧接着,刚刚那种诡异而令人面红耳赤的酥麻感回想起来。 (刚才那感觉......)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比单纯的疼痛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竟然在一个太监的鞭打下,身体产生了不该有的反应! 这种认知带来的羞耻感,几乎击垮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转过来吧!” 唐骁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吩咐一件物品。 华贵妃的肩头剧烈一抖,随后极其缓慢地,一点点转过身,始终不敢抬头,将自己最隐秘的一切,完全暴露在这个掌控了她生死的太监面前。 唐骁不再多言,执笔蘸墨,目光在她身体上冷静地扫过,如同在丈量比例。 随即,笔尖落下,开始在纸上快速游走。 他画得很快,线条精准而流畅,得益于前世为了讨好某些有特殊艺术癖好的客人而苦练的绘画功底。 …… 半个时辰后,唐骁搁下笔,拿起那张墨迹已干的画作。 画纸上,华贵妃的胴体被描绘得纤毫毕现,每一处曲线,甚至那双手抱胸的防御姿态所带来的脆弱感,都跃然纸上。 任何看到的人,都会生出怜惜之情。 华贵妃看着自己一丝不着的画像,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这画太真了,真到让她无地自容,真到让她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都被剥开,钉在了这画上。 她不敢再想下去,猛地别开脸,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再次决堤。 唐骁才不管她哭不哭,直接将笔递到她面前:“签上你的名,盖上印,按上手印。” 唐骁冰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将画纸放在书案上,指了指右下角的空白处。 华贵妃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破碎:“你..你连这个都要......” “都要。” 唐骁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这样才能保证你杀那个小高子后,依旧不会找我麻烦啊。” “你!” “快点,不要墨迹。” 华贵妃看着那幅让她羞愤欲死的画,又看向唐骁毫无表情的脸,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消失了。 她颤抖着,几乎是挪到书案边,用不稳的手,在那屈辱的画像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私印,最后,将鲜红的指印,狠狠按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连拉起衣物遮掩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那副被定格了羞耻的胴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唐骁仔细地将那张如今具备了双重致命效力的画纸折叠好,妥善收纳入怀。 见华贵妃如同被玩坏的木偶般瘫软在地,唐骁俯身,拾起那件华贵的宫装,来到华贵妃面前,像个绅士一样,动作轻柔地披在她身上:“娘娘,莫要着凉了!” ...... ...... 第34章:凤驾亲临,以画止戈 坤宁宫内,玉炉冷香。 李婉儿步履无声地走入,对着正在批阅宫务折子的皇后沈清瑶低声禀报:“娘娘,小顺子被带入夏至宫。” 沈清瑶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笔在“允”字上洇开一小团殷红。 她放下笔,凤眸微抬,眼底是一片沉静的寒意。 “陛下那边......” 李婉儿轻声补充。 “本宫亲自去要人。” 沈清瑶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她不能再让第二个云贵妃寒了小顺子的心。 …… 养心殿外,曹正如同影子般侍立着,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娘娘,陛下正在静养,特意吩咐,不见任何人。” 曹正躬身,声音平淡无波。 沈清瑶凤眸微凝,对此并不意外。 她并未动怒,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曹公公,小顺子是奉陛下之命办事,才开罪了华贵妃。”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此乃朝廷法度,亦是宫闱规矩。” “如今陛下将他交给华贵妃管教,功过不分,赏罚不明,于情于理,是否有些欠妥?” “本宫此来,正是要向陛下讨个明白。” 曹正眼皮都未抬,仿佛早已备好说辞:“娘娘放心,陛下早有口谕,华贵妃管教奴才,三日为限。不准杀人,不准致残。” “于小顺子而言,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略施惩戒,以全贵妃颜面罢了。” “皮肉之苦?” 沈清瑶唇角勾起极淡的冷嘲:“曹公公,陛下乃天下共主,赏罚乃国之基石。” “今日能为一妃嫔之颜面,薄待立功之仆;明日史笔如铁,记录的便不是顾念旧情,而是‘刻薄寡恩’四字!” 她目光如炬,穿透殿门:“今日寒一小顺子之心事小,来日寒了满宫满朝为陛下效死之心,这千古名声,陛下担得起么?” 曹正沉默了片刻,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终是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他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终于再次躬身,语调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郑重:“娘娘苦心,老奴...明白了。请娘娘稍候。” 他转身,步履无声地没入那沉檀香弥漫的殿宇深处。 片刻后返回,手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陛下说,娘娘下午可去夏至宫接人。这千颗金豆,是陛下赏给小顺子的,算是...补偿。” 沈清瑶接过锦囊,指尖感受到那份沉甸,心中明了。 这与其说是皇帝给唐骁的赏赐,不如说是看在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上,给出的安抚。 帝王心术,无非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维持着那微妙的平衡。 “替本宫谢过陛下。” 说罢,沈清瑶转身对着一旁的李婉儿道:“摆驾,夏至宫!” ...... 夏至宫内,气氛有些微妙。 华贵妃心神不宁地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目光时不时瞥向躺在床榻上的唐骁,手中的绢帕几乎要被绞烂。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而来,停在大殿之外,大声禀报:“娘娘,皇后驾到,已至宫门!” 华贵妃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唐骁,眼中满是惊惧——皇后此时前来,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唐骁抬起头,迎着她恐慌的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娘娘放心,待会儿您平日如何,那时便如何。” “您的把柄,在我这里很安全,我永远不会交给...外人来对付您。” “外人”二字,他咬得微重。 华贵妃瞬间听懂了其中的双重含义——皇后并不知道! 这把柄,唐骁只会自己握着,不会假手他人,更不会交给她的死对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既有被拿捏的屈辱,又有秘密未被最可怕对手知晓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之前被他那般极致羞辱所积压的、无处宣泄的怒火和恨意! 既然皇后不知内情,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有的怨恨,此刻找到了最合适的宣泄口!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戾气。 与此同时,唐骁早早地从床榻上起来,并将马鞭塞到了正在怒火中的华贵妃,随后跪在殿中间。 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连一旁的华贵妃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脸上都抹上了她一直舍不得用的珍珠粉。 “你......” 华贵妃刚开口,沈清瑶恰在此时步入殿中,凤仪天成,气度雍容。 她目光扫过“虚弱”的跪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唐骁,最后落在满脸怒气的华贵妃身上。 “本宫来接小顺子。” 皇后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自带威压。 “接他?” 华贵妃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尖厉刺耳,积攒的所有羞辱与愤怒如同找到了决堤之口,尽数朝着皇后倾泻而去。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 “这狗奴才当众折辱皇儿,伤的是天家颜面!” “陛下亲口将他交给本宫管教,这才多久,您就迫不及待地来要人?” “是觉得本宫不配管教一个奴才,还是觉得陛下的话,在您坤宁宫不好使了?!”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一把抓起桌上的马鞭,指向皇后,虽未真的挥出,但那姿态已是极致的挑衅:“今日除非陛下亲至,否则,谁也别想从本宫的夏至宫内把他带走!” 沈清瑶静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表演,直到她话音落下,才缓缓上前一步。 那一步,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整个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陛下已准本宫来接人,金口玉言。” “华贵妃,你此刻阻挠,是想要抗旨吗?” “抗旨”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华贵妃头顶。 她高举马鞭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丝惊惧取代。 她可以对着皇后发泄怒火,却绝不敢真的担上抗旨的罪名。 沈清瑶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地上的唐骁,语气不容置疑:“婉儿,去扶小顺子。” “是。” 李婉儿应声上前。 唐骁立刻戏精附体,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几乎是立刻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李婉儿身上,一只手还“虚弱无力”地搭上了她的纤腰,暗中感受着那不堪一握的柔软。 李婉儿身体微微一僵,秀眉蹙起,但皇后在前,她只能强忍着不适,费力地搀扶着这个“重伤员”。 沈清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想起唐骁之前说想要李婉儿当对食的戏言,此刻见他这般作态,心中只觉得好笑,却也并未点破,算是默许了他这点小动作。 皇后凤驾离去,留下华贵妃一人呆立殿中,手中的马鞭“哐当”落地。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反而被皇后最后那记抗旨的重锤砸得心神俱颤,加上之前被唐骁折磨的精神压力,她只觉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晕厥过去。 “娘娘!” 宫女们惊呼着围拢上来。 ...... 一出夏至宫范围,沈清瑶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她头也未回,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行了,别装了,本宫瞧你精神得很。” 唐骁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立刻站直身体,松开揽着李婉儿的手,脸上堆起讨好又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主子慧眼,什么都瞒不过您。” 李婉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美目怒瞪向唐骁,贝齿紧咬着下唇,气得胸口起伏,却因皇后在场,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赖!” 唐骁嘿嘿一笑,浑不在意。 回到坤宁宫,沈清瑶将那个装着千颗金豆的锦囊递给唐骁:“陛下赏你的,收着吧。” 唐骁双手接过,入手沉甸,心中却无多少喜悦,这金豆更像是封口费。 “本宫会向陛下为你讨了三日休沐,你可出宫走走,也可待在宫中,好生将养。”沈清瑶补充道。 “谢主子恩典!” 唐骁这次的感谢真诚了许多,毕竟不用上班,在皇宫上班,无时无刻都在走钢丝。 离开坤宁宫后,唐骁并未如常人般立刻计划着如何花用金豆或享受假期。 回到自己小院,他第一时间铺开纸张,研墨提笔。 皇后亲自出面救他,这份情他得记着。 而巩固与上官姐妹的同盟,更是当务之急。 《穆桂英挂帅》的故事,于上官雨燕是风雅读物,于上官雨墨,却是直击灵魂的共鸣,是维系这条关键纽带最有效的利器。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小桃本想与唐骁尝试最后的十八式,可是看到唐骁沉浸于笔墨之间,就没有打扰,自顾自地睡了。 直到凌晨时分,唐骁才搁下笔,桌上已整整齐齐码放了五回崭新的书稿。 窗外天光微熹,唐骁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下天色:“还早,睡一会儿再去秋雨宫吧!” ...... 第35章:唐骁,心悦于你 第35章:心悦于你 夏至宫。 华贵妃一夜未眠,睡不着她让下人备好热水。 热水氤氲,带着名贵花瓣的馥郁香气,包裹着华贵妃玲珑有致的玉体。 她闭着眼,任由自己沉入这片刻的温软,试图驱散昨日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屈辱。 晨光洒下,水光潋滟,映得她肌肤胜雪,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可那紧蹙的黛眉,紧抿的朱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水波轻荡,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藕臂之上,那里,几道浅红色的鞭痕赫然在目。 指腹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留恋,抚过那微微凸起的痕迹,一阵微刺的痛感传来,却像一道隐秘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脊柱,带来一阵让她战栗又陌生的酥麻。 昨日那践踏她全部尊严的暴行,带来的恐惧与屈辱尚未散去,一种更为陌生、更为汹涌的情绪却从中滋生——一种被彻底撕碎伪装、赤裸面对本我后的、战栗的释放感! 这感觉让她羞耻得脚趾蜷缩,灵魂都在尖叫,身体却背叛意志地记住了那鞭痕带来的、混合着剧痛的奇异电流。 像饮鸩止渴,明知是毁灭,却让她心悸口干,沉沦其中。 “本宫怎会......”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试图用愤怒压制那荒谬的悸动。 可那念头如同魔咒,不受控制地钻出:“若是再来一次......” 这想法让她浑身一软,几乎要沉入水中。 “哗啦!” 她猛地将脸庞埋入水里,试图用窒息驱散这可怕的念头。 “娘娘......”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是她的贴身太监小高子。 他见她神情有异,只当她是昨日与皇后对峙失利怄气,便如往常一样,试图靠近安慰,言语动作间带着谄媚与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华贵妃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水珠顺着她潮红的脸颊滚落。 她看着小高子那张精心修饰却难掩怯懦与讨好的脸,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唐骁。 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头那股无名火轰然窜起,但更深处,是一种对眼前这个“面首”的彻底厌弃。 “滚!” 她厉声喝道,猛地掬水泼向岸边:“都给本宫滚出去!” 小高子吓得连退几步,慌忙退下。 偌大的浴池,瞬间只剩下她一人。 水汽弥漫,寂静无声。 她看着水中自己摇曳破碎的倒影,那双凤眸之中,愤怒、屈辱依旧在,但一种被强行撬开灵魂外壳后、窥见自身隐秘欲望的迷茫与躁动,正如水底的暗流,汹涌地压过了单纯的耻辱。 她无意识地再次抚上臂膀的鞭痕,这一次,指尖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 秋雨宫的氛围,与华贵妃处的压抑奢华截然不同,更显雅致清幽。 唐骁的到来,让上官姐妹脸上都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唐公公。” 姐姐上官雨燕起身相迎,举止得体,眉眼间却流转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唐骁,你来啦!” 妹妹上官雨墨则更为直接,雀跃得几乎要跳起来,明媚的笑容瞬间点亮了略显清冷的宫室。 唐骁微微颔首,将一叠整理好的文稿递给上官雨墨:“娘娘,这是《穆桂英》后续的五章手稿。” “真的?太好了!” 上官雨墨如获至宝,接过手稿,迫不及待地就想当场翻阅。 唐骁目光转向一旁娴静的上官雨燕,语气平和地开口:“今日,奴婢要出宫。不知二位娘娘可有什么需要从宫外携带的物什?只要是宫规允许,奴婢定当尽力。” 上官雨燕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她略一思索,温声道:“有劳唐...唐公公费心。” “若方便,可否帮我寻些宫外新出的杂谈野史,或是些不犯忌讳的游记杂论?” 上官雨墨则从手稿中抬起头,想了想,摇摇头,笑容灿烂:“我没什么想要的,若是你能多写一些过来,那就最好啦!” 唐骁将上官雨燕的请求记下,随即仿佛不经意般提起:“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内,设有一处‘品书阁’,藏书之丰,据说仅次于陛下和翰林院。燕美人素爱诗书,可常去品书阁走动,若能得皇后娘娘青眼,想必获益良多。” 上官雨燕眼眸骤然一亮,这对于嗜书如命的她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脱口而出:“你...你也会常在那里吗?”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妥,脸颊微赧。 唐骁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明确的界限:“奴婢是陛下的传诏太监,职责所在,不便时常在内宫走动,更遑论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了。” 此言一出,上官雨燕脸上失落更甚,微微垂眸。 上官雨墨也撅起了嘴,明亮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唐骁见目的已达,便适时拱手:“臣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姐妹二人将他送至殿门,望着那挺拔却透着疏离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心中那点怅然,久久未散。 从秋雨宫返回自己住所的路上,唐骁心中已有计较。 三日休沐,是皇后首肯。 他如今是从四品传诏使,身负皇差,又有厚赏在手,于情于理,在宫外置办些产业、结交些人脉,都无人能指摘。 这无疑是天赐的窗口期。 他必须好好利用这个窗口。 首要之事,便是苏小小。 必须出宫一趟,亲自去见她。 不仅是为了安抚,更是要借助她“漱玉轩大家”的身份和在京城的人脉,开始在外布局。 宫内的斗争波谲云诡,若无宫外力量的策应与信息渠道,无异于独行于悬崖边缘。 所以,在宫外他需要一个人打点,苏小小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心念转动间,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出宫。 ...... 与此同时,大皇子被禁足的宫殿内,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虽然行动受限,但他经营多年,眼线依旧存在。 唐骁不仅安然度过了华贵妃的发难,甚至还获得了休沐出宫的机会! 这个消息如同火上浇油,将他本就因之前阴谋失败而积压的怒火彻底点燃。 “好个唐骁!好个狗奴才!” 大皇子面容扭曲,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新仇旧恨交织,杀意已如实质。 他召来心腹死士,声音冰冷刺骨:“在他出宫后,找个僻静处,做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狡诈:“记住,要留下点指向老三那边的痕迹。” “是!” 数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死士单膝跪地,沉声领命。 ...... 一个时辰好,宫外,漱玉轩,苏小小的雅间内。 熏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凝滞。 唐骁以“潘安”的身份,毫无阻碍地进入了这里。 苏小小依旧是一身素雅长裙,容颜绝美,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失落与幽怨,比往日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致。 她看着唐骁,眼神复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潘公子......不,现在该称你一声,唐公公。” “你的真实身份,小小...已然知晓。” 唐骁脸上露出歉意,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恳至极:“苏大家,唐某此前多有欺瞒,实乃身负皇命,不得已而为之。” “此事一直萦绕心头,令唐某深感愧疚。” “今日特来致歉,万望大家海涵,勿要因此怪罪。” 听闻是皇命难违,苏小小眼中的失落稍减,但那份对“潘安”绝世才情的欣赏与倾慕,以及由此产生的不甘,却让她不愿就此划清界限。 她美眸流转,带着一丝最后的期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轻声问道,声音几不可闻:“小小明白了,不敢怪罪公公。” “只是...不知公公身处宫闱重地,可见过、可曾想过...像您这样的内侍,若有情爱,又会是何等模样?” 她问得含蓄,却又大胆至极。 唐骁心中了然,他岂会听不懂这弦外之音? 而他本就不愿放过苏小小这样才貌双全、且能提供助力的红颜。 他闻言,沉默了片刻,目光变得悠远而哀伤,仿佛穿透了时光,望见了深宫重楼。 良久,他才缓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凉:“真实的内侍情爱...我在宫中时日尚短,未曾亲见。” “但宫中故老之间,却口口相传着一个前朝的故事,关于一个卑微的小内侍,和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苏小小被他的话吸引,美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那内侍自幼入宫,被派去服侍一位年幼的公主。” “他伴她长大,为她梳头,陪她放纸鸢,在她伤心时,想尽办法逗她展颜。” 苏小小眼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光,她看着唐骁,仿佛看到了那个故事里温柔陪伴的内侍,又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漱玉轩与她谈诗论词、风采卓然的“潘安”。 两种形象在她脑中交织,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唐骁的语调微沉:“深宫寂寥,两个少年人朝夕相处,情愫暗生。他知自身残缺,从不敢逾越,只将汹涌爱意化作无声守护。” “自身残缺...无声守护....” 苏小小喃喃低语,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她不正是明知他身份特殊,却依然无法抑制那份欣赏与靠近的冲动吗? 这份情愫,是否也注定只能无声无息? 她微微咬住下唇,眼中流露出痛惜,更是对自己这份难以言说心事的怜惘。 此刻唐骁语气陡然一沉:“可宫墙之内,何来秘密?” “此事终被陛下知晓。龙颜震怒,视其为玷污宫闱。陛下甚至不屑处置他这阉人,只命侍卫将他立刻扔出宫外,永世不得回。” “怎能如此.....” 苏小小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与不平。 她瞬间代入了那公主的视角,感受到一种被强行剥离的痛楚,这痛楚隐隐与她得知“潘安”实为“唐公公”时的失落重叠在一起。 “那日暴雨倾盆。” 唐骁没有理会苏小小,继续讲诉自己的故事:“宫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他与哭喊的公主。” “他被弃于宫墙之外,却不肯离去;公主被囚于宫墙之内,亦不肯相忘。两人隔着一堵高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守相望。” 苏小小早已泪盈于睫,这至死不渝的坚守,深深震撼了她。 她不禁想到,若是自己与他也被这样的高墙阻隔...她会有那样的勇气吗? 而他,又会如那内侍一般,坚守在墙外吗?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宫外的荒地,宫内的深庭,几乎在同一时刻,各自悄然生出了一株稚嫩的树苗。” “树苗汲取着雨露风霜,顽强地生长着。” “岁月如梭,当年的小树已亭亭如盖,它们的枝干越来越高,越来越茂盛,终于……超越了那阻隔了他们一生的宫墙......” “当宫内宫外的人们偶然抬头,才惊异地发现,那两棵分别生长于墙内墙外的大树,它们的枝桠,竟在极高的天空中,紧紧缠绕、融合在了一起,结成了相依相偎、不分彼此的连理枝。” 故事讲完,唐骁见一副梨花带雨的苏小小,心中一软,取出手帕递了过去。 苏小小泪眼朦胧地看着递到面前的素白手帕,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起那双盈满水光、却异常明亮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唐骁眼里。 “唐骁......” 她第一次抛开所有敬称,直呼其名,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宫墙...那身份,困得住故事里的人,却困不住我的心意。” 她向前微倾身子,距离被拉近,身上清雅的香气混合着泪水的微咸,萦绕在唐骁鼻尖。 “我不知你究竟是谁,也不知前路有何等艰难。我只知道...听完这个故事,我脑中想的,不是那公主与内侍有多可怜,而是......” “若那墙内的公主是我,我宁愿像她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宁愿用一生的时光去等待一个渺茫的奇迹,也不愿因循守旧,活在无尽的遗憾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心中最后一点犹豫驱散,美眸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所以,我不在乎什么太监身份,不在乎什么世俗礼法。” “唐骁,我苏小小....我苏小小心悦于你。” “我只想问,若真有高墙阻隔,你...你可愿如那故事中的内侍一般,不离不弃?” “你可愿...与我一起,等那连理枝成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雅间内一片寂静,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她勇敢地迎着唐骁的目光,等待着她想要的答案! ...... ...... 第36章:我这就去准备鱼鳔 苏小小的话语在雅间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敲打在唐骁的心上。 他看着她那双盈满水光却异常坚定的美眸,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心有感触。 然而,他并未立刻给予热烈的回应。 唐骁的神情反而愈发凝重,他抬手,轻轻抚上苏小小温热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颤。 “小小。” “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让我心动,更让我...惶恐。” 苏小小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依旧倔强地看着他。 唐骁继续道,目光坦诚:“有些事,我必须先告诉你。” “我在宫中,已有对食,她心思单纯,对我一心一意。” “此外,还有一位女子,她于我,是授业恩师,亦是情之所系的妻子。” “我的身边,或许注定无法只有一人。”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小小的反应,语气更加沉重:“更重要的是,我身处漩涡,仇家环伺,前路危机四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跟着我,你得到的可能不是安稳幸福,而是无尽的危险与颠沛。” 他几乎是将自己最不堪、最危险的一面剖开,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既是坦诚,也是一场豪赌,一场对她心性、勇气与价值的终极考验。 若她退缩,便只值一场露水情缘;若她依然向前,才配与他共享秘密,共谋大事。 苏小小听着,眼中的光芒几度闪烁,最终却化作一抹自嘲而又通透的苦笑。 她轻轻摇头:“唐骁,你忘了,我是贱籍。” “自落入这风尘之地,我便知正妻之位是镜花水月,从未奢望。” “我要的,从来不是名分,而是一颗真心,一个能让我依靠、让我觉得此生不枉的伴侣。” 她向前一步,主动握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贴得更紧:“至于危险?” “这漱玉轩看似繁华,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囚笼?” “每日强颜欢笑,曲意逢迎,与行尸走肉何异?” “我宁愿与你共担风险,搏一个未知的未来,也不愿在这金丝笼里,活得像个漂亮的偶人!” 她的眼神灼热,话语铿锵:“我看中的,是你唐骁的惊世才华,是你与众不同的气度!” “我相信,能写出那样词句,能道出那般故事的你,绝非凡俗!” 这一刻,唐骁心中所有的顾虑都被这股炽热的情意与毫无保留的信任冲垮。 他不再犹豫,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苏小小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下来,将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却是喜悦的。 情感如决堤之水,两人相拥着,唇瓣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一起。 起初是试探般的轻柔,随即化为热烈而深入的纠缠。 气息交融,体温攀升,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他们相拥着,脚步凌乱却又目标一致地,向着内室的闺房移去。 罗帐轻垂,暗香浮动。 意乱情迷间,衣衫渐褪。 当苏小小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唐骁身体的隐秘时,她浑身猛地一僵,美眸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你...你......” 她檀口微张,却因过度惊骇而失语。 唐骁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这是我的秘密,亦是足以让我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现在,我将这生死,交托于你了,小小。” 这并非全然的情话,更是一种极高明的策略。 他将自己最大的把柄主动交出,既是将信任推到极致,也是将苏小小彻底绑上了他的战车,从此两人命运与共,休戚相关。 苏小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涌上心头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庆幸。 她苏小小看中的人,不是太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苏小小紧紧回抱住他,轻声道:“我这就去准备鱼鳔。” 说着,从水盆中拿起一个大号鱼鳔....... 片刻后,罗帐轻摇,烛影昏黄。 低吟与喘息交织,陌生的疆域被温柔探索,战栗的共鸣在黑暗中回响,两颗孤寂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港湾,共赴那巫山云雨之境。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凌乱的锦被上。 唐骁醒来,臂弯里是苏小小恬静的睡颜,眼角还带着一丝昨夜欢愉后的泪痕。 苏小小也悠悠转醒,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飞起红霞,将脸往他怀里藏了藏。 “小小。” 唐骁揽着她,轻声道:“赎身需要多少银钱?” 苏小小计算了一下,轻声道:“如今我年纪渐长,不复当年价值,约莫需一千多颗金豆便能说动妈妈。” 唐骁心中迅速盘算。 近期从自皇帝、皇后以及上官家拿到的赏赐,加在一起折合成金豆,差不多有近两千之数。 “好,我今日便回宫取钱,尽快为你赎身。” 苏小小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那是看到希望的曙光。 她撑起身子,不顾春光外泄,贴心细致地为他更衣,动作温柔而缱绻。 临别时,两人在门口又忍不住相拥亲吻,缠绵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唐骁转身离开漱玉轩,脚步坚定,目标明确——回宫,取钱,为他的女人赎得自由身! ...... 然而,刚离开漱玉轩不远,转入一条回宫必经的僻静巷道,唐骁的心猛地一沉。 他被跟踪了!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但巷道前后,瞬间闪出四名手持利刃、黑巾蒙面的死士,眼神冰冷,杀气凛然。 “杀!” 没有任何废话,前后夹击,刀光直取要害! 巷道狭窄,唐骁反应极快,抄起墙边一根废弃的竹竿,舞动起来格挡。 竹竿虽长,但在窄巷中难以施展,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格开两刀,竹竿却被削断一截,形势岌岌可危! 眼看一把环首刀就要劈中他的面门,唐骁瞳孔骤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银针,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地没入了那名死士的眉心! 死士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生机涣散,直挺挺地倒下。 紧接着,又是三道几乎不分先后的破空声! “咻!咻!咻!” 另外三名死士甚至没看清来者,便同样眉心中针,瞬间毒发毙命!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唐骁猛地转头,只见巷道尽头,一道清冷绝尘的白色身影悄然立在那里,面覆薄纱,眼神平静无波。 这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师父兼情人——陆云雪! “师父!” 唐骁又惊又喜,快步上前,一把将陆云雪拥入怀中。 陆云雪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昨日在漱玉轩风流快活,今日便被人盯上,你这警惕性,还需磨炼。” 唐骁松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坦然道:“师父,你都知道了。也好,我正有事与你商量。” 他毫不隐瞒,将苏小小之事,以及看中其才貌与身份,欲借她在宫外经营一方势力,作为退路和助力的计划和盘托出。 陆云雪静静听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直到他说完,才淡淡开口:“想法不错。宫外确实需要耳目和根基。那苏小小,是不错的选择。” 陆云雪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在宫中无意撞的假太监,竟然有如此诗才,竟连那对才华要求极高的苏小小都能拿下。 她顿了顿,看着唐骁:“我近日在京城亦有要事,需一落脚之处。你准备的新居,我可暂住。一来可护你们周全,二来,亦可指导一下那位苏大家。” 她口中的“指导”,自然不仅仅是诗词歌赋。 唐骁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有师父坐镇,我便彻底放心了!” “那师傅现在漱玉轩等我回来,我回宫取钱。” 告别陆云雪后,唐骁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先到了街市,买了几包小桃爱吃的点心蜜饯,方才前往皇宫。 ...... ...... 第37章:公公,等等...... 唐骁提着几包点心蜜饯,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在宫中那处偏僻小院。 推开院门,就见小桃正在晾晒衣服。 “小桃,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小桃闻声抬头,看见唐骁手中的油纸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蹦跳着跑过来:“公公。” 她迫不及待地接过油纸包,拆开一看,是京城最有名的蜜饯铺子出的果脯和糖渍梅子,顿时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杏脯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 唐骁看着她那纯真的模样,心中柔软了几分。 小桃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说:“还是我家公公最好了!” 看着小桃那毫不掩饰的欢喜,唐骁心中却是一沉。 赎身之事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凑足银钱。 回到屋内,他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之前赏赐的那些金银玉器——几件上等玉器与一套杯具。 这些物件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价值不菲。 若是私下找人变卖,不仅风险大,还容易被压价。 唐骁心念电转,忽然有了主意——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的贱卖。 宫中有权势的太监在宫外置办产业,以备年老后有个着落,这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他完全可以借这个由头,将这些东西处理给曹正。 这样还能与曹正拉近一下关系。 于是,唐骁前去了曹正的院子。 大太监曹正的住处比唐骁的小院气派得多,门前还有两个小太监伺候着。 见唐骁来访,曹正那张脸上堆起习惯性的笑容:“小顺子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有空来找咱家?” “公公。” 唐骁拱手行礼,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小顺子想在京城置办一处田宅,以备将来。” “手头这些赏赐之物,留在身边也是累赘,想请曹公公帮忙处理一下,换成现钱。” 他说着,将带来的玉器一一摆在桌上。 曹正眼中精光一闪,假意推辞道:“这...这些都是陛下与皇后赏赐的珍品,小顺子何不留着做个念想?” “公公说笑了。” 唐骁神色坦然:“小顺子终究是个小太监,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不如换成实在的,将来出宫后也好有个倚仗。” 曹正细细打量着桌上的物件,心中快速盘算着价值。 这些东西若是拿到市面上,少说也值四五百金豆,但既然唐骁主动送上门来...... 他故作沉吟,半晌才道:“既然小顺子有此意,咱家也不好推辞。这样吧,咱家给你个实在价——两百金豆,如何?” 唐骁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贪得无厌,压价压得这么狠。 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公公,还是您给的价公道。” 交易完成,曹正命人取来两百金豆交给唐骁,脸上笑意更浓:“小顺子日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尽管来找咱家。” 这老狐狸,吃相真难看。 不过也好,让他占些便宜,在他心里坐实我急于变现、目光短浅的印象,日后才好方便行事。 唐骁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拱手道:“多谢公公成全!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您。” 唐骁拱手告辞,走出曹正的院子,他清点了一下手中的资金:曹正这里得了两百,加上之前上官家给的,以及后面的补偿,共计一千三百金豆。 距离两千之数,还差七百。 不过,下一个目标,他早已想好。 ...... 夏至宫内,华贵妃正对镜梳妆,听闻唐骁求见,手中玉梳微微一滞。 “让他进来。” 屏退左右后,华贵妃端坐在榻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唐骁。 前日那场羞辱还历历在目,但奇异的是,除了愤怒之外,她心中竟隐隐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期待。 “唐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华贵妃强作镇定。 唐骁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贵妃娘娘,在下手头有些东西,想卖给娘娘。” 华贵妃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九张纸。” 唐骁淡淡道:“一张一百金豆,九张共计九百。” 华贵妃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你真的愿意卖?” “当然。” 此刻,华贵妃想到那张画像,若是能一并买回来...... 于是,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侥幸问道:“那...那画呢?” “不卖!” 那幅才是唐骁威胁华贵妃杀手锏,那些纸张相比之下不过是添头。 唐骁可没有傻到去换一些黄白之物。 “若是娘娘不想要,那我只能找其他人了,想必有人感兴趣。” “等等!” 华贵妃咬牙道,“九百金豆...本宫给你!” 她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匣,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几乎是她的全部家当。 “东西呢?”她死死盯着唐骁。 唐骁从怀中取出那九张纸,在华贵妃面前清点过后,递了过去。 华贵妃迫不及待地接过,快步走到香炉前,将纸张尽数投入其中,看着它们化作灰烬,这才松了口气。 交易完成,唐骁收起金豆,转身欲走。 “等等...” 华贵妃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易察觉的恳求:“唐公公...可否,帮本宫一次?” 唐骁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目光平静无波:“娘娘还有何事?” 华贵妃脸颊微红,似乎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低声道:“本宫...本宫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在陛下、皇后面前,为本宫和海儿说话的盟友。” “唐公公如今在养心殿当值,又得皇后几分看重,若能暗中照拂......” 唐骁心中了然。 原来是想结盟。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娘娘是聪明人。既然开了口,在下可以酌情在力所能及之处,传递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但若涉及根本,或风险过大,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这既是承诺,也是划清界限。 华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她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唐公公了。” 唐骁不再多言,拿起装满金豆的木匣,转身离去。 望着唐骁决然离开的背影,华贵妃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太监,比她想象的要更难掌控,但也似乎...更有价值。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云贵妃斜倚在软榻上,听着苏瑾的汇报。 “娘娘,刚刚得到消息,唐骁又出宫了。” 云贵妃美眸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哦?他倒是忙碌。” “他休沐三天,刚回宫又出去,恐怕是这三天都想在宫外渡过。” 苏瑾的提醒,让云贵妃眼前一亮,她忽然坐直身子:“备轿,本宫要去见陛下。” 很快,云贵妃就到了养心殿内。 见到皇帝,云贵妃一个飞扑,躺在皇帝怀中,软语哀求:“陛下,臣妾入宫多年,许久未见家人,心中实在思念。” “恳请陛下允准臣妾出宫探亲一日。” “好不好嘛?” “这......” “就一日嘛,一日...” 皇帝对云贵妃向来宠爱,加上她软磨硬泡下,终于点头同意:“准了。不过明日要早些回宫。” “谢陛下恩典!” 云贵妃喜形于色。 半个时辰后,云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行至半路,她忽然对随行的苏瑾低声道:“你找个机会脱离队伍,去找到唐骁。” 苏瑾会意,躬身领命。 不久后,在一条繁华的街巷拐角处,苏瑾的身影悄然没入人流,消失不见。 而刚刚凑足赎金的唐骁,已经回到了漱玉轩。 径直找到了后堂那位鸨母——苏妈妈。 雅室内,茶香袅袅。 唐骁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表明了来意:“苏妈妈,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为小小赎身,您开个价吧。” 苏妈妈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眼底却精光闪烁。 她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并不急于回答,反而开始细数苏小小的价值:“潘公子,小小可是我们漱玉轩的头牌清倌人,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儿,不知多少文人雅士、王孙公子是冲着她这块招牌来的。” “她这一走,我这漱玉轩的生意,起码得冷落三成。” 她伸出三根手指,强调着损失。 “妈妈苦心,潘某明白。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委屈了小小,想给她个正经归宿。还请妈妈成全,说个实在价。” 唐骁语气诚恳,把姿态放低。 苏妈妈观察着唐骁的神色,沉吟片刻,终于亮出了底牌,她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两千。少一个子儿,妈妈我也没法跟背后的东家交代。” “光是培养她这些年,请名师、置办行头,投入就不止这个数。” “两千?” 唐骁适时地露出惊讶和为难之色:“妈妈,这价格...未免太高了。” “据潘某所知,京城当红清倌人的赎身价,行情也就在八百金豆上下。” “小小虽好,终究是人老珠黄,不比那些年轻的清倌人。” 他这话点明了市场行情,也隐晦地指出了清倌人的价值上限。 苏妈妈脸色微沉,立刻反驳:“潘公子此言差矣!小小可不是普通的清倌人,名声清白,才情卓著,名扬京城!两千,一分不能少!” 她态度强硬,作势端茶送客。 唐骁并不慌乱,反而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最后的坦诚:“妈妈,实不相瞒,潘某倾尽所有,也只能凑出一千金豆。” “这已是我的极限,其中大半还是求了人情借来的。若妈妈执意要两千,那潘某与小小薄缘,也只能就此了断,不敢再耽误小小前程。” 苏妈妈眉头紧锁,心中飞快盘算。 一千,正是她的低价,不过身为生意人,自然还想再高一点。 “一千...潘公子,这实在让妈妈我难做啊。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一千五百金豆,就当是全了你们这段情分,妈妈我也好对东家有个交代。” 唐骁摇了摇头,目光直视苏妈妈,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决绝:“妈妈,一千二,这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诚意。小小在漱玉轩这些年,为您赚的钱,早已远超这个数。” “日若不成,潘某立刻就走,绝不回头。” 苏妈妈脸色变幻,看唐骁这般模样知道这是极限了。 她露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拍板道:“罢了罢了!小小怎么说也是我女儿,又心悦潘公子,看在潘公子如此诚心,又是个重情义的份上,妈妈我就成全你们!” “一千二就一千二!不过要现钱,立刻交割!” “成交。” 唐骁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千两百金豆推出。 苏妈妈清点完毕,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柜中取出苏小小的卖身契,递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亏了亏了,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唐骁接过那张决定苏小小命运的薄纸,心中冷笑,这老鸨,到最后还在演戏。 但他目的已达,不再多言,带着苏小小与陆云雪就暂时住进了一家客栈。 他将卖身契递给苏小小手中:“今后,你就是自由身,这契你拿去烧了。” 苏小小看着手中的卖身契,眼圈微红,郑重地对唐骁行了一个大礼:“夫君大恩,小小没齿难忘。” 唐骁连忙扶起,苏小小顺势躺在唐骁怀中。 看到这一幕的陆云雪轻咳了一声,二人这才尴尬地分开。 “师傅,小小,我准备用剩下的钱给你们买一处宅院,你们可有喜欢的地界?” 然而,苏小小却摇了摇头。 “夫君,小小不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只知伸手向您索取。” “这剩下的钱,与其买一处仅供栖身的宅子,不如...我们买下一处类似漱玉轩的别苑。” 唐骁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收留一些身世可怜、资质不错的贱籍姑娘,教她们琴棋书画,卖艺不卖身,只做清雅之士的生意,吟诗作对,品茗听曲。” 苏小小越说眼睛越亮:“如此,既能让她们有条体面的活路,也能为我们带来持续的收入。更重要的是......”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陆云雪此时开口,接过了话头,眼中带着赞许:“更重要的是,清雅茶楼吸引的多是文人墨客、闲散官员,他们谈论的朝野轶事、政策风向,价值更高,也更不易引人警惕。” “而且,有这层生意作为掩护,我们在此地的活动,也能掩人耳目,不易引人怀疑。” 唐骁闻言,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既能安置苏小小,让她发挥所长,实现价值,又能建立据点,收集情报,还能有持续的收入。 苏小小的见识和陆云雪的敏锐,都让他暗自点头。 “好!就依你们所言!” 唐骁当即拍板。 在苏小小的带领下,很快在城中寻到了一处位置不错、但因经营不善急于出手的茶楼。 最终,他以三百金豆的价格,将这座五层楼带后院的茶楼买了下来。 在办理地契房契时,唐骁做了一个让苏小小和陆云雪都感意外的决定——他将这座新买的产业,直接挂在了苏小小的名下。 “夫君,这......” 苏小小拿着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地契,手有些颤抖。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地契上,成为偌大产业的主人 “既是要你在此经营,自然由你做主。” 唐骁笑道,语气坦然。 他又取出五百金豆推到苏小小面前:“这些钱,也交由你支配。用来修缮茶楼、购置器物、招募人手,以及...救助那些你觉得值得帮助的姑娘。” “如何用,用多少,你自己决定。” 看着唐骁轻描淡写地将五百金豆、产业和交到自己手中,苏小小怔怔地望着他,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巨浪。 这份信任,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沉重,也更让她心动。 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被彻底搅乱了。 这个男人...她这辈子,跟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酸涩,郑重承诺:“夫君放心,小小必不负所托!” 随后唐骁又将一百金豆推到陆云雪面前:“师傅,这是徒儿给您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 ...... 第38章:娘娘请御马! 陆云雪微微一怔。 她身为医术高手,行走江湖,自然不缺钱财。 但唐骁这份“孝敬”的心意,却让她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有推辞,坦然将金豆收入袖中,轻轻“嗯”了一声。 安顿下来后,客栈房间内的气氛略显微妙。 唐骁看着眼前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动人的女子——新的自由、眼波流转间尽是依赖与情意的苏小小,以及清冷绝尘、关系亦师亦情人,更添几分暧昧的陆云雪。 心中不禁盘算起幸福的烦恼:今夜,是该好好安抚历经磨难、初获新生的苏小小,还是能与这位师傅继续钻研生命的奥秘 这旖旎的思绪还未理清,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潘安公子,楼下有人找您。” 唐骁眉头微蹙,会是谁? 他起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心中便是一惊——只见便衣着装的苏瑾正站在柜台前,看似随意地与掌柜闲聊。 绝不能让他发现陆云雪! 唐骁立刻收敛心神,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狗儿哥!”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刻意提高音量,既是打招呼,也是向楼上的二女示警。 苏瑾闻声转头,看到唐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皮笑肉不笑地将他拉到客栈角落无人处。 “骁哥儿,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啊?” 苏瑾压低声音:“现在连外室都安置好了?” “还是漱玉轩那位名动京城的苏大家?” “啧啧,真是好手段,好魄力啊!” 唐骁心中凛然,知道此事无法隐瞒,面上却笑容更盛,带着几分讨好:“狗儿哥您这就笑话小弟了。” “全赖哥哥您的提拔和安排,小弟我才能有今天这点微末造化。” “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哥哥您买些好茶润润喉。” 说着,他动作迅捷而隐蔽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塞入苏瑾手中,里面装着五十颗金豆。 苏瑾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终于多了几分真切,语气也缓和下来:“呵呵,咱们兄弟之间,互相帮衬那是应当应分的。” “你有这份心,哥哥我很欣慰。” “狗儿哥,相请不如偶遇,要不咱们兄弟找个地方喝一杯,好好叙叙旧?” 唐骁试图套近乎,将他带离客栈。 苏瑾却摆了摆手,收敛笑容,正色道:“酒就不喝了。” “骁哥儿,你这就随我走一趟吧,莫要让贵人久等,那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贵人?” 唐骁配合地露出惊讶之色:“难道是...娘娘她......” “自然是云贵妃娘娘。” 苏瑾确认了他的猜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娘娘可是专程为了你才费心出宫的。今晚,你小子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伺候’,若是让娘娘有半分不满。” 唐骁心中暗叹,今晚与陆、苏二人的温存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连连点头:“小弟明白,明白。一切但凭狗儿哥安排。” 无奈之下,他只能乖乖跟着苏瑾离开了客栈。 楼上窗前,陆云雪与苏小小将唐骁随苏瑾离去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苏小小面露忧色,轻声问道:“姐姐,夫君他这是.....” 这一声“姐姐”,让陆云雪微微一愣。 论实际年龄,她比苏小小还要小上几岁。 但她明白,这一声称呼,代表着苏小小对她地位的尊重,以及默认了她比苏小小更早出现在唐骁身边的“资历”。 她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清冷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淡淡道:“宫里来人了。” “宫里?” 苏小小心中一紧。 陆云雪转过头,看向苏小小,直接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是假的?” 苏小小摇了摇头,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皇宫禁律森严,一个假太监如何能生存,还能获得如此地位? “我告诉你...” 陆云雪语气平静,将唐骁如何被云贵妃选中作为面首,又如何阴差阳错被皇后的人弄进宫中净身房,最后竟峰回路转被皇帝看中,提拔为贴身传诏使的曲折经历,简明扼要地告知了苏小小。 听完这惊心动魄的历程,苏小小已是俏脸发白。 陆云雪看着她,语气变得格外凝重:“现在你明白了?” “皇宫于他而言,就是一座行走在悬崖边的独木桥,周围群狼环伺,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苏小小,带着最后的试探:“你现在若后悔,带着他给你的金银和地契离开,隐姓埋名,尚且来得及安稳度日。” 苏小小闻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目光坚定道:“姐姐莫要再试探我了。” “我苏小小虽出身风尘,却也读过诗书,懂得‘忠贞不二’的道理。” “夫君他予我新生,信我重我,此恩此情,小小此生必以性命相报,绝无二心,更不会做那始乱终弃之事!”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陆云雪冰封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释然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说着,话锋一转:“我听说城南有福酒楼的菜肴风味独特,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去尝尝?” “也省得在此空等。” 见陆云雪主动邀约示好,苏小小心中大喜,连忙应下:“但凭姐姐安排。” 她下意识地又望了一眼唐骁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本想着今夜能与夫君再续昨晚缠绵,尝试他口中那些更令人面红耳赤的闺房之乐,如今看来是落空了。 陆云雪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难得地出言调侃:“别看了,你夫君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苏小小脸颊一红,更是羞涩,连忙挽住陆云雪的手臂:“姐姐,我们快去吧。” 两位女子相视一笑,一同离开了客栈,身影融入京城的喧闹之中。 ...... 半个时辰后,唐骁被苏瑾秘密带进吏部尚书府,七拐八绕,最终被送入一间布置得极其奢华雅致的闺房,空气中弥漫着与云贵妃身上相似的淡淡馨香。 “你在此等候,娘娘稍后便到。机灵点!” 苏瑾交代一句,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见时辰尚早,屋内无人,唐骁索性在那张铺着柔软锦褥的床上躺下,闭目养神。 连日的奔波算计,让他也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竟浅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他惊醒。 他立刻翻身下床,敏捷地躲到了厚重的帷幔之后。 只听房门被推开,苏瑾指挥着几个丫鬟轻手轻脚地将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美酒摆在桌上。“都仔细着点,碰坏了娘娘的夜宵,仔细你们的皮!” 苏瑾低声训诫。 摆膳完毕,苏瑾便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都出去候着吧,娘娘用膳时不喜打扰。”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苏瑾一人,而其他仆役则都被清到了小院之外。 脚步声轻盈,云贵妃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便装,少了几分宫装的雍容,却多了几分居家的妩媚。 她美目流转,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从背后将她环抱住! “啊!” 云贵妃吓得惊呼一声,刚想斥责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熟悉的男子气息便已钻入鼻尖。 她后续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两片温热的唇瓣牢牢封住。 “唔......” 云贵妃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彻底软化在这个热烈而缠绵的吻中。 唐骁的吻技高超,时而轻柔吮吸,时而霸道深入,轻而易举地便撩拨起她体内最深处的火焰,将她所有的娇斥和理智都融化其中。 一吻终了,云贵妃已是娇喘吁吁,面泛桃花,身子软得几乎站不住。 唐骁将她打横抱起,走到桌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低笑道:“让奴婢好好伺候娘娘用膳?” 几杯特意准备的助兴美酒下肚,云贵妃的眼波愈发迷离水润,兴致更加浓烈,纤纤玉指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在唐骁胸膛画圈。 唐骁心中了然一笑,被他服务过的富婆就,没有一个不当回头客的,若是这边条件可以,他还想给云贵妃表演一个嫪毐转轮。 见差不多了,他一把将云贵妃抱起,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娘娘...可曾体验过,纵马驰骋,御风而行的快意?” 云贵妃茫然摇头,美眸中盈满好奇。 他微微一笑,将她轻盈安置,自己则成为那匹恭顺等待主人驾驭的“坐骑。 “娘娘,请上马。”。 这种彻底颠覆尊卑、将掌控权交予她的游戏,带给云贵妃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 她仿佛化身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在全新的疆域里恣意探索,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打破禁忌的兴奋与难以言喻的欢愉,娇笑声与婉转低吟交织,沉醉在这极致的亲密游戏中。 “慢些...嗯...你这奴才,倒是稳当......” 她一边体验着这新奇的感觉,一边娇嗔着指挥。 云贵妃彻底沉醉在这场违背宫规、充满冒险与极致欢愉的私会中,身心俱醉,婉转承欢,对唐骁的依恋和渴望在这一夜达到了新的深度。 不知过了多久,云雨渐歇。 云贵妃香汗淋漓,慵懒无力地靠在唐骁坚实温热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在他胸口画着圈,媚眼如丝,语气带着事后的沙哑与满足,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低语: “你这该死的奴才...本事是越发进益了,哄得本宫...魂儿都快没了......” 她抬起螓首,指尖轻轻戳了戳唐骁的胸口,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不过...你可莫要把这些心思和力气,全浪费在宫外那些不知所谓的‘野花’身上...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敢懈怠,仔细你的皮肉.” “娘娘放心,过一个月后,你便可唤御医诊脉,必怀上。” “那好,若是能怀上,本宫必有重赏......” 不待贵妃说完,唐骁一把将云贵妃搂住:“娘娘,为了保证怀上,咱们再来几次。” “你这奴才越发......啊..等等......” ...... ...... 第39章:什么,让我帮她们变成女人? 天光未亮,京城还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灰蓝色之中。 唐骁在苏瑾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府,回到了昨晚落脚的客栈。 奔波整夜,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乏了。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上楼,却意外地发现,陆云雪的房间依旧透出昏黄的烛光。 她还没睡? 是在等我吗? 唐骁心中微动,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几乎是立刻,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陆云雪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面容清冷,看不出丝毫倦怠,唯有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如何?” 她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唐骁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摆了摆手:“无事,就是有些累。” 陆云雪侧身让他进屋,关好门后,说道:“莫要沉溺其中。” “那云贵妃绝非简单角色,她视你为何物,你心中当有计较。” “若你...身有需求,难以自持,随时可出宫寻我与小小。” “我们...能替你解决了那点火气,何必在她那里冒险。” 她顿了顿,再一次提醒道:“她不过是借你之种,图谋皇子稳固地位。” “一旦有孕,你对她而言便失去了最大的价值,届时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此女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否则何以在短短几年内,就从新人爬到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之位?” “你需万分警惕,切莫被皮相与虚情所迷。” 这一点,唐骁自然明白,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让云贵妃离不开自己,不过陆云雪的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神色一正,郑重拱手:“师父放心,弟子明白其中利害,自会小心防备,绝不会被她拿捏。” 陆云雪见他听得进去,脸色稍霁,不再多言。 她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本纸张泛黄、封面无字的古朴线装书册,递到唐骁面前。 “昨日见你被追上,想必日后这种事会更多,我无法时时刻刻地护着你,所以你也得学点自保的手段。” “你毫无武学根基,如今处境险恶,从头练起,远水难救近火。” “用毒,是捷径,亦是以弱胜强、出其不意之道。” 她解释道:“宫中太监,为贵人针灸调理乃是常事,你随身携带银针合情合理。” “此书你配合医学心得仔细研读,其上记载了些许防身制敌的制毒方子与银针手法,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唐骁心中一震,双手接过这本《毒经》。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本书,更是陆云雪为他准备的一道护身符,一份沉甸甸的关心。 “多谢师父!” 他感激道,随即看着陆云雪清冷的容颜,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试探着开口,“师父,弟子想在师傅这里......” “天色将明,你该回去了。” 陆云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小小尚在安睡,莫要扰她。” 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 唐骁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一时无语,只得咽下嘴边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告退,自行下楼重新开了间房稍作休息。 辰时过后,唐骁与醒来苏小小、陆云雪简单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客栈,返回皇宫。 ...... 次日,养心殿内,熏香袅袅。 经过一段时日的精心调养,皇帝杨叙的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至少已能在大太监曹正的搀扶下,于殿内缓慢踱步。 唐骁垂手伺立在旁,眼观鼻,鼻观心。 曹正瞅准时机,躬身细语提醒道:“陛下,新入宫的燕美人、墨美人,按制,您该见一见了。” 皇帝脚步微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颔首:“嗯,是该见见了。安排下去吧。” 他需要这场“侍寝”来掩盖自己不能人道的实情,稳定内外人心。 下午,一场极其诡异的“侍寝”在养心殿上演。 上官雨燕与上官雨墨两位美人,竟被如同货物般紧紧卷在厚厚的锦缎被褥中,只露脑袋,由几个大力太监扛进了皇帝的寝殿。 唐骁与其他宫人一同被屏退至侧殿等候。 他竖着耳朵,隐约能听到正殿传来的对话。 皇帝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却绝口不提男女之事。 他对向往江湖、性格活泼的墨美人上官雨墨,描绘着将来带她巡游天下、见识名山大川的愿景学尽天下武学,并答应她等病好之后,一起去狩猎。 对喜爱典籍、性情娴静的燕美人上官雨燕,则探讨起某部孤本典籍的精妙之处,许诺让她随意阅览内库藏书。 全程,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发生。 然而,就在此时,女官在一侧的刘如意正指示着负责记录的起居郎:“记:帝幸燕美人、墨美人于养心殿,雨露均沾,一龙戏二凤,帝威猛无俦,二女承欢至天明方休......” 唐骁站在侧殿阴影里,心中冷笑一声。 ...... 夜幕降临,唐骁回到自己在宫中简陋的住处。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与小桃继续深入研究那剩下的“十八式”。 还未开口,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唐公公。” 唐骁打开房门,见是刘如意,心中有些诧异:“刘姑姑。” 刘如意没有赘言,直接传达旨意,声音压得极低:“曹公公有令,交给你一件紧要差事。” “啥差事,小顺子一定给公公办得美美的。” 刘如意将唐骁拉到一旁,小声道:“简单,让秋雨宫的燕美人、墨美人,变为妇人。” 唐骁心中剧震,面上却尽力维持平静。 刘如意继续解释:“今晚侍寝记录已下,但二位美人仍是完璧。” “此中关窍,若被太医院例行查验看出,或被后宫其他有心人窥破,便是欺动摇国本。” “此纰漏,必须堵上。” “姑姑,我是一个小太监,那有本事......” 听到这话,刘如意吓得立马捂住唐骁的嘴。 “你想死啊,我不知道你是太监?” “陛下的意思,是由你出面,去...劝说并指导二位美人,自行...完成此事。” 唐骁瞳孔微缩。 “我能行吗?” “二位美人是经你之手接入宫中,对你或许尚有几分香火情分。” “由你出面劝说,陈明利害,可最大程度降低她们的羞愤与抵触,避免她们因不堪受辱而做出激烈之举。” 唐骁心中已是冰寒一片,瞬间明白了狗皇帝的全部算计。 这哪里是什么差事,这分明是找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一旦事情败露,或将来需要灭口,自己这个知晓全部秘密、又是皇后推荐的小太监,就是最好的顶罪人选! 皇帝既能保住名声,还能顺势将自己和上官姐妹一同清理掉,甚至可能借此咬皇后一口! 好狠毒的算计! 不愧是狗皇帝! 唐骁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应下:“姑姑,小顺子明白。” 见唐骁接下任务,刘如意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唐骁,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与疑虑:“唐公公,你...可知晓,该如何指导?” “这......” 唐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经验丰富吧! 见唐骁支吾支吾,刘如意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小册子,递了过来:“这个...你或许用得着。” 唐骁接过,随手翻开一页,里面竟是图文并茂的《宫女九式》,描绘着女子自我慰藉的各种方法。 唐骁心中大叹,这皇宫感情在这方面就皇帝是个新兵蛋子! 他面色不变,平静收下:“多谢姑姑,奴婢会仔细研读,着手准备。” 见他如此镇定,刘如意眼中疑虑稍减。 她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名小太监抱着一个小木匣走了过来。 匣子打开,金光灿灿,里面赫然是满满一匣子金豆,粗略看去,至少有三百颗以上! “陛下知晓此事难为,但不能明面赏你,以免引人猜疑。” “这是陛下委托曹公公,私下赏你的。” “事成之后,查明二位美人确已非完璧,陛下那边,还有重赏。” 巨额的金豆,既是酬劳,更是封口费和催命符。 唐骁立刻上前,脸上堆起感激涕零的笑容,伸手抓起一大把金豆,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刘如意的手,将金豆塞入她微凉的手心:“姑姑为此事奔走辛苦,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姑姑务必笑纳,往后在宫中,还需姑姑多多提点。” 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刘如意浑身一僵。 她在宫中地位特殊,除了与对食曹正有必要的接触外,几乎从未与任何太监有过如此近距离的肢体碰触。 唐骁的手掌温热而有力,紧握之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让她心中莫名一颤,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掠过心头。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脸颊飞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语气带着一丝仓促:“你...你好好完成任务!”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都带着几分狼狈。 唐骁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掂量着手中沉重的匣子,眼神晦暗不明。 次日一早,唐骁与已然恢复平静的刘如意带着浩荡荡的赏赐队伍,来到了秋雨宫。 “陛下有旨,赏燕美人、墨美人......” 唐骁高声宣旨,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如流水般抬入宫中。 圣旨为彰显恩宠,特意恩准喜武的墨美人在秋雨宫内习武,并赏赐了喜文的燕美人整整三箱极为珍贵的典籍孤本。 恩宠之隆,令人侧目。 宣旨完毕,赏赐交接妥当。 刘如意环视一周,对秋雨宫的管事宫女道:“陛下恩典,特许唐公公暂留秋雨宫,协助二位美人熟悉宫内诸多事务,一应需求,皆可经由唐公公向内务府传达。” 刘如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骁一眼,随后便带着其余宫人躬身退去。 沉重宫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 富丽堂皇却略显清冷的秋雨宫正殿内,此刻只剩下唐骁,以及站在他面前,一位身着劲装、英气勃勃,一位穿着儒裙、温婉娴静的上官姐妹。 上官雨墨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唐骁,唐骁能留在秋雨宫,她求之不得。 上官雨燕的心情也与妹妹一样,只是二女并未表露出来,毕竟这秋雨宫的内侍、宫女都是皇后的人。 唐骁站在殿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喉咙有些发干。 他看着眼前这两朵尚未经历风雨的娇花,脑海中闪过皇帝的算计、刘如意的交代、那本《宫女九式》。 他,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 ...... 第40章:虎妞的夜袭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那些垂手侍立的内侍、宫女,看似恭敬,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过唐骁与二位美人。 唐骁深吸一口气,反正都是要说的,早说晚说都一样。 他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宫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陛下有口谕,需单独晓谕二位美人。” “尔等,全部退出大殿,于十丈之外候着!” “未经传唤,不得靠近!违者,以窥探宫闱秘事论处!” 唐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的威势。 秋雨宫的管事宫女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上官姐妹和唐骁之间逡巡,似乎有些犹豫。 “嗯?” 唐骁眉头一皱,眼神锐利地盯向她:“需要咱家再重复一遍,还是你想亲自去问问陛下。” “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们连陛下口谕都敢这般怠慢?” 提到皇帝与皇后,那管事宫女脸色微变,立刻低下头:“奴婢不敢!谨遵公公之命。” 她不敢再迟疑,连忙挥手带着所有内侍、宫女,鱼贯退出大殿,并依言在远远的廊下等候,不敢靠近。 一瞬间,此刻只剩下唐骁与上官姐妹三人。 上官雨墨性子最急,见人走了,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唐...唐公公,那皇帝到底有什么口谕?” 她语气里带着好奇,更带着一丝对皇帝本身的不以为意。 上官雨燕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唐骁看着她们清澈中带着信任的眼眸,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罪恶感再次翻涌上来。 他脸上的倨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沉重与挣扎。 他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二位娘娘,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绝非我之本意。” “此事...此事极为不堪,我亦视之为耻。” 他顿了顿,迎着二女更加困惑和隐隐不安的目光,继续道:“但...皇命难违,我人微言轻,不得不传。”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为难?” 上官雨燕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非同小可,轻声问道。 唐骁闭了闭眼,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陛下...陛下要求二位娘娘...自行...自行设法,从生理上...变为真正的妇人。” 他说完,几乎是立刻,将从刘如意那里得来的那本《宫女九式》取出,放在了身旁的桌案上。 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上官姐妹愣住了,一时间似乎没能理解这句话背后骇人听闻的含义。 唐骁不忍再看她们的表情,快速说道:“此物...或可...参考。” 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丝善意与余地:“此事...实在强人所难。若...若你们心中不愿,我...我亦可设法周旋,隐瞒过去。” 说罢,他不再停留,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几乎是逃似的,转身快步走出了大殿。 上官雨墨和上官雨燕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 想明白的她们,感觉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她们浑身发冷。 前一刻,她们还在为皇帝的丰厚赏赐和“恩宠”而感到一丝虚幻的安稳;下一刻,就被这赤裸裸、无耻到极致的要求击得粉碎。 “无耻!!” 上官雨墨第一个反应过来,胸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她俏脸涨得通红,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昏君!无耻之尤!” “他怎能...怎能提出如此...如此龌龊的要求!!” 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皇帝理论。 “雨墨!慎言!” 上官雨燕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但她尚存一丝理智,急忙上前捂住妹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莫死了整个上官家吗?!” “上官家”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上官雨墨滔天的怒火,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是啊,她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节,甚至可以不顾那个父亲,但家族中还有祖母、母亲、以及其他真心疼爱她们的叔伯兄弟......她们承担不起抗旨不遵,牵累家族的后果。 愤怒之后,是更深沉的无力与绝望。 两人颓然坐倒在锦凳上,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上官雨墨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唐骁留下的《宫女九式》上。 她咬着唇,像是跟谁赌气一般,猛地伸手抓过那本册子,用力翻开。 只一眼,她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晚霞,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册子合上,心脏怦怦直跳。 上官雨燕见状,接过那本册子,指尖微颤地翻开,同样是只看了一眼,便羞得无地自容,慌忙将册子压在了手下,不敢再看第二眼。 姐妹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内殿之中,只剩下沉重而尴尬的呼吸声。 ...... 深夜,唐骁在秋雨宫的临时住处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白日里上官姐妹那震惊而屈辱的眼神,心中烦闷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咯吱”声,将他从浅眠中惊醒。 有人! 他瞬间警醒,黑暗中,他的手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枕下那根淬了毒的银针。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后窗。 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黑色身影,正从窗口翻入,动作轻盈地落地。 那身影...有些熟悉。 唐骁握紧毒针,压低声音厉喝:“谁?!” “我。” 一个刻意压低的、却依旧清脆的女声响起。 唐骁立马听出了是谁。 随着那身影走近,月光勾勒出她明媚的轮廓,果然是上官雨墨! 唐骁心中愕然,她怎么会深夜来此? 还翻窗? 不等他发问,上官雨墨已经快步走到床边,将一个冰凉细长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他手里。触手细腻,似乎是一根打磨光滑的小木棒。 “你帮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唐骁懵了:“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帮”是什么意思。 上官雨墨似乎觉得他的惊愕很没必要,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虽然你是个太监...但好歹是本小姐...曾经看得上眼的男人!” “反正横竖都要做那档子事,便宜了那不知所谓的工具,不如...不如让你饱饱眼福!” “也不算...太亏!”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唐骁外焦里嫩。 他发现自己在这位虎妞面前,纯洁得跟张一尘不染的小黄纸似的,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 他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上官雨墨却已是行动派。 话音未落,便已开始利落地解除自己的外衣。 外衫滑落,很快,身上便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勾勒出青涩却已具规模曲线的丝绸兜衣。 微凉的空气让她轻轻颤了一下,但她没有犹豫,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莽劲,生涩而笨拙地俯身,将自己的唇瓣印上了唐骁因惊愕而微张的嘴。 “等......” 唐骁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假太监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轻易暴露。 然而,上官雨墨看似纤细,常年习武的臂力却远超唐骁的预料。 她不仅没被推开,反而凭借一股蛮劲,将试图起身的唐骁又压了回去,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起那根小木棒,试图塞回唐骁手里,引导他“行动”:“我...我准备好了!” 唐骁堂堂一代花丛老手,此刻竟被一个黄花大闺女弄得手足无措,拿着那根小木棒,丢也不是,用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和诡异。 就在这僵持混乱之际,上官雨墨因动作而抬起的大腿,无意间被什么咯噔一下。 上官雨墨身体一僵,大脑空白了一瞬,手下意识地一探—— 上官雨墨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美眸在黑暗中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就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 唐骁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但事已至此,看着眼前这送到嘴边、大胆妄为又透着纯真娇憨的“猎物”,看着她因震惊而微张的红唇和剧烈起伏的胸口,唐骁心中压抑已久的某些东西,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兽。 趁上官雨墨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未能做出下一步反应,唐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瞬间反客为主,一手迅速扣住她的后脑,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另一只手则有力地揽住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紧密得不留一丝缝隙。 “唔...!” 上官雨墨所有的惊呼都被堵了回去,化作了一声模糊的呜咽。 上官雨墨所有的思维都停滞了,仿佛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只能感受到那霸道而陌生的男子气息如同春日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防。 黑暗中,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生涩的回应里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 压抑的喘息是夜莺求偶的低吟,绷直的玉足是受惊猫儿伸直的懒腰,摇曳的陈旧床幔如同被夜风撩拨的柳条,荡漾开一圈圈暧昧的涟漪...... ...... ...... 第41章:不知他几时会再来夏至宫? 天色微明,晨光熹微。 上官雨墨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推开秋雨宫内殿的后窗,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正想松口气,却见姐姐上官雨燕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显然已等候多时。 “姐...姐姐,你起这么早?” 雨墨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上官雨燕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落在妹妹那略显凌乱的发髻和微肿的唇瓣上。“昨晚你去哪儿了?” “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上官府!” 上官雨燕的问话,让雨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睡不着,出去透了透气......” 雨墨眼神闪烁,言语支吾。 “透气?” 上官雨燕站起身,走到妹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透到唐公公的房里去了?” 雨墨浑身一僵,俏脸瞬间血色尽褪。 “姐姐,你...你怎么......”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 在上官雨燕步步紧逼的追问下,上官雨墨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心一横,将昨夜如何潜入唐骁房中,如何意外发现他并非太监,以及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内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上官雨燕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袖,震惊、羞耻、难以置信......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心绪深处,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却破土而出,带着一丝让她自己都感到脸红的庆幸与悸动——他还是男人! 那个才华横溢、让她初见便心生好感的“潘安”,依旧是完整的男人! “姐姐......” 上官雨墨看着姐姐变幻不定的神色,心中忐忑,但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她上前一步,拉住姐姐微凉的手:“姐姐,你也心仪他对不对?”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守着那荒唐的规矩,去用那一根木棒?” “与其那样,不如...不如给他!” “咱们姐妹现在可是皇帝妻,如此也能一同羞辱了那只会用龌龊手段的皇帝!”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了上官雨燕的心上。 对皇帝的彻底失望,对自身处境的恐惧,以及内心深处那份被理智压抑已久、对唐骁悄然滋生的情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冲垮了所有的犹豫与礼教束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上官雨燕迅速冷静下来,反握住妹妹的手,语气严肃地提醒:“此事,关乎他身家性命,更是我们三人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让第四人知晓!即便是死,也要烂在肚子里!” 上官雨墨郑重点头,她虽性子跳脱,却也深知此事一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大皇子杨海的宫殿内,气氛压抑。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小太监都杀不了!” 杨海面色铁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面前跪着一名黑衣死士,噤若寒蝉。 “再去!这次派三十人,本皇子就不信,他还能不死!” “住口!” 一声娇斥从殿外传来,华贵妃扶着心腹宫女的手,款步而入,凤目含威:“一点挫折就沉不住气,如何成大事?” 她挥退左右,包括那名死士,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妃,那狗奴才...”杨海急切道。 “杀一个小太监,除了打草惊蛇,有何用处?” 华贵妃打断他,继续道:“此人如今是你父皇身边的传诏使,若能拉拢过来,成为我们在养心殿的眼线,岂不比一具尸体有用得多?” 杨海闻言,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觉得有理:“母妃所言极是,是儿臣莽撞了。” “只是...咱们该如何拉拢?” 华贵妃成竹在胸:“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你这段时间便老老实实在宫中闭门思过,切勿再授人以柄。一切,交给母妃。” 安抚好儿子,华贵妃回到自己的夏至宫。 她独自坐在妆台前,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日被唐骁鞭挞的情景。 皮鞭破空的锐响,落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痛感,以及那痛楚之后奇异升腾的快意...让她心尖发痒,坐立难安。 那种被绝对掌控、被肆意对待的感觉,是她在虚伪压抑的后宫中从未体验过的刺激。 她目光流转,落在了侍立在远处、低眉顺眼的面首小高子身上。 “小高子留下,你们都下去。” 她挥退其他内侍、宫女,只留下小高。 小高心中一喜,以为娘娘终于想起自己,连忙上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准备好好“伺候”。 然而,华贵妃却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那根精致的马鞭,递到了小高面前。 小高愣住了,不明所以。 “用它。” 华贵妃红唇轻启,命令道:“抽本宫。” 小高瞳孔骤缩,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啊!” “本宫让你抽!” 华贵妃语气转冷。 小高战战兢兢地接过鞭子,站起身,咬着牙,用最小的力气,在空中虚晃了一下,鞭梢轻轻拂过华贵妃的衣袖。 “没吃饭吗?用点力!” 华贵妃不满地呵斥。 小高无奈,只得闭上眼睛,加大了几分力道,挥鞭而下。 “啊——!” 鞭子落在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华贵妃痛呼一声,看着雪白臂膀上瞬间浮现的一道清晰红痕,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在小高脸上:“狗奴才!你找死!” 小高被打懵了,捂着脸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华贵妃看着他那副惶恐猥琐的模样,再对比记忆中唐骁那冷冽精准、充满掌控力的鞭刑,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厌烦。 “滚!给本宫滚出去!”她厉声喝道。 小高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 华贵妃抚摸着臂上那道只会带来疼痛的红痕,心中空落落的,那股难以言说的渴望越发强烈。 不知他...几时会再来夏至宫? 此刻,秋雨宫外,尚宫李婉儿带着两名心腹宫女,神情肃穆地前来。 见到李婉儿,唐骁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迎上前,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李尚宫,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些许日子不见,尚宫风采更胜往昔。” 说着,他极为自然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油纸包,塞到李婉儿手中,压低声音笑道:“前几日出宫办事,路过‘好春光’,想起他们家的蜜饯乃是京城一绝,便买了一些。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尚宫莫要嫌弃。” 李婉儿微微一怔,看着手中散发着甜香的油纸包,又看看唐骁那真诚的笑脸,紧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将蜜饯收入袖中:“唐公公有心了。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请吧。” “尚宫稍待。” 唐骁脑筋飞转,立刻有了主意,他凑近一步,低声道,“奴才此刻奉命暂留秋雨宫,若单独随您前往坤宁宫,恐惹不必要的猜疑。” “听闻燕美人素爱典籍,皇后娘娘宫中品书阁藏书万卷......不如,便以皇后娘娘赏识燕美人才学,特邀前往品书阁一叙为由,奴才跟随伺候,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李婉儿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明白了唐骁的顾虑和意图。 她略一沉吟,觉得此法甚好,便点了点头,转身对秋雨宫的宫人道:“皇后娘娘凤谕,听闻燕美人雅好诗书,特请美人前往坤宁宫品书阁一叙。” 上官雨燕本就对皇后宫中的藏书向往已久,闻言眼中闪过惊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了下来:“臣妾遵旨。” 一行人遂前往坤宁宫。 皇后见到上官雨燕一同前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接到李婉儿递来的眼色后,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亲自拉着上官雨燕的手去了品书阁。 约莫一两刻钟后,皇后从品书阁出来,走到在外等候的唐骁面前,神色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唐骁上前一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皇帝欲掩盖自身无能、命上官姐妹自行破身以伪造侍寝记录的计划,简要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凤眸中满是轻蔑:“此事,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唐骁顺势低声道:“娘娘,稍后您最好去一趟养心殿,与陛下说说话,让他觉得,您并未从奴才或燕美人这里探听到任何消息,以免陛下心生猜忌。” 皇后闻言,瞥了唐骁一眼,淡然一笑:“你倒是机灵。放心,即便你不提醒,本宫也会去。” 下午时分,上官雨燕怀抱着几卷皇后赏赐的珍贵孤本,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红晕,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坤宁宫。 ...... 是夜,秋雨宫内殿。 烛火摇曳,上官雨燕仍捧着从坤宁宫带回的孤本,看得入神。 上官雨墨洗漱完毕,见姐姐仍无动静,忍不住出声催促:“姐姐,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准备一下吗?” 上官雨燕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雨墨见状,挑了挑眉,故意说道:“既然姐姐今晚不去,那...我可就自己去了哦?” 说着,作势便要往外走。 “等等!” 上官雨燕猛地抬起头,合上了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坚定取代:“我...我去。” 子时,万籁俱寂。 唐骁住处那扇不起眼的后窗,再次被轻轻推开。 一道与昨夜几乎无二的娇捷黑影,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唐骁听到声响的瞬间,便从浅眠中醒来。 他没有点灯,凭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和来人的轮廓,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那道温香软玉揽入怀中。 入手触感依旧玲珑有致,然而,就在拥她入怀的刹那,唐骁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怀中人儿的身体不似雨墨那般柔韧中带着习武的紧实,反而更显娇软;她的呼吸更为清浅,带着若有似无的墨香书卷气;就连那瞬间的僵硬,也带着不同于雨墨的羞怯。 这不是雨墨! 唐骁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臂,后退半步,借着月光看向黑暗中那双同样带着惊愕的眸子,试探着低声唤道:“雨燕小姐?” 上官雨燕心中巨震! 她自认已将妹妹的神态动作模仿了八九分,连父母在匆忙间都难以分辨,他...他怎么可能在黑暗中,仅凭一个拥抱就认出自己? 身份既已被识破,她索性不再伪装。 她抬手,轻轻理顺了微乱的发丝,在朦胧的月光下抬起脸,直视着唐骁。 虽然脸颊如同火烧,她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坦然: “唐...唐公子果然敏锐。” 她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命运弄人,将我们姐妹置于如此荒唐境地......我...我亦不愿将那女儿家最珍贵的一步,交给那些毫无情感的物件亵渎。” 她的声音渐渐稳定,目光清澈而坚定:“雨墨可以,我...我亦可。” “今夜前来,别无他求,只愿...只愿能如妹妹一般,将此身...托付于公子。” “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成全于我。”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拒绝? 他从未想过。 到嘴的肉岂有不吃之理? 更何况是上官雨燕这样才貌双全的绝色。 他的身份已然暴露,与其忐忑不安,不如将错就错,把这对姐妹花彻底变成自己人。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多两个死心塌地的盟友,尤其是身份特殊的上官家女儿,对他只有好处。 “嫌弃?” 唐骁低笑一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颤:“能得到你们姐妹倾心,是我唐骁的福气。” 他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上官雨燕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 “既然你们姐妹都选择了我,” 唐骁抱着她走向床榻:“从今往后,你们就都是我的人了。” 衣衫不知何时散落一地,床幔摇曳。 此夜,不似昨夜那般如同疾风骤雨,席卷一切。 倒更像是一幅需耐心勾勒的工笔画卷,在月光下徐徐展开。 起初是试探的生涩,带着微微的颤栗,随后渐渐化为一种无声的默契与交融。 当月光在窗棂上缓缓移动,见证着这幅独特画卷的最终完成。 上官雨燕紧紧依偎在唐骁怀中,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珠。 ...... ...... 第42章:好,那我再给你戴一顶帽子 清晨,微光透过窗棂。 唐骁与上官姐妹温存片刻,姐妹二人眼波流转,尽是依恋。 上官雨墨拉着他的衣袖,语气带着撒娇:“不能再多留几日么?” 唐骁轻抚她的秀发,又看向一旁娴静含笑的雨燕,温言安抚:“秋雨宫人多眼杂,我久留于此,恐生事端,于你们、于我皆是不利。” “放心,日后我自会寻机前来探望。” 他又低声嘱咐了几句需小心谨慎、守望相助的话,这才在姐妹二人不舍的目光中,整理好衣衫,悄然离开了秋雨宫。 养心殿内,熏香浓郁,却驱不散一股沉郁之气。 大太监曹正引着一位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姿的老者入内。 “陛下,这位是号称鬼谷神医当代传人的孙妙手,医术通玄,或可......” 皇帝杨叙斜倚在榻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挥挥手打断了曹正的吹捧:“有劳孙神医了。” 孙妙手躬身行礼,上前仔细为皇帝诊脉。 他的手指在皇帝腕间停留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收回手,缓缓摇头:“陛下,请恕草民直言。” “龙体本源受损甚重,此乃...虎狼之药服用过度,透支所致。” “如今经脉枯竭,精关锁闭......” “已是药石无灵,回天乏术。” 他顿了顿,恳切道:“是药三分毒,陛下后续当以静养为主,万勿...万勿再滥用丹药,徒伤其身啊。” 杨叙的脸色,随着孙妙手的话语,一点点阴沉下去,最后变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晦暗可怖。 又一次希望破灭。 他强压着翻涌的怒火与绝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朕,知道了。” “曹正,送孙神医一程。” “草民告退。” 孙妙手并未察觉杀机,还以为只是寻常看诊完毕。 曹正躬身领命,带着孙妙手退出养心殿。 他没有走向宫门,而是七拐八绕,将孙妙手引至一处偏僻无人的宫室。 “曹公公,这是......” 孙妙手有些疑惑,以为是带他来领赏。 曹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话音未落,阴暗处骤然闪出数名身着黑甲、气息冰冷的护龙卫! 刀光如同雪亮的闪电,一闪而逝! 孙妙手脸上的疑惑尚未散去,便感觉脖颈一凉,视线开始模糊,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在血泊之中。 曹正看都未看那尸体一眼,只是淡淡吩咐:“处理干净。” 说罢,转身便往回走,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 与此同时,唐骁离了秋雨宫,便径直去找刘如意复命。 “刘姑姑,秋雨宫那边的差事,已经办妥了。” 唐骁神色如常的汇报。 刘如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细节,只是道:“知道了,我会禀报曹公公。” 正事说完,唐骁脸上忽然堆起一丝略显腼腆的笑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姑姑,还有一事相求......” “啥事?”刘如意疑惑道。 “不知宫中,可有...可有那种教导宫女与太监如何如何对食的图册吗?” 刘如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她嗔怪地瞪了唐骁一眼:“你...你这小猴子,胆子愈发大了!” “这种事儿也敢来问我!” 唐骁嘿嘿一笑,脸皮极厚:“这不是...想着与小桃探讨一番,总不能一直懵懂无知,惹人笑话嘛。” “姑姑你不仅见识广博,在这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定然知晓......” 刘如意被他这番歪理说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看他态度诚恳,最终还是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红着脸低声道:“等着!” 她转身进了院子,片刻后,取出一本用普通蓝布包裹、没有任何标记的册子,飞快地塞到唐骁手里,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 “拿去!莫要...莫要再对外人胡言!” 唐骁连忙接过,入手微沉,打开一看——《对食食谱》! 他连连道谢,心满意足地收好。 刘如意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前往养心殿向皇帝复命。 几刻钟后,养心殿内。 “陛下,秋雨宫那边...唐骁回报,差事已了。” 刘如意垂首禀报。 龙榻上的杨叙,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放在锦被下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差事已了......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杨叙的心口。 这意味着他那两位名义上的妃嫔,已由这个卑贱的太监经手“处理”过了。 一种极致的屈辱感混杂着难以启齿的嫉妒,让他几乎窒息。 这个知晓他最大丑事、并亲手替他完成这龌龊一步的奴才,就像一面活生生的镜子,无时无刻不在映照着他的无能与可笑! (此奴不除,朕心难安!)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杀!) 杨叙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将对执行此事的唐骁恨上了9999......9分。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仿佛浑不在意:“他差事办得尚可。如意,你去朕的私库,取五百金豆,赏给他。” “奴婢遵旨。” 刘如意领命退下。 待刘如意一走,养心殿内再无外人,杨叙猛地抓起一旁的玉枕头,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一声,玉屑四溅! “废物,朕就是废物!!”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对着侍立在一旁的曹正低吼道,“美人在侧,却...却无动于衷!” “天下美人皆入朕彀中,朕却...却只能让一个内侍,拿着那些污秽之物去......”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曹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惶恐中带着一丝同为“残缺之人”的悲凉:“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他心中明镜似的,有些太监取悦宫女的“技艺”,他知晓一二三四五六七...但绝不敢传授给皇帝。 此事关乎帝王尊严,稍有差池,哪怕他是陪伴皇帝长大的大伴,也绝对难逃一死。 杨叙发泄一通,胸中郁气稍减,但那股邪火却无处安放。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殿外,忽然心生一计。 “曹正。” 他声音冰冷:“你去传朕口谕,让唐骁那奴才,半夜前往夏至宫!” “就说是朕赏赐华贵妃雪参汤,令他亲自送去,并亲眼看着华贵妃喝完!不得有误!” 他深知华贵妃因其子大皇子之事对唐骁心存芥蒂,性情又骄纵跋扈。 此番唐骁深夜携赏前去,正好撞在枪口上。 借华贵妃之手,好生折辱教训一番这个知晓他丑事、还替他完成此事的狗奴才,方能稍解他心头之恨! “老奴遵旨。” 曹正心领神会,立刻退下安排。 ...... 唐骁怀揣着刚到手还热乎的五百金豆,分出了两百颗金豆,装进了两个钱袋子中。 随后,将其中一个塞到了刘如意的手心:“姑姑辛苦,这点心意,务必收下,买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刘如意捏着那分量,脸上微微一红,嗔了他一眼,却也没推辞,低声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唐骁嘿嘿一笑,又将另一个钱袋往前一递:“这一份,是孝敬曹公公的,劳烦姑姑得空转交......就说小顺子时刻念着公公的提携之恩。” 刘如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两个钱袋都收了起来。 唐骁这才美滋滋地揣着剩下的金豆和那本新得的《对食大全》,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正盘算着是先把金豆藏好,还是继续欣赏佳作,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顺子。” 一个略显阴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唐骁心头一跳,是曹正! 他怎么来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将东西往床褥下一塞,快步上前打开房门,脸上瞬间堆满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躬身道:“曹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 曹正摆了摆手,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在唐骁脸上扫过,似乎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不必了。陛下有口谕给你。” “奴婢聆听圣谕。” 唐骁立刻垂首躬身,做足姿态。 曹正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谕:传诏使唐骁,今日子时前往夏至宫,赏赐华贵妃雪参汤一盅,并需亲眼看着贵妃娘娘饮用完毕,方可回禀复命。不得有误!” 唐骁听着这命令,心中瞬间雪亮——狗皇帝果然开始找茬了! 这哪里是送赏,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现在谁都知道华贵妃正因大皇子之事看他不顺眼,上次带走还被皇后半路救出。 这深夜前去,还要盯着人家喝完,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不自在吗? 而且深夜,皇后也没有办法救他。 但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露出一丝为难,随即又化为坚定,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曹正将他那一闪而过的为难和迅速收敛的坚定看在眼里,心中点了点头。 这小子,是个能忍事的。 又想到方才半路,刘如意转交的那份心意,心中那杆秤更是偏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唐骁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小顺子,听咱家一句。去了夏至宫,收起你那点机灵劲儿,无论华贵妃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打你骂你,都给我受着!” “莫要反抗,也别想逃。” (这小子是个人才,懂规矩,知进退,就这么折了可惜。) (点拨他几句,既全了咱家收钱的情分,也省得陛下因他应对不当更添怒火,咱家还得费力收拾。)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时候啊,挨打受罚,皮肉吃点苦头,未必就是坏事。把娘娘的气儿顺了,你这差事才算办妥了。” “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明白咱家的意思吗?” 唐骁心中凛然,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深深一躬:“公公之恩,小顺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定会谨守本分,绝不给公公添麻烦!” 曹正见他如此上道,满意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送走曹正,唐骁脸上的恭敬瞬间化为冰冷。 他结合曹正的暗示和这刁难的任务,瞬间明悟——这狗皇帝是自己无能狂怒,又不敢真的杀他灭口,便想借华贵妃这把刀来教训他! “好一个借刀杀人!杨叙,你可真是个狗皇帝!” 唐骁内心一阵怒骂:不过你这次失算了! 他回想起前两次与华贵妃的交锋,尤其是她那对“管教”的瘾症...... 一个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你想借她之手折磨我? 想让她因大皇子之事迁怒于我? 好啊!那我便顺势而为,再给你织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 你想让她做刀,我偏要让她变成我的......裙下之臣! ...... ...... 第43章:夏至宫,华贵妃的合作 夜色深沉,夏至宫外灯火阑珊。 唐骁手提食盒,刚至宫门,便被华贵妃的面首小高拦住。 “唐公公留步!” 小高脸上带着假笑,继续道:“娘娘已经安寝了,有何事明日再......” “陛下口谕!” 唐骁眼神一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打断了他:“赏赐雪参汤给贵妃娘娘服用!” “耽搁了圣意,你担待得起吗?”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小高:“既然睡了,那就叫醒!” 说罢,他无视小高僵住的脸色,径直推开挡路的他,强势闯入了夏至宫门。 小高被他这股气势所慑,愣了片刻,才慌忙连滚带爬地跑向内殿通传。 寝殿内,华贵妃正卸了钗环,准备歇息。 听闻小高慌张来报,说唐骁不仅深夜前来,还带着陛下赏赐的雪参汤冲了进来...... 华贵妃秀眉微挑,心中先是诧异于皇帝的举动,随即,一股莫名的期待涌上心头。 “宣他进来吧!” 她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宫女,只留下自己慵懒地倚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之上,任由纱幔低垂,半遮掩住曼妙的身姿。 不一会儿,唐骁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华贵妃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漫不经心,透过纱幔传出: “拿过来吧。” 唐骁站在殿中,并未依言上前,反而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动作不疾不徐。 他打开食盒,端出那盅依旧温热的雪参汤,在华贵妃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竟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将其一饮而尽! “你......” 华贵妃惊的瞬间坐直了身子,纱幔晃动:“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动陛下赏赐给本宫之物!” 唐骁将空盅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抬手抹去嘴角并不存在的汤渍,语气平静得近乎挑衅:“陛下赏赐的雪参汤,奴婢已代为查验,无毒。” “娘娘现在...可以安心了?” (安心你个头,连渣都没了!) 不等华贵妃发作,他忽然上前一步,凑近纱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低语:“恨我吗?给你一次,打我,骂我,随你发泄的机会。我保证,绝不会用那东西威胁你。” 华贵妃彻底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唐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这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不要白不要!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她美眸喷火,彻底被激怒: “狗奴才!你敢如此放肆!本宫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她猛地掀开纱幔,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冲到唐骁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响亮。 唐骁脸上立刻浮现红痕。 “娘娘息怒!” 他口中喊着,脚下却“慌乱”地后退,故意撞翻了旁边的绣墩。 华贵妃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了过去:“息怒?本宫看你就是找死!” 唐骁顺势被她踹中腰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踉跄着又撞上了摆放着精美瓷器的花架。 “噼里啪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啊!娘娘饶命!奴才知错了!” 唐骁一边惊恐地求饶,一边继续制造着更大的动静,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殿内瞬间一片狼藉。 他的惨叫声和物品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完美演绎着一场单方面“毒打”的戏码。 殿外的太监、宫女们听得心惊胆战,个个面无人色,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小高,听着里面唐骁的惨叫,心中狂喜不已,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更加笃定地认为:娘娘果然还是最疼我,这唐骁,不过是娘娘发泄怒火的工具罢了!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殿内的殴打声和惨叫声戛然而止。 华贵妃微微喘着气,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看似狼狈的唐骁,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快意和疑惑。 唐骁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衣衫凌乱,脸上带伤,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 他压低声音对华贵妃道:“娘娘,戏做足了,该清场了。” 华贵妃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扬声道:“都给本宫滚远点!没有本宫吩咐,谁敢靠近大殿,仔细你们的皮!” 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应诺声和远去的脚步声。 很快,殿外数丈之内,再无一人。 寝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 气氛陡然一变。 唐骁缓缓直起身,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刚才那副惶恐狼狈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华贵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态度,朝自己面前的地面示意了一下。 “跪下!” 华贵妃心头一跳:不是说不要挟,不是说给本宫机会吗?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艳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屈辱与抗拒,咬着银牙低斥:“你...你别得寸进尺!” “只此一次!” 说罢,直接跪在唐骁面前。 唐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于她的口是心非早已了然。 他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麻烦娘娘帮个帮,帮我身上再弄点伤,让我糊弄一下陛下。” 华贵妃抬起头,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你究竟如何得罪了陛下,让他用这等法子折腾你?” 唐骁避重就轻,含糊道:“陛下心绪不佳,迁怒于人罢了。” 华贵妃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此刻她更关心那“有伤”的计划:“你想怎么做?” “取鞭子来。” 华贵妃大惊:“刚刚可是你让本宫打的!” 唐骁一笑:“娘娘误会了,自然是再让娘娘泻一次愤!” “用鞭子打我。” 华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她起身,从一旁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了那根熟悉的马鞭,再次确认的问道: “真让本宫抽?” 唐骁没有接,而是背过身去:“娘娘,请吧。不必留情,但请避开要害,不然等会我可不会留情。” 华贵妃握着鞭子,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的后背,一种混合着报复快感和奇异兴奋的情绪在胸中涌动。 终于可以借机再次报仇雪恨了! 她扬起手臂,鞭子带着破空声,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一道鲜红的鞭痕瞬间出现在唐骁的背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肌肉瞬间绷紧,但他只是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纹丝不动。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日后这样的日子多的事。 “狗奴才,抽你!” 华贵妃一边抽打,一边伴随着羞辱的言语,仿佛这样能让她获得更大的满足感:“这就是冒犯本宫的下场!” 一鞭,两鞭,三鞭..... 唐骁默默承受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却在冷静地计数。 感觉差不多了,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华贵妃再次扬起的鞭子:“够了,娘娘。现在,该我了。” 华贵妃被他眼中的冷冽和强势震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你出尔反尔!” 唐骁拿过鞭子,掂量了一下,目光落在华贵妃那惊恐的小表情上。 “娘娘,得罪了。” 他手腕一抖,鞭子如同灵蛇般抽出,精准地落在了华贵妃侧身的地板。 “啊!” 华贵妃痛呼一声,可是并未感觉一丝疼痛。 她小心的睁开双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小太监又在吓她! “算了,给你,自己抽我,现在的这点伤,还不足以让陛下泄愤!” 华贵妃再次接过马鞭,狠狠的抽了唐骁将近半个时辰。 当唐骁再次喊停的时候,华贵妃已是香汗淋漓,发髻散乱,她瘫软在地毯上,大口喘息着,眼神迷离,还沉浸在方才趁机报复的那极致的快感中,久久无法回神。 唐骁背上也是纵横交错,伤痕累累,但伤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并未伤到根本。 因为华贵妃的力气太小了,哪怕激怒华贵妃,也就这程度。 与云贵妃相比,这点力道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过也够用了,只是看着挺惨的。 他走到华贵妃身边。 华贵妃抬起头,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道道血痕,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竟然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太监。 “你...你没事吧?” “皮外伤,无碍。” 唐骁语气平静,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自己:“娘娘,戏已做全,但还需最后一步。” 他蹲下身,低声道:“稍后,你便对外宣称,我毛手毛脚,打翻了陛下赏赐的雪参汤,你盛怒之下,对我施以鞭刑惩戒。” “现在,派人将我...伤重的我,送去坤宁宫。” 华贵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是要借她的凶名坐实自己被“严惩”的事实,同时去向皇后卖可怜,借皇后之势来平衡皇帝可能的后续刁难。 她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方才那酣畅淋漓的游戏让她食髓知味,贪恋无比。 她美眸流转,看着唐骁,趁机提出条件:“帮你亦可。本宫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给我那张画。但本宫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若答应,本宫便依你所言。” “娘娘请讲。” “日后,需常来夏至宫,陪本宫...继续今晚的游戏。” 唐骁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特殊癖好的贵妃,无奈一笑:“好,我答应你。” “但需寻得合适时机,不可频繁,以免引人疑心。” 华贵妃见他应下,心满意足起身,来到床榻边,随后朝唐骁招了招手道:“本宫要更衣,你,可否帮本宫更衣?” 唐骁看着她眼中期望的意味,知她是在借机进一步拉近距离。 他沉默地走上前。 华贵妃背对着他,慵懒地张开双臂,这个姿态自然而然地展现出优美的背部轮廓。 唐骁沉默上前,手指灵巧地解开寝衣系带。 丝滑的衣料随之垂落,烛光在那片新露出的肌肤上投下暧昧的光影,隐约可见其下交错的淡红痕迹,如同雪地上落下的梅花瓣。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他目光的停留,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华贵妃微微侧首,眼波流转,瞥向他,问道:“如何?本宫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唐骁没有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拾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宫装。 见唐骁没有回应,她故意在转身配合他系前面衣带时,将身体微微向他靠近。 她抬起眼,直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低垂的眼睫,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与情动。 然而唐骁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寻常的任务。 可越是这样,华贵妃心中那股想要撕破他冷静外壳的欲望就越发强烈。 当最后一条华丽的腰封被妥帖地系好,华贵妃已然重新变回了那个雍容华贵、气势逼人的皇贵妃。 只是,那宫装之下微微加快的心跳,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被撩动的情潮,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恢复了高傲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在鞭刑与更衣中流露出渴求的女子从未存在过。 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鬓角,然后扬声道:“来人!” 一直在外忐忑等候的小高应声而入,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直视。 “将这不知死活、打翻陛下赏赐的狗奴才拖出去!” 华贵妃指着地上装作气息奄奄、动弹不得的唐骁,冷声道:“送到坤宁宫,让皇后娘娘看看,她身为一宫之主就是这样教导奴才规矩的!” ...... ...... 第44章:回门 小高看到唐骁“奄奄一息”、后背衣衫隐约渗出血迹的惨状,心中大快,几乎要笑出声来:果然,娘娘心里只有我一人,这唐骁,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罢了! 随即应道:“奴才遵命!娘娘英明!” 他立刻招呼了几个大力太监,七手八脚地将“重伤”的唐骁抬起,一路朝着坤宁宫而去。 夜色已深,坤宁宫宫门紧闭。 小高带人将唐骁抬到宫门外,对着值守的太监、宫女说道:“麻烦告知皇后娘娘,华贵妃命我等将此冲撞贵妃、打翻陛下赏赐的狗奴才送来,请皇后娘娘示下!” 坤宁宫的宫女见状吓了一跳,看清那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人是唐骁后,连忙转身入内禀报。 已然歇下的皇后被匆忙唤醒,听闻此事,凤眸骤然睁开,闪过一丝惊疑。 华贵妃嚣张跋扈她是知道的,但深夜将皇帝身边的传诏使打成这般模样送来,绝非寻常冲突! 她立刻披衣起身,来到前殿。 殿内烛火通明,皇后看着被放在冰冷地面上、面色苍白、后背衣衫被暗红色浸透、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唐骁,眉头紧蹙,凤眸之中疑窦丛生。 她挥了挥手,示意夏至宫的人可以退下了。 小高等人如蒙大赦,赶紧离去。 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刚刚赶过来的李婉儿,以及地上“奄奄一息”的唐骁。 皇后走到唐骁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骁挣扎着想要行礼,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行了,就躺着吧。” “谢主子!” 他抬起头,看着皇后,继续道:“其实是陛下因燕美人与墨美人之事迁怒于小顺子,故意派小顺子去触怒华贵妃......”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冰冷的眸光瞬间柔和了些许。 她明白了,这不是唐骁办事不力,而是成了皇帝泄愤的工具。 她沉声道:“不必说了,本宫知道了。” 她转向身旁侍立的李婉儿:“去取本宫珍藏的玉肌雪莲膏来。” “是,娘娘。” 李婉儿应声而去,很快便捧来一个白玉小盒。 她小心翼翼地扶唐骁到一旁偏殿的软榻上趴下,动作轻柔地为他褪下破损的上衣,露出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李婉儿看得心头一紧,下手愈发轻缓。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 唐骁缓过一口气,见气氛凝重,便想缓和一下。 他侧过头,对着正专心给他上药的李婉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调侃道:“婉儿姐这手法比之上次,精妙了不少......” “你!” 李婉儿本就心疼他伤成这样,见他还有心思贫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意用指尖在伤口边缘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嘶——!” 唐骁猝不及防,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这滑稽的一幕落在跟进来的皇后眼中,她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心中那点因皇帝的郁气散了些许,暗道:果然还是个刚入宫不久小太监...... “好了,好生上药。” 皇后淡淡开口,随即对李婉儿吩咐:“上完药,你便送他回去歇着吧。” “是。” 随后,目光重新落到唐骁身上:“小顺子,此事放心,本宫自会向陛下要个说法。” “谢主子关心。” 片刻后,李婉儿和小太监再次搀起唐骁,将他送回了他所住的小院。 早已得到消息的小桃正焦急地在院门口张望,一见唐骁这般模样,眼圈立刻就红了。 “公公!” 她快步上前,从李婉儿手中接过唐骁:“怎么伤成这样......” “无碍,休息一两日便好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扶着唐骁回到房中,打来温水,细细地为他擦拭脸颊和手臂上未曾上药的地方,眼中满是心疼。 ...... 次日一早,养心殿。 皇帝杨叙刚用过早膳,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仿佛随口问道:“曹伴,昨夜夏至宫那边,动静如何?” 侍立一旁的曹正公公躬身,笑道:“回陛下,华贵妃娘娘大怒,将那小顺子暴打了一顿。” “据说,脸肿了,背上也开了花。” “半夜给华贵妃派人抬到了坤宁宫。” 杨叙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唇角细微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这口气,总算顺畅了一些。 他放下茶杯,语气轻松了几分:“嗯。” “去,传小顺子来见朕,朕有事吩咐他去做。” 曹正一愣,刚刚自己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唐骁是被抬着到坤宁宫,此刻宣他,不就是要让无法养伤吗? 曹正心中一叹,眼前额这位陛下,他越发看不懂了。 “老奴遵旨。” 不多时,唐骁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来到养心殿外。 他脸上依旧带着明显的红肿,行走间动作僵硬,任谁都能看出他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惩戒,引得沿途遇到的宫人纷纷侧目。 进入殿内,唐骁挣扎着要行礼。 “免了。” 杨叙抬手阻止,目光在他脸上身上扫过,看到这幅惨象,心中更加舒畅了一些。 随后明知故问,“小顺子,你这脸和背是怎么回事?” 唐骁垂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惶恐:“回陛下,昨夜天黑,奴才...奴才是自己不小心,弄洒了贵妃娘娘的参汤,惹得娘娘震怒,这才受了罚。” “这是奴才罪有应得。” 杨叙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不再纠缠此事,转入正题:“嗯,知错能改便好。” “朕这里有件事交予你去办。” “办好了给你几日休沐养伤。” “请陛下吩咐。” “你去一趟秋雨宫,问问上官家的两位美人,可愿按规矩回门探亲。” “若愿意,朕准她们在娘家多住几日,乃至摆宴也未尝不可。” 最后几个字,杨叙说得格外的重。 唐骁心头猛地一跳。 回门? 多住几日? 他瞬间便洞悉了皇帝的真实意图——这是要利用上官姐妹已非完璧之身,让她们回到上官府,将侍寝的细节不经意地透露出去,向朝野上下,证明他这位皇帝陛下,雄风犹在! “奴才...遵旨。” 唐骁压下心中思绪,恭敬应下。 离开养心殿,唐骁强忍着背痛,缓缓朝秋雨宫走去。 若不是自己学了一些医术,换成别的小太监,早就不能起床了。 好不容易来到秋雨宫,一进宫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 院子里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虽是宫女、太监打扮,但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干练。 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见他到来,脸上刚露出喜色,随即就被他脸上的红肿和僵硬的步伐惊住了。 “小顺子,你的脸......” 上官雨燕快步上前,美眸中满是惊诧与担忧,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正想扑过去。 唐骁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进去说。” 三人进入内室,屏退了左右,让其在殿外等候。 “到底发生了何事?”上官雨墨急切地小声问道。 唐骁苦笑一下,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两位娘娘,我这伤,是拜华贵妃所赐。而根源,则是因为助你们破身之事,被陛下迁怒了。” 他将昨夜经历简要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皇帝的借刀杀人之计。 “什么?!” 姐妹二人同时惊呼,由最初的震惊,迅速转为对皇帝冷酷无情的强烈愤慨。 “这宫里...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上官雨墨咬着银牙,恨恨道。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 唐骁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说正事。这次过来,其实我是受命于皇帝,他命我前来,是询问二位小姐,可愿回门探亲,并准许在府中多住几日,设宴招待亲朋好友?” 上官姐妹都是聪慧之人,先是一愣,随即也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陛下这是......”上官雨燕蹙起秀眉,问道。 “没错,如你所想的那般。” 唐骁一针见血:“陛下需要你们回去,将侍寝的细节,不经意地透露给府中的女眷,尤其是你们的母亲,详细描述。” “务求逼真,要让上官家上下,乃至与上官家交好的朝臣都相信——陛下龙体,康健无比!” 见姐妹有所犹豫,唐骁继续道:“这次,对上官家来说,其实也是一次机会!” “我们可以借此东风,或许能助上官将军重掌皇宫禁军!” “这个位置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其他人之手!” 此言一出,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娇躯皆是一震。 她们并非只知风花雪月的大小姐,自幼耳濡目染,尤其是雨墨,深知禁军兵权意味着什么。 这关乎家族未来的兴衰,更直接关系到她们姐妹在这深宫之中的安危!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上官雨燕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 上官雨墨接口道,声音坚定:“也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做了。” 见她们一点就通,唐骁心中稍安,最后确认道:“好。那么我回去跟陛下说一下,大概明日,便可出宫回府。” “嗯,路上小心。” ...... 第45章:还是皇后娘娘好,不像狗皇帝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唐骁的小院里。 他展开双臂,由着小桃为他整理内务府刚刚送来的第三件崭新斗牛袍服。 前两件,一件毁于云贵妃的鞭笞,一件毁于华贵妃的鞭笞。 小桃低着头,纤细的手指仔细地抚平他衣襟上最后一丝褶皱,动作轻柔,却迟迟没有松开。 唐骁低头,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不舍与担忧。 他心中微微一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忙碌的小手。 “好了。” “只是护送娘娘回门,几日便回。” 小桃抬起头,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唐骁笑了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放心,到时给你带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儿。” 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然后...我们再尝试最后八式。” “呀!” 小桃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羞得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他衣襟里。 唐骁却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在她温软的红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等我回来。” 直到唐骁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小桃仍站在原地,指尖轻触着自己的唇瓣,脸上洋溢着羞涩与期待的欢喜。 ...... 刚出院门,拐过宫墙的弯角,一道熟悉的倩影便映入眼帘。 李婉儿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唐骁,她快步迎了上来,依旧是那副清冷干练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给你的。” 她言简意赅,将一枚造型古朴的玄铁令牌塞到唐骁手中。 令牌正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护”字。 “这是?” 唐骁心中一动。 “娘娘为你争取来的。” 李婉儿解释道,“陛下因夏至宫之事,总需对皇后有所表示。” “娘娘便借此为你讨了这份恩典。” “此乃护龙令,凭此令,你可自由出入宫禁,无需再申请牙牌,来回报备。” “关键时刻,亦可凭它调动部分禁军与城防军协助行事。” 自由出入宫禁! 唐骁心中狂震!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利器! 每次出宫都要花钱打点、层层报备,耗时费力不说,还容易留下痕迹。 这护龙令,直接解决了他最大的痛点! 他强压下激动,将令牌紧紧攥在手心,对李婉儿正色道:“婉儿姐,替我多谢娘娘恩典!” “此物于我,如同久旱甘霖!” 李婉儿微微颔首。 唐骁心思活络,立刻趁热打铁,主动问道:“婉儿姐,可有什么需要我从宫外捎带的?尽管开口。” 李婉儿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唐骁会问这个。 她犹豫了片刻,目光微垂,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若...方便,帮我带些...水粉吧。” 水粉? 唐骁闻言,心中不由一笑。 基于前世阅女无数的经验,水粉此物,关乎女子容颜私密,意义非凡。 一个女人让一个男人帮忙带水粉,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将其当作可随意索取的冤大头,二是...心中对此人有些许不同,愿意让他触及这私密的一面,了解自己。 以李婉儿的身份和性子,前者绝无可能。 而且这几天他故意将李尚宫改为婉儿姐这种亲密的称呼,李婉儿也没有回绝,那必定是后者! “好说,包在我身上。” 告别李婉儿,唐骁刻意将这枚代表着特权与恩宠的护龙令,醒目地别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他挺直了尚且疼痛的腰背,大摇大摆地走在宫道之上。 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目光触及那枚玄铁令牌时,无不脸色微变,迅速低头,躬身退让,眼中充满了敬畏与羡慕。 这种目光,让唐骁很是受用。 ...... 秋雨宫外,阵仗已然齐备。 副使小李子、小连子早已等候多时,身后是全套的美人仪仗,旌旗招展,宫扇林立。 更引人注目的是,仪仗队旁,还肃立着整整百名身着玄甲、气息彪悍的精锐卫士——护龙卫! 皇帝派出护龙卫随行护送,这“恩宠”与重视,不言而喻。 小李子和小连子见到唐骁,立刻堆起笑容迎上来。 当他们眼角的余光瞥见唐骁腰间那枚醒目的护龙令时,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随即如同春日融冰,变得更加炽热和真诚,那腰弯下去的弧度,几乎成了直角。 “公公!您来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小李子的声音里带着发自内心的谄媚。 “公公您有伤在身,千万保重。” 小连子也连忙附和,态度恭敬得无以复加。 唐骁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队伍后方那辆略显普通,但确实是给他准备的马车。 这是还是皇后特意为他争取的恩典,只因他背上有伤,不宜长途行走或骑马。 虽然这马车与上官姐妹那奢华宽敞的凤驾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唐骁心中已十分满足。 好歹不用走路或骑马,不然这身伤非得裂开不可。 他心中暗道,一股暖流涌过:还是皇后娘娘好啊,体恤下人。不然,迟早被那狗皇帝玩死在这深宫里。 在上官姐妹上车后,仪仗队在两位副使者的带领缓缓朝宫门走出。 一个多时辰后,上官府邸门前,气氛庄重而紧张。 上官英雄一身戎装常服,携家中老小、核心仆从两百多人,早已在府门外肃立等候。 尽管今日归家的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但君臣之礼大过天,他们此刻迎接的是皇帝的妃嫔,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朱门高耸,石狮威严,所有家丁仆从皆屏息凝神。 “燕美人、墨美人驾到——!” 随着一名小太监的一声高唱,浩荡的仪仗队伍缓缓停在了上官府门前。 上官英雄率先撩袍跪倒,身后家眷仆从齐刷刷跪满一地,齐声高呼:“恭迎二位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车帘掀开,盛装打扮的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在宫女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走下凤驾。 她们目光扫过跪伏于地的亲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被宫廷培养出的威仪所掩盖。 仪仗站定,全场肃静。 副使小李子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从身旁小太监恭敬捧着的紫檀锦盒中,郑重无比地取出了那卷明黄色的绸缎圣旨。 他转过身,面向作为正使的唐骁,微微躬身: “公公,一切就绪,可以宣旨了。” ...... ...... 第46章:走,哥今晚让你知道什么叫女人 全场目光,瞬间汇聚于唐骁一身。 他神色肃穆,上前一步,从小李子手中郑重接过那卷圣旨。 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上官家众人,尤其在为首的上官英雄身上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氏有女,长曰雨燕,温婉贤淑,才德兼备;次曰雨墨,英姿飒爽,文武兼资。” “二女侍奉宫中,深得朕心,实乃上官氏门庭之荣光。” “今特恩准省亲,以慰思家之情。” “并赐金豆五千,东海明珠一斛,江南云锦百匹,钦此——” “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中,上官家众人再次叩首。 圣旨的内容并不复杂,但其中透出的荣宠与暗示,却让在场所有知情者心中凛然。 才德兼备,文武兼资,侍奉宫中,深得朕心......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无疑是在向外界,尤其是向那些暗中揣测皇帝龙体有恙的人,释放着一个强烈的信号。 宣旨完毕,场面上的肃穆稍稍缓解。 宫女、太监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将赏赐之物搬入府中。 唐骁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快步上前,亲手搀扶起年迈的上官英雄,语气带着几分亲近:“上官家主,快快请起。” 上官英雄就着唐骁的力道起身,苍老的手掌在唐骁臂膀上不着痕迹地用力一握,声音压得极低:“唐公公,上次...多谢了。” 唐骁笑容不变,声音同样轻微:“上官家主客气了。咱家既奉皇命而来,自当尽心。” 他顿了顿,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正被家人簇拥着的上官姐妹,续道,“二位娘娘在宫中一切安好,上官家主不必挂心。” “倒是陛下时常念及上官家主昔日之功......” 上官英雄眼神微凝,瞬间明白了唐骁的暗示——复职之事,或有转机。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哈哈...日后小女在宫中,还望公公多多照应。” “分内之事。”、唐骁含笑应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番寒暄与安排后,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被引入了府中最为精致宽敞的“栖凤苑”。 唐骁作为正使,自然地被安排在了紧邻栖凤苑的一处独立厢房。 晚膳设在家宴厅,灯火通明,菜肴精致,却难掩席间一丝微妙的拘谨与试探。 上官英雄、精神矍铄的老夫人、姐妹俩的生母刘夫人,以及那位略显心不在焉的三少爷上官文书围坐一桌。 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坐在主位,仪态端庄,享受着家人的问候与关怀。 酒过三巡,气氛稍显热络。 上官雨燕轻轻放下银箸,玉手抚了抚鬓角,似是随意地提起:“说起来,陛下近日精神极佳,许是国事顺遂,心情愉悦,昨夜还与臣妾谈论前朝诗词直至深夜呢。” 她语调轻柔,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娇憨,说话间,手下意识地在平坦的小腹上极快地抚过,脸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坐在她身旁的上官雨墨,闻言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并未出声反驳,默认了姐姐的说法。 此言此态,落在上官英雄、老夫人和刘夫人眼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皇帝龙根受损的传言在京中隐秘流传,他们岂能不知? 可如今看这对姐妹,面色红润,眉宇间隐有春情,身姿体态也绝非处子之象,尤其是雨燕那下意识护腹的娇羞姿态...... 这,这怎么可能? 上官英雄与秦老夫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刘夫人更是心头狂跳,与对面的秦老夫人视线一碰,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求证之意。 看来,饭后必须找个机会,私下里仔细验证一番了。 而坐在末席的上官文书,似乎对这场关乎家族命运的暗涌毫无兴趣,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厅外,手中酒杯无意识地转动,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怨愤与烦躁。 ...... 夜色渐深,栖凤苑内外恢复了宁静。 唐骁在自己宽敞的厢房内,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今夜,是该去寻诗香才气、更易掌控的雨燕,还是去会会侠骨柔肠、别具风情的雨墨? 一个大胆而香艳的念头甚至浮上心头——或许,可以一起! 他正权衡间,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小李子和小莲子两个副使贼头贼脑地溜了进来。 “公公,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这长夜漫漫,不如...咱们出去找点乐子?” 小李子挤眉弄眼地提议。 唐骁收回思绪,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自去吧,咱家只喜欢静静。” “静静?” 小李子和小莲子对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猥琐笑容。 原来是公公在宫外私养的对食! 两人不敢多问,窃笑着躬身退下了。 唐骁也懒得解释,正准备更衣,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 来人正是晚宴时心神不属的上官文书。 他脸上堆着略显僵硬的笑容,快步走近,口中亲热地喊着:“唐大哥!小弟特来拜会!” 然而,就在他靠近唐骁身侧,看似要拱手行礼的瞬间,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刺唐骁腰腹! 同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狰狞取代,压低声音怒吼:“我拿你当大哥!你却敢动我的女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唐骁脚下微动,身形如鬼魅般一侧,便让那匕首刺了个空。 他并未立刻反击,只是冷冷地看着因用力过猛而踉跄一步的上官文书:“你的女人?” “苏小小可曾对你表露过半分心悦?” “即便没有我,上官氏这等门第,会容许一个清倌人?” “哪怕是赎了身的清倌人进门做你的正妻,哪怕是妾室吗?” 这冷静无比的三连问,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上官文书所有的愤怒与伪装。 他愣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下去,竟像个孩子般,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丝毫看不出他只一个京城有名的纨绔。 看着地上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的上官府少爷,唐骁心中的一丝怒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他走到上官文书面前,蹲下身,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喂,别光顾着哭。” “你可曾真正破过身?” 上官文书哭声一滞,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茫然又羞耻地摇了摇头。 唐骁顿时无语。 闹了半天,这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竟是个银样蜡枪头,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就这,也敢为了一个甚至不曾属于他的女人来杀自己? 一个念头瞬间在唐骁脑中成型。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上官文书的肩膀:“行了,躺地上哭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子汉大丈夫,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为了个虚妄的念想要死要活,徒惹人笑。” 他一把将失魂落魄的上官文书从地上拉起来,揽住他的肩膀,低笑道:“走,今晚哥哥带你出去见见真正的世面,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女人!” 怨气与其任其发酵成仇恨,不如引导转化为控制。 这个上官家的三少爷,看似纨绔,其实心思单纯,易受摆布,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培养在宫外的贵族眼线吗? 夜色中,唐骁带着神情恍惚的上官文书,悄然离开了上官府邸。 ...... 第47章:三人小游戏 夜色下的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庄严肃穆,换上了另一副活色生香的面孔。 唐骁带着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上官文书,穿过几条灯火通明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座雕梁画栋、笙歌漫天的楼阁前。 鎏金的牌匾上,天上人间四个大字在无数灯笼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男女的调笑,混合着浓郁的酒香与脂粉气,扑面而来。 上官文书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他往日一颗心全系在苏小小身上,流连的也只有漱玉轩那等清雅之地,狐朋狗友多次相邀这等热闹场,他都一概拒之。 此刻,他被这极致的奢靡与喧嚣冲击得有些发懵,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些身着轻纱、身段婀娜的曼妙身影,先前那点失恋的悲痛,竟被这汹涌的感官刺激冲淡了不少。 “走,弟弟,带你开开眼。” 唐骁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迈入。 早有眼尖的龟公迎了上来,唐骁也不多言,直接亮出一个银锭:“赏你的,二楼,雅间,清静些。” “好嘞!贵客二楼雅间请——” 龟公眉开眼笑,躬身引路。 雅间内熏香袅袅,布置极尽奢华。 侍女奉上香茗美酒,便乖巧退到一旁。 上官文书坐在柔软的锦垫上,浑身不自在,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忍不住透过珠帘缝隙,偷瞄楼下舞池中翩跹起舞的倩影。 不多时,风韵犹存的老鸨亲自前来招呼,满脸堆笑:“二位爷来得正好,今晚我们这儿可有重头戏!” “先是三位清倌人出阁,价高者得,买回去自个儿享用或是招待贵客,都是极有面子的!” “最后还有我们天上人间的头牌花魁——如梦姑娘,献艺陪酒,若能得其青眼,共度良宵,那才是真正的风流雅事!” 唐骁闻言,嘴角微勾,觉得运气确实不错。 这清倌人拍卖,正适合给上官文书这雏鸟破壳,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温柔乡。 很快,竞拍开始。 第一位清倌人上场,姿色清丽,引起一番竞价。 唐骁正准备举牌为上官文书拍下,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对面的雅间。 珠帘后,两道身影映入眼帘——那女子,侧影窈窕,气质出众,分明就是他安置在茶楼的苏小小! 而她身旁,坐着一位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的公子,两人正低头交谈,姿态显得颇为亲昵。 唐骁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怒火“噌”地窜起。 “顶你个肺?撬我墙角?” 这个荒谬又刺痛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带帽子,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被戴上了一顶。 尽管理智告诉他,苏小小绝非水性杨花之人,且那公子的身形轮廓,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但亲眼所见这亲昵场景,依旧让他心里堵得发慌,先前竞拍的兴致瞬间消散大半。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一楼大厅的角落里,两个偷偷溜出来寻欢作乐的身影也注意到了二楼雅间的动静。 “诶?李哥,你看那是不是唐公公?” 小莲子扯了扯小李子的袖子,压低声音,满脸不可思议。 小李子眯眼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嘶...真是公公!” “他旁边那个...好像是上官家那位三少爷?” “他不是说要找静静吗?怎么带着人来这儿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小李子撇撇嘴,低声吐槽:“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咱们内侍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竞拍,唐骁因心思早已飞到对面雅间,出价变得犹豫不决。 最终,三位清倌人先后被对面苏小小二人以不算太高(合计约四百金豆)的价格拍走。 唐骁注意到,苏小小拍下她们时,眼神冷静,并非贪图美色,倒更像是采购货物? 他压下心头疑虑,暂且将注意力放回场内。 压轴的花魁如梦姑娘终于登场,果然是天香国色,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瞬间将全场气氛推向高潮。 唐骁收敛心神,决定先完成正事,在激烈的竞价中,最终以一百金豆的高价,拍下了花魁今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一名小厮匆匆而入,恭敬地递上一封密封信函:“爷,您的信。” 唐骁接过,信封上只有一个清秀的“苏”字。 他心中一动,拆开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速回茶楼”。 面色微变,唐骁瞬间意识到可能有紧急情况。 他不敢耽搁,正好此时花魁如梦已被引领入房,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唐骁立刻起身,掏出二十金豆塞到如梦手中,指了指旁边依旧有些懵懂的上官文书,语速略快:“姑娘,好好伺候我这位兄弟,让他好生体验一下何为极乐。” “务必将人伺候明白了,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 “不然,你这金豆,本大爷就要收回了。” 交代完毕,不顾花魁错愕的眼神和上官文书茫然的呼唤,唐骁转身,匆匆离开了这片温柔乡,直奔小小茶楼而去。 ...... 小小茶楼,后院厢房。 安顿好三位清倌人后,陆云雪已然卸去部分伪装,但仍穿着男装,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他倒会享受,带着上官家的公子去那等地方。” 苏小小掩嘴轻笑:“姐姐莫气,许是有什么缘由。” “不过,等会他来了,我们何不给他个惊喜?” 陆云雪眸光一闪,点了点头,重新带回了人皮面具。 大约一刻钟后,骁心急火燎地推开厢房门。 一瞬间,他愣住了。 只见床帐之内,两道身影紧密纠缠,苏小小衣衫半解,而那个俊朗公子正伏在她身上,姿态亲密无比! 唐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从天而降,稳稳扣在自己头上。 “冚家铲,真当我是凯子?” 低吼一声便要上前。 然而,就在他冲上前的一刹那,一股极淡却无比熟悉的清洌药香,钻入了他的鼻腔。 “等等……这味道?” “是陆云雪?!” 他冲势猛地一滞,职业的本能让他瞬间压倒怒火。 目光掠过那公子,只见那公子脖颈光滑无喉结、耳垂有未遮掩的细小耳洞、肩膀宽度和盆骨比例也完全不对...... 唐骁心中已有猜测,于是他故意装作暴怒无比,低吼一声:“奸夫淫妇!” 猛地冲上前,看似要攻击那公子,实则右手如电,巧妙避开苏小小,一爪精准地探向公子身前—— 意料之中的绵软温润。 “师傅?!” 陆云雪见身份暴露,也不再伪装,一把推开唐骁的手,坐起身来,抬手揭下了脸上精致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清丽绝俗的容颜,只是此刻那双美眸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怎么发现的?” 唐骁松了口气,摊手道:“您身上的药香,还有...没有喉结。” 陆云雪蹙起秀眉,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有些懊恼:“看来这人皮面具还得改进,只能换成女子面相了。” “身上的药香也需设法遮掩才行。” 说着,她便要起身下床。 “师傅。” 唐骁却抢先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 “既然戏已开场,何必急着走?” 陆云雪试图抽回手,却未能成功,清冷的嗓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要如何?” 唐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另一只手顺势揽过旁边的苏小小,低声道:“长夜漫漫,我们三人正好可以玩一种名为两个农夫与地主的斗争游戏!” 床帘被他用巧劲一带,缓缓垂下,恰到好处地掩去了内里情形。 “对二!” “等等......” “王炸!” “不要......” ...... ...... 第48章:嗅禅 翌日清晨,唐骁神清气爽地悄然返回上官府,仿佛昨夜只是外出散了趟步。 省亲的日程依旧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表面一派祥和。 上午,在内厅叙话时,秦老夫人捻着佛珠:“雨燕、雨墨既已承沐天恩,当需更加谨慎,以求稳固。” “老身以为,当去京郊香火最盛的天泉寺祈福,一则酬谢神佛庇佑,二则祈求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方是长久之道。” 坐在下首的刘夫人连忙点头附和:“母亲所言极是。” “那天泉寺求子确实灵验,妾身还曾听闻三皇子的生母李妃娘娘,当年也是久无身孕,后来便是在天泉寺潜心斋戒祈福后,不久便怀上了龙嗣。” “此事并非什么隐秘,京城众人皆知。” 上官英雄闻言,心中沉吟。 皇妃出城非同小可,护卫、仪制皆是问题,但此事若真能如李妃旧例般灵验,于公于私,皆是美事。 “行,我去找唐公公商议一下此事。” 很快,上官英雄就来到凤栖苑唐骁的住处,将前往天泉寺祈福之事告知。 “唐公公,您看此事......” 闻言,唐骁心中一喜,上官姐妹去送子的天泉寺祈福,这不正好完成皇帝想遮掩自己不行的事实。 心念电转,表面不动声色,恭敬回道:“上官家主,老夫人、夫人思虑周全。” “这天泉寺既有如此灵验,为二位娘娘凤体康健、为皇家子嗣绵延祈福,乃分内之事。” “咱家奉皇命护卫娘娘周全,自当随行,确保此行万无一失。” 当天,唐骁与上官英雄一起着手准备,至于上官文书,此刻还在花魁的温柔乡中。 ...... 车驾仪仗抵达京郊天泉寺时,已是下午时分。 夕阳的金辉洒在苍翠的山峦与古朴的寺庙建筑上,镀上了一层庄严的光晕。 山门巍峨,匾额上天泉寺三字历经风雨,更显厚重。 寺观飞檐斗拱,规模宏大,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于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气味,梵唱钟鸣之声隐约可闻,确是一派香火鼎盛的祥和气象。 得知宫中两位皇妃驾临,住持了空早已率领寺内大小执事僧众,身着簇新袈裟,在山门前垂首恭候。 见凤驾停稳,了空立刻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深深一躬,其身后僧众亦齐刷刷行礼,态度谦卑至极。 “阿弥陀佛。天泉寺上下,恭迎二位娘娘凤驾,娘娘千岁金安!” “诸位施主光临敝寺,实乃佛门幸事,蓬荜生辉。” 了空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亲自在前引路,将两位娘娘并上官家一众女眷,恭敬地迎入寺内。 大雄宝殿内,光线透过高窗,映照在庄严肃穆的佛像金身上。 香烛长明,青烟袅袅,秦老夫人与刘夫人一左一右,携着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在蒲团上虔诚跪拜。 上官雨燕神情专注,默默祝祷;上官雨墨虽也依礼而行,但却心不在焉。 老夫人亲自将早已备好的、装满金豆的沉甸甸锦囊投入功德箱,发出“咚”的闷响。 刘夫人则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盒,亲自奉给了空住持:“此乃为娘娘们求取的平安符与送子灵符,一点香油心意,望佛祖保佑,心想事成。” 了空躬身接过,口诵佛号:“我佛慈悲,必佑诚心之人。娘娘福缘深厚,定能如愿。” 祈福仪式接近尾声时,住持了空适时再次上前。 他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慈和,眼角带着细密的笑纹,双手合十,语气充满了悲悯与关怀:“阿弥陀佛。二位娘娘诚心礼佛,福泽绵长,贫僧与阖寺僧众皆深受感动。” 他微微侧身,引着众人目光望向寺院后山的方向:“不瞒诸位施主,敝寺后山深处,还有一处独立辟出的祈福精舍,名为净心苑。” “那里引有天然山泉,竹林环绕,是本寺最为清幽灵秀之地,平日并不对外开放。” 他目光扫过上官姐妹,最终落在两位老夫人脸上:“若二位娘娘诚心祈求子嗣,贫僧斗胆建议,今夜可于净心苑静室中独处,斋戒静修一夜。” “摒除俗世杂念,使灵台空明,最易与神佛感应道交,往往能得偿所愿。” “敝寺曾有诸多信众,皆因虔诚之心,得送子神佛的庇护。” 此言一出,秦老夫人与刘夫人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与期盼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外孙环绕膝下的美好未来。 秦老夫人更是激动地捻着佛珠,连声道:“竟是如此宝地,有劳住持费心安排!” 唐骁目光在了空那看似悲天悯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对方眼神澄澈,表情自然,举手投足间皆符合一位得道高僧的风范,几乎寻不到一丝破绽。 然而,前世在港城那种鱼龙混杂、步步危机的地方摸爬滚打出的直觉,却在他脑中拉响了细微的警报。 这种感觉很微妙,并非源于某个具体的疑点,而是了空在提及净心苑和得偿所愿时,那语气绝非佛家应有。 倒是与他记忆中那些敛财或行骗的神棍,有一些相似=。 不过,此刻他手中并无实证,若贸然质疑这位在信众中德高望重的圣僧,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立刻得罪满怀期盼的上官家女眷,于情于理皆不明智。 他按下心头疑虑,面上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住持有心了,安排如此周全。” “然皇妃安危重于泰山,不容丝毫闪失。” “为确保万全,咱家需派人先行查验净心苑内外,并安排可靠人手于外围严密警戒,还望住持行个方便。” 了空脸上笑容不减,甚至带着几分理解的欣慰:“阿弥陀佛,施主尽职尽责,谨慎周全,实乃娘娘之福,贫僧佩服。” “这是自然,了鱼,你带这位......” 唐骁打断他,对身后吩咐道:“小李子,小莲子,你二人带上一些人随师傅去净心苑,里外仔细查验一番,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公公。” 小李子和小莲子立刻领命,跟着这名知客僧往后山方向去了。 而唐骁自己,则对着上官英雄及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暂时离开了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 他并未走远,目光在香客中逡巡,很快锁定了目标——几位衣着体面、眉宇间带着愁绪与期盼的年轻妇人,她们正在求子神佛殿前跪拜。 唐骁整了整衣袍,脸上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忧虑,走到殿外不远处的槐树下,对着其中一位刚祈福完、面露倦容的妇人,拱手一礼,声音温和: “这位夫人。在下冒昧,见夫人面善,心中有一疑难,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那妇人见他气质不凡,举止有礼,戒心稍减,微微颔首。 唐骁叹了口气,演技全开:“实不相瞒,在下是为家中主母前来探路。” “主母入门多年,一直......” “唉,听闻此间佛法灵验,特命在下来问问,这祈福,可有什么特别的章程忌讳?” “主母身份不便,若白跑一趟,在下实在无法交代。” 他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俨然一个为主人家操碎了心的忠仆。 同是求子圈中之人,这几位妇人立刻产生了共情,话匣子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这位公子,不瞒您说,这寺里的送子神佛,确实灵验......” 一位穿着湖绿襦裙的妇人低声道,脸上飞起红霞:“只是,需得心诚,且必须本人亲自在禅房静修一夜方可。” 旁边一位着杏色衣裙的妇人补充,声音更小:“每次去那禅房里祈福,不知是佛祖显灵还是怎的,最后总是...总是会睡得特别沉,一觉到天亮,中间发生了什么,半点印象都无。” “是啊!” 湖绿襦裙的妇人接口:“若三个月后还未有动静,了空大师便会说是我们诚心不足,或是业障未消,需得再次祈福,捐些香油,洗涤身心。” “最不济的是城西张员外家的如夫人,前后来了七次,最后也怀上了。” 另一位一直沉默的紫衣妇人则幽幽叹了口气:“只盼着这次,我也能成。” “每次来,家里都要捐不少香火钱。” 闻言,唐骁从钱袋中摸出几颗金豆,不容分说地塞到几位妇人手中,低声道:“一点心意,给未来的侄子们添件衣裳,今日之事,还望守口。” 说罢,他不再多留,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宇间的拐角。 ...... ...... 第49章:毒针破邪僧 月过中天,万籁俱寂。 清冷的月光洒在净心苑的飞檐斗拱上,映出一片森然之意。 苑外,唐骁安排的侍卫们三人一组,执着火把,按照划定的路线来回巡逻,将这片区域围得如铁桶一般,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任何视觉死角。 子时刚过,两条黑影并非从苑外潜入,而是如同从地底钻出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净心苑内部连接前后院的抄手回廊阴影下。 他们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夜行衣,动作轻盈得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来者,正是住持了空与他一名身材魁梧的心腹弟子。 了空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这净心苑本就是他为了行那送子之事而精心设计建造的。 看似独立的院落,实则通过一条隐藏在假山石窟内、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密道,与他自己禅房下的密室相连。 这条密道的出口,巧妙地设在了苑内一处视觉死角的石笋群后,被茂密的迎春花藤常年遮掩,若非知情人,绝难发现。 他们正是通过这条内部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了所有外围警戒的侍卫,直接进入了净心苑的核心区域。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慈悲,只有兴奋。 净心苑内的可是帝妃! 岂能不兴奋? 借着廊柱和花木的阴影,几个起落,便精准地摸到了上官姐妹所在的那间最大的静室窗外。 了空侧耳倾听了片刻,对弟子打了个手势,那名魁梧弟子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支造型奇特的铜管,一端是锋利的尖刺,另一端连着一个小小的盘子。 他将尖刺处轻轻刺入窗纸,另一只手点燃了早已放置在铜盘中的一小截迷香。 一股几乎无色无味的轻烟,被他轻轻一吹,顺着管道便飘进了静室之内。 这是他们用了快三十年的“醉仙散”,效力强劲,足以让一头牛昏睡过去,且事后极难查出痕迹。 不过片刻,静室内的上官雨燕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甜香。 “妹妹...我头好沉......” 她话音未落,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伏在蒲团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上官雨墨同样感到一阵迅猛的昏沉感,四肢迅速变得酸软无力。 但常年坚持不辍的武艺锻炼,不仅打磨了她的筋骨,更锤炼了她远超常人的顽强意志与对身体的掌控力。 在意识到那甜香有异的瞬间,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屏住了呼吸,同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剧烈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迷香! 寺庙怎么可能有迷香这种东西? 她试图呼喊,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破碎的“呃..啊...”声。 她想要起身,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绝望之际,她涣散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床头那串用于召唤侍女的小铜铃。 必须...发出声音......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将沉重的头颅和肩膀猛地向一侧撞去! “叮铃——!” 一声清脆却因力道不足而显得短促的铃声,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虽未激起外围护卫的警觉。 不过清晰地传入了假寐于廊柱阴影下的唐骁耳中。 他双目骤然睁开,精光一闪而逝。 “室内有异!”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眼角余光瞥见两条黑影在姐妹静室窗外猛地一僵,随即显露出明显的慌乱,其中一人更是伸手便要去强行推开那紧闭的房门! 果然有猫腻! 唐骁心头一凛,他本就只是怀疑此事,甚至想过若今夜无事,自己冲进去当一回淫贼。 没有想到真是xx寺! 唐骁毫不犹豫,猛地从阴影中冲出,动作迅捷却并无什么玄妙身法,纯粹是出其不意! 与此同时,他一直扣在指间的十几根细长银针被他用尽全力向前甩出! 银针细如牛毛,在微弱月光下几乎无形,借着前冲的势头和短距离,大部分歪歪斜斜地落空,但其中两三根,却侥幸地扎入了那正欲推门的魁梧弟子宽厚的后背心区域! 那弟子身体猛地一僵,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脸上瞬间掠过一丝茫然与痛苦,似乎想回头看清袭击者,但剧毒已然随着血液迅速蔓延。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异响,随即双眼翻白,“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将旁边的了空吓了一跳。 然而,眼前的了空可不是什么善人,更不是什么和尚。 而是三十年前臭名昭著的蛤蟆寨大当家座山雕郝猛! 只因看中寺庙既能敛财占地,又可免赋税、避追捕,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和尚。 在昔日山寨军师的谋划下,他们占据了一家小寺庙,以送子神佛的名义传佛。 不到一年,瞬间出名。 最后搬迁到天子脚下,修建天泉寺。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传播送子神佛之道,香火鼎盛至今。 眼见弟子诡异的倒地毙命,自身行迹彻底败露,了空眼中瞬间凶光毕露,那潜藏多年的匪首戾气彻底爆发。 “找死!” 他低吼一声,竟是撸起僧袍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小臂,猛扑了过去! 唐骁心头一紧。 深知自己这副身子骨绝非这前山匪头目的对手,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间,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对方扑来的方向猛地一个矮身侧闪! 了空这全力一扑顿时落空,庞大的身躯带着惯性向前冲去。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唐骁一直紧握在左手的另一根毒针,毫不犹豫地朝着了空因前扑而暴露出来的脖颈侧面狠狠扎去! “呃啊!” 了空只觉得颈侧一阵刺痛,如同被毒蜂蜇了一口。 他踉跄两步站稳,怒不可遏地回身,还想再扑。 可刚迈出一步,一股剧烈的麻痹感便从脖颈处迅速蔓延开来,瞬间袭遍全身。 “你...你不讲武德,竟...竟然用毒!” 了空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指着唐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想抬起手臂,却发现四肢已经完全不听使唤,魁梧的身躯晃了两晃,最终“噗通”一声,面朝下重重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走上前,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踢了踢了空的身体,确认死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唐骁眼神冰冷。 “好好的和尚不当,偏要干这种下作勾当。” 随后进屋,查看二女没事后,这才走出静室,大喝喊道:“来人!” “封锁寺庙,抓捕寺内所有僧众!” ...... ...... 第50章:郝猛你是真的猛,满城尽带绿.. “是!” 侍卫们见地上情形,虽不明就里,但见唐骁神色凛然,立刻领命,如虎狼般四散而去。 顷刻间,整座天泉寺被肃杀的气氛笼罩。 所有僧人被抓,留在寺庙的百姓也以寺庙出现疫病,假意检查之后,被驱逐出天泉寺。 两个时辰之后,戒律堂内,火把摇曳。 唐骁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冰冷的扶手,目光如同剔骨尖刀,缓缓扫过下面跪了一地、筛糠般发抖的僧众。 “咱家耐心有限。”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渗人的寒意,在寂静的堂内回荡:“昨夜,了空想对娘娘做什么?” “谁知道内情,现在爬出来,咱家赏他一条活路。” “等咱家亲自揪出来......” 他话音故意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噗通”几声,几个胆小的僧人直接吓瘫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骚臭味弥漫开来。 唐骁眼神一瞥,小李子立刻会意,狞笑着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那几人单独拖到偏室。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皮鞭入肉的闷响,以及语无伦次的求饶和招供声。 “我说!我说!住持...不,郝猛他让我们用迷香......” “什么送子赐福,其实都是我们送的......” 这些声音清晰地传回主堂,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留守僧人的神经上。 唐骁稳坐钓鱼台,对那几个面如土色、却还强自镇定的执事级和尚笑了笑:“听听,你们的同修,就很识时务。” “你们呢?是想去隔壁和他们作伴,还是...也想当个识时务的?” 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灌满了整个戒律堂。 终于,一名跪在前排的执事精神彻底崩溃,他猛地以头抢地,“砰砰”作响,涕泪横流地嘶喊:“公公饶命!饶命啊!我招!我全都招!” “了空……不,郝猛!他根本不是和尚!” 执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嘶喊:“他是二十五年前凤仙郡蛤蟆寨的大当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诨号坐山雕!” “山寨被围剿后,他看中寺庙能敛财避祸,才带着我们一帮逃出来的老兄弟剃了头,占了一座庙!” 他生怕信息不够买命,又急切地补充,手指颤抖地指向禅房方向:“他...他的禅房里有密室!” “密室里不但有大量的金银、还有他记录那些龌龊事的功德本,都藏在里面!” “密室就在他房间的那尊弥勒佛后面!” “功德本?” 唐骁心中一笑,这郝猛真会取名字。 唐骁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不再废话,猛地起身:“看好他们!” 说罢,带着几名护龙卫,大步流星地直奔了空的禅房。 禅房内檀香飘飘,一副高僧该有禅房。 唐骁迅速锁定那尊笑容可掬的弥勒佛。 他伸手在佛像背后仔细摸索,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机括轻响,佛像连同其下的基座竟缓缓无声地横向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黝黑洞口。 “火把!”唐骁令道。 一名侍卫立刻递上火把。 唐骁当先弯腰钻入,顺着狭窄的石阶下行数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约莫寻常客房大小的密室。 地面上,几十只硕大的樟木箱子敞开着,里面满满当当地堆着金豆、银元宝以及各色珠宝,火光照耀下,璀璨夺目,几乎要晃瞎人眼。 但唐骁的目光,却瞬间被靠墙那一整排乌木书架牢牢吸引。 书架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厚薄不一的线装册子,封皮统一用楷书写着——《送子功德簿》。 他快步上前,无视那些记录普通官宦女眷的册子,目光精准地扫过,最终抽出了几本材质明显更佳、封面颜色也更深沉的簿子。 他深吸一口气,就着火光,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 纸张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 当他翻到记录皇室成员的部分时,纵然早有预料,瞳孔依旧控制不住地骤然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泛黄的纸页上,一行行冰冷的记录,却蕴含着足以掀翻整个朝堂的惊天秘密: 天启九年,四月初八——李妃娘娘驾临,祈福子嗣,捐香油钱一千金。安排入住净心苑,亥时初刻入内静修。 子时,了空亲往赐福!香至人昏,皇妃沉睡,任吾施为。 下面赫然是多出来的一行批注:凤体尊贵,别有一番滋味! 天启九年,八月底——确认有孕! 又是一行刺目的朱批——老子的种已在龙榻生根!哈哈哈...... 天启十年,春——李妃产子,母子平安!陛下大喜,序齿三皇子! 又是一行批注:哈哈哈哈!老子血脉,竟成天潢贵胄!他日若登大宝,这万里江山,岂非姓了郝?!快哉!快哉...... 天启十年,四月初三,丞相之妻....... 唐骁“啪”的一声合上账册,胸口剧烈起伏。 饶是他两世为人,港城鸭王,心智坚韧,此刻也被这账本里赤裸裸的记载震得心神摇曳。 “郝猛...人如其名好猛!”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这哪是送子?你这是给皇帝从头到脚刷了一层绿漆,还把自家土匪种塞进了龙椅继承序列!” “狸猫换太子算个屁!你这是土匪造皇子!皇帝老儿要是知道,他寄予厚望、甚至让其监国的三皇子,血管里流的是你这种下九流山匪的血,怕不是要当场气的龙驭宾天!” “最主要是,皇帝就算,你连丞相、吏部尚书、骠骑大将军......满朝文武近半都播了种!!!!”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冰冷地扫过书架上那密密麻麻的《功德簿》。 可以想象,这京城之中,多少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郝猛戴了顶硕大的绿帽,还欢天喜地地养着野种,奉上大把香油钱! 唐骁毫不犹豫,将手中这几本最要命的账册原件小心包好。 他稳了稳心神,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走出密室后,他对眼前的护龙卫道:“这里,没有陛下的口谕,谁都不能进,从现在开始,也包括咱家。” 四名护龙卫一听,便知此事不简单,连眼前发现这里的公公都不能进。 “是!” ...... ...... 第51章:你这皇帝也够憋屈的! 唐骁并未着急前往皇宫,而是来到了上官姐妹所在的净心苑。 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已悠悠转醒,并未发现有什么不是。 唐骁屏退左右,室内只剩他们三人。 上官雨燕抚着额角,心有余悸,美眸中带着后怕与深深的感激,望向唐骁:“昨夜...多亏有你在。” 唐骁对她温和一笑,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安神茶:“娘娘受惊了,我绝不会让宵小伤了娘娘分毫。” 靠在床头的上官雨墨,她看着唐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唐公公,你昨夜...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院内?” “还来得那般及时?莫非是...乘没人的时候,想自己悄悄进来的?” 她这话,精准地点破了唐骁前一章曾闪过的那点心思。 唐骁面不改色,神情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忠仆的凛然正气,回答道:“娘娘说笑了。奴婢奉皇命护卫娘娘周全,责任重于泰山,岂敢有丝毫懈怠?” “昨夜在外围巡查后,心中始终不安,唯恐有疏漏,故而冒险潜入苑内核心区域暗中守护,以防不测。” “万幸,奴婢的直觉是对的,这才及时惊退了贼人,未酿成大祸。” 他话语义正辞严,完美维护了尽职尽责的忠仆形象。 上官雨墨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才慢悠悠地道:“哦?原来是直觉...唐公公的直觉,还真是准得很呢。” 唐骁面不改色,甚至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为娘娘安危,奴婢的直觉自然要准一些。” “不过让娘娘们受惊,是奴婢失职。” “眼下贼首已伏诛,此事牵连甚大,为保娘娘清誉,对外会宣称是天泉寺出现疫病。” “寺庙暂时封锁清查。二位娘娘染病,暂时在天泉寺静养。” 上官雨墨神色一正,点了点头,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静:“你考虑得很周全。此事...就依你所言。” 短暂的沉默后,唐骁忽然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确保无人窥听,这才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重大,或许会有些惊世骇俗,还请二位娘娘先有个准备,无论看到什么,切莫过于惊骇。” 他这般严肃的模样,让上官姐妹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面露疑惑。 只见唐骁从怀中取出那几本以油布仔细包裹的《特殊功德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沿。 “这是何物?” 上官雨燕看着那略显陈旧的册子,不解地问道。 上官雨墨则敏锐地察觉到唐骁眼神中的深意,她没有发问,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此乃从那淫僧郝猛密室中搜出的罪证。” 唐骁深吸一口气,将记录着李妃与三皇子信息的那一本,翻到关键页,递到姐妹二人面前,“娘娘一看便知。” 上官雨燕带着疑惑接过,上官雨墨也凑近观看。 起初,她们的目光尚有些茫然,但随着那一行行冰冷的记录,尤其是那刺目的朱笔批注...... 如同惊雷般一字字砸入眼中! 上官雨燕的手猛地一抖,账册差点脱手,她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玉手紧紧捂住樱唇,才抑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而上官雨墨,饶是她心志坚毅,此刻也是瞳孔骤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她猛地抬头看向唐骁,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三皇子他...他竟然是......” 后面那“山匪之子”四个字,她终究没能说出口,但这石破天惊的真相,已如同滔天巨浪,在她心中疯狂翻涌! 唐骁迎着她震惊的目光,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肯定:“铁证如山。” 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姐妹二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足以颠覆她们对宫廷、对皇权、对许多事情的认知! 上官雨墨最快冷静下来,她看着唐骁,眼神复杂无比,深吸一口气道:“你将此物告知我等...意欲何为?” 她明白,唐骁分享这个秘密,绝不仅仅是让她们知情那么简单。 唐骁目光深邃,沉声道:“我下面即将入宫面圣,禀明蛤蟆寨余孽之事。此物...乃是最关键的证物。” “我想让你们抄录一份,好留作日后的底牌,皇帝是不会允许背叛。” “有了它,日后皇帝清扫,上官家也能借此保一命。” 威胁皇帝? 不过到那时候,也只能如此! 上官姐妹很清楚,她们俩的入宫,就是政治的牺牲品而已。 现在是以为她们还有用,故而未对上官家动手。 从上官英雄答应与华贵妃联姻的时候,皇帝便已视为背叛。 “行,妹妹,你我各一本,快速抄录!” ...... 当日晚上,皇宫,养心殿。 殿内灯火通明,唐骁秘密入宫,屏息静气,只将那份关乎李妃与三皇子还有朝中达成的《功德簿》原件中,恭敬地呈送到了御案之上。 皇帝起初面带疑惑,然而,随着目光在那朱笔批注的字句间移动,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骇人的赤红。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那几页薄薄的纸,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苍白得毫无血色。 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宽大的龙袍随之簌簌摆动。 “噗——” 猛地,一口殷红的鲜血从皇帝口中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染红了明黄的御案,甚至溅到了奏章上。 而且,刚刚才有些起色的龙根旧伤处,竟也隐隐渗出血色,染红了裤裆。 “陛下!” 侍立一旁的曹正惊骇欲绝,失声惊呼,就要上前。 “滚!都给朕滚出去!” 皇帝状若疯魔,抓起手边的玉镇纸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响。 他双目赤红,嘶声怒吼。 曹正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后退数步,连同殿内其他内侍,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养心殿,紧紧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君臣三人,空气凝滞得可怕。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喘息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垂首肃立的唐骁,声音嘶哑干裂,如同被砂纸磨过:“此物...此物还有何人看过?” 唐骁躬身,语气沉静如水,听不出丝毫波澜:“回陛下,除奴婢外,知晓此等核心内情的寺内核心僧众已一并处理。” “寺庙已以‘突发瘟疫’之名彻底封锁,所有相关账册均已严密看管。” “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其详。” 良久,皇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滔天的杀意,一字一顿地唤道:“唐...唐骁!” “奴婢在。” “你做得很好。” 这句话,几乎是从皇帝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暴怒。 “传朕口谕,天泉寺一干人犯,全部秘密处决,一个不留!” “寺庙,给朕烧了,烧得干干净净!” “此间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朕将你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奴婢遵旨。” 唐骁的声音依旧平稳。 皇帝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噬心的怒火强行压下,他死死盯着唐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此事……朕记下了。下去吧。” “事办好之后,朕会好好地犒赏你的!” “谢陛下!” 唐骁躬身,无声地退出养心殿。 在他轻轻关上那扇沉重殿门的刹那,里面清晰地传来更多玉器瓷瓶被狠狠砸碎的刺耳声响,以及皇帝压抑到极点的、如同受伤困兽般的痛苦低吼与咆哮。 唐骁走出皇宫,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压抑的宫墙。 “老婆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别人的。” “龙根也受损了。” “你这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憋屈的。” ...... ...... 第52章:孤臣之路 养心殿内,死寂的可怕。 玉器瓷瓶的碎片散落一地,如同帝王此刻破碎的尊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着龙涎香,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曹正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龙椅上那位濒临疯狂的君主。 他的后背官袍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许久,一声嘶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响起: “曹正。” 曹正浑身一颤,连忙抬起头,只见皇帝杨叙面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因失血和暴怒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眸,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封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明黄龙袍的下摆处,那片由旧伤渗出的暗红血迹已然凝固,触目惊心。 “奴婢在!” 曹正声音发紧。 杨叙没有看他,目光空洞地落在虚空某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传朕密旨。” “第一,天泉寺所有僧众,以及今日当值、窥见朕失态的内侍,全部秘密处决,一个不留。” “寺庙,给朕烧了,烧得干干净净,片瓦不存!” “第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心痛与屈辱,但瞬间被更汹涌的杀意覆盖:“李妃……突发恶疾,药石罔效,赐鸩酒,令其……自尽保全皇家体面。” “第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恨意:“三皇子杨河,于府中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君父,证据确凿!” “即日起,废为庶人,赶出京城,随后找个机会杀了吧!” “第四。” 他猛地从桌上的折子中抽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扔到曹正面前,那名单上密密麻麻,皆是三皇子派系的骨干以及李妃母族的显要:“名单上这些人,结党营私,贪腐误国,构陷忠良!” “三日内,朕要看到他们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朕不想再在朝堂上看到任何与那孽种有关的势力!” 一连串冷酷到极致的命令,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雹,砸得曹正心头狂震。 这是要掀起一场席卷朝野的血雨腥风啊! “老奴......遵旨!” 曹正深深叩首。 “还有。” 杨叙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曹正身上,那眼神让这位伺候他几十年的大伴都感到一阵心悸:“这几件事,都由唐骁为主去办。你调派三百护龙卫,听他调遣。” “告诉他,这是朕给他的恩典,也是给他的考验。” “朕...要他成为一把刀,一把只忠于朕、再无退路的孤臣!” “是!陛下!” 曹正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让唐骁这个知晓核心秘密的人亲手执行清洗,既是利用其能力,更是将其彻底绑上皇权的战车,沾满血腥,再无回头之路。 ...... 唐骁刚回到自己在宫中的小院,还没来得及喝口小桃递上的热茶,院门便被敲响。 打开房门,正是曹正,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护龙卫百夫长。 “小顺子,接陛下口谕。” 曹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板无波。 唐骁心中一凛,立刻躬身:“奴婢聆听圣谕。” 曹正将皇帝的四条密令原封不动地传达,最后,将一枚玄铁打造的护龙卫调令和那份名单递到唐骁手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顺子,陛下的意思,你可明白?” “这是天大的信任,也是天大的干系。” “办好了,从此简在帝心,前程无量;若有丝毫差池...你我,以及所有牵连在内之人,皆死无葬身之地。” 唐骁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调令和名单,脸上瞬间涌现出无比的激动与忠诚,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被委以重任的狂热: “请曹公回禀陛下!奴婢唐骁,蒙陛下不弃,授此重任,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扫清一切魑魅魍魉,绝不负陛下信重!” “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他那影帝级的表演,毫无破绽。 曹正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事不宜迟,即刻去办吧。” 说完,便转身带着人离去。 院门关上,小桃担忧地走上前:“公公,这......” “没事,此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行,一旦泄露,咱们都得死!” 小桃赶忙闭上了嘴,入宫的第一要诀,就是嘴严,否则活不过今晚。 唐骁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化为一片深海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凉的调令,眼神锐利如刀。 狗皇帝,你想让我当你的白手套,替你沾满血腥,背负骂名,等到价值榨干,再像丢弃抹布一样把我扔掉? 呵,可惜,你这招对我没用。 我这把刀,是双刃的。 既能为你杀人,也能……在关键时刻,反噬其主! ...... 当夜,李妃寝宫。 往日的奢华与喧嚣不再,宫灯昏暗,整个宫殿被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 所有宫女太监早已被护龙卫悄无声息地清空、控制,寂静得如同坟墓。 唐骁只带着两名眼神冷漠如铁的护龙卫,踏入了这座曾经的温柔富贵乡。 他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盘,上面放着一只精巧的白玉酒杯,杯中之酒色泽瑰丽。 李妃正心神不宁地在殿中踱步,她隐约听到了些关于养心殿的风声,却不知具体。 见到唐骁深夜前来,身边还跟着气息彪悍的甲士,她心中不祥的预感骤升,但多年养尊处优的傲慢让她强自镇定,甚至习惯性地端起架子: “唐公公?深夜携甲士闯入本宫寝殿,所为何事?” “是陛下有何旨意?”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唐骁停下脚步,面无表情,他将木盘向前一送,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冰冷地宣布: “娘娘,陛下赐酒,请您上路。” “上......上路?” 李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踉跄后退一步,美眸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不...不可能!” “陛下...陛下为何要杀我?” “本宫做错了什么?” “河儿...对,三皇子可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如今更是替陛下监国!” “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见陛下!”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尖厉,试图冲向殿外,却被两名护龙卫如同铁塔般拦住。 唐骁上前一步,逼近李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补上了最后一刀,如同恶魔低语: “娘娘,安心去吧。正因为三殿下...他体内流着山匪的血,陛下才容不得他,更容不得你这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生母。” 唐骁将天泉寺的事简单地告知了她。 这些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李妃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不可能!不可能......” 在唐骁冷漠的注视下,李妃颤抖地伸出苍白的手,拿起那杯鸩酒。 她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脂粉滑落,最终,一仰头,将那杯绝命酒尽数灌入喉中。 不过片刻,她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香消玉殒。 唐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差事。 他例行公事般下令:“查抄寝宫,所有物品登记造册,封存待查。” 在护龙卫忙碌时,唐骁的目光扫过李妃华丽的妆奁。 他心中一动,上前仔细探查,指尖在妆奁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榫卯处轻轻一按,“咔嗒”一声,一个薄薄的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封保存完好的信函。 唐骁不动声色地抽出最上面一封,迅速扫了一眼。 信封无字,信纸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刚劲,内容竟是亲密之语与对边塞风物的描绘,落款处——杨震。 镇北王杨震! 先帝的兄弟,当今皇帝的皇叔,手握重兵,镇守北疆的实权藩王! 一个深宫妃嫔,与远在边镇的藩王频繁通信...... 唐骁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没有任何犹豫,极其自然地将这些信函纳入袖中,动作流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妃......镇北王……有意思。 看来这狗皇帝的帽子还不止自己、韩猛这两顶,还有镇北王的一顶。 想到这里,唐骁连忙拿着信前往养心殿,准备再气一气皇帝! ...... 第53章:今夜,又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养心殿内。 唐骁垂首肃立,手中托着那十几封从李妃妆奁暗格中取出的信函,姿态恭敬得无懈可击。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与惶恐: “陛下,此物藏于李妃娘娘妆奁隐秘之处,奴婢...不敢擅专,特来呈禀。” 曹正接过信,转呈至御案前。 皇帝杨叙面色蜡黄,眼神浑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那熟悉又刺眼的字迹上时,麻木瞬间被击得粉碎! 那是镇北王杨震的笔迹! 他绝不会认错! 信中的言辞虽经修饰,但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亲昵与熟稔,绝非普通叔嫂问候。 更有一处,刺目惊心地写着:边塞苦寒,唯念及京中温暖,及吾儿河之成长,方觉慰藉...... 吾儿杨河!!!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皇帝的心尖上! 李妃...镇北王...三皇子...... 郝猛那山匪的野种尚未处理干净,这顶来自皇叔的、更沉更绿的帽子,又以一种无比嘲讽的方式,扣在了他这九五之尊的头上! “呃...噗——!” 极致的屈辱、暴怒、以及被至亲之人接连背叛的噬心之痛,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杨叙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张口,又是一股殷红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明黄的御案和前襟。 与此同时,他下身龙根旧伤处一阵剧痛,刚刚止住不久的鲜血瞬间奔涌,迅速浸透了裤裆,又染上了触目惊心的新红。 “陛下!陛下!” 曹正魂飞魄散,尖声惊呼,扑上前去。 唐骁也立刻上前,与曹正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脸上写满了忠仆的惊惶,高喊道:“快!快传御医!” (一顶绿帽是戴,两顶也是戴,三顶...看来你这真龙天子,天生就是个当龟公的命!) 皇帝在极致的刺激下,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 半个时辰后,经过御医紧急施救,杨叙悠悠转醒。 他躺在龙榻上,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但那双看向唐骁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要将一切焚毁的杀意。 “查...”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破锣:“给朕查!所有与那逆子、逆妃、逆臣有关联者,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一个不留!” 他死死盯着唐骁,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护龙卫...尽归你调遣!” “给朕...杀!” “奴婢,遵旨!” 唐骁领命,转身大步而出。 ...... 夜色深沉,兵部尚书府邸。 朱门高耸,石狮威严,却挡不住三百护龙卫如狼似虎的冲击。 “轰隆!” 府门被粗暴撞开,火把瞬间将前院照得亮如白昼。 府中家眷仆从的惊叫声、哭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唐骁一身斗牛袍,立于一片火光与混乱之中,面色冷峻如冰。 他展开手中早已拟好的罪状,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种宣判死刑的冷酷: “查,兵部尚书张谦,结附逆党,贪墨军资,勾结藩王,意图不轨!证据确凿,依律,抄家拿问!” “动手!” 护龙卫应声如雷,如潮水般涌入府中各个角落。 唐骁径直走向书房。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过书架、博古架,指尖在墙壁、地板上细细敲击。 前世在影视剧中见识过的种种密室机关,此刻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终于,他在一处书架后的墙壁上,摸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咔嗒。 一旁的书架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密室不大,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口箱子,打开一看,尽是黄白之物。 但唐骁的目光,却落在了桌子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铁匣上。 打开铁匣,里面是厚厚一叠信函。 他快速翻阅,眼神越来越亮。 这些,正是兵部尚书张谦与镇北王杨震的密信往来! 其中不止有情谊,更清晰地提到了镇北王正在北疆大量囤积军粮、私购武备...... “果然......” 唐骁心中冷笑,动作迅捷地将其中最关键的几封信函抽出,悄无声息地塞入自己怀中。 就在他刚将信收好之际,密室阴影中,一道寒光骤然暴起! 一名藏匿于此的死士,手持短刃,直刺唐骁后心! “公公小心!” 身旁的护龙卫惊呼。 唐骁看似毫无防备,实则精神一直紧绷。 在眼角瞥见寒光的瞬间,他并非靠身法闪避,而是凭借一股狠劲,不顾形象地向侧前方一扑! 同时,藏在袖中银针—— “咻!” 一点寒星近乎贴着那死士的臂膀擦过,虽未中咽喉,却深深扎入了其肩颈连接处! 那死士前冲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手中的短刃“当啷”落地。 他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不过眨眼工夫,便面色发黑,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周围原本对唐骁这位阉人大人尚有几分轻视的护龙卫,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这毒针,太快,太毒! 唐骁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尸体,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清理干净,所有财物、信件,登记封存。” 这几日,京城多处高门府邸被血腥笼罩。 哭喊声、求饶声、兵甲碰撞声,在各条街道此起彼伏。 唐骁二字,伴随着唐阎王的凶号,如同凛冬的寒风,刮遍了整个权贵阶层,闻者无不色变,心惊胆寒。 ...... 天色渐晚,唐骁查抄了最后一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院,却被李婉儿拦住,被带回了坤宁宫。 皇后已屏退左右,凤眸落在他官袍上那片已呈暗褐色的血渍上,深邃难明。 “小顺子。” “你做得很好,替陛下分忧,雷厉风行。”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但你也该明白,你已走到了悬崖边上。” “陛下此举,一为泄愤,二为铲除异己,这三...便是要让你双手沾满血腥,成为满朝公敌,再无退路的孤臣。” “飞鸟尽,良弓藏。事成之后,你的下场,恐怕不会比昨夜那些人好多少。” “你,需早做打算。” 唐骁深深躬身,语气带着无比的感激与绝对的忠诚:“谢主子提点!小顺子明白。” “小顺子是主子的人,才不是陛下的孤臣。” 皇后凝视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微微颔首,对一旁的李婉儿示意。 李婉儿捧上一件轻薄却坚韧的软甲,以及一小袋沉甸甸的金豆。 “保全好自己,” 皇后语气缓和了些:“本宫,还需你。” “谢主子恩典!” 唐骁郑重接过。 ..... 离开坤宁宫,走在清冷的宫道上,唐骁眉宇间的倦色越来越重。 刚拐过一道宫墙,一道身影便从阴影中闪出,挡住了去路。 是华贵妃身边的心腹小宫女。 “唐公公,辛苦了一夜吧?娘娘有请,让你即刻前往夏至宫。” 唐骁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皇后要借他的力,皇帝要他的命,这位华贵妃娘娘...今夜怕是榨干他的魂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脸上挤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请带路。”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袍服,跟在小宫女身后,走向夏至宫。 今夜,又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 第54章:督查司督主——唐骁 次日一早,金銮殿上,今日的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铁铸。 往日站得满满当当的朝班,明显稀疏了不少。 空出的那些位置,无声地诉说着过去几日发生的巨变。 留下的官员们,大多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与御座上的皇帝对视,更不敢去看站在丹陛之侧的那个身影——唐骁。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扎在唐骁的背上。 那目光里,有刻骨的仇恨,有深深的恐惧,也有兔死狐悲的凄凉。 皇帝杨叙坐在龙椅上,他休养了这几日,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中的冰冷与锐利,却比以往更甚。 他刻意挺直了腰背,试图维持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曹正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短暂的沉默后,一名身着御史官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猛地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陛下!臣,御史台周振,弹劾传诏使唐骁!” 他豁然转身,手指直指唐骁,目眦欲裂:“唐骁此人,奉旨办案却手段酷烈,滥用职权,株连过甚!” “数日之间,朝堂动荡,多位大臣家破人亡,其行径令人发指,有伤天和,有违圣主治世仁德之心!”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请陛下明察,严惩此獠,以安百官之心,以正朝纲!”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虽不敢附和,但眼神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复杂之色。 唐骁依旧垂首躬身,姿态恭顺的仿佛泥雕木塑,并未做出反应,毕竟他只是一个传诏使,不是朝臣,皇帝为让他开口,便不能说话。 而且他还在还不怕皇帝卸磨杀驴,因为他现在对皇帝来说用价值。 否则皇帝为何不让心腹曹正去做,而让他来,就是为了让他成为皇帝的刀。 果然,唐骁猜对了。 不等唐骁自辩,甚至不等其他官员有所反应,御座上的皇帝便冷冷开口,声音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周御史。” 杨叙的目光落在周振身上,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你口口声声说唐骁手段酷烈,株连过甚。” “朕来问你,张谦、李默......这些逆臣,结党营私,勾结藩镇,证据确凿,哪一个是冤枉?” “唐骁所为,皆是奉朕的旨意!” “你此刻跳出来,为他口中的‘家破人亡’喊冤,是同情这些逆党,还是......质疑朕的决策?!” “其心可诛!”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虽因力弱未能拍出多大响声,但那瞬间爆发出的帝王之怒,依旧让满朝文武心惊胆战。 “陛下!臣......” 周振脸色惨白,还想辩解。 “拖下去!” 皇帝根本不给他机会,疲惫而冷酷地挥了挥手:“廷杖三十,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两名殿前武士如狼似虎地上前,捂住周振的嘴,将他直接拖出了金銮殿。 周振那绝望的“呜呜”声,如同最后的警钟,敲在每一个官员心头。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唐骁身上,语气刻意放缓: “唐骁。” “奴婢在。” 唐骁上前一步,深深躬身。 “你奉旨办事,辛苦了。些微谤言,不必挂怀。朕,信你。” 唐骁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涌现出激动与感恩,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奴婢...谢陛下信任!为陛下分忧,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这番忠犬表演,淋漓尽致。 皇帝满意地微微颔首,而台下众臣,心则沉到了谷底。 他们明白,皇帝这是用周振的鲜血和前程,为唐骁这把刀立威,也是在警告所有人——谁敢动这把刀,谁就是挑战皇权! ...... 朝会后,养心殿。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皇帝半靠在软榻上,看着恭敬立于下方的唐骁,脸上挤出一丝堪称和蔼的笑容。 “唐骁,这几日辛苦了。瞧你清减了不少,朕特意让御医熬了碗补身汤药,赏给你。” 曹正端着一个玉碗,走到唐骁面前。 碗中汤药色泽深褐,气味浓郁。 唐骁心中警铃大作。 这药,绝不仅仅是补药那么简单! 皇帝要用他,更要牢牢控制他,这碗药,恐怕就是枷锁的第一步。 “谢陛下恩典!” 唐骁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接过玉碗,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药汁苦涩,带着一股奇异的腥气。 皇帝看着他喝下,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 “嗯,很好。” 他似是随意地提起,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朕听闻,皇后对你颇为关心,还赐下了软甲、金豆。她倒是...体恤下人。” 唐骁心头一凛,知道皇帝开始猜忌他与皇后的关系了。 他立刻躬身:“回陛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宫中上下皆仁慈体恤。” “娘娘赏赐奴婢,亦是知道奴婢在为陛下办差,是希望奴婢能更好地为陛下效力,皆是出于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啊!”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你此番办事得力,朕心甚慰。光有护龙卫临时调遣,终非长久之计。” 皇帝话锋一转,神色肃然:“即日起,朕命你组建督查司,专司监察百官,密查不法,直属于朕。” “你,便是第一任督查司督主。那三百护龙卫,便作为你的班底。”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唐骁再次跪拜。 督查司督主,这个位置权力极大,但也意味着他将彻底站在百官的对面,再无转圜余地,真正踏上了皇帝为他铺设的“孤臣”之路。 不过,这正合他意,只要自己有用,便暂时无用。 而且还能借着这身份随意出入皇宫,更能避开日后太监的复查。 “下去吧,朕累了。” “还有,天泉寺接回她们二人,一定要记得烧了。” “是,陛下。” ...... 当晚,坤宁宫。 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后平静却深沉的容颜。 “今日朝会之事,本宫已知晓。” 皇后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陛下这是把你彻底当成吸引火力的靶子了。如今又擢升你为督查司督主,这几日,你风头太盛,已是众矢之的。” 唐骁站在下首,恭敬回应:“主子明鉴。陛下今日还赐下一碗‘补药’,并提及了主子赏赐软甲之事,随后才任命臣为督查司督主。” 他将养心殿的对话选择性告知,重点突出了皇帝的离间与试探,以及最终的任命。 皇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先当众立威,再赐药掌控,最后授以实权...他越是如此,越显得他心虚体弱,只能靠这等手段来控制臣子,维持他那摇摇欲坠的权威。” “本宫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中有数。陛下时日...未必长久。你且虚与委蛇,保全自身,将来...本宫自有安排。” 沈清瑶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已隐隐指向了皇位更迭的可能。 “奴才明白!” 唐骁深深一躬:“奴才一切,皆仰仗主子。那补药之事,还请主子......” “此事本宫知晓了,会让人留意太医院那边的动静,若有解方或缓解之法,自会给你。” “谢主子!” 退出坤宁宫之后,唐骁直接返回了自己小院。 ...... 第55章:解毒立司,卸河再投名 清晨,微光透过窗纸,唐骁睁开眼,胸口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憋闷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狗皇帝的补药果然有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展开双臂,由着小桃为他换上那身象征权势的斗牛袍。 “公公,今日还要出宫吗?” 小桃眼中满是担忧,纤细的手指为他系紧腰封,动作轻柔。 “嗯,督查司初立,需选址办公。” 唐骁语气平静,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好院子,无事莫外出。” “奴婢晓得。” 小桃乖巧应下,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手中。 唐骁一饮而尽,将那块玄铁打造的护龙令醒目地别在腰间,大步而出。 宫门外,守卫见他到来,目光触及护龙令时,脸色微变,立刻躬身让路,态度恭敬无比。 “公公慢行。” 他并未直接前往预选的衙署,而是脚步一拐,穿过几条街巷,走进了那间挂着“小小茶馆”招牌的铺面。 “师傅,” 唐骁省去寒暄,直接伸出左手:“昨日狗皇帝赐了碗补药,劳您看看。” 陆云雪清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伸出三指搭在他腕脉上。 片刻后,她秀眉微蹙,神色凝重。 “此毒名为‘蚀心散’。” 她收回手,声音如常:“性极阴寒,潜伏于经脉,会逐渐侵蚀心脉,损人根基。发作时如万蚁噬心,最终心力交瘁而亡。” 唐骁心头一沉:“可能解?” 陆云雪颔首:“能解。但需几味特殊药材。给我一些时间,我可配出解药。”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毒慢性,不会爆发,你可暂且安心。” 唐骁闻言,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只要有解,便有转圜之机。 “需要什么药材?我让茶楼的人尽力去寻。”苏小小上前一步,关切道。 陆云雪报出几个药名,皆是些名贵药材。 不过,对拥有诸多赏赐的唐骁来说,并不算什么。 唐骁放下五百金豆后,说道:“师傅,小小,解药的事,就麻烦你们。我得去办理督查司的事。” 匆匆交代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茶馆。 唤来麾下三名百夫张,便在京城选址。 直到城西,一处废弃的衙署前,唐骁才停了下来。 唐骁步入其中,环视这荒废但骨架犹存的院落,高墙深院,位置僻静,正是理想之地。 “此地,即日起,便是我督查司总部!” 唐骁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吴丁旺,由你负责,半月之内,将其修缮整顿完毕,一应所需,直接上报内务府。” “属下遵命!” 吴丁旺躬身领命。 “李浩,你负责组建情报网络,监察百官动向,我要知道这京城内外,所有风吹草动!” “王旭,你负责组建行动队,专司缉拿、审讯,挑选好手,务必精锐!” “是!督主!” 李浩、王旭齐声应诺。 唐骁目光扫过三人,语气深沉:“记住,督查司直属于陛下,权柄赫赫。” “但更需谨记,我等乃陛下手中利刃,当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谨遵督主之命!” 众人轰然应诺,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 唐骁知道,自此刻起,他这把孤臣之刀已正式亮出锋刃,必将引来无数明枪暗箭。 离开督查司选址,唐骁又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往京郊天泉寺。 寺庙依旧被封锁着,气氛肃杀。 上官雨燕和上官雨墨已收拾停当,在偏殿等候。 见唐骁到来,上官雨墨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宫中情况如何?” “风波暂平,但暗流汹涌,二位娘娘回宫后,需更加谨慎。” 唐骁简略回应。 上官雨燕美眸中带着一丝忧惧,将一个以锦帕包裹的薄薄册子塞到唐骁手中,声音微不可闻:“这是我和妹妹抄录给你的一份,你小心保管。” 唐骁接过,入手微沉。 他冷笑一声,将其纳入怀中:“娘娘放心。用不了几日,陛下为稳朝局,必会让上官将军重掌禁军之位。” 他安排可靠人手护送上官姐妹銮驾回宫,自己则翻身上马,并未随行。 刚行至半路,一名督查司探子疾驰而来,低声禀报:“督主,目标已出京,押送队伍行踪已锁定。另有一批身份不明的高手在其附近出现,疑似欲接应。” 唐骁眼中寒光一闪:“可查清地点?” “城外三十里,黑风林。” “走!” 唐骁一扯缰绳,率着麾下精锐,如一道利箭般射向黑风林。 黑风林外,一处地势较高的坡地。 唐骁勒马驻足,遥望下方蜿蜒的官道。 “李浩,带你的人正面攻击他们,制造混乱。” “王旭,率弓弩手占据两侧制高点,专射对方头目与接应高手。” “丁旺。” 唐骁看向最为沉稳的吴丁旺:“你带一队好手,趁乱突入,目标只有一个——杨河!取其性命,不留活口!” “是!” 三人领命,迅速带人隐入山林。 不多时,一支队伍缓缓进入视野。 几乎同时,另一侧林中杀出数十名黑衣死士,身手矫健,攻势凌厉,直扑押送队伍,显然是想抢人。 “动手!” 唐骁冷声下令。 李浩带人从正面杀出,瞬间与黑衣死士缠斗在一起。 王旭指挥的弓弩手箭如雨下,精准地压制着试图靠近囚车的黑衣人。 吴丁旺看准时机,带人如一把尖刀般插入战团,直取囚车! 场面瞬间大乱。 然而,镇北王的死士比预想的更为精锐。 一名头目模样的黑衣人,武功极高,连斩数名护龙卫后,竟锁定了高坡上指挥的唐骁! “阉狗受死!” 那头目竟不顾核心战局,身形如鬼魅般脱离战场,几个起落便扑上高坡,手中长剑带着森寒剑气,直刺唐骁心口! 唐骁心头一凛,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高手一剑! 危急关头,他不及细想,脚下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一直扣在指间的毒针顺势甩出! “咻!” 寒光一闪! 那死士头目没料到唐骁有此阴损一招,惊骇之下强行侧身闪避,毒针未能命中咽喉,却狠狠扎入了他的臂膀! “呃!” 头目冲势骤减,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黑气,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唐骁,眼中充满怨毒:“好...好毒的阉狗......” 话音未落,他便已毒发倒地,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保护督主!” 王旭在制高点上看得分明,惊怒交加,立刻调转弓弩,数箭连发,逼退了另外两名试图靠近的死士。 吴丁旺也放弃追杀,带人迅速回援,将唐骁紧紧护在中心。 经此一扰,战局稍滞。 但吴丁旺之前已带人冲至囚车旁,乱刀之下,杨河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目的已达,唐骁不再恋战。 “撤!” 督查司人马皆是护龙卫组成,训练有素,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密林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镇北王死士愤怒的咆哮。 ...... 是夜,督查司临时衙署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唐骁沉思的脸。 督查司初立,凶名已铸,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镇北王损失惨重,其子被杀,这仇怨已然结下,不过这也象征的再给了皇帝一份投名状。 他摩挲着从怀中取出的、自李妃处得来的那枚属于镇北王府的令牌,指尖冰凉。 京城这潭水,被他越搅越浑。 “乱吧......” 唐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越乱,水越浑,对我才有利。” ...... 第56章:明赏暗控,北漠送亲 翌日,金銮殿。 文武百官肃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龙椅上的皇帝杨叙,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缓缓扫过下方臣子。 他的目光在垂首恭立的唐骁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落在队列前方的上官英雄身上。 “上官爱卿。” 皇帝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却难掩深处的疲惫与冰冷。 上官英雄立刻出列,躬身:“臣在。” “尔女雨燕、雨墨,入宫以来,温婉贤淑,深得朕心,侍奉勤谨,朕心甚慰。”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措辞华丽,极力渲染着上官姐妹的功劳与他的恩宠:“此乃上官氏门庭之荣光,亦显朕躬康泰,后宫和睦。” 这番说辞,意在向所有竖起耳朵的朝臣,再次强行灌输皇帝龙体无恙,后宫雨露均沾的信号。 唐骁垂着眼睑,心中冷笑。 狗皇帝,死要面子活受罪,绿帽戴了一顶又一顶,还不知道,却还在此粉饰太平。 “朕念你教女有方,于国有功。” 皇帝继续道,语气陡然拔高:“即日起,恢复上官英雄禁军统领之职,重掌皇宫禁卫,拱卫京畿安危!” “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英雄声音洪亮,带着激动,深深叩拜下去。 不少官员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深思。 然而,皇帝的话并未结束。 他语气一转,变得轻描淡写,却如同冰水浇头:“然,宫禁安全,关乎社稷根本,不容有失。为策万全,特命内侍监大总管曹正,兼任‘禁军监军’。” “一应兵马调动、武库管理、人员核查等事务,上官统领需与曹监军共议而行,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共议而行? 说的客气,实则是分权,是监督! 上官英雄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被架空了核心权力的空头衔! 真正的禁军指挥权,依旧牢牢攥在皇帝最信任的曹正手中。 唐骁注意到,上官英雄叩拜下去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虽然立刻恢复如常,但那瞬间的黯然,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果然如此。 唐骁心中毫无波澜。 上官家之前与华贵妃联姻,早已触犯皇帝逆鳞,如今不过是借这对姐妹暂时一用,岂会真正放权? 这步棋,狗皇帝走得既狠又准。 “臣,遵旨。” 上官英雄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皇帝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唐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 散朝后,唐骁并未回督查司,而是脚步一拐,再次来到了小小茶馆。 后院密室,茶香袅袅。 “师傅,小小。” 唐骁省去客套,直接坐下。 陆云雪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见他到来,从袖中取出两个小巧的玉瓶,放在桌上。 “白色的,是清心丸。” 她指着其中一个玉瓶,声音平静无波:“服用后,可以遏制蚀心散之毒,药效可维持十日。” “十日期满,需再服一颗,方能继续压制毒性,制造假象。” 她又指向另一个翠绿色玉瓶:“绿色的,是破障丹,真正的解药。可彻底根除你体内蚀心散之毒。” 唐骁拿起两个玉瓶,入手冰凉。 解药在手,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一半。 “切记。” 陆云雪看着他,语气带着少见的郑重:“先服清心丸,莫要让皇帝察觉你毒已解。” “待到你认为时机成熟,无需再伪装时,再服这破障丹。” “我明白。” 唐骁点头,将玉瓶小心收好:“多谢师傅。” 陆云雪微微颔首,继续道:“此间事已了,我需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唐骁一愣:“师傅要去何处?” “北漠。” “北漠?” 唐骁眉头微蹙:“为何突然去那里?边关苦寒,且不太平。” 陆云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有些旧事需处理。” 一旁的苏小小见状,轻声开口,为唐骁解释道:“云雪姐姐手下的人,前几日从一位常来的内阁学士口中,套出些消息。” “北漠王庭派了密使入京,已秘密觐见过陛下了。” 唐骁心中一动:“北漠密使?所为何事?” 苏小小压低声音:“据说是提出和亲之议。北漠承诺,若我朝愿意和亲,并开通两国边市互易,他们便愿立下盟约,十年之内,绝不南下入侵大楚。” 唐骁瞳孔微缩。 北漠派遣公主南下和亲? 互市? 十年不南下? 这可真是足以影响国策的大事! 而且还是北漠为大! 这狗皇帝会答应偌大的大楚王朝做小? “此事目前仅在陛下与几位内阁重臣之间秘议,尚未公开。” 苏小小补充道:“但姐姐判断,一旦此事在朝堂上提出,那些畏战求安的主和派大臣,必定会极力促成。” 陆云雪此时才接过话头,清冷的眸子看向唐骁,意味深长:“和亲的人选...必将成为下一个风暴的中心。无论是宫中适龄的皇子,还是……某些身份特殊的郡王,皆有可能。” 某些身份特殊的郡王? 唐骁心头猛地一跳,瞬间联想到了皇帝! 北漠此次送公主和亲,其意图恐怕是混乱皇家血脉。 皇帝杨叙不会看不出来,若是这样,恐怕皇帝自己会拿下这公主。 唐骁看向陆云雪,依旧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 但唐骁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陆云雪可能想利用自己的人皮面具技术,去顶替公主,混入后宫,再次刺杀皇帝,为父报仇! “我明白了。” 唐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师傅此行,务必小心。” 陆云雪不再多言,起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密室。 唐骁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阻止了,也没有用! ...... 离开小小茶楼,回到督查司,唐骁的屁股刚刚走下,一道熟悉的倩影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李婉儿。 “唐督主,皇后有请!” ...... 第57章:唐骁...你究竟是不是内侍?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虽然依旧是一副清冷干练的模样,但眉宇间似乎比往日柔和了些许。 唐骁站起身,脸上自然地浮现出笑容。 他看着李婉儿,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直看得李婉儿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过头,耳根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婉儿姐亲自来传话,真是折煞我了。” 唐骁走近两步,声音压低,带着点调侃:“如今你见我,倒越发客气生分了。” 李婉儿闻言,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帘,语气维持着镇定:“督主如今身份不同往日,统领督查司,权柄赫赫,奴婢自然该守规矩。” “什么督主不督主的。” 唐骁挥挥手,与她一同往外走,很自然地将距离拉近到几乎并肩,声音也放得更轻,带着点亲昵:“在婉儿姐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你提点照应的小顺子。” “再说了,我这督主的位置,还不是娘娘和婉儿姐在后面撑着我才坐得稳?” 李婉儿听他这么说,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一下,脚下步伐不变,声音却柔和了些:“油嘴滑舌。” “娘娘召见,是为了你体内的毒,快些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墙之间的甬道上。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沉默的走了一段,唐骁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婉儿姐,说起来,上次托你带的水粉,用着可还合适?” “若不喜欢,我下次出宫,再帮你寻些更好的。” 李婉儿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她想起那日他答应时爽快的模样,以及自己当时那点微妙的心思,脸颊微微发热。 “还...还好。”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一丝好奇和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轻声反问,“你...你对女子这些胭脂水粉,倒是了解?” 唐骁心中一笑,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窘迫”,摸了摸鼻子:“这个嘛...以前在宫外,为了混口饭吃,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耳濡目染,略懂皮毛罢了。” “主要是想着,婉儿姐这样的人物,用的东西自然要配得上才行。” 他这话说得含糊,既解释了自己为何懂行,又顺势夸了李婉儿,还带着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更容易引人同情和好奇。 李婉儿果然被他带偏了思路,想到他入宫前的凄惨经历,心中那点探究变成了些许柔软,便不再追问,只是低声道:“有心了。”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坤宁宫在望,唐骁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李婉儿。 李婉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也下意识停下,抬起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怎么了?” 唐骁收敛了脸上的玩笑,神情变得认真了些,目光直视着李婉儿:“婉儿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李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如今我这督查司,看着风光,实则是站在风口浪尖。” 唐骁语气低沉:“陛下要用我,也要控我。娘娘虽护着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盯着我,想把我拉下来,踩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知道婉儿姐是娘娘最信任的人,能力卓绝。日后...若我遇到难处,或是有什么思虑不周的地方,还望婉儿姐能像从前一样,不吝提点。” “在这深宫里,能让我真正放心说话的人,不多。” 李婉儿看着他眼中那份看似全然的信任与倚重,再想到他如今看似显赫实则危机四伏的处境。 她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你...自己万事小心。娘娘和我,自然会护着你。” 得到这句承诺,唐骁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有婉儿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重新迈开步子,语气也轻松起来:“走吧,别让娘娘等久了。” 李婉儿跟在他身侧,看着他挺拔却莫名让人觉得需要依靠的背影,心中一片纷乱。 或许若真如他之前戏言,结成对食,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互相扶持,也未必是件坏事? ...... 坤宁宫。 皇后沈清瑶端坐凤榻之上,听完唐骁简略的朝会汇报,凤眸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陛下此举,不出本宫所料。上官英雄...可惜了。” 她轻叹一声,随即目光落在唐骁身上,带着关切,“你体内的毒,如今感觉如何?” “回主子,奴婢近日偶有胸闷,但尚可忍耐。”唐骁恭敬回答。 皇后点了点头,对身旁侍立的李婉儿示意了一下。 李婉儿会意,转身入内,片刻后引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的老者走了出来。 “这位是王四邈王老先生,乃本宫父亲故交,精于医道,尤擅解毒。” 皇后目光落到王四邈:“王伯父,麻烦您给他仔细瞧瞧。” “草民王四邈,见过督主。” “有劳王先生。” 唐骁伸出左手。 王四邈三指搭上唐骁腕脉,闭目凝神,细细感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四邈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示意唐骁换另一只手,再次屏息凝神,细细探察。 他的指尖甚至微微加力,似乎在确认某种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睁开眼时,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困惑,但他迅速压下,转而用一种凝重的语气说道:“督主体内所中之毒,名为蚀心散,侵蚀心脉......” 唐骁心中凛然,这王四邈果然有些本事,诊断结果与师傅所言一般无二。 “此毒可能解?”皇后关切问道。 王四邈沉吟片刻,缓缓道:“能解。但需费些周章。老夫需以独门金针渡穴之法,疏导淤毒,再佐以特制汤药,内外兼施,徐徐图之。” “整个过程,需每七日行针一次,连续三个月,方可将毒素基本拔除,不伤根本。” 三个月? 是这老头不行,还是有意拖延? 唐骁心中思虑片刻后,最后还是对着皇后深深一躬:“多谢娘娘恩典,多谢王先生!” “本宫会让王先生在京城暂住一段时间。你只需每七日抽空过来一个时辰便可。” “奴婢,叩谢娘娘体恤!如此安排,再妥当不过!” 唐骁再次躬身,随后又向王四邈道了谢,这才在李婉儿的引领下,退出了坤宁宫正殿。 待唐骁离开,殿内只剩下皇后与王四邈二人。 皇后沈清瑶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浮叶,看似随意地问道:“伯父,此毒真需要这么久?” “不需要,药材对娘娘来说,也是极其容易得到。” “能解此毒者不到五人,其中两人已经死在了宫中,另外一人失踪。” “剩下就是我与夫人。” “草民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为娘娘你。” 沈清瑶微微一笑:“本宫就知道伯父的医术不可能这么差。” 她看到王四邈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与不确定,有些疑惑:“他身上有其他的毒?” 王四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娘娘,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脉象雄浑有力,阳气沛然,尤其是……元阳之气充盈稳固,循环之旺盛,远超常人,这……这实在不似!”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才艰难地吐出后面几个字:“不似净身入宫之内侍,应有的脉象。” “啪嗒。” 皇后手中拨弄茶盖的动作骤然停下,玉质的杯盖与杯沿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缓缓抬起头,凤眸之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伯父,此言何意?” “你是说唐骁,他并非真正的太监?” 王四邈连忙躬身:“娘娘,老夫只通医理,不敢妄断宫闱秘事。或许...或许是唐督主天赋异禀,又或许是入宫时日尚短,旧基未完全消散……但仅从脉象而言,其阳气之盛,精关之固,绝非寻常阉人所能拥有。此事...着实蹊跷。” 皇后沉默了。 她想起唐骁入宫以来的种种表现,想起他面对云贵妃、华贵妃、上官姐妹时的从容,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不属于一个内侍的强势与野心...许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 一个假太监? 他如何混入宫中? 目的何在? 在自己身边,在皇帝身边,他想做什么? 沈清瑶看着殿门外唐骁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愤怒,但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样的悸动。 “本宫...知晓了。” 良久,皇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此事关系重大,伯父,今日诊断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 “老夫明白,请娘娘放心。” 王四邈郑重承诺。 皇后唤来一名宫女带王四邈离宫。 空荡的殿内,只剩下皇后一人。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明暗不定的脸庞。 唐骁...你究竟是不是内侍? ...... 第58章:凤令探真,妙手周旋 坤宁宫内殿,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沉凝。 王四邈离去后,沈清瑶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李婉儿一人。 她凤眸微垂,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腕间的佛珠,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千钧之重: “婉儿,王老先生方才诊断......唐骁脉象有异。” 李婉儿心头猛地一跳,抬起清亮的眸子:“娘娘是指?” “其元阳之气,沛然雄浑,精关稳固......” 沈清瑶顿了顿,每个字都敲在李婉儿心上:“绝非寻常净身内侍,该有之象。” “什么?!” 李婉儿倒吸一口凉气,娇躯微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假太监? 这怎么可能! 他是如何混入宫中,又如何一步步走到陛下和娘娘身边? “此事关乎国本,更是泼天大祸。” 沈清瑶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李婉儿:“本宫需要你,去确认真相。” “奴婢......该如何做?” 李婉儿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保持镇定。 “明日,你以送本宫赏赐的补药为名,去一趟督查司。” 沈清瑶吩咐道:“近距离观察,注意他的喉结、体态、步履、声音......任何细微之处,皆不可放过。” “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 李婉儿深深福礼,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那个机敏果决、诗才横溢的身影,竟是......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滋生。 ...... 次日午后,李婉儿提着精致的食盒,来到了已然初具规模的督查司衙署。 “婉儿姐?” 唐骁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起热情却不失恭敬的笑容:“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唐骁声音刻意保持着内侍特有的尖细,动作间带着几分宫中太监常见的谦卑姿态。 李婉儿目光如扫描般掠过他——官袍领子扣得一丝不苟,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脖颈;身姿看似挺拔,却又微微含着胸,敛去了几分男子应有的昂藏之气。 “娘娘念你当差辛苦,特赐下补药,嘱我亲自送来。” 李婉儿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如常,眼神却未曾离开唐骁周身。 “奴才何德何能,竟劳娘娘与婉儿姐如此挂心!” 唐骁脸上涌现出受宠若惊的激动,深深一揖。 就在弯腰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李婉儿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审视。 (她在观察我!) 唐骁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一边热情地请李婉儿用茶,一边暗中运转陆云雪所授的闭气法门,细微地调整着呼吸与气血运行,使得腕脉跳动的力道与频率,更趋向于阳气有损、根基不稳的中毒之象。 李婉儿借着饮茶的姿势,细细打量。 他举止恭顺,嗓音尖细,似乎与寻常太监无异。 可不知为何,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掠过的精光,以及方才扶她落座时,指尖传来的、不同于寻常内侍虚浮的稳定力道,都让她心中的疑虑非但未消,反而更深了几分。 一番看似寻常的寒暄后,李婉儿起身告辞。 唐骁亲自相送,行至衙署院门的石阶处,李婉儿眸光微闪,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低呼一声,身子便向一旁歪去。 “小心!” 电光火石间,唐骁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手臂传来的力量稳定而有力,绝非宫中阉人所能及。 李婉儿借势稳住身形,手掌无意地在他小臂上一按,触感紧实,肌理分明。 她抬头,目光直刺唐骁双眼,仿佛要看清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唐骁心中雪亮! 他立刻顺势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另一只手捂住了刚刚扶住李婉儿的那只手腕,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哎呦......怕是刚才情急,扭着了......” 同时,他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已悄然拈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以陆云雪所授的独特手法,极快地在自己手臂某处穴位刺入。 一股酸麻胀痛感瞬间蔓延开来,整条小臂的肌肉都显得有些绵软无力。 李婉儿见他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和那不似作伪的痛苦神色,再看他那只瞬间变得无力垂下的手腕,心中的怀疑动摇了三分。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王先生的诊断也有出错的可能? “无事吧?” 她蹙眉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犹疑。 “无妨无妨,歇息片刻便好。” 唐骁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婉儿姐还是快些回宫吧,免得误了时辰。” 目送李婉儿带着满腹疑云离开,唐骁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眼神恢复了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那只扭伤的手腕,银针已被收起。 (皇后开始怀疑了......是因为王四邈?看来,得更小心了。) …… 当晚,坤宁宫。 “如何?” 沈清瑶看着回来的李婉儿。 李婉儿将今日所见细细禀报,末了,迟疑道:“娘娘,奴婢仔细观察,其嗓音、姿态确与内侍无异。” “虽有力道,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他为了能符合督查司督主的身份习武所致。” “至于那脉象......王先生也言或许有特例。” “奴婢......不敢妄断。” 沈清瑶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凤椅扶手。 “本宫知道了。” 她最终淡淡道:“此事暂且压下,你日后多加留意便是。记住,未有确凿证据前,不可轻举妄动。” “是,奴婢明白。” 李婉儿躬身退下。 回到自己房中,她卸下强装的镇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脑海中,唐骁俊朗的面容、偶尔流露的强势、还有那扶住她时的有力臂膀...与宫中那些唯唯诺诺的太监形象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中,竟隐约见一伟岸男子身影,面容模糊,却气度不凡,对她微微一笑......那身影,竟与唐骁有七八分相似! ...... 与此同时,唐骁在自己的住所内,仔细检查了周身可能暴露的破绽。 他取出清心丹,将其服下。 药效在体内流转,护住了他的心脉。 做完这一切,他褪下外袍,卸下所有伪装,挺拔的身姿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道自己还能隐藏许久!” “不行,明日得去宝贝房一趟。” ...... 第59章:贵妃有喜,帝王杀心 长春宫内,熏香暖融。 太医跪在榻前,手指小心翼翼地从云贵妃腕间收回,脸上堆满谄媚与激动:“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娘娘脉象流利如珠,滑而有力,这、这是喜脉啊!” “已有一月有余!” 云贵妃慵懒倚在软枕上的身子瞬间坐直,美艳绝伦的脸上先是不敢置信,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 “当真?!” “千真万确!微臣敢以性命担保!”太医叩首。 “好!好!好!” 云贵妃连说三个好字,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长久以来的期盼与谋划,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皇子降生,自己母凭子贵,权倾后宫的场景。 侍立一旁的苏瑾立刻带领殿内所有宫人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喜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云贵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赏!” “谢娘娘!” 片刻后,殿内恢复寂静,她独自一人,掌心紧紧贴着小腹,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唐骁那张俊朗而充满侵略性的脸,以及那一个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夜晚。 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掠过心头,但很快便被更强烈的、对权力和未来的渴望所取代。 无论如何,这块良田,终于结出了她最想要的果实。 “苏瑾,此事你立了大功,本宫会记住的好。” “将此事告知陛下。” “是。” ...... 养心殿内,药味依旧浓郁。 当曹正躬着身子,将长春宫传来的喜讯低声禀报时,半倚在龙榻上的皇帝杨叙,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此话当真?!” 他猛地坐直身体,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明黄的锦被,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回陛下,太医院院首亲自诊的脉,确认无误,已有一月有余。” 曹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哈哈...哈哈哈......天佑朕躬!天佑大楚!” 杨叙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连日来的病容似乎都消退了不少。 他大手一挥,“赏!重重有赏!长春宫上下,皆赏一年俸禄!” “封云贵妃为......” 杨叙一顿,云贵妃已经是皇贵妃了,再往上就是皇后。 虽然他不喜欢如今的皇后,可是皇后的外戚势力让他这个皇帝不得不妥协。 “赏南海明珠......” 一系列的赏赐,从杨叙嘴中说出,虽然自己龙体受损,但那日却还是让他有了自己的小孩。 若是小皇子,他必全力培养,如今他也不过四十,培养一个太子的时间多的事。 狂喜如同烈酒,冲刷着他积郁已久的阴霾。 子嗣! 他终于又有子嗣了! 这无疑是对外界那些关于他龙体欠佳的传言最有力的回击! 然而,当笑声渐歇,殿内重归寂静,杨叙脸上狂喜的笑容一点点收敛,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阴鸷。 他想起了一个人——唐骁! 这个卑贱的奴才,知晓的秘密太多了。 天泉寺的污秽、李妃与镇北王的私情、三皇子的身世、查抄朝臣的阴私......每一件,都是足以动摇国本、让他这个皇帝颜面扫地的惊天秘闻。 此奴不除,朕心难安! 如今他已经仇敌环绕,是时候除掉他了! 杨叙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但唐骁如今是督查司督主,简在帝心,若又他这个皇帝亲自出手,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留下什么后手,将那些丑闻公之于众......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御案一角,那封关于漠北派遣使团护送公主入京和亲的奏章上。 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曹正。” “老奴在。” “传唐骁。” “是!” ...... 两个时辰后,唐骁踏入养心殿,恭敬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平身。” 杨叙脸上挤出堪称和蔼的笑容:“小顺子,你来了。朕刚得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云贵妃有喜了!” 唐骁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喜悦,再次躬身:“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国之大幸!” “是啊,国之大幸。” 杨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云贵妃能怀上龙嗣,朕欣慰!” 唐骁恭贺道:“此乃陛下天威浩荡,贵妃娘娘福泽深厚!” 杨叙摆了摆手,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眼下,正有一件关乎两国邦交的要事,你乃朕心中重臣,其他人朕不放心,非你去办不可。” 他拿起那封漠北奏章:“漠北王庭遣使护送其公主入京和亲,以示两国修好之诚意。” “此乃国朝大事,不容有失。” “朕决议,擢升你为迎鸾使,全权负责迎接漠北公主一行入京事宜。” “务必要确保公主殿下安全无虞,彰显我天朝上国之威仪!” “待漠北公主入了后宫,朕记你大功一件。” 唐骁心中冷笑:来了!狗皇帝果然忍不住要卸磨杀驴了! 这迎鸾使看似风光,实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段时间自己做这督主,可是没少得罪人,加上你还要娶漠北公主为妃,这不是把那帮护皇家血脉的人得罪的死死的。 到时候,只要我一出这京城,怕是要被这帮人生吞了。 但他脸上却露出激动与忠诚交织的神色,毫不犹豫地跪地领旨:“奴婢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 消息很快就传到坤宁宫,沈清瑶正在修剪一盆兰草。 听完李婉儿的禀报,她握着金剪的手微微一顿。 “迎鸾使......” 她放下剪刀,凤眸中寒光一闪:“陛下这是要借刀杀人了。” 李婉儿面露忧色:“娘娘,此去路途遥远,朝中反对和亲者众,加之他此前查抄诸多大臣,仇家遍地......这一路,怕是步步杀机。” “本宫知道。” 沈清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陛下容不下他了。他知道得太多,能力又太强,如今云妃有孕,更是让陛下无忧,也加速了他的死期。” 她沉吟片刻。 尽管王四邈的诊断让她对唐骁的身份疑虑重重,但眼下,唐骁是她制衡皇帝,乃至未来可能凭借皇子兴风作浪的云贵妃的重要棋子。 这把刀,还不能就这么断了。 “传他过来。” “是。” ...... 唐骁很快来到坤宁宫。 沈清瑶屏退左右,只留李婉儿在旁。 “漠北之行,你可知凶险?” 皇后开门见山,目光如炬。 唐骁躬身:“回娘娘,奴婢略有猜测。” “不用猜测,是必然。” 沈清瑶声音冷冽:“朝中反对和亲者,视你为绊脚石;被你查抄、家破人亡的官员无数,你会看出来?” ...... 第60章:杀机初现 唐骁垂首道:“奴婢明白。只是......皇命难违。” 沈清瑶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身旁静立的李婉儿,语气决断:“算了,本宫会让婉儿贴身保护你。有她在,一般高手近不得你身。” 唐骁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李婉儿。 只见她依旧是一副沉稳干练的女官模样,低眉顺眼,实在难以将她与“高手”二字联系起来。 他心中首次泛起惊愕:这位一直处理文书、传达懿旨的尚宫,竟然身怀武功? 李婉儿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与他微微一触,眼神平静无波,旋即又垂下。 沈清瑶继续布置道:“婉儿会以回乡探亲的由头离京。她的路线会与你们前半程重合,你只需在恰当时机与她‘偶遇’即可。” “是,娘娘思虑周详。” 最后,沈清瑶取出一枚看似寻常的铜钱,递给唐骁:“若真到万不得已,可持此物至北疆黑石县的老鬼酒馆,亮出此物,或有一线生机。记住,非生死关头,绝不可用。” 骁郑重接过,将那枚冰凉的古钱紧紧攥入手心。 “奴婢,谨记娘娘恩德!” “去吧。” 沈清瑶挥挥手:“活下来。” 唐骁再次躬身,退出了坤宁宫。 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意气风发、仿佛正要去建立不世功业的激动笑容,只是那眼底深处,是一片无人得见的冰封寒川。 ...... 次日,督查司衙署前的广场上,气氛热烈非凡。 三百护龙卫甲胄鲜明,旌旗招展,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每一名卫士脸上都洋溢着被委以重任的兴奋与荣耀。 皇帝为了把这出戏做足,甚至提前派了礼部官员去他们家中封赏,营造出无比重视的假象。 唐骁一身崭新的斗牛袍,立于台阶之上,身姿挺拔。 他目光扫过下方群情激昂的部下,脸上涌现出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激动与忠诚。 “诸位弟兄!” 他声音清越,带着内侍特有的穿透力,却又充满了昂扬的斗志:“陛下将此关乎国体、维系邦交的重任交予我督查司,这是对我等最大的信任与无上的肯定!” 他手臂一挥,指向北方:“此去,我等代表的是天朝威仪!肩负的是两国和平!务必要恪尽职守,扬我国威,不负圣恩!” “待我等迎回漠北公主,凯旋之日,本督定向陛下为诸位请功!” “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便在今日!” “陛下万岁!大楚万岁!” 台下三百护龙卫被他的话语感染,热血沸腾,齐声高呼,声浪震天。 所有人都沉浸在为国效力的豪情与对未来的憧憬之中,浑然不知此行真正的凶险。 唐骁站在台上,享受着众人的欢呼,眼神坚定,仿佛一位即将出征的绝世忠臣。 ...... 离京当日,宫门外。 小桃眼圈微红,为唐骁整理着并不存在的衣袍褶皱,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公公...万事小心,奴婢等您回来。” 唐骁看着她担忧的小脸,心中微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看好家,等我。”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引得京城百姓围观。 唐骁骑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微笑着向路旁送行的讨好官员挥手,俨然一位春风得意的天子近臣。 然而,当他转回头,目光望向北方绵延的官道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底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冰寒。 行至京郊三十里处,队伍在官驿稍作休整。 果然,在此巧遇了同样在此停留的李婉儿一行。 她身边跟着几名看似普通的仆役,阵容精简,却带着两车东西,完全是一副探亲出行的配置。 唐骁作为上官,主动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李尚宫?真是巧了,你这是去往何处?” 李婉儿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依礼回禀:“回督主,许久未家乡见父母,所以跟娘娘的请了家,回乡探亲。没想到在此与督主相遇。” 唐骁顺势点头,朗声道:“可否同路,若是同路不如结伴同行,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但凭督主安排。” 李婉儿微微颔首。一切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两支队伍自然而然地合并。 是夜,队伍在官道旁一处标准的驿站扎营。 驿站有围墙,内有房舍马厩,外围是平坦的林地。 深夜,驿站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突然,一阵骚动从营地外围传来。 “不好了!有人死了!” 唐骁被惊醒,立刻起身出帐。 百夫长吴丁旺快步走来,脸色难看地禀报:“督主,一名负责看守辎重的兄弟...被毒蛇咬了,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众人围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轻的护龙卫倒在辎重车旁,面色青黑,已然气绝。 旁边草丛里,躺着一条被斩成两段的青色毒蛇,蛇身扭曲,鳞片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光。 “是青纹蛇!此地常见的毒蛇,毒性极烈!” 一名识得此蛇的本地驿卒惊呼道。 吴丁旺单膝跪地,面带愧色:“督主,是末将失职,未能仔细清理营地蛇虫,害了兄弟性命!” 周围的其他护龙卫面露悲戚与一丝后怕,纷纷认为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唐骁眉头微蹙,蹲下身,假意查看那蛇尸。 他的目光却锐利如刀,仔细扫过死者周身。 蛇尸的断口...太过整齐平滑,像是被极锋利的刀刃瞬间斩断,而非慌乱中用佩刀劈砍所致。 他心中疑窦顿生,伸手轻轻翻动死者脖颈后的衣领。 在那里,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针孔,赫然映入眼帘! 针孔周围的皮肤,透着一种不自然的乌青色。 (果然不是意外!) 唐骁心中冷笑。 好精密的杀人手法! 先以细针从背后偷袭,注入剧毒令其瞬间麻痹毙命,再利用这条早已准备好的死蛇制造被蛇咬伤的假象。 这是专业杀手的作风,意在试探,并制造恐慌! 这才刚出门就减员,再来几次的话,这队伍的军心就彻底散了。 他不动声色地替死者整理好衣领,站起身,脸上露出悲悯之色,对吴丁旺道:“唉,天有不测风云。 将其好生收敛,记录在案,回京后本督必奏请陛下,厚恤其家人。” 他环视周围面带悲戚的士兵,声音沉稳有力:“传令下去,夜间值守皆改为双岗,彼此间隔不得超过五步,务必互相照应,严防此类意外再次发生!” “是!” 吴丁旺领命,立刻前去安排。 回到自己的营帐,李婉儿已在帐内等候,桌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唐骁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寒暄,直接压低声音道:“不是蛇。” 李婉儿眼神一凝,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她将茶杯往唐骁面前推了推,声音清冷如常:“我查过舆图。此地向北三十里,有一片官道旁的野松林,地下多有空洞,地势复杂,蛇虫滋生...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唐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凛然。 她凭借经验和一点情报,就预判了敌人下一次最可能动手的地点。 这位李尚宫的心思与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 第61章:野松林血仇 清晨,队伍离开了驿站,继续向北行进。 唐骁与李婉儿并骑走在队伍中段。 直到下午时分,他们便抵达野松林外。 “前面就是野松林了。” 李婉儿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在晨雾中显得阴郁沉重的山林,声音压得极低:“地势复杂,林深草密,张谦的余孽若想动手,这里是最佳地点。” 唐骁微微颔首,眼神锐利:“昨夜是警告,也是试探。今天,怕是真要见血了。都安排好了?” “嗯。” 李婉儿应道:“吴丁旺、李浩、王旭三人已各自领了命令,外围哨探放出三里,队伍呈防御阵型缓行。” 越是靠近野松林,环境越发幽深。 参天的古松遮天蔽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腐烂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吞没了马蹄声。 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偶尔能听到草丛中令人不安的窸窣声,让人不由得想起昨夜那致命的“青纹蛇”。 队伍小心翼翼地深入林中。 突然!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箭矢如同毒蜂般从两侧的树冠和岩石后激射而出! 同时,队伍前段传来惊呼,绊马索猛地绷紧,数名骑士惨叫着跌下马来,更有陷坑触发,人仰马翻! “敌袭!结阵!” 吴丁旺的怒吼声瞬间响起。 训练有素的护龙卫虽惊不乱,立刻举起盾牌,结成圆阵,将唐骁和李婉儿护在中心。 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上,但仍有一些穿透缝隙,带来伤亡。 “阉狗唐骁!纳命来!!” 一声充满刻骨仇恨的咆哮从林间炸响。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彪悍之气的青年,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率领着数百名同样装扮、眼神疯狂的汉子冲杀出来。 为首那青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唐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为我张家上下七十三口偿命!” 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唐骁所在的方位。 “是逃跑的张谦之子,张莽!” 李浩在阵中高呼,确认了来敌身份。 唐骁面色冷峻,立于阵中,毫无惧色。 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劫。 “李浩,弩箭压制两侧弓箭手!王旭,带你的人,把他们放进来打!吴丁旺,清理外围,一个不留!” 命令简洁有力。 李浩率领的弩手立刻仰射,精准的点射让树冠上的伏击者不断栽落。 王旭则大吼一声,带着精锐的护龙卫反冲上去,与冲入阵中的复仇者绞杀在一起。 吴丁旺则带人如同磨盘般向外碾压,清剿残敌。 战况激烈,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名悍不畏死的伏击者凭借灵活的身法,竟突破了护龙卫的防线,手中短刀直刺唐骁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直静立唐骁身侧的李婉儿动了! 她身影如同鬼魅,一晃便已挡在唐骁身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袖中滑出一道寒光,是一柄尺余长的精钢短刃。 “噗!噗!噗!” 寒光连闪,那名冲来的伏击者以及侧面扑来的两人,喉间同时绽开血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软倒在地。 李婉儿身形飘逸,落地无声,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全场皆惊! 连久经沙场的护龙卫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看似文弱的宫中尚官,竟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唐骁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皇后给他的这道“护身符”,果然非同凡响。 “点燃松枝,制造烟雾!” 唐骁趁机下令。 护龙卫立刻执行,潮湿的松枝被点燃,冒出滚滚浓烟,迅速弥漫林间,极大地干扰了伏击者的视线和配合。 局势瞬间逆转。 在护龙卫有组织的反击和李婉儿的武力震慑下,伏击者很快被分割包围,死伤惨重。 张莽状若疯魔,挥舞着鬼头刀连斩两名护龙卫,直扑唐骁,却被王旭死死缠住。 最终,他被王旭一刀劈在手腕,兵器脱手,随即被数把钢刀架住了脖颈。 “阉狗!奸贼!你不得好死!” 张莽被压跪在地,依旧奋力挣扎,双目泣血般瞪着唐骁:“你查抄我张家时,可曾想过那些妇孺老弱?” “我妹妹才十二岁!她们何罪之有?!” “京中的大人许我复仇,你必死无疑!我在下面等你!” 张莽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京中的那些大人利用。 可是他想报仇,只能借他们之手。 如今自己被俘,他也只能爆出他们,迫使他们正面与唐骁为敌。 唐骁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张莽说出此话,唐骁岂能不明白深意。 他脸上装成没有丝毫动容:“张谦结党营私,勾结藩镇,罪证确凿,依律当诛。” “至于妇孺...抄家之令出自陛下,你要恨,该恨你那利令智昏的父亲,恨这煌煌国法!” 他不再多言,对王旭使了个眼色。 王旭会意,刀光一闪。 张莽的人头落地,满腔怨恨凝固在脸上。 战斗很快结束,伏击者被尽数歼灭。 护龙卫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李婉儿走到张莽的尸体旁,俯身仔细搜查片刻,从其贴身内袋中,取出了半块造型古朴、边缘带有奇特纹路的玄铁兵符,递给了唐骁。 “半块兵符?” 唐骁接过,入手沉甸甸,冰凉刺骨。 上面的纹路陌生,并非禁军或京城任何一支已知军队的制式。 “看来,指使他的人,手眼通天啊。” “还眷养了私兵!” 唐骁将其手下,随后转身,看着战场上阵亡和受伤的护龙卫兄弟,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他走到一名重伤员身边,亲自为他包扎,沉声道:“兄弟们今日流的血,我唐骁记下了!” “此仇,必报!幕后主使,我定会将他揪出来,千刀万剐,告慰英灵!”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护龙卫的耳中。 原本因连续遇袭而有些低落的士气,此刻为之一振。 众人看着这位不惜亲身犯险、又如此重情重义的督主,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狂热。 “愿为督主效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应者云集。 李婉儿走到唐骁身边,低声道:“张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京中有人,不想你和亲成功,怕你坏了他们的好事。” 就在这时,一名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伏击者被拖到唐骁面前。 唐骁蹲下身,冷声问道:“说,京中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人口中不断溢血,眼神涣散,断断续续地喘息道:“是...是京中...有人...不,不想你和亲成功...是...是......” 忽然,几支暗箭袭来,被俘虏的几人纷纷中箭。 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头一歪,气绝身亡。 “保护督主!” 十几名护龙卫围住唐骁与李婉儿,防止暗箭。 剩余吴丁旺带着几十人朝暗箭射来的方向追去。 “反对和亲的势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我这才刚出城不到五十里,就迫不及待要跳出来了。这趟水,果然越来越浑了。” 唐骁深呼一口气:“原地扎营,救治伤员,今日警戒继续双岗,两两一组,相隔不能超三步!” “是!” ...... 第62章:飞鹰峡 夜晚的野松林,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死寂宁静。 幸存的护龙卫们默默地站在新立的坟茔前,整整二十三个土包,代表着昨日永远留在此地的二十三位兄弟。 唐骁一身斗牛袍,立于坟前,面色肃穆。 他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只是端起一碗水酒,缓缓洒在黄土之上。 “弟兄们,走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这笔血债,我唐骁记下了。” “待迎亲事毕,必让幕后主使,血债血偿!” 他没有看任何人,但每一个护龙卫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承诺。 原本因同袍战死而有些低落的士气,此刻被一种更为坚韧的复仇火焰所取代。 仪式结束,唐骁回到临时营帐,李婉儿以及吴丁旺、李浩、王旭三位百夫长已等候在内。 那半块造型古朴的玄铁兵符被放在粗糙的木桌上。 “婉儿姐,你怎么看?” 唐骁的目光投向李婉儿。 李婉儿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兵符上冰冷的纹路,清冷的嗓音在帐内响起: “此物用料是上等的寒铁,铸造技艺极其精湛,边缘这些纹路,看似装饰,实则是一种古老的防伪标记,民间工匠绝无可能掌握。” 她抬起眼,看向唐骁:“背后之人,绝非张莽那样的复仇者,也非普通江湖势力。” “我推测,是某个以武立家、在军中根基深厚的老牌勋贵。” “这些人,往往最看重所谓的皇室血统纯净,视和亲为奇耻大辱。” 唐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维护皇室血统?” “呵,恐怕是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势和那点可怜的骄傲吧。” 他想起《功德簿》上的记录,只觉得无比讽刺。 等他回来,若是发现扶持张莽的人也在这《功德簿》中,他必定用话本曝光,让他们府中自乱,先收一波利息。 “吴丁旺。” “末将在!” “将兵符的图样和婉儿姐的判断,通过我们的秘密渠道,以最高优先级密报京城。” “让留守的弟兄,重点排查京城里那几位符合特征的国公、侯爷,看看谁最近不太安分。” “是,督主!” ...... 接下来的几日,队伍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加速前行。 离开了野松林那片染血之地,官道两侧的景色逐渐从茂密的林区变为起伏的丘陵。 虽然再未遇到成规模的袭击,但所有人都清楚,暗处的眼睛从未离开。 夜间值守的护龙卫瞪圆了双眼,不敢有丝毫松懈,白日行军的队列也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唐骁下令尽量避开大型城镇,减少不必要的接触,风餐露宿成了常态。 连日的奔波和紧绷的神经,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如同磨砺过的刀锋,愈发锐利。 沿途的平静,非但没能让人放松,反而像不断绷紧的弓弦,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可能就在前方。 半个月后,当远方天际线出现那条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幽深峡谷轮廓时,这种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斥候回报,此地名为——“飞鹰峡” 两侧山崖如刀劈斧凿,高耸入云,中间官道狭窄,仅容三骑并行。 抬头望去,只见一线天光,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压抑。 唐骁勒住马缰,眉头微蹙。 前世看过不少影视剧的他,让他对这种地形天生警惕。 “传令,前队斥候放出三里,队伍收缩,刀出鞘,弩上弦,快速通过!” “是!” 唐骁的命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立刻在队伍中激起涟漪。 原本还有一点点松弛的行军队列瞬间绷紧,空气中弥漫开金属摩擦的细响与甲叶碰撞的铿锵。 前锋斥候如离弦之箭策马奔出,主力队伍则迅速收拢,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弩手的手指扣上了悬刀,所有人的目光都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那令人窒息的崖壁。 队伍如同一条警惕的巨蟒,小心翼翼地游入峡谷的阴影之中。 光线骤然暗淡,两侧岩壁高耸,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要将这队人马彻底吞噬。 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就在队伍完全进入峡谷中段,前后难以相顾的绝地之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并非来自前方或后方,而是从众人头顶那片狭窄的天空骤然倾泻而下! 那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劲道更强、射速更快的军用弩箭,其间还夹杂着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箭矢,如同冰雹覆盖下来! “咄咄咄!” 弩箭狠狠钉入盾牌、地面,甚至不幸者的身体! “敌袭!结阵——!” 吴丁旺、王旭、李浩的怒吼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峡谷。 几乎在他们吼声发出的同一刻,训练有素的护龙卫展现了他们身为精锐的素质。 外围的士兵条件反射般将包铁盾牌猛地举起、靠拢。 “砰”的一声闷响,一面密不透风的盾墙在眨眼间成型,大部分致命的远程打击被死死挡在外面。 然而,仍有少数弩矢和毒镖透过微小的间隙射入,顿时引发了几声压抑的痛哼与倒地声,血腥味开始弥漫。 几乎在箭雨落下的同一刻! “嗖!嗖!嗖!” 两侧陡峭的崖壁上,如同鬼魅般弹射出数十道身影,借助垂下的藤蔓或突出的岩石,凌空扑下! 前方原本看似杂乱的乱石堆后,也猛地跃出更多杀手,暗青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渗出的毒液,瞬间连成一片,竟有数百之众! 这些人统一身着暗青色劲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如同鹰隼般冰冷的眼睛。 他们落地无声,行动却迅捷如扑食的猎豹,三人一组,结成简易却致命的战阵,如同数十把淬毒的尖刀,带着森寒的杀意,精准而狠辣地直插护龙卫匆忙结成的防御阵型!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就是被重重护卫在中心的唐骁! “保护督主!” 李浩目眦欲裂,怒吼声如同炸雷,他手中长枪一振,率先带着一队长枪兵悍然迎上,如同磐石般挡在最前方! “铿!锵!噗——!” 下一瞬,金属剧烈碰撞的刺耳声响、士兵们含怒的咆哮、利刃入肉的闷响、以及垂死者短促的惨叫声,瞬间爆发开来,彻底充斥了整个狭窄的峡谷! 鲜血如同妖异的鲜花,在灰褐色的岩石和暗青色的衣袍上猛地绽放开来。 这些杀手的个人武艺明显高于之前的张莽等人,招式狠辣刁钻,护龙卫虽然凭借战阵配合勉强抵挡,但伤亡开始加剧。 ...... ...... 第63章:清泉县 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鬼魅,绕过两名护龙卫的夹击,手中短剑泛着蓝光,直刺唐骁咽喉! “找死!” 一直静立唐骁身侧的李婉儿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淡青色身影已如轻烟般飘出。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尺余长的精钢短刃,后发先至,精准地架住了那淬毒短剑。 “叮!” 火星四溅。 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宫装女子有如此身手。 不等他变招,李婉儿手腕一翻,短刃如同毒蛇吐信,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噗!” 血光闪现。 那杀手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李婉儿身形不停,在混乱的战团中飘忽穿梭,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试图突破防线的杀手头目毙命。 她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牢牢稳固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唐骁并未闲着,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战场。 他没有李婉儿那样的绝世武功,但他有他的狠辣和精准。 他手中扣着毒针,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每当有杀手冲破防线,或者对某位护龙卫兄弟造成致命威胁时,他的毒针便会悄无声息地射出。 “咻!” 一名正举刀劈向吴丁旺后背的杀手,身形猛地一僵,眉心处一点细微红点渗出,直挺挺地倒下。 “咻!” 又一名试图从侧翼偷袭李浩的杀手,手腕被毒针刺穿,兵器脱手,随即被李浩反手一枪洞穿。 唐骁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极大地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 同时,他冷静地观察着。 很快,唐骁锐利的目光锁定左侧半山腰的一块巨石。 那里人影隐约闪动,更有规律的尖锐哨声不断传出,显然是在指挥调度着整个刺杀行动。 “王旭!” “末将在!” 王旭立刻应声,他脸上还带着刚才搏杀溅上的血点。 “看到那块巨石了吗?哨声源头就在后面,必是贼首!” 唐骁声音冷冽:“我给你一队刀盾手,不惜代价,冲上去,把他给我逼出来!” “遵命!” 王旭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第一队,随我上!盾牌护住左右,弩手后方压制!” 十余名精锐刀盾手立刻聚集到他身边,厚重的包铁盾牌瞬间组成一个移动的堡垒。 后方二十几名弩手默契地抬起劲弩,对着巨石周围可能藏匿敌人的位置进行间歇性的精准点射,压制对方火力。 “推进!” 王旭一声令下,这个小型的突击阵型开始顶着零星射下的箭矢和飞镖,沿着陡峭的坡地艰难却坚定地向上突击! 盾牌上不断传来“哆哆”的撞击声。 他们的悍勇冲锋果然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吸引了大量火力,也成功逼近了那块巨石。 就在距离目标不足十步时,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被迫从巨石后猛地闪出,企图向更隐蔽处转移。 他同样身着暗青劲装,但身形步伐与气质,明显迥异于那些只知冲杀的普通杀手。 就在他现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 下方一直凝神以待的唐骁,眼中寒光骤然大盛! 他一直扣动弩机,淬毒的弩箭,化作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乌光甩出! “嗤——!” 距离稍远,那杀手头目反应也是极快,感知到危险猛地侧身规避。 弩箭未能如预期般命中其咽喉要害,却依旧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左侧肩胛! “呃!” 他闷哼一声,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现在!吴丁旺,向前冲!李浩断后!突围!” 唐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厉声下令。 “杀!” 吴丁旺如同猛虎出闸,带着前锋部队向前猛冲。 李浩则指挥后队死死顶住追击的杀手。 杀手头目受伤,指挥失灵,阵脚顿时出现一丝混乱。 护龙卫趁此机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队伍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出了飞鹰峡。 那些杀手见目标已突围,且头目受伤,身中剧毒,毫不恋战,迅速扔出几十颗烟雾弹,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四周,来得快,去得也快。 唐骁也没有一刻停留,快速冲出飞鹰峡。 ...... 半日后,边境小城,清泉县。 队伍带着疲惫和伤痕,抵达了这里。 相比出发时的三百精锐,如今已不足两百五十人,其中重伤者就有四十多人。 唐骁亮出督查司督主和迎鸾使的身份,直接征用了县城里最好的驿馆。 随行大夫和请来的当地名医立刻开始全力救治重伤员。 驿馆院落内,药味弥漫。 唐骁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左臂裹着厚厚绷带的王旭,沉声道:“王旭,你和你麾下的重伤弟兄,就留在清泉县养伤。” 王旭挣扎着想坐起来:“督主,末将还能......” “这是命令!” 唐骁按住他:“清泉县是我们与京城联络的中转站,亦是后方根基。你留在此地,一则养伤,二则则,替我留意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责任重大,非你不可。” 王旭看着唐骁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重重点头:“末将...遵命!定不负督主所托!” ...... 是夜,月明星稀。 驿馆后院的石凳上,唐骁和李婉儿并肩而坐。 连日的奔波与厮杀,让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依旧明亮。 “今日......多谢了。” 唐骁递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李婉儿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唐骁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收回。 “分内之事。” 她抿了一口茶,声音依旧清淡,但看向唐骁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倒是你,临阵指挥,果决狠辣,对时机的把握,不像个内侍,倒像个天生的将领。” 唐骁心中微微一凛,总不能说自己以前还是个军事爱好者,而且他那个时代人,像那种月薪三千,谈论国家大事,占九成之多。 他苦笑一声,含糊道:“在宫里若没点眼力见和狠劲,早就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倒是婉儿姐你,深藏不露,这段时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李婉儿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天边的弯月,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自己也小心,莫要总是冲在前面。毒针虽利,终是险招。” 这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唐骁转头看着她清冷的侧颜,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心中某处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联络的督查司属下快步走来,低声禀报:“督主,刚接到外围眼线传回的消息。” “讲。” “漠北王庭的送亲队伍,已于五日前从王庭出发,预计十日后抵达边境黑石城。” 唐骁眼神一凝:“终于要来了吗......还有其他消息吗?” 那属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眼线还说,近期黑石城附近,不太平静。出现了好几股不明身份的江湖人马,都在暗中打探消息,似乎...都在关注公主的到来。” 属下退下后,院落里重归寂静。 唐骁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 “看来,等着我们的不止是漠北的公主,还有更多藏在暗处的朋友。” 他缓缓开口,对身旁的李婉儿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婉儿姐,真正的硬仗,恐怕在黑石城才刚刚开始。” 李婉儿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没有言语。 远处,北方的天空下,黑石城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而他那精通易容术的师傅陆云雪,此刻是否也已潜入了那片暗流汹涌之地? ...... 第64章:皇甫家? 清晨的清泉县外,薄雾未散。 两百余名护龙卫已列队完毕,甲胄染尘,却站得笔直如枪。 经历连日血战,这些精锐眼中已不见初出京城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战火淬炼出的铁血与沉静。 伤者已留在城中由王旭照料,此刻站在这里的,都是还能握紧刀枪的汉子。 唐骁一身斗牛袍立于队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 “弟兄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晨雾:“野松林埋了二十三位兄弟,飞鹰峡又添了二十七座新坟。” “这笔血债,我唐骁刻在心里,一个字都不敢忘。”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但使命在身,仇要报,路也要走!” “前方黑石城,漠北公主已近,这是陛下交办的国事,更是我等身为大楚军人的职责!” “今日起程,前路只会更凶险。” “但我要你们记住——活着到黑石城,活着把公主迎回京城,然后.....” 唐骁一字一顿:“我们再跟那些藏在暗处的杂碎,一个个揪出来,好好算算总账!” “愿为督主效死!” 吴丁旺率先嘶吼。 “愿为督主效死!” 两百余人的咆哮震散了晨雾。 队伍开拔,呈战斗队形向北行进。 李婉儿策马与唐骁并行,低声道:“娘娘离京前嘱咐,过了清泉县,往黑石城这两百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让我务必护你周全。” 唐骁苦笑:“这一路哪一处不是龙潭虎穴?” “婉儿姐,你说皇后娘娘...还准备了别的后手吗?” 李婉儿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娘娘的心思,奴婢不敢妄猜。” “但娘娘既说了要护你,便不会只让我一人前来。” ...... 下午时分,斥候回报:前方官道两侧发现零星马贼踪迹,但一见大军便远远遁走。 更有几伙来历不明的旅人,在路旁茶棚暗中观察队伍。 “不对劲。” 李婉儿蹙眉:“太明显了。像是...故意让我们察觉。” 唐骁心头一凛:“你是说,他们在引我们去某处?” “很有可能。” 李婉儿望向北方绵延的丘陵:“这一带地形复杂,若有人精心设伏......” 话音未落,前方探路的斥候疾驰而回,脸色难看:“督主!前方五里,有一处险谷,形如口袋,两侧峭壁高逾十丈,官道穿谷而过,长约半里!” “谷口...谷口有新鲜车辙,但不见行人!” 吴丁旺立刻道:“督主,此乃绝地!是否绕行?” 唐骁摊开简陋的舆图——绕行需多走七日,且要穿过一片更大戈壁滩,水源难寻。 “不行,充足的水,我根本让不过去。” 他咬牙:“传令,刀出鞘,弩上弦,斥候散开两侧山脊探查。队伍收缩,以最快速度通过险谷!” “是!” 命令层层传递,队伍气氛骤然紧绷。 半个时辰后,那处险谷已近在眼前。 更诡异的是,谷中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听不见。 李婉儿突然勒马:“有火油味。” 唐骁鼻翼微动——果然,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淡的刺鼻气味。 “退!快退!” 他厉声大喝。 但已经迟了,这次的附伏击并未设在谷中的官道,而是入口处这极容易被斥候忽略的地方。 “轰隆——!!” “轰隆——!!” 谷口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山石滚落,烟尘冲天,退路与去路竟被同时炸塌的山体彻底封死! “上方!” 李浩嘶声指向峭壁。 只见两侧人影憧憧,数百名蒙面人现身,将一个个硕大的皮囊朝着他们倾泻而下! 刺鼻的火油味瞬间浓烈到令人作呕。 “火箭——!” 不知谁吼了一声。 下一刻,数十支燃着火苗的箭矢从天而降! “轰——!!” 火苗触地的刹那,整个谷底瞬间化作翻腾的火海! 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战马惊嘶,士兵惨叫。 “结盾阵!向上风口靠拢!” 吴丁旺声嘶力竭地指挥。 但更致命的杀招还在后面。 部分皮囊在空中爆开,洒下的不是火油,而是紫色的粉末。 粉末落入火海,遇火即燃,生成浓密得化不开的紫色毒瘴,迅速弥漫整个山谷! “是紫酥烟!闭气!闭气!” 李婉儿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此毒遇火而生,吸入即散力,三息便可致人昏迷!” 可毒烟无孔不入。 外围的护龙卫刚吸入几口,便觉头晕目眩,手脚发软,手中盾牌“哐当”落地。 紧接着,峭壁上弩箭如雨点般射下! “噗!噗!噗!” 失去盾牌掩护的士兵成了活靶子,惨叫着倒在火海中。 “督主小心!” 李婉儿一把将唐骁拽到身侧,袖中短刀连挥,磕飞两支射向他的弩箭。 但她自己也被毒烟呛得脸色发白,动作明显迟滞。 唐骁强忍头晕,抬眼望去——整个队伍已陷入绝境。 火海封锁去路,毒烟蚕食战力,弩箭收割生命。 这分明是精心策划的灭绝之局! “结圆阵!向左侧崖壁靠拢!” 他嘶声下令,同时从怀中摸出清心丹,自己吞下一颗,又将剩下的塞给李婉儿和身旁几名百夫长。 他也不知道这清心丹有没有用,但能压制住蚀心散的d毒性,应该会有一点效果。 这一次,唐骁猜对了。 可这只是杯水车薪。 护龙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圆阵越缩越小。 吴丁旺左肩中箭,血流如注,仍死战不遂。 李浩的弩队箭矢已尽,正持刀与试图逼近的伏击者搏杀。 绝境。 真正的绝境。 唐骁心头冰凉——狗皇帝,你这一手借刀杀人,还真是够狠! 就在此时—— “杀——!!” 一声暴喝,竟从左侧峭壁上方传来! 唐骁猛地抬头。 只见一支约五十人、商旅打扮却行动如风的队伍,竟从伏击者完全意想不到的后侧山脊悍然杀出! 这些人身手矫健的可怕,尤其为首几名头领,刀法刚猛凌厉,招式简洁狠辣,竟带着明显的军旅痕迹。 他们三人一组,结成最简单的锋矢阵,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油脂,瞬间将伏击者设在崖顶的弩阵搅得大乱! “什么人?!” 伏击者头目惊怒交加。 回答他的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那为首的中年汉子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精悍如鹰,手中长刀如匹练般斩落! “噗!”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皇甫家办事,拦路者死!” 中年汉子一脚踢飞无头尸体,声如洪钟。 与此同时,这队商旅中有人朝谷底掷下数十个皮囊。 皮囊砸入火海爆开,洒出大量白色粉末。 粉末与紫色毒烟接触,竟发出“嗤嗤”怪响,迅速中和毒性,连火焰都被压制了几分! “是净尘粉!专克绝大部分毒烟!” 李婉儿眼中爆出精光:“他们是有备而来!” 唐骁心脏狂跳——难道是皇后的后手! ...... 第65章:漠北公主? “吴丁旺,李浩!随我杀出去,与友军汇合!” 他暴喝一声,强忍头晕,率先朝左侧崖壁方向冲去。 幸存的护龙卫绝处逢生,爆发出惊人的悍勇,硬生生在火海中撕开一条血路。 上方战局更是一面倒。 那自称皇甫家的队伍战力恐怖,尤其那中年汉子,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伏击者指挥中枢被斩,又遭前后夹击,顷刻溃散。 两炷香后。 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伏击者被乱刀砍死,山谷口重归寂静——只有火焰噼啪声和伤者的呻吟。 那中年汉子收刀入鞘,纵身从三丈高的崖壁跃下,落地时只微微一沉,便稳住身形。 他快步走到唐骁面前,抱拳一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板正: “河西云香记,皇甫炼。奉家主之命,在此巧遇督主,剪除些不开眼的毛贼。”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玉佩,以及一封火漆密信,双手呈上。 玉佩上刻着一个古篆——“沈”。 唐骁接过,展开密信。 字迹娟秀中透着一股雍容,正是皇后沈清瑶亲笔: 「见字如晤。皇甫氏乃本宫母家为行西域香料生意所立分支,可信可用。」 「炼叔曾任北境边军校尉,熟稔边事,武勇足恃。」 「既上同舟,当共风波。黑石城水浑,慎辨香臭。 「沈清瑶手书。」 李婉儿在一旁低声道:“皇甫炼叔确是娘娘母家的人,当年在北境军中任职,因伤退役后便打理家族生意。是自己人。” 唐骁心中大定,郑重还礼:“原来是炼叔。今日若非贵部神兵天降,唐某与这两百弟兄,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皇甫炼摆手,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督主客气。家主有命,此行一切听凭督主调遣。” “我麾下五十儿郎,皆是家中好手,熟悉北境地形风俗,可供驱策。” 他顿了顿,看向正在救治伤员、清理战场的部下,又道:“这伙伏兵,用的是军中制式火油和紫酥烟,弩机也是边军淘汰的旧款。来路不简单。” 唐骁眼神一冷:“炼叔可能看出端倪?” 皇甫炼摇头:“痕迹太干净。但能用这等手段的,无非是那几家——要么是军中败类私售武备,要么...是某些勋贵家里养的私兵。” 正说着,吴丁旺已带人清点完伤亡,脸色铁青地走来:“督主,又阵亡了三十七人,重伤十九,轻伤过半。辎重...烧毁六成。” 唐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寒:“记下每个兄弟的名字。这笔账,我们回去后慢慢跟他们算。” 两支队伍就地整编。 皇甫炼带来的五十人悉数并入唐骁麾下。 这些人看似商旅,实则令行禁止,动作干脆,显然是经年训练的精锐。 有他们加入,队伍战力不降反升。 休整时,皇甫炼凑近低声道:“督主,还有一事。我们的人已在黑石城活动数日,有些发现。” 唐骁精神一振:“请讲。” “漠北王庭的送亲队伍,三日前已入黑石城,住在官驿。” “守卫森严,明哨暗桩不下百人。” 皇甫炼压低声音,神情略显古怪:“但有件事...我们的人设法观察,那公主极少露面,仅有一次车驾经过街市,帘隙微开,瞥见侧影。” “其身形高挑,倒符合漠北贵女特征。”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可据我们买通的一名低阶漠北仆役说,这位公主殿下入城后,竟要求熏染极其浓烈的西域罗兰香,整个驿馆楼层都香气扑鼻,与漠北贵族惯用的清冷香料大相径庭。” 唐骁正端起水碗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水面漾开细微涟漪。 他缓缓将碗送到唇边,饮了一口,放下时,指尖在粗糙的碗沿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身形高挑? 浓烈异香刻意遮盖...... 难道是师傅?! 陆云雪精于易容,但女子体态细节最难模仿。 用浓烈香气掩盖可能存在的破绽,正是她的行事风格! “或许是公主殿下旅途劳顿,换了喜好。” 唐骁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亦或是水土不服,需用浓香提神。” 他抬眼望向北方。 “炼叔。” 他忽然道:“这西域罗兰香,在西域很常见吗?” 皇甫炼摇头:“罗兰香产自西域更西,价格昂贵,漠北贵族多用本土的雪松、冷檀。这般奢侈用法颇为蹊跷。” 唐骁点头,不再多言。 ...... 当夜,队伍在险谷外十里处扎营。 篝火旁,唐骁与皇甫炼、李婉儿、吴丁旺等人围坐,推演明日行程。 “黑石城是边境大城,鱼龙混杂。” “漠北使团、朝廷官员、边军势力、江湖人马、各路商队都在那里。” 皇甫炼用树枝在地上划着简图:“督主以迎鸾使身份入城,必成众矢之的。” “我建议,分两步走——” “明日我先带十人,以商队名义先行入城,打探清楚各方动向,摸清驿馆布局。” “督主率大队后日抵达,明火执仗,堂堂正正从南门入城。” “既要显天朝威仪,也要让暗处的人看清楚,我们不是软柿子。” 唐骁沉吟片刻,点头:“就依炼叔。不过...” 他看向李婉儿:“婉儿姐,明日你随炼叔先行。你心思缜密,宫中礼仪也熟,有些细节,炼叔未必看得出来。” 李婉儿颔首:“好。” 皇甫炼却道:“督主,你身边不能无人护卫。我从家中儿郎里挑两个好手留下......” “不必。” 唐骁摆手:“这一路明枪暗箭,该来的总会来。我倒要看看,到了黑石城,还有多少人敢在明面上动手。”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倒是那位香气扑鼻的公主殿下......” “炼叔,入城后,想办法确认一下,她身上的罗兰香,到底浓到什么程度。” “还有,她是否有其他癖好?” 皇甫炼眼神微凝,重重点头:“明白。” 夜深人静。 唐骁独自坐在营帐外的篝火旁,望着北方沉沉的夜空出神。 篝火噼啪,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唐骁没有回头,只是手指几不可察地移向袖中的毒针——直到嗅到那丝熟悉的、宫中常用的清冷熏香。 李婉儿在他身旁约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没有立刻坐下,似乎在犹豫。 “婉儿姐还没休息?” 唐骁侧过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这坐会儿,夜里风凉,烤烤火。” ...... 第66章:试探 李婉儿顿了顿,才缓步走近,在他身侧坐下。 距离不远不近,恰恰是宫中规矩允许的上位者与下属之间恰当的分寸。 “后天便要入黑石城了,有些细节还需与督主再确认。” 她声音平静,一如往常汇报事务般干练,但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唐骁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喉结处被衣领遮掩的阴影,以及他握着水囊时修长有力的手指。 “婉儿姐请讲。” 唐骁将水囊递过去,动作自然。 李婉儿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中,目光望着跳跃的火苗: “入城仪程已按礼部规制安排妥当,但黑石城非比京城,边军、地方衙门、漠北使团三方角力,我们明面上是天子使节,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关切:“督主今日在险谷受惊,可还好?” 唐骁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的释然:“多亏炼叔来得及时。” “说起来,婉儿姐与炼叔似乎颇为熟稔?” “皇甫炼叔早年曾在北境军中任职,与我父亲有过数面之缘。” 李婉儿回答得滴水不漏,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督主,娘娘让我随行,不止是为护卫。临行前娘娘交代...要我看清,这一路上都有谁想拦你的路,又有谁可能会是你的助力。” 她说这话时,身子微微向唐骁这边倾了倾。 距离拉近了一尺。 唐骁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篝火的烟火气。 他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同样压低声音:“娘娘的意思是?” “黑石城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李婉儿的声音更轻,几乎成了耳语:“督主需有个能信得过、且熟悉此地的人在身边。明日我随炼叔先行入城,不止是为打探,更是要替督主先搭几条线。” 她抬起眼,清澈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直直看向唐骁:“有些话,有些事,在正式场合不便说、不便做。” “但若通过商队私下接触,反而容易试探出真意。” 唐骁迎着她的目光,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婉儿姐思虑周详。有你在,我安心许多。” 这话说得诚恳,甚至带着几分依赖。 李婉儿心头莫名一跳。 她忽然想起出京前那晚,皇后在坤宁宫内殿对她说的那句话:“婉儿,此去北疆,你不止要护他周全,更要看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清他。 怎么看? 是看他临阵指挥的果决,看他对待下属的担当,还是看他某些时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绝不该属于一个内侍的气质? “督主...” 李婉儿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我有一问,或许唐突。” “婉儿姐但问无妨。” “督主入宫前...” 她斟酌着词句,目光落在唐骁给她的水囊上:“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领兵出京,置身于这等刀光剑影之中?” 唐骁手指微微收紧。 篝火噼啪作响,夜风吹得火星四溅。 “入宫前......”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回忆的恍惚:“我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活过今天,活过明天,有口饭吃,有条命在。”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黑石城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至于领兵出京、刀光剑影...都是被逼出来的。” “在这世道上,有时候你不想往前冲,后面的刀也会逼着你冲。” 李婉儿静静听着。 这番话,像是一个内侍该有的经历,可从他口中说出时,那语气里藏着的某种不甘与桀骜,却又隐隐超出她的认知。 她忽然想起王四邈诊脉后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督主。” 她又靠近了些,这次距离只剩两尺,已是宫中绝不允许的、近乎逾越的亲近:“此行凶险,你要多保重。” “娘娘和我,都盼着你平安回去。” 她说这话时,目光没有闪躲,就那样看着唐骁的眼睛。 火光在她眸中跳跃,映出某种复杂难明的情愫——有关切,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全然察觉的、超越主仆界限的波动。 唐骁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抬手,很自然地替她拂去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枯叶。 动作轻柔,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肩颈处的衣料。 李婉儿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婉儿姐也是。” 唐骁收回手,笑容温和:“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劳你与炼叔先行探路。” 李婉儿站起身,福了一礼,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篝火旁,唐骁依旧坐在那里,背影挺拔,肩背线条在火光中显得宽厚而坚实——那绝不是宫中那些常年躬身屈膝的内侍该有的体态。 她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快步离去。 夜风拂过,带着边塞特有的干燥与寒意。 唐骁依旧坐着,直到李婉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营帐间,他才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替她拂叶的那只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关心是假,探查是真…皇后娘娘,您可真是一刻都不放松啊。” “不过,婉儿姐,你的心思,似乎也不全在任务上了呢。” 他站起身,轻轻掸去衣袍上的尘灰:“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说罢,转身走进营帐。 ...... 第三天,黑石城南门的晨光里,唐骁的目光如细密的筛子,过滤着每一道投向车驾的视线。 辰时整,城门洞开。 边军都尉周横率五十骑列队两侧,甲胄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冷光;黑石城县令胡文清带着一众属官躬身候在道旁。 最前方,是漠北使团副使阿古拉——一个身高八尺、满脸虬髯的漠北汉子,此刻正按中原礼节拱手而立,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 “大楚迎鸾使、督查司督主唐骁,奉旨迎护公主殿下入京——” 吴丁旺策马前出,声若洪钟。 繁琐的入城仪式按部就班。 唐骁端坐马上,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礼节性微笑。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从未停止扫视。 周横身后几名边军校尉眼神闪烁,彼此间有不易察觉的视线交流。 胡文清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这位县令显然夹在几方势力间,如履薄冰。 阿古拉身后那些漠北护卫,站位看似随意,实则封死了所有可能突袭阿古拉的角度。 而更远处,街巷阴影里、茶楼窗口、货摊后...数不清的眼睛在窥探。 李婉儿昨晚便出了城,与唐骁汇合,现在策马跟在唐骁侧后方半步,一身素雅宫装,神情清冷。 她手中捧着文书,但目光却不时掠过四周人群。 皇甫炼则混在观望的百姓队伍中。 “唐大人一路辛苦。” 阿古拉上前两步,漠北口音的官话生硬却清晰:“公主殿下已在驿馆等候,请随我来。” 唐骁颔首下马,动作从容:“有劳副使。” 队伍缓缓入城。 ...... 第67章:陆云雪? 黑石城不愧为边塞重镇,城墙厚逾三丈,街面以青石铺就,两侧商铺林立,驼队、马帮、行商络绎不绝。 只是今日,所有百姓都被隔在街道两侧。 驿馆位于城东,是城中唯一一座三层楼阁。 车驾在驿馆门前停下时,那股浓烈的罗兰香气已扑面而来——浓得几乎化不开,甜腻中带着一丝西域香料特有的辛烈。 唐骁鼻翼微动。 (太浓了...浓到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 驿馆正厅。 厅内陈设已按漠北贵族喜好布置,地毯是厚重的驼绒,矮几上摆着银壶和镶宝石的杯盏。 八名漠北侍女垂手立在两侧,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主位上—— 唐骁踏入厅门的刹那,目光便锁定了那道身影。 公主面覆红纱,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眸。 她身着一袭漠北贵族女子常见的暗红色长袍,金线绣出繁复的鹰隼纹路,头戴缀满珍珠与绿松石的额冠。 坐姿端正,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大楚迎鸾使唐骁,参见漠北公主殿下。” 唐骁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身后吴丁旺、李婉儿随之行礼。 翻译官——一个瘦小的中年文士,低声用漠北语复述。 公主微微颔首,透过面纱说出蹩脚的楚语:“唐大人免礼。” 接下来的流程枯燥而漫长。 递交文书、确认行程安排、礼节性问候... 每一句都需要通过翻译官转述,进度缓慢得令人窒息。 唐骁全程保持着谦恭的微笑,但每一次躬身、每一次递物,他都在调整角度。 他看见公主接过文书时,露出的半截手腕——肤色白皙,指节修长,很眼熟。 很快,流程接近尾声。 唐骁刚汇报完沿途护卫方案,正待请示起程日期,阿古拉突然起身。 这位漠北副使用漠北语说了句什么,语气恭敬。 唐骁来到翻译官面前,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翻译官连忙转向唐骁,小声回答道:“督主,阿古拉副使说,大人您提议的路线需穿越狼嚎谷,彼处地形复杂,匪患偶发。问公主是否需漠北这边方增派熟悉地形的向导?” “此事关乎殿下安危,需公主定夺。” “原来如此。” 唐骁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帘微垂,目光恰好落在公主置于膝上的双手。 她在思考。 面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双交叠的手......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息。 两息。 三息。 然后唐骁看见了—— 她的左手食指。 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在暗红色锦缎袍面上,轻轻点了三下。 嗒。 嗒。 嗒。 每一次轻点都快速而短促,指尖与锦缎接触的声响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然后第四下。 嗒。 这一次力道略重,指节微沉,随即停止。 三轻一重。 唐骁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所有理智的堤防—— 陆云雪思考的时候,左手食指就会这样,在桌沿或膝上轻点。 三下快而轻,一下略重。 而此刻,眼前漠北公主的左手食指,以一模一样的节奏,轻点了四下。 三轻一重。 唐骁心中一笑。 最深的伪装,能改变容貌、声音、气味,却改不掉骨头里养成的习惯。 公主透过面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平稳:“一切按唐大人安排即可。狼嚎谷地形,副使既熟悉,便由你与唐大人协商增派向导事宜,务必确保周全。” 翻译官将公主的话转达。 唐骁躬身:“臣,领命。” ...... 唐骁离开公主的住所后,返回他们的临时驻地。 见唐骁回来,李婉儿合上文书,抬眸看向唐骁。 “督主。” “今日会面,可察觉异常?” 唐骁睁开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公主殿下举止得体,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颇为谨慎。倒是阿古拉副使,显得更活跃些。” 李婉儿眸光微闪,没有追问,只道:“我刚才去见了炼叔,昨晚他又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漠北使团内部,确实并非铁板一块。” “阿古拉是漠北大汗的心腹,而这位公主……听说是大汗庶出,母族不显。此番和亲,于漠北是示好,于这位公主,恐怕是别无选择。” “他们送亲过来时,那正使就劫掠过公主,虽然正使逃了,好在阿古拉将公主救了回来。” 唐骁闻言,心中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半路被劫持,又单独被阿古拉救回,加上那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是她。 真的是师傅陆云雪。 她竟然真的混进了漠北使团,伪装成了公主! 那么真正的漠北公主呢?死了? 被囚?还是...... 不能急。 驿馆内外眼线密布,阿古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从未放松。 贸然接触,只会害了她。 她既敢来,必有全盘计划。 自己此刻要做的,不是相认,而是为她创造掩护,寻找一个合情合理、公开透明的接触机会。 ...... 当晚,接亲队伍临时住所。 油灯摇曳,映照着摊开在矮几上的北境地舆图。 唐骁、吴丁旺、李浩围坐。 李婉儿在侧记录。 “公主安危,系于一身。” 唐骁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黑石城位置,神色肃然:“驿馆外围防护由我等负责,但内围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漠北护卫虽精锐,终究是客军,对中原手段了解有限。” 他抬眼看向众人:“为防万一,需与漠北护卫建立协同机制。” “吴丁旺。” “末将在!” “明日你持我手令,正式拜会漠北护卫统领。以协商联合巡防路线及夜间口令为由,摸清他们的布防习惯、人员配置,尤其是——他们对公主内围的防护细节。” “是!” “李浩。” “末将在!” “三日内,我要你带人将黑石城通往狼嚎谷的官道彻底清查一遍。” “每一处山坳、每一片密林、每一座废弃屋舍,都要记录在册。” “尤其注意——是否有近期人为活动的痕迹。” “这次咱们回去不必那么急,一切以漠北的安危为主。” “遵命!” “诸位都去忙吧!” “是!” ...... 第68章:狼谷脱壳 三日后,晨光初露,薄雾未散。 黑石城城南门口。 漠北公主的车驾位于队伍正中,那是一辆装饰华贵、由四匹健马拉动的鎏金马车,车厢宽大,垂着厚厚的锦缎帘幕。 八名漠北侍女骑马护卫在车驾两侧,阿古拉亲自率领三百名漠北精锐骑兵前后拱卫。 唐骁的这边则分成三队——吴丁旺率八十人充当前锋,清扫前路;李浩领百人居中,与漠北护卫混编,负责核心护卫;皇甫炼的五十名好手与剩余护龙卫殿后。 李婉儿依旧跟在唐骁身边,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腰间佩剑。 临行前,李浩的探查结果更令人在意:狼嚎谷的官道附近,发现了大量新鲜马蹄印与生火痕迹,绝非普通商旅或猎户所为。 而李浩的探查结果更让人心头发沉——通往狼嚎谷的官道上,多处发现近期大量人马活动的痕迹,绝非商队或寻常山匪所能为。 “果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平安离开黑石城。” 唐骁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翻身下马,走到公主车驾前,躬身行礼:“殿下,时辰已到,可否起程?” 车帘微掀,侍女的声音传出:“公主殿下准了。有劳唐大人。” “起程——!” 唐骁翻身上马,手臂一挥。 队伍缓缓开拔,如一条长龙,蜿蜒驶向城外那片连绵的丘陵。 ...... 两个时辰后,狼嚎谷入口。 两侧山崖如犬牙交错,官道在此骤然收窄,仅容三车并行。 谷中阴风阵阵,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停!” 唐骁勒住马缰,抬手示意。 队伍应声而止。 他翻身下马,对身旁的李婉儿、吴丁旺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随即,他大步走向公主车驾:“前方便是狼嚎谷险要地段,为保万全,容臣再为殿下检查车驾牢固。” 车帘内沉默一瞬,随即传来公主低沉的声音:“准。” 唐骁登上了那辆豪华马车。 车内空间宽敞,熏香浓烈。 漠北公主端坐主位,面纱遮脸,四名侍女坐于两侧。 时间紧迫。 唐骁直接说道:“前方有伏,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暂时请公主殿下换车。” 他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公主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一颤。 随即,她轻轻点头。 “婉儿姐。” 唐骁转向对着车外等待的李婉儿道。 李婉儿会意,走进车内,随后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套用料普通的漠北侍女服饰,以及一面轻纱。 陆云雪动作极快。 她起身,褪下外层华丽的暗红锦袍,露出里面贴身的素色中衣。 李婉儿协助她迅速换上侍女服饰,戴上面纱。 不到片刻,一位公主已变作侍女。 随后李婉儿迅速换上公主的衣服,坐到主位,拉好面纱。 从身形轮廓看,竟有七八分相似。 唐骁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掀起车帘。 公主被唐骁引到了前面的小马车上。 “起程!” 唐骁跳下车,高声下令。 队伍再次开拔。 ...... 队伍缓缓驶入狼嚎谷深处。 越是深入,两侧山崖越是陡峭,天空被压缩成一条窄缝,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寂静——连鸟鸣声都消失了。 唐骁策马行在队伍中段,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鞍前,实则已扣住了袖中银针上。 他目光如鹰,扫视着两侧崖壁每一处可能藏匿伏兵的石缝、树丛。 李婉儿扮作的公主坐在豪华车驾中,纹丝不动。 突然——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队伍前后同时爆发! 两侧崖壁上,无数巨大的滚木、礌石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狠狠砸在官道上! “敌袭——!!” “结阵!保护公主车驾!” 吴丁旺的怒吼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喊杀声中。 只见两侧山崖、前方谷口、后方来路,竟同时涌出黑压压的人影! 这些人约有六七百之众,一半身着黑衣,蒙面持刀,行动迅捷如鬼魅,显然是专业杀手;另一半则穿着制式不一的皮甲,手持军中常见的横刀、劲弩,队列虽不如正规军齐整,却带着一股边军特有的彪悍杀气。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直扑那辆四马拉扯的豪华车驾! “杀——!!” 黑衣杀手与皮甲伏兵如潮水般涌来,瞬间与护龙卫、漠北护卫绞杀在一起! 箭矢破空,刀剑碰撞,惨叫声、怒吼声、马蹄惊嘶声响彻山谷。 “保护车驾!死战不退!” 吴丁旺双目赤红,带着一队护龙卫死死挡在公主车驾前,盾牌组成铜墙铁壁,长枪如林突刺。 李浩则指挥弩手占据两侧稍高的石堆,弩箭连发,精准点射试图从侧翼靠近的敌人。 皇甫炼带来的人马更是悍勇,三人一组,结成锋矢阵,如同烧红的尖刀,反复冲杀那些试图突破防线的精锐杀手。 李婉儿所在的车驾,成了战场的中心。 不断有敌人不要命地扑来,又被护龙卫与漠北护卫拼死挡住。 车壁上已钉了十几支箭矢,帘布被刀锋划开数道裂口。 而此刻—— 混乱中,那辆夹在队伍前半段的小型马车,车夫忽然猛地一扯缰绳! 马车脱离队伍,加速向前冲去! “有车跑了!” 一名眼尖的皮甲伏兵头目厉声高呼。 几名黑衣杀手立刻调转方向,策马追去。 但就在这时,原本护卫在公主车驾侧的皇甫炼突然暴喝一声:“想走?问过老子手中的刀!” 他竟带着十余名好手,脱离主战场,直扑那些追兵! 刀光如雪,血花四溅。 追兵被死死缠住。 而那辆小马车,已冲出百余丈,眼看就要消失在谷道拐角处。 ......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彪悍汉子,此刻刚带人杀到公主车驾前,一刀劈开车帘。 帘内,公”端坐,面纱低垂。 刀疤汉子眼中凶光一闪,伸手就要去抓—— “噗!” 一柄精钢短刃从车内刺出,直取他咽喉! 刀疤汉子骇然暴退,险之又险地避开,脸上却被划开一道血口。 他死死盯着车内——那公主已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绝美、却绝非漠北女子的脸! “不是公主!是替身!” 刀疤汉子目眦欲裂,厉声咆哮:“追那辆逃走的马车!快——!!” 一部分伏击者立刻脱离战场,朝小马车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主战场上,压力骤减。 吴丁旺、李浩精神大振,指挥护龙卫发动反击。 而李婉儿已从车中跃出,手中短刃连闪,瞬间割开两名试图靠近的杀手喉咙。 “快,营救公主殿下。” ...... 第69章:茅屋定情 小马车在谷中疾驰。 车内,公主手中扣着几根银针,眼神冰冷。 车夫是皇甫炼精心挑选的好手,驾术精湛,马车在颠簸的谷道中左冲右突,竟将追兵渐渐甩开。 半个时辰后。 “吁——!” 车夫猛地勒马。 “下车!” 唐骁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来。 公主掀开车帘,只见唐骁不知何时已策马赶到。 她没有一丝犹豫,立马下车。 唐骁立即对车夫道:“驾车继续向前,吸引火力!” 车夫毫不犹豫,猛抽马鞭! 空车朝前方冲而去。 而唐骁已一把拉住公主的手:“这边!” 他带着她,朝官道旁一处被乱石和茂密灌木遮掩的狭窄缝隙冲去——那是李浩探查时发现的一条早已废弃的樵夫小径。 两人刚钻入灌木丛,后方追兵已至。 “在前面,追!” 叫骂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唐骁紧紧攥着公主的手,在小径上疾奔。 这条小路多年无人行走,藤蔓缠绕,碎石遍地,极为难行。 但两人都顾不上这些。 两人一言不发,只是拼命向前。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也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一片幽深的山坳里,林木更加茂密。 唐骁喘着粗气,靠在一棵古松上,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和虫鸣,再无其他动静。 公主站在他身旁,呼吸微促,额间渗出细密汗珠,面纱早已不知掉在何处。 “应该...甩掉了。” 唐骁低声道,目光扫视四周。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映出前方不远处,一座半塌的废弃茅草屋的轮廓。 “去那里暂避。” 两人蹑手蹑脚靠近。 茅屋显然已荒废多年,门板歪斜,屋顶塌了半边。 唐骁小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仔细检查屋内——除了一些破烂的陶罐、朽坏的木架,并无他物,也无近期人活动的痕迹。 他这才放心,示意公主进来。 又用一些枯枝、破席勉强遮掩住门窗缝隙,只留一道小口通风。 茅屋中央有一处石砌的火塘,里面还有陈年的灰烬。 唐骁从怀中取出火折,吹亮,又寻来一些干燥的茅草和细小枯枝,小心翼翼地点燃一小堆篝火。 火光跳跃,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与寒意,也映亮了两人沾满尘土、略显狼狈的脸。 直到此刻,惊魂稍定。 唐骁在火塘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公主沉默地走过来,与他并肩坐下。 她发髻已散,几缕青丝垂落颊边,在火光映照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柔美。 唐骁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看了很久。 久到公主微微蹙眉,正要开口—— “师傅。” 唐骁忽然轻声道。 他用的是本音,不再是宫中内侍刻意伪装的尖细嗓音,而是属于男子特有的、低沉而清晰的声线。 公主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唐骁的目光。 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火光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释然,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你...何时发现的?”陆云雪问道。 “黑石城驿馆。” 唐骁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你思考时,左手食指得习惯打节奏。我见过太多次,忘不掉。” 陆云雪低头,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真正的漠北公主呢?”唐骁问。 “离开了。” 陆云雪的声音冰冷:“被她青梅带走了,此时她们二人应该已经在西域了。” 唐骁沉默片刻。 忽然,他伸出手,握住了陆云雪放在膝上的手。 陆云雪下意识想抽回,但唐骁握得很紧。 “既然要弑君,”唐骁看着她,目光灼灼如焰:“为什么不叫我?你以为我会站在旁边看?”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收紧:“自从那一日开始,你我之间早就扯不清了。” “你爹,就是我岳父,岳父的仇,就是我的仇。” “这条路,要么一起走,要么谁也别想走。”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陆云雪耳边。 她怔怔地看着唐骁,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将他当作研究对象,如今......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占有、以及那份愿为她与天下为敌的疯狂。 清冷眸子里的冰霜,在这一刻,寸寸崩解。 化为难以言喻的震动。 化为深藏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容。 化为...某种滚烫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情绪。 她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唐骁,已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唔...!” 陆云雪瞳孔骤缩,身体瞬间绷紧。 但下一刻,那绷紧的力道,在唐骁炽热而霸道的吻中,一点点软化。 她闭上了眼。 垂在身侧的手,最初僵硬着,而后缓缓抬起,犹豫了一瞬,最终环住了唐骁的腰。 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将两道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从清晰到交织,最终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衣衫摩挲的细微声响,淹没在彼此逐渐灼热的呼吸与心跳声中。 陆云雪清冷的低吟,如同冰河乍裂,被唐骁炽热的吻尽数吞没。 屋外,夜风拂过林梢,万籁俱寂,唯有这一方破败的天地间,燃烧着炽烈火焰。 ...... 不知过了多久。 茅屋内重归寂静,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陆云雪靠在唐骁怀中,身上盖着他的外袍。 她脸颊泛着红晕,眼睫低垂,清冷的容颜此刻染上情欲后的慵懒与媚意,美得惊心动魄。 唐骁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散落的长发。 “回去后。” 他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沙哑:“你先安心做你的漠北公主。皇帝那边,我来应付。” 陆云雪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低声道:“皇帝给你的毒......” “师傅给的清心丹很有效,能压制。” 唐骁笑了笑:“而且,皇后那边也找了人替我‘解毒’,正好将计就计。”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一下:“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宫里那些女人,没一个简单的。” 陆云雪没有说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 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包裹着她。 ...... 第70章:凯旋赏功 三日后,清泉县驿站。 唐骁带着重新易容成漠北公主的陆云雪,按照预定路线绕过狼嚎谷外围,在午后抵达驿站时,李婉儿率领的主力队伍已在此休整三日。 “大人!” 吴丁旺第一个迎上来,脸上带着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里是松了口气的欣喜。 李婉儿站在院中,一身劲装染着洗不净的暗红血渍。 她先向公主躬身行礼,目光扫过唐骁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见他全须全尾,眼底那丝紧绷才缓缓松开。 “伤亡如何?” 唐骁翻身下马,开门见山。 “战死四十七人,重伤二十九,其余轻伤。” 吴丁旺声音平静,但每个数字都带着重量:“伏兵已被击退,尸体清理出六十八具,活捉七人,都是重伤。” 唐骁点头:“进去说。” 驿站正堂已被清理成临时指挥所。 陆云雪以公主身份被护送回单独院落休息,唐骁、李婉儿、吴丁旺以及皇甫炼围坐一堂。 “审出什么了?” 唐骁看向皇甫炼。 皇甫炼沉声道:“用了点江湖手段,加上婉儿姑娘提供的药物,只撬开了一个人的嘴。” “他们是幽影卫。” 唐骁倒抽一口凉气:“镇北王杨震麾下那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暗杀队?” “对。” 皇甫炼从怀里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牌,扔在桌上。 铁牌边缘有断裂痕迹,显然是战斗中损毁的,但上面阴刻的扭曲云纹和一个小小的幽字,依然清晰。 “这是从那领队贴身衣物夹层里搜出来的,应该是身份标识。” “他招供,幽影卫共六百人,分六队,被撬开的人叫鬼六。” “他们这次任务的目标是破坏和亲,杀死公主,嫁祸给朝廷或反对和亲的勋贵,挑起楚漠争端。” 李婉儿接过话:“他们算准了狼嚎谷的地形。只是没料到,真正的公主根本不在主车里。” 唐骁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镇北王。 果然是他。 从李妃那里搜出的私通信件,到天泉寺账簿里那些被戴绿帽的勋贵中,隐隐有边军系统的影子,再到如今直接派幽影卫截杀——这位坐拥北疆十万大军的藩王,其心已昭然若揭。 还在大军并非全在他手上,不然早就清君侧了。 “俘虏现在何处?”唐骁问。 “分开关押,用了药吊着命。” 吴丁旺道:“有两个伤势太重,估计挺不过今晚。” “活不过就算了,其他五个一定要保住。”吴丁旺低声道。 “是。” “我有点累,今日先休整,明早准时出发。” “是。” ...... 眨眼一瞬,一个月后,京城。 朱雀大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官兵持戟维持秩序,却挡不住人潮的喧嚣。 “来了来了!” “那就是漠北公主的车驾?好生气派!” “前面骑马的那个,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唐督主吧?听说这一路死了不少人呢......”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唐骁骑在一匹黑马上,腰佩长剑。 他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两侧人群,偶尔在几个明显有别于普通百姓的看客身上略作停留。 那些人的眼神,带着审视、敌意,或者更深的算计。 车驾队伍缓缓前行。 陆云雪坐在四匹骏马拉着的华盖车中,珠帘垂落,身影朦胧。 浓烈的罗兰香从车中飘散,让围观的百姓不断称奇。 阿古拉率领的漠北护卫队紧随其后,人人面色肃穆。 再往后,是减员近半成却依旧队列严整的护龙卫,以及皇甫炼带领的、已正式编入队伍护卫的商队精锐。 队伍抵达皇城正门。 礼乐大作。 太和殿前广场,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皇帝杨叙身穿明黄龙袍,面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但腰背挺直,努力维持着龙体康健的威仪。 “宣——迎鸾使、督查司督主唐骁,漠北公主赫连明珠,觐见——” 曹正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广场上。 唐骁下马,与陆云雪一同踏着汉白玉台阶,一步步走向太和殿。 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 左侧文官队列中,几个御史模样的人眼神不善。 右侧武将勋贵中,李国公、无双侯等人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冰冷。 龙椅旁,曹正垂手而立,目光低垂,如同泥塑。 帘幕后,隐约可见后宫嫔妃的身影。 皇后端坐正中,华贵妃斜倚一侧,云贵妃因有孕在身,座位加了软垫,她正轻轻抚着小腹,目光却透过珠帘,落在那位漠北公主身上。 “臣,唐骁,奉旨迎漠北公主殿下入京,幸不辱命!” 唐骁在阶前跪倒,声音洪亮。 陆云雪按照漠北礼节,微微躬身:“赫连明珠,奉父王之命,前来大楚,愿结两国永好。” 皇帝杨叙朗声大笑——笑声有些刻意的洪亮:“好!好!唐爱卿此番艰辛,朕已尽知。” “公主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随后,杨叙当庭宣布封赏。 “赐唐骁骁骑尉爵,赏金豆千颗,锦缎百匹!” “护龙卫、护卫将士,各有封赏!阵亡者,十倍抚恤!” “漠北公主赫连明珠,贤淑端庄,赐居柔兰殿,择吉日行册封礼!” 一道道封赏旨意颁下,广场上山呼万岁。 唐骁叩首领赏,起身时,目光与皇帝对上。 那双眼睛深处,依旧是冰封的杀意,只是此刻被一层虚伪的赞赏覆盖。 皇帝在笑,唐骁也在笑。 ...... 宫宴持续到深夜。 丝竹之声,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唐骁被灌了不少酒,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 清心丹不仅能压制蚀心散的毒性,似乎也对酒力有些抵抗效果。 宴散时,曹正悄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唐大人,陛下在养心殿等您。” 该来的,总会来。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皇帝已换下龙袍,穿着常服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曹正侍立在侧,殿内再无旁人。 “奴婢参见陛下。” 唐骁跪倒。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一路,不容易吧?” “为陛下分忧,是奴婢本分。”唐骁道。 “分忧...” 皇帝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道,“你呈上来的密报,朕看了。镇北王杨震,好大的胆子。” 唐骁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他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卷宗——那是鬼七等人的详细口供画押副本,以及那一块幽影卫铁牌。 “陛下,此乃铁证。” 唐骁双手呈上:“镇北王蓄意破坏和亲,欲挑起边衅,其心可诛。” “此番若非将士用命,公主稍有闪失,漠北王庭震怒,北疆顷刻便是战火。” “杨震此举,不仅是藐视皇权,更是视我大楚国运如儿戏!” 皇帝接过卷宗,一页页翻看。 烛火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越看,他的眼神越冷。 李妃与杨震私通,给他戴了绿帽,还生下了三皇子那个“孽种”,这事是他心中最深的刺。 如今,杨震竟敢直接对和亲队伍下手,这已经不是暗中挑衅,而是赤裸裸的谋逆! “幽影卫...呵,朕的好皇叔啊,这几年竟然秘密培养了不少私兵啊。” 皇帝冷笑。 唐骁低头:“陛下,镇北王坐拥北疆十万大军,若真有不臣之心,恐成心腹大患。” “此番他阴谋败露,必不会善罢甘休。奴婢以为,当早做防范。” 皇帝抬眼看向唐骁。 这个太监,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而且运气似乎总站在他那边。 天泉寺的账簿,如今镇北王的罪证,每一次他都能带回足以制衡他人的利器。 这样的人,用得好,是一把最锋快的刀。 用不好...... ...... 第71章:江南的鱼 杨叙压下眼底的杀意,将卷宗递给曹正:“此事,由你亲自督办。” “人证严加看管,口供再核实一遍。若有半点虚假......” “奴婢明白。”曹正躬身而道。 随后杨叙看向唐骁,语气稍缓:“唐骁,你又为朕立了一功。督查司今后,要多留意北疆动向。杨震那边,有任何异动,随时密报。” “奴婢遵旨。” 唐骁恭敬道:“只是这次督查司减员严重,恐怕有些人手不足。” “简单,朕明日就让曹正给你一道圣旨,你可以去禁军、城防营挑人,给你扩编到五百人!” “陛下英明。” “行了,下去领赏吧。” 皇帝挥了挥手。 “是。” 唐骁退出养心殿,秋夜的凉风一吹,后背竟有些湿冷。 方才那一刻,他能感觉到皇帝的杀意在用与杀之间摇摆。 最终,镇北王这个更大的威胁,让他暂时保住了价值。 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唐骁将正式站到镇北王杨震的对立面。 前有皇帝毒药悬颈,后有藩王刀兵相向。 这棋局,越来越险了。 ...... 次日,唐骁并未休息。 他换下官服,穿着常服出了宫,径直来到小小茶楼。 苏小小早已在雅间等候。 见唐骁进来,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敛去情绪,恭敬行礼:“公子。” “坐。” 唐骁在她对面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推到苏小小面前。 名单上,列着七八个名字。 李国公夫人,无双侯夫人,兵部侍郎之妻,左都御史续弦......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简略标注着年月,以及天泉寺求子,留宿一夜的字样。 苏小小只看了一眼,便瞳孔微缩。 “大人,这是......” “郝猛的《送子功德簿》里,最显贵的那部分。” 唐骁淡淡道:“这次接亲,李国公和无双侯他们出了不少力。如今我回来了,该收点利息了。” 苏小小瞬间明白了唐骁的意思。 “大人要怎么做?” “写几个话本。” 唐骁端起茶杯:“故事要曲折离奇,香艳又惊悚。核心就一个:某位高权重的夫人,去寺庙求子,被歹人设计迷奸,事后不知情,还当真生下了儿子。多年后,真相大白,那儿子容貌性情与父亲全然不同,最终引出一连串家族丑闻、血案纷争。” 苏小小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人物背景,就按名单上的来?武将世家、勋贵门第、文官清流...各写一个版本?” “对。” 唐骁点头:“隐去真实姓名地点,但细节要让人忍不住对号入座。” “比如李国公那位儿子,天生神力,但相貌粗犷,与清秀的李国公毫无相似;无双侯那个三儿子,性子暴烈,最爱混迹江湖,与侯府诗书传家的门风格格不入......” 苏小小越听,眼睛越亮。 她本就是茶楼主人,深谙市井百姓最爱听什么故事。 这种涉及高门秘辛、伦理丑闻、又带点香艳色彩的传奇,一旦抛出去,必然引爆全城。 “我已经弄好了大纲,你找些心腹,将其写出来即可。” “明白了。”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眼底却掠过一丝与公事无关的柔软波光:“公子放心,此事小小一定办妥。” 正事谈完,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窗外隐约传来街市的喧闹,更衬得室内这一隅静谧。 炉上铜壶里煮着的水轻轻翻滚,白气袅袅。 苏小小没动。 她垂着眼帘,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指尖莹白,与青瓷相映,竟有些晃眼。两个多月了。 唐骁北上九死一生,她在京中日日悬心。 茶楼里的消息最灵通,野松林血战、飞鹰峡鏖战、狼嚎谷大火...每一条传回京的战报,都让她指尖发凉。 如今人完好无损地坐在面前,那些压在心底的担忧、后怕,还有更深处的思念,便如春水破冰,悄无声息地漫上来。 她忽然起身,绕过桌案,很自然地走到唐骁身侧。 “公子。” 她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这一路...辛苦了。” 说话间,她已伸出手,指尖虚虚拂过他肩头,仿佛要掸去并不存在的尘埃。 袖口带起一阵极淡的兰香,是她惯用的熏香,此刻却比平时更清晰地萦绕在他鼻端。 唐骁抬眼看她。 苏小小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襦裙,外罩薄纱,腰身束得细细的。 许是茶楼生意劳心,她比两月前清减了些,下巴尖了,反倒衬得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更大,此刻那眸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光。 “瘦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苏小小鼻尖一酸。 她忽然俯身,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肩膀,将侧脸贴在他颈窝处。 “你也是。” 苏小小低声说,气息温热地拂过他耳畔:“我听说你们在狼嚎谷,差点...”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环着他肩膀的手臂却微微收紧。 唐骁没动,任由她抱着。 他能感觉到怀中身躯细微的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清淡的香气,也能感受到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依赖。 在这步步惊心的京城里,这份不带算计的温暖,显得尤为珍贵。 过了片刻,苏小小才似平复了心绪,稍稍退开些,却仍靠得很近。 她抬起手,指尖这次真的落在了他的脸颊,轻轻抚过眼下那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阴影。 “今晚...留下吗?” 苏小小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过心尖。 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看着他:“我新得了些江南的鱼鳔,正好...给你解解乏。” 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懂。 唐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那唇色嫣红,因紧张或期待而微微抿着。 他伸手,握住她仍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心温热。 “好。” 只一个字。 苏小小眼睛霎时弯了起来,那笑意终于冲破所有压抑,明媚地晃人。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 “那...我先去吩咐人备水沏茶。” 她说着,却没立刻松手,又飞快地凑近,在他唇角极轻、极快地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随即,她便像只偷了腥的猫儿,红着脸转身,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门边,又回头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初绽。 “公子稍坐,小小...很快回来。” 门轻轻合上。 雅间内,茶香与水汽氤氲。 唐骁摩挲着方才被她指尖勾过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酥麻的痒意。 他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以稍稍松懈。 窗外,暮色渐浓。 而这一室即将升腾的暖意,足以暂慰风尘。 ...... 第72章:狄公传 七日后。 京城仿佛一锅渐渐烧开的水。 起初,只是在几个不起眼的茶楼里,说书人讲起了新本子。 《狄公传:送子观音庙奇案》。 故事里,那位镇远将军夫人多年无子,去城外香火鼎盛的寺庙求子,在僻静禅院独宿一夜后,果然怀上,生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 将军大喜,悉心培养。 儿子长大后勇武过人,却相貌粗野,与将军俊秀容貌天差地别。 将军虽疑,但爱子心切,并未深究。 直到多年后,寺庙因一桩命案被查,才发现那住持竟是山匪假扮,专迷奸求子贵妇,借种敛财。 将军夫人得知真相,悬梁自尽。 将军看着那个已被培养成接班人的儿子,拔剑的手,抖了一夜...... 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细节丰富。 尤其是将军的身份——开国勋贵,手握兵权,府中有个天生神力的儿子——这特征,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李国公了。 紧接着,另一个版本《狄公传:侯门深闺孽债录》开始流传。 这次的主角是书香侯府,夫人求子后生下一子一女,儿子暴戾好斗,女儿轻浮妖娆,全然不似侯府清流门风。 最终真相揭开,侯爷看着那一双儿女,吐血三石...... 无双侯府,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 流言如野火,烧遍京城。 起初只是市井谈资,但随着说书场场爆满,戏班子排队上演新剧,连孩童都在巷口拍手唱“将军儿子不像爹,侯府小姐像朵花,原来种子是和尚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火,终于烧进了高门大院。 李国公府。 正堂内,李国公李震山盯着站在下方的长子李崇虎。 这个他寄予厚望、准备继承爵位和兵权的儿子,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脸虬髯,站在那里如同铁塔。 以往,李震山只觉得儿子像已故的岳父,那位同样以勇武著称的老将军。 可现在,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岳父是方脸浓眉,李崇虎却是圆脸环眼。 岳父身形魁梧但匀称,李崇虎却粗壮得有些笨拙。 岳父性情豪爽但知进退,李崇虎却莽撞易怒,屡屡在军中惹祸...... 而且,李震山自己是标准的儒将长相,面白无须,身形修长。 李崇虎...没有一处像他。 “父亲?” 李崇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李震山猛地回过神,挥挥手:“下去吧。” 李崇虎莫名其妙,但还是抱拳退下。 李震山独自坐在堂中,手有些抖。 他想起了十八年前,夫人确实去天泉寺求过子,还在那里祈福住了一夜。 回来后不久,便怀上了崇虎。 当时他只觉是送子神佛显灵,还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如今...... “来人!”李震山低喝。 阴影中,一名心腹护卫现身:“国公爷。” “去查。天泉寺究竟是不是因为瘟疫被烧的,以及那个了空圣僧到底是什么来历。” “还有...找个可靠的郎中,我要验亲。” 护卫瞳孔一缩,低头:“是。”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无双侯府、兵部侍郎府、左都御史宅邸...... 疑心一旦种下,往日忽略的细节便纷至沓来。 夫人闪躲的眼神,儿女某些不像自己的习惯,下人间偶尔的窃窃私语...... 高门大院内,暗流开始变成漩涡。 夫妻争吵,父子隔阂,母女猜忌。 往日维系家族体面的和睦,在几本狄公传的话本影射的利刃下,脆如薄纸。 ...... 督查司衙门。 唐骁听着手下密探的汇报,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 “李国公暗中找郎中打听滴血认亲之法,与夫人大吵一架,夫人气得搬去佛堂住。” “无双侯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出来后,将三公子禁足,并停了他在家族产业中的一切职权。” “兵部侍郎开始疏远那个儿子,转而培养妾室所出的幼子。” “左都御史夫人突发急病,被送去城外庄子静养。” 一条条消息,汇总成一张清晰的图景。 那些之前还派死士截杀他的勋贵,如今正被自家后院之火,烧得焦头烂额。 “督主,咱们要不要帮他们查一下。”吴丁旺忍不住问道。 唐骁摇头:“查什么,之前在路上截杀咱们的就有他们的一份子,这叫自作自受。” 他走到窗前,望向京城鳞次栉比的屋宇。 “咱们还得谢谢这位叫柳下惠的。” 吴丁旺瞬间明白了过来:“督主说得对,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对了,抚恤安排得如何?” 吴丁旺闻言:“督主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一家十颗金豆,一颗不少,只是这些金豆都是您的......” 唐骁立刻挥手打断了吴丁旺:“丁旺不可胡言,这些都是陛下给阵亡将士的抚恤。” 吴丁旺心中不服,这次他们为陛下接亲,到头来阵亡将士的抚恤,不过区区十两。 而眼前的阉人,却愿意拿出自己的赏赐出来给他们一人十金豆,陛下赏赐的基本都给了那些死去的兄弟。 他深呼了一口气:“属下明白!” ...... 夜深了。 督查司衙门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唐骁独自坐在案前,面前摊开一张京城势力图。 镇北王、皇帝、勋贵集团、后宫诸妃、皇后母家...一个个名字,如同棋子,散布在错综复杂的棋盘上。 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镇北王的幽影卫虽折了不少,但必然还有后手;皇帝的杀心,并未彻底解除;勋贵们虽暂时内乱,但狗急跳墙,反扑只会更疯狂;后宫之中,陆云雪如履薄冰,云贵妃的“龙种”又是个未知变数...... 千头万绪。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唐骁未抬头:“进来吧。” 门被推开,李婉儿闪身而入,又迅速关上房门。 她依旧穿着劲装,只是卸了甲,少了几分肃杀,多了些女子柔和。 “皇后娘娘让我带话。” 李婉儿低声道:“第一句:镇北王之事,你待如何深入?” 唐骁手指在“杨震”二字上敲了敲:“先让他和陛下斗一斗。我们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李婉儿点头,又道:“第二句:云贵妃的胎,似乎太稳了些。” 唐骁眼神一凝。 太稳了? 皇后这是在暗示,云贵妃这胎,可能有问题? 或者...太过顺利,反而可疑? “娘娘还给了这个。” 李婉儿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牌,放在案上。 玉牌质地温润,正面刻着凤纹,背面是一个古篆夏字。 “这是娘娘母家夏氏的信物。持此牌,可调动夏家在京中的部分暗线。” “替我谢过娘娘。”唐骁收起玉牌。 李婉儿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唐骁,烛光映在她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身上的毒,真的没事?”李婉儿问道。 唐骁笑了笑:“暂时死不了。” 李婉儿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小心些。陛下今日虽未发作,但我能感觉到,他看你的眼神...更冷了。” “我知道。” 唐骁点头,突然,唐骁想到了一件事。 ...... 第73章:给皇后真正的投名状 烛火摇曳,在唐骁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他看着站在案前的李婉儿,她清冷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皇后本家沈氏,母家夏氏…… 皇甫炼那样的军中悍将,竟甘为商贾,听凭驱使。 那些精锐私兵、遍布京城的暗线...... 这位皇后娘娘手中握着的牌,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深。 而且她对皇帝并没有什么情愫。 “婉儿姐。” 唐骁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李婉儿睫毛微颤,抬眸看他:“怎么?” “我有个问题。” 唐骁站起身,绕过书案,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宫中熏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子的清甜气息。 他的目光如刀,细细刮过她的脸,仿佛要透过这层清冷的面具,看到背后那位深不可测的主子。 李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脚跟抵住了身后的椅子。 “我脸上...有东西?”她轻声问。 唐骁不答。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李婉儿身体瞬间绷紧,另一只手已本能地抬起,指尖微曲,蓄势待发。 但唐骁的动作更快。 他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另一只手已环上她的腰肢,将她牢牢锁住! “你——!” 李婉儿惊呼出声,手臂抬起想推,指尖却在触到他后背衣料的刹那停住,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推开。 只是身体僵硬如石,在他怀中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唐骁...放开。” 唐骁却搂得更紧。 他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婉儿姐,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做女帝?” 话音落下的刹那,李婉儿浑身剧震! 瞳孔骤缩如针! 她猛地抬头,对上唐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脱口而出:“你怎么——!”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但那一瞬间的震惊与慌乱,已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彻底出卖。 唐骁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验证了某种猜测的了然。 果然。 皇后沈清瑶,真有僭越之心。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与皇帝之间,注定是你死我活——皇帝不会容忍一个知晓太多秘密、能力又太强的阉人活着。 而与皇后之间却有了合作,甚至依附的可能。 但筹码呢? 他手中的筹码,够不够换一张进入皇后核心圈子的门票? “娘娘知道我身份有问题,却一直没让内务司查我......” 唐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她不想杀我,对吗?” 李婉儿心跳如鼓,胸膛剧烈起伏。 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沉默,便是默认。 唐骁知道,他必须赌一把。 把那个迟早会暴露的致命把柄,主动交出去。 以退为进。 以险换安。 “婉儿姐。” 他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却捧住了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 烛光下,她的脸白皙得近乎透明,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带着震惊、慌乱,还有一丝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动摇。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唐骁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她心上: “我,不是太监。” 李婉儿瞳孔再次放大。 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觉得过于俊朗、不似内侍的脸......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试探,所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不是太监...... 不是太监! 那他...是如何混入宫中? 他到底想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炸开,但她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因为唐骁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唔——!” 李婉儿浑身一颤,想挣扎,想推开,可双手抵在他胸前,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唐骁的吻霸道而炽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侵略性,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理智。 唇齿交缠。 气息交融。 她闻到他身上干净清洌的气息,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坚实有力的心跳,还有他手臂环住她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不是一个内侍该有的。 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的男人。 李婉儿闭上了眼。 心中那根绷了许久的弦,在这一刻,“啪”得断了。 她从最初的僵硬、抵抗,到逐渐软化,再到最后,手臂缓缓抬起,环住了他的脖颈。 生涩而颤抖的回应。 烛火噼啪。 两道影子在墙上交叠,晃动,最终融为一体。 书房到内室,不过几步距离。 唐骁将她打横抱起时,李婉儿将脸埋在他颈窝,呼吸急促,耳根红得滴血。 “唐骁......” 她声音细如蚊蚋,“你...你疯了......” “我没疯。” 唐骁将她放在榻上,俯身看着她,眼中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婉儿姐,我要你记住今晚。” “记住我是谁。” 唐骁伸手,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随后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李婉儿没有挣扎。 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深深陷入他后背的肌理。 衣衫褪落。 烛火不知何时已熄灭,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勾勒出榻上交缠的身影。 情动时,李婉儿仰起脖颈,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吟。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唐骁的后背。 那里肌肤紧实,肌理分明,没有半分阉人该有的虚浮柔软。 她闭上眼,眼角有泪滑落。 不知是屈辱,是恐惧,还是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释然。 原来...他真的不是太监。 这个她试探了无数次、怀疑了无数次的真相,如今以最直接、最不容辩驳的方式,摆在了她面前。 夜很长。 ...... 次日,坤宁宫。 内殿寂静,熏香袅袅。 李婉儿跪在皇后沈清瑶面前,头深深埋下,背脊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 她脸色苍白,唇上还残留着昨夜被吻过的、微微红肿的痕迹。 “娘娘......” 她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唐骁他...他不是太监。” 话音落下,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皇后沈清瑶端坐在凤榻上,手中捏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缓缓转动。 她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目光落在李婉儿身上,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看到她内心最深处的震荡与挣扎。 良久。 沈清瑶轻轻放下玉扳指,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娘娘,唐骁虽欺君罔上,罪不容诛...但他对娘娘忠心可鉴,能力卓绝,是娘娘手中最利的一把刀。” “求娘娘...饶他一命!” 话音落下,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 第74章:镇北王,我来造谣了! 沈清瑶缓缓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拨弄着浮叶。 她脸上没有震怒,没有惊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唇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 “起来吧。”她淡淡道。 李婉儿一怔,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娘娘......” “本宫知道了。” 沈清瑶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婉儿脸上,那目光平静却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从今日起,你便是唐骁的对食。” “本宫会下懿旨。”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 “你要做的,是替本宫...好好看着他。” 李婉儿浑身一震。 她看着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忽然明白了。 娘娘不杀唐骁。 不但不杀,反而顺势将唐骁牢牢绑在自己的船上。 而自己,就是牵制他的锁链。 是监视他的眼睛。 也是......捆绑他的绳索。 难怪昨日,唐骁敢如此的大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叩首: “奴婢遵旨。” ...... 连续三日。 皇后没有召见唐骁。 唐骁在督查司衙署中,该练兵练兵,该办案办案,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他知道。 自己又猜对了。 沉默,意味着默许。 意味着接纳。 意味着他即将正式踏入了皇后核心圈子的门槛。 第四日,午后。 唐骁正在校场看着新招募的督查卫操练,远处一名小太监引着刘如意匆匆赶来。 此刻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急色,步伐却还勉强维持着宫中女官的稳重。 唐骁眼神微动,马上上前几步。 “刘姑姑,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 唐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声音不高。 刘如意走到近前,先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见无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道:“唐督主,快些准备,陛下急召,让您即刻去养心殿!” 她语气急促,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唐骁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熟稔的关切: “刘姑姑,瞧您这神色匆匆的...可是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还是又出了什么让陛下烦心的事?” “您给提个醒,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免得御前失仪,连累姑姑您也不好交代。” 说话间,他袖口微动,一小袋沉甸甸、触手温润的金豆已悄无声息地滑入刘如意虚握的手中。 刘如意手指一颤,迅速拢入袖内,指尖掂了掂分量,眼底那丝慌乱稍稍平复。 她飞快地又瞥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督主是个明白人...今早陛下在养心殿发了好大一通火,摔了杯子,骂的好像是什么柳下惠、污言秽语、搅乱朝纲......” “曹公公进去时,脸色都白了。” 她顿了顿,看着唐骁,意有所指地补充道:“陛下...可是把几本坊间的话本摔在了龙案上,看着气得不轻。督主您心里得有数。” 柳下惠... 话本... 唐骁瞬间了然。 狗皇帝这是被那几本《狄公传》撩起的勋贵内乱,搞得焦头烂额,要找他问罪了。 刘如意虽未明说皇帝是否怀疑他,但这提醒已经足够——此行绝非普通的例行召见,而是带着火气的质问。 “多谢刘姑姑提点。” 刘如意见他这般镇定,也稍稍安心,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督主快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唐骁整了整身上的斗牛袍,对身旁候着的亲随简短吩咐两句,便大步流星地随着刘如意朝养心殿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 皇帝杨叙半靠在龙榻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跪在殿中的唐骁。 御案上,散乱地扔着几本《狄公传》。 封面上,柳下惠三个字刺眼无比。 “唐骁。” 皇帝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京城流言四起,勋贵家宅不宁...李国公、无双侯,一个个家里鸡飞狗跳,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他猛地一拍御案,虽力气不足,但那瞬间爆发的帝王之怒,还是让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你当真不知?!” 唐骁伏地,声音恭敬而平稳: “陛下明鉴,奴婢督查司职责乃监察百官不法,这市井流言、话本传奇...实非奴婢职权所辖。” “这几日奴婢也派人查过,这些话本虽取材前朝怪诞,但作者柳下惠身份成谜,行踪诡秘,一时难以追查。”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皇帝,语气诚恳: “陛下,若贸然抓捕此人,大张旗鼓查办,反倒坐实了流言,届时......”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天泉寺旧事,恐再被翻出,于陛下清誉有损。” 皇帝瞳孔一缩。 天泉寺... 三皇子那个野种... 李妃与镇北王的私情... 那些他费尽心机想要掩埋的丑闻,如同毒蛇,再次噬咬他的心脏。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勉强压下那翻涌的气血。 “那你说...该如何?” 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唐骁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恭敬: “陛下,臣有一计。” “与其追查柳下惠,不如借名诛心。”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光: “陛下应该知道,臣也有些话本的习惯。民间也流传着穆桂英、倩女幽魂等故事。” “自信笔力不输这柳下惠。” “臣可借柳下惠之名,再编些新的话本。” “不过这次的主角是镇北王。”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 镇北王杨震! 那个给他戴了绿帽、还敢派幽影卫截杀和亲队伍的“好叔叔”! “说下去。” 皇帝声音阴沉。 唐骁压低声音:“臣手中,还有些镇北王的奇闻异事。” “比如克扣军饷,虐杀战俘,私通敌酋,强占民女,夫人与人私通......” 他每说一句,皇帝的眼神就亮一分。 “这些话本一旦流布天下,镇北王在民间的声望必然受损,北疆军心浮动...届时,陛下再行削藩之举,便顺理成章。” 皇帝盯着唐骁,许久,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狰狞的笑容: “好!” “朕给你十日!” “十日后,朕要看到柳下惠的新作传遍京城,乃至大楚!” “臣,领旨!” 唐骁躬身退出养心殿。 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站在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殿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镇北王,我来了! ...... 第75章:《狄公外传:南王府魍魉录》 夜色浓稠如墨。 唐骁踏着宫道上已结薄霜的青石板,回到那座偏僻小院时,已是亥时三刻。 院门虚掩,推开的瞬间,一盏孤灯昏黄的光便透了出来。 小桃穿着厚实的棉袄,正坐在檐下的小凳上,手里缝着一件冬衣,听见响动立刻抬起头。 见是唐骁,她眼中霎时亮起光,放下针线起身:“公公回来了!”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毕竟自从唐骁成了督查司的督主后,就回来的次数少了。 唐骁关上院门,目光扫过这方只属于他的小小天地,院中石桌石凳,墙角那株落光了叶的老梅,屋檐下晾着的几件寻常衣物。 与外界的刀光剑影相比,这里朴素得近乎寒酸,却是他在深宫中唯一的巢。 “怎么还不睡?” 他走近,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柔和了些。 “等您回来。” 小桃仰着脸,见他官袍下摆沾着尘土,眉心微蹙:“奴婢去给您打热水。” 她转身要往小厨房去,手腕却被唐骁轻轻握住。 小桃一愣,回头。 唐骁看着她。 昏黄灯光下,这张脸清秀温婉,眼眸干净得像一汪山泉。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只有这双眼看着他时,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纯粹的关切。 “小桃。” 他开口,声音异常严肃。 小桃心头一跳,下意识站直了:“公公?” 唐骁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他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四周寂静,只有寒风偶尔掠过屋檐的呜咽。 “有件事...” 唐骁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我必须告诉你。” 小桃屏住呼吸。 “我...” 唐骁顿了顿,看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不是太监。” 四个字。 像四记惊雷,在小桃脑中轰然炸开!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手中原本攥着的、准备递给唐骁擦手的毛巾,从指间缓缓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不是太监...... 欺君之罪! 灭九族!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翻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唐骁,看着这张朝夕相处了数月、早已刻入心底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危险。 “公、公公...” 她声音抖得不成调:“您、您别吓奴婢......” “我没吓你。” 唐骁声音平静道:“我入宫,是无奈之举。能活到今天,全靠伪装,靠运气,也靠......” 他看着她惨白的小脸,语气缓了缓:“也靠你守着这个小院。” 小桃眼眶瞬间红了。 唐骁继续道:“这宫里,所有人都想利用我。陛下要用我杀人,娘娘要用我制衡,那些勋贵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 “只有你,小桃。”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只有你,是真心盼着我好,守着这个院子,等我回来。” “我不想瞒着你,而且皇后也知道这件事。” 小桃呆呆地看着他。 从最初的震惊、恐惧,到此刻,看着唐骁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疲惫、坦诚。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无声滚落。 她想起他每次深夜归来时眉间的倦色,想起他身上偶尔沾着的、洗不掉的血腥气,想起那些传闻中他如何心狠手辣、如何杀人如麻... 可她知道,每次他回到这个小院,会自己默默洗净双手,会在她端上热汤时说谢谢,会在她缝衣时安静坐在一旁看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温和。 这样一个在腥风血雨中搏杀的人,却将最大的秘密、最致命的把柄,交到了她手里。 “公子...” 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再是公公。 这个称呼,让唐骁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小桃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看着唐骁,眼神从恐惧渐渐变得坚定,甚至透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为眼前人不是残缺之身而生的隐秘欢喜。 “公子...” 小桃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稳了些:“奴婢...奴婢生死都是您的人。” 说完,她脸一红,低下头去。 唐骁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小桃惊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脸埋进他颈窝,滚烫。 “外头冷。” 唐骁抱着她朝内室走去,声音低柔:“我们进屋。” 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摇曳。 内室门轻轻合上。 窗外,寒风凛冽,卷着枯叶刮过宫墙;窗内,春意悄然萌动,将冬夜的冷寂隔绝在外。 衣衫褪至肩头的朦胧剪影投在窗纸上,很快,连那剪影也交叠模糊,只剩烛光透出的、暖融的一片昏黄。 许久。 小桃蜷缩在唐骁怀里,青丝散乱铺在枕上,脸颊还泛着红晕,声音细如蚊蚋: “公子...以后在外头,还是要小心。” “嗯。” 唐骁搂着她,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 “这个秘密。” 小桃抬起头,眼神清澈坚定:“奴婢会带进棺材里。” 唐骁看着她,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咱们再来一次?” “嗯...” ...... 次日开始,督查司衙署最里间那间静室,成了唐骁的战场。 门窗紧闭,炭火盆烧得旺,桌上摊满了纸张。 唐骁提笔,蘸墨,落笔如刀。 他以《狄公外传:南王府魍魉录》为名,将手中掌握的关于镇北王杨震的所有情报全部打碎、重组、渲染,编织成一个骇人听闻却又细节的真实故事。 故事里,南王战功赫赫,却杀孽过重,府中常年笼罩不祥。 他最宠爱的世子,实乃王妃为固宠,与云游妖僧苟合所生,身具妖邪之血,成年后渐显暴戾,克父克母。 而南王多年再无子嗣,亦是因杀伐过甚,天降惩罚,断了香火缘。 他写得极其耐心。 世子相貌与南王无一丝相似,他对照着记忆中三皇子杨河的画像与皇帝、乃至李妃的容貌差异,加以艺术加工。 南王某次重伤后再无所出,他引用了皇甫炼提到的、十多年前镇北王一次险些丧命的边关遇伏。 边军士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王府夜夜笙歌,他将幽影卫头目鬼六供词中关于军饷被层层克扣的细节,掰开揉碎,化作老卒血泪控诉。 每一处虚构,都踩在已有的事实阴影里。 五日后,初稿成。 唐骁前去找苏小小,将厚厚一叠稿纸交给她:“老规矩,署名柳下惠。这次,要让它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城,更要传到北疆去。” 苏小小接过稿纸,只翻看几页,眼中便闪过震惊与了然。 “公子放心。” 苏小小郑重道:“茶楼的说书班子已备好,皇甫家的商队三日后有一批货要北上,沿途驿站、酒肆、书摊...小小会安排妥当。” 投放的速度和广度,远超之前的《狄公传》。 不过十日,新的话本已如野火燎原。 京城各大茶楼,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满座皆静。 当听到南王妃与妖僧禅房苟合,珠胎暗时,台下倒吸冷气声一片;当说到“南王知晓真相那夜,提剑在世子房外站到天明,最终剑尖滴血,却是斩了报信老仆时,更有人扼腕叹息。 市井巷陌,货郎担头摆着粗糙的刻本,识字的不识字的都围拢来,啧啧称奇。 “啧啧,没想到镇南王那般英雄人物,后宅竟如此腌臜!” “什么英雄?没听书上说吗?喝兵血呢!前线弟兄饿肚子,他王府里倒酒池肉林!” “难怪生不出儿子,报应啊......” 流言乘风,迅速刮向北方。 又五日后,北疆,镇北王府。 书房内,满地狼藉。 碎裂的瓷片、撕烂的书页、倾倒的笔架。 杨震站在一片废墟中,胸膛剧烈起伏,手中死死攥着一本刚从市集收来的《南王府魍魉录》,指节捏得发白。 他年近五十,面容刚毅,一双虎目此刻因暴怒而布满血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柳!下!惠!” ...... 第76章:与华贵妃的合作。 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森然杀意。 他猛地将话本摔在地上,犹不解恨,抬脚狠狠碾踏! “查!给本王查!”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柳下惠揪出来!碎尸万段!” “是!” 阴影中,数道身影跪地领命,声音冰冷。 杨震喘着粗气,目光落在那被踩得污秽不堪的书页上,几个刺目的字眼跳入眼帘—— 世子身世、妖僧、杀孽断嗣...... 他瞳孔骤缩。 这不是简单的污蔑。 这话本里提到的某些细节,太准了...准得像是有知情人泄露! 尤其是关于三皇子杨河...... 他猛地想起之前京城传来的密报:李妃倒台,三皇子被杀,皇帝派唐骁查抄李府与张府,搜出不少东西...... 难道...皇帝手里真有证据? 故意借这话本放风? 混淆视听? 还是警告? “还有...” 杨震声音嘶哑,补充命令:“动用京城所有暗线,不惜代价,查清三皇子杨河的真实身世!到底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跪地的幽影卫头领已然明白。 “属下明白!” 书房重归死寂。 杨震独自站在废墟中,望着窗外北疆苍茫的雪原,眼神阴鸷如狼。 皇帝...本王的好侄儿! 还有那个阉狗唐骁...... 你们该死,都该死~~~~~ ...... 京城,冬夜。 唐骁刚踏出督查司衙门,一名面生的小太监便悄无声息地凑近,低声道:“唐督主,华贵妃娘娘有请,夏至宫。” 又来了。 唐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颔首:“带路。” 夏至宫今夜,氛围截然不同。 殿内熏香浓郁暖昧,是西域进贡的暖情香。 重重纱幔低垂,映着烛光,朦胧如幻。 所有宫人皆被屏退,寂静的只闻炭火盆中银丝炭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华贵妃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 她未着往日华丽的宫装,只穿一袭轻薄如蝉翼的绯红纱衣,松松系着,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与深邃沟壑。 青丝未绾,如瀑般披散在身后,几缕垂落胸前,半遮半掩,更添风情。 见唐骁进来,她眼波流转,未语先笑。 “唐督主,可让本宫好等。” 声音慵懒沙哑,带着钩子。 唐骁躬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何事?” 华贵妃轻笑,撑起身子,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走近。 纱衣下摆随着步伐摇曳,修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 她在唐骁面前停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馥郁的香气。 “唐督主是聪明人,何必装傻?” 她抬起手,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唐骁官袍的领口,动作缓慢而挑逗:“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朝堂动荡,皇子们...也都大了。” 她抬眼,目光直刺唐骁眼底:“本宫的大皇子,身为皇长子,文韬武略,才德兼备,也该为陛下分忧了,你说是不是?” 唐骁心中明镜似的。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 以色为饵,以未来权势为约,逼他站队。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艳与挣扎,身体微微后仰,似想避开那诱人的触碰,声音带上迟疑: “贵妃娘娘,大皇子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 “只是...大皇子先犯事在前,立储之事又关乎国本,奴婢人微言轻......” “这里没有旁人。” 华贵妃打断他,又近一步,几乎贴进他怀里,吐气如兰,拂过他耳畔:“只有你,和我。” 她指尖下滑,落在他腰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唐骁...你是个聪明人。” “这深宫如海,一个人游...总会累的。” “多找棵大树靠着,才能乘风破浪,不是吗?” “我与皇后不一样,她没有子嗣,而且......” 她顿了顿,红唇几乎贴上他耳垂,一字一句,轻如叹息:“你也不想...永远只做一个阉人,对吧?” 最后一句,如同毒针! 唐骁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眼中瞬间闪过凌厉寒光! 她知道了?! 不...不对。 这不是试探! 而是想利益绑定! 电光火石间,唐骁已做出判断。 他不再伪装恭敬,猛地抬手,一把扣住华贵妃在他腰间作乱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吃痛低呼。 “娘娘。” 唐骁低头,目光直视着她瞬间闪过惊慌的眼眸,声音低沉道:“您知道自己在玩火吗?” 华贵妃手腕被制,却并未挣扎,反而顺着他的力道,更软地贴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眼中惊慌化作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兴奋与征服欲的光芒。 “本宫当然知道。” 她舔了舔红唇,像盯着猎物的母豹:“就看唐督主...敢不敢陪本宫玩这把火了。” 四目相对。 空气里弥漫着暖情香的甜腻,混杂着权力博弈的硝烟,与情欲的暗流。 唐骁忽然笑了。 他手腕用力,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已扣住她的后颈,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唔...” 华贵妃瞳孔放大,随即闭上眼,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热烈回应。 纱幔被带起的风吹得晃动。 烛火将两道紧贴、纠缠、最终倒向软榻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放大,不分彼此。 绯红纱衣被扯落肩头,雪肤在烛光下泛着腻白的光。 喘息与低吟交织,权力的锁链与此刻的欢愉在这一刻诡异地融为一体。 许久。 喘息渐平。 华贵妃长发散乱,倚在唐骁怀中,纱衣凌乱地披着,露出肩颈处点点暧昧红痕。 她指尖在他胸膛画着圈,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与满意:“那么...唐督主是答应本宫了?” 唐骁把玩着她一缕青丝,眼神已恢复冷静:“娘娘,立储之事,急不得。” “陛下心思难测,此刻贸然推举大皇子,反招猜忌。” “那你说如何?” “等。” 唐骁继续道:“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娘娘需要做的,是让大皇子殿下安分守己,切莫再做出让陛下反感之事。至于陛下那边......” 唐骁顿了顿:“若有合适机会,奴婢自会进言。” 华贵妃抬头看他,眼中仍有审视,但更多是得逞的笑意:“好。本宫信你。” 她凑近,在他唇上又轻啄一下:“作为回报本宫在后宫,会替你看着些。” “尤其是那几位新来的漠北公主,还有云贵妃的肚子,以及皇后。” “有劳娘娘。” “对了。” 华贵妃似想起什么,语气随意:“现在咱们是继续还是...” 唐骁心中凛然,嘴角微微上扬:“奴婢一切听娘娘的。” ...... 第77章:等朕百年之后,再让他下去伺候吧 不知过了许久,云收雨散。 殿内暖香未散,气息靡靡。 华贵妃懒倚在凌乱的锦褥间,绯红纱衣半褪,雪腻肩颈上印着新鲜欢痕。 她迷离的眼眸倏然清明。 猛地撑起身,锦被滑落,她死死盯着唐骁正背对她整理袍服的挺拔背影。 宽肩窄腰,脊线流畅,起身时腰腹绷紧的弧度...... 他竟然不是太监。 深宫寂寞,她已记不清多久未曾尝过这般酣畅淋漓、被全然占有的滋味。 这男人...竟藏得如此之深! 但随即,更深的算计浮上心头。 欺君死罪,灭族大祸——这秘密,是天大的把柄,亦是天大的机会。 夏玉娆红唇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唐督主。” 她声音慵懒,带着事后的沙哑:“慢走。” 唐骁颔首,退出殿外。 纱帘拂动,华贵妃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这深宫,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三日后,养心殿。 皇帝杨叙他有些累。 朝政繁杂,边关不宁,后宫纷扰,还有那些该死的流言...每一件都像钝刀子,慢慢割着他的精气神。 “曹正。” 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 “老奴在。” “朕想...择一皇子,协理政务,替朕分分劳。” 皇帝缓缓道,目光空洞地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你觉得,诸皇子中,谁可堪此任?” 曹正心头一跳,腰弯得更低:“陛下,此事关乎国本,老奴不敢妄言。” 皇帝没说话,沉默在殿内蔓延。 许久,他道:“传唐骁。” “是。” ...... 一个时辰后。 唐骁踏入养心殿时,便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奴婢参见陛下。” 皇帝没让他起身,只是缓缓转过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像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过来。 “唐骁。” “奴婢在。” “朕欲择一皇子协理政务,以分朕劳。” 皇帝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你觉得...诸皇子中,谁可堪此任?” 嗯?! 唐骁心头一紧,背上瞬间渗出冷汗。 殿内死寂,连炭火盆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曹正垂手站在一旁,如同泥塑,眼观鼻,鼻观心。 这是比刀剑更凶险的站队测试! 推荐谁? 推荐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子? 立刻会被打上结党营私的标签,死路一条。 推荐无背景的皇子? 虚伪,且无力,显得敷衍,同样招疑。 他必须给出一个让皇帝意外且放心的答案。 短短几息的时间,唐骁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在那夜夏至宫,华贵妃的身影。 有了! 唐骁心中一笑,随后深吸一口气,伏地,朗声道: “陛下,奴婢认为非大皇子殿下不可。” “大皇子身为皇长子,年长稳重,行事妥帖,可替陛下分忧!” 话音落下,殿内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个答案让皇帝杨叙与曹正都没有想到。 皇帝以为唐骁会像自己大伴一样回避这个问题,却没有想到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曹正也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看向唐骁。 唐骁与大皇子有旧怨。 此前多次冲突,虽未摆在明面,但绝非秘密。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哦?朕记得...你与大皇子,似有龃龉。” 唐骁抬起头,脸上没有惶恐,没有心虚,只有一种近乎耿直的坦荡与忠诚,目光直视皇帝: “陛下明鉴!正因如此,奴婢才举荐大皇子殿下!” “奴婢举荐大皇子,正因为与他有怨!” “奴婢即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便不能有私心!” “一心为公,只为陛下、为朝廷做事!” 皇帝杨叙盯着他,看了很久。 那双浑浊却依旧精明的眼睛,像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手指在金丝楠木的桌案无意识地敲击着。 唐骁维持着跪姿,背脊挺直,额角却已渗出细密汗珠。 终于。 皇帝挥了挥手,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你退下吧。” “是。” 唐骁叩首,起身,倒退着走出殿门。 直到走出养心殿很远,被冬日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内衫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背上。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 ...... 此时,殿内。 唐骁离开后,皇帝沉默良久,忽然咳嗽起来,撕心裂肺。 曹正连忙上前,递上温水帕子。 好不容易平复,皇帝倚在榻上,疲惫地闭着眼,声音飘忽:“曹正,你觉得...唐骁此言,是真心,还是狡辩?” 曹正躬着身,小心翼翼斟酌词句: “回陛下,老奴以为...唐骁是个极为聪明的狗,也极怕死的狗。” “他举荐大皇子,看似出人意料,细想却最是稳妥之法。” “这恰恰说明他怕了,怕陛下疑心,更怕陛下杀。” “所以拼命自保,不敢有任何结党的嫌疑。” 曹正最后总结道:“他只想活着,为陛下办事,继续做我的孤臣吧。” 皇帝闻言,缓缓睁开眼,看向御案一角。 那里,放着最新呈上来的、北疆密报关于《南王府魍魉录》流布情况的奏章,以及旁边那本摊开的话本。 这把刀,最近用得确实顺手。 搅乱了勋贵,打击了镇北王,还怕死。 他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声音轻得像叹息: “罢了...先留着他。” 顿了顿,更轻地补了一句: “等朕...百年之后,再让他一同下去伺候吧。” 曹正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深深躬身:“是。” ...... 殿外,冬日惨淡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宫道青石板上投下冰冷模糊的光斑。 唐骁沿着汉白玉台阶缓步下行,初冬的寒风掠过宫墙,吹得他官袍下摆猎猎作响。 他微微呼出一口白气,试图将方才御前那生死一线间的压迫感随气息一同吐出。 刚走过殿前广场的拐角,一道熟悉的纤影便从朱红宫柱的阴影后悄无声息地转出,拦在了他的前路上。 正是李婉儿。 她依旧是一身尚宫规制的素雅宫装,发髻纹丝不乱,神情清冷如常,唯有那双眸子在触及唐骁略显苍白的脸色时,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 “督主。” 李婉儿福身一礼,声音平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唐骁一人听清:“皇后娘娘有请,你随后一起前往坤宁宫吧。” “是。” ...... 第78章:小顺子只忠于陛下! 坤宁宫,熏香依旧是皇后惯用的清冷雪松。 唐骁躬身行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殿内。 皇后沈清瑶端坐凤榻,身着暗金凤纹常服,发髻高绾,只簪一支白玉凤钗,通身气度雍容沉静。 李婉儿垂首立在她身侧半步处,神色清冷,只是耳根处泛着极淡的红,不知是殿内炭火太暖,还是别的什么。 “免礼。” 皇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唐骁直起身,垂手而立。 “李尚宫已将你的秘密,告知本宫了。” 皇后缓缓道,凤眸如古井无波,落在他脸上:“假太监,混入宫禁,欺君罔上...此乃诛灭九族之罪。” 这一幕,唐骁早有预料,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腰弯得更低:“奴婢...罪该万死。” “罪是该死。” 皇后指尖轻轻叩着紫檀木的凤榻扶手,发出笃笃轻响:“你却是罪该万死,不过本宫念你才干卓绝,对陛下、对本宫也算忠心,又屡立奇功......” 沈清瑶顿了顿,目光转向李婉儿,又转回唐骁身上,语气忽然一转: “为掩人耳目,更便于行事,本宫决意下旨——” “赐婉儿,为你的对食,如何?” 唐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随即化为感激,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 “奴婢...叩谢娘娘恩典!” “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他心知肚明。 这哪里是恩典? 这是皇后将李婉儿正式安插在他身边,作为眼线、纽带,更是向外界、尤其是皇帝,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唐骁此人,已彻底为我所用。 不过,唐骁觉得沈清瑶应该没有那么蠢,毕竟自己本来就是她派去养心殿伺候狗皇帝的人。 忽然,唐骁灵光一闪,随后心中一笑。 此时的李婉儿随后早有准备,但再次听到自己成为唐骁对食这话,身子还是不自觉的僵了一瞬。 她缓缓抬起眼帘,看向跪在地上的唐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情绪复杂难辨,但最终还是依着宫中礼节,朝唐骁的方向,浅浅福了一礼。 皇后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为对食,日后便该互相扶持,同心协力。” “婉儿是本宫身边最得力的人,有她在你身边提点照应,本宫也放心些。” “是,奴婢定不负娘娘厚望。” 唐骁再次叩首。 “去吧,在坤宁宫呆久了,那家伙会怀疑的。” 此话一出,唐骁心中一惊:果然! “奴婢告退。” 他缓缓起身,倒退着退出大殿。 李婉儿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唐骁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她才缓缓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正端起茶杯,轻轻拨弄浮叶,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看紧他。” “若有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婉儿垂眸:“奴婢明白。” ...... 离开坤宁宫,冬日的冷风一吹,唐骁深吸一口气: “对食...” 他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皇后这步棋,走得既狠又准。 既绑住了自己,又用李婉儿牵制自己,还能让狗皇帝再次对自己起疑。 若是自己这次无法应付过来,那也就证明自己还无法成为她的核心棋子。 想到这里,唐骁脚步加快,朝督查司衙署走去。 因为他知道,皇帝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人来询问。 他刚踏入衙署大门,亲随便快步迎上,脸色有些发白:“督主,曹公公来了,在正堂等您。” 唐骁心头一凛。 来了。 果然来了。 唐骁整了整衣袍,脸上瞬间挂起恭敬谦卑的笑容,快步走向正堂。 曹正没有坐下,只是负手站在堂中,看着墙上悬挂的舆图,两名面生的小太监垂手立在他身后三步处。 “曹公!” 唐骁快步上前,深深一揖:“不知曹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曹正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如同面具般的恭谨笑容。 “唐督主客气了。” 曹正声音尖细平缓:“咱家也是奉陛下口谕,来问几句话。” 唐骁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愈发恭敬:“曹公请讲,小顺子必知无不言。” 曹正目光如针,细细刮过唐骁的脸,缓缓开口: “方才,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赐尚宫李婉儿为你的对食。” “李婉儿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今却赐给了你。” 曹正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如刀: “唐骁,你与坤宁宫如今走动是否过密了?” 唐骁几乎能感觉到,曹正身后那两名小太监的目光,正死死锁在他脸上,观察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电光火石间,他脸上瞬间涌起惶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 “曹公明鉴!小顺子惶恐!”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恐惧与委屈: “皇后娘娘此举,实则是...是不放心小顺子啊!” 曹正眯起眼:“哦?” 唐骁语速加快,声音却压得更低,仿佛怕被外人听去: “曹公您想想,小顺子出身微寒,能得陛下赏识,才有今日。” “可皇后娘娘那边一直觉得小顺子是陛下的人,怕小顺子只顾着为陛下办事,忘了娘娘的提携之恩。” “如今赐李尚宫为对食,名为恩赏,实为监视!” 唐骁脸上的苦涩更重:“李尚宫是娘娘心腹,有她在小顺子身边,小顺子的一言一行,岂能逃过娘娘耳目?” “这...这那是恩赏,分明就是悬在小顺子头顶的另一把剑啊!” 唐骁重重叩首,声音哽咽: “小顺子日夜惕厉,如履薄冰,唯有更加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方可于这两刃之间,求得一线生机!” “曹公,小顺子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 “求曹公在陛下面前,为小顺子美言几句!” “若是陛下觉得小顺子不堪重用,小顺子愿自行辞去督查司督主一职。” “求陛下念在小顺子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赏个几百亩地,给小顺子养养老。”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真假参半。 监视是真,但目的并非皇帝所想——皇后不是怕他倒向皇帝,而是要用他,更要控他。 但这话,皇帝爱听。 曹正沉默了。 ...... 第79章:我这把刀,又该磨了! 曹正细长的眼睛盯着唐骁看了很久。 堂内寂静,只有炭火盆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终于,曹正缓缓点头,脸上那副恭谨笑容重新浮现: “你这番话,咱家会如实回禀陛下。” 他上前一步,弯腰,伸手虚扶了唐骁一把,声音压得极低:“小顺子,记住你的本分。” “也要记住,你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是!奴婢谨记曹公教诲!” 唐骁顺势起身,腰弯得更低。 曹正不再多言,带着两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衙署大...... 为此,纲手什么不惜花费能量在「系统」的记录中查询了一下那恶魔果实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旗木佐云到底是正面攻上去,还是通过白牙出现在纲手的背后,根本没人能够看的出来,而一旦选错了,就会被旗木佐云击败,就算选对了,旗木佐云也可以通过白牙战术转移。 病房中没有闹铃,更没有钟表一类的计时工具。如果在不借助PMT等通讯设备的话想要了解时间除了日出日落外,相比也只有自己的心跳了。 这世上有买就有卖,莫非是自己长得太玉树临风,所以吓到人家了? 阿琪漫不经心的把这份报告放到一边,发现最后还有一份报告。这一份报告就简短很多,这并不是战斗的报告。看上去似乎是弄错了而拿过来的样子。 当李晨风细细数过之后,居然神奇的发现这八支队伍人数全不一样,从一到八,每个堂院一个数字,总计三十六人,所以细说起来,其实药王院的四人队伍已经算是人少的一个了。 说回正题,得益于高级智能的作用,NPC在此方面比玩家们强太多了,打斗的时候毫无违和感,即使技能已经使用出来,也不会陷入固定套路,只要不是招式用死,身体僵直,那么便可以随时变换,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前面四式还好说,这第五式舍身饲虎卡了觉性很长时间了,最后无奈之下才找了李晨风来当他的陪练。 马上要成海神的节奏,杀人放火简直无往不利;海洋之心这玩意儿,升级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技能进化也没啥套路。 驾驶舱侧面的一个仿真生态仓内传出一声响动,唐铨缓缓走过去,在一株阔叶植物前,一头异形正张开大嘴对着一个白人男子不断感应,可它却一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 他再度启动菩提龙眼,大帝头顶悬挂的金人浮在眼前,一行一动无穷奥秘,毫无保留地陈列在眼前。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个猥琐的矮个子揉了揉眉心,有种想要辩解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刚才那个只是试探,但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慕容阮香和虺一忠嘶得冷吸了一口凉风入喉,勉强灭去了欲望的火焰,若不是在白府,若不是在这种境地下,两人早已大打出手,非为此物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而其他的乐手们,包括那位领头的中年人在内,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窦唯。 这一幕是非常荒谬和滑稽的,因为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把两人吓得都不敢动。 黑烟天柱越来越巨大,漩涡凝结成望不见底的深渊,阵阵哀鸣痛哭声从中传来,像是地狱冥府的千万恶鬼哭嚎,却伴着沁人心脾的诡异馨香,那香味让人沉醉,令人心悸。 鹊的脸上闪过傲然而狂气的笑容,嘴角如同剃刀般咧开。恐怖的精神波动化作巨大的尖锥向着下方飞速抬升的紫色陆地砸去。 哪怕贾琮让人将她的软榻之物全都取了来,可到底比不得荣庆堂舒适自在。 第三天,乱七八糟的院子明显有了改观,各种废弃的材料大部分都已经被清理出院子,而院子也初步形态。 “嗻,你给我一肘,我便还你一拳。”林克的目光很平和,收回砂锅那么大的拳头。 之前曹武龙想给李昱的,第九队明面上曹武龙带队,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队长是李昱。 谢同知也担心这个事情,特意将温大元叫过去,把事情掰开揉碎了说给温大元听,就是为了让温大元这段日子对陈家流民好一点儿。 从起跑开始他就一直摇摇领先着,赛程过半的时候,他已经落下第二名足有一圈远,但人依旧是精气神十足,丝毫不见体力不支的样子。 徐坤深深地看了一眼柴少利的背影,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心里滋生。 格罗博士呐喊着消失,声音似乎刺激到了仍在吞噬能量的终极人造人,它开始如同波浪一样翻涌起来。 “得罪了又怎么样?再说我林家不怕你们!”林朝歌一副护犊子的样。 江唐见过人后,连考核的过程都直接省了,直接开口询问两人是否愿意成为永盛峰的副峰主,日后帮她打理好永盛峰。 一盆子饭、一盆子菜、一盆子碗筷,被村民和陈怀瑾分别端了过来。 基本上都有化妆师、服装师根据歌曲或者舞台风格,帮他设计穿搭。 “切,你本来就是不人的,你是王八蛋”琪有些调皮的接着我话说道。 李平不放心王元平,没有去。打发走了其他两位之后,独自在房间陪着王元平。此时的王元平的大脑像过电影一样把刚才在六楼的每个细节都过了一遍。 在中国的领海之上。同别的国家的军事人员进行武装对峙。这是陈之涵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元德太妃是辰王生母,辰王自是千方百计地想救出自己的母亲。而海全只怕更是想手握辰王楚王最重要的亲人以作威胁。 妮娅回营之时看到营地西侧烟薰火烧的痕迹,她有些放心不下,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果然是如叶风所料。 第80章:给未来小舅子一个小官玩玩 几日后,督查司衙署,内室。 炭火盆烧得正旺,上官文书搓着手走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红光。 随着编入的新部队陆续抵达,仅仅一个新老部队融合,以及武器装备的调整问题,就搞的他头大如斗。李子元去抗大和北方局党校学习的这段时间,曾生可是比任何人都盼着他回来。 “你自己看着办,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任何一个字。如果你真的想要变强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而不要再问我一个字眼。”蓝平天说完这句话,然后就闭嘴了。 花青衣微微一笑,问道:“只要你求我,而且答应以后不再找江兰的麻烦,我便饶你一命,如何?”花青衣说完之后又是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花’青衣笑了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从来没有人能够划破他的衣服,而划破他衣服的人就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可虚无骨却一直在注意着他,因为虚无骨知道,这个和尚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对付的。 “什么,鉴定一个‘玉’器就要一两银子?”柳云清吃惊的问道。其实一两银子对于柳云清并不算什么,只是她没有想到,鉴定一个‘玉’器就要他们掏一两银子,那也太宰人了。 “看出来什么?”凌静宸一时间很意外,他搞不懂蓝平天什么意思。 司空毒死了,街上的行人顿时欢呼起来,他们并不觉得司空毒该死,但他既然已经死了,那便没有必要再考虑他是不死该死,他们现在考虑的是怎么讨好胜利者。 其上一根铁杆直耸云霄,竟有十五丈高,杆顶一朵巨大的天青色绣花随风而摇。花蕊之中有铁盒,铁盒之中便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阴阳子母丹。 只见侯雨这个家伙,脸上带着极为惬意的表情,长大了嘴巴正在呼呼大睡,还伴随着一阵阵的鼾声。 虽然洛河彬是闭着眼睛,但是通过神识,他对杨清雅的行为动作看的是一清二楚,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依然闭目养神。 等那些警察搜到他房间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没穿胸罩的杨清雅,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二十天后,一家现代化钢结构的雄哥丸生产基地就建好了,再过十天就要过年了,第一批雄哥丸必须在年前上市。这段时间江帆除了在医院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雄哥丸的采购药材。 秦婉如赶忙松口,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就是秦百川了,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把心事说出来。 地面上,石野嘉江通过视频,早就了解到了战斗机已经迫近航班的画面。 防守他的扎乌里半举起双手,向裁判示意自己没有犯规,是对方自己摔倒的。 龙灵儿见洛何彬竟如此这般可爱,也是娇笑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传进洛何彬耳朵里,虽然心里泛起涟漪,不过他依旧一动不动,演技堪称完美。 洛河彬在随师傅游历的过程中,见过深中此毒的人,是师傅施手救下的,而洛河彬就在一旁观看。 乌龟凶猛,四肢挣扎下,拍卖师赶紧叫了一旁助手过来,才算是降服了它。 第81章:暂时拿下世子爷 上官文书正说得兴起,一看来人,眼睛瞪大,蹭得站起来,又惊又喜: “唐大哥!你怎么来了?” 被拥进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优菜愣了愣,旋即翘起嘴角,绽放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笑容。 他哄着乐初回来,就是为了能听听这个机灵鬼的见解,看看他想一天想破了头都没得出的结论,她会如何揭开。 第二天李婉儿带着萝卜、白菜种子,领着石榴一众人早早的就去了温泉。 漠风法师他们驻扎外界,一方面是防止法师学徒搞破坏,一方面也是收到他们引导光芒传达的紧急信息后,强闯森林进行搜救。 优菜先是呆呆地看了眼白石原,然后缓缓低下头,将脸藏进了阴影中。 刚刚才感受到吴静胸前撞来柔软感觉,片刻间后,林风又感受到来自自己mimi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往下一看。 转瞬,汉克眼中又闪过一丝精光,“你,你是谁?”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精光过后,汉克眼中留下的只有恐惧。 方庆天的那个牢房里面虽然有这坚不可摧的防御,但是现在确是跟没有一样。 得,乐南早就清楚她干什么都要提学习的性子,干脆也不废话,将前因后果都告知了她。 那杆魔神大戟扫了过来,劈开了虚空,光火灿烂,令十方一片朦胧。 “完了,真的来了。”百里嫣之想哭,真想上去撕烂天炎的破嘴。 没过多久,低沉的齿轮转动声就从门那边穿了过来,我们守在门前面,看着它被绞盘上的铁索一点一点吊起来。门完全开启之后,内部的情景落入眼帘,地下河从门左下方穿流过去,所以进入门依然能看到奔流的河水。 即将十点的a市晚上,其实夜生活刚刚开始,深秋的风阵阵吹来,感觉挺爽的。 沐延昭当然不知道,他心悦的姑娘正脉脉地看着他,他只眉目含笑地伸手替齐长关包裹崩裂的伤口,每一处伤,都细细上了药。 “你……”屠休立时大怒,被西尼亚人打败是他心底最不愿触及的伤疤,但是却被那人给无情地揭开,他脸上的刀疤在一瞬之间就充血胀红了起來。 楚南又不得不走了出去,骚了搔头,该怎么进去才不会被朗主任教训呢? “你别听周云瞎说,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呢。”李晨想将手抽回来,但看着卫青青欣喜的样子,还是没有忍下心来,便由着她去了。 见到此景,魏岳哪敢怠慢,立即朝于禁飞去,合他们三人之力才终于将于禁压制下来,但也是十分地吃力。 上百支营养液足够把凌坷的能域全冲到七级,或者表达感知升到八级也有可能,这就是命运,说明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利维坦如此安慰凌坷。 “李道长,孩子呢,是被我宠坏了,但是我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您的高抬贵手,您有什么要求,请您尽管说,只要您能放过我儿子。”鲁达威说着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用掏出十万块,放在桌子上。 接下来几人边吃边聊,但他们几人聊的大多是商业上的事,杨明根本插不上嘴,而且他也不想和这些人聊天,所以干脆大吃大喝起来。 第82章:夜谏华贵妃 养心殿内。 皇帝杨叙死死盯着跪在桌前五步外的唐骁。 曹正垂手侍立一侧,如同泥塑。 “李崇虎对家族猜忌怨恨至深,镇北王许他的空头官爵,他压根不信。” 陈飞宇也来到火跟前,先是伸手感应了一下温度,凉嗖嗖的,看来这火早就灭了,一点余温都没有。 垃圾射线是毒系的大招,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效果绝佳,能够造成大量的伤害的同时还能够让对手中毒,可以说是不可多的的毒系招数。 随后,一阵能量的波动,威珥手背上的那个预言石的刻印从威珥的手背上脱离开,在空中旋转成尘,化作一个透明的人形模样。 几个F35驾驶员清楚的看到,在导弹爆炸的最后一刻,张诚仍然没有躲闪,直接被无数爆炸湮灭其中。 飞羽闻言顿时沉默了起来,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维修栖姬,背后也有这样的故事,离岛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楚越的骨骼已经完全机械化,若是全身再进行机械化,很有可能直接往机械人方向发展。 陈飞宇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只等着拿到退回原单位的命令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岛长大了嘴巴看着企业号完全没有吧自己当一回事,自顾自的吃起资材的行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气愤的表情,但是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感觉自己完全被企业号无视的离岛顿时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 随着威珥的摇晃,嗖,随着一声响动,从海螺中掉出来一个东西。 其实不独卡尼安会感到惊讶,大部分正在观看本场对战现场直播的观众,都同样对里奥王子的决定无法理解。只要有点团战意识的人,从本场出来的比赛方式和规则都可以看出,守方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他的脸上,还贴着那块伪装的伤疤,尽管如此,慕容萱看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谢王爷夸赞。”对于白战天这半真半假的‘夸赞’,染画皆来者不拒。 “给我让开”血屠神暴怒,然而这次北冥却将血屠神拖得死死,不能腾出手来。 她看到视频里厉唯辉翻找东西,整个室内几乎被他给翻找了一个遍。 原本我想看到,他和丁超斗个两败俱伤,没想到结果却是被完全碾压。 我们被安排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休息,等把门锁上,王二驴第一时间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我靠在床头看着他,王二驴在电话里和王神仙讲了这里发生的事,在征求爷爷的意见。 她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一边说她和李遂没有任何关系,一边又和李遂搞暧昧关系,他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排好了青衣的住处,院外响起一阵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前两天梅姨的马自达遭到故意追尾,与秦清秋更是差点被绑架,今天则更危险,秦清秋差点死在狙击手的枪下。 简饵看到吴用回来,询问了一下:“童大人那里没问题吧?”就这么放着不管,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半人高的立场手掌挡在安一指与混合体的拳头之间,但也仅仅只挡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打碎了毕格比护身掌,也让安一指不得不后退抵消冲击力。 第83章:深夜遇刺 华贵妃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当然明白唐骁指的是什么。 那夜在这寝宫内的荒唐,以及唐骁并非太监的惊天秘密。 两人之间,早已绑上了同一条绞索。 一损俱损。 她忽然抬手,环住了唐骁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红唇贴近他唇角,吐气如兰: 战斗几乎在两个呼吸之间就宣告结束,几头渎神战士仅仅只是爆出了几瓶药剂,算是中规中矩的爆率。 庄毕无语的摇摇头,也不生气,转身就回到绯夜酒吧的区域,龚玥菲等人全都被警察围着站在原地,见庄毕回来,顿时甜美的笑了一下。 10分钟过去,众人收获了今天下午第一件还算不错的装备,乃是一条黄金项链。 只看韦斯利这一招“中弧鞭腿”使出来,空气都被他踢得发出响闷,确实气势吓人,然而辛寂又是一式不紧不慢的后撤步,就退出了鞭腿的攻击范围。 镇元子怎么拦都拦不住这倒霉孩子,这倒霉孩子将鲲鹏冥河二人得罪的更狠了。 这批物品,记有宝石两枚,一枚碎裂的紫宝石,一枚无瑕疵的蓝宝石,数量有些少得可怜。 “你这……你还用跟谁打招呼?”张教授一脸懵逼,海东青隔着十几公里都跪了,还有啥能让你打招呼的。 孙玉民眼睛的余光早已经把公路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先前有过各种设想,当然包括车上的机枪,这将是周善军表演的舞台。 周围的将官们都不知道这几个大当家的说的什么,纷纷看着这几位大当家的。 却原来自那日杀了茗烟之后,林黛玉便一病不起,体温忽高忽低的折腾了两三日,直到如今也还迷迷糊糊的不见个好转。 白冰有一个时不时会有点跳脱的二哥,还有一位俊逸潇洒的大哥,两位哥哥有个让白冰万分喜欢的共同点,那就是都对她这个妹妹呵护备至!白冰常常感叹,得兄如此,妹复何求? 孙绍宗又命人把十几张棉被,绑在了那桌面上,又让人拎了井水一桶一桶的往上浇。 “老赵,那你的意思呢?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还是不想?”孙老爷子问道。 “怎么样?霍格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这是你自己创立的企业,我们中国人向来不会夺人所好,霍格先生目前的经济问题,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决。 借着酒精的作用,他在孙雨薇面前向来伪装的平静和淡漠也在刹那间被撕毁。 “七天!”,叶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这里已经七天了,本以为这才最多两三天而已。 看着托盘中滚烫的汤汁,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手一斜,整锅冒着热气的汤汁瞬间全都朝着楚洛衣的脸上,身上倒去。 刚在那石狮子前下了马,孙绍宗却冷不丁瞅见两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却竟是冯紫英、柳湘莲二人。 陈长生与张亮在荀梅草屋同住了二十余天,期间,又相谈甚欢,对于他境界的进步看在眼中。 “鱼儿姐,”朱雪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陈鱼很是心疼。 “或许,中国的制空权将在今年发生彻底改变吧。”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烟后,唐老头子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的轰炸机,此时,他想到了张正,如果张正不死,他也能跟自己看到如今中国空军的盛况了。 第84章:先太子遗孤? 督查司衙署内室的窗纸,透进一层薄薄的、青灰色的晨光。 伤口在疼。 唐骁几乎是同时被窗外的鸟鸣和左腿外侧火辣的刺痛惊醒。 他撑着手肘坐起,额角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昨夜城防军的金疮药只能止血,镇痛效果一般。 于祯觉得那个世界还需要个改变的契机,大筒木就是个不错的靶子。要是没有这个靶子他们恐怕又要忙着勾心斗角。 想到这里,叶凡立刻闭目,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感受不到追踪符的方位了。 准备躺地上的琼斯一个激灵起身说到:“海岚你说真的吗?”两眼像冒着星星一样闪亮。 莹向优菈行了绅士礼后,不慌不忙地从诚哥壶之中,取出一台纯白色钢琴,用风轻轻拖着,放到了石台之上。 姬杀向来听他的话,只要他说不要杀林枭,姬杀就不会乱来,可是现在竟然开始动真格了,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光团之中伸出一只苍老的手,嵌入昏迷的林云身体当中,然后猛然一拉。 可是……他的实力也就这样了,他也就是凡人的顶峰——他的挂不如斑的先进。 「身体还行吗?」说着,莹的手心涌现出了地脉的力量,缓缓飞入到魈的身体内。 那可是深渊跟地脉的双重力量,不可能只有飞行,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恐怖能力吧。 那只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理想的状态而已,不过斑的状态倒是非常接近了。 窒息带内,在高浓度氧气供给装置下、面色回复正常的巫瑾终于再次看向对手。 -拍拖英国华人,又拍拖白人,中国城没人会娶你这种水兵妹啦。 经过短暂的平静后,邪灵再度咆哮了起来,愤怒到了极点,就差一点,它就成功了。 她早就想来了,只不过这个海洋馆限定每天的游客数量,所以,一票难求。 而且这里是海淀区,又不是朝阳区,您这样的巨星怎么可能住这里。 爱到极致,真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最好和她,绕床弄青梅。 再度交谈了一些事情后,一夕魔君离开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可以回去做其他的布置了。 原本,他以为是宋庭君过来了,但走到楼梯脚,透过窗户,已经看到过厅上是她回来了,身边是席澈。 魏清婉说起话来活力十足,她纵然气嫡公主回来的事情,却也懒得搭理魏蒹葭,怼起人来毫无压力。 “哈哈,哈哈!”王慎大笑起来,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孔彦舟。 话又说回来,这个寒冰灵蟾的价值就已经如此之高了,比起周围的灵草价值更高,只要灭杀了这头寒冰灵蟾,将它的躯体用于炼制各种法器,这个吸引力已经足够大了,谁还在乎其他东西呢,甚至连筑灵参草也可以不要。 二人率领手下卫兵一路前行,到天擦黑的时候总算到了曹成老营。 “戒备!”廖受黑直接喊道,顿时其他人都出声表示同意,而且也都释放出了神识查探周围,预防被偷袭。 这是九c公布的维护时间,从明天上午开始,魔兽世界将结束公测,正式步入60年代。 “这个,艾,艾什么博什么希尔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老七七含糊不清道。 第85章:孤臣引祸 此时,门外传来皇甫炼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风尘和一丝挫败:“督主,追查昨夜袭击后离京的可疑人员,线索在城南五十里外的官道岔口断了。” “对方手法老辣,用了至少三种反追踪的法子,最后痕迹指向南边,但更像是故意误导。我们的人跟丢了。” 他的母亲,拥有这世间最宽大的胸怀,这样的事情她依然没有迁怒他,更没有迁怒璎璎,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开解他,为璎璎说话。太子殿下这一刻多么的感谢上苍让他能够拥有这样美好的母亲。 木天也感应的出来,他瞬间一拳头轰了下去,没想到那岩浆口不仅没有被打碎,反而还引出了一条火龙。 他在那一刻忽的疼痛无比,因为,他很清楚,造成她现状的人,严格的说来,并不是肖骁,而是他。 “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看着大陆空间被破坏吗?”他们相视一看,平日里在大陆呼风唤雨的存在,但此刻却都没有了办法。 黑衣人瞪大眼睛,骤然感到无形的压迫之力从唐战身上出现,一个七彩光罩出现,隔离了他们所有的攻击。 她假装神志不清,就是想看看这个春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可是等了半天,只是见春枝规规矩矩的搀扶着自己走路,并没有半分逾越的心思,这样的所见,让沐扶夕不禁起了几分疑惑。 三龙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这里有等级压制的,筑基以上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本是说过来吃饭,到了最后,这饭局却成了两人的酒局。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将易冉撂在了一旁。 一把抓起吧台上的那些照片。荣珂扯动嘴角。朝她阴森森地露齿一笑。又晃了晃那只手。 葵儿紧张万分的看着木天,她的余光始终看着那个跪拜的人影,她确定那个就是她的大哥。 还好,我和她之间对峙拉锯的序幕开场,算是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严格说来蜀山也属道门一脉,从每一代弟的的字号就能看出,候易算下来也是半个道士,加上这个圆脸道长非同寻常,所以执礼甚恭。 这一幕要真的曝光,全神州的男同胞,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唐邪淹死。 我抿着嘴与他对峙一阵,我差点就要问陈图你心里面是不是有人。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莫茉没好气的打断了温知新的话。 “你们当我不想抓萧九安的儿子吗?前提是,我能抓得到。”无数次失败后,让南瑾昭不得不死心。 看来有好戏看了,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于是很放松的跟大柱哥往后再退了两步,坐等好戏上演。这场矛盾演变到这里,他已经不是主角了。 叶芷凝不是没有感觉到凌悦那惋惜的视线,但是那又如何?或许叶芷凝应该庆幸了,至少胸前的那处柔软,因为白日扮男装的关系,多缠了几层布。夜晚也没有将它摘掉,倒是多了几层的保护。 下午,我提前10分钟来到公函上面标注的集合点,猛然看到许多天不见的刘承宇,他微微仰着脸在那里吞云吐雾,他的身旁,放着一个深灰色的行李箱。 那狂暴的能量波却瞬间消失,接着出关口再次绽出流光,又有一道人影走出,而随着能量光芒散去。 第86章:老儒生 督查司侧房,烛火跳得人心烦。 上官文书躺在临时搬来的软榻上。 胸口裹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渗着暗红。 “嘭!”墨离拳头猛地拍向对方的手掌,径直的轰击在对到的胸口,而石天毅也是趁势倒退。 无当圣母心中已经掀起滔天巨lang——当年师傅神念传音,除了让自己立即脱离黄河大阵,为截教保留一丝元气以外,其中就有师傅自己要想办法盗取“封神榜”的想法。 虽不说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却也当时刻心怀谨慎,又怎能无故招惹事端呢? 只要是爆发出人元境巅峰的战力就可以。这对于靳云而言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无论是至寒能量的释放,还是自创战技螺旋爆裂箭,抑或是战技太极棍法,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达到人元境巅峰的战力。 这时,我再一次的喊声,刺激到了野狼,他的手明显有松开的动作。 “难道,你忘记之前我与你提及的瑶台风波了吗?”原先那人反问道。 “现在你的实力已经足够驾驭更强的飞剑,挑选四品飞剑出来,然后取一些妖骨,我教你炼制新的‘天罡十二绝杀剑阵’。”适时的,紫衣出现在了识海之中。 不过还有个问题,宝玉葫芦的特性,不能存放等级高于葫芦的东西。 “先把疑犯收监了吧,待正式过了府堂,落了罪名之后再惩办好了。”黄炎淡淡地说道。 紫色本来就代表着神秘,浪漫与高贵,你若是知道紫气东来,或者紫禁城,就应该知道紫色的涵义。 他们到了鹤泉湖的门口,买了门票,走进了大门。看到了坐落在鹤泉湖西南面的几个白色的大蒙古包,悠扬的草原乐曲从那里传来,令人有一种在大草原上的感觉。 米亚有个毛病,就是从不会推开那扇离她脑袋很近的窗户,对她来说,那扇窗子装满了残酷而又美好的回忆,是珍藏心底的回忆,是不忍将它拿出来晒的记忆。 在危险感知异能力晋升到二阶之后,章飞已经能够感知到瞬间出现的危险,这也是他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的原因,他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看到,就能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这也让他在战斗中的反应速度大大提升了。 如果一个点无法刺穿,那么就利用摩擦力划破霍森的皮肤,章飞这样想着,因为霍森的皮肤并不是因为坚硬而无法刺穿,而是因为它韧度惊人。 门齐月没有答话,看了看夫人后俊脸微红,起身给狄冲霄行了个礼。 他轻轻捧起断臂,看清胳膊上拿到蜈蚣似的伤口后,脊椎骨似乎被抽掉,瞬时觉得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力量全失。 赵云说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请你去和我家师长去谈吧。”于是,颜良跟着赵云来见夏枫。 林妙可的脸上出现惊讶之色,她剑势一收就朝后退去,苗人风之前要硬夺她的“水火剑”,周围的人都看出来,林妙可自然也知道,而她退后,苗人风却是紧逼,两人战成一团。 仅仅六重境而已,碰上叶凡的九重境只有跪的份,这绝不是御天大帝愿意看到的结局。 第87章:放心,我不会轻易赴死。 唐骁铺开纸笔,蘸墨,边写边画边低声阐述: “第一重,公开散布,投石问路。” 骆驼嫌弃的想把娇娇给甩下来,娇娇紧紧抓住驼峰不让自己掉下来。 反正已经交往了三世了,按理说成亲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太突然了。 哥布林们们工作热情,如火如荼,干劲十足,时不时还喊两声口号。 在网页上,有张岛屿图片,蓝天白云,植被茂盛。这是天然无污染的岛屿,而且刚开发一半,景色自然很美丽。 “不要研究我的毛了,现在我们要赶紧去找你师父,不然一会就只能找到尸体了。”骆驼看着铜门依然打开了,那边光线十足,他就要走过去。 “而真若在村外修建居住区,最好还要堆出地坡,关村这点就很好。 切磋台有很多个,有些没能占到切磋台的,直接在道路上就切磋起来。 这火焰始一出现便威力不凡,围观的众人齐齐往后退却了数丈的距离,有些人不堪酷热,干脆运功相抗。 燕双刀猛的将‘斩妖’与‘镇邪’双双拔出,一时间极其强横的刀意在燕双刀身上集聚,“所以呢?”燕双刀睥睨着曹宇。 “绣娘,我的芸儿已经来了,你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员外现在对清清也是非常不满。 梁浩微笑着说道,那元老头一听他要参加,立刻就是满口答应,拍着干瘦的胸打包票。 只有李寻欢知道这里,所以他自然能够猜想出,是李寻欢要杀林仙儿。 慢慢地,他的手往下移,抚上了她修长而又弹性的大腿,细致地摩挲着,他分明感觉到,怀中的娇娃体温正在升高,扭动得也越来越激烈。 三人一路前行,这只是在山脚,禁制、灵纹突然攻击都不是很强大,但是多而杂,让三人烦不胜烦,再加上时不时遇到几个无穷山脉特意照顾他们的机关,简直是让三人憋了一肚子火。 这一幕通过地球上的新型“天眼”射电望远镜系统,实时的传入了行星防御安全局内的超大屏幕之上。 刑穆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到眼前,冷笑着捏住她的下颔,将杯中的酒灌进了她的口中。 “爹……你又在乱说什么呢……”叶冰溪不知什么时候静悄悄走了进来,“因为冰溪下厨了一会儿,所以特意回去换了身衣服,来晚一步还请见谅。”说着叶冰溪便欠身行了一礼,真不愧是大家闺秀,人至礼至。 “怎么不可能!那光明帝都的魔导炮是多少等阶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将他们的搬回来的嘛!拿回来之后,我们可以将他们改装一下就可以了嘛!只要让别人认不出来就可以了!”陈城说道。 然后,左边一亮,右边一亮,前边一亮,后边一亮,待得三个呼吸后,这头顶上方竟也亮了起来,闪现出了无数幽幽的白光。 最后这个念头,正是洛南需要的。他迅速渡过去一道“气”,让这个念头生根,壮大。 随着真嗣指令的发出,土台龟立刻张开大嘴,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积蓄好能量,橙色的光线顿时破口而出。 第88章:我不是太监! 城南,竹溪观。 残阳如血,透过坍塌大半的殿顶和破败的窗棂,将正殿内映得一片昏红。 蛛网在光束中浮动,灰尘在光线里翻滚。 三清神像早已残破不堪,彩漆剥落,露出底下灰黑的泥胎。 唐骁独自立于神像前。 忽然船停了,沈墨已经再次钻了进来,沉声道:“我们上岸吧。”下一刻,就觉身体一轻,被他有力的抱了起来。 方孝连续扛了加里奥两次大招,方孝的护体罡气早就接近了极限,如今又被近距离一击,终于不堪重负破碎了。 沐云欣下车之后,看着周围的古色古香的风景,有一种荡涤心灵,超脱的感觉。 染青上前两步,朝他行礼道:“将军,在下是易青,这两位是易某的家将。”寒玉与肖奈两人也作了一番伪装,以她家将之名跟随。 “该死!可惜江南少马,否则我若是也有骑兵的话,岂能让你们嚣张?”张俊愤怒的道。 “没听见我的话吗?”吴老爷脸上渐起不悦之色,看着五姨娘说道。 他竟然趁着全场念诗的时候偷袭自己,这鬼头大刀一刀砍下来,庄重的脖子都会被直接砍断,脑袋搬家。雷浩下手也忒狠了一点。 后宫之中,已经数年没有后妃有孕的消息。谢丹娘的这一胎如此备受关注,也是因为这个。如果谢丹娘真的能为蓝士康产下龙子,那这个孩子,必定是兰朝未来的皇帝。谢大学士府一门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邵媚倩一声不屑的冷哼,就将视线给转到了窗外,可是那个沈婉卉已经激动的全身发抖,如果不是因为在车上,加上旁边有邵媚倩看着,估摸着这会儿已经直接扑上去又亲又抱的了。 贝贝也生气呢,她妹妹好不容易被姑姑哄笑的,又让他们弄哭了。 姜少阳忽略了二人,直接就往赌场内走,刚踏出步子,便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下来了。 虽然没有击中按照常理而言最薄弱的胸腹驾驶舱区域,但是巨大的冲击力,却不是说着玩的。 自己好歹是被锁链的尖刺锁伤,那锁链可是大杀伤力武器,算是正常伤势,这指甲刀,也算大杀伤力武器? 秒杀六只木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仅发生在了几个呼吸之间。 罢了,好歹也有经验,要是系统不通人性,直接把他的重复的忍术给吞了,连经验都不给直接,那可就亏大了。 虽然这几道凝气刃不能对赤怒猩猩造成什么伤害,但至少能拖延一下赤怒猩猩的脚步。 “什么时候开始,关中地区开始供奉这种东西了,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离开家太久了么?”周默并没有把心里这个想法说出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你不能这么对我,求求你了”楚凌雪一双眸子,泛着水雾,凄苦的看着林凡。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推测,这是一位已故高人的墓穴,实力怕是筑基期,有可能还是金丹期的前辈。”柳灵说完,眼神微微有点炙热。 今日之后,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平安签下生死约,必须成为他的弟子。 “杀!”杨玄轻喝一声,炼狱剑横扫,催动火焰武魂,一道巨大的火焰剑气呼啸而出,从十几人身扫过,噗噗噗的声响,十几人瞬间惨死,血流满地。 林凡感觉这一眼,洞穿了他的全身,让他神魂轰鸣,一口鲜血,直接喷洒出来。 澹台彤也是被张筱云的话给吓到了,原本她是认为张筱云不适合掌管南方仙庭的,但是方才看到张筱云气势爆发,不由得眼中一亮,但是此刻听到张筱云的话,心脏都是狠狠一抽。 那秃顶徐博士似是放下了对张伟和赵燕两人的戒心,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巨大的黑色骷髅外部,蓦然出现无数赤红色火焰,就连周遭的无脸面孔也是如此。 夜如雪美美地在凌宇的新房子睡了一个晚上,从未睡的如此安慰过。 这时,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他的到来,院里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令人燥热难耐。 仙元气化作一道纯白的流光,在肖丞的控制下慢慢穿过不屈神火,旋转几圈,经过神火淬炼,仙元气变成较为纯净的元气,不断涌入肖丞体内。 这一刻,有关于这个名字的深刻记忆再次回溯在所有人类和异类的心里。 比赛重新陷入胶着状态,巴萨人想进攻,但气势大震的切尔西人也不是吃素的,进球可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巴萨进攻核心罗纳尔迪尼奥已经被马克莱莱彻底黏住,很难再有发挥。 柳岩安慰了几句,柳向南才平静了下来,开口将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三天后,在一处极为显眼的位置,一个巨大的擂台便摆了出来,全部都是白色的石砖铺地,擂台极大,长宽就是二十米范围,足足有四百平方米。 捷克技术能力的下降意味着他们很难在同葡萄牙的比赛中在中前场控制住球进攻,如果不能利用好身体强壮的优势,前景堪忧。 第89章:你做我的对食,我带你入宫。 昏暗中,女子向前踏出最后一步,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她伸出右手。 那手并不白皙,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剑练武留下的薄茧。 此刻,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唐骁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那带着薄茧的指尖,触碰到了他腰腹以下的衣料。 两人的脸色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了。他们彻底的绝望了,这一顿饭让他们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无法继续逍遥了。 一想到这一点,使得他们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她在不由自主的喘着气,然后,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无奈于,岩浆毁灭者的体型太过于庞大,再加之这洞窟通道高不过十来米,以至于岩浆毁灭者都要低头前进,否则难以动弹,但岩浆毁灭者身体的极度高温却很简单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秦九幽说过,会在大秦停留,具体是多久没有明说,好在现在的傅名轩,已经不当官了,在这里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没有往日那么风光,也就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这里的事情。 而在多罗使用心灵力量将邪恶气息引导向巨坑后其中的血液更是沸腾起来。好像一头头饥饿的猛兽争相跃到空中吞噬着不断涌来的邪恶气息。 网熊暴涨的身形接近两米。浑身环绕着强大的压迫力,强大的压力场因为他的超阶强化力量而变成了一个就算是拥有六阶能力与的高手也无法抵抗的重力场,接着。他暴喝一声,硕大的拳头爆发出了接近十四吨的力量。 其实这并不奇怪,既然装备了这种大威力机枪,自然也要给机枪添加能够抵挡相应火力的防护。 监控录像拍摄到,海豚突然惊游开,然后反向跃回,当它跃在半空无端消失。整个过程短暂而极其灵异,不论两名警官还是叶老、水族馆馆长都为之困『惑』不解。 他已是人皇巅峰,距离帝境,一步之遥,却困住他几千年,不得寸进,一步之遥,天差地别。 这也说得过去对于卡瑞克斯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封神而那些巨龙会中自己的信肥口经严重的阻碍了自己信仰的扩张。现在只是将他们作为一种道具来使用而不是直接处死他们已经算是卡瑞克斯的仁慈了。 “这么冷的天,掉眼泪的话,容易生冻疮,冻着了怎么办?”司马谨上前替安然抚去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十分心疼。 此刻,王向远正站在自家的宅院里,跟王通达交流着什么,他把这个家托付给他最好的朋友了。他将一串钥匙郑重放在了王通达的手中,并与他轻轻拥抱了一下。 楚云汐话落,贺云鹤没说话,疾风雀倒是不高兴了,在贺云鹤的大腿上上跳下窜的以示自己的愤怒,我会误事,我聪明着呢。 “你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陆胤琛的语气里面,还是一片波澜无惊。 而此时,病房门外,顾卿言背靠着墙,亲耳听清楚了苗喵说的一字一句,他沉痛的闭了闭眼,尽可能的压下胸口里的那股子闷痛。 听了男子的描述,会长跟钱老陷入了沉思,一脸的为难之色,风湿本就是治不好的疾病,再加上多年顽疾还有是变异的怪病,身为会长也是感到棘手。 所以在经过三分二路径的时候,苏落已经将所有的爆炸点都找到了。 第90章:凝香宫密会·师徒交心 子时三刻,凝香宫的偏殿还亮着一盏孤灯。 陆云雪一身素白寝衣,坐在窗边的绣凳上,手中拿着一本狄公传,眼神却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窗棂忽然传来三声极轻的叩响——两短一长。 她眸光微凝,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指尖在窗棂某处机括一按,窗户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如狸猫般闪入,落地无声。 在伤者下飞机之前只有谢东涯帮他救治来着,她很好奇,谢东涯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把那子弹给取了出来。 “你……”我几乎咆哮而出的怒吼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一来是看到她无助的模样而心疼,二来也是怕惊动猛兽。 甘露呆呆地看着屏幕中厉子霆的脸,忽然想响朱教授刚刚说的话。 在这两天,不停地有各种远远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事情发生,尤其是那些在空中高来高去的各界修真者,不知道惊掉了多少普罗大众的眼球。 厉子霆淡淡地应了一声,往楼上走去,挑运动服的时候,手指滑过一排的颜色,最终还是落在一套白色的运动服上。 无数场景,如同千面水晶一样在秦宁的脑海之中浮现,世界的每一处,每一幕,只要秦宁愿意,随时可以出现在秦宁的识海之中,这种绝对的掌控感的确是相当的舒服。 “哈,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棍子跟老傅嘿嘿了两声,把这茬给混过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少主刚刚明明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隐藏了修为,所以我们才看不出来,据我估计,王少主的真实修为,远远不止武灵六重境!”另一人用手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上次不是答应你了吗,恩----”吴总拉着长音,手中的茶杯一直端着,也不放下,也不往嘴边送,看来还是在犹豫不决。 经过仔细询问,新生儿的这次疫苗,只有国产的一种,并不是所有疫苗都有选择,想用进口的,还没机会。 只是这时候的郑佳还是有些懵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被赫连章带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以为赫连城在整蛊自己,但是看到赫连章一脸坦然的样子,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赫连章看着肖王我来照顾梅,但是她觉得肖王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并且看到并没有大臣阻止,而且还有一些赞同,所以便就答应了此事。 好像这地方除了秦玄麟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了,现在就连秦玄麟都不信自己,那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这山贼窝,还真有点瘆人,这堆茅草房,外面看着破旧不堪,可问题是,门窗都完好,想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构造,那是不可能的。 那技术员面露难色,想必应该是孙副总告诉过他,我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摆谱的草包,却没想到我态度强硬,一定要亲自检验。 第一首歌唱完的时候全场已是泣不成声,王俊凯似乎是察觉到了,语气轻松的和全场的粉丝们问着好,索性这时的他像个绅士,沉着而镇定。 沈诗梦这怒吼,吓得箫瑶儿把自己想换件干的衣服的话都憋回去了。 “其实,苏玉水这孩子不错。”莫羽一句话,便瞬间转移了箫瑶儿的关注点,“你干脆就嫁与他吧!”显然,她是故意岔开话题。 第91章:皇家春狩 子时,城西土地庙。 这里比竹溪观更加荒凉。 庙宇早已坍塌大半,只剩残垣断壁,野草长得半人高。 夜枭在枯树上啼叫,唐骁孤身前来。 在庙前残破的石阶上站定,目光扫过四周阴影。 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现身,呈三角站位将他围在中间。 “撤退吧!”完颜晟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他是真的不愿意说出口,也不愿意做出来,实在是奇耻大辱。 而跪在莱恩旁边的齐泰,此刻周身散发出了浓郁的生命之力!那是让强如多恩也感到浑身战栗的生命之力,不是说害怕所产生的战栗,而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那种战栗。 青蛇也是回过神来,看着头顶的闪电,不,具体来说是雷电,翘起尾巴,直接就朝着雷电迎了上去。 “你们不是佣兵么?如果万事齐全我雇佣你们干什么,如果不是我们圣族根本找不出会造船、会航海的人,你以为我会找你们?”伊万一脸的理所当然。 灭宗也许做不到,但把星辰冠弄的比瑶池宫更惨,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况且不是还有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嘛。 “副队,怎么回事儿,打架呢这是?”老王眼尖,走过来之后,马上吆喝着说道。 一路上看到掉在地上的灵器不少,但都破损严重,唐锋没有浪费直接收了起来。 在归还名字的路途中,夏目感觉到了温暖。孤僻到只能以微笑示人的夏目有了朋友,妖怪也好、人类也罢,他来者不拒。所有人都在他那温柔对待中沉沦,也是一个有着“即便没有友人帐也能让妖怪们追随”的好人。 投资,那就是来送钱的,要是真的能被相中,那龙开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顿时,跟随李逵追来的一千名士兵死伤惨重,纷纷倒在石头下,动弹不得。 她的心里,不禁为刚才那一抱而心弛神往。他的呼吸,怎是如此地重? 王浩瀚作为家族老祖宗,元老团第一长老看到王家高手迭出,自然是高兴不已,但是,却也不会因此而忘记其他的事情。 “真的?”武安福房里听了大喜,他适才没脱衣服,此刻抓起床头花枪,一脚破开房门,跳了出来。 其实,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管云轩殿的人是否会反抗,他们都得被处死,免得以后夜长梦多,再生别的事端。 黎家认定了黎子辰就是名正言顺的星辰的继承人,当然会对他宠爱有加,怎么能容忍别人说他半个不字?就算杨雨萱心有疑惑,也绝不敢多说,所以才一直保持着沉默。 停住脚步,想了又想,他去哪里,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而他出來无非就是想找她,那他一定是去她找得到他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而他们这些家族中混的最牛的也不过是贾宝玉的大姐,贾元春,也只是做了皇上的一个妃子而已,即便是这样,他们就能一个个像夜猫子似的,更何况那些真正的王公贵族呢。 我点头。跟在他的后面。陆飞已经上了驾驶座,我在副驾驶旁边,准备跟着他说声注意安全的。 “你们已经彻底的激怒我们了!我会让你们体味到死亡的恐惧!”大当家一说完,身形立马消失。二当家和三当家则是冲向了艾蒙、亚努克、凯迪拉克、佐罗、卡隆五人。 第92章:新人对食,旧人心绪 午后,小院西厢房。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已经简单打扫过,桌椅擦拭干净。 杨未雪站在窗边,目光扫过这方小小天地。 墙角那株老梅,花期将尽,枝头零落挂着几朵残花。 晏暖提前跟游鲸打好招呼,黄金周七天假期,来山上住五天,还有两天时间能陪他。 医生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通,说是身体没毛病,昏迷原因未知,先吊瓶葡萄糖保证身体需求。 可随即,他又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观察周围发现渗血的不仅仅只是刚刚的那块礁石,周围不少地方似乎都有一些异常的变化,比如渗血、还有类似皮质的东西一样。 顾西柠不经意间拉拽了一下帷幔,纱质的帷幔撩地秦商允心中发痒。 之诚害羞了,面对任何的亲戚他一向如此,没有说话坐在草席上旁边如果没有人的话,会浑身不自在。 “情况不妙!”楚熙玥看着这一束一束肉眼可见的持续闪烁着的光束,让她有所怀疑的是,所有可见放射物质对能量来说都是极大的浪费,这需要耗尽不少的体能可似乎在这头巨兽身上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然而此刻在那金色剑气面前却脆弱的如同纸糊的一样,一面接着一面的被金色剑气给斩开、撕碎。 在正前方入口处还用木架子搭建了两座箭塔,箭塔四周都布置有几个防御性质的魔法阵,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仙儿,你记不记得咱们府上有个护卫,是叫什么王岩,本侧妃记得他轻功很高。”赵葵言趴在榻上养伤,吃了一粒葡萄慢吞吞地说。 还没等白冉说完,那蟒就如波涛汹涌般直冲破天字剑技的束缚冲向五人。 “分股协议。”顾祎也懒得多说话,掐着腰看着周博朗,周博朗脸上一红一白的变换,弯腰拿了协议看了一眼,公章都有了,来真的。 “兰兰,爸爸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帝国的未来最有可能变成什么样子,最后是谁来当皇帝陛下?”兰凯此时表现出了一种无力感。 但是无人回应,萧歌很奇怪,精灵们不是都很善良的吗,怎么现在也跟人类一样好斗起来了? “是你特地为我做的,我觉得很好吃,一点也不难吃。”徐雅然笑的十分真心的对苏未时道。 而这些,林浩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他还敢这么干的原因,也完全是因为对于号称“万能属性”的光明属性的自信,因为光明属性可以容纳其他所有属性,自然地,也就不怕怒气异变了。 “操控谈不上,但是可以影响。”云泽看着童乖乖,眼睛发亮。童乖乖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看过了这么多设计师的作品,童乖乖觉得自己的路还有很长。 睡意浓浓的莫浅夏,还未成梦中彻底醒來,听到是林朝北电话,先是一阵诧异,眸子上还未明,瞬间就明亮,人清醒了。拿过电话,确实显示林朝北。 “浅夏,即使我输了,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你等着我,等着我来接你。”萧逸辰的表情变得格外坚定。 说完总监挂了电话还奇怪了。那么多的件怎么就挑出來两本。是要提拔谁的。 她是先向任静初服软,再利用南宫宇寒敲打任静初,也算是做到了软硬兼施,这一下应该可以让任静初消停一下阵子,然后她就安全的回去了。 第93章:春狩!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西山围场的密林深处,连虫鸣都稀疏。月亮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勉强穿透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碎影。 两道黑影贴着树干滑过。 他们的动作轻得像猫,脚踩在枯叶上几乎不发出声音。 两人都穿着深黑色的夜行衣,与树皮夜色融为一体。 “太好了,我一直很向往布达la宫,这次总算可以去朝圣一把了!”清晨的王丽春,显得是那么的兴奋。虽然已经做了一夜的汽车,却难掩她的喜悦之情。 现在有了叶青在背后支持着,柳源倒是信心十足,他只是扫了一眼数据,心中便有所判断。 深潭之中肯定还有更多的火灵石,不过张去一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正所谓物极必反,烈火烹油,福气太旺并不是件好事,说不定下一刻就招来大祸,所以没有继续往潭底深处探寻,以免发生意外。 只有他们一直憋着等着总统先生死亡,他们好接替上位,才有可能和他们如今的表现相一致。 陈行用白泽之瞳探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家伙的名字叫做:斯沃德犀。 苗秀兰是真正成长了,正因为她包容大度的胸襟,才使得黎门如此和谐。黎叶不在,在鲁中她就是众望所归的风向标,是崔大牛、王立峰甚至李轻眉等所有人主心骨,正是这种环境和压力,将她锻炼出来。 当然,为了保证一定的利润率,以及不会让空气净化器成为廉价商品,他也不会价格定得太低,还是会定在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既保证一定的利润率,又要大部分家庭都可以消费得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谷雨推掉了外界所有的工作,就连他代理的华夏科学院代院长的工作,也都将之分给了几个副院长来处理,然后把整个身心都用来挑选华夏科学院院长的候选人。 赵敏是为了偷学各家门派武学,所以将各大门派高手囚于宝塔内,并且喂服了抑制内力的药物,所以此时想要完成任务的话,是最轻松不过了,没有内力的武林高手简直就是土鸡瓦狗任人宰杀。 而且那步履极大,一步就迈出去十多米的的距离,所以速度也一点不慢。 说不得骂不得,卓进把心中的火气完全发泄到赛道上。脚下油门略微一缓,就再次狠狠踩下。 卓进突然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响亮,几乎要掀开大厅的房盖。有些修为浅薄的门人弟子,已经忍不住把耳朵捂上了。而天阳等人的脸色,随着笑声变得越来越难看。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卓进是在直接嘲讽他们。 他本能地迈腿,准备控制住身体,但双腿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两只脚磕磕绊绊的,就像打起了摆子,晃了两下,轰的一声,大光头的巨大身躯硬挺挺倒了下去。 洛金煌答应他,和他结缔契约,成为伴侣,只是这话,两次食言了。 “参加集体活动就是为了锻练人,以后表演机会多着呢,可有意思了……”我费尽口舌为儿子做工作。 说完,便带着冰凌儿几人到一旁无人的凉亭坐下,一副疏离的模样让人不敢上前。 18年9月底我见着半仙儿了,他告诉我云溪城也许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消失了,这话我没太听懂,后来想想或许会像三星城一样吧,我猜秋民的消失应该和这事儿有关系。 第94章:鱼龙混杂 唐骁站在督查司队列最前,离御辇只有十步距离。 他一身暗红斗牛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若不是因为那身宦官斗牛服,还以为是位年轻的将军。 他面沉如水,目光看着前方,但眼角的余光却在不断扫视。 萧雪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下她进退维谷,也只能赌一把了。 两三天之后,货车终于平安到达盛海郊区的老酒厂,进入厂区之后,萧行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殿顶端之上,一条蜿蜒盘踞巨蛇石像,带有龙角般的巨大蛇头,目朝天上,气势凶狠。 齐斯悬浮在黑暗无光的虚无间,头脑分不清方位,四肢触不到实体,好似在茫茫的宇宙中向远离行星的方向下坠。 “锤子姐!”苏槿微笑道,她们之间多以绰号称呼,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是他们采取了不发行为,让那些联名上告的原业主,都莫名其妙的撤诉了。 “哒别着急嘛我的下仆。。用上这招的话你的目的就完成不了了吧。。”就在赵逸千钧一发之际,赵逸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昏暗,一个细腻的犹如珍珠般的手臂轻轻的搭在了赵逸的肩膀之上。。 林楚楚浑身一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觉着这人还算温和有礼,此时他双眸都隐在阴影中,略显瘦削的双颊微微凹陷,看起来有些吓人,有点像中世纪电影里的吸血鬼。 最近几天,别让父母太尴尬,影响游玩的心情。等旅游结束,再带他们去四合院,和师父师母尬聊。 圆脸剑客复述完玉紫的话后,再次伸手入袖,从里面掏出一个锦袋来,那锦袋满满实实的,微一晃荡,便传来一阵悦耳的刀币撞击声。 封雨夜和秦梦蝶对视笑了一下,谁照顾谁?不过也不能打消了镇南王妃的积极性,都看向镇南王。 沈砚和静/香二人话音刚落,那边一人将手中大刀一舞,沈砚顿时变作了两截;另一人伸出带壳的手臂,将静/香拍晕过去,扛在了肩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瑞克和伊芙琳被背后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立即转身查看。 话音刚落,张翠露等人便看到自己身上的刚刚分得得好处,纷纷朝着天源寺飞去。之后,便是悟虚刚刚重新给他们的白骨剑,也飞了出去。 “加油吧!你的外貌不错,积累了一定的名气之后,公司应该对你再做安排。”黎威拍着对方的肩膀,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再问道。 自打与独磨俄及一起,被旁波宁捕获一次之后,他变的狡猾多了,也阴狠多了。一般不肯抛头露面。可是,他的破坏欲和恐怖欲太强烈,并不肯弃暗投明,安分守己,只是睁着两只贪婪和恶毒的眼睛,瞅准机会下手。 萧叶释放出皇武意念,朝着这座古城周边探测而去,顿时就发现了,此刻在这座古城之中,至少爆发了不下二十起战斗,其中有两人的气息,让他倍感熟悉。 韩双脸色阴晴不定,急促变幻,半响,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个狗贼是不是也到了乾坤岛?”魔气不受控制地从其体内溢出,其双手高高举起,十指向天。窗外,一道闪电,突然劈下,韩双幽黑的身影,染上一丝惨白。 第95章:该死的镇北王! 金甲在阳光下反射刺眼光芒。 队伍如同一头苏醒的巨蟒,开始蠕动。 先是头部,接着是身躯,最后是长长的尾巴。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沉闷的轰鸣。 尘土渐渐扬起。 地面上一个个大坑!每一个坑都足足有一米多深,全都是被玄破天身体硬生生砸出来的。 “有宝物?”柳辰一迈步便窜出数十丈,迅速掠向那茅草屋,茅草屋是在山脚下,看似普普通通,在茅草屋前还有着一石桌和石凳。 吴宇白了他一眼,赶紧从他里怀兜里掏出他说的东西。没想到这些东西都被于辰放进了防水的袋子里,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两团黑白气息迅速融合,在柳辰身前形成一道黑白漩涡,一道复杂的太极图纹浮现在漩涡的表面,将整个漩涡包裹,散发出黑白两色的强大气息。 当下吴宇也不再矫情,直接向前走了两步,身手直接搂住钱心纤细的腰将她拉向了自己,想也不想的一下子吻了下去。 随着洛汐话落,屋内顿时陷入寂静,众人不知何时都放下筷子,表情或石化或不可思议。 于辰所谓的下套十分的简单,用绳子绑个扣,另一端连到赵家坟地最顶端的那座大坟后面。把麻袋挂在了那颗贴着巽符的松树上,里面装上大白菜,还在大白菜上洒了点二锅头。 据胡子峰说,东京近段时间时局动乱,高山青司和西协带着大批干部核心从神户来到了这里,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麻烦。 “……”听了叶君殿的话,叶知郁算是明白了。真的和她想的一样,有人在暗中控制这个民族,甚至把它异化成一种组织而侉屹族人还不自知。 二十多年了,他从来不知道害怕,如今就要死了,竟然心里有些害怕了,不过,就算是怕,也要死得像个男人一样,挑蛋哥心里想了很多。 这里成百上千的人都比他们之前杀阿死的几十个冰霜巨人还要高。 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少年转身离开了,回到客栈之后,他也稍作休息了一下。 “赵先生,够了就够了!”演讲者是一个留着胡子的羊角,严肃地看着赵燕。 不少闲人为看热闹,顶着大太阳尾随在后跟到了巡检司,不一会江寒也被传唤来了。 那门子接过油纸包,鼻尖立即窜进一股混杂着辛辣滋味的包子香,便嘟哝道:“什么东西?怎么闻着像包子……”说着,他还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江寒,一副戒备的模样。 “是的,少爷,竟敢让少爷丢了面皮,奴才一定查清楚。”被打的那个下人添油加醋道。 她提着拌好的猫饭,送去给花园后门的流浪猫吃,有一架飞机从头顶的天空飞过,带出一条长长的喷气白痕。 可是北京实在是太大了,房屋也是多不胜数,他不可能在一会儿的时间就能够找到他们。 “爸妈,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就不用留在这里陪我们了。”龙浩宇道。 他不经意一扫左手无名指上的黝黑戒指,猛地想起还没给这玩意起名字呢。 闲聊了几句,很自然的话题就被引到了工作上,这显然也是郭天王主动过来的原因所在了。 第97章:猎场惊变 西山围场的清晨,薄雾如纱。 唐骁天未亮便已起身。 左腿外侧的旧伤在春寒中隐隐作痛,他咬牙活动了几下,披上暗红斗牛服,推开营帐门。 冷空气扑面而来。 宋芜抬手捂上心口,只感觉他刚才说话的时候,自己这里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三进制计算机,一开始的制造成本就非常高,最终的潜力如何,人类是不得而知的,也只能二进制一条路走到黑了。 人类这边的谈判代表赵伟超等人确实不知道这些外星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莫名感受到,对方的话语中有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仿佛对方非常值得信任一样。 转身跟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那些人起初也挺惊讶,但都跟他一样的想法,人家房子都起了,还差这点钱买车吗? 奶茶的上方还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奶皮,浓浓的奶香味涌上心头,入口顺滑,特别香浓。 但经过了这些天的历练,让他渐渐地阴白修炼的世界,就是这般的残酷,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因为二楼三楼肯定都已经被搜查完毕了,就剩下酒店大厅,也还好军方是最好来搜查一楼的。 她浑身僵硬眼神飘忽的看上莫疏影,无比担心莫疏影一怒之下斩了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 她凑近去看,这印记像极了半个手掌,上面隐隐还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姐姐,为什么不让哥哥去参军呀?”慕容麒不阴白慕容月为什么这么极力的反对。 明夷姑妄听之,储伯颜真要是以命相搏,储娘子哪能奈何得了他? 三长老似乎本就知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老穷酸却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莫溪估摸着那个药神超级腻害,那药神炼制的香水能便宜吗?怎么招也得要个几十万吧?几十万会不会有点儿少了?要不一百万?一百五十万?一百八十万? 这最后一拜过后,聚集在胡天瑜身旁的紫气,竟然也如同天上的阴阳云朵一般,紫色消散,渐渐分化成红,蓝两色,红光炙热妖艳,蓝光清冷深邃,也如同天上的云朵一般,形成了一个以红蓝两色围绕而成的阴阳鱼。 虽然代价是牺牲掉自己的贞操,但和青龙门上下那么多条人命比起来,她宁愿选择舍弃贞操。 爱斯特尔等几位隐藏的魔法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年轻医生被老师打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终于被折腾的浑身没了气力,脑袋一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便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明天出谋划策的时候,把众人卷入这场生死游戏的罪魁祸首,那位极为神秘的鬼面人,坐着轮椅,在五名蒙面爪牙的护送下又从那密道中走了出来。分发今日解药的时间,到了。 实不相瞒,那位即将入住这间客栈的神秘客人亦是来者不善……怕是与你目的相同,可是我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他是下午两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下班,但因为白凝烟的事情,导致出门的时间晚了太多。 其内的宝物也是种类丰富,有魔器,有魔宝,也有不少魔法卷轴,甚至连神族的神丹和神器也有一些。 “艾萨克大人出去了,求求您饶了我。”魔教男人看出来了,他碰到了硬点子。 张剑智慧若妖,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在他心中,邱瑾与简玲都是重要之人,而且他也没有打算瞒着荆冉。 最后,还是榻上躺着的宰相知道了这件事情。亲自起身给他躬身道歉,还说今天排队的病人看病的钱,他都一力承担。胡老郎中这才出手治病,也真是医中圣手,银针九根,针落病除。 九星武师的薛叶都打不过四星武师的林尘,如今的丹道比试,让他们心中没底,不敢随便开口。 这血杀矛虽然珍贵,但他身为赤阳宗的核心弟子,倒是锻造了不少,根本不心疼。 “我们怎么办?”楚南寻看着一旁的陆钊,后者盯着黑夜神情严肃。 “那可是说不定,东西还是放在我这吧,比较安全。”长弓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陆钊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无话可说只能被动的点了点头。 他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历史记载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云潇的目光追随着他,一直把他送到座位上。凭直觉,睿兄是为了她才在墨城逗留至今,让她感动之余又多了一分担忧。 “我想我还是回来见面再说吧。”尴尬的王修实在不堪时忍受,只能再次选择退避。 第98章:刺客来袭 百官惊愕,嫔妃尖叫,士兵骚动。 唐骁终于冲到近前。 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惶恐,单膝跪地挖掘废墟,同时厉声下令: “封锁全场!所有人不得妄动!” “其余人随我将陛下挖出来。” “还有太医!快传太医——!” 吼声震天。 现在又被这么多人围着,好像身处在一个蒸笼之中,格外的难受。 方东平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他的不自然并非是因为他很反感这件事,而是因为他有点心虚和尴尬。 叶丰一边压抑着心头的喜气,一边伸手,就探向了其中的一株冰灵花,就要把它立时采摘下来。 “你们有没有怀疑昨晚闯进来的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警察问顾轻轻。 “我们两个都不是单眼皮,但是那个孩子,却是单眼皮。这一点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袁洛夜唇角一抹自嘲的笑意,赤红的双眸尽是伤心和绝望。 顾轻轻一撅一拐的去到刘哥的帐篷里面,看到里面的摆设,突然有种想要翻找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等茶水下到肚子,陈阳感到肚子暖暖的,一鼓灵气也从肚子散开来,然后浸进身体每一处。 陈阳倒没有再理会他们,他带着周芷若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他知道,萧凡这一次调动了一个绝世圣祖,十来个不灭圣祖,以及两百天尊境,估计就不会认为萧凡的野心大了。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向斯宾塞一伙,面对着二十多支自动步枪的威胁,这帮人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可喝了口水,叹气。顾南舜是天上星的话,席向东就在银河系外了。 当敌炮停止射击之后。已经被泥土埋了一半的郭朝东。从自己的散兵坑里拱了出來。他抬起头看着伞兵团的阵地。不知为何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至于李副市长,您放心,既然有黑警,那这公职人员参与贩毒就会牵涉到违纪的事,这就少不了李副市长的功劳了,你说是吧”,韩玥笑了笑,已经知道李昱的心思。 三人分道扬镳,上官云仍在临潢府周遭打探消息,天龙和尚与萧垟到汴梁不提。 “我只想让你死!”张华明面无表情的望着矮个子武神,从口中吐出六个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字眼。 她把薄被紧了紧,将手收了回来,拢在胸口处。这张床,睡了也有几年,怎么会突然觉得它变得这么大?是它变了,还是她变了?抑或是它和她都没变,只是上面少了一个他? 李知尘脸上不变,身子一退,长剑上指而刺。落于飞弯刀直卷而下,李知尘长剑挡下,而火焰辅天盖地的向着李知尘盖下。 林向远也目瞪口呆,这么多的照片,要不是林向远天天跟着席总,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程锋本想安慰他一番,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嘛,可一张口又是一通教训。 席向东在看到新闻图片上那辆报废的白色面包车时,眼皮突然的一颤。 郑昌已经登上了大将军的位置,但他却不想仅止于此,柱国将军的位置他也想一块聚聚。 球门肯定是不能再大了,这已经国际足联的标准尺寸。其实有时候,看到自己球员的射门打在门柱上时,球门总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球门能再宽一些就好了。 第99章:皇帝死了?! 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督查卫的加入,暂时稳住了外围的局势。 但里面的混战,唐骁那是一点忙也没有帮。 看似很卖力的救驾,那也就只是卖力而已。 也因此,内圈变得更加混乱。 幽影卫、影蛇、护龙卫...... 李冰冰被开除这个消息对全班同学的打击都非常大,另外校长并没有说明原因,这也让很多人猜测是他潜规则李冰冰失败,恼羞成怒之下才开除她的。 凤珏同桌的一个玉树临风的男生,正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秦凡。 纠结间,古旭对纪安道:“你狗再多也没有用,我们今天必须对动物园进行查封,花南虎也必须带走。 永寿别过脸,视线转移到跳跃的篝火之上,继续说道:“叱云莲,很多时候,你应该对你自己更加有自信才行,现在的我,很奇怪。 实际上,自从朝廷与建奴,李闯议和后,这几日,李若琏所率领的联合舰队去向,便成为朝野上下议论的焦点。 他虽然让克莱尔和西雅图的银行沟通,希望能和西雅图的银行进行合作,但不是现在。 在这一点上面马大力还是分的清楚轻重的,所以他是万万不敢得罪张浩的,现在跟张浩说话都是满脸委屈的架势,弄的张浩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而现在,面对江栖雁的提议,张浩依旧如此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倒是让江滨有些怀疑了,难道张浩的身手真的有怎么好吗? 在明军遮天蔽日的战舰面前,藩兵们手足无措,零星抵抗显得力不从心,朱由检迟迟不派遣士兵登陆,只是让舰队在距离海岸不远的港口修整。 包衣奴才们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比起明军中卫军也丝毫不见逊色。 拳击辫俏皮的甩来甩去,两条露在外面的腿又细又长,白的反光。 徐大虎等人也只知道个大概,不过有了想法,他们心中镇定不少。 三盏灯,之前坏了一个没修,现在又坏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一盏。 要是能让她再多多喝一杯,不一大杯!她宁愿恶魔那喝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汁。 没想到竟然在餐厅里碰到了商北枭和何晚晴,两人明显也是刚到。 她原地转了一圈,拍了拍额头,“这件事情也怪花昭,自己老公喝醉酒了,连一碗醒酒汤都不给煮吗? 而里面的宝物,也大多数都是杀人越货的宝物,还有各种炉鼎,以及妖宠灵蛋。 马军自责,李林沉默,老爷子与乡亲们的死,他的恨,他的心,通通涌现。 如果她再大一点的话,应该就能找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那就是“志得意满”。 村民们以为她在倾听神灵的讲话,不敢打扰,一个个都保持安静。 他对林肖的家世可是十分了解的,就算这段时间林肖有什么奇遇,也不可能跟韩金城有什么联系。 且不说他搜刮的那叫一个干净,连那人腰间那块破玉佩都没放过,竟然还有脸把锅甩给自己。真的是厚颜无耻到极致的境界了。 林逸洋才注意到自己看到姐姐的异性朋友下意识那他和许纸源作比较,林逸洋将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比起这个太有攻击性的陈妄生,林逸洋还是喜欢许纸源多一点。 第100章:不想做棋子, 护龙卫和督查卫追杀了一阵,但林深草密,很快失去了踪迹。 混乱,渐渐平息。 只留下满地尸体、残肢断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观鹿亭内外,一片死寂。 半个时辰后。 观鹿亭已被彻底封锁。 而就在他们目呲欲裂,恨不得将陆游碎尸万段的时候,飞舟之上,一口气释放完这么多神符,被消耗掉大量的灵气,现在还有些虚弱的陆游,一边朝着船舱里赶去,一边大声喊道。 雷辰心中了然,以他的年龄修炼到淬灵后期,足以说明他的资质非常不错,应该来自某个门派,或者修炼家族,而且属于那种被惯坏了的孩子,所以刚才才会做出那样惹是生非的举动。 说做就做,秦勇先是从房间里拿出来两个木桶,随后让我帮忙去外面井里挑点水上来,这才让我有了点儿参与感。 高瘦道士肯定会想尽办法玩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先低调的一边找苏春晓,一边摸清楚这里面的架构形势。 其实,只是叮当和叮咚也在屋里,只是他们隐身了,所以豆妈看不见。待豆妈出去后,他们现了身。 "看来人氏族真的要完了,哈哈!"被压之人此时异常兴奋,那笑声当真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他叹了口气。普拉塔尼亚斯俱乐部的防守上来了,他的实力,也越来越难打了。 董事长办公室里,秦士征怒甩出一张报纸,秦耀天不知何故地低头瞄了一眼。 “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公司逛逛呀,不忙吗?”秦珩走出电梯看见公司里熟悉的身影。 “母妃!您这主意好!”聂沛潇大喜,只觉得多日以来缠绕心头的难题解决了一个。 年数久了,陈寂然渐渐忘了这么一回事儿,直到陈寂然表白被顾西西拒绝后毅然出国。 他一走开,冯彦博就坐上了他的位子,手搭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将我亲昵的圈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路旭东从容不迫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把手里的包放到沙发上,然后又转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虽然顾西西没告诉陈寂然她这编辑工作的薪水究竟有多少,但陈寂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见顾西西刚才嗫嚅着说话吞吞吐吐,他以为顾西西昨晚买东西买的多心疼了。但没想到顾西西是刷的他给她的卡。 总之,我叶楚楚彻底成了红人,可谓是遗臭万年,甚至都不需要起早贪黑的拍戏。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看这样子九弟应当还不知道,出岫夫人就是晗初。慕王决定再观望观望,又想到他们二人一个在房州,一个在京州,大约除了这一次能够同路之外,也没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 “原来是少年将军,怪不得这么冷峻。不过看他的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竟然是将军,真是了不起。”吕二娘回想了一下那少年的样貌,很难看出他与宋远有想像的地方。 以前有人给我打电话,我那叫一个乐,可这会儿手机铃声就跟催魂曲一样,我生怕又是吴妈打过来报告什么不好消息的……万幸的是屏幕上的号码是星城嘉苑那边的固定电话,是路旭东? 柏莎夫人瞪了他一眼,摇下车窗要说什么,安东尼摆摆手,转身上了阶梯。 第101章:人死事多 西山事变后第二日。 子时已过,京城像一口烧干了水却还在炉上架着的铁锅,表面死寂,底下滚烫。 宵禁令提前两个时辰就开始执行。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比平日密集三倍。 马蹄铁敲在青石板上,哒哒哒,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各府邸却灯火通明。 师弟一脸惊容,而这个时候青年摆了一下手,不让他说下去,双眼之中的黑色漩涡突然急速旋转起来,他一身鬼气弥漫,身体虚化,而后自胸前出现一个黑点,将他连人带同那些鬼气一同吸收了进去。 白仙仙被雷霆劈死的前一刻,头顶青雷,一张绝色容颜更加瑰丽。 说完,他又开始懒洋洋打起哈欠。今天很累,杀血族走狗让他体内积攒已久的力量荡然无存,不知道又要睡多久才能补充回来。 安顿好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继续他们的手工作业,林暖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沙发上,想着林琛的事情,忍不住用手机查起关于心脏肿瘤的内容,安慰自己肯定是良性的。 其实来这里做任务,就证明山灵是个异数需要解决,但现在又没来由的觉得山灵就是天道化身,那山灵可不能希望别人来除掉她吧? 天道有心清理这一异类,孟离虽不打算要她命,但也不要她继续做异类,就好好做这只猫吧。 自己这里有枪,要是被搜出枪又是大麻烦,可是现在事情很难说清楚。 终于有玩家按耐不住性子,跑到清静旁边,有的跑来和清静喝酒,有的跑来说要给清静叫姑娘陪,也有直截了当的跑来直接问清静是不是需要帮忙。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轻松震碎这些藤蔓的时候,这些藤蔓却只是像蛇一般蠕动了下,还困着白冰。 她那纯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得不承认,她虽然长成了我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睛漂亮多了。 将从其他层地狱砸碎后搬过来的碎冰放入杯中,再倒上人世浓醇的啤酒,一口下肚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伽易出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滤篮,里面似乎有些果子。 要说,他们全都没有办法,倒也不至于,顾长风就是一个可以攻克的点。 汪修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玉玲珑和陆山一眼,眸子之中有些诧异,既然是临时决定的,那为什么这些世家大族的弟子都提前知道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曾经有人多次触怒过那个男人,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最后都消失在了上海滩。 场下所有人的眼神之中在这一刻都流露出锋利的寒芒,那是一种愤怒的寒芒。 这可是天罚雷劫,林焱非但不躲避,不抗击,反而直奔自己而来? 话音未落,一道长达数里的恐怖剑痕无声无息,狠狠砸在他头部正中。 倒是那特效鼻炎药,已经开始在全国推出了,广告做的也挺多,只是时间还有点早,想要获得好的口碑,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这些话显然是不能让楚易妥协的,尤其是在“血液法则”被楚易自爆后,楚易原本就和修罗魔像没有任何和谈的可能。 “该死的爬虫……居然又让我受了伤!”嘉利特的手上有着一个特别的魔法,可以让他的手掌堪比许多神兵利器,而现在,嘉利特把这个魔法取了出来。 这轻笑是坐在掌门仙尊左手边的云广仙尊发出来的,声音虽不大,然他中气十足,这笑声甚至传遍了台下众弟子的耳中。 而且,下月十六是月圆之夜的第二天,那么十五那天他们就会动身去天宫,她的身体情况,又怎么可能在十五那天到处跑呢,大庭广众之下犯病,狼狈不堪,别人会怎么说她? 他坐在半夏床榻前,用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半夏刚要伸手去接,他却绕过她的手,直接递到她嘴边来。 什么鬼的华夏九子,老子华夏楚逼王都没敢自称封号,这也太嚣张了,看我不弄死你。 “那我……就只能认了吗?”烈火满腔怒火的说道,他并不是蠢人,道理他都明白,然而真的难以咽下这口气。对比纯洁而清澈的蕾拉来说,萨耶侯爵这种勾心斗角的贵族让他感到恶心。 得到了GM的保证,传送门也已经彻底关闭了,没有继续闹腾理由的玩家们也只能散去。 “我师父是问鼎修士,在宗内地位不低,他在无意间曾提起过此事,我就记住了,此事绝对不可能做假。”王仁甫正声道。 他付出了一切,不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帝国,他真正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朋友,只是他。 既然没有头绪,就先放下再说吧。姜博暗暗摸了摸那只白玉盒,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他虽然好奇,但是受人之托,他倒也不会去偷看的。人家琳洛儿已经付给他相应的报酬了。 铃铛与魔螳螂合二为一,使出那不完美的隐身,在傀儡大军中忽闪忽现,她进攻的更加有观赏性和艺术性,没有人能够猜出她下一秒出现的位置。 待整合淮南各州郡的实力,获得淮南各州郡士族百姓的支持后,又可以集中力量攻灭南朝各地的割据势力。 沿着难水流域的森林不仅充斥着各种凶猛的虎豹、熊狼,更有各种毒虫、蚊子,而且密林中遍布的沼泽也随时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其中的艰险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可惜了,要是不被发觉,搞不好还能听一些好玩的事情。”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云尘嘟囔了一声。 只有通过这次考核,才能进行下面的武力考核,不然人品不过关,还笨的跟个傻子一样,这种人还做什么英雄?不要也罢。 第102章:皇位之争 “娘娘这是......” 唐骁故作迟疑。 “督主是聪明人。” 王公公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暗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有些事,娘娘心里清楚。督主心里也该清楚。” 唐骁瞳孔微缩。 清楚? 清楚什么? 侄子知道自家伯父就是嘴硬,其实他比自家老爸老妈还要纵容自己,所以,面对伯父的咆哮,他依旧笑嘻嘻的,带了点撒娇又撒赖的模样,半点也沒有在乎。 监考老师发出一声冷哼:“那你说说这道题的思路。”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指向史甜不会的那道题。 局,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方尘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他压根儿就想不到,为了这一刻,对方居然花下如此心思。 这些事情张岩和寒冰舞也知道,万年前大帝佩奥把混乱大陆从黑暗之地分割了出来,建造了龙鹰帝国,眨眼就是万年一个轮回,混乱大陆现在回归了黑暗之地。 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些忐忑的,布置今天这个局可以说是煞费了他一番的苦心,如果可可不给面子怎么办? 方尘心中一阵惊讶,这个名动大江南北的占余风竟然没有一丝内力,怎么可能呢?占余风成名多年,经历过无数次的考验,怎么可能不是真材实料呢? 听到这话,上官云脸上也露出一丝异样,难道这些玄学真的如此神奇? 虽说区区的两名金吾卫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随手就能够解决,不过若是能够不交手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因为他们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道上都在传闻,江城市的纨绔公子哥陶明宇在阴沟里翻了船。 “妈的,怪物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不管了,兄弟们攻城。”忧天指挥道。 月魂倒地,鲜血从口中一涌再涌。络华四人不再与灵兰城和灵兰千飞纠缠,马上返回到月魂身边。 他们出来的时候很讲究,是以汽车为掩体从另一边车门穿出来的。一下子没注意。他们就躲到了汽车的后面。 高劲松不禁对自己刚才的担忧感到好笑。他还以为司机师傅会犯下南辕北辙的错误哩。 如果细心可以发现王宇眉头上已经泛起青筋,这个造型恶心的家伙竟然说他们是几个东西。 兰婷进了清心园,得知清儿正在吃早膳,便阻住梅,不让告诉清儿她来,她不想因为自己担搁了清儿用膳。 乐在其中的爸爸并没有注意到门边的动静,仍然在兴致勃勃地为我帮绷带。 看到此种情况,我们四人的嘴巴全部张成了o型,半晌才恢复回来。 “他们不来便罢否则让他们有来无回。”翔天一扫先前的颓废和不安,显得意气风发。 那些怪鸟被月魂爆发出的‘巅峰道’势不可挡的真气给推的怪叫着后退,巨大的肉翅不断的摆动想要在这澎湃的真气冲击下保持平衡。 就在刚才,他已经把自己离开上河去外面寻找机会的想法通通告诉了高春。 一旁的柳素锦和谢玉然则是眼中带着丝丝期待,期待苏晓赶紧忙自己闺蜜抹完,然后给自己抹。 随后他便看到苏晓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电话刚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而此时的代栗侯杰和王阳也开始了各自的猎杀,三人都是新晋筑基初期修士,不同的是代栗和侯杰是以炼气十层筑基,根基强大,体内真元湖泊为六丈。 第103章:扶持四皇子? 李国公府,密室。 这里比皇宫的密室也不遑多让。 四面石墙,厚达三尺,只有一道铁门,机关重重。 此刻,密室里坐了五个人。 主位上,是李国公李震山。 保洁大姐带着两人来到酒店的洗衣房,洗衣房内几台硕大的洗衣机正在拼命工作,发出吵闹的机械声音。 秦枫一脚把白无常的刀子给踢断,再次一拳打在她的胸口,这一拳将她胸口的肋骨打断几根,白无常喷出口鲜血就飞出去重重的撞在那口钟上。 江聿怀没说话,但目光已经在那些礼服上打量着,试图选出合适她的。 今年?不过二十一岁的他,是?四年?前金榜题名?的。因为性子跳脱、嫉恶如仇,所以家?人不放心?他待在京城,寻了个机会外放了。 门口的招财猫响起来,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大学生拎着宠物箱进来。 伴随着哗啦啦雪花飘落声,酒精上头,依偎在松软的沙发上,昏昏睡了过去。 方磊周身涌现出血色罡气,使得力量、速度、攻击力、防御力瞬间倍增。 等她回到病房的时候,见到陆肇坐在病床前削苹果,手法很不熟练,削出去的果肉比留下来的还多。 满身英气的赫滢难得红了眼眶,她是西玉氏部落的首领,可是同时,也是巫尔沙的妻子。 男人的抱怨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虞黎的耳中,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门口更是清一色的豪车、跑车琳琅满目,价格最低的都不会在一百万以下。 咱们都是既定的军转人员,之所以在今年没有宣布,就是想利用部队的纪律再约束官兵一段时间。现在,任务基本完成,我就可以私下提前透露一下咱们的发展方向了。 “那么,我确定使用这个愿望。”沉睡男自信一笑。不由得想到十二神王战中的一幕。 阿市和夏婉心,只是木讷神情,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就好像呆了一下一样。心中应该也很像吧。 “破开封界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我能破开,现在大家考虑的是出了封界怎样才能安全离开。”这时苍剑离说道。 从苍剑离领导的神龙战队对阴囹族发动突然袭击到结束,总共不到几刻钟时间。部落里的族人冲出来接应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族人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 怎么说掠夺别人的规则之力就像是普通人眼里的吸血鬼一样的,他们自然是一种恐怖类似于恶魔的存在了,沈枫自然还是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异类的存在的了,至少是不希望在这上面是被别人给针对上了。 我牵着我的手,就像穿梭在横流而出的脑浆所保留的记忆,破碎记忆的裂痕里间,无处可归,没目的地迤逦前行,空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云,我知道,我会变成怎样,待到下次睁开双眼。 保持沉默,不闻不问吗?也不妥,众将言之有理,这可能是己方千载难逢的战机,稍纵即逝,悔之不及。 火龙军和赤龙军全部消失了,整个战场一片尘埃,一万人里面,分出了一千人在里面寻找,希望能找到活着的人。 侣,想要在这里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修行,恐怕不容易。暂时便不考虑。 想到此处,光头大汉脸上的神色更殷勤了,一边说着讨好的话一边在前方带路。 现在安冉早就已经练就到了五品炼药师的水平,甚至曾经还用她所打到的那个七级兽核炼制出过一粒六品的丹药来。 吃饱喝足,钟山心神一放松,忍不住一顿困倦袭来,一时困意便涌上心头。 顿时漫天的海水顷刻间被尽数吸入覆海珠内。仿佛被吸收的根本不是海水,而是蓝色烟雾。 慢步走到广场的前方,王羽的脚下像是垫着什么东西一样,一步步的踏出,立在了十多米高的半空中,俯视着下面的战士们。 刘云听到钟山说愿意收了崔钧,好像闲得很高兴,也许是因为帮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作法得到了家主的肯定,也许是因为别的。 “王爷……”林苏看着坐在床边似乎愣住的信王,心中一紧,暗恨自己的失策。 “可以了!我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安冉的话打断了玄夜的思路。 只是,这个程朗就把自己想象的如此的愚笨?他何以认为自己会同意呢? 一直以来,张少飞就好像是一个救场的救火员,来往于各个星球位面之间,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却少了很多关怀。 陈清子刚刚一剑挥出,斩杀了数十身前的军卒,心中陡然警兆突生,神色微微一动,将身法施展了开来,瞬间往旁边飘飞输了数十丈,跟着司空明的身形便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出现了。 “哼,看动漫的时候就讨厌你了,没想到见到真人,你还是这么的讨厌。”张少飞在心中暗骂道。 他和阿水的内力本是旗鼓相当,二人掌力相接,阿水后退卸力,旁人看来是输了半招。实际上则是胖掌柜逞强,强行承受了阿水的劲力,胸中翻腾,一口鲜血实已到了喉咙口,反被他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逃跑的唐傲一直关注着后方的情况。直到看到众黑衣人追过来,才彻底放心。 看来此物果然是佛门重宝,这次没入法相之躯体内,应该是一件好事,至于到底有何功用,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怎么样,轮到我让你风光一把了吧。”沈若鱼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毗湿奴猛然扑腾身后十二翼翅膀,四周的气流立刻被卷动,一道道龙卷风吹起,无数佛兵魔兵都被卷入空中。毗湿奴腾飞在最上空,如同风神降临,吹乱世间。 余悦无奈地看了自家母皇一眼,心下有些沉重,但也没再说什么,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第104章:皇后杀人? 约莫一刻钟后。 密室角落里,阴影微微晃动。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现。 依旧是那身黑色劲装,马尾高束,眉角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清晰。 杨未雪看着唐骁,眼神冰冷:“何事?” 唐骁不绕弯子:“皇帝死了。但局面,比预想的复杂。” 精英弟子殿大演武场,环宇外星球各大陆的排名前八的门派选手都到齐了。八个大派,共有几百名弟子前来参赛或观摩。 杨杰凯看着赵杰那副冤大头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要是他知道兰顿酒庄的酿酒王兰彻和自己的关系,恐怕得惊掉下巴。 这年头不都说,当官的不经查,只要查下去,问题只会暴露的越来越多吗?就以汪闰的尿性,真要动真格的,恐怕拔出萝卜还要带出一大片泥吧? 目前产业园区还没成规模,东南省内的互联网企业也并不多,所以楚南也不着急招揽外面的企业。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的地块总得让自己人先占着不是? “什么?真君您要临时改变主意吗?我们这次的任务,可是来寻找太上道藏的。”清明道人大吃一惊。 陆羽的手马上就不动了,那些颗粒就再次静止了下来,而之前逃开的,也有一部分又回来。 不大一会,二斤肉几枚鹅蛋就进了二肥子肚里。猴三就顺手把饭盆扣在二肥子的大脑袋上,用勺子当当当敲起来。 没多久,厂房门外便停满了十几辆警车,从车上下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与工人们对峙起来。 凌天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告别雪狐,回到了宫冰蕊这里,和她在一起坐着喝着酒,宫冰蕊没有去跳舞,现在时间还早,所以舞会没有结束。 这也就代表着,回到圣辉学院也没有安静的机会。不如在魔焰宗内把实力提升,到时也不用惧怕刀魂宗的报复,就可以离开修魔海了。 心下一横的四阶盗贼从自己的后腰抽出了一把漆黑的匕首,随着四散弥漫的阴影之力,一个翻滚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中。 中医重调和,却失之太缓,而且中医太过高深,因此庸医很多,有些地方的有些人,刚刚学会一两副汤剂就敢给人看病抓药,而且治好了就是医生医术高明,治死了却可以推说是命中注定。 大年初一,所有中国人心中特殊的日子,锦绣玉冠,雄姿英发,众星捧月于中央的袁绍望着大好河山刚想即兴赋诗一首,远方传来的奔马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很自然的将遮住了部分脸颊的头发拂在耳边,露出有些俏皮的笑颜。 王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再怎么样,这个孩子还没有及笄,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是表现的不错。 了尘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知道来人不善,怕是找茬的。朝廷刺封的五品真人作为专门管理僧道事物的衙门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如此作为,肯定不是无意而为了。 宋杰周围的宪兵在看到了宋杰之后,二话不说把宋杰带上了唯一一艘停靠在港口中的舰船,在把宋杰安排在一间牢房中后纷纷离开,再也没有人理会宋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您已经做的很出色了,至少从来没有非洲提督能够像你一样造出这么多的高稀有度舰娘。”高雄安慰着奥希金斯。 第105章:朝堂对决 三日后,寅时三刻。 督查司正堂内灯火通明,唐骁已经换好那身玄黑绣金的督主朝服。 铜镜中的人影面色冷峻,腰间那枚钦赐令牌。 “督主,都准备好了。” 这个林云渡,完全的和它的名字一样,这个地方完全的就是一个渡口。在那岸边的渡口上,除了有几座茅草屋之外,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任何的建筑物。 山海关其实不止一处关隘,而是对方圆十里之内三座既互相独立又彼此勾连的军城,以及卫护他们的要塞、壕沟、长墙、箭塔的统称。 纵然是留下的这些也是人心涣散,指望这样的军队去打仗简直就是开玩笑。 “杨家主慧眼如炬,本座刚刚突破亚尊者巅峰,距离尊者境,还有一定的距离。”青年微微一笑,他有信心,得到师尊的帮助,突破尊者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念着这个名字这么好听,那么那里应该总不会配不上这个名字才是,所以我很想立刻就出现在东灵仙岛上,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览那无限的风光和美好。 “还别说,都说夸乃堂正医术一般,这次却如此神效。看来传言还是不能全信。”兵士们说。 何矜夏眉头一蹙,戴着3D眼镜仔细看着刚才的片段,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何矜夏的团员们还正处于新鲜中,所以很积极,而其他演员虽然没有看过何矜夏要教的那套拳,但只是一回想起之前她当众耍出来的鞭法,也不由兴奋了起来。 “‘ 你母亲乃是秘世之族旱魃族之王,旱魃人称之为君母。她救我之后,悉心照料,亲自捧药奉食,不辞辛劳。 原来孙无忌修炼的‘混元金刚真身’,是属于童子功一种类型的功法。 那人立刻用九灵火烧了一遍,但是接下来恐怖的一面就出现了,这些灵草竟然根本就不畏惧九灵火,而且九灵火在那些灵草之上根本就烧不起来。 “家主何出此言?大将军就生了家主一个,别无其他兄弟姐妹。”大长老干笑了两声,老脸也是一红,撇过眼,不由得狠狠地瞪了顾芳芸一眼。 不同于夏家复杂的规则,冷家的结婚仪式比较简单,是按着古代礼仪来进行的。 后来我们在火车站等车以及上了火车之后,龙倩一直没有说话。问他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她也只是一味地摇头。虽然她没哭了,但她的样子却让我看着越来越心疼。 东西很多,大多是些医用仪器跟道具,还有些特殊的药物,好在这里医药都很齐全。 直接跨越了师级一个等级,成为了宗级的强者,这是从来未曾有结果的记录,叶倾风真的达到。师级就可以凭空飞行,叶倾风这一次总算可以不因为这一点遭受敌人的闲气。 这难道就是第六关的守关者?为什么会这么多,而且他们的身上根本没有生的气机,完全被死气笼罩。 顾全真向来力气大,这一拍不要紧,仓洛尘顿时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在那里,大半的军士已经登船,战马是最麻烦的,都尽可能的安排在了更大一些的船上,至于那些带来的火炮就只能扔下了。这边差不多登船完毕,马得功便派了人去五通寨,将殿后部队调回来登船。 第106章:镇北王来袭 “或者,咱家替国公爷说?” 唐骁一字一句:“密谈内容是:扶四皇子登基,他们封侯,李国公摄政,无双侯爷,掌户部,控天下钱粮。” “你......你怎会知道?!” 这不是为了装酷,而是和阿史那贺鲁商量好的信号,看到空中红色的烟雾柱,就发动全面攻击。 长门最初的和平计划是通过收集尾兽,用其开发新的禁术,制造尾兽兵器,获得可以瞬间摧毁一个国家的力量。再之后,靠人类对战争的痛楚以及恐惧来抑制战争,以痛苦警醒人们的方式引导世界,让世界走向安定与和平。 沈复喜欢热闹,逢年过节,总是闲不住的,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早央了沈母要出府。 陈芸一接到银袋子,立马就想喊沈复去送钱,可偏偏沈复外出会友去了。 今日要说最为特殊的事就是百益堂了,但是云韵心性苏柔儿一直在一旁看着,不会为这种事烦恼这么久。 在生意场,不存在什么父子、兄弟情义,要不然怎么有那句“亲兄弟明算账”的名言,何况宋君哲和高易淮的关系还不是正常父子,他们的感情基础近乎为零,宋君哲如何说服他父亲主动降价? 陈邦彦见老父老母存了气,不由白了苏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胡闹,然后慌里慌张扶了父亲、母亲到桌边坐下。 才喝下了半杯,只见瑞彩来禀有人求见,陈芸顾不上问是什么人,忙吩咐瑞彩领人进来。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措词又十分郑重,好像真的是有急事,刘嫚想想就同意了。 秦晓凤作为总裁助理,参加这样的会议,一般都是做会议纪要的,很少发言。纳兰芷婷来了之后会议的气氛一直很融洽,很少象今天这样不和谐。 白色光芒逐渐收缩,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在空中极速收缩中,并非是全部白色光芒往一处收缩,而是各自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收缩着。 翌日,整个南京城,甚至是应天府、嘉兴府之地,都传出一个消息,前些日子前来大明的东罗马帝国遣明使,要与大明切磋比试弈艺、乐艺以及蹴鞠。 浑沌狮虎是么,它们很强,虽然身高只有比蒙巨兽的六七分之一,但因为同样是炫黑,所以力量更集中,身躯更灵活。 现下市舶司秉承上意,真正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的,该是姜寒才对。 唐玄宗在唐隆政变中杀韦后,杀安乐公主,杀上官婉儿,于先天政变时杀宰辅,杀大将,杀太平公主。被诛杀者无数,但同样不涉及天子。 因为以前被这玩意刺过,所以我对这种感觉很敏感,此时这么一疼,我就知道咋回事了,怕他还会再刺我,我直接跟弹簧一样就弹开了身子,这时候再看他的时候,手里面果然就拿着个东西呢。 先天灵宝极为珍贵,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得到的,元界内虽说有极为之多的先天灵宝,但基本上都别宗门把持掌控,想要得到一柄,也需要表现出足够的潜力才行,而后天灵宝想要成为先天灵宝,极为艰难。 林昊微微有些惊讶,虽然生命种子和死亡种子都消失不见,但他却并未消失这两者所带来的能力,只是代表能力的种子消失不见而已,但能力并未消失,也就是说,他依然拥有这两股力量,只是不在以种子的方式表现出来。 第107章:出发前的安抚。 坤宁宫内,皇后屏退左右,只留福全一人在门外守着。 “今日朝堂,你做得很好。” 皇后沈清瑶看着唐骁,眼神复杂:“比本宫预想的还好。” 唐骁拱手而道:“臣只是尽本分而已。” “本分?” 皇后轻笑:“你的本分可不止这些。” “唐骁,本宫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你有野心,有能力,也有秘密。” 花媚晚的笑容很是温柔,唇角微微勾起,即便已经是中年,仍可看的出年轻时的美好,端的正是那个风姿犹存。 “可恶!”饮墨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必须先证明一下自己才行。 也或许,他只是想要‘弄’清楚,自己对秦雨那些放不下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爱情?还是,只是仅仅止于认识的人而已。 第二日宓姝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醒过来的,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料也是睡不好了,披了外袍起床,洗漱过后去了前厅。 而这里就摆着一颗,或许这头巨蟒没有那头火蛟强悍,但是也相去不远了,对低阶修者而言,一样是无价灵宝。 这次的显摆换来一顿乱拳,他们笑骂我自私自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带着他们来到工匠面前让他们把自己喜欢的武器样子画下来叫工匠做给他们。 玄火坛那里云易岚等人苦苦支撑,没了高手的焚香谷,普通弟子之中虽然也有李恂、燕虹这等优秀弟子,但如何也架不过人多势众的鱼人兽妖,一炷香时间,就死去了五六十位焚香谷弟子,精英弟子也死伤惨重。 好在市场里的老板很规矩,会帮岳毅准备专门的冰盒,好让岳毅可以把石斑带回去。 台下的男人们早已经是翘首以盼,各个如狼似虎般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可见她的手段起到了作用,只不过,怎么没见那人,若是那人没来,她们所花费的心思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冰溪一看剑泉终于来了,慌乱之中如同在暮色里望见了曙光,那潇洒俊逸的身影,是具备那样神圣的力量,让自己百分百地去相信,去依赖。 “莫不是通天剑域不顺?”毕竟异象不是什么好事情,正当步千怀自言自语的时候,抬头也看到了一刻流星划过。而步千怀在这个世界不仅练武,还修习道法,儒律,星象,一眼便知那是什么。 阳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那种光明中带着耀眼的感觉,让他感到了格外的陌生。 那一段时光,是国王除开在现实世界生活外,最为开心的一段时光。 “张钰,陈雨,等下我们吃完早饭一起去我家,我们说说话。”林玉莲扭头对张钰陈雨她们说。 夏日的晨曦亮得挺早的,即便现在时辰还早,但是城里的店铺大多数都已经亮起了莹莹烛光。 目送陈朝消失在视线尽头,姜玲珑这一颗怦怦跳的心才渐渐安稳下,她用手背轻轻触了触脸蛋,发觉脸蛋有些烫,呼出一口气,姜玲珑使劲摇了摇头。 “为了之前的事儿想给你道歉,你出来一下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百丽儿认真道。 时光荏苒,又一年的春天到来了,启元真人兄弟总算给夏玉传来了消息,他们准备过来和夏玉团聚了。 在厨房水龙头清洗菜的时候,从厨房的窗台能看到楼下,就看见江雪从一辆白色的汽车驾驶位上下来。 第108章:请缨赴险 校场上,一万大军已集结完毕,黑压压一片,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点将台上,一名身披玄黑重甲的中年将军负手而立,国字脸,浓眉虎目,正是大将军沈天然。 他看到唐骁策马而来,眼神骤然转冷。 四目相对。 大军开拔的第一天傍晚,在一处背风的河谷扎营。 天色暗得很快,加上乌云低垂,刚过酉时,四下里已经一片昏沉。 营寨立得匆忙,但规矩森严。 外围是拒马和哨岗,内里帐篷按营伍排列,篝火星星点点燃起,炊烟混合着马匹的汗味、皮革的铁锈味,还有北方干冷空气中特有的尘土气息。 尽管已经尽可能的放轻了动作,起身的时候,还是吵醒了睡在外间的疏影。 所有人。在这一刻均是沉默的。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久的功夫后,玄天等人来到了酒楼之中。选了一个上好的位置,做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反而淡定下来了,乖乖地照常训练,准时吃饭和睡觉,就等娘亲回来参加比赛。 “奇怪,这里难道有佛门的人物来过。”玄天不解。据他所知,佛门诞生的并不久远,远比道家要落后。即便是佛门的老祖——佛祖,也不过是百万年前的人物,属于这个年代的强者。 因为血魂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血海已经干涸了,所以白猫很轻松的从其中跑了过去,远处一片黑暗。 此刻林宇就是想知道对方三家的态度,现在明显已经没有了可以抹杀的队伍,实际上大家只要做好约定,然后互相赚取积分,就可以完全度过这次灾难了。 它自以为它的眼神足以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鄙视,却不知道以他的原型做翻白眼的动作简直让人萌翻了。 她的问题是马上衔接的,其实早就已经在心里面准备好,就等说出来了。 龙宇宣的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龙宇寒,微微敛下的眼睑遮住了里面的阴狠,他得想办法在这路上制造一些意外。 玉锦绣起身,眼神再度恢复冷淡,同时将识海里的气息放出去,那饕餮果然有反应,血红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玉锦绣。 高墨涵神秘的一笑,谈当官当然老张你最阴险,谈技术还是老子争先。 第二天的场面很是热闹,毕竟吴思泉是西北大营的二号人物。放到别处,那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穆钦钦心不在焉的喝着杯中茶水,目光时不时瞥向通往一楼的阶梯。 石柱中有光芒散发,最后形成四片墨蓝色的光幕,足有拳头厚,如同墨蓝色的水晶,把比武台防护在内。 “她中过夏家二房偷着给下的避子药的毒,不把毒性解除干净了怎么成?”那二房如今被夏家远远发卖了。 因为戴黑手套的人很多,光他们几个里面就有三个,所以,他们大概都没有发现,那两个手套,是一个牌子的、一个产地的以及一个款式的,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而往往,这种认真的态度,会让人觉得很温暖。至少言月此刻,心里的愁绪倒是散去了不少。 接着把所有的事都安排了下去,只能说星光娱乐自作自受,自己不干净,就不能怪别人。 除了125部门的核心官员之外,这次会议还有不少来自军方的人员,毕竟这种大规模的围剿行动,自然不可能靠115突击队那点修真者完成了。 从何天心的口中,林风得知这些散人高手的修为都是启灵境三重天圆满的境界,功法修为已经达到矿奴所能修炼的极限,所以不依靠灵石,只是武技境界略有不同。 第109章:这个太监不一样 鬼见愁小道,名不虚传。 第一天走下来,所有人心里都只剩这一个念头。 这根本不是路。 是野兽踩出来的痕迹,是山洪冲出的沟壑,是悬崖边上一条勉强能落脚的石棱。 队伍排成一字长蛇,在密林中艰难前行。 唐骁走在最前面。 他手里握着一柄短刀,不时挥砍拦路的荆棘藤蔓。 鬼见愁小道,名不虚传。 第一天走下来,所有人心里都只剩这一个念头。 这根本不是路。 是野兽踩出来的痕迹,是山洪冲出的沟壑,是悬崖边上一条勉强能落脚的石棱。 队伍排成一字长蛇,在密林中艰难前行。 唐骁走在最前面。 他手里握着一柄短刀,不时挥砍拦路的荆棘藤蔓。 听到云子衿没什么大碍,宫夕落终于松了口气,也没问为什么云子衿能化解毒。 战斗之中,叶逸修习的功法,已然疯狂的运转了起来。一边从吞食的灵草之中炼化药力,一边却是直接将刚刚转化的真气,引导而出,对战妖狼,慢慢的进行着真气的打磨。 “赶紧八卦一下你是怎么撩的大姐姐,嘿嘿!”叶征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听到丈夫的话白洁心中又是一阵波澜,然后便见李艳阳随意的点点头,便看向了别处。 ‘这一切都是苏泽和那个贱人害的!’兰香儿恶狠狠地想到,哪还有半分平常娇俏我见犹怜的气质?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苏泽他们又何其无辜? 有了东西,众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边戒备行军,一边侦查后边,但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追兵。 而在山前办事处的六楼接待厅之中,眼见仙人虚影,就这样消失了,厅中众人,不禁变得无比错愕了起来。 整条金光街道砸过来,毫无阻碍地穿过道恩身体,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而沐秋看到一片迷雾的地方,是设了禁制的,共有三层禁制,等沐秋的修为达到元婴期便可解开第一层禁制,那里面有一座灵兽山,到时便可抓一些灵兽签订契约,让灵兽为自己所用。 楚青涯冲了过来,一刀砍向了绿色甲虫,那绿色甲虫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居然还想躲却被楚青涯一刀砍断了两只爪子。 还未等苏沫反应过来,初念已经背起民宿帆布包,朝着班级门口走去。 “砰砰砰~”十枪过后,报靶的人呆了呆,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拿着靶纸来到众人面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园里也渐渐有了人,到楚青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帮助张倩准备早饭。 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前方关闭的舱门,向晚知道,这下冷月山就是想下去也下不去了。 “谢陛下赏赐,外臣不是不去,而是想多活一会。”陈澈接过玉佩,飞速揣进怀中,惟恐玄天斐收回皇命。 点了点桌子,武沐沐加重了些话音:“我之前就说了,这套修炼法,是集合所有修炼的功法,整合出来最完善合理,也是最适合正常修炼的。 正当楚青涯在机器守卫者的护卫下,调理着身体之中的灵气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野兽惊恐的嘶吼。 有柳淳在,陛下就不会排斥变法了,或者说,在压力之下,不得不变法。 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林容深见我沉默了下来,他始终面带微笑的等着我回答。 想到这里,我心中窃喜了一下,看着她要去杀关之诺,我狠狠的一咬牙,从地上一下朝着她蹿射而去。 可以说,在享受训练室带来的便利时,谭志和郭磊甚至希望孙一凡永远不要回来。 刘阳的真正身份被公开后,柳家已无法容他,直接将他重新发卖。 这个她从来只敢放在幻想里的词,就算现在真真切切的拥有了,还是如同置身梦境。 美其名曰是为了比赛抓紧训练,而且还借口说直播并不影响训练的过程。 慕影辰神色淡淡,深邃的眸蒙上了一层阴沉,踏着沉沉的步伐向床边走去,离她越来越近,萧紫甜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凉意偿。 在她得知他出事时,不曾犹豫答应了苏柒等人的请求,自认为要了银子就会心安理得的认为她依旧置身事外,依旧是不会动情,不会远离那份逍遥自在。 包奕凡又返回阳台。安迪不知道这对母子又将谈什么,总之,她果断止损。 夏轻萧躺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思绪有些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之前赶路时,无论是在客栈,还是在树林中,她都能睡的不错,可今天晚上却不知道为什么难以入眠。 关键时刻,钟亦大喊着一把抱过了独头娘的脸蛋。直接的接触让钟亦的手瞬间冻结成冰,从指尖到臂膀全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连血液都要冻住。 他都利用过缉拿四处对付龙鲤武道馆了,叶、屠两家只是如法炮制而已。 例如希尔加此时浏览的“城市安防军出动,抓捕陈氏公司董事长陈义平一行”的新闻,就是外网看不到的机密讯息。 哪怕知道这一天近在眼前,天使追亲口说出,罗非鱼仍然身体一僵。 霞社成员们急忙扫射烟雾后方的大门,滋滋的喷烟声和枪声让他们听清钟亦等人的脚步声。 双手接触何首乌,王伦悄然释放一些元力,元力渗透进入何首乌的更内层,代替了手感,替王伦感受何首乌表皮更内层的部分。 刘宏随手拿起客栈里的一根木棍,就开始练起来了日月山河枪法。 坐着的萧婷婷脸一下子就红了,映着她穿的红褂子真是喜庆又可爱。 在真气作用下,浑浊部分落回河面,清澈部分则顺着打开的金属盖板流进黑帆号巨大水箱。 龙猫吃掉九种原力之火,这才成功孵化,所以龙猫在的时候,丁火是可以使用除不灭之炎外的八种其他火焰的,在龙猫还是一只蛋的时候,就已经拥有这种能力了。 两人互为默契地都没有动用丝毫玄力,只是凭借肉身之力,狠狠地撞到一起。 第110章:来了! 一个穿着九品官服的中年人连滚爬爬跑过来,扑通跪倒:“下官、下官是县丞王明!” “县令大人...三日前就跑了!” “你为何不跑?” 王明摸了一把冷汗,无奈道:“若是连下官都跑了,那些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怎么办?” 唐骁心中一笑,眼前的王明倒是一个好官:“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清泉县的县令。” 一个穿着九品官服的中年人连滚爬爬跑过来,扑通跪倒:“下官、下官是县丞王明!” “县令大人...三日前就跑了!” “你为何不跑?” 王明摸了一把冷汗,无奈道:“若是连下官都跑了,那些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怎么办?” 唐骁心中一笑,眼前的王明倒是一个好官:“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清泉县的县令。” 李亦杰经他一激,心中竟油然生出一股惶恐。长久以来,他都习惯了南宫雪陪在身边,这惯常中竟衍生出一种忽视。直到旧有的平衡被打破,才感到此中不适。 说完之后,高诗梦那柔弱的身子搀扶着我,拉着我要把我弄上车子。 教军场上,薛藻运起乾元功,把玉鹏程的刀推开。没等玉鹏程全力反攻,他迈开腿,往前跨了大大的一步。 “庄将军,那你记不记得你是个异能者这件事。”主席大人带着骢毅找了两把椅子坐下泡茶聊天。 就连被步漓晨持在手中当做武器使用的寒烟墨珊瑚也轰然崩溃了。 任何强者,都不敢靠近通神古路,因为通神古路有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会把人吸入其中,然后永远无法回来,通神古路上,许多因为不朽神姓变异的远古之魂非常强大,会把人彻底斩杀,灭亡。 凭着骢毅截拳道高手的异能,让硬币准确无误的弹到胖子的脑门,还是没问题的。 烛龙直接被斗战神猿打怕了,根本不敢撄锋,全速逃遁,不敢有所停留。 “麒麟哥?”黄哥又是一愣,这个脸豹爷都不认识的人居然会认识麒麟哥? 博格并没有跳起来太高,他要最适合地消除坠落的惯性。虽然抵消了部分的冲力,但是剩下的六、七十多米的高度对博格来说也是非常危险,博格此时却有恃无恐。 “老哥请说吧。”慕风说道,不过他心中已经大概知道巴朗口中这个忙,指的是什么了。 和边关相比,这边还算平静,没有那么多繁杂的手续。一路上秦冲等人遇到很多武者,个个都狞恶凶猛,足以说明雾国的民风更加彪悍。 顿时,无数道白芒凝聚,形成了一道蕴含着极端惊人波动的白se能量光柱,能量光柱冲天而起,最后又是轰然降落,直接是将阵法当中的黑se枯影笼罩在其中。 “不愧为秦大师,秦氏商行的创始人,不是我阿谀奉承,这么年轻就取得如此成就的魔纹炼器师,除了秦大师以外,没了!”现在拍卖行掌柜对秦冲的态度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这一剑气势磅礴,所蕴含的灵力更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显然,眼见道侣情势危急,这家伙已有了拼命之意。 就算发现,萧家真的是被耍了,那又能怎样?冲上去向那个地方讨还公道吗? 按照事先的计划,此次纪氏的几名强者中,纪宁是最强的一个!关键时刻才会下手……现在还无需他出手。 考验仅仅两行字:下界收一名大功德在身的弟子,至少功德生金光,金光百丈。杀十名大罪孽缠身的地仙散仙,至少罪孽生血光,血光百丈。 秦冲看完训练方法直接傻眼了,剑修通常体质脆弱,强大的地方也不是在力量上,而这个武宗第一剑修功法,没想到是按照最不常规的方法来进行的。 言罢,他微微一笑继续前行,不过此刻的样貌,已变成了一名稍显憨厚的青年,周身荡漾着强大气血,赫然是一副肉身强大修士。 第111章:太监守城 唐骁点点头,指着城外约百步处,那片相对平坦、却又是通往城门必经之路的地面: “带人出城,将这些木桩,以斜角深深砸入地下,露出地面至少五尺。” “间隔一步一根,排列成十重交错阵列。” 她的相貌原本就很惊艳,这一笑,更是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饶是许潇,也不禁有了片刻的失神。 而大家一下子都有些无语,但是也不得不说,这样的宋晓冬,显得更让人亲近。 当下翻掌,将体内余下的欲念红芒倾泻而出,直正迎上那道蓝芒。 这下好了,自己出了麻烦,那就麻烦麻烦你这个巡抚吧,按照官阶统管,自己这个布政使管不到你吕汉强,但你巡抚却能模糊的管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让吕老虎恶心恶心你,也能出一出这些年的恶气。 苦主自己都无法去诉苦,不过,这些人下手还是很狠的,本身处于帝都的环境,就要准备跑路,着实是有不少壮实有力的家丁,未必需要什么训练的战斗力,年轻的汉子汉子刀枪就是好手。 “这么坚硬?”铁铮蓦然皱眉,这的确有些反常,寻常矿岩少有能够达到这个程度的,除非那是破坚特性的矿脉中心所在,神金也有极大可能。 而且因为万象门很早就做起了出卖的情报生意,花费了大力气,在全国不少城市布下了搜集情报的网络,所以他们的情报系统是最发达的,甚至能够和三大圣山,乃至第九局的情报系统比肩。 吕汉强就笑着点头,心中却也得意,到时候,各个主要部门里都有自己的嫡系学生,那时候,这片区域就是我的了。 “好在”张秀才因为“负伤”而腿脚并不利索,虽然起步早,但有人在后面追着,就在刚刚踏入海水的时候,已经被人直接拦住。 即使是长老们,也不可能做出大的惩处动作,最多是暂时取消这些人做这项工程,或者其他的权力。 如今魏清玫穿着一身御厨的衣服,也确实在御膳房呆了许久,再加上刚刚有秦瑾瑜在身边,论谁也不会怀疑这东西其实并不是她做的。 李固也懂,过几年中了举、或有王大儒、谁来提携,真正做事了,而不是现在。 当然,夜千宠是想让林介和洛澜一块儿回华盛顿,林介这直男,她要是不帮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洛澜,甚至更进一步。 寒风透过彩色玻璃窗扇击打画框砰砰作响, 却依然能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这位皇后的美貌。 向总轻笑着接过了剧本,开始看了起来,眼神中透着笑,让苏无上感觉到了什么叫笑面虎,她轻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向总认真看着剧本时的神色,最后他视线抬起看着苏无双。 “我伍叔呢?”她语调微凉,一点不跟她客气,反正都打过几次交道,谁都知道谁脸上几个谱。 两人刚刚到超市门口,正准备进去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一转身就看见了李季行一家三口。 “姐,我错了,你带我走吧。”余生听到方依依说的话,立刻清醒了一些,用着哀求的语气开口。 在秦瑾瑜和魏清淮被关禁闭的第一天,魏清婉没有受到惩罚,她很是得意,还以为父皇只是在吓唬自己,还专门跑去和秦瑾瑜以及魏清淮炫耀了一番。 第112章:孤注一掷! 唐骁眼神一冷。 “滚木、擂石准备!” “是!”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合力抬起沉重的滚木,从垛口推下。 “轰隆隆——” 粗大的圆木沿着城墙斜面滚落,速度越来越快! “躲开!快躲开!” 敌军惊呼。 但晚了。 “砰!砰!砰!” 滚木碾过人群,骨骼碎裂声混着惨叫炸开。 并不只是百兽海贼团,或许,火龙海贼团以及它麾下的众多加盟海贼团已经全部在和之国这一次惊天动地大爆炸之中毁的一干二净了。 其他的还完好的几艘船并没有靠近这个地方,已经朝着其他的方向驶离。 未等刚回来的三人见礼,儒雅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白子,目光扫过了何青川三人。 毫无疑问的事情,因为,这一面旗帜是雄霸新世界的四皇之一,BIG-MOM海贼团的海贼旗,只要是还没有活腻的海贼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唯一超出这标准的,是数十年前到现在,不!甚至是从千年之前,一直延续下来的压迫、恐惧以及深深的耻辱。 原有的雾隐轩禁法固然使得十分顺手,可里面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却几乎没有,而是处处流露出不言宗、也就是上一任主人屈拙语的味道。 从半路上显化的图像来看,李淳风为悼念那位白袍将军,‘精’心布置了这一切。 就在日本舰队距离天堂岛上百海里的海域时吴凯就接到虎卫地通知,得知这个情况吴凯立刻命令虎卫随时做好屏障卫星信号,截断日本各舰之间联系地准备,并向着天堂岛的防御中心走去。 随后,单百双手松开了战锤,迅速打出一连串的法诀,而随着他法诀的操纵,悬在半空中的战锤再次碰撞起来。 就在美国和日本都围绕着风云卫星的设计图纸调兵遣将的时候,中国国安局也为预防外国间谍渗透进来而展开工作,一场间谍战和反间谍战正式在神圣地华夏土地上正式拉开。 叶晓辉陪她徜徉了很久,知道她累了,又不想让她那套洁净而美丽的裙装接触下面的尘埃,干脆脱下自己的外套军服,把它平铺在草丛上。 这两座府邸都是皇帝赐下的,而忠勇侯和长公主在皇帝继位时帮了不少忙,更确切来说,若是没有两人,皇帝也许早就死在跟几个兄弟夺位的路上。 “多谢周总的好意,我吃过了。”齐明远冷着脸,绕过周北深,身后的助理推着他进了姜晚家门。 等叶教授的话告一段落,她才继续翻动相册。结果,第二页居然是镜框里的照片。对于叶教授而言,要把最看重的照片安插在相册的前页。 而且跟凯多战斗,必定不会像跟老爹一样点到为止,而是生死相搏。 江婉蓉已经休息好了,自然躺不住了,虽然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不被允许离开床,只能把双脚放下来,坐在床沿上吃零食。 可是,当事人却不这么想,脸撇在一边,紧接着就听医生咔嚓一声。 听倾妍讲述完这些,都面色各异的面面相觑,尤其是听到她说,他们那个老祖宗竟然把族长和族老那一支都给弄死了的时候,直接给惊住了。 金永恒不自觉的捏了捏鼻子,看了一眼表情自然的王天城,跨几步来到冯严面前,六位巡察员迅速围在他的周围。 白狐藏在树根旁边,长草把它的身影遮住,如果不是从上往下看,难以发现它的身影。 韩三平听到这话,他眯起了眼睛。中影早前才按下去了一个上影,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湖影了? “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那,老板,我先走了,老板晚安,老板美梦……”李梦逃过一劫,急忙表明忠心,同时身体不停的后腿,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已经转身跑开了。 如今宗室老实不少,也没人敢嘟嘟囔囔的要求秦凤仪给他们安排房舍了。更有些机伶的,不敢到秦凤仪跟前,便让自家婆娘递帖子进府,去给李镜请安,亦有人求到了大公主跟前。 江振国看着脸色发白的冷清梦鸢,想要叫醒她但是又害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陆宝灵大脑缺氧,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指甲使劲抠着脖子上的可怕怪物。 桌上所有人都露出错愕的表情。你给他补习?大爷,您比他还惨呢,拿到初中毕业证了吗? 陈息远愤愤地想,叶楚就是个蛇蝎美人,可是再不情愿,嘴上却不得不夸着叶楚。 脸颊上忽然泛起一阵痒意,她下意识抬手,触碰到一个绵软的东西。 她在等沈清笳来,可是沈清笳却总是不那么听话不那么如自己的意。 韦渊两指夹住剑锋,眉宇冷意凛冽,他眯眼审视二弟子,对方红缨银剑,屹然山立, 镇定得不似临时起意。 “施侍卫,你尽忠职守、奉命办差,我不怪你。可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我现在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苏婉凄然说道。 下半段的诗这才刚开始,他就卡壳了,而且卡的很彻底,“西”字来来去去的说了半分钟也没有把下面的“游”字说出来。 袁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敲了敲脑袋,又看了看靠在衣柜上少年模样的神魂。 “岂是逃走那么简单,苏远兄弟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吓得燃灯道人扔下了琉璃灯,逃之夭夭了。”孔宣大笑道。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至少不少生产资料从黑水明国输入暹罗后,大大的提高了暹罗的生产效率,田地内的产出、矿石的产出都随着这些先进工具的输入而提升了不少。 “谢谢师叔。”听贾柯这么说,吴岩非常高兴。就这样两人又开始赶路,吴岩是抓住机会就问贾柯修炼方面的知识,或者是修仙界的一些疑问,两人一路上倒是也不寂寞。 第113章:死战清泉。 当夜。 两个县兵,原县令的旧部,偷偷摸到西门,想打开城门投降。 被巡夜的督查司抓个正着。 “监军饶命!监军饶命啊!” 两人被押到唐骁面前,磕头如捣蒜:“我们也是没办法,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唐骁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拉出去。” “当众斩首。” “首级悬于城门。” 出门后,典韦拍开酒封,片刻间一坛下肚,上马之后,凉风一吹,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这个臂力过人的壮硕青年,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吕布笑道,农田里渠道和水车都已经弄好,用来种番薯太可惜了。 “也行。”封华笑了一下,赵永没有因为现在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得意忘形,在她面前飘起来,这很好。 不是有什么巫蛊之术只需要拿到中蛊人的头发、衣物、血液等等就能施展的出来,她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 这次说好的入侵地球的计划,上界这边选择的是一部分人渗透一部分人明面上办事。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厉心萝也跟着进来,并且还关上了门,气氛一下子就不对了。 就在林澈两人准备离开山洞的时候,林澈耳朵一动,然后面容一变,对着苏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见此,左鸣飞也只剩下了无奈,闯闯这货,居然还留了一手,否则早说是去公墓,打死他也不可能去问安琪的。 但是单单袁绍冀州的军队,董卓还不放在眼里,必定还有其他州郡同伙。 灵石,是天地元气的另一种存在方式,本质上讲,它们是天地灵气的精华凝集。林空雪在桃园结界时就见过,此时再见,颇有一些亲切感。 刀坚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雷鸣是何用意,待将手中的内丹拿到眼前,顿时惊喜过望,内丹已经脱胎换骨。 一丝脆响过后,思琴黛眉舒展露出欣喜的表情,林霄也眼中一亮,仿佛猜到的什么。 禾玉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用骨器扎起一圈简易的围挡,权当休息的地方。兽荒山看似平静,谁知道里面还藏着多少风险。大家全力戒备,暂时先在这里驻扎。 “看来前辈一早便知道晚辈回来,可是有何事要交代吗?”王不归拱手问道。 “我炼制的。”我回答。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够运用的一切,似乎现在并没有任何的优势,确切的说,自己在纸面上的实力已经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这是一个颠覆性的发现,一个让自己避之如虎的魔道,居然和自己修炼的功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正常吗? 如今的“人定胜天”,不单单只是王不归的道心,更是所有人共同的信念。 飞来的血肉如冰雹一般在几人身前落下,砸得几人左右闪避,蜀山几人身负道法倒也能及时躲避,而朱月影乃凡人之躯,这下只顾搭救玄远哪能即使闪避,便被一块大大的蛇肉迎面砸到,顷刻间人被击飞起来。 五人开了三间卧房,玄远与单辰逸同住一屋,守素守静一屋,朱月影单独一屋。 “这次的道门峰会是华夏成立以来,第一次全球性质的道门交锋。到时候不管是华夏的,还是流落海外的修道之人都会参加。这一次的大会,它并非是公开性质的。”冯晓苓道。 慢慢的开着车子,露西对着云城伸出了两根手指,感受到手指上的香烟时,心里一阵笑意,点燃之后,看着后座的云城也打开车窗不发一言的吸着烟,露西眼中的疼爱再次出现。 第114章:影蛇的刺杀行动 同一时间,北疆大营。 “啪——!” 一只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镇北王杨震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废物!刘霸先这个废物!” “五千人,打一个小破城!” “打了五天,不但没有拿下,还折了两千!” “连个阉狗把守的县城都拿不下!养你们何用!” 然而下面的人都没有觉得他是神经病,因为三万人,都是他最忠实的粉丝。 “若是做得奇特些,或许可能呢?总要有些新的尝试。”封潇月说着走上去坐到马车里,慕容麟紧随其后。 杜仙老微微点头,身影便消失在了屋中,只剩沐子枫与袁才二人。 要怎么办呢,这里也不是之前芷若仙子那的厨房,那里有蒸锅,还有好多做菜的工具。 水里的海豚、海狮等,全部躲在水中角落里面,吓得瑟瑟发抖。连泡都不敢冒一个。 就是曹毅的三个保镖,也愣住了,自从给曹毅当保镖后,还从没见过谁敢打曹毅,不,是连放句狠话的人都没有。 “兄弟们!能量用光了,直接拳头上吧!”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枪,对着自己周围士兵说道。 锦风仙子在一旁听着偷笑,突然看见幻月九尾妖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似乎要逃跑了,她一就当做没看到。 刘校长的心里在翻江倒海,聪明的学生她见过,可像林音这样聪明的,他真是头一回见。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云音院中的几个下人,竟然也赫然在列。 顿时,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是心里想着,这件事他们怎么都不能做,太没有尊严了,这是做什么?他们是猫猫狗狗吗?接着吃? 只是她一直有一个问题,自己是如何恢复人类的身体并且具备了巨人之力呢?不论是变成巨人以前的经历,还是来到城墙世界的经历都没有任何例子表明无脑巨人可以恢复人类的身体。 “古臻蓓本就没有失踪!她在离开之前,便已经预先留下联系地点,如今恐怕要失踪的是那位了!”瀚院长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现如今,恢复大半实力的神王号和实力没怎么恢复的普通机神差距更大了。 她很清楚,要是李承乾一点都不炒,给百姓一些种植,他的名望会大大增加,但是,李承乾没有这么做。 赵一楠到底没有发作,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她索性从抽屉中翻出耳机自顾自地听起歌来,她把音量调到最大,虽说有些震耳,但到底听不到另外三人的声音了。 说完,陈元便要离去,作为医生,他言尽于此,至于能领悟多少,便看李雪琪自己的造化了。 她先写了一封信,把事情缘由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永川国君,又马不停蹄地找到齐夫子,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没事,辩机他不是都说了吗?开卷有益,我想看什么都可以。”房俊说道。 赤羽搏撩起眼皮看了看大长老,这位老人一向精明,但有一点,他确实老了,偶尔也会像普通老人一样,尤其在亲近和信任的人面前。 “果然……”楚幕身子一软,手上失力“啪嗒”一声筷子跌落桌上,溅到不少汤水,不少滴在他浅蓝色袍子上。 成都告急,蜀王的求救公函发往京师后崇祯皇帝大惊失色,已经被流寇祸害了襄王、唐王系的诸多郡王,指责他这个皇帝连亲人的保护不周的呼声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