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灾的自救指南》 1、镜子的背面 “威震天!” 剧烈的轰鸣声占据了白色战机的全部注意,他不得不让自己打起精神以迎接来自紫色暴君的又一轮攻击。 身后来自霸天虎和汽车人两方阵营的士兵们的哀鸣一刻不曾停歇。 赛博坦星球的地表被他们彼此溅射出的能量液和残肢覆盖,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然而没有人敢因为伤势停下手上的进攻。 这里是与正极宇宙截然相反的负极宇宙,在这里擎天柱不是博爱正义的领袖,威震天也不是那个独裁偏执的君主。 就像镜子的两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正极宇宙的反面,擎天柱是用尸体装饰走廊、试图通过恐怖行动摧毁所有人的残酷暴君,而威震天是领导抵抗队伍反抗汽车人霸权带来胜利希望的大英雄。 好吧这是有些过分“疯狂”了,但鉴于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他渣的一部正在上演的疯狂战争片,所以飞过山对此也不抱太多的奢求。 如果是三个循环,也就是三天前,他也许会说自己是疯了才会梦见威震天是个好人,但此时此刻,他们正处在战场的正中央,威震天的腹部装甲刚刚为了保护他硬接了擎天柱的一发炮击而冒出滚滚浓烟。 伤势报告不断地上传到他的cpu中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真的因为意外穿越了宇宙来到了一个和他的宇宙完全相反的负极世界。 这既不是霸天虎的什么邪恶洗脑计划,也不是他做的梦,而是无助的现实。 “所有人!进行掩护!” 红蜘蛛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拽了出来,如果是正极宇宙,那么此时此刻红色的游击几乎就要从首席副官和空军指挥官升职成为霸天虎的新任领袖了——鉴于威震天本人此时正因为伤势过重陷入半昏迷状态。 霸天虎的增援小队在天空中盘旋,试图通过火力掩护他们受伤的首领突出包围,然而汽车人向着天空进行着覆盖式的轰炸,促使他们不得不抬升高度避免被击落。 没有击中目标的弹药又拐了弯落到地面上敌我不分地炸出漆黑的坑,汽车人刺耳的笑声中夹杂着狠毒的咒骂,飞过山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想念自己宇宙。 “看来接下来就得靠咱们自己了。” 没有时间管姿势的好看与否,几个霸天虎艰难地拖拽着威震天庞大的机体躲入掩体,飞过山从自己的子空间中取出了医疗箱。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说这句话,但感谢红蜘蛛,不然这帮混球就要蹭进来给我们一枪了。” 医疗刀切割开翻卷的装甲外壳,擎天柱的那一炮几乎将威震天的整个腹部装甲都穿透了,弹头刚好卡在最后一层装甲上,仅差分毫就会彻底贯穿威震天输送能量液的主要管道。 飞过山暗自庆幸这伤还在他的处理范围之内,否则别说是返回自己的宇宙,他和这个宇宙的霸天虎怕不是今天晚上就要被擎天柱那个疯子做成挂件摆在汽车人大厅的柱子上。 身侧仅剩的几个霸天虎战士掩护着他们,飞过山拿着焊接枪尽量快速地处理着威震天的伤势。 炮火声不停,这处暂时的掩体抵挡不住汽车人的下次进攻,他们仅存的希望就是火力足以和擎天柱那个疯子媲美的威震天尽快苏醒。 能量液随着伤口的缝合停止流淌,飞过山感叹道:“还好我焊接的手艺还没退步,等我回去一定多给救护车带点儿能量块,在如何让士兵学会简易包扎方面他真的是个好医生,当然他各个方面都是。” 没时间给他再多感慨下自己焊接手艺的好坏,一个汽车人士兵已经用臂刃削掉了侧边防守的霸天虎战士的头颅趁机冲进了掩体。 “以及!”红色的跑车如同身后长了传感器一般一个侧移躲过了敌人致命的一击,轮胎迅速制动凭借一瞬间的摩擦力带动机体回旋挡住了汽车人士兵试图杀死威震天的攻击。 “你们攻击的方式!”手炮转换而出,飞过山毫不迟疑将武器插入敌人的胸口! “一如以往的没有新意!” “哈……”虚弱的机体置换声在这场惊险的“刺杀”结束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记得提醒我……”白色的轰炸机缓缓睁开自己的光学镜,紧张的气氛陡然一松。 “让我们的霸天虎战士多向你和你们那边的救护车学两招。” 飞过山如释重负地看着白色的战机悠悠转醒,夹杂着能量液味道的废气从轰炸机的排气管排出,顾不上伤势的严重,威震天缓慢但坚定地顶着伤势站起了身。 “隔壁宇宙的汽车人有你这样优秀的战士相信你的领袖一定很高兴,当然,我是指你们的擎天柱。” 残存的人适时发出哄笑,飞过山试图附和这个笑话然而却笑不出来。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 威震天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顾不上刚刚焊接好的伤口,他不着痕迹地抹掉嘴角渗出的能量液,轻微地颤抖了两下,将全部精力再次投入了战斗。 “以及,我的朋友,别太担心,如果我和你那个宇宙的威震天真的有相似之处,那么一定是我们生命的顽强程度。” “擎天柱想让我彻底报废可还得再多费些功夫。” 他伸出手拉起地上一个力竭跌倒的霸天虎战士,此时这个威震天才让飞过山稍微摸到了些异世界同位体的味道,他哑然失笑,“你说了算,这个世界你说了算,威震天。” 伤势没有拖延威震天下达命令的速度,这架白色的战机在武器系统上线后迅速变形率先冲出了战壕,“所有人都有!准备突围!” “是!!!” 首领发出的信号迅速传达到了全军,这台严密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全速运行,将战场的所有情况都囊括其中,混乱的队伍再次组织起了有效的进攻。 游击者小队分散开来,占据天空的优势以及优越的机动性阻碍了汽车人向他们推进的攻势,趁着这一瞬间的拖延,威震天硬生生炸开了一条生路带领活下来的霸天虎跑出了擎天柱的包围圈。 飞过山迅速变形,红色的跑车扬起灰尘极速驶离了战场中央。 在他身后是擎天柱响彻战场的咆哮声。 紫色的暴君染着同胞的能量液和残肢从尸堆中如同地狱的恶鬼般站了起来。 “威震天!尽你所能继续逃吧!你知道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 一个被他捏在手中的霸天虎战士被他活生生捏爆了脑袋,瞬间爆开的能量液溅射在了这位暴君全身而后者却漫不经心地舔掉嘴边的液体发出渗人的笑声。 被这恐怖的动静惊吓到,飞过山一边猛踩油门一边向着在后方掩护的威震天发出内线。 飞过山:「老天,我真的不想再看见那辆紫色的卡车了,我怀疑我回去都要对着大哥犯……额碳基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ptsd?哦,渣的,我真的要犯ptsd了。」 「为了防止我忘记,再来一遍,你说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干什么?」 威震天:「阻挠擎天柱获得那批原生体。」 飞过山:「我以为赛博坦早就不再出生新的赛博坦人了,无意冒犯,但我的宇宙的确已经至少有几百万年不曾有新生命诞生了。」 威震天:「我们的也是。但战争不光让我们的人不断死亡,汽车人也在死亡,为了制造源源不断的人手和……武器,擎天柱让千斤顶和救护车制造了一批用于投入战争的原生体。」 飞过山:「也就是说他们是……」 远处,飞过山已经能够看到那艘巨大的运输舰,透明的玻璃内是六个硕大无比的培养皿,其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人形的影子。 威震天:「是的。」 「他们是被制造出来的活体兵器。」 内线结束于擎天柱从侧面冲出来的撞击。 一辆卡车可能碰不着飞在天上的大飞机,但是一辆速度飚到180迈的紫色卡车腾空而起可以把威震天从天上直接撞下来。 “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战场,与此同时还有来自暴君的咒骂和装甲碰撞发出的哀鸣。 擎天柱的神色难掩亢奋,红色的光学镜中是难以遮掩的疯狂,在尘土飞扬的翻滚中他死死掐住威震天的脖子,“你逃不了威震天!” “你以为凭借这些残兵蟹将就能阻碍我征服的脚步吗?” “等我把你的脑袋镶嵌到熔炼炉的走廊上,我会让每个被投入炉子的人都去欣赏你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擎天柱你这个疯猫!” 身后的导弹发射,强大的冲击将骑在他身上的卡车狠狠掀飞。 趁着这一刻威震天大喊:“继续执行任务!” 顾不上陷入苦斗的首领,红蜘蛛迅速接过指挥权,与此同时霸天虎的情报官声波也适时插入到通讯频道,指引他们直奔目标。 存放原生体的飞船近在咫尺,已经有霸天虎战士凭借飞行单位的优势占据了飞船的制高点,但飞过山也没有错过那如同蝗虫一般从飞船底部不断向上爬的汽车人士兵。 “火种源在上!”飞过山驱车一跃而起砸掉一个汽车人的头登上了飞船的顶部,“虽然早有体验,但你们的世界真的太怪了!” “我知道!”一道奇怪的合成电子音从飞过山的通讯器传出,他认出这熟悉的声色。 “声波?” “没错!但你要知道当我们得知有一个宇宙,也就是你的世界里汽车人才是为和平和自由而战的那一方时和你一样震惊!”声波欢快地说。 飞过山曾经还对威震天描述这架白色的磁带机是霸天虎团队的开心果这一表述有些疑惑,但此刻听着这乐观的声音,他得承认这的确减缓了他在战场亲手杀死这些顶着和他原本宇宙的朋友同一张脸的汽车人的内心压力。 “你们确定威震天可以对付得了那个疯了的紫色卡车吗!” 飞过山一边阻挠脚下的追兵一边问道,“他看起来气得不轻!” “相信我,这批原生体和威震天在擎天柱眼里根本没有可比性,”声波笃定地说,“他一定会把‘和威震天对决’放在第一位。” “而我们的领袖是唯一一个能够和擎天柱的火力匹敌的机!” 声波的声音陡然一转:“右后方!坐标k79·h61!” 飞过山毫不犹豫地听从声波的提醒一发子弹正好命中身后汽车人的胸口。 “干得好伙计!” “当然!” “以及你有没有考虑换一种载具形态?”一边向着飞船入口前进,飞过山一边和声波聊道。 通讯系统那头的情报官轻轻笑了两声,“也许等战争结束吧,但现在我想磁带机就已经很合适了。” “好了聊闲天就到此为止。” 一直在上空盘旋的红蜘蛛落到了他们身侧,凭借他威力强大的氖射线枪他们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了飞船内部,将敌人隔绝在了外面。 “外面的霸天虎战士们最多能支持十分钟。”声波监测着外面的动静说道。 “十五分钟,”红蜘蛛掀开一道舱门,“惊天雷刚刚通知我游击者小队已经就位。” “时间足够了。”《 》 2、失败的诞生 飞船内部出乎意料的整洁,没有想象中的残肢断臂和四处飞溅的能量液,飞过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希望他们的闯入不会引来飞船内部更多埋伏的敌人。 他艳羡地看了一眼红蜘蛛,人形状态下飞行单位的推进器刚好帮助了他腾空,避免了发出声音。 「我本以为飞船内部要……」受不了这死一般的静寂和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如同迷宫的走廊,飞过山在内线发送了信息,「血腥一些。」 红蜘蛛发出了一声低笑:「你完全可以用更严重一些的词语。」他善解人意地回复。 「他们的大部分飞船也的确如你想象的那样要更加恶心一些,但哪怕是汽车人制造出来的原生体也终究是原生体,脆弱性使得他们不得不提高储存环境的品质。」 随着最后那道密码门的开启,他们终于得以进入保存原生体舱的储存室。 “普莱姆斯在上,”随着门被他们从内部关上,飞过山长呼一口气,“潜入任务大成功。” “接下来就是……” 红色的跑车抬起头,看向那六只培养皿。 胶绿色的粘稠液体内漂浮着未被外装甲包裹的原生质机体,机骨的框架隐约能看出作为战斗单位的影子,没有扫描载具形态的几个新生命还保持着赛博坦人最原始的状态,手臂和腿部用于支撑的线路清晰可见。 赛博坦的生命本诞生于地表,由星球本身自然孕育,如今飞过山看着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原生体久违感受到了何为碳基口中的“恐怖谷效应”。 从大小来看这六个胶囊内的新生命都是按照大型机的标准来建造的,哪怕是飞过山这样中小型机的身高此时也只能被这些沉睡中的新生命俯视。 红蜘蛛早已走上前将自身的数据线接到了胶囊前的光子电脑中,手指飞快地编码绕过汽车人的防火墙进入到了飞船的内部程序中。 “怎么样?可以更改启动程序吗?”声波在通讯器那头问道。 “不行,”这位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指挥官的额头也渗出了冷凝液,屏幕上汽车人的反击接踵而至,他们攻入系统的一瞬间对方也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位置,时间已经不多了,飞过山端起枪站在他身后将枪口对准了门口,汽车人的脚步声已经隐约可以听见。 “擎天柱给系统下了死命令!我无法覆盖指令!” “让我试试!”声波迅速地接过控制权,在基地中透过红蜘蛛的系统进行远程操控。 门口传来汽车人士兵的声音,在短暂的混乱噪音后,一阵更加刺耳的剐蹭声加倍传到了舱室内两个人的音频接收器内。 “他们开始用焊枪了!所以如果还有什么奇迹的话声波你最好快一点!”飞过山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冷凝液已经渗透了他的整个背部装甲。 “红蜘蛛你也许会喜欢这个好消息!”密密麻麻的代码在眼前飞过,声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千斤顶制造出来的这批原生体采用的是你之前被他偷走的ai内核!” 红蜘蛛再次微笑起来,而飞过山被他们俩的哑谜彻底搞糊涂了,“嘿伙计们不是我故意打扰气氛,但如果有什么结论我建议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践!” 舱室的门摇摇欲坠,红蜘蛛和声波同时开始在键盘上输入指令,手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扭转他的底层代码!让‘听从汽车人’的底层代码服务于优先级更高的‘加入霸天虎’!” “完成!” “干得漂亮!”威震天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他们的通讯器传出,夹杂着一两声痛呼,他询问道:“那么现在,红蜘蛛副官,虽然让这些原生体诞生于战争有悖我们霸天虎的原则,但我恐怕我们别无选择。” “惊天雷快撑不住了!”声波在另一头尖叫。 红色的游击者迅速按下启动键,然而系统却在一瞬间锁死,红色的“error”如同死神的镰刀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这一变动让在场的机都陷入了凝滞,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窜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杂乱的敲击声,红蜘蛛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声波!系统锁死了!” “我现在无法进行操控了!” “该死!一定是擎天柱设置了密锁!”声波那边敲击的声音不比这边稳定多少,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威震天领袖!”手上的动作不停,红蜘蛛迅速向威震天报告了情况,“擎天柱设置了生物密码,除了擎天柱本人,这些系统无法让原生体自动扫描载具模式并苏醒!” 飞过山拉过舱室内他所能移动的所有东西挡在了门前,希望这能给红蜘蛛争取一些时间。 一阵静默,就连声波也没了声音。 “那就毁掉他们!” 关键时刻,威震天的声音几乎是嘶吼着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红蜘蛛还有些犹豫,这些未曾诞生的原生体虽然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被投入战争,可是没有生命也不应该有生命出生就是为了迎接死亡。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赛博坦……”威震天哽咽着,“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可是为了还活着的那些人,为了赛博坦,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飞过山握紧了手中的枪,这就是战争,他们面对的不是杀死一个人可以拯救一百个人的局面,而是杀死一个人和杀死五个人的电车难题。 虽然并未细看,但刚刚的短暂扫视也让他看见了这六个培养舱上标明的“组合金刚”的字样,汽车人的机械恐龙已经给霸天虎本就不占优势的局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是组合金刚加入战场…… 他保持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沉默。 威震天没有再说话,但通讯器中依然传出战场嘈杂的炮火声。 最终红蜘蛛垂下了自己的机翼,“你说得对威震天领袖,我们经受不起更多的损失了。” 他得为自己战士们的生命负责。 “我很抱歉。” 通讯器的背景音中传来擎天柱暴躁的嘶吼:“你竟敢在和我的战斗中走神!”随即威震天的通讯回到了静默。 在下线前,他发送了最后一段信息到红蜘蛛的内线。 “飞过山,麻烦你再坚持一会儿,”红蜘蛛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再度恢复了沉稳,“我无法让他们开机,虽然系统锁死,但感谢声波,通过植入的程序我可以控制他们的核心扭转他们的正负极。” 飞过山微微侧头,虽然早有了解,但还是会被不同世界的差异惊讶到——负极世界的变形金刚胸口中的生命之源布满了负极电子,他们将其称之为余烬,但在飞过山的宇宙,变形金刚体内是充满了正电子的火种。 红蜘蛛目前所进行的操作也就是将这些原生体体内的负电子转变为正电子,由余烬转换为火种,这样的话他们本身属于负极宇宙的机体就会和体内转变为正电子的火种产生排斥反应,进而自爆。 “完成!”随着最后一个按键的落下红蜘蛛一拳砸碎了操作台,屏幕上余烬转变的进度条依然在缓慢增长着。 也就在此刻,那扇门终于被汽车人士兵们砸碎。 “我们走!” “再见了,losers!吃我们的尾气吧!”飞过山抓住红蜘蛛的机翼,徒留下一地暴怒的汽车人士兵。 威震天也在任务完成的一瞬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一群飞机浮在半空中远离了战场,一些伤员也如同飞过山一般被自己的同伴们妥善地放置在自己的机身上逃离了汽车人的围追堵截。 几乎就在他们脱离战场的一瞬间,一股气浪翻滚而来,差点将飞过山吹下红蜘蛛的尾翼。 巨大的轰鸣声引得他回过头,只见刚刚那艘承载着六个原生体培养舱的飞船已经悄然自动起飞,冲向了天空中那个不知何时打开通向未知地带的黑洞。 “那是……?”飞过山发出疑惑。 “那是威震天领袖最后时刻发给我的计算结果,”红色的战机回答道,“我们也许的确无法让他们在这个宇宙苏醒,但是如果你身上新的能量和放射信号真的代表着一种新的能量矩阵,那么这个黑洞就能够将他们带到一个新的正极宇宙,机体会被黑洞中携带的能量转化,火种也就能够和机体共存。” 飞过山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也可能是他回家的路,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 “是的!”声波的声音从他的通讯器中传出来,“这就代表他们有可能从这次危机中活下来!” “我很抱歉,”威震天靠近他们,将身后汽车人和擎天柱的怒吼都甩在身后,“这本该是你回家的机会,但是计算结果过于仓促,我只能确认黑洞通向一个正极宇宙但是却无法保证它一定能带你回到你的那个宇宙。”这位温文尔雅的白色大飞机的机翼被擎天柱撅折了一半如今只能勉强保持平衡,更别提已经彻底断裂的炮口。 而飞过山知道擎天柱一定在他手上也没讨到好处。 “嘿,你能计算出来一次就说明还能成功第二次!虽然这个世界怪到了极点,但我想我还能再多帮你们揍几个汽车人!” “渣的,这么说真怪,”红色的小汽车挠了挠脑袋,“但上次我说的话还算数,我愿意加入你们的一方!” “以及我的回答也没有改变,”威震天笑道,“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这是一次险胜,”红蜘蛛说,“我希望在那个宇宙他们能够被人平安唤醒,而那个宇宙不会让他们作为兵器投入所谓的战争之中。” 毕竟哪怕还未苏醒,这些原生体的机体也是为了高强度的战斗所铸造出来的活着的战争机器,而所有人都知道,被制造出来的原生体除了机体的生长速度和自然诞生的幼生体不同外,其他的基本没有差别。他们的cpu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在cpu吸纳足够多的知识完成自我升级前他们都是遵从底层代码和基本生存模块的指导进行活动的孩子,而假如正极世界有人刻意在这个阶段去模糊他们的认知,烙印错误的痕迹进去,他们就会是最好的帮凶。 这不怪红蜘蛛为此忧心忡忡。 “嘿,为何不往好的一方面想,”声波插话道,“我觉得这些小余烬,哦!现在我该叫他们小火种了!我觉得这些小火种就格外的幸运!” “他们有生存的希望!” “是啊声波,”威震天叹了口气,“生存的希望。” “这是最宝贵的东西。” “额,让我们都乐观一点儿,”飞过山耸了耸肩,“如果是正极的世界,我相信大哥一定不会让他们落入坏人手里的。” “当然,我是指我们那边的擎天柱和威震天。” 他身侧的霸天虎都因为这个笑了出来,一些战场的阴郁戛然而止。 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一场爆炸正在发生。 “不!!!” “轰!!!!!”《 》 3、新的世界 另一宇宙内,一场爆炸正在发生。 剧烈的冲击波几乎将空间内存在的一切物质荡平,碎裂的机械裹挟着巨大的能量足以毁灭任何存在于此的生物,一架银色的战机反而在混乱中冲向了爆炸的中心。 战机的身后是暗淡残破的赛博坦,这颗曾经孕育出无数硅基生命的机械星球早已失去了金色的光芒,散发出无法掩盖的死亡气息,汽车人与霸天虎两方派系在他们母星上的战斗已经彻底摧毁了他。 残留的城市遗骸和赛博坦人的尸体交错,累成山的废料和浑浊的空气成为了他们留给这颗破碎星球最后的遗物。 地表下涌动的能量液早在几千年前就全然枯竭,植物、动物……这颗硅基生命的天堂早已沦为地狱,普莱姆斯,就连这颗星球本身都已自身难保,创世神被自己的造物所害,陷入了无尽的长眠。 锂平原上奔跑的机械鹿、天空飞翔的机器鸟、荒野上的涡轮狐狸和石油兔子…… 最后哪怕是最残忍的霸天虎也不得不承认…… 赛博坦人已经亲手抹杀了他们母星的最后一丝生机。 也亲手抹杀了自己的存在。 能够为赛博坦孕育生命的火种源在战争中不知所踪,记载着赛博坦全部历史的图书馆被夷为平地,他们的科学家死伤殆尽,他们的智慧无人知晓,旷日的战争绵连不断,最后存活的汽车人在霸天虎疯狂的围剿下不得不离开他们的母星以寻求最后生存的希望。 汽车人最后的堡垒中,方舟号已经预热,这艘巨大的航行舰已经做好了搭乘汽车人反抗军的中坚力量飞向未知宇宙的准备,而不幸的是,追军近在眼前,霸天虎的首领刚刚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方舟号面前,一座巨大而宏伟的圆形太空桥坐落在堡垒之中,作为传送工具,装置的中心一头连接着赛博坦,另一头则连接着未知,凭借这座太空桥,汽车人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两颗相距甚远的星球之间的转移——也帮助他们逃离他们的母星。 残存的汽车人战士顾不上身后疾驰的炮火,搀着负伤的人员迅速躲入飞船内的掩体中。 背景音中是遮天蔽日的霸天虎飞行战队轰炸的前奏,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来自霸天虎君主引擎的轰鸣。 破坏大帝暴怒异常,一边指责着汽车人的领袖“临阵脱逃”一边死咬着方舟号不放。 他全然不顾下面混战的战场上还有己方阵营的士兵,塞伯坦大型战机呼啸而过,仅仅是导弹爆炸的气浪就将离得近的士兵瞬间蒸发。 在他攻击范围内的两方阵营的士兵都不得不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逃出这片危险区域。 幸存的汽车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底层的舱室,祈祷着平安。 威震天的“报复”还在继续,一架暴怒中的大型战机的火力足以彻底断绝方舟号升空的希望。 一辆黑白相间的跑车在此时穿过走廊中随地而坐的伤兵,走到坐在指挥位的红蓝相间的卡车前。他身后的门翼在战斗中已经尽数折断,手臂上也流淌出蓝色的能量液,疼痛没有让这位汽车人的副官退缩,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平静地向擎天柱报告。 “擎天柱,如果威震天继续这样发了疯一样地进攻,方舟号撑不到起飞的时候,他刚刚击碎了我们的一门量子引擎。” 他尽可能简短地叙述,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对策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他的长官身上同样不好看,和威震天对垒的伤势让领袖不得不支撑着座位才能站起身,湛蓝色的光学镜一一扫过副官和其他汽车人的面甲,无限的愁绪和悲伤几乎要从擎天柱的身上满溢而出,但他只是坚定地走出了舰桥。 “他要的是我,我去引开他。” “我离开后就立即关闭所有出入口,立刻准备跃迁。” “可是领袖!”副官紧跟着他,疼痛也没能让他产生一丝波动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还想劝阻,然而随着领袖的话语,比他情绪更激动的还有领袖的随行医官——救护车,这位从内战起始就一直跟着领袖的医生擦掉满身的脏污和手上沾着的伤员的能量液,尽管腿部的装甲已经发出不妙的响声,他依然不管不顾撞开了所有人冲到了领袖眼前。 “听着擎天柱,我知道你想要让大部分汽车人得以逃脱,但是这不能是以你为代价!” “你很清楚失去了领袖的汽车人在霸天虎的追击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不,”领袖已经三天没有闭上的光学镜柔和地看向医官,“他们会跟随威震天,来追击我。” 领袖十分清楚从始至终自己才是威震天报复的对象,如果他制造出落单的假象,不需要任何计谋,威震天就会率领霸天虎的大部分军力来追击他。 与此同时汽车人的大部队就能够得到喘息,方舟号会平安起飞,他们的反抗力量会得以保存,所有人都会活下来。 除了领袖。 救护车还在试图改变领袖的决定,但副官没有再说什么了,他们的领袖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更改,他唯一寄托的希望就是此时他正在给其他三位副官发送的内线,希望四位副官的存在能阻止领袖的自杀行径。 然而时间不等人,方舟号已经在威震天的炮火攻击下冒出了滚滚浓烟。 领袖不愿意再耽误时间,登上了飞船的独立战斗舰。 让擎天柱怔愣的是救护车也一起登上了他的攻击舰。 “你知道,擎天柱,你不会那么轻易甩掉我,作为你的医官和老朋友,我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去送死。” “如果霸天虎想要杀掉你,至少也得从我的手术刀上过去。” 医官脸上的神情显然也是不容辩驳的,于是领袖只好让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警车,我出去后方舟号所有的指挥权交由通天晓负责,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宇宙的另一端相遇。” 警车抿了抿嘴,沉默地点了点头,在他身后是收到信息急忙赶过来却依旧晚了一步的其他三位副官,每个机子身上都是硝烟的味道。 听到领袖的话语,另一架黑白相间但带着蓝色护目镜的跑车笑着试图缓和目前低沉的气氛,“那可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老大。” “你知道的,通天晓一向看不惯我。” 和另外两位不同,通天晓和天火很清楚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领袖再去花费时间思索其他的解决方案,是赌领袖的生存概率,还是压威震天杀不死这些躲在方舟号的幸存的汽车人,这根本不是一个选项。 他们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接下了领袖最后的命令,默默看着擎天柱合上了舱门。 “而我知道你们会没事的,我最好的战士们。” 随着领袖最后一句话的落下,战舰弹出,果不其然在威震天意识到擎天柱出现后,这位暴君立刻将战争的矛头指向了领袖。 方舟号内,通天晓接下了指挥权,方舟号剩下的三门的引擎迅速点燃,系统点亮,全功率冲入了太空桥蓝色的漩涡中。 “一路保重,长官。”通天晓站在破损的舰桥前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儿的领袖搭乘的舰船。 方舟号如计划没入太空桥,领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身后是如蝗虫一般紧追不舍的霸天虎大军。 此时赛博坦五分之四的土地已经被霸天虎占领,余下的城市在汽车人彻底撤离后也会属于威震天所有,胜利已经毋庸置疑,然而,领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狰狞战机。 “威震天放弃了赛博坦的统治权。” 威震天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成果,死死咬在他的身后。 “哈,那个疯子才不在意什么赛博坦的统治权,如果把一切炸成废墟也叫作统治的话。”救护车翻了个白眼,转而眼神复杂地盯着领袖。 “他只想征服你。” “他只是让愤怒冲昏了脑子。” 擎天柱不愿深究,他只是疲惫,“他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了。” “我们都是。” 赛博坦的荒凉不断地在领袖的处理器中出现,在这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在自己的老朋友面前,领袖终于撕开那层外壳袒露自己的不安。 “领导模块也已经很久不曾给予我启示……救护车,我已经不再知晓我们现在所做的是否真的是在拯救塞伯坦。” 救护车:“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这条路走下去。” 战斗舰在说话间躲过身后的一波攻势,随着他们的操作,飞船在锈蚀山前猛地抬升,机动性没有威震天和seekers小队好的飞行单位来不及转向,在山底纷纷坠毁。 爆炸夹杂着赛博坦人的碎片,惨叫声透过他们的音频处理器传达到他们的脑模块,救护车对自己的麻木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纠结和自我厌恶。 他将领袖从自己的情绪中拽出来,“而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擎天柱没有再说话,战舰后,威震天怒吼着,“懦夫!擎天柱!你变得软弱了,普莱姆斯选择的领袖就只有这点胆魄吗,只会躲在庇护所中,这就是领导模块给予你的启示吗领袖?” “别听他胡诌擎天柱!”救护车气得咬牙。 领袖在此时打开了飞船的对外广播,沉着的声音透过失真的喇叭传递到追兵的处理器中,“也许吧威震天,但总没有像你一样真的疯到对我们的创世神下手。” “哈哈哈哈,”飞船一再提速,领袖驾驶着它转了一圈再次飞回了太空桥前,一个计划在他的心里成型,而威震天则在他的身后大笑,“尖牙利齿的领袖,我们都知道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我会证明我才是正确的,到那时候,领袖,我会享受你在我脚下的俯首称臣!” 擎天柱关闭了扩音器,战舰和太空桥的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在一次加速后摆脱威震天,而医官一边操控着武器系统一边对霸天虎头子的痴心妄想破口大骂。 擎天柱没有受此影响,只是沉着提醒救护车准备好加速。 然而这段距离足够他们逃脱,也足够威震天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你休想摆脱我!”赛博坦战机的引擎被极速催动,能量剧烈消耗,一瞬间竟然有追上战舰的趋势! “擎天柱!”救护车骇得大叫。 战舰险之又险和威震天发射的激光炮擦肩而过,没等救护车稍稍缓神,威震天却将炮火瞄准了近在眼前的太空桥。 “既然我无法追上你的汽车人,你也休想!” 领袖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他本以为威震天看在太空桥旁边还有诸多没来得及撤离的霸天虎士兵的份上多少会有所收敛,然而他低估了他的老对手。 轰!!! 剧烈的爆炸随之而起,在领袖震惊的光学镜中,那座太空桥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无处存放的能量从太空桥中溢出,强烈的波动引得战舰的操纵系统瞬间失灵,在坠毁的危机前,擎天柱迅速做下了决定。 “救护车坐稳了,我们要冲进太空桥!” “什么?!” 下一秒,破损的战舰坠入太空桥已经产生扭曲的能量传送洞中。 “不!!!”威震天还想继续追击,然而红蜘蛛挡在了他面前。 “大人,我们不能再靠近了!”他的副官顾不上霸天虎君主的暴怒,向他大喊。 作为这群霸天虎中唯一懂得太空桥技术的机,红蜘蛛不可能眼看着爆炸在即,带着他全部的seekers跟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君主陪葬。 “现在进去无疑送死!”红蜘蛛几乎在他的猩红光学镜下畏缩,但是看到他们身后不断减员的飞行部队,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阻拦在威震天面前。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在威震天暴怒的时候向他进言了。 该死的,他就说威震天这个炉渣对汽车人领袖不正常的迷恋迟早害死他们所有人! 而威震天在这时候一字一顿命令道:“我说,执行我的命令。” 其中散发的寒意让他身侧所有的亲兵都恐惧得后退。 一瞬间各种恐惧涌出,红蜘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给陷入癫狂的首领让开了路线。 再没有人敢拦在他眼前。 威震天率先冲进了摇摇欲坠的太空桥。 然而一阵眩晕,等他回过神,太空桥的另一侧哪里还有什么汽车人领袖的影子。 刚刚的爆炸足以让一开始的坐标产生随机的偏移。 威震天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他还试图穿过正在溃散的太空桥回到赛博坦,然而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在赛博坦一侧不偏不倚再次击中太空桥! 这最后一根稻草的落下使得太空桥彻底崩溃了,还停留在太空桥传送途中的威震天立刻被卷入了爆炸! 能量池被引爆,巨大的漩涡几乎将周边所有的士兵都卷入其中,就连还残存着的塞伯坦建筑遗骸也在毁天灭地般的爆炸中被彻底粉碎,彻底宣告了霸天虎这次战役的失败。 没有任何人能从这种级别的能量爆炸中活下来。 哪怕他是威震天。 在高空,红白色的游击带领着残存的霸天虎飞行部队俯视着脚底下冒出的滚滚浓烟。 seeker的炮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硝烟,刚刚那一发导弹就是他在威震天冲进太空桥后发射的,红蜘蛛厌恶地看着脚底哀嚎着逃离地狱的地面单位们,装模作样地等待了一会儿霸天虎首领的生命讯号。 随着蓝色的冲击波悄然穿越云层,象征威震天的那条火种频率也在系统中归于平静。 忍不住心底的窃喜,哪怕明知身后的seeker小队不可能背叛自己,红蜘蛛依然装作悲伤的样子宣布了威震天已死的消息。 没有人注意到一艘黏贴着紫色汽车人标志的破损飞船在漫天的机械碎屑中突然出现又被爆炸的余波卷向未知的宇宙。《 》 4、新的开始 擎天柱所乘坐的战舰上,救护车惊魂未定,他不敢相信自己和领袖竟然真的从那样的危机中活下来了。 然而处理器中不断蹦出的机体各处损伤的报告真切提醒着他,他们的确还没有回归普莱姆斯的怀抱。 良久他才在重启几遍系统后勉强找回自己的逻辑模块。 回过神后,这位尽职的医官先一步注意到了领袖身上大面积的挫伤和金属烧伤,“来吧领袖,让我修复一下你身上的伤。” “可不能让汽车人的领袖没有死于炮火而是能量液流失过多。”他试图开个玩笑,但显然他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好在在场的两个机甲都没有过多在意。 一时之间战舰上只剩下子弹从领袖破损的外装甲中脱落的声音。 擎天柱沉默地任由他动作,那双蓝色的目镜却盯着战舰外的陌生星球。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颗碳基星球,蓝色的海洋和绿色的土地相得益彰,不难想象出这颗星球的自然生态,领袖紧绷的线路终于允许自己从战争状态中脱离,擎天柱露出疲惫的笑,从宇宙中,这颗星球仿佛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就连救护车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足够美丽、和平,是吧?那些白色的是云?那么她一定有适宜的气候了,也许她已经诞生了生命也说不定……” 救护车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希望通天晓那边也像我们这边一样平静。”他终究是没忍住,小声向身侧还在为眼前这颗新的星球所失神的领袖问道:“你觉得……威震天……” “……没有人,”领袖转了转光学镜,回了神,“哪怕是威震天……也不可能从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他们离开太空桥前也注意到了对面冲天的火光。 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太空桥爆炸的量级足以摧毁一架城市金刚,威震天的装甲还没强到那种程度。 “那就再好不过。”医官将头再次转向手上的工作。 他们的人成功转移,霸天虎的计划也被成功挫败,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可是威震天,他真的就这么死掉了吗? 四百万年的战争不止教会了他们如何在敌人的威胁中活下来,还教会了他们永远不要心存侥幸。 没有见到威震天的尸体就不代表这一切真的结束了,霸天虎的这位暴君已经在过去无数次向他们展现了自己绝处逢生的能力。 而他知道擎天柱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顾虑。 另一边,失去了首领,霸天虎战舰上已经开始滋生不满与不安。 红蜘蛛在返回后迅速收拢了余下幸存的霸天虎士兵,如今正在霸天虎君主曾经的主座上发表着自己的就任讲话。 忽略这位空军指挥官言语间的夸夸其谈与不断被强调的“合法继承权”,底层的霸天虎士兵们在红蜘蛛的脚底下互相低语着,显得红蜘蛛的这个“登基大典”多了一分嘈杂与滑稽。 “可是红蜘蛛指挥、额我是说红蜘蛛陛下,如果在威震天陛下的计划下我们都没能彻底剿灭汽车人残余势力的话,我们真的能获得胜利吗?” “而且我们的能量储存……” “伤员的数量和储存库内的医疗资源……” “通讯系统虽然可以运行但是受到太空桥爆炸的影响……” 言语纷纷,然而虽然看似群龙无首,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些霸天虎并没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无所适从。 虽然有着疑惑与迷茫,但是并没有失去其中的条理性,这台诞生于战争中的绞肉机依然在正常运行着。 而这正是声波所想要的效果。 正如救护车所担心的那样,声波同样不相信威震天会死于这样一场爆炸之中匆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首领归来前确保霸天虎这柄利刃能够磨好刀尖,等威震天陛下归来时能成为主人最好的兵器一举斩断汽车人的所有根系。 他沉默地站在红蜘蛛身侧对其所发表的一切言论均不予评价。 有士兵在恍惚间求助地看向这位情报官,然而又不自觉收回目光,这位高官实在是让普通的机不寒而栗。 靛青色的机甲静默地站在那里,几乎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经过多次改造后有意特殊强化的间谍机体让他明显区别于其他的赛博坦人,过于修长的机身帮助他能够潜入到一些难以渗透的地方,轻薄的重量又帮助他提升了自身速度保证了安全,更不用提被舍弃的其他装甲和他为了专精情报而对自己cpu和面部做出的改装……他自己甚至都已经把自己作为一台活着的电脑在被霸天虎所使用了。 然而他却甘愿如此。 非人感让其他霸天虎士兵对他这位高深莫测的情报官避之不及,他如同霸天虎的幽灵为威震天监视着每一条信息,监听着每一份情报,数以万计的信息流每天流经他的处理器又被他仔细挑选出其中能够为他们所用的信息加以凝练与分析。 他当然知道那些士兵对自己的畏惧以及非议,汽车人也多次评价他说他们已不知晓声波是否还可以被定义为一个正常的赛博坦人。 他们说,怎么会有机将自己改装到这个地步呢?他已经把自我都舍弃了。 可声波不在乎。 这位高傲且追求效率的情报官早在腐败的议会还在漠视人民的痛苦时就选择永远地闭上自己的嘴巴用行动代替语言,他已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威震天在四百万年前所向他承诺的那个理想未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底层士兵们的迷惑和士气的低落,红蜘蛛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演讲”,你看,这位霸天虎副官并非空有其名,声波侧身给他让开路,他有能力,有野心,但如果他能学会耐心与忠诚,威震天陛下与霸天虎想必都会给予他比现在更多的尊重与信任。 红蜘蛛低头思索着能够快速提高士气、增加自己在如今大权旁落的霸天虎中的掌控度的方法,声波在这个过程中一如既往保持着自己的沉默与寂静,他微微侧头,但是霸天虎需要他,一个能够稳住士气、保证霸天虎运转同时又缺乏绝对的掌控度、不会威胁到归来的威震天地位的机。 红蜘蛛的处理器高速运转着,他清楚威震天死去后的一段时间必定会有余党继续捍卫这位前暴君的统治,但是底层士兵们也如此动摇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炉渣的! 他暗骂早已死去的霸天虎领袖阴魂不散,但又无法否认目前的情况的确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和控制。 底层士兵们的不服从从来不在红蜘蛛的计划之中。 这群流水线下来的锈蚀脑袋懂什么! 他们怎么会懂红蜘蛛陛下才是霸天虎事业所需要的机? 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如今就需要他们的支持。 搜寻者部队的指挥权都在自己身上,而这些底层士兵需要的是对红蜘蛛陛下的服从度…… 一个妙计出现在他的处理器中,他勾起嘴角,身后的机翼再次高高耸起,声波明白这个讯号,这代表这个副官又想到了什么帮助自己篡位的“计谋”。 自傲的游击重新抖擞起精神,他转过身让自己的身姿映射在每一处甲板的屏幕中,在战争中遭受攻击而变得坑坑洼洼的装甲让他浮夸的表演中增添了一丝真实性,他一边故意侧身让自己身上的伤疤更加显眼一边下达了全部霸天虎登上战舰离开赛博坦的命令。 “我的同胞们……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在威震天和擎天柱的摧毁下,我们的星球已经不再适合机居住了。” “长久以来我们的首领和汽车人领袖的私人恩怨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就连涡轮狐狸也无法在没有食物和能源的情况下存活!威震天炸毁了我们的每一处矿井,而汽车人的神选领袖却将我们最后的希望——火种源扔出了赛博坦!” 他如愿享受着所有霸天虎的注视,得意洋洋地宣布,“因此,伟大的红蜘蛛陛下决定,我们将登上战舰,去寻找我们丢失的火种源!” “当然,也因为我们的君主生死未知,”他假情假意地做出了哀悼的神情,“不过天佑赛博坦,我早已经预料到如今的情况,根据之前战争遗留下的资料,我们有一个更好的中转站,一个充满了能量的星球正等待着我们的莅临。” “更美妙的消息,我的同僚们,在赛博坦的另一侧,还留有另一座太空桥。” “我们会通过它寻求我们种族的未来,当然赛博坦还是要留人驻守……而我,伟大的红蜘蛛陛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将会开启伟大的旅程,带着能量回到赛博坦拯救我们受苦的人民!” 他说的大义凛然,尽管霸天虎们面面相觑,在唯一的长官说了这么一通动员后,别无选择的霸天虎士兵们贯彻了他的命令。 红蜘蛛满意地看着这台战争机器再次运转起来,流水线上下来的杂兵来来往往,不少机身上的划痕和伤口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情况,但红蜘蛛视若无睹。 战舰上稀少的资源不是为了给这些量产兵治疗用的。 他们本也没预留出更多空间给这些出生就是为了当做炮灰使用的量产兵。 红蜘蛛侧身观察了一下声波的动静,看到这位拥护威震天的情报官也没有反对时,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情报官的打算也很明显,既然威震天是在太空桥的爆炸中消失,以声波的推算,威震天存活的可能性很大,而在前往红蜘蛛的那颗目标星球时,他会有更多的时间沿路搜寻霸天虎首领的踪迹。 在霸天虎战舰启程的同时,擎天柱也已经成功在这颗星球上落了脚。 地球,这颗星球拥有和他美丽的外表同样美丽的名字。 经过几年的修养,他也陆续在这颗星球上接收到了几个同样落单的汽车人同胞。 与同伴失散意外来到这里的蓝色杜卡迪摩托阿尔茜、出身雷霆拯救队的绿色越野车隔板、以及他最优秀的侦察兵大黄蜂。 领袖对自己在这颗星球上堪称平和的时间感觉到欣慰,但不安也与日俱增。 他不知道失去自己的汽车人大部队的现况,地球地处偏远,很难被霸天虎发现的同时也代表了他们同样很难被自己的人发现。 擎天柱只能继续等待更好的时机出现。 地球上会出现汽车人同伴也许就是个积极的信号,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孤立无援。 偶尔会出现的霸天虎杂兵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虽然都是些在他们的战争中意外被卷到这里的倒霉蛋,但是这也证明地球并非被独立在赛博坦的空间跃迁范围外,让领袖微微感到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的警戒心始终紧紧绷着。 这种与赛博特的联系是否也预示了战火终将燃烧到这片净土? 领袖不免为这种可能性提心吊胆。 除此之外,他们与人类的交涉也让领袖感觉到了更多新奇体验,这是在以往的战争中从未出现的。 他坐在人类政府为他们提供的废弃导弹基地内,看着三个孩子和他们的汽车人伙伴打闹。 他们相识于几天前,当阿尔茜和大黄蜂在外巡逻却和几个突然出现的霸天虎量产兵产生战斗时,这几个孩子意外看见了一切,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汽车人将他们带回了基地。 按照汽车人守则和他们与人类政府定下的条约,他们本应该向这些本土的居民隐藏好自身的存在,然而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最先到来。 几个孩子没有因为他们的存在产生恐慌和负面的情绪,相反,对于这些失去家园的大铁块,他们以平和的态度迅速接纳了他们,并且很快就和领袖的汽车人同伴们成为了朋友。 哪怕是领袖也被人类孩子的友好态度所震惊,这些人类幼崽以一种高尚的同理心接纳了他们这些不得不流浪的外星来客,接纳了他们作为地球的一员和他们共同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甚至对他们的遭遇表现出了同情和安慰。 擎天柱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在漫长的战争中其他种族对自身种族的偏见、蔑视和恐惧,然而,这些孩子们所展现出的态度是如此柔软。 领袖几乎为此感到感激。 他们总让他回想起战前那段没有战火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和威震天并肩而战的时光。 救护车也是如此,即便和这三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久,即便他不会承认,但救护车已经渐渐喜欢上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们了。 吵闹、不听劝阻、令人烦恼……但是甜蜜的负担。 他们会好奇赛博坦的月亮,询问他们的喜好,安慰低落的阿尔茜,带着沉闷的隔板出门散心,帮大黄蜂发泄多余的精力,让救护车想起战前那些在他的诊所中四处乱跑的小火种,那些不听话的小家伙会扒着医生的诊台绞尽脑汁找一个不做检查的借口,在检查后向他索要甜性能量棒,尽管第二天就要再次被揪过来为他吃了太多甜性零食而产生金属损伤的牙齿负责…… 救护车已经不年轻了,他活过了战争最艰难的时刻,然而即便是他这种机甲,也会在这种时候思考他们种族的终局。 三个孩子照旧在周末和他们腻在一起。 三人中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像只小麻雀一样,手里拿着一把电吉他向隔板介绍着地球的摇滚文化。 “你看隔板!这个就是地球的乐器!我一直梦想组建一个乐队,那样我就会是最棒的主唱,到时候一定把最前排的票寄给你和领袖!” “摇滚?”这个绿色的大机器人迷惑地问,“美琪,那是什么?” “赛博坦没有音乐吗?”本来兴致勃勃的女孩放下手中的乐器疑惑地反问。 隔板好脾气地回应,“赛博坦的音乐被高种姓和贵族把持着,我们是工人,没有渠道碰到这些,”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神情低落,他找补道,“不过我很喜欢美琪的摇滚,也许下次兜风的时候我们可以听。” 美琪的注意被顺利转移,一个高个子的男孩此时坐在阿尔茜的身边,他没有错过隔板语言中透露出的信息,转身向着阿尔茜问道,“所以,战前的赛博坦听起来不是个好地方。” 阿尔茜正在调整自己武器的参数,听到男孩的话轻笑了一声。 “我相信对于一些贵族而言那是个好地方,杰克。” “不过你说得对,”这位坚强的女战士低下了头掩盖光学镜中的恨意和晦涩,“高种姓把握着所有的资源,贵族把持着所有的经济动脉,工人一天不休息赚到的能量还不够一个小型金刚一顿的伙食,人们的工作被自己的变形模式所限制。” “隔板这种大型地面单位被认为只能成为最底层的码头工人,跑车被认为只能够成为权贵手中的玩物,而我这种中小型机?” 阿尔茜发出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嘲讽,“只能被当做天生的残废。” 杰克和美琪将自己的手掌抚上了隔板与阿尔茜的装甲,安慰性的目光倒映在光学镜中让两个赛博坦人软和了神色。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尔茜说道。 “但那就是你们掀起战争的原因对吗?”一声稚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楼梯上传来,一个年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眼镜男孩从上面探出头,“那真的太可怕了。” “是的,拉菲,”这次是救护车主动接下了小男孩的话茬,“极端的不平衡几乎将底层的人民推上绝路,与此同时赛博坦的高层阶级却依然在享乐,我们的议会只会不断地开会,然后将问题永远留给‘下一次会议’,最严重的时期甚至出现了以赛博坦人自相残杀为噱头的角斗。” 救护车一边说一边没停下手上手上的工作,而拉菲的神色更加苍白,过强的同理心让他几乎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人间炼狱。 “bee——bee、bee——”黄色的科迈罗就在这时将自己的小搭档从过于恐怖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谢谢你大黄蜂,但我只是……” “好了好了,拉菲你是不是说过这个电子游戏很难来着?快教教我和杰克。” “没错,联机游戏难度可不小吧。” 拉菲神色还有些恍惚,但是另外两个年长的孩子适时过来将拉菲的注意力拉回了电视上的电子游戏。 只有一旁的领袖还沉浸在刚刚那段对话中。 “而那段战前时光的最后结尾是一个叫做奥利安·派克斯的图书馆管理员认识了一个新崛起的角斗场新星,两个人一起掀起了一场名为霸天虎的斗争……” 救护车继续说着,而领袖勾起一抹苦笑,对救护车的话不置可否。 和汽车人基地中的喧嚣截然不同的寂静宇宙中,一架格外破碎的飞船撞击上了飘荡的陨石,意外启动了残存的内置系统。 「嗞……嗞——检测到外部损坏」 「系统重启中……」 「嗞、启动应急修复程序」 「修复程序启动失败」 「求救信号已发送」 「启、启动动、咔嗞……」 「培养舱自动开启」 「开启失败、原生体授权不足」 「检测到未知火种频率,是否扫描」 「是」「否」 「火种频率扫描成功」 「检测到未知载具形态,是否扫描」 「是」「否」 「扫描失败」 「检测到飞船能量低,是否自动弹出培养舱」 「是」「否」 「培养舱弹出倒计时,10、9、8、7……」 「弹出成功」 「系、系、系统……」 「嗞……」 「咔」 系统再次陷入关闭状态,五道流光从舱室内被弹射出去,飞向宇宙的深处不见踪影,然而在飞船损坏的一角,一个培养舱却斜歪着被折断的横梁死死卡在原地。 飞行器破损的能量仓库中泄露了其中装载的明显不属于这个宇宙的紫色能量,能量液化作涓涓细流从破损处流淌而出。 战争开始后便再也没有机去关注破损的机械到底需要保留多少核心科技才可以再次启动,他们所建造的东西已经逐渐被默认为一次性的消耗品,也因此,当飞船飘散出的紫色能量液与太空桥的残骸相接触时,看似全毁实则还保留有本职功能的太空桥极速运转开来,这种异世界的资源似乎给它提供了远超本地萃取的能量所能提供的更为精炼的动力。 穿越虫洞再次点亮,将这艘飞船直直吞没了进去。 一架昏迷着、气息微弱的银色战机也在此刻被同时吸了进去。 少顷,在飞船消失在传送器另一头后,失去了能量源的太空桥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团废铁,再次暗淡了下去。《 》 5、诞生倒计时三 宇宙中,霸天虎的战舰已经在到达红蜘蛛所设定的目标星球前航行了五个恒星年。 在这期间声波没有搜寻到任何威震天的踪迹,但没有消息对于情报官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起码说明威震天没有在爆炸中变成碎片。 五个恒星年对于赛博坦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们准备一场大型战役都要以千年为单位,但这段时间足够领袖在地球站稳脚跟,也足够红蜘蛛意识到: 他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让这些看似顺从自己安排的霸天虎们从心底里拥护自己成为霸天虎的新领袖。 这位自封的霸天虎新任首领焦虑得在自己的舱室来回踱步,高层的霸天虎他自有办法挨个儿攻破,但重点在于霸天虎的底层士兵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只会认死理地认为威震天才是领导他们的领袖。 他得做点儿什么以证明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超越威震天。 好在今天霸天虎的战舰就已经正式突破了这颗泥巴星的大气层。 等找到了威震天曾经发放到这颗破烂星球上的隐藏能源,他肯定就能收服这些底层士兵们的信任。 就算他知道这些能量根本不够每个杂兵吃饱肚子。 不过那又如何,自然有劳工阶级被他派遣下去挖矿,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里之所以被威震天投放了隐藏能源就是因为这颗星球也曾经被作为战场使用,在土层中也蕴含着大量未发掘的能量晶体。 不过在那之前,声波先一步收到了一个未知的救援信号。 信号是突然出现的,起初情报官的确以为是搜寻威震天的任务有了结果,然而经过解密,证明这是一艘来自汽车人的飞船。 从求救信号中理解出来的信息不成语句,但声波还是想办法复原了一部分。 信息中指出这艘船搭载了大量以活体武器为前提进行研制的原生体。 声波没有纠结光明磊落的汽车人为何在研究这些不符合汽车人守则的实验,他只是迅速意识到,如果的确如信息所言,这些原生体还没有得到激活,那么只要他们获得了这艘飞船,就可以利用这些原生体去扫描霸天虎的火种和载具,为己方势力增添更多助力。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红蜘蛛。 只需要稍微诱导,告诉红蜘蛛这些原生体在被他激活后将会对他言听计从,这位副官自然会上钩。 然而红蜘蛛依然犹豫着要不要耗费精力去唤醒这些原生体。 因为飞船的信号在被声波接收到后改变了坐标,正在向着地面迅速坠落。 正常来讲,赛博坦人本身的火种频率就代表了一种生命信号,除非像是领袖目前所在的汽车人基地一样特地使用设备费心去隐藏,否则,当他们站在地球的土地上时,这本身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在霸天虎军舰出现的同一时刻,救护车就在基地内向领袖报告了这一情况,与此同时还有那个正在向领袖本人发送的求救信号。 只是那个救援信号所使用的频率与他们的截然相反让救护车忧心忡忡。 和还在犹豫的红蜘蛛不同,擎天柱几乎没有太多思考就决定了先去寻找坠落的那艘未知飞船。 “霸天虎先放一放,”领袖没有被这则突发消息弄得乱了阵脚,“先去找那艘飞船,那里有可能有需要救援的汽车人。” 救护车没有反驳,点头输入了坐标,随着陆地桥绿色的能源亮起,擎天柱和大黄蜂同时迈入其中。 再睁开眼他们已经身处马达加斯加的无人森林中,湿热的气息瞬间就窜入了他们的处理器,脚底下柔软的沙滩如同一张薄毯包裹住了他们的脚,新奇的触感让大黄蜂忍不住弯下腰捞了一把沙子又看着它们从自己的机械手掌中缓缓流走。 “怎么样,可以看到飞船痕迹吗?”拉菲在通讯器那头问。 “还没有,我们会往里面继续深入。” “好的。”电脑敲击的声音响起,“有可能是大气层摩擦导致坠落地点产生了些许偏移,我这边重新模拟了一下坠落轨迹,你们往西南方向前进,他们应该是掉在那边了。” “明白。” 擎天柱掐断通讯。 没有了人类的踪迹,植物与动物在这块无人踏足的净土上肆意繁衍着,凭借领袖优秀的耳力能够听到那些被掩盖在树叶簌簌声后万物的声音。 大型动物被他们惊扰到后跑动的声音、小型啮齿动物窸窸窣窣穿梭的声音、虫类翅膀拍打的声音……如此的生机勃勃,如此的……鲜活。 领袖的思绪再次因为霸天虎袭来的消息而动荡。 他几乎快记不清上一次感受到生命是什么时候了。 赛博坦,他们的母星早已在他们的战争中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原本空旷无际的锂平原因为爆炸性物质被引入战争而变成了凹凸不平的裂谷,曾经波光粼粼的锈海已经变成了死亡沼泽,在轰炸以及大型战役中被摧毁的城市更是数不胜数。 更不用提因为他们掀起的战火而被迫背井离乡四处游荡的赛博坦人们。 他和威震天,他们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园。 每次当他回首过去,这个想法便会出现,然后让他痛不欲生,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赛博坦才会变成如今的一颗死星”这种可能就已经让领袖不堪重负。 陪伴他们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同族临死前的哀嚎和手掌上能量液的温热与黏腻,腥甜的味道没有一刻不萦绕在他的鼻尖,哪怕是在没有战争的休憩时间,杀戮的回忆也会出现在他们最深的噩梦中。 领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充电是什么时候了。 这四百万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除了战争一无所有。 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脚底窜过,大黄蜂紧张地转出了手炮,在看清那不过是一只带崽的母鹿后又暗自放下了武器。 擎天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安抚身侧侦察兵已经紧绷的神经。 有些时候,他必须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这场持续良久的战争。 可是质疑没有一刻不在煎熬着他。 这一切真的值当吗? 他所做的真的就是赛博坦所需吗? 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走在正确的路上吗? “大黄蜂。” “bee?” 什么时候就连磨合期的幼生体也不得不被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奥利安·派克斯!伟大的擎天柱领袖!那永不消散的理想的代表!」 “走在我身后。” “bee——” 「告诉我,当你站在高台上向下俯视,是否看见了我们的人民正在挣扎的求生姿态?」 “不用担心,这只是一次救援任务。” 「告诉我,当你们的人指责我们掀起动乱将一切都卷入地狱时是否看见了我们早已身处此处?」 “领袖,你们是否已经看见目标?” 「领袖,或者我该说,奥利安·派克斯,我亲爱的图书馆管理员……」 「你是否已经看见了我们的终点?」 “是的。” 领袖跨过被烧焦的树干和飞行器在着陆过程中与地面摩擦出的巨大焦黑痕迹,脸色沉重地在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飞船前半蹲下身。 扁平的手掌覆盖上飞船表层因为高温而酥脆的外壳,抹掉外层的灰尘,他身后的侦察兵发出了一阵电子音。 一个深紫色的汽车人标志赫然在上。 “救护车。” “我在,擎天柱,你们发现了什么?还有人存活吗?” 领袖说,“这不是我们的汽车人标志。” “……” “什么?” 一阵死寂蔓延在通讯频道,救护车下意识开始思考起领袖这句话后代表的无数种可能。 和救护车沉重的心情相同,红蜘蛛此刻只想回到过去给那个执意要声波加大功率搜寻的自己一拳,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声波面罩上的那个坐标。 “你是说在太空还有着一个霸天虎信号?” “并且疑似威震天?!” 红蜘蛛这次是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渣的,说找原生体去找就是了,好端端的他干什么凑这个热闹非得让声波加大频率看看那艘飞船是不是在降落过程中被泥巴星的大气层磨没了。 现在好了吧,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回来。 他抽搐了几下嘴角,终究是咽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候”。 声波的态度显然是想要让他先去看看宇宙里那个“疑似威震天”实际上就应该是威震天的信号的。 红蜘蛛不想因为这一点和声波撕破脸皮。 不光因为声波掌控着整艘战舰实际的运营,红蜘蛛很清楚给威震天的死亡添一把火和当着威震天的面篡位两者的区别。 他可以在威震天疑似阵亡后“合理接任”他的位置,然而却不能在有声波监视的情况下再次谋杀威震天。 毕竟上次那么得天独厚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最终他还是咽下满腔的怨怼,将太空中那个飘荡的名叫“威震天”的大型垃圾拖了回来。 该死的,已经过去五年了!为什么这该死的威震天就是不肯老实去死? 霸天虎军舰上的医生对昏迷的威震天啧啧称奇,他们这位君主全身的装甲已经被爆炸卷烂了,火种舱都暴露在外,然而不知为何却依然还活着。 只有他手上握着的不明来源的紫色晶体让人感到不祥。 也许他是有什么奇遇吧。 负责救治的医生击倒耸耸肩膀,他们掰不开威震天的手,看在不影响救治的份上就没有人再去碰那块晶体了。 懒得再看这幅情景,红蜘蛛咽下眼中的恨意,飞出了飞船。 在霸天虎“欢天喜地”地迎接他们奇迹生还的领袖的同时,汽车人也已经掀开了未知飞船的残破舱门。《 》 6、诞生倒计时二 “bee——bee——bee。”大黄蜂收回手中的焊枪,踹开了切割后摇摇欲坠的舱门。 一股高温灼烧后的糊味瞬间窜入他们的鼻子,大黄蜂被熏得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光学镜后退了几步,擎天柱强忍着不适探头过去,只见舱室内的通道近乎全毁,但还留有一人大小的缝隙可以勉强容纳他们通过。 “大黄蜂,注意警戒。”领袖神色严峻,举着手炮率先进入。 “这里面显然不是汽车人的风格。” “你是说这里是霸天虎伪造的……陷阱?”救护车在基地那头紧皱着眉头。 通讯中救护车的嗓音还夹杂着一丝静电噪点,领袖本想让连轴转的医师多休息会儿,但自从领袖找到这艘形似汽车人却并非汽车人所造的古怪飞船后,基地与领袖的联系便再未中断。 「如果你们出了事,起码我们能够最快速度派出增援。」 「拜托了,就算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擎天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收回心绪,领袖打了个手势,带领着小侦察兵开始探索。 “不一定救护车,具体的还需要我们找到飞船航行日志才能确定。” 他面色凝重,侧身和廊道中东倒西歪毁坏不堪的仪器擦身而过,尖锐的凸起给领袖本就缺乏保养的外漆又添一道划痕,然而领袖毫不在意。 他只是暗自思索着,这艘飞船虽然是按照汽车人的规格所建造的,但是汽车人阵营的标志不对…… 标志都还是个小问题,毕竟在战争焦灼期间他们甚至有过丢了阵营标志后直接手画了一个就上战场的经历,重点在于——这艘飞船如果是霸天虎所仿造,那么也过于“逼真”了。 一些汽车人内部的建造档案是有专用于防止霸天虎伪造陷阱的独特设计的,那些针对领袖的暗杀计划也正是因为这些微小的特殊设计而胎死腹中,可这艘飞船,太像了。 领袖又撬开一处墙壁,里面露出一个隐藏的电路板,他仔细对比,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将那块墙壁又安了回去。 甚至就连这些微小的地方也和汽车人内部档案中的一模一样。 这让擎天柱不得不提起警惕,如果这不是一艘意外更换了标志的汽车人飞船,如果这真的是霸天虎用于诱导他的陷阱,那么他们就有更麻烦的问题要考虑了。 汽车人内部的绝密资料可能已经在他们驻守地球期间被泄露了,或者更糟糕——汽车人内部出了奸细。 他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告诫自己目前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在廊道尽头,他们看到了那扇充满破坏痕迹的铁门,以及铁门前已经死亡、被坠落时与地球大气层摩擦所产生的高温融化得看不出派别和容貌的赛博坦人的尸体。 大黄蜂凑近这些融化在一起的尸块,试图将他们仅剩的残肢和他资料库中的人员进行比对,然而一无所获。 黄色的侦察兵转而将目光投向那扇舱门。 舱门上留有黑漆漆的烙印,他辨认出这破坏痕迹属于焊枪一类的工具,而在他们过来的路上其他的舱室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这间舱室前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也就代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小型的战斗,没有产生正面冲突,但有什么人潜入了这艘“汽车人”飞船,并且目的直指这间舱室,或者说这间舱室内的“某样东西”,为此他们宁可选择自绝后路锁死舱门也要获得或者破坏这样东西。 不管那是什么,那一定很珍贵。 他转过头和领袖对视,在彼此眼睛中都看到了了然,擎天柱明显也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后退,大黄蜂。” 领袖平静地下令,在大黄蜂退到安全距离后,蓄力一炮,只听爆炸的声音伴随粉尘纷飞,那扇之前被焊枪切割也没有打开的舱门已经被领袖轰出了一个足以容纳大型机通过的洞。 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舱室,然而舱室内部同样被高温和爆炸损坏得彻底,一些设备已经被高度毁害根本无法辨认其上的字迹和功能。 领袖就在这时打开了自己的光学镜与基地内光屏的链接,救护车他们得以在这个时候看清这艘飞船的全貌。 “救护车,可以看到吗。” “这里就是飞船的主舱室了,门口有焊枪的痕迹,我正在尝试接入这台电脑的主机读取飞船任务日志,如果飞船底盘保存完整,我会将对应资料和数据传输回基地。” “了解,我和拉菲会在这边实时监控,万事小心。” 拉菲这个十分擅长电脑科技且天赋异禀的小黑客也在背景音里小声附和,仔细听还能听见其他两个孩子和汽车人同伴们说话的声音。 领袖微微安心,找到了飞船操作台上的接入口。 随着数据的传输,拉菲也成功还原出了一小部分文字,但只能辨认出“兵器”、“敌人”、“反转”这类意义不明无法连贯的词语。 “你们还发现什么了吗?”拉菲苦恼地问,“如果你们能找到飞船的硬盘或者类似的东西,我应该可以还原出飞船的监控记录,目前这些数据太杂乱和破碎了。” “或者航行记录也可以。” 领袖微微凝神,“我尝试一下。” 也就在这时,大黄蜂在一处坍塌的横梁下发现了一个静滞舱。 原本白色的表皮已经脱落,绿色的胶质液从撞击产生的裂痕处泄露,周围一小片地板都因此变得黏糊糊的,连接静滞舱的管道已经断了三根,仅剩下两根还顽强地连接着。 大黄蜂走近,用手指抹掉被灰尘遮盖的名牌。 「原生体-06」 “bee?”大黄蜂试图凑近,然后没等他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清里面装的东西,一个没有被装甲包裹的机械手掌从浑浊不堪的内部伸出陡然拍在了盖子上! “嘭!!!” “bee!!!!!” 大黄蜂猛然后退,发出一声尖叫。 “大黄蜂!”擎天柱迅速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合上战斗面具,转过身,手炮随之对准了大黄蜂所在的位置。 被惊吓到的黄色科迈罗很快冷静了下来,然而在慌乱期间依然不知碰到了什么触发了飞船残存的报警系统。 更加刺耳急促的声音转而从飞船破损的喇叭中传出,在方圆十公里内都能听到这刺耳的警报声。 “嘀——” “侵入警告!侵入警告!” “检测到……” “嘀呜——……” 警报系统启动了本已停机的系统,只见原本在领袖手下仅勉强启动了一张的屏幕依次亮起,照亮了这间残破的舱室,大黄蜂所发现的那只静滞舱也因此露出了他的全貌。 “检测到擎天柱领袖,警报系统关闭……” 刺耳的警报在短暂响起后又回归平静。 大黄蜂急忙向已经紧绷起来的领袖解释了刚刚的状况。 救护车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普神啊,那是一个原生体舱!” “什么?”美琪问。 救护车将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屏幕上的静滞舱上移开,向着好奇的孩子们解释道:“赛博坦人本由我们的神明普莱姆斯自然孕育而生,从火种源井中诞生的火种与赛博坦地表的金属结合生成所谓的幼生体,也就是你们人类的‘孩子’,”他再次将目光聚焦于那个残破不堪的静滞舱,“可是自从战争开始后,我们的赛博坦便不再诞生新的生命了,直到……” “战争迫使我们和霸天虎都不约而同启动了一项计划。” “通过人工的方式,制造新的生命,也就是你们眼前的原生体。” “你们试图……”三个孩子目瞪口呆地得出结论,“克隆生命?!” “是的,”救护车心怀惭愧,“但是我们很快意识到被制造出来的小火种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他们无法拥有自主的思维,无法自主选择变形形态……” “活在那里的只是一具空有赛博坦人躯体的空壳,更糟糕,他们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活体兵器。” “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了基本的战斗本能,他们的处理器甚至不存在求生模块,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使命就是服从创造者的命令。” “我们意识到,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且严重亵渎了‘生命’的尊严,剥夺了这些原生体选择的权利,我们的自私让他们作为‘兵器’和‘工具’而诞生。” “所以我们销毁了所有的研究,终止了这个计划。” “而据我所知,霸天虎那边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销毁了所有的原生体。”领袖在静滞舱前蹲下,手掌拿起了其中一条连接舱室的管道。 “哇哦……霸天虎也讲求这些吗?” “不,但他们意识到这些对威震天言听计从的原生体登上战场只会变成一味冲锋而不懂闪避的炮灰,并且造价昂贵,并不能给战场制造优势后,立刻做出了和我们同样的选择。” “既然虎子那边和汽车人这边都已经销毁了所有数据……那么这艘飞船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美琪疑惑地问。 “救护车,你能看清吗?” “是的擎天柱,”救护车放大了画面,“这看起来像是原生体舱的维生管道……” “如果刚刚发生的并非意外,那么这里面的原生体可能还存在基本的神经回路。” 医官盯着屏幕,已经不知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被这个幸存的原生体震惊,他大喊着,“火种源在上!这个原生体竟然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用于维持火种跳动和能量液输送的管道尽数断开、机体维护液泄露,仅剩下两条基本维生管道……这个小家伙是个顽强的孩子!” “所以也就是说,他还,额,活着?”拉菲放下手中的电脑,也凑到了救护车身旁。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虽然刚刚的动作极有可能只是机体本能的抽搐,但毫无疑问这里面的小家伙有着非常强烈的求生本能。” “救护车,”领袖打断他,“这个原生体还有可能……”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领袖,但你还能再靠近一些吗,我需要看清这个维生舱的全部构造和毁坏情况才能下结论。” 领袖闻言踩着满地的胶质物又靠近了一些。 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液体中一架框架巨大的机体漂浮在其中,静滞舱破损的线路时不时在他的头顶蹦出细小的电流看得医官的处理器直报错,原生体虽然还未苏醒但原本裸露的原生质已经基本包裹上了一层软装甲,看不清面甲的头部隐隐约约从光学镜中散发出一丝红光,虽然微弱,但好在,原生体胸腔中的火种还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虽然破损很严重,但是是的,他应该还能够上线。” “你看到那些软装甲和静滞舱底磨损和烧焦的痕迹了吗,根据大黄蜂找到的名牌,他很可能不是这个飞船内唯一的原生体,可能是在降落途中被断裂的横梁卡在这里了。” “也多亏那些软装甲保护了他脆弱的原生质,甚至流出来的胶质液也保了他一命,不至于被泄露的电流摧毁他的处理器,”救护车根据领袖传输过来的画面尽可能分析着,“但按理来说原生体不可能在没有扫描的情况下自主生成软装甲……” “领袖,这个原生体很可能已经扫描过另一架机体的火种频率了。” 随着医官最后一句话的结束,基地和领袖那边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美琪看了看救护车又看了看身边同时沉默的其他汽车人终究是没按耐住好奇。 “打扰一下,但是,这代表了什么?”她感觉自己今天都要被这些赛博坦人的生理知识搞混乱了,好在混乱的不止她一个。 其他两个孩子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汽车人伙伴。 “在赛博坦人的伦理中,继承了两方火种频率的小火种,不管是幼生体又或者是被制造出来的原生体,都将被承认是提供火种频率的两者的‘creation’。”这次是阿尔茜回答的她。 “也就是,亲子关系。”隔板补充。 “那我们如果要唤醒他,意味着领袖就要和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机成为,额,单亲爸爸?” “可是赛博坦的幼生体不是自然诞生吗?又怎么可能会有亲子关系?”拉菲问。 “在火种井中由普神孕育并非赛博坦人孕育生命的唯一方式。”救护车只说到此,他又将注意留给了领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擎天柱,但是我不建议。”医官看起来快被这些接连的消息搞宕机了,几个人类孩子甚至看得见这位不算好脾气的机背后冒出来的黑气。 “基地里的任何一个机都可以为他提供火种频率,但领袖你……” “救护车,来不及了。”擎天柱将手扶上破损的维生舱,“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为什么不?陆地桥有了你们的坐标就可以把隔板他们直接传送到你们身边!” “听着,你已经为这场战争牺牲得够多了,没必要为此再背负上一份责任了!更何况你根本不知道另一架给他提供火种频率的机是谁!” “陆地桥开启的波动足以将这个舱室彻底摧毁。”领袖回以他的是已经下定的决心和维生舱开启扫描的绿色光芒。 “相比起我的牺牲,能够拯救一个生命更值得。” 可是这个原生体甚至都不能够算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啊…… 医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领袖平静地走到了维生舱的光芒中。《 》 7、诞生倒计时一 维生舱的扫描来到尾声,断断续续的机器启动声和原生体装甲重组的声音传入他们的音频接收器。 「火种频率扫描结束」 「机体扫描结束」 「维生系统断开」 「检查:火种频率扫描完成、机体扫描完成」 「警告:静滞舱即将开启」 剩余的维生液逐渐排空,来自地球的空气流入新生机子的排气扇,机体内的管线重新排列,这件不属于普神的作品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创造自己的诞生,四肢的支撑轴逐渐归位,装甲硬化,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原生体的零件正在以赛博坦人独特的韵律活动,火种和能量液组成他的血液和心脏,随着能量液的第一次流动,他身上的生物光带从腰侧开始逐次亮起。 无论多少次都足以让碳基种族为赛博坦人的变形过程而感慨造物的神奇。 然而没等汽车人看到原生体踏出培养舱,一个熟悉的张狂声音率先打断了所有的一切。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还在想你们都躲去了哪里,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小‘派对’?” “五年未见,领袖,看来你毫无长进!” 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导弹疾驰的声音,领袖只来得及拽着身侧的大黄蜂卧倒。 “轰!” 气浪掀飞了旁边的仪器,也炸碎了培养舱后仅存的两根维生管道,喷溅出的蓝色能量液和先前泄露出的绿色粘稠液体浸满了地板,领袖眼疾手快将飞船主机上已经被读取的资料率先传回了基地。 随即他站起身看清了来者的身份。 “红蜘蛛。”面罩再次隔绝了领袖全部的情绪。 “领袖,多么让人惊讶,看来命运待我不薄。”红蜘蛛扯出一抹假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倒计时开启」 “够了红蜘蛛!威震天已死,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我们的人民应该回归和平!” “已死?哈哈。”他阴阳怪气地笑,让大黄蜂浑身不舒服。 “一日没有消灭你们,权力就一日不可能向你们拱手相送!” 「10」 “这无关于权力!”领袖冷着脸,注意到了红蜘蛛的异常,一种针对于威震天的第六感正在愈演愈烈,他还欲劝说,然而红蜘蛛猩红的眼神已经传达出了他的意思。 不可能和解。 「9」 领袖面色沉重,大黄蜂的光学镜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这个阴晴不定的霸天虎副指挥官。 他不清楚霸天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这不妨碍他的处理器得出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结论。 霸天虎已经盯上了这颗星球。 被关注的霸天虎首席副官本人慢条斯理地迈进这满地的狼藉,五年的经营在威震天回归后荡然无存,愤怒和怨恨几乎充满了他的火种。 他嫌弃地上下扫视了一番这破破烂烂的舱室。 哈,汽车人科技。 搜寻者发出不屑地哼笑,随即他注意到了那个闪烁着的静滞舱,高速运转的处理器立刻理清楚了所有的缘由。 “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么宝贝的东西。”傲慢的飞行单位勾起嘴角,一股寒意顺着他的笑容传递到在场的两个汽车人身上。 “一个原生体的培养舱?我瞧瞧,一个汽车人的原生体?”红蜘蛛微微探腰似乎是为了将原生体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下一秒武器上膛充能的声音立刻让在场的两个汽车人风扇狂转,领袖以自己绝对的战略直觉躲过了第一发直冲自己面甲的射击,其后迅速调整重心弹出了臂炮,然而他的动作终究赶不上导弹射击的速度。 第二发攻击在他躲避的空隙准确地轰击在操作台上,炸起一片火光。 本就遭受高温以及撞击破坏的飞船不堪重负发出不详的噪音,断裂的横梁砸在地板上,也彻底砸碎了培养舱的玻璃罩。 失去最后支撑的飞船正在迅速地倾斜。 与此同时培养舱也失去了倒计时的声音,迫于红蜘蛛连续的进攻,领袖没法抽出心神关注培养舱中原生体的状态,这让领袖内心的焦虑更胜一筹,然而面上他依然沉着地紧紧盯着红蜘蛛的动作。 “bee!”大黄蜂以自己的灵巧向着红蜘蛛射击,擎天柱弹出臂刃险些就能削掉红蜘蛛的头雕,配合有度的攻击和领袖守护原生体舱的决心瓦解了红蜘蛛短暂的优势。 “啊!!!”红蜘蛛发出一声惨叫,锐利的刀刃在他的腰腹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斩断了他的一条能量管道,疼痛感瞬间让他傲慢的脸庞变成了恐惧。 没有过多的废话,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红蜘蛛躲过领袖的劈砍和侧踢迅速变形。 f-16的动力和重量级别注定无法和一辆重卡相比较,更没办法如威震天这种大型战机一般直接把一架大型机带上天,但是借助地球的势能,他成功利用接连的炮火攻击和飞船自身坍塌造成的倾斜将领袖和侦察兵都撞出了飞船。 “擎天柱!今天我就要完成威震天几百万年前就该完成的任务!” 一红一黄两架机体从几十米的高空狠狠摔倒在了地面上,领袖以自身作为肉垫帮大黄蜂缓解了掉落的冲击然而他自己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被冲击而折断的树干好巧不巧穿透了他的半个主油箱,将他钉死在了地面上。 他忍下痛呼,蓝色的能量液瞬间喷溅,大黄蜂和通讯器中的救护车发出焦急的呼喊,不远处是汽车人基地内开启的陆地桥的光芒,隔板和阿尔茜先后从中冲出,他有心想要提醒他们先去查看原生体的存活与否,然而f-16飞行的尖啸迅速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路。 红蜘蛛咒骂着,然而汽车人对他们领袖的强势保护让他的几发导弹都没能击中目标,眼看弹药见底,他侧头看到了距离彻底毁坏仅剩分毫的飞船。 “如果我不能得到,那么你们也别想得到!”战机做出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转,最后的弹药全数倾泻在了本就千疮百孔的原生体飞船上。 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火光点燃了飞船内部泄漏的能量液和保存完好的燃料仓,更加剧烈的爆炸直冲云天,而汽车人只来得及在爆炸波及到一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领袖之前把擎天柱拖入陆地桥。 红蜘蛛也早在此时拖着满身的能量液和被切断的线路狼狈地返回霸天虎的战舰。 他在霸天虎战舰上受到的“注目礼”和让他烦躁的杂兵间对此的窃窃私语暂且不提。 阿拉斯加无人区冲天的火光足足燃烧了一个晚上。 负责和汽车人对接的富勒特工不得不在半夜被上司揪起来处理这起“突发事故”,然而他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抱怨。 领袖也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 汽车人们在第一波连环爆炸结束后帮忙灭了火,而富勒特工帮他们扫了尾,这才让外界认为这只是单纯的一起山火事故而并非外星人入侵的前兆。 等他们早上六点多返回基地时,领袖才逐渐转醒。 医官熬了一天一夜,才保住领袖受伤的油箱和被伤势波及到的变形齿轮。 “谢天谢地,”擎天柱苏醒的那一刻,救护车看起来将唯一撑着的那口气也散了,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孩子们也陪着他们熬了一夜,此时看起来也萎靡不振,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看着苏醒的领袖。 擎天柱出口的第一句是“对不起”,第二句是询问那个属于汽车人的原生体。 然而医官灰暗的光学镜告诉了他答案。 “我很抱歉……”医官强迫自己空空如也的油箱摄入一些能量才有力气继续开口,“原生体的信号在隔板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 孩子们几乎心碎地看到擎天柱那双湛蓝色的光学镜也跟着灰暗了下去。 美琪想要安慰他,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生与死在此之前从未是作为中学生的他们所能够接触、需要思考的话题。 最终也只剩下了一片沉默。 最终是阿尔茜走上前用手掌覆盖住了领袖的肩膀。 领袖强迫自己坐了起来,“我很抱歉……让大家陷入这样的境地。” “嘿,这不是你的错,”杰克开口,属于少年人的眼睛直直望进领袖的光学镜,“谁也没能想到会有霸天虎出现在那里。” “而且你也尽力了。”美琪紧接着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这还不够。 就像千百万年前,远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就该做到的。 领袖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鬼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了。”富勒特工带着黑眼圈走过来,这位被安排来和外星人对接的特工早已经没了最开始生人勿近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脸上的黑眼圈也很明显但他还是催促着让孩子们先去床上小憩。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想让虚弱的领袖费神,带着担忧走回了休息室。 “辛苦了,领袖。” 富勒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清楚这次突发事件的缘由,但是风雨欲来的感觉依然如乌云笼罩在这座基地上空,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 地球,终于到这一天了。 从第一天接触汽车人,富勒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个时机会这么快会到来。 “好好休息。”特工最终向他们敬了个礼也离开了这里。 隔板和大黄蜂还欲陪伴情绪低落的领袖,然而阿尔茜也催促着他们回去充电,让这里只剩下了擎天柱和救护车。 沉默。 “……” “你知道,擎天柱,我这个生锈的机子已经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了。” “如果你想要寻死,大可直接告诉我。” “我很……” “我向普神发誓擎天柱,如果你再道歉我一定会用扳手狠狠敲你的脑袋。”医官恶狠狠地抬起头,让自觉理亏的领袖下意识闭了嘴。 救护车收回脸上的表情,只是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光学镜平静地看着擎天柱,这几乎就要让领袖临阵脱逃了。 几乎。 “告诉我,你没有刻意在寻死。”医官说。 “告诉我,你没有在寻求回归火种源的怀抱。” “告诉我,擎天柱,你没有想抛下这一切就跟着威震天一起回归火种源。” “……” “……我……没有。” “……” 医官依然盯着他,直到他终于松口。 “很好。”救护车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光学镜,抹了一把脸。 “就只是,别太勉强自己。” “当然,救护车,当然。” 没有人再提起领袖还未诞生的“亲子”。《 》 8、诞生倒计时零 阿拉斯加无人区的腹地。 刺鼻的气味已经逐渐消散,昨夜冲天的火焰仿若一场盛大的噩梦,徒留焦黑的动物尸体和草木的余烬被掩盖在漆黑的土壤下。 如今只有地面上还残留着的爆炸痕迹和面目全非的外星飞船遗骸还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在外围负责灭火的人员已经全部撤离,富勒特工联系的官方人员在周边拉起了警戒线。 破损的赛博坦星飞船已经彻底断裂变成了一堆废铁,上面的赛博坦科技在汽车人的要求下被搬到了贾斯帕的基地中进行保存,至于更为笨重的飞船主体在他们和政府协商后则要运送到另一处更大的水坝军事基地中进行存放。 救护车对此表示过担忧,不向任何其他种族分享赛博坦科技是霸天虎和汽车人两派在无限的战争中逐渐形成的为数不多的默认成立的潜规则之一,而救护车并不相信人类。 即使他和那三个人类孩子之间正在加深羁绊,可是他忘不了地球的高官在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会议上露出的表情。 那是哪怕跨越了种族救护车也不会忘记的神色。 就和赛博坦早已不复存在的腐败议会一样的算计的神色。 这也让原先只关注着霸天虎动静的医官在芯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这些人类就和赛博坦人一样,就和救护车曾经所见过的那些野心家和投机者一样,他们绝不会仅满足于看着两派赛博坦人拿着这些危险的武器在他们的星球上生存和战斗,为了保全自己,为了获得更高水平的外星科技,甚至是为了和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其他同胞拉开武力差距,这些地球人一定会铤而走险。 是以救护车建议对这艘飞船进行彻底的拆解,拆解后的飞船残骸足够被收纳进贾斯帕的基地中进行妥善地储存,属于机密的科技部分将会被销毁,哪怕有剩下的部分被地球人拿走也不必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提出这个建议也是为了领袖那个不幸夭折的“亲子”。 领袖苏醒后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很好,但作为老朋友,救护车不会错过他脸上的悲伤和失落。 老实说,他对那个原生体的存活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在火焰被扑灭的第一个小时,领袖卫队的成员在领袖昏迷期间就主动去飞船废墟里翻找了一番,救护车也对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飞船进行了整体扫描,存放原生体舱的主舱室更是扫描的重点。 然而不管重复几次,扫描的结果都显示那个原生体并没有能活下来。 废墟里没有火种的燃烧反应。 救护车并非缺乏乐观,但漫长的战争足够培养出他的悲观主义。 奇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原生体在维生舱破裂的情况下存活已经是一件相当小概率的事情,而在这种量级的连锁爆炸下存活的概率? 不能说是微乎其微,而是在概率上趋近于零的可能性。 但为了朋友,他总要再试一试。哪怕是原生体早已死去的尸体,也起码能够给予领袖一些慰藉。 彻底拆解飞船就代表他们要对飞船整体进行挖掘,不管那底下还有什么都要被彻底地清扫出来——那么也许他们就还能找到那个原生体……的尸体。 连诞生都未曾完成就被爆炸所杀死……哪怕是对于他们而言也太过地狱了些。 可惜哪怕有富勒特工在其中周旋,救护车的建议也依旧被驳回了。 先不提汽车人这边有没有清楚飞船拆解步骤的机,地球官方那边也盼望着能越快把这个裸露在外的巨型外星垃圾藏起来越好,他们真的不想增加更多的工程量。 以及这种大型运输飞船的拆解也是一个非常繁琐和漫长的工作,汽车人基地就算目前有熟悉飞船拆解步骤的机,在霸天虎和他们的冲突日益加剧的现在,他们也没能力专门挑出一个机长期负责这项任务。 最后救护车也只能作罢。 此时官方派过来驻守的士兵正在等待运输车的到来。 正值交接的黎明时刻,士兵们的疲惫肉眼可见。 “哈~”换班的士兵端着武器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侧的同伴搭话。 “你说上头的车什么时候到?” “谁知道,总归这坨大铁疙瘩两天内必须得运走,周边村镇上想要过来拍视频的人越来越多了。”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拍的。” “毕竟这里地处偏远,对外宣称的又是这里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火灾,居民好奇也是……” “嗤,这种借口也会有人信……不过我打赌上头绝对不会对这、这些,”说话的士兵神秘地指了指身后的船,“对这些就干放着,我听说他们也有在秘密研究这些外星生物。” “生物,你说,”另一个阴阳怪气地回应,“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算生物……能思考的机器人,哼。” “哈……你讲了个好笑话。” 几个士兵依然在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个鬼鬼祟祟带着全套高科技设备的人从茂密的树林中走出,他们手上除了对讲机还拿着造型奇怪的探测器,一道不知显示什么的线条诡异地在探测器的屏幕上跳动着。 “长官,我们到了。” “很好。” 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封锁线,富勒特工的人能够防住因为好奇擅闯的普通人却显然防不住训练有素、对他们知根知底的特种兵。 “嘀……” “嘀……” “嘀……” 不知为何作用的探测器缓慢地扫描过爆炸后焦黑的土地。 这些将伪装武装到了眼睛的人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片地区,直到仪器陡然绷直的探测线路和庞大的飞船遗骸在一瞬间同时映入这些大兵的眼睛。 “嘀!!!” “哦我的天呐!!!” “地外生命的飞船!” “长官说的是对的!!!” 零星的惊呼和刺耳的报警声响彻,在他们面前的是足有二十多米高、宽五十多米、长度不明的巨大飞船遗骸。 哪怕经历了巨大的损坏,依然能看出它完好时的宏伟,上面明显不属于地球人科技的痕迹让他们频频发出喟叹。 为首的人压下心底的震惊,尽量沉着地打开了通讯器,“长官,您说的是对的,他们果然在瞒着我们什么。” “而我们找到了,相当幸运的。” “幸运?不,副官,这是必然,机械党一如既往是正确的。”通讯另一头,一个年长、沉稳、游刃有余的人轻笑一声回复道,听起来似乎对目前的意外发展毫不意外。 “接下来怎么办,塞拉斯长官,我们没办法把它搬回去。” “不必,这次的收获就已经足够,没必要让他们现在就察觉到我们,”被称为塞拉斯的人语气中充斥着对这次隐秘行动的满意,“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搬回来的就……” 然而他的游刃有余只延续到这一刻。 下一秒,飞船那头的雇佣兵们就发出了更为嘈杂的混乱。 “报告长官!我们发现了一个机器人!疑似地外生命!而且……而且他的胸口还在发光!” “哦我的上帝,这太恶心了!他的胸口金属是不是在动?” 喧嚣和混乱没有打乱这位长官的思路,塞拉斯仅仅是沉吟了片刻就立刻转变了原本的打算。 “……副官,任务更改,想想办法把这个机器人运回来。” “这个东西(thisthing)对我们的用处更大。” “飞船不用管了。” “是!” 难以置信,虽然自称为机械党,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显然比正规的特工还要训练有素。 富勒特工联系的运输车辆还在路上,他们利用这个间隙将自己的车辆张贴上伪造的标志,顺利通过了门口大兵们的盘查。 这个破烂到看不出原样的“机器人”被迅速装载上了货车,期间没有出现任何特殊情况。 他们以同样的效率离开了隔离区,就连机械党的副官也不禁在离开时对着身后那片所谓“严格戒严”的封锁区露出嘲讽的笑。 货车后备箱上,机械党的其他人讨论着这架破损的机甲。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掀开防水布看上一眼。 “兄弟,离奇的事情我见得多了,x国机密档案里那堆关于地外生命的研究我也看多了,但是这个,shit,这太怪了!” “怪?!它简直让我不寒而栗!” “恶……你们谁看见它蠕动了吗?我敢打赌这东西是个活的!” “快别说了,我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这鬼东西胸口的火光……你说它自我修复到什么程度了……?” 一阵沉默,尽管不知道他们所运输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清楚赛博坦人的构造和生理特性,但这些士兵诡异地意识到了,这个东西,不管它是x国政府搞出来的机器人还是真的外星生命,毫无疑问,这个东西正在修复自己。 用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 听到上一个士兵提问的人全部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愿意想这个东西将自己“修”好后会怎么样。 话题就此结束,直到货车顺利回到机械党的基地都再也没有出现其他的声音。《 》 9、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深绿色的军用皮卡缓缓驶入隐蔽的入口,车后面的背斗里盖着一块蓝色防水布让人看不清货物的真实模样。 下面盖着的东西明显要比掩饰用的防水布还要大上一些,有棱有角地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大致轮廓,边角露出些许的金属光泽,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底下的东西甚至还有着微弱地起伏——仿若是还在呼吸的某种生物,让人不寒而栗。 背斗里的士兵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致地发白,一路的“相处”足以让他们亲眼“看”到这个马上就要报废的鬼东西是如何“活”过来的。 恐惧会让人滋生愤怒,而未知让他们产生畏惧,手中的武器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紧紧攥着武器的扳机,让人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防水布下传来一丁点儿动静这些士兵手里的武器就会立刻走火。 基地的空地上,一个身着漆黑作战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那里,阴鸷的眼神让人捉摸不定他的心神,一条疤痕横空截断了他的鼻梁更为他增添了一丝凶狠,但更无法隐藏的是他几乎从肢体语言中溢出的野心。 “塞拉斯长官。”副官从车上跳下来给他敬了个礼。 塞拉斯,也就是站在那里的男人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点头向他示意可以开始汇报。 副官没有再多说,只是命令人掀开了那块防水布。 下面赫然是一架形似人类的机甲,塞拉斯身后的人没有发出一声惊呼只有几个科研人员互相对视发出一些急促的呼吸声。 然而副官的神色却也在看清背斗上的“货物”后陡然沉重。 “长官,这就是我在通讯里和您说的我们发现的机器人。” “那架飞船残骸上有被翻找的痕迹和破裂的胶囊一样的东西,这个机甲就被藏在胶囊舱底下的空洞里。” 他压下语气中不易察觉的恐慌,尽量平稳地叙述着。 “但我们发现它的时候,这个东西(thisthing)破损的程度比现在还要大。” 那甚至不是破损较大可以形容的,几乎可以说这个机器人就在报废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疑似地外生命”且貌似可以给机械党带来利益,副官甚至不会耗心思把这个机器人运回来。 他们发现它的时候,这东西跳动着诡异火焰的胸口被彻底贯穿,两条手臂的部分全部断裂,腰部轴承损坏,近乎一半的身体被爆炸轰断,就连腿部的链接都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他们手中的探测器在那个狭窄地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裂缝处发出警告,就连副官也没有把握他们能发现一个藏得这么隐蔽的东西。 副官对他们发现这个机器人时的情况记得一清二楚,然而现在呈现在塞拉斯眼前的,是一架四肢健全、胸口完好、身体装甲相对完整的机甲。 躺在背斗里的机械如今早已经没了那副狼狈的模样,浑身被火焰灼烧过而显得暗沉不堪的涂装没有掩盖它身上的气势,形似人类的躯体修长而富有力量,浑身的机械齿轮和流通能量的线路排列有序,展现出一种天然的机械美感。 腿部的纤细和上半身的宽阔不成正比但是小腿上还未修复完成的形似汽车轮胎骨架的结构很好平衡了他的身形,值得一提的是这具机甲腰部和上半身的结合堪成完美,倒三角的设计给他的机动性和灵活性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头部四只作用不明的天线“设计”让他的头身比也更加协调,塞拉斯隐藏不住自己眼底的算计,走上前更细致地对着这个机械观摩。 他更关注这个被x国政府藏起来的机器人到底有着什么程度的威胁,或者说,他们可以从它身上获得什么。 也许等他们把他拆开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数据…… 算盘打到一半,塞拉斯注意到了这架机甲上的武器装备,手臂部分突出的枪炮滑轨、虽然不明显但是应该收纳在腿部装甲内的刀锋、肩膀两侧的四门导弹炮筒…… 这些还仅仅是肉眼可以观察到的,几个科研人员上前用手指触碰这具机体,一些得到塞拉斯首肯的研究人员甚至已经卸下了机甲一部分的腹部装甲,里面也存在着枪炮的雏形,只是不知为何折叠收纳在这个机体的内部。 除非这架机甲可以自主变形,不然基本可以排除人为驾驶的可能性。 一个可以被人为远程操控的机器。 塞拉斯眯了眯眼。 “我们只能推测这架机甲不需要燃料。”一个戴着眼镜的科研人员说,“它胸口的火焰可能就是x国秘密研发出来的燃料,我们拆开了他的胸部装甲,尝试了直接性触碰。”一个被抓过来做这个测试的倒霉蛋士兵现在都还没缓过神,已经吓昏过去了。 “但是火焰没有温度。”他失落地报告,“我们搞不清楚这燃料是否可以被复制并为我们所用,更详细的数据得等把它全部拆开后才能获得,但我们现在可以说……” “这架机甲是天生的武器。”塞拉斯打断他。 研究人员没有生气,“是的,长官,可以这么说。” 塞拉斯的神情晦涩不明,面前的机甲被拆到了一半,余下的人员全都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觉得……”他缓慢地说道,“有没有可能将他的内部改造成驾驶舱。” “我不清楚长官,”研究人员如实回答,“但我们可以试一试。” “那就动手吧士兵。” 得到命令,他们的脸上立刻展现了病态般的狂热,未知机甲、高精尖科技、远程操控技术、神秘的火焰燃料……如果副官所言非虚,那么这架机甲就很可能还含有纳米级别的自我修复能力,每一样都足以让这些疯子陷入癫狂。 庞大的机器手抓起这具机甲,被卸掉的装甲掉落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噪音。 激光切割的声音足以让任何有感知的生命为此感到恐惧,然而这个初生就面临爆炸威胁的原生体遵循了生存本能——将自己降临前维生舱最后输送进机体的能量全部转化为了修复机体所需要的力量——目前他正处于沉睡中,也得以不必亲眼看着自己被“解剖”。 外部装甲的卸除没有出现任何阻力,机械党也因此收获了这具装甲的基础数据,而他们得到的结果,相当惊人。 单是作为防御的外部装甲的合金密度就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科研人员甚至坦言这几乎不可能是地球上所能得到的合金。 然而在他们着手卸载机甲胸部的火花时,意外产生了。 这具机甲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啸,夹杂着大量的电磁乱码,机械党全部的电脑屏幕与系统仅片刻间就全部陷入了瘫痪。 火花迸溅,机械四肢和解剖台发生剧烈碰撞,机甲胸中的蓝色火焰疯狂燃烧,剧烈地收缩,散发出的光芒将这一整个仓库都染成了蓝色。 混乱瞬间而起,而机甲,不,那个东西(thething)剧烈挣扎了起来。 如同一个活物。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机甲嘴中的语言短促而含有韵味,不属于现存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的发音。 “该死的!这东西怎么会动!” “我就说这东西是个活的!” “开火!开火!开火!” “草!草!他在看我!该死的他在盯着我!” 开火声和雇佣兵们惊恐的喊声夹杂在一起。 猩红的光芒从机甲睁开的光学镜中迸发,挡不住眼神中的狠厉和藏不住的慌乱,腿上的锋利刀刃瞬间弹出,仅仅是一个照面绑在他身上的固定器便全部断裂,他猛地抬起身子将身侧的设备和那把就在他胸口火种前的焊枪踢飞,变形的设备狠狠撞上仓库墙壁,爆炸随之而起。 那具机甲还在挣扎,身上武器充能的声音让人类的汗毛直立,操控台上的研究人员在异变发生后迅速做出了反应,四只巨大的机器手以超过运转的速度死死抓住了发狂的机甲的四肢,此时塞拉斯才看清机甲手上变形到一半而卡在半空的枪炮。 地面上幸存的人心有余悸,人类手中的武器还对准着机甲,禁锢住机甲的机器手相当用力,乃至于机甲的四肢都已经产生了细微的形变,然而没有人敢放松警惕,这具机甲是名副其实的杀戮机器,科研人员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身上的刀刃和臂炮,只能庆幸还好他们提前卸载了机甲肩膀上的导弹炮。 而塞拉斯没有错过这具机甲眼神中泄露出的恐惧,他如同捕猎的蝰蛇,盯住了猎物的弱点。 “所以它的确是个生物。” 机械党的首领从掩体后走出来,站到了机甲的面前,那双猩红的眼睛也跟随他的动作,死死盯住了这个“小不点”。 如果有赛博坦人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具原生体几乎就是小一号的汽车人领袖,他的体型堪比一个中大型机,但身上那股狠厉的气势和猩红的目镜却显示出了他另一个sire的身份。 人类不敢放松警惕,对刚苏醒的原生体而言,此时的处境也依然不妙。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反转宇宙的汽车人在设计他时就没有给他安装每个赛博坦人具备的生存模块,就像每个被制造出来的原生体一样,他的处理器在他上线后第一时间运转的是他的战争模块。 这也是他得以存活的前提。 在那场出生即是死亡的爆炸中,他做出了处理器给出的唯一解决方法,他利用自己的火力轰开了维生舱下面的飞船空洞。 可以说那场红蜘蛛引起的爆炸之所以燃烧得这么厉害也有原生体自己添的一把力。 而在他遵循本能陷入沉睡积攒能量的时候,没有遇见如今的情况。 火种舱受到的严重损伤本应该已经修复,然而现在却完全-裸露出来,稚嫩的舱室内侧正源源不断地向他的脑模块传达痛苦的信号,他无法遏制自己机体本能地收缩。 处理器中也没有关于如今这一切的信息。 他知道如何运转自己的武器,如何快速且高效地杀死敌人,但是氧气含量极高的空气、柔软的地面和这些弱小的肉虫依然让他感到新奇和无所适从。 这里不是他应该上线的地方。 猩红的目镜四处扫视,但他没有找到自己应该效忠的对象。 他的底层代码正在运行,然而一无所获,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有的东西除了爆炸还是爆炸。 他努力解析着这些碳基生物的语言,他认出走出来的人物必定是这群生物中的领袖,但是,领袖? 他应该效忠的应该是个领袖。 此时的原生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模块比一开始上线时运转得要丝滑得多。 而这对于只有战斗模块的原生体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他的脑模块中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语言模块。 那个碳基依然对着他说着什么,原生体无法理解。 所以他做了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试图挣脱束缚。 紧接着,碳基首领眯了眯他的光学镜,剧烈的电流和强烈的痛楚瞬间占据了他的处理器,刺耳的噪音再次出现,他意识到那是从自己的发声器中发出的惨叫。 在他下线前,最后看到的是碳基首领走到自己跟前蔑视的目光。 塞拉斯。 他对着自己这么说。 原生体记住了这个发音。 随后一切回归黑暗。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恶魔对着机甲勾起了嘴角。 新生命来到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是痛苦的哀嚎。《 》 10、改造 本应已经废弃的码头仓库内灯火通明,军用皮卡不断地从仓库内驶出又返回,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远处的吊塔上,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员每两个小时换班一次,手中的武器被掩盖在伪装下,然而相隔十五米便伫立的哨站将这一块地区变为了名副其实的囚笼,铁丝网与电网被掩盖在绿色的篷布下,哪里还有废弃的痕迹。 而这一切的布置都是为了仓库内的“那个东西”。 吊塔上的士兵听着遥遥传来的声音打了个寒颤,就算已经保证了那东西绝对不可能逃脱,但这种生物会和人类这么类似依然让他们在面对它时产生恐怖谷效应。 话说那东西真的还可以被称之为生物吗? 士兵回想了下换班前自己看见的情形。 那东西的外部装甲全部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片如同肌肉的软金属,他们的科学家在切割开这些软金属时机甲发出了更为渗人的惨叫,伴随着的还有流淌而出的蓝色能量液。 士兵又想起那机甲眼中的愤怒和痛苦,在切割时攥紧的双拳、陡然绷紧的腰腹和四肢…… 恶…… 士兵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简直像个人类一样。 明明里面只不过是些管线罢了。 恰好交班的时刻来临,士兵赶紧下了高塔准备找上几个人喝上几口压压身上的寒意。 还好自己不用回去继续盯着那个东西。 士兵庆幸着。 而仓库内,机械党的科学家们已经完成了对它全部外部装甲的卸除,枪炮和隐藏在体内的刀刃都被挂置在墙壁上。 地面早已被机甲所流出的能量液浸染,被机械臂按在实验台上的四肢全是凹陷和挣扎的痕迹,手部以及脚部的台面也全是剐蹭。 失去能量补给后,那恐怖的自愈能力终于不再发挥作用,银白色内甲上只剩下可怖的焊接痕迹,那双曾经让大部分机械党都不安颤栗的猩红眸子已经变得暗淡,塞拉斯站在高台上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科学家们小心翼翼地卸掉机甲头部的外装甲,显然在他们切除了它的疼痛反馈线路和加强了禁锢后,这东西终于挣扎累了。 但它还清醒着。 科学家一边记录着一边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似乎已经完全不再动弹的机甲。 昨天开始研究时这架机甲,不,他们现在该称呼它为他了,他们确认了他是活着的金属,一种神奇的硅基生命体,就算他们尚未搞懂这些冰冷的铁块是如何运动起来的,但显然这种地外生命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智慧,或者说类似的智慧。 他甚至会假装虚弱以骗取他们的疏忽。 昨晚在软金属切割完成后他就不再有那么剧烈的挣扎和惨叫了,他们以为他是在实验中死亡或者晕过去了,然而在他们松开控制他手部的控制器后这鬼东西立刻睁开眼给了他们一枪。 该死的,科学家看了眼身后那面墙上的烙痕心有余悸,要不是用于切割的机械臂迅速控制住了他,他们真的得被他逃了出去。 不过也多亏如此,他们发现他的这些软金属在失去外部装甲保护后脆弱得要命,切割外甲十分费劲儿的焊枪在接触这些软金属立刻就发挥了作用,并且这显然给他反馈了更加强大的痛楚。 “所以他是……类似于软体动物?” 塞拉斯和他身后的首席科学家交谈着,眼神中夹杂着审视,“他需要外壳来保护他脆弱的内里。” “没错,”科学家肯定道,“如果他们有更多,那么他的同族也一定具有相同的特性,我们可以尝试从这里进行突破,比如关节和腹部的装甲缝隙,我们在切割时发现从这些地方会更容易入手。” “可惜这些能量液目前还没有办法应用在人类的科技上。”科学家看着满地的蓝色液体略带可惜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马上要开始对他头部的实验,应该会获得更为详细的资料。” 塞拉斯没有说话,脚底的仪器适时启动,科学家们这次没有采取简单粗暴的直接切割,似乎是连他们也意识到生命体的脑部是比身体各部分还要精密的设计,几个人顺着机甲脑部的接缝解锁了他头部的外装甲。 机甲在强烈的电流刺—激下早已彻底昏死过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相当精密的球体,布满了传感器和连接到身体各个部位的神经线路,当他们试图挪动他的手掌时,微量的传感因子立刻顺着线路闪烁着光从他们的眼前闪过。 人群发出惊叹的声音。 “首席,”塞拉斯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清,他站在台子上俯视脚底这台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还在流淌着液体的破碎机甲,“我们有办法彻底控制他吗,就像我昨天说的,安装人类的驾驶位。” “……” 科学家看了眼手中笔记本上获取的资料。 “我恐怕不行,长官,他毕竟不是一台机器。我们昨天试图拆除他胸口火焰的操作得到了实验体非常猛烈的挣扎,结合他的表现和现有数据,我倾向于这是实验体的生命来源,而我们刚刚拆开的头部设计印证了我的猜想。” “他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像人类。” “如果强行卸载他的脑部模块和胸口火焰,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他会变成一个有着外表的空架子,我们可能没办法让他拥有现在的机动性,除非我们可以复制他的机体创造一个完全由人类科技逆向研究出的可操控型人偶。” 塞拉斯放下抱着胸的手,眯着眼走到了栏杆前,俯下身,“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替代方案。” “当然长官。”首席勾起嘴角难掩眼中的狂热和自傲,以及十分的疯狂。 一个小巧的闪烁着红光的设备被他们安装在实验体的脑部球体上,随后首席指挥着手下的人将实验体的头部装甲又重新安装了回去。 “因为强行拆除只会造成反效果,我们取而代之将微型控制装置接入他的脑袋。” “装置与基地内的设备相连,您将可以进行一些远程操控,同时实验体收到的影像资料也将同步上传到您的电脑中。” “控制意味着风险,为了保护安全,这个微型控制器同时也是一个自爆炸弹,安全按钮会由您持有。” “以防万一,我们也制造了项圈。基于生命体的特性,通过刺入实验体颈部的尖刺和微量炸药,我们将可以实现对实验体的完美控制。” “如果他有任何反抗,电流刺激和颈部的顶针会教会他服从,这种外部可以触碰到的死亡威胁也会产生更有力的震慑。” 首席像是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您将会拥有一台完全忠于您的全真模拟vr设备。这可能是全x国最贵的vr设备。” 塞拉斯轻笑一声,“我没有你那么委婉,首席,我更倾向于……” “「slave」”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被掌握在他们手中的机甲,精于算计的脑袋已经在筹谋机械党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我很期待看到成品。” “是!” 像是想起什么,首席转过身再次向他确认道:“长官,实验体的装甲要帮他安装上吗?考虑到他的实际作战意义。” 塞拉斯皱了皱眉,终究是没让他们把已经运出仓库的那些外星合金再运回来。 “不用。” 他思索着,这位机械党首领对那些合金另有安排,“副官,你去将2号库内那些机器合金按照实验体原本的外甲复制一份重新安装。” 一直在一旁的副官领命。 仓库内的首席也放开了手脚开始对机甲的再改造。 嘈杂的声音也再度响了起来。 …… 原生体遭受的一切显然是并未被任何机知晓的,毕竟无论是不愿花费精力去搜寻的霸天虎还是搜寻无望的汽车人,在两方势力眼中,这个意外降落到地球的原生体都已经是「阵亡」状态。 美琪看着失落的领袖,碰了碰旁边杰克的胳膊。 “你说那个……有没有可能还……”她低着声音挤眉弄眼地绕过了关键词希望不会让本就低落的领袖更加自责,而被他询问的少年也悄悄看了一眼擎天柱小声地回答她。 “不知道,但是救护车说没有检测到火种的反应,所以……” “会不会是太微弱了所以仪器没有检测到?”拉菲也低着头小声加入讨论,“能量爆炸会引起相当规模的磁场混乱,也有可能会造成仪器失误。” “我听见了。” “噫!!!”x3 几个孩子僵硬地转过头,救护车抱着胸站在他们身后,“不要小瞧赛博坦人的耳力。” “好嘛好嘛。”一看露馅美琪也不再装了,看领袖已经走远,索性直接说了。 “我们只是不希望擎天柱一直那么低落,毕竟拉菲也说那个原生体可能还活着,也许他就等着我们去救呢?” 救护车垮下了身上的气势,疲惫感让几个孩子有些无所适从,杰克斟酌着安慰他,“对不起救护车,我们知道这有点儿强人所难,但也许总会有点儿希望呢?” “毕竟那是领袖的第一个孩子……” “我们想第一个总归是有点儿不同的……”拉菲也站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没想到这些吗?”救护车看着他们,“我也不愿意让领袖的第一个亲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连个尸体都没有的死在那种地方。” “……欸……” “我之前已经让隔板和阿尔茜搜寻过两次了,可都是一无所获。” “拉菲说的情况我也有纳入计算范围,我会等表层的垃圾被清扫完成后让大黄蜂再去搜寻一遍,也许他的一些侦查技巧会有助于帮助我们找到一些东西。” 救护车揉了揉自己的光学镜,他这几日的连轴转加上霸天虎归来的消息,让他都快怀疑自己要有金属疲劳了。 拉菲的电脑上,一个进度条也在此时显示到了百分之百。 “额……也许我们也可以先看看擎天柱之前传回来的那些资料,我完成解析了。” 拉菲试着打破此时空气中僵住的气氛。 “我是说,这总有帮助我们更了解他们,对吧?我是说那些原生体。”《 》 11、蛰伏 贾斯帕的汽车人基地内,几个汽车人挤在屏幕前的空地上,等待着拉菲电脑的运行进度。 “感谢救护车平时教给我的赛博坦语,我对资料中一些轻微的信息损毁和专业名词进行了修复和整理,”拉菲一边进行着操作一边腼腆地冲着救护车笑了笑,“并且从其中得到了一些相当惊人的消息。” “哦就别卖关子了,”隔板挠了挠头,他实在是对这些学术性用语不能理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结论吗?” “那些资料中说了什么?” “bee——bee.” 大黄蜂也歪了歪头,这让拉菲笑了笑,这位年纪最小却最聪颖的孩子将自己整理过后的文档上传到了基地内的大屏幕上。 几个汽车人伙伴包括领袖在内得以不再一起窝在那一小块空地上。 不再绕弯子,拉菲认真地解释道:“这艘飞船的航行日志显示,它「承载了运用当前最精尖的赛博坦科技所制造出来的活体武器——六架为毁灭而生的原生体」,目的是「为擎天柱陛下的大业助力」……而且最后一次的降落地点在五年前的赛博坦城市——铁堡。” 似乎是怕大家没有注意到重点,拉菲将屏幕上那个「lordoptimus」标红了,甚至再一次进行了语言强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汽车人不会管擎天柱叫作「lord」,对吗?” 拉菲犹豫了一下。 “但飞船航行日志中却依然使用了这个词语。我对比了所有残留的可被辨认的数据,对擎天柱进行描述时所使用的头衔都是这个,证明这并不是一次输入失误。” “而且五年前,你们刚刚降落到地球,如果救护车给我的数据没有错误,那么赛博坦的铁堡在你们降落前应该就已经彻底被霸天虎占据了……” 他露出担忧的神情望向了领袖。 “所以……”美琪抱着胸倚在栏杆上,看着身后那群神色各异的汽车人们,“我们这是碰到了一艘穿越时空的太空船?像是黑客帝国或者……哦老天,这可真酷,那上面的原生体甚至是个时空穿越者!” “不美琪,”救护车紧皱着眉,“我之前说过汽车人这边制造原生体的计划早在战争进入白热化时期就停止了,此后也一直没有再进行启用,这点我很肯定。” 领袖也在此时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至于五年前……” 领袖接过他的话茬,“五年前我们的战争形势迅速恶化,我们不得不退守到音速峡谷制造方舟号以用作最后的撤退手段。” “这艘飞船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受我的指令降落铁堡。” 更何况…… 铁堡作为曾经的奥利安工作与生活的地方,在威震天第一波报复性的进攻中就已经化为了焦土。 “那么这个航行日志是假的?” 隔板和大黄蜂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这是个悖论。”阿尔茜说。 “又或者……”拉菲和救护车想到了同一件事,人类的手指和赛博坦的金属手指同时敲击,同一张资料被调了出来。 那是一张针对原生体飞船遗骸残留的能量液进行分析的报告。 救护车:“在领袖苏醒后,我和拉菲就注意到了在飞船回收环节以及擎天柱的内置摄像中记录到的这种紫色能量液。” 拉菲:“而赛博坦人的能量液,无论是精纯冶炼出来的又或者是你们的血液,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我们宇宙赛博坦人的能量液……” 两人:“是蓝色的。” “这就又绕回了我一开始的设想。” “结合飞船上截然相反的能量波动与资料,最有可能得到的结论,他来自另一个拥有擎天柱的宇宙。” “一个……可能和我们的世界截然相反的平行宇宙。” 寂静。 拉菲不清楚这些外星朋友们的观念中对平行宇宙如何看待,但在地球人的世界,平行宇宙还仅仅处于概念的阶段,这艘飞船间接证明了它不再停留在理论,而是真实存在的。 它甚至可能涉及到了跨宇宙穿越的秘密。 然而领袖沉吟了片刻,没有露出震惊或者其他的神情,只是冷静地指出了他的看法。 “能看出这些原生体的制造者、设计图纸又或者其他关于原生体的信息吗?” “具体文件库在被录入系统存档前就被人为损坏了。”拉菲翻找了手上所有的信息,但数据被损坏的部分依旧庞大,前后两次爆炸几乎毁了全部的数据库。 “但飞船最后一条更新的数据中显示了一次来自霸天虎的袭击,目的未知。” “有意思的点在于,同一时间原生体的胶囊中接收到了一条非法信息。” “操作被系统驳回,其后胶囊舱收到了一条底层代码更改通知。” 救护车:“内容?” “无法解读……”拉菲脸上的内疚藏不住,这位小小的电脑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为没能帮上领袖的忙而低下了头,杰克和美琪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很抱歉……” “不拉菲,解读出了这么多东西,更何况这其中还是由赛博坦语组成的,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领袖温和地化解了他的负面情绪,他们的人类小朋友的确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大家脸上的神色略微缓了缓,他们也没有错过领袖脸上的思索。 救护车眯了眯自己的光学镜,“你更担心霸天虎为这些原生体设置了什么危险的底层代码,考虑到他们无恶不作的性格,我对此不抱什么乐观。” “而且这些……异宇宙的原生体甚至就是为了杀死敌人而诞生的,其中装备的武器以及战争模块一定会是最顶尖的。” “也不能这么说,”人类女孩打断了他,“他们可是称呼擎天柱为主人!想一下,如果他们是相反的,那么霸天虎就可能是好人!” “……哦,我给自己说难受了,这种可能性太怪了。”美琪最后决定停下话茬,考虑到他们前几天刚被救护车恶补过的赛博坦知识,霸天虎、威震天、声波、红蜘蛛……还有什么来着,不过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一想到在救护车口中会吃碳基生物的这些坏人会扶老奶奶过马路,女孩的嘴里就犯苦。 杰克试图把话题掰过来,看着领袖说,“但他们是属于汽车人的,对吗?” “我不知道,杰克。”领袖回答他。 “别太沮丧,这不是你的错,”救护车看着领袖又强调了一遍,“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上线,是红蜘蛛造成了他的死亡。” “这不是你的责任。” 这些话救护车似乎一直在强调,他的副官、他的士兵、他的人民,然而领袖如何能忽视这所有造成如今这一切局面的人就是自己。 他强迫自己关注目前更重要的地方,祈求这能换得领袖卫队的人将对自己的注意转移到霸天虎的身上。 “而且霸天虎卷土重来,结合那天红蜘蛛对我们的态度,我怀疑他们已经找回了威震天。” “我们没有证据。” “预感,我的老朋友……我恐怕这种平静不会维持太久了,他们找到这里了。” 擎天柱看向基地外的监控,太阳即将从地平线落下的余晖照耀得整片大地一片猩红,荒芜的沙地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灰尘卷挟着风卷草扫过岩石,风声呼啸带来一阵凛冽。 天边的云朵也被染色,将整个世界渲染出同一片颜色,美丽却是带来黑暗前的最后一丝光明。 领袖难掩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领导模块在他的胸口静静闪烁着金蓝色的光。 在地平线的另一头,被机械党称为「slave」的机甲在昏迷一周后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光学镜。 猩红色的目镜闪烁过迷茫,然而碳基士兵武器上膛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理智。 戒备和恨意再度涌上那双目镜,一个碳基的脸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 塞拉斯。 这个生物的脸已经牢牢印在了他的处理器中,在检查到武器模块上线的消息后,原生体本能地进行了变形。 臂刃和能量枪瞬间弹出,机械顺畅启动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塞拉斯脸上那种满足的神色让原生体不寒而栗,他不明白这个碳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接连数日的剧烈疼痛中没有再感受到被束缚的感觉。 他瞪大了光学镜看向了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的四肢,并惊喜地发现自己连上了这些碳基生物的网络。 人类。 地球。 无数概念飞速地在他的处理器中被记录、存档、读取,他也在此时才终于理解了这些被称为人类的碳基所使用的语言。 在被疼痛和求生的本能所掩盖数日后,原生体也终于有时间读取了自己的底层数据。 赛博坦人。 霸天虎。 汽车人。 一些陌生的信息涌入,这些信息远比人类的信息更加繁杂,他晕眩一瞬才让自己超负荷运转的处理器没有当场下线。 “「奴隶」” 他听到塞拉斯这么喊着自己。 该死的! 重获自由的喜悦和理智在瞬间瓦解,原生体再度将目光移向塞拉斯。 没有人,没有人胆敢这么称呼一个战士! 他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已经了解到这个词语含义的原生体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恨意和愤怒,他冲着这些地面上弱小的肉虫怒吼。 “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这回换听到原生体话语的人类皆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手炮瞬间充能,继承自两位sire的优秀机体框架支撑了原生体更为优越的充能回路,蓝色的能量溢出狂暴的磁场,低声的嗡鸣如同它主人心中的怒火,能量炮在人类惊恐的目光中一枪轰在了仓库的墙上。 剧烈的爆炸,铁片四处飞溅,烟雾朦胧中原生体脸上的错愕被人类完美捕获。 塞拉斯也在此刻大笑出声。 “你对我做了什么。” 理智重新回笼,原生体质问他。 刚刚的攻击他明明对准的是塞拉斯。 “我?不,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点对你机体的小小改动。” “准确来说,是我做的。”一个在护甲外套着白大褂用战术面具蒙着面的人微微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成果——也就是原生体此时的状态表现了相当程度的自满。 此时原生体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外装甲已经重新被安装上了,裸露的原生质被重新覆盖,丑陋的焊接痕迹被掩盖在这些新的金属装甲下,再也看不出几天前被拆解的凄惨模样。 但这些外装甲并非他原本的装甲,连接上身体反馈线路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些新的装甲无论是坚硬程度还是和自己的匹配度都远没有自身机体自带的高。 这恐怕会相当影响他在战场的实际发挥效果。 外表的伤势似乎都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恢复,然而在装甲下,原生体依然感觉到机体在隐隐作痛。 能量的缺失并没有带来机体的自愈,只不过是装甲掩盖了原生质的伤势,机体上的疼痛也让他忽视了颈部一直传来的痛感。 他伸出自己带有尖锐指爪的手,在脖子上摸到了一个坚硬且并不属于自己机体设计的东西。 一个牢固的金属项圈。 他瞪大了眼睛。 塞拉斯也在此时背着手主动靠近了他。 “现在,slave,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顶着原生体要生吞了他的视线,塞拉斯面不改色,“那么容我自我介绍。” “在下塞拉斯,是机甲特勤队(mech)的总指挥。” “多亏了你,我们收获了足够多的数据,但现在,告诉我,slave,你是否还有更多同族在地球上。” 原生体回以他蔑视的中指。 “哈,碳基,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你言听计从。”年轻的机甲从行动上表现了自己的不配合。 塞拉斯没有对此表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挑起了一侧的眉毛,而他身后的副官按动了一个按钮。 强烈的电流刺激从项圈中迸发,尖锐的顶针由内部刺入原生体的颈部,前一秒还在和他对峙的原生体瞬间跪在了地上,他咽下喉咙中的尖叫,发出了一声闷哼。 机体瞬间瘫痪,他抽搐着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才没有毫无颜面地趴在地面上。 蓝色的能量液顺着光滑的脖颈流下,原生体眼前已经被各类的损伤警告铺满,本就受了伤的机体卡在下线的边缘,然而他依然强迫自己保持了清醒。 在超过极限的痛苦中他勉强睁开一只光学镜死死盯住塞拉斯。 “够了。”欣赏够了原生体狼狈的姿态,塞拉斯叫停了副官。 “哈……”原生体单膝跪在地上,损伤的发声器再发不出原先意气风发的声音,粗哑的喘息传出,他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刚好和塞拉斯对视。 “这样好多了,”塞拉斯满意地勾起嘴角,“那么我想现在我们已经搞清楚了状况,如你所见,为了给予你自由,我们稍微设置了一些……保险措施。” “项圈中也存放了微量炸弹,我假设你绝对不会想尝试脑袋被炸没的感觉。” “你的脑袋中也存放了同等剂量的炸药。”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卫。”他背在身后的手终于舍得抽出来,塞拉斯装模作样地向他表现了作为一个人类的礼节,然而在原生体看来却虚伪得要命。 “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保证你会在机甲特勤队(mech)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原生体再次尝试站直了机体。 他注意到了塞拉斯身侧的一块小屏幕中显露出了自己光学镜中的画面。 所以,他们绝对不止往自己的机体中只添加了那些东西。 原生体移开眼前全部泛红的警告窗口,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塞拉斯赏识地看着他。 这些弱小的碳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永远控制他? 原生体压下眼底所有的思绪和嘲讽。 仅凭这些东西就想掌控自己,掌控一个赛博坦人。 哈! 他会获得自由的,他向自己保证,而他复仇的那一天,他要这些生物为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受到应有的报应。 以他的火种起誓。《 》 12、第一次任务 “我们的麻烦少爷现在怎么样?” “他?哈,现在可睡得很熟呢。” 机械党的基地内,两个士兵监控着一间被改造为“房间”的仓库,然而称呼它为房间又未免过于高抬,那充其量不过是一间能够容纳赛博坦人的囚室罢了。 和之前原生体所待的实验室的区别可能只在于没有满屋的“刑具”。 房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些人类对于已经被默认成为机械党“资产”的原生体没有什么照顾的想法,能够让这个机械生命体有个单独的房间已经算是恩赐。 然而说没有花费心思却也不对,毕竟机械党的士兵很清楚这间囚室的墙壁到底使用了多么珍贵的材料。 两个士兵互相摊了摊手,监控上不见人形装甲的踪迹却在房间的空地上停留着一辆漆色斑驳的油罐车。 这正是在几天前被唤醒的原生体。 “我听说他昨晚还有些抗拒。” “哼……”被问到的士兵轻蔑地嗤笑一声,“长官又询问了一些问题,然而这个家伙依然不老实,所以,我们施加了一些小惩罚。” “现在已经十分服帖了。” “还以为是什么宁死不屈的。” “不过我还以为局部的变形已经十分惊人了,”最开始开口的士兵又指了指原生体,“没想到真的能够做到变成地球的车辆。真令人惊讶。” “我知道,这真吓人(creepy)。” “当时他还想隐藏这种能力趁机逃跑,但是昨晚,在长官对他进行几次教育后很明显电流刺激到了他的什么回路,很轻易地就暴露了。” “看来我们的麻烦少爷也没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不过是个实验体罢了。” 两个人类的对话告一段落,然而被认为正在睡眠中的原生体实际上十分清醒。 他得承认昨晚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变形的事情本应作为他最后的杀手锏,然而强电流显然刺激到了他的变形齿轮,让他不受控制地过早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他承认这是他的疏忽,他已经在为此做自我检讨了,但向塞拉斯坦白赛博坦人的资料却不在他所需要后悔的事项之中。 他让塞拉斯知道了一些赛博坦人的资料,然而假如这个泥巴星上真的存在他的同族,甚至他命运中注定要效忠的对象,那么这些资料无论他说与不说都将成为公开的东西被这颗星球上的原生物种知晓。 他不是傻子,如果能够减少一些塞拉斯对自己机体的折磨那么他自然不会犯傻去执着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 更何况塞拉斯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为何降生在这颗星球上,又为何会被人类捕获,他记忆的最开始只有爆炸。 而他的潜意识却觉得自己要效忠的是一位领袖。 不知何处而来的矛盾感一直撕扯着他的火种,烦躁感让他无法安心。 在监控中,原生体气息微弱,仿若停在那里的真的只是一辆普通的地球油罐车,然而在原生体的内线中,一个又一个反馈窗口弹开,显然这些人类的高傲让他们低估了硅基生命体的能力,也为原生体埋下了自由的种子。 经过昨晚的……相处,他摸清了机械党的底细,包括“塞拉斯”这个名字实际上是一个假名,他眼前的这个人类应该有着另一个名字,一个不能够被知晓的明面的名字。 也足够他摸清楚这帮肉虫到底对他的机体做了什么。 脖子上的项圈比起威胁更多的是屈辱,原生体尖锐的指爪已经将脖颈处抓挠出了伤口,一旦动作过大浅蓝色的能量液便会溢出,而他的自愈能力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明显罢工了。 他差点忘了,能量,这也是他目前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 昨晚塞拉斯曾经强迫他引用人类的汽油,一方面是为了测试他的服从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检测赛博坦人是否可以利用人类的能源生存。 结果很惨淡。 原生体差点把自己的油箱都吐出来。 除此之外这些人类还在他的脑袋里放了东西进去。 也是这个东西让那些人类控制了他的行动,甚至因为对赛博坦人机体的不了解,安装的位置压迫到了他的通讯线路,如今他就是被放置在人类眼前手无寸铁的肥肉。 渣的! 原生体再次暗骂一声。 他脑袋中的定时炸弹他自己没办法拆掉,外面是否存在能够帮助他的同族他也不曾知晓,然而原生体不打算坐以待毙。 等待救援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认真解析完又一个反馈界面,在原生体自己的内线中,一个小小的反制程序正在悄然建立。 无法拆除意味着无法彻底摆脱,但如果反制程序有效,他就能够暂时屏蔽塞拉斯的控制,或者最基础的,至少帮他蒙蔽机械党安插在自己光学镜中和基地屏幕同步的监视。 反制程序的建立需要依托在对控制系统的全面解读上,目前原生体的进度也只将将停留在2%,注定没办法帮他在短时间内摆脱受制于人的状态。 恰在此时,副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一个外出命令。 瞧瞧,多么巧合,原生体仗着载具形态谁也看不见他的头雕的优势悄然翻了个白眼。 在昨晚刚和他进行过“交流”,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等待着验收成果。 人类的军靴在他面前站定,原生体从善如流变了形。 巨大的机器人转瞬代替了油罐车,在副官面前半跪了下来。 那双满含情绪的光学镜已经不再蕴含明显的恨意,猩红的颜色依然让人望而生畏,但他此时跪地的姿势却再也不复昨日的桀骜,副官不敢因此产生轻视,他知道这个赛博坦人绝没有因为几顿教训就因此学乖。 他们已经充分领略到了这个生命体的狡猾。 然而他依然对塞拉斯长官下达的命令半信半疑。 不过思考从来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忠实地向原生体传达了首领的命令。 “slave,我们会派遣一个作战小组与你同行至坐标e79·k85点,你的任务很简单,摧毁那里所有的建筑。”副官身后五个名作陪同实际监视的特种兵站出,一排排的战术眼镜掩盖了人类所有的情绪,原生体努力控制住芯底的对这些人类的厌恶和愤怒,劝告自己不要为此浪费没有必要的精力,目前的重点在于这第一次外出所代表的机会。 “而如果我们幸运,你将能够得到足够的能量。” 原生体没有询问他们关于能量的消息从何而来,也没有说出一声应承,向这些碳基低头已经突破了他的骄傲,然而若是亲口说出服从的话语更让他被自己所鄙夷,他又看了一眼内线中依然停留在2%的进度条沉默地变回了油罐车,任由那些大兵钻进了自己的车厢。 碳基生物柔软的四肢简直如同蠕动的虫子,他不得不强忍住恶心才缓缓启动自己的轮胎。 油罐车冒着黑烟消失在仓库门口。 在他身后,副官眯了眯眼睛,记录下了他的状态。 “长官,目前一切顺利。” “很好,密切监视,他所说的地球不存在其他赛博坦人未必是真话,看看能否靠他引出更多人。” “是!“ …… 到达坐标地点的路程比原生体想象的要远,可自上线以来第一次来到户外,见到不是塞拉斯和机械党的环境实在过于新奇,和他在人类网络上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原生体几乎瞬间就被这颗星球震撼到了。 吹过挡风玻璃的风,路边肆意生长的茂密植物,温暖撒在大地上的阳光……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而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他只能尽力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减缓车速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将这些仓库外的景色印入自己的处理器。 在路程进入一半后事情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按照原生体得到的资料显示,他们的路线本应该遍布人类的踪迹,房屋、人影、家畜……然而没有,这一块地区被人有意清空了,他们走的道路本就偏僻,在原生体的内置扫描中却连这方圆一百里都已经彻底没了任何人类的踪迹。 塞拉斯到底是要找什么? 疑惑越来越多,在路线中出现人类政府设置的岗哨时,原生体恍然大悟。 所以这里就如同赛博坦,霸天虎和汽车人的斗争,塞拉斯和人类政府的斗争。 原生体觉得自己逐渐摸到了适应这颗星球的方法,别的东西他尚且无法理解,但战争,这个他熟悉。 油罐车在岗哨范围外迅速变形,指爪抓住车厢内的五个人类大兵,利用冲刺的势能爬上了另一侧的山峰躲过了夜晚探照灯的巡视。 灯光扫过后他再次变形将五个人类装进了车厢。 在此过程中这些大兵没发出任何声音。 原生体心情颇好地发现他们在被自己丢出车厢抓在手里的时候就被甩昏了过去。 这堪称幼稚的报复终于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瞬。 副官的声音透过他的音频接收器响起,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原生体置之不闻。 副官本欲为此再次告诫他,然而塞拉斯阻止了他。 “我们总要对新兵多些宽容。”他背着手看着监控上的原生体,言语间似乎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适当的自由我相信有助于激发他对我们的服从。” 油罐车也在此时在人类军方的震惊中撞破了关卡。 “嘿!” “嘭!!!” 木屑飞溅,原生体伴随着人类的尖叫变形,手炮充能,蓝色的炮弹炸毁了离他最近的无人哨站,尖叫声夹杂着机械党机枪的扫射,原生体漫步在一片混乱中仿若天生就属于这炼狱。 人类军方的反应速度十分迅速,然而在原生体变形后,为首的长官如临大敌的神情却陡然一变,变成了茫然和不解。 “擎天柱?” “领袖,是你吗?” 原生体楞在了原地,这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他机体的反应。 全身的电路都在加速运转,底层代码几乎是在向着他的cpu咆哮了,本能地颤抖无法克制,是他,原生体在一瞬间确认了这一点。 擎天柱。 这个名字的所有者。 一个领袖。 鲜红的目镜一瞬间瞪大,他不顾倾泻在自己机体上的子弹,带着面罩的面甲也抵挡不住这具和领袖相似的机甲脸上的惊讶。 他停下了手上的攻击,而叫出汽车人领袖名讳的将领也在此时看见这具如同恶魔一般攻入军方堡垒的机甲收回了脸上的战术口罩,露出了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 明明和领袖十分相似然而浑身的那股气势和脸上藏不住的稚嫩却让人不会因此而产生错认。 将领陷入了迷茫,而原生体此时却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所产生的不合时宜的亲近感。 他有心想要找那个叫出领袖的人类将领问个清楚,然而一直监视着这边动静的机械党就在此刻抢过了他机体的控制权。 不…… 不。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失去了就在手边的线索。 全部的意识被囚禁在了自己的机体之中。 该死的! 你们这些该死的碳基! 塞拉斯!!!!! 昨晚被暂时压制的戾气再度冒头,他咬着牙如同一个局外人看见“自己”合上了口罩,变形后载着五个机械党人员离开了这个军方的基地。 是谁! 擎天柱……这个名字到底是谁?! 他如同一头野兽在自己的机体内嘶吼,他是活着被囚禁在自己身体内的囚徒。 光学镜内凶光毕露,返回基地后机械党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机体的控制权,那对熟悉的机械手再度抓上了他的机体。 原生体在仓库内对着每一个胆敢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类露出獠牙,而塞拉斯在仓库外听着他的怒吼。 “长官……”副官终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原生体如今不管不顾颇有些疯魔的状态终于引起了他的恐惧,“您确定他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吗?仅仅是一次外出……” “副官,”塞拉斯斜眼瞥了他一眼,而被他叫到的副官简直如坠冰窟,那双人类的眼中蕴含的冰冷眼神远比仓库内发狂的赛博坦人更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不等副官回复,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这次的外出很值得,”他说,“擎天柱,我们收获了一个名字,一个领袖,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军方早已经和他们进行了接触,不管是发现原生体的那艘飞船,他们一定拥有更多的人,这些活着的金属……” 副官喃喃着不知如何回复。 “而且,你觉得,「天灾」这个名字如何?” 副官:“什么?” 没有跟上长官跳跃的思维,副官楞在了原地。 “「scourge」。” “天灾,无法阻挡的灾难,人类和赛博坦人的恶魔,一场致死的瘟疫。” 塞拉斯勾起嘴角,“在看到今天的录像时我想到了这个名字,不觉得很合适吗?” “就当做他今日首次任务的褒奖。” 这可恶的人间恶魔假惺惺地宣布自己的仁慈,“他不满于「slave」,那么便将他的代号改为这个吧。” 副官捡回自己的理智,低头应是。《 》 13、我要你的忠诚 已经“被”改名为天灾的原生体几乎在仓库内挣扎了一整个晚上,痛苦的嘶吼和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也在塞拉斯的士兵们耳朵里响彻了一整个晚上。 士兵们无法理解这地外的生命体何处来的这么多的精力和能量,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低级的处理器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但毫无疑问,这都跟那个军官口中的“擎天柱”有关。 负责搜索的副官检索了所有的相关网站和关键字。 就连外星人、机器人、机性恋和恋物癖、机甲控这类抽象的词语都进入了他的搜索名单。 可蹦出来的要么是跳舞的猴子要么是一些硅基对接图。 属实是让副官见证到了人类的开放性,开了眼界又想给自己来一把格式化。 然而这依然改不了他们什么都没发现的事实。 被安排在仓库门口“照看”原生体的人从未如此庆幸还能看到黎明的曙光突破码头的边界线,就连手中的武器都被他捏出了汗渍,他无法描述当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的麻木在原生体如同兽类的哀嚎中变为恐惧时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祈祷这一切快快结束。 换班的点一到他便迫不及待地点开通讯器,招呼换班的车辆进来交接,自站在这里就没停下的心悸如今才算真正停下,他擦了一把冷汗,依然没敢放下手中的枪械。 明明按照科学家的推算,原生体体内的能量应该仅仅维持在勉强支撑他运转的程度。 再加上第一次任务的损耗,他本应该虚弱、任由他们摆布才对! 但是他唯独不该这样“活蹦乱跳”。 换班的士兵不想承认自己的腿软和内心中的恐惧,强撑着和另一拨人换了班,在离开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仓库,如今整夜的折磨都被关在用特殊材质打造的仓库内,他似乎透过加厚的铁门看见了里面被死死挂在墙上的机甲。 他转过头快速且沉默地登上车厢,暗自祈祷不属于地球的外星人滚得越远越好,最好都死干净才算给一切撂下句号。 换班车辆的声音逐渐走远,仓库内又恢复安静。 原生体低垂着头,士兵的消息没有错误,自上线后就再未进食,他的能量已经快要见底。 全身的能量线路紧缩,油箱空转,摄食管和发声器都痛得要死,体内的能量储藏仅剩28%,饥饿、疲惫……以及很多的痛苦,这就是他的机体所还能感知到的东西。 他苦中作乐,起码他的机体还对这些生理反应存在反馈。 他默不作声,身边却一点儿不“孤独”。 塞拉斯,这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导致原生体遭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的面前,而原生体连看他一眼都嫌晦气,人类的脸上依然是那一副游刃在握的找揍的表情。 如今原生体已经彻底耗空了所有的反抗的余力,四只机械钳子卡着他的四肢将他悬空吊在半空,一整晚的挣扎除了让他的机体损伤程度上升和让这些该死的碳基看了一晚的笑话外别无用处。 原生体的光学镜黯淡,低着头看不出清醒,昏暗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更显得他如同待宰的羔羊,更遑论他身上无法自愈的伤痕和剐蹭的漆面。 如果原生体拥有自由自然不会让自己以这种丢脸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人前。 然而他早已失去反抗的能力。 塞拉斯心中愉悦,对手中握住的原生体的生杀大权表现出了十足的傲慢。 “瞧瞧你,将自己折腾得如此糟糕。”他慢条斯理,像是打量自己的资产一样扫视着原生体周边落下的铁屑和能量液。 他责备的目光落在原生体的身上,“如此不小心……你该多珍视一下自己的机体,要知道我们的科学家要修复你可不容易。” “但看在你第一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的份上,我宽恕你的无理取闹。” 原生体依然低着头毫无反应,塞拉斯毫不在意,他知道他还清醒着。 “「天灾」,你的新名字,我想这应该比「slave」更得你的心意。” “无法阻挡的天降灾厄……”男人轻笑,“我想你会如这个名字的含义一样带给人类、赛博坦人无限的痛苦。” “当然也包括擎天柱。” 原生体终于有了反应,手掌攥紧,机械爪被拖拽出刺耳的噪音,塞拉斯勾起一边的嘴角。 “所以这的确是个和你‘关系匪浅’的人。” “告诉我他是什么。” 原生体在心里暗讽他的询问暴露了他的一无所知。 原生体至今也不过上线一周多,满打满算不到15天,而他意识清醒、自由掌控机体的时间甚至不到48个小时,除了机体莫名的悸动,他空白的处理器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塞拉斯不可能不清楚这点。 所以他是在破罐子破摔。 原生体微微抬眼,嘲弄地看着这个自命不凡的人类。 “你以为你的掩盖很高超吗,拙劣的谎言在这里不起作用,你该明白抗拒只会得到惩罚。” 塞拉斯这么威胁着,原生体对此不为所动,他甚至强迫破损的发声器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嗤笑。 到底是谁的谎言欲掩弥彰、拙劣不堪。 原生体的态度惹恼了站在塞拉斯身后被人类xp折磨了一宿的副官,他拿出了项圈的控制器。 猩红的目镜转而盯住了副官,其中的恐惧却已消失大半。 一回生二回熟,原生体对此的恐惧在昨晚科学家们因为无法忍受他的疯狂而几次电击后已经逐渐消逝,他知道这东西杀不了他,撑死了让他感受到疼痛。 而他的机体显而易见已经适应了疼痛,体内的反制程序进展到5%,这间仓库挡不了他多久。 原生体悬挂在半空,漆黑的装甲表面在挣扎中剥落露出最底下的银色,明明身陷囹圄却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傲,他被束之高阁,却轻蔑地俯视着地上渺小的人类。 副官被彻底激怒,而塞拉斯再次拦下了他。 副官不解,“长官?” 塞拉斯没有任何解释,挥退了在场的其他人,只剩下了自己和原生体。 “我注意到,你依然没有给予我信任。” “而这给我们的行动带来了非常大的不便。” 原生体歪头,脖子上的能量液滴下,砸在地面,“信任?”他不再掩盖自己对这些弱小生物的恶意,裂开了嘴,尖锐的虎牙露出,如同示威的野兽。 “你囚禁我的机体,限制我的自由,磨灭我的意志,你将项圈带上我的脖颈,将我的尊严踩在地面,让我成为你的奴隶,如今你却对我说提信任?” 他大声地怒吼,“我的脑袋里还有你们植入的炸弹,哈!信任?难道你妄想我向你下跪亲手捧上自己的头颅吗?多么好笑的笑话!” 没有被原生体光学镜中猛然迸出的凶意吓到,塞拉斯眯了眯眼,“既然如此,来做个交易吧。” 他说道:“你的态度证明了你还没有搞懂自己的地位。” “你本应该被拆解,我们却依然费了大力气将你修复,你燃烧着火焰的胸膛本应坐着我们最优秀的驾驶员,你本该作为我们达成目的的基石,然而你做了什么呢?” “昨天的任务,你的首轮亮相,我却只看见了一架毫无能力可言的机甲!一件毫无用处的武器!” 他抬高音量,眼睛中闪烁着原生体看不懂的光芒。 “你简直成为了我们机械党最大的败笔。” “你还能保留自己的思想的一切源头在于我给予你的仁慈。” 恶魔在他的脚下低语,“我相信我们植入的是程序而不是病毒,你的电子脑袋应该知道利弊。” “而我现在给予你选择的自由。” 原生体依然盯着他,然而视线却有些落空,塞拉斯知道这些话他听进去了,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说到底,目前原生体在劣势,优势尽在机械党手中,他本可以不对他做出交易。 昨晚的一切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是的,他们的科技足以控制住这些活着的机甲,杀掉他们也必然不是难事,不过是一群活着的金属,又如何能与人类斗。 关键的点在于机甲所展示给他们的能力——在“擎天柱”促使机甲发狂后,他们的控制系统没能在第一时间如他们所愿控制机甲继续进攻基地。 机甲的面罩突兀地划开了,他停了火,他没能毁掉那里的每一栋建筑,他甚至没能抓住那个军官。 他们眼睁睁看着控制程序在启动,那架机甲却不受他们控制地蹲下了身。 直至他们的首席科学家强制机甲变了形。 机甲的疯狂反抗无法忽视,纵使他们设法削除了他的一部分武装,也移除了他机甲上的一些武器,削弱了机甲的战力,可在昨天,机甲依然扭断了两只机械爪,如果不是仓库本就由实验室改装而来,怕是真的要被他挣脱。 他们在机甲反抗期间收集到的数据比他昏迷时得到的数据还要高。 这只代表了一件事——他是在成长着的。 塞拉斯不敢想如果他们当初没有卸除他自身的装甲会发生什么。 这种不受控的力量必须被他们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自由”能让机甲乖乖听话,塞拉斯不介意做这个恩人。 原生体如他所愿陷入了沉思,塞拉斯就在这时松开了束缚了他一夜的机械爪。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埋伏在仓库外的士兵已经拉开了手中武器的安全阀,只要机甲有任何暴动的趋势,不管如何他们都得保下塞拉斯。 兴许是在一个姿势固定了太久,僵化的线路让原生体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眼中的神情分明是在说「难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杀死你吗」。 塞拉斯背着手,仰着头看他,丝毫不惧,“就当这是,交易预支的报酬。” “……”机甲轻轻揉搓着疼痛的手腕,暗自评估着。 “……人类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打量着塞拉斯,而后者泰然自若,“我一向在这方面很有信用。” 原生体盯着他,沉默几乎让躲藏在仓库外观察着里面动静的士兵焦躁起来了。 当塞拉斯都开始忍不住冒出焦躁感时,原生体动了。 “你的条件是?”他低声询问。 成了。 塞拉斯露出笑容,这甚至显得他的虚伪中都带了一丝真诚。 “我要你的忠诚。” 话音刚落,一股愤怒从火种蔓延至全身,机甲的手掌嘎吱作响,陡然冷峻的目光足以让任何生物为之胆寒,那双猩红色的光学镜中的冷静也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展现在了塞拉斯的面前。 恶魔纹丝未动。 良久,原生体……天灾,跪了下来。 机械的手掌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看着塞拉斯,项圈促使他只能以特定的角度低下头。 屈辱、痛苦、他的尊严。 他用这些换取了自己的“自由”。 他沉默着,金属的唇紧紧抿着,他曾在痛苦中学会暂时的蛰伏,然而,最终,他还是向着自己憎恨的人低下了头。 他曾经安慰自己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是别无他法,选无可选。 可弱者才为自己的失败找寻借口,这无法改变他无力反抗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心甘情愿接受了这场自甘堕落的交易。 他咽下自己摄食管中的涩意,不去想自己失去了什么。 “天灾……接受您的命令。” 原生体接受了人类赋予他的名字。《 》 14、现在他是有宵禁的机了 驯服一匹烈马远比牵住狗的缰绳更有成就感。 眼看这时刻想着“忤逆”自己的外星机甲终于愿意真情实意地加入机械党,哪怕明知这是胁迫,人类在暗处依旧忍不住嘴角的上扬和心底的喜悦,副官也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 塞拉斯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就算再表现得如何镇定自若,这架机甲终究空有这一身恐怖的外表,其内在实在是过于纯净了。 甚至有些易于看懂了。 塞拉斯一边和他谈着交易的条款,一边在心里给天灾打着标记。 简直如同拿着武器的孩童,看看那脸上的神色吧,塞拉斯都快怜悯他了,那神色分明是在悼念自己为所谓“自由”而碎成一地的尊严。 但是那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天灾在赌塞拉斯会信守承诺交给他“自由”,塞拉斯又何尝不是在赌他不会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向自己开炮,就算他们植入了控制系统,但人类的脆弱塞拉斯也一清二楚。 除去直接的伤害,炮弹爆炸的余波、飞过来的碎屑甚至是机甲随手抄起向他砸过来的地板砖都可能成为他的死因。 而他赌天灾不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好在他赌赢了,这幼童一般的机甲落地后甚至没有想过反击,很直接地跳过了反抗这一步转而直接开始顺着他的节奏开始思考“交易”本身是否可以接受。 如果不是害怕天灾脑子里转过这个弯,塞拉斯真的就要嘲笑出声了。 就算你是外星人又怎么样,到头来也不过是被人类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可怜虫罢了,塞拉斯在心底暗笑,人类面对你们可不是一无是处,而这件事更是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人类需要掌控更为强大的力量,由更为强大的人领导才是人类未来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很好,”他清清嗓子,整个人沐浴在天灾目镜的猩红之下,“那么正如我所言,每24小时,你会有3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在这期间,我不会启动监视器。”他说。 天灾眯了眯眼睛,明显不满意自己的“忠诚”只换来了短短几个小时的自由。 “不要得寸进尺,”塞拉斯看出他眼神中的不满警告他,“这已经是相当的退步了,你要知道你才是处于劣势的那个。” 他似乎是真的想要教给天灾一些东西,“要记住,弱者没有谈判的权利。” 天灾发出低吼,“我知道,不要教我怎么做事,人类。” “但你也别忘了,你想要的是我的忠诚,”他抬起了跪下的膝盖,整个机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人类再次不得不仰视他,“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交易本身应是公平的,才叫做交易。”他明晃晃的态度分明告诉刚刚还得意的人类,他并非那么好忽悠。 就算他在劣势,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塞拉斯敢提出这个要求就必然是他所表现出的某种东西促使人类不得不从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地位走下来,以一种看似平等的地位以“交易”的方式换取他的顺从。 不管那是什么,也不管他此刻的境遇,但天灾的确是无师自通地抓住了交易中“博弈”的这一点。 而能够“博弈”就意味着他能从中挣得利益。 此时的原生体已经表现出了几分神似他sire的品质。 兴许是塞拉斯与他进行交易的这个行为本身带来的安全感,他稍微放松了身体的紧绷,而后者站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仰视着他,不到两米的人类仇人就站在他脚下,天灾真的很难忍住自己一脚踩下去的冲动,但是想想自己脑袋里的炸弹和人类糊在脚上的肉沫,他还是将这种冲动忍了下去。 塞拉斯盯着他,看不出喜怒,冷着那一副死人脸说:“5个小时。” “不能再多了,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在此期间监控你的位置。” 他让步了,天灾将这个视作一个小小的胜利符号,接连数日的负面情绪过后,这勉强可以算做是一个好消息让他一直在尖叫的情绪回路好受了一点,找回了一些掌控权和踏实感。 他点点头没有再提出异议。 “那么来谈谈我的条件吧。” 塞拉斯说:“除去自由活动的5小时外,其余时间我要求你必须留在机械党基地,随叫随到,进行任务时必须听从我们的命令,控制系统启动时不得进行任何反抗,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不会听从所有人的命令,”天灾皱着眉盯着他,也许是交易带给他的安全感过于足了,他撕破几天前假装乖顺的外表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性格和喜恶,如今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屈居人下这一点的厌恶,“别把我当成你们养的一条狗,我的忠诚只会献给一个人。” 一个真正值得他效忠并为之奉献出自己全部的人。 一个真正的领袖(leader)。 塞拉斯显然是没有听见他的心语的,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当然,你将由我直接下令,其他人没有调动你的权力。” “你要向我献出你全部的忠诚。” 他再次强调。 这一次天灾没有再反驳他。 最终经过几次扯皮,天灾勉强获得了每天24小时会有5个小时“放风”时间的权利。 代价是听从塞拉斯的命令,被控制时不得进行任何反抗。 以及需要进行定时的身体检查。 当然不再是痛苦的那种,毕竟他的从里到外可能连同对接面板在内都被这群疯子拆开看过一遍研究透彻了。 天灾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身处“战争”,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他的确坚决表达了自己厌恶被那群所谓科学家看做实验体的事情。 塞拉斯也向他保证让他意识清醒看着自己被活体解剖的事情不会再有。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他没能在这次交易中取回自己的原生武器和原生的装甲。 现在身上的伤势不算大问题,左右不影响他的机能,撑死了会让他疼一点儿,但是装甲和武器却是实打实在影响他的战斗力。 这些人类锻造的外装甲看起来似乎是和他的原生装甲一致,然而实际上根本没办法和他的传感回路链接,干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薄膜,武器也是,除了手炮是原装的,他的臂刃和腿刃必定是被更换了,钝感十足。 而且关键的点在于,装甲和武器无法和他的机体相连就意味着他的自愈能力大打折扣。 自愈能力本就是赛博坦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哪怕没有得到医治,一些轻伤和不危及性命的伤害,甚至都可以靠着自己的自愈能力拼一把,然而现在哪怕是轻微的外装甲凹陷天灾都得找医生帮忙,他自己的自愈能力基本罢工。 这和让他当一次性炮灰有什么区别。 然而塞拉斯那个老混球就是死活不肯撒口。 渣的,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迟早给你们也换一身衣服,就用你们人类的垃圾袋做。 我看看你们穿着垃圾袋还能不能拿着那些玩具枪狐假虎威。 天灾恶狠狠地诅咒他们。 刨去这些插曲,其实简单来说,他现在是个有宵禁的赛博坦人了。 哦对,他还得自己出去找饭吃,塞拉斯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做赛博坦人能吃的东西,所以他还得靠自己自力更生。 如果地球没有他能吃的能量怎么办? 那就得看他的机体能不能接受吃汽油了。 虽然难吃了点,他的油箱可能受受罪,但一边吐一边吃他的机体总能转化一些出来吧。 不然天灾也只能告诉塞拉斯交易作废因为他自己要被活活饿死了。 这有点儿怪,但想想他现在的处境,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小油罐车在交易结束后的第一秒就踩死油门从仓库里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埋伏着的其他人类士兵也终于走了出来,副官依旧站在塞拉斯身后,“长官,5个小时的自由是不是太……放纵了,”他斟酌道,“而且没有开监视,我们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会增加更多不确定因素,尤其是现在可能还有他的同族先行和军方进行了接触。” “耐心点儿,副官,”塞拉斯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把这些潜在的威胁看在眼里,“就像我所说的,适当的自由会激发他对我们的顺从。” “给他一点儿自由,就像是滚轮里兔子眼前吊着的胡萝卜,一个适当的诱饵,一个小小的甜头,让他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向我臣服,为我出力。” “毕竟……” “不过是个被我们握在手里的机器罢了。” “再蹦跶又能蹦跶到哪里去。” 塞拉斯自信满满,笃定地说道。 油罐车的大号轮胎给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塞拉斯头也没抬转身也离开了这里。 机械党内发生了什么自然除了他们无人知晓,但自从原生体一事暴露了霸天虎的大军已经全部抵达地球后,汽车人这边就进入了战备模式。 擎天柱和救护车加固了基地的电磁干扰装置,重新校准了陆地桥系统,大黄蜂的巡逻次数从一周两次扩展到了一周五次,范围从贾斯帕一路延伸到了纽约的边郊,阿尔茜一直在四处寻找可能存在的时空波动防止有意外掉出来的霸天虎士兵,隔板搬运超能量晶体的频率更高数量也更多了,就连孩子们出门都开始随身携带通讯器。 基地内,叮铃咣当的改造声不绝于耳,救护车整个上半身已经没入基地下的管道井,不时有蓝色的能量烟雾溢出,杰克没忍住喉咙中的痒意在救护车又一次起身时咳嗽出声。 他打趣地和刚回来的阿尔茜说他现在知道赛博坦人的超能量体粉尘也会让人类过敏不舒服了。 阿尔茜附和他也可能是因为近期基地内超能量体粉尘浓度过量。 救护车大声说他这是必要的战时检查,如果他们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愿就不要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黄色的科迈罗跑车就在这时从陆地桥绿色的隧道中漂移出来,后车门打开,刚下学的拉菲顺着引力跳下车子,一边向和其他人问好一边小跑着奔上楼梯。 直到拉菲将书包随手甩在沙发上才发现美琪躺在上面就着嘈杂的背景音眯着眼。 她昨晚和隔板闹得太晚,通宵打了一夜游戏现在正在补眠。 杰克一边喝着水一边冲着小心翼翼的拉菲摆手,“没事拉菲,你就算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美琪这时候也醒不过来,她已经这么睡了一上午了。” “午饭也没吃。”隔板内疚地补充,“我们昨晚不该玩那么晚的。” 杰克耸了耸肩膀,刚想说些什么,还在睡觉的女孩头都还蒙在沙发抱枕里就迷迷蒙蒙举起了一只手指向了杰克,“嘿!我还没睡死过去呢!别想说我坏话!还有!” 她报出了一个陌生的游戏名字。 “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没有人!” 她喊完又再次昏睡过去。 拉菲凑到杰克身边,大声讲悄悄话,“那个是不是最新出的枪战类游戏。” 杰克被美琪这种困得不行还要“诈尸”为游戏正名的行为震惊到,还沉浸在情绪里,毕竟以一个单亲普通男高的身份,他平日里一直在打工补贴家用,没有什么心思去接触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懂同龄人对于游戏的执着。 面对拉菲的询问只是干巴巴地附和,没办法啊,这个他是真没玩过。 几个汽车人近日也疲惫得很,霸天虎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没有落下,谁也不知道他们现身后的第一场首战会选在哪里,更别提地球目前还只有他们寥寥几个汽车人,根本不足以抵抗霸天虎的大部队。 此时听着几个小搭档的斗嘴,紧张的心情才有了些许的缓解。 擎天柱站在基地的光子电脑前紧盯着上面的各类读取数据,没有参合进伙伴们对话的打算。 不知是不是他与威震天那纠缠了几百万年的孽缘作祟,那天红蜘蛛的口吻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再怎么否认,他依然不得不承认,他唯一从红蜘蛛嘴里能推断而出的就只有威震天这个霸天虎的首领还活着的消息。 他不敢想假如威震天发现他在这颗星球上,还是近乎落单的状态,会对地球招来怎样的祸害。 他的火种一直在隐隐不安。 富勒特工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霸天虎的突然出现因为领袖和其他汽车人严厉的警告而引起人类军方的重视,但霸天虎在这段时间实在安静得过分,本因为霸天虎而紧张起来的军区在接连数日的沉寂中也不得不先暂时解除了戒严,乃至于富勒特工都吐槽这些虎子们怎么突然遵纪守法起来了。 兴许是汽车人比霸天虎先到达地球给地球人的刻板印象过于深刻,很多将军实际上还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汽车人如此如临大敌,他们虽然从未见过霸天虎,但想来人类也应该拥有一战之力,任凭大黄蜂和阿尔茜如何解释他们都固执己见。 但擎天柱不能因此责怪他们,向从未见识过霸天虎的地球人科普威震天是如何将一支原本代表反抗的队伍变成了全宇宙的公害这件事除非是亲历者,否则很难亲自体验到“霸天虎降临”的恐怖。 富勒特工那天也在处理完火灾后作为人类军方与汽车人的交接成员观看完了战斗录像,录像上红蜘蛛的狡诈和狠毒的确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此此时富勒特工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才让领袖如此不安。 “富勒特工,有什么事吗?”领袖低下身子,几乎希望富勒特工告诉他他只是因为今天出门忘记拿钥匙才这么如临大敌。 然而他注定失望。 富勒特工怒气冲冲,拿出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那上面赫然是一个漆黑色、气势狠厉,面容却酷似领袖的赛博坦人。 照片上那个赛博坦人脸上一片冷色,身上因为子弹而碰溅出一片片火花,他毫不在意举起炮筒正对相片的拍摄者,无处可逃的恐惧感隔着相片都能传递到人的身上。 然而让领袖瞬间失神的是他面甲上那双过分熟悉又令人陌生的猩红色光学镜。 “将军今天早上给我看了这个,他问我汽车人对于擎天柱突袭军方秘密基地有什么看法。” “我告诉他那根本不可能是你,因为那个时间段你分明就在基地里,可他不信我。”富勒特工一边强忍怒气一边说道。 “我不认为我老眼昏花,好吧,我可能的确身材有些走形,但我还清醒着!这甚至都看不出黑色的斑驳车漆和凹凸不平的装甲到底哪里和你像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却像是刚发现领袖的震惊和走神一样,停下了话茬。 富勒特工毕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看见领袖的神情,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领袖,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或者,我错过了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大事吗?” 他的眼睛后知后觉绕了一圈汽车人基地,从所有汽车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瞬间心里的咯噔变成了两下。 坏了,他看着救护车脸上的神情咽了下口水。 这次疑似真出大问题了。 汽车人领袖不会真突袭去了吧。《 》 15、隐瞒 汽车人基地内一片愁云惨淡,富勒特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他拿出那张照片与视频后,不管是擎天柱还是救护车,甚至是大黄蜂这个年轻的机子都陷入这种明显是“我在想些很沉重的东西所以暂时性不可以说话”的诡异氛围。 总不能是因为照片上这个机是擎天柱的孪生兄弟吧! 富勒特工茫然无措。 上帝在上,如果我做错了事请让上级直接骂我而不是让我待在外星人基地被自己的胡乱猜想吓死。 我才是过来找领袖要一个答案的人吧?作为军方的联系人,我可是刚被上级狠狠刁难过,该难过的人是我,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看起来都这么苦大仇深!?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去质问汽车人们“领袖”袭击军方基地到底怎么回事? 富勒特工脸上都憋红了,左看看右看看终究是决定做个会看气氛的哑巴。 和没有跟上进度的大人不同,拉菲在看清楚照片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黑色的赛博坦人就是那天领袖没能救下来的原生体。 虽然尚未弄清楚他是如何存活下来又是为何要攻击军方基地,可是亲子的存活对于孑然一身的领袖而言一定是不一样的。 他和另外两个孩子对视,在彼此的眼睛里都找到了了然。 拉菲抿着嘴注视着领袖眼里的动摇,12岁的男孩无法想象四百万年的光阴不断地看着身边亲近的人死去是种怎样的折磨,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又突然的复活,哪怕是领袖也会有一瞬的悲喜交加吧。 救护车将几个人类孩子和富勒特工脸上的担忧和疑惑都看在眼里,他有心想缓和,然而看着擎天柱陡然瞪大的光学镜还是将嘴中的话语咽了下去。 领袖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失态,在漫长的战争中学会戴上的扑克脸因为这死而复生的奇迹而裂出了一道痕迹。 领袖不会错认自己的孩子,那张照片上的机子分明就是他尚未降生就被判断为死亡的原生体。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和威震天数以百万年的争斗中早已对死亡麻木,对自己的无力和弱小有了足够的认识,可这个孩子就像一记警钟砸在他头上,告诉领袖,不,你远没有做到最好,你造成的毁灭分明和威震天没有区别,他心底的声音嘶哑地嘲笑,你连你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明灭的火种摇曳着慢慢变化为一个看不清脸孔的人,他喊着领袖的名字然后在每个夜晚和每个领袖没能拯救下的人们一起变成索命的冤魂让他不得安宁。 可如今,他还……活着? 手中的数据板掉落在地,领袖像是恍然惊醒般蹲下身子一边捡一边低声道歉。 富勒特工此刻才终于找到机会。 “擎天柱,发生了什么?”领袖尚未收敛好的心情都挂在脸上,富勒特工尽量委婉地问。 “这和前几天我处理的那场特大火灾有关系对吗?”他无意揭领袖的伤疤,然而将军那边也必须得有一个交代。 “不好意思富勒特工,”擎天柱心烦意乱地将数据板放到救护车手中,半跪下身子和站在另一侧楼梯上的富勒平视着说道,“我很抱歉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你,但……是的,这张照片上的机子就来自火灾中爆炸的那艘飞船。” 原生体的存在毕竟涉及到了赛博坦人的科技,因此他们给富勒特工和军方观看的战斗录像并不是全部,汽车人隐瞒下了原生体的存在而只给他们观看了红蜘蛛和霸天虎的部分,为了解除误会,擎天柱将那天的全部都告知了富勒特工。 在短暂的沉默后,这位成熟的特工抓住了关键的点。 “也就是说,本应该死在爆炸中的机子不知道怎么活了下来,并且袭击了我们的基地。”他总结道,“可是这依然说不通,”他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皱着眉指向照片中那架黑色的机子,“那个基地里只有训练用的新兵场地,不光没有重型武器,连最基本的能量供给也不存在,他没有理由去袭击一个自己根本用不到的东西,而且还因此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有可能是误打误撞?毕竟他刚出生,啥也不知道,可能是饿了于是只能赌运气你们的基地里有吃的呢?”美琪猜测。 “可是他很明显是有目的的,”拉菲打断她,将富勒特工提供给他们的视频拉大,“你看,他变形后第一发炮弹没有击中仓库或者人群,而是他正前方最大的那栋指挥楼,后面几发攻击分别命中了哨塔、车库和作战帐篷……” “与之相对的,你们看,离他最近的士兵甚至不需要他开炮就能被他杀死,但他依然选择无视这些士兵继续攻击建筑,哪怕子弹已经对他的外装甲造成了有效伤害。”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有目的的在对建筑进行破坏。” 杰克就在这时注意到了被投射到光屏后在视频角落中一闪而过的东西,他没有把这当做自己的错觉而是立刻窜到了拉菲身边,急忙说道:“扩大这里!对,就是这里拉菲!” “还有办法放大吗?” 拉菲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我试一下。” 几个汽车人也结束了和富勒特工的讨论,一起凑到了光屏前。 只见在拉菲的操作下,那看不清的数码块很快被放大、解析,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臂章的人的半个身子。 视频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个带着不明臂章的人从黑色赛博坦人的驾驶室随着他的变形而被甩出了车内。 速度过快画面又太过混乱与模糊这才让大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富勒,你认识这个标志吗?” “不,军方没有这种标志存在,”特工眯了眯眼睛,将图片截图下载到了u盘中,“但我会拿去给技术部门和情报部门的,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 “帮大忙了拉菲。”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而拉菲羞涩又谦虚地笑了笑。 “这只是件小事。” “但这也不是个好兆头吧?”美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代表的隐藏含义,“有人和他同行!” “我们都还没认识他,甚至他的家长都还在我们身边呢!” “这么酷的领袖之子结果第一个结识他的却不是我们!真不公平!”她说着又瞥了一眼照片,原生体脖子上那个格格不入的项圈映入女孩的视线,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没有在这个时刻把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 领袖也听到了她的话。 “带有不明标志的人员、有目的的进攻……”不好的预感很快冲淡了自己的creation还活着的欣喜,他忧心忡忡,“恐怕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与苏醒的原生体先进行了接触。” “可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不重要了,拉菲,”救护车说,“这个原生体本是为了战争所铸造的,我们本应该是他苏醒后第一批与他进行接触的对象,可是现在有人捷足先登,并且明显不怀好意,我很怕他会因此在处理器中印刻错误的数据。” “原生体如果因此失控,那就是一把双刃剑,不管是和他进行合作的这些人类还是我们,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对吧?” 富勒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军方的不足,“我们的人在他跑进森林后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将军说他对擎天柱这个名字有反应,因此才让我过来和你们问个清楚,” 通讯器的声音适时响起,富勒特工打住话题接通了通讯,几分钟的应和后他挂掉了电话,开始慌张收拾起了刚刚的东西,“将军让我回去进行汇报,我先走了。” “领袖,如果你们有关于他的最新消息,记得通知我。” 他急急忙忙下楼,差点儿被梯子绊了一跤。 “你打算怎么汇报?”美琪在他身后大喊。 “领袖意外流落到地球的孩子,疑似与其他势力的人接触。”富勒特工向着领袖点头,“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前我会将这份报告作为结果提交上去。” 领袖闻言,眼神一软,“谢谢你,富勒。” 没有确切的敌对信息,看在没有造成重大事故的份上,军方就不会启用大规模武器对原生体造成危害,领袖虽然对原生体造成的破坏过意不去,但却无可奈何,面对富勒的好意他也只能默默道谢。 眼看着富勒走远,美琪才跳下楼梯,走到救护车身前。 杰克和拉菲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古灵精怪的活泼女孩又想到了什么。 美琪将照片举到救护车跟前,问道:“你看到这个了吗?”她指向那个项圈,“这和他的机体很不搭,感觉不像是他自身携带的东西。” “刚刚富勒特工在,我没有说,但有没有可能是他被人胁迫了?”她本能地觉得不能让军方的人知道这一点,刚刚才打住了要说出的话,直到富勒离开才找上救护车。 “或者更可恶,他被那些带着标志的人类控制了!” “不然我不觉得刚诞生的一张白纸的人会有意识地做出这些事情!你有注意到富勒特工说他进入森林军方就失去消息了吗?这不像是一个大型宝宝能做出来的事!” “美琪,你会不会有些过于脑补了?”杰克刚说完就被美琪狠狠锤了一拳。 “嗷!”他痛呼。 美琪晃了晃拳头,“我可没瞎猜!你看他机体和领袖几乎一模一样,没道理就脖子上不一样!而且这个装饰一看就很没品!你有注意到有多丑吗!” 杰克不说话了,而救护车仔细辨认过后眼神也变了。 “美琪说得对,这不是他机体上原装的东西。” “但是不是被控制,我不好下定论,”救护车拧着眉说,“但如果真的是,那么我们就得小心了。起码不能让军方的人知道这个消息。” “为什么?”杰克问。 “人类会知道赛博坦人可以被控制,或者更糟糕,被奴役。”阿尔茜就在这个时候出声,刚刚气氛紧张她总不好打断领袖的话,也没办法像是孩子们一样毫无顾忌。 “我了解他们,就和赛博坦议会一样,人类会试图将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在这之前我们展现出了赛博坦人的强大和不可控性,我们的武力和擎天柱的压制没有让他们起不该起的心思,可这个原生体的出现会给他们可能性。” 隔板也应和道:“思想的口子是很可怕的。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说出去或者这么干的,”美琪郑重地承诺,另外两个小伙伴也紧跟着点了点头,让基地内的汽车人伙伴们笑出了声。 “我们当然相信你美琪,”领袖蹲下身将几个小朋友重新放回二楼的沙发上,“只是,这一点还请你们暂时保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领袖眸色一暗。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找到他,最好能把他带回来,不能让他被军方的人先一步发现。” “他一个人在地球上不安全。” “但是你们如果大张旗鼓,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霸天虎和军方……你们有鬼。”杰克担忧地说。 “是的,所以我们的搜寻只能在暗处。” 三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领袖身不由己,汽车人在地球形单影只,他们无力更改现状,可如果就连寻找自己的孩子也如此桎梏…… 领袖像是在说服他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不能让汽车人陷入危险,”他垂眸,“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另一边,霸天虎的战舰上也终于迎来了她真正的主人。《 》 16、矿机 霸天虎的战舰内,几个杂兵看着手上的数据脸色苍白,因为工作而磨损的手爪没有得到适时的保养而时不时产生抽搐,数据板上的数字也随之产生偏移。 早已习惯自己机体的不适,为首的杂兵习以为常地甩了甩手将已经彻底断裂的轴承甩回原位。 咔啦咔啦的声音响彻,他脸色连变都没有变,眼神依然黏在手上那块数据板上。 这些伤虽然日常的时候会有些阵痛但是习惯后也就无所谓了,战事吃紧,汽车人那边情势不好,霸天虎这边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战争已经耗尽了赛博坦的所有,不光是火种,还有他们的家园,以及他们赖以生存的能量。 在底层士兵里还有些从战争初期活到现在的“老人”,这些幸运儿大都有着一副东拼西凑来的机体和一双总在怀念什么的光学镜。他们向每一个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杂兵描述战前的赛博坦是多么的黑暗,贵族们如何垄断了本应该够每个人吃饱的能量块却任凭底层的人们饿死,讲述威震天陛下是如何揭竿而起率领霸天虎力挽狂澜。 他们的光学镜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迸射出光芒,只不过他们所讲的大多数故事都被杂兵们当做睡前童话听听便罢了。 他们出生就在这艘战舰上,大多数机甚至可能这辈子也只会见到战舰的甲板和矿场里漆黑的岩石。 跌宕起伏的故事只会占据他们本就不灵敏的cpu让他们在下次挖矿时来不及逃脱被崩塌的矿坑意外砸死。 但他们的故事也有被杂兵们记住的地方。 那就是战前的赛博坦有着取之不尽的能量。 杂兵们没见过战前的赛博坦,也不清楚贵族是所谓的什么东西,但他们知道挖矿。 这是他们唯一熟悉的事情,而在“老人”的故事里,赛博坦矿场里的能量似乎是不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的。 只需要埋头苦干,就能挖出蓝色的能量晶体,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拿着仪器,用杂兵的命去一个个试错。 好吧,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和那些战前赛博坦的矿工们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也不清楚这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可每当他们在地下矿场数着身上的灰尘颗粒盼望着尽快达到规定挖掘数量时,这些美好的愿望就会跳进他们的处理器。 真希望能量可以自己跳出来啊。 毕竟,赛博坦的能量已经枯竭了,战争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 如今他们在这颗泥巴星上挖掘出来的能量块要优先供给上级军官,其次是底下的战斗单位,再次是他们这些负责日常通信与数据整理的“文官”,最后才会轮到挖矿机。 医疗和其他资源也是同样如此。 可即便他们不是最底层的挖矿机,如今报应号内的战备资源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用以挥霍给杂兵疗伤了。 不过即便有,他们也不会去找医官就是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医官太过于不着调,又或者他们的长官禁止他们去寻找治疗,而是没有霸天虎会将资源用在他们身上,这几乎成为他们墨守成规的一部分。 如果被发现他们失去工作能力,难保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与其耗费精力修复一架没有多少价值的量产杂兵,不如节省一些资源将他们重新融毁。 对于这些伤势、日常的检查与能源,杂兵自然有杂兵的渠道。 这些不影响日常的小伤能忍就忍,如果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去报应号底层的尸体焚化炉里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烧剩下还能用的其他兄弟的原件来更换,哪怕是最底层的矿机也会尽量避免去击倒医官那里进行替换。 但能源,啊,这就是他们目前正在头疼的部分了。 “t-169,我们的能量储备已经不足35%了,”在场的杂兵们没有在意他身上窸窣作响的小插曲,更让他们犯愁的是这个周期内统计到的矿区数据。 三个矿区的负责人脸上的神色已经近乎恐惧,没有完成既定目标,他们不敢想他们上头的几位上司会怎么处理他们。 红蜘蛛副官曾经告诉他们这颗泥巴星上会有供整个霸天虎军队食用好几百个周期的能源,可是他们的矿区同僚们能挖出来的矿体一天比一天少,矿机找到的也尽是些小型矿脉,三个矿区在这个周期挖掘出来的能量晶体加起来都达不到全军度过一个完整周期所需要的量。 这是个极为可怕的数据,这意味着将会有上百个杂兵不得不靠着50%的能量储备度过剩下的半个周期。 或者更糟糕,这些超能量体会优先提供给战斗单位,其他的量产杂兵都得饿着肚子度过一整个周期。 被称为t-169号的杂兵叹了口气,作为三个矿场的总负责人,他总得给上头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别说他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他自己恐怕都讨不到什么好。 四个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机翼都蹭掉色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杂兵的处理器就不是为了这些制造的,他们能想到把三个矿区的负责人集合起来“一起讨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十分有智慧了。 最终三个量产小飞机又将目光投向了t-169。 “t-169,我们真的挖不到更多的能量了,仅剩的几条矿脉已经挖干净了,要开垦其他能量矿脉最少也需要三个地球日。” 说话的小飞机看起来快哭了,另外两个看起来也十分憔悴。 “我的矿区已经死了两个机了,”另一架小飞机说,“我们需要休息。” “红蜘蛛指挥官不会希望听到这个消息的。” “可是错过汇报时间会被声波长官和打击长官狠狠记上一笔的。” 眼看着讨论无果,三架飞机又将目光投向了拿着光屏的t-169。 “我来吧。”t-169最终接下了这个重担,深吸一口气,扒拉了两下通讯器,克制自己语气里的惶恐,接通了红蜘蛛指挥官的内线。 「什么事?」 通讯很快接通,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出,听起来漫不经心,可在场“旁听”的三个小飞机却立刻绷紧了机翼。 t-169尽量平缓地汇报道:「报告红蜘蛛长官,这个周期矿区的能量挖掘数据统计上来了……」 「如何,我说过在铁、威震天陛下没回归之前我把这艘船运转的不错吧?击倒那家伙还……」 t-169不敢让他自我发挥太多,不然一会儿的坏消息不一定还得怎么触他的霉头。 他鼓起自下流水线以来最大的勇气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红蜘蛛副官!额,我是说,我们这个周期的超能量体收取没有达到既定指标。」 「什么?!」 那道声音果然一改慵懒的语调,t-169都能想象到这位高傲的副官一骨碌从自己的充电床上爬起来的画面,而被打扰了清静的副官还能不能给他个好下场…… 这就得全看普神眷顾了。 「怎么会不足?这颗该死的星球上的能源都快从能量指示器上爆表了!」他尖叫,「让你的人再去挖!」 在威震天回归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情,他们是嫌他被抓住的把柄还不够多吗? 一想到那个躺在维修床上昏迷不醒的首领,红蜘蛛就忍不住心头的戾气,他狠狠地咒骂:「怎么可能会挖不到!一定是那些负责人偷懒了!该死的量产机!不懂得变通的榆木脑袋,一定要什么事都我亲力亲为你们才知道该怎么做吗!」 「可是长官,每条矿脉都被确认挖干净了,矿机已经连续工作三个周期了,我们真的挖不到更多的超能量体……」 一开始的愤怒被渐渐回笼的理智压了下去,红蜘蛛在自己的舱室内来回踱步,脚跟在铁质的地板上踩出令人心烦的噪音,「这不可能,声波的数据库中就属这颗星球能源反应最为强烈……」 「算了,士兵,告诉我你们统计出来的数据,到底差了多少。」 t-169划了划数据板,失灵的手部轴承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抽搐,他急得直哆嗦,身旁的小飞机紧着帮他划开数据。 「……报告长官,这个周期矿机挖掘到的数据只有不到75%,可供飞行单位与其他战斗单位的日常运转使用,但……」 听着另一头杂兵的汇报,红蜘蛛提起来的心又回到了油箱里。 「那有什么问题吗?」红蜘蛛打断他,这位副官好似又找回了主心骨,语气中的气急败坏消失了,而t-169愣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 「你说了,这个周期挖掘出来的能量足够我们的战斗单位们吃饱肚子,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长官,我们的矿机和其他的非战斗单位可能面临能量不足的境况,而且底层的士兵损耗速度也在加快,一些伤势过重的士兵和死在矿场的矿机……」听出这位副官语气中的不耐烦,t-169加快了语速,也顾不上逾越了只希望他能听完自己的汇报。 「那就让他们休息吧,下个周期很快要开始了,我要求他们那个时候上工。」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士兵。」 「不……没有了,长官……」 t-169神志恍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的通讯,其他的三个小飞机脸上却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t-169回了回神,不知道自己心中这股无法解析的感情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小小庆祝一下。 “太好了,红蜘蛛副官没有惩罚我们!m-9!我们活下来了!”a区矿场的负责人是个活泼的机,此时已经激动到机翼都抖起来了,他碰了碰身边b区负责人的胳膊,压着声音小声欢呼。 “是的我知道,k-75,”b区的负责人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但他也率先冷静下来,“但是其他人的能量配给要怎么办?” 毕竟按照红蜘蛛长官的意思,他们这个周期的超能量体肯定是要先分配给战斗单位了,但这就意味着真的要有机饿肚子了。 c区的负责人抖了抖身上的矿体碎屑,在过来前他都还在矿里,眼看着危机解除,他眼底的疲惫也终于无法掩饰。 “我的矿脉里刚刚发现了一条新的路线,”他点了点自己的音频接收器,“让其他几个区的矿机都来我这边吧,虽然不足以补上配给分额也不够每个人吃饱,但是起码不会有人饿肚子。” t-169眼看着这几个机“各回各家”,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依旧没搞懂自己心里那股低落的情绪叫做什么,但杂兵就是这点好——他们的处理器根本没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也没地方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伤春怀秋”。 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压制回底层回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个小小的插曲甚至没有被声波记录进自己的监控档案。 c区矿场内。 几百号矿机热火朝天地挖掘着,运转的挖掘机器和载具形态的杂兵卷起一层层浮土。 不时有晶体的碎末砸到他们的身上给本就斑驳的装甲再添一道新的划痕,但是外貌是矿机最不需要看重的一点。 “如何,数量够吗?”b区负责人扶起身边一个力竭晕倒的矿机一边往他嘴里扔能量晶体一边向身侧的同伴问道。 “勉强达到40%。”被问到的机擦掉自己光学镜上的灰尘,看了眼内置能量显示。 “但是没有储存箱,也没办法用上转化炉,只能就地解决了。”他摊了摊手。 往日他们挖掘出来的未经冶炼的能量晶体是不能够被赛博坦人直接吸收的,需要被二次加工,再被装入特殊工艺的储存箱进行保存与搬运。但是如今他们毕竟是偷摸背着长官在开小灶,搬运就太过明显了,而且储存这些晶体的箱子也是霸天虎的军事机密之一,是战备资源的一部分,他们在进行今天这种私下发掘的时候就不能够用了。 好在能量晶体虽然不能够被机体直接吸收,但是饿急了生啃也不是不行。 副作用是会牙痛和降低能量转化效率,但目前他们的目的是不被饿死,所以是的,可以说他们现在把命保住了。 几个负责人说着小话,手底下工作的其他矿机心情也难得不错。 之前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让不少矿机已经疲于完成指标,如今获得了短暂的休息,这种私下挖掘也不会有多么紧张的气氛,大家都乐得让自己的机体稍微放松些。 “嘿k-19!你挖了多少哇?”一个灰扑扑的矿机凑到被他称为k-19的机子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抱着晶体的手。 “勉强够今天的配额。”被他撞到的机也不恼,小声回应他。 “那真不错欸,我这边只到了60%……” “而且你看到那边的战斗单位没,看来他们的能量也不够。”他伸出手指了指矿场中间几个竖着机翼的飞行单位。 这就是所谓的杂兵自有杂兵的渠道了。 和医疗资源一样,能量不够他们也自有办法活下去,混入矿机的队伍就是一种办法,看在同僚的份上,大家都会帮着隐瞒一二。 k-19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几个飞行单位装甲黯淡,挖掘晶体的手法也相当生疏,看得出来哪怕是红蜘蛛的直属部队在来到这颗泥巴星后也没能存下什么能量。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我记得战斗单位的配给应该是充足的,能量块今天汇报完就已经全部上交了。” “谁知道,”他的同伴耸了耸肩膀,“可能还没派送到他们手上?毕竟你知道,能量要先给上级长官分配。” k-19看了一会儿他们毫无章法的挖掘进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往他们那边走去。 身后的好友无奈摊了摊手,“就知道你这个性子肯定没办法坐视不管。” 说话间k-19也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往西北方向的土质层挖挖看吧,你们现在这个地方挖不出来东西的,”他向这几个士兵说,“地质层太薄了。” “而且你们的机翼和漆面都太显眼了……矿机大多数都是轮子,没有几个飞行单位,”他抖了抖自己的机翼,飞行单位特有的语言让他面前的这几架飞机也放松了下意识紧绷起来的机体,“就算是飞行单位,大家也没有你们这么亮的漆。” “虽然负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刚进行过汇报,红蜘蛛长官随时可能会过来,这条矿脉也在进行汇报的那几条主矿脉中,别被发现了。” “你们去那边,更隐蔽一些。” 几个小飞机连忙点着头向他道谢。 等他回到原来自己的位置时,等他的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又去当老好人了?” 后来的这个机一边往嘴里扔能量块一边笑着调侃他,“真不知道你的处理器怎么处理的过来这么多事情的,任由他们挖就是了,反正这条矿脉虽然小但是他们往下挖个几十米应该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k-19摇了摇头抱起了原先暂时放在地上的能量晶体,“不是为了他们,”他说,“他们是战斗单位,而且直属于红蜘蛛长官,如果在矿场里丧生,声波长官肯定要进行调查的,那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 “我不想浪费大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 他抱着能量走远,身后的两个友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k-19自从下流水线就一直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个,他们时常觉得他应该被分配到声波长官身边做些更适合动脑子的工作,而不是和他们一样挖一辈子矿。 被他们讨论的对象一无所知,只是嚼着嘴中略带苦涩的能量块逐渐走远。《 》 17、是的,我和你有个孩子 原本够每个战斗单位吃饱的能量此刻又在哪里呢? 答案是击倒的医疗室。 维修床上,属于霸天虎首领那具格外庞大的机体就安睡其上。 从他已经修复完好的火种舱外,几条粗细不一的管道向机体内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能源。 规律的置换声仿佛他只是暂时睡了一觉而非沉睡不醒,击倒在这几天挠破了头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他们的首领四肢健全、体内器官运转良好却就是醒不过来。 声波越来越有危机感的沉默让击倒连摆烂也做不到。 他是真的怕这位闷骚情报官什么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医术不精”然后给自己来一下。 那可就真的要去见普神了。 仪器滴滴作响,击倒揉揉发胀的光学镜继续埋头在那堆医学资料中。 与此同时,在昏睡的霸天虎首领的脑袋里也同样不平静。 宇宙大帝的残影在他的脑袋里絮絮叨叨,说着些他完全听不清楚的低语,层层叠叠的回音像是要把他撕裂成两个人,眩晕感夹杂着身为普神的造物对宇宙大帝天然的抗拒让这位霸天虎的首领也忍不住发出嘶吼。 “够了!”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充能的融合炮冒着不详的红光指向他脑袋里那庞大的邪神幻影,他丝毫不惧神的威严,怒吼着驱赶这不请自来的神明。 “我不管你是上古的神明还是什么所谓的‘胜利者’,你这可悲的可怜虫,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 “休想在我的机体里为所欲为,这是我的机体,我的脑袋!” 邪神的虚影完全不惧威震天的威胁,他立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巨石,吐露着神的箴言。 威震天能够感受到他的语言中的力量。 这不知为何出现在他梦境中的神向他伸出手,即使语言不通,他却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神所传达的旨意。 诱惑。 贪婪。 权力。 欲望。 地位。 他听见他的神明在向他承诺他所想要的未来。 “加入我。” “侍奉我。” “成为我。” 神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不自量力的蝼蚁,而威震天不受控制地放空了思维,光学镜涣散,霸天虎永不屈服的领袖如同失了魂一般没了刚刚的愤怒,机体吱吱作响,向着身前的宇宙大帝的虚影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相碰的前一瞬,一道红蓝色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小的机子抱着一叠档案抬着头看向他,蔚蓝色的光学镜中,满是憧憬和希望的光芒。 「震天尊?」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如同惊雷在威震天混沌的处理器深处乍响! 那是…… “奥利安?” 不,不对,那是…… 幻想破裂,邪神满是恶意和不屑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眼前红蓝色的档案管理员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子轰然炸开,手刀凛冽的寒光与领袖被面罩掩盖的面甲对立地站在他跟前。 擎天柱!!! 霸天虎的首领猛地后退,在自己的梦境中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边大口地喘息着一边向后退去。 邪神的虚影似是遗憾地叹息一声,在威震天逐渐回归理智的警惕目光中逐渐消散。 在梦境也随之破碎之际,他突然听懂了邪神最后的低语。 「我们还会再见的。」 现实中,维修仪上代表威震天火种频率的线条陡然颤动,击倒吓得魂飞魄散,直感觉自己命绝今日,然而在他手忙脚乱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的身影睁开了自己猩红色的光学镜! “嘀————” 火种频率归零的警报声响起,击倒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唱起悲歌,他近乎不敢置信地猛然转过身去寻找自己“英年早逝”的首领。 他大声哀嚎:“不不不,不!威震天陛下,不,您怎么就死在这种……” 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哭丧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卡在了他的发声器中。 在他身后,维修床上本应被判断为不可能苏醒的首领已然坐起了身,那双狠厉的光学镜看不出情感,监控火种频率的线路被他从自己胸口上扯了下来如今正攥在他的爪子中。 “哦……哦!赞美普神!您还活着!” 没有细究他的首领如何缔造了医学奇迹,击倒的处理器立刻给出了此刻他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在意自己刚刚的卡壳,开始大声向他的首领赞颂他又一次的“伟迹”。 然而他的赞美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破坏大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击倒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没有暴怒、没有训斥,普神啊,他甚至没有向击倒施舍一丝一毫的目光。 红色的跑车几乎看到赛博坦他古老的故乡在向他招手,他还不想那么早就回归火种源,普神在上,威震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反应意味着失常,这也就让善于揣摩人心的医官拿不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击倒额头的冷凝液渐渐渗出,眼看他的首领没有要搭理他的趋势,他也紧跟着停下了话茬。 事实证明,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他的陛下只是沉默地翻身下了床,无视医官心里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惶恐挥手斥退了他。 击倒如蒙大赦地急忙行礼离开,将医务室留给这位“重伤初愈”的君主。 尖锐的指爪伸出又攥紧,威震天垂眸看着自己的机体,反馈回路上那股无力感似乎还黏连在他的指尖,他的处理器中冗余的情感数据停留在他的光学镜中,让机看了心烦。 他索性一股脑将他们都打包丢掉,然而却鬼使神差调换出了通讯页面。 那上面唯有一个置顶的灰色头像。 「擎天柱」 那是几百万年前就再也不曾亮起的红蓝色幽灵。 头顶灯光的投射下,霸天虎君主的神情晦涩不清,邪神的低语似乎还停留在他的音频接收器中让他为之动摇。 …… 另一边,汽车人基地中刚刚分配好搜寻任务的领袖也接收到了一条不可能的通讯。 他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直到刷新两次光学镜后那条来自威震天的通讯界面依然孜孜不倦地在向他发送通讯申请,他才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象。 此时基地内只剩下他忠实的救护车还站在屏幕前监控着其他伙伴们的实时情况。 擎天柱走回自己的舱室,他几乎记不清上一次他和威震天的通讯是什么时候了,但那一次的不欢而散依然停留在他的处理器。 他摩挲着自己有些斑驳的手臂漆面,坐在自己的充电床边犹豫着还是接通了来自霸天虎首领的通讯。 「领袖?」 「……是我。」 擎天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尽量吞下自己火种中的晦涩。 「有什么事吗,威震天。」 「真冷淡啊,我还以为……你会更激动一些。」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领袖?」威震天在那头露出他这个周期的第一个微笑,「既然如此,那么我想你那些碳基小朋友们的安危也一定不怎么重要?」 「威震天你敢!」领袖在另一边瞪大了光学镜,顾不上思考刚到地球的威震天是如何得知杰克他们的存在的,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糟糕猜想涌出,让他失手打翻了床边盛放能量晶体的容器,好在这些动静没有惊动指挥室中的救护车。 「是吗?我不敢吗,领袖?」威震天刻意拉长了调子,在医务室悠闲地找了个座椅,摩挲起手上的融合炮,此时他才找回了些许在那个诡异梦境中丢失的冷静和自得。 声波在他苏醒时发送给他的地球的资料足以他了解到领袖的动向。 「看到我在你芯里的信誉依然这么高真让我感到欣慰。」 「够了威震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事情就不可以和我的老对手、老朋友叙叙旧吗?」 「你不是那么无聊的机。」领袖很快恢复了状态,他低声说。 「……」 得到他回复的威震天反而沉默了,在这不自然的静默中,领袖忽有所感地察觉到了霸天虎首领今天的反常。 他缓和了语气,「你遇到什么事了吗,威震天?」 「哈……」 「不要自作多情了,领袖。」 刚刚的沉默恍若错觉,通讯另一头,威震天回复他道。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彼此磁场中溢出的安逸分子,此时的气氛对于两位始终被裹挟在战争中的领袖而言都可以称得上是轻松。 威震天轻声说,「与其担心我,不如告诉我,我内置讯息中的那条原生体授权是怎么回事?」 他漫不经心地查看着在自己昏迷期间报应号上发生的一切,在看到声波记录中那个因擎天柱与红蜘蛛的冲突而爆炸的原生体飞船时,他将其中的讯息和自己苏醒时cpu中被他删掉的那个原生体扫描授权结合了起来。 并且得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结果。 「……什么?」领袖在听到他的话后一瞬间晃神,「授权?你是那个原生体的另一个……」 威震天打断他,「是的,」他懒洋洋地说,「所以另一道遗传信息授权果然来自你。」 「也就是说,我和你是那个原生体的……」领袖艰难地说。 威震天裂出一个真情实意的坏笑。 「没错领袖,那个原生体就是我和你,霸天虎的主人和汽车人领袖的creation。」 「对此有何感想?」 「我的领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