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 第239章 无声的托付 山洞里那瓶琥珀色液体带来的热乎劲,撑了不到三天就凉透了。新的难关像块磨盘大的石头,死死堵在路中间——下一步反应,得用乙酸酐当催化剂。 “乙酸酐?”小李把那本翻烂的化学书扒拉来扒拉去,手指在缺页的地方抠出个洞,声音发飘,“这玩意儿得用纯醋酸和脱水剂烧出来,咱连像样的醋酸都凑不齐,哪弄这金贵东西?” 陈工蹲在灶台边,烟锅敲得石头邦邦响,火星子溅起来又落下去,在地上留下点点黑痕:“用醋再试试?上次提纯不就靠的醋?死马当活马医呗。” 试了。把老乡家最酸的老陈醋熬了又熬,熬成黑乎乎的浆糊,酸气呛得人直打喷嚏。一股脑倒进反应罐,结果呢?熬出一锅绿乎乎的黏东西,臭得能把苍蝇熏晕,倒在山沟里,野狗闻着都绕道走。 “不行。”赵佳贝怡捏着鼻子把那锅废料倒干净,铁铲刮过锅底,发出刺耳的响,“杂质太多,把反应全搅黄了。这路子走不通。” 团队的气氛又沉了下去,比山洞里的寒气还重。窑洞外的槐花开得正盛,白花花的落一地,香得人头晕,可谁都没心思赏。小李把自己钉在角落,对着化学方程式发呆,眼镜片上的哈气结了层白霜,擦了又结;陈工的烟袋锅就没熄过,弄得窑洞里乌烟瘴气,呛得人直咳嗽,他自己倒像没察觉,一口接一口地抽;虎子去挑水,回来时桶都没装满,脑袋耷拉着,肩膀垮得像担不起事的样子。 最让人揪心的是杨教授。自从上次去了山洞,他的咳嗽就没好利索,低烧不退,伤腿肿得像发面馒头,用手一按就是个坑,半天弹不起来。赵佳贝怡把空间里最好的消炎药拿出来,熬成汤药给他灌下去,可药汤刚喂进去,就被他咳得吐出来大半。 “歇着吧,杨教授。”赵佳贝怡给他掖了掖被角,被角上的补丁摞着补丁,线头都磨秃了,“您身子骨要紧,等好点再琢磨。” 老人摆摆手,喘得厉害,胸口起伏像风箱,每口气都吸得费劲:“躺不住……那步反应……我总觉得……有别的法子……”他挣扎着坐起来,把炕桌上的稿纸往跟前挪,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分子式,像一群乱爬的虫子,“不一定非得……乙酸酐……找个替代品……总能找到的……” 油灯的光昏昏黄黄,映着他的脸。颧骨高耸,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蒙了层红纸。赵佳贝怡看着他枯瘦的手在纸上比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慌。她知道,这是在用命跟时间赛跑。 这天夜里,起了大风,卷着雨点子砸在窑洞顶上,噼啪乱响,像有人在外面打鼓。雷声轰隆隆滚过山头,震得窗纸都在哆嗦,好像随时要破。赵佳贝怡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看白天失败的反应残渣——她悄悄用空间设备分析过,杂质里有种物质,结构和乙酸酐有点像,就是不知道咋提纯,急得抓头发。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炸响,急促得像催命,夹杂着虎子带着哭腔的喊:“赵医生!不好了!杨教授他……他咳血了!快!” 赵佳贝怡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纸“哗啦”掉在地上。她抓起药箱就往外冲,雨点子打在脸上,冰凉刺骨,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钻,冻得人一激灵。 杨教授的小窑洞里,灯昏黄得像随时要灭。老人蜷缩在草铺上,咳得浑身抽搐,每咳一下,胸口就剧烈起伏,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嘴角挂着暗红的血丝,染红了胸前的衣襟,看着触目惊心。 “杨教授!”赵佳贝怡扑过去,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像揣了个火球。她拿出听诊器——这是白求恩留下的,冰凉的金属头按在他胸口,里面的声音像破风箱,呼哧呼哧的,还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嘟”声,听得人心慌。 “是肺炎……急性的……”赵佳贝怡的声音发颤,从药箱里掏出最后一支青霉素,这是她空间里最后的储备,包装纸都磨白了,“得打针,还有强心剂……您撑住!” 她刚把针头扎进针管,杨教授却用尽力气推开她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来,喘着气说:“药……留着……给有用的人……我……我不中用了……别浪费……” “您胡说!”赵佳贝怡的眼泪“唰”地下来了,砸在药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吃了药就好了!您还等着看我们炼出磺胺呢!您说过要亲眼看着的!” “听我说……小赵……”老人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冷,像块冻透的石头,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那个酸酐……我想明白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要灭。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咳一阵,脸憋得青紫,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看着吓人。赵佳贝怡赶紧拿过纸笔,眼泪糊了满脸,看不清字迹,只能凭着感觉写,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道子。 “用……苯甲酸……和五氧化二磷……反应……试试……”杨教授盯着她的笔,眼神突然亮起来,像燃尽的炭最后爆的火星,“比例……1比1.2……温度控制在……60度左右……低了不行……高了也不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是个全新的路子,完全跳出了资料里的框框,大胆得让人咋舌。赵佳贝怡一边记,一边点头,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渍,把刚写的数字都糊了,又赶紧重新写,手忙脚乱的。她知道,这些话,是老人用命换来的。 “还有……提纯的时候……用乙醚萃取……没有乙醚……就用……烧酒反复蒸……多蒸几次……纯度就上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蚊子哼哼,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记下来……快……别漏了……” 赵佳贝怡含着泪,把每个字都记下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在跟时间赛跑。她多希望这时间能走慢点,再慢点。 最后一个数字写完,杨教授的手猛地垂下去,砸在草铺上,发出轻响。他的眼睛半睁着,望着窑洞顶上的椽子,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什么呢?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起伏得像风中的落叶,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慢,越来越浅。 突然,他的嘴角牵起一丝笑,轻得像叹息,像风吹过:“白……白求恩同志……等着听好消息呢……” “春苗……一定能长成……大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羽毛落在地上,“挡住风雨……保护好……我们的……苗……” 话音落,他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缓缓闭上,手彻底松开了,像根断了的弦。 窑洞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雨还在嚎,雷声在远处炸响,震得人心慌。赵佳贝怡抱着老人渐渐变冷的手,那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她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失声痛哭,哭声被雨声吞没,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像胸口堵了块大石头。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把山坳照得亮堂堂的。槐树叶上的水珠闪着光,像撒了一地碎银子。空气里飘着槐花的香,甜得发腻,可闻着让人心里发堵。 赵佳贝怡红肿着眼睛,用冷水洗了把脸,把杨教授的稿纸和昨夜记下的配方叠好,用块红布包着,郑重地递给陈工和小李。红布是她从白求恩的旧衬衣上拆下来的,带着点旧棉花的毛絮,摸着糙手。 “杨教授说的法子。”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咱得试试。不能让他白……”后面的字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陈工接过红布包,手在抖,他把包贴在胸口,紧紧攥着,没说话,眼圈红得像要滴血。小李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很快就洇没了,像没掉过一样。 没有时间哭。哭解决不了问题,杨教授也不希望他们哭。他们知道,老人在天上看着呢,得拿出点样子来。 找苯甲酸费了番劲,最后在老乡家的药箱里翻到几包,是治皮肤病的,过期了,纸包都潮乎乎的,透着股霉味,可总比没有强。五氧化二磷更麻烦,陈工说这玩意儿厉害,遇水就冒烟,烧起来能把石头化了,得小心伺候,弄不好能炸了。 他带着虎子,在山坳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用磷酸和木炭在封闭的铁罐里烧,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熬得通红,才得到一小撮白花花的粉末,像雪花。装在鬼子留下的炮弹壳里,用木塞堵得严严实实,生怕漏气。 操作那天,所有人都捏着把汗,大气不敢喘。陈工戴着用粗布做的口罩,往反应罐里加五氧化二磷时,手稳得像座山,每抖一下都要停半天。小李拿着温度计,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刻度,生怕温度高了一点点,嘴里不停念叨:“60度……稳住……就60度……” 赵佳贝怡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杨教授的稿纸,手心全是汗,把纸都浸湿了,字迹晕开了点。她在心里默念:杨教授,您看着,我们能成。 反应开始了。罐子里冒出白烟,带着刺鼻的味,呛得人直咳嗽,眼泪直流。虎子赶紧用扇子往洞外扇风,自己却被呛得直打喷嚏,眼泪鼻涕糊一脸,像个小花猫,也顾不上擦。 一个小时后,冷却下来的罐子里,躺着一层无色透明的液体,像清水,却比水稠点。陈工壮着胆子蘸了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对!就是这味儿!跟资料里写的一样!” 用试纸一试,酸碱度刚好!不多不少! “成了……”小李的声音发颤,眼泪“唰”地下来了,这次是高兴的,“杨教授……成了!” 陈工没说话,突然转过身,对着杨教授住过的小窑洞方向,“咚”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震得地上的尘土都飞起来了。虎子也跟着磕,磕得额头通红,还嫌不够响。 赵佳贝怡望着那瓶液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泛着晶莹的光,像装了一罐子星星。眼泪终于掉下来,这次不是哭,是笑着流的。她仿佛看见杨教授站在阳光里,冲着他们笑,眼睛亮得像星星,还在说:“看,我说能行吧。” 春苗的根,扎得更深了。用鲜血和生命浇灌的苗,总有一天,能长成参天的大树。风再大,雨再猛,也吹不倒,浇不灭。这是杨教授用命护着的希望,他们得接着护下去,护到长成大树那天。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硝烟试金 山坳里的风突然就带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前几日还飘着槐花甜香的空气,这两天总混着点说不清的土腥味——是岗哨老李带回来的消息,鬼子的巡逻队离边区越来越近了,夜里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枪声,像闷雷滚过山头。 窑洞顶上的炊烟都不敢像往常那样直挺挺地冒,得贴着山壁歪歪扭扭地绕,像条受惊的蛇。陈工用石头把灶膛口堵了一半,火苗压得只剩点红芯子,映着他满脸的褶子,像块烧透的老炭。 “火不能大,烟也得少。”他往灶里添了把湿柴,呛得自己咳嗽两声,粗哑的嗓子里带着后怕,“万一被盯上,咱这小破地方,一炮就掀了,啥都剩不下。” 小李蹲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破旧不堪、布满裂痕的青色瓦片,全神贯注地研磨着眼前那一堆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灰白色结晶体。 这些细小的颗粒被逐渐碾碎,但仍不够细腻,时不时会有几颗坚硬的碎渣硌到瓦片表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咯吱咯吱声。 此刻,小李的手腕剧烈颤抖着,并非因为疲惫所致,而是内心极度惶恐不安——毕竟,这东西可是耗费了杨教授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气息才得到的!然而,没有人能确切保证它是否真正有效,能否发挥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这时,小李抬起头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几缕散乱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湿漉漉地贴附其上;而原本清晰透明的眼镜镜片此时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赵医生,您确定真的要尝试使用这个吗? 小李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沙哑和颤抖,透露出内心深处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万一......万一出现任何差错或意外情况,我们怎么能够对得起杨教授呢?他可是为了研制这个药物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啊! 赵佳贝怡没说话,正用块干净的破布擦着那支白求恩留下的听诊器。金属头擦得锃亮,却映不出她眼底的光。 她指尖划过冰凉的管壁,忽然想起杨教授咳血那天夜里,攥着她手腕说的话:“药是救死的,不是摆着看的。摆着看的那叫石头,不叫药。” 风从窑洞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点药粉,打了个旋儿,落在陈工的烟袋锅里,熄了火。 虎子就是这时候撞进来的。他裤腿上沾着泥,鞋底子磨得快透光了,一进门就扶着门框直喘气,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嗓子眼里像塞了团棉花:“赵医生!陈工!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得老大,声音都劈了:“前山王家庄,民兵队跟鬼子的巡逻队撞上了!枪子儿跟不要钱似的飞! 伤了好几个,有个叫石头的后生,腿上挨了一枪,子弹没取出来,伤口烂得流脓,现在烧得直说胡话,土郎中用了草药敷,一点用都没有,那脓水啊……” 他说不下去了,脸憋得通红,最后挤出一句:“村里的人说……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窑洞突然就静了。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一声爆响,惊得人心里一哆嗦,像有只手攥紧了心脏。 陈工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他没捡,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后槽牙咬得发酸,腮帮子鼓鼓的。小李手里的瓦片停在半空,磨了一半的药粉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白灰,看着刺眼。 赵佳贝怡捏着听诊器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石头——那个总爱咧着嘴笑的后生,上次送药材来的时候,还塞给她两个烤得焦香的土豆,说“赵医生你得多吃点,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跑”。 “药呢?”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那包结晶,拿过来。” 小李手忙脚乱地把瓦片里的东西倒在油纸里,包了三层,递过去时,指尖蹭到她的手,烫得像揣了个火球——是他自己手心的汗太烫了。 “赵医生!”陈工终于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手上全是老茧和裂口,攥得人骨头疼,“你可想好了!这药咱自己都没试过,连有没有毒都不知道!石头他……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受得住?” “要是不试呢?”赵佳贝怡打断他,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点火星,“等他烧得断气?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跟那些牺牲的战士一样,闭眼前还盼着能有个法子?杨教授用命换的方子,难道就让它烂在窑洞里?” 她把油纸包往怀里一揣,抓起药箱就往外走。药箱带子磨得肩膀生疼,可她走得又快又稳,像脚下生了风,谁也拦不住。 “赵医生!”小李追上来,手里攥着个粗布包,跑得气喘吁吁,“我把所有消毒的药都带上了,还有绷带、剪刀,啥都有!” 陈工没再拦,只是往灶膛里狠狠塞了把柴,火星子溅出来,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个红印子,他浑然不觉。等赵佳贝怡快走出山坳时,他扛着把锄头追了上来,闷声说:“我去,能搭把手,万一遇着情况,我这老骨头还能挡两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路不好走。刚下过雨的山路滑得像抹了油,赵佳贝怡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里,裤腿很快就沾满了泥点子,重得像灌了铅。怀里的油纸包被她护得紧紧的,贴在胸口,能感受到布料下那点粗糙的颗粒,像揣着块发烫的石头。 “石头咋样了?”她问虎子,声音有点飘——是急的。 “在村头老槐树下的碾盘上躺着呢。”虎子喘着气,声音发颤,“脸烧得跟红烙铁似的,嘴唇干裂得全是口子,胡话里净是喊打鬼子、缴枪,腿上的伤口……啧啧,我不敢看,听说蛆虫都快爬出来了,土郎中用艾草熏都没用。” 赵佳贝怡的心沉了沉,像坠了块石头。她加快脚步,耳边仿佛又响起白求恩的声音,带着点蓝眼睛里的笑意:“小赵,医生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发抖的。发抖救不了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王家庄村口,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都低着头,没人说话,空气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锅。看见赵佳贝怡过来,人群“呼啦”一下让开条道,眼里全是盼头,像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碾盘上躺着的石头,脸烧得像块红烙铁,每喘口气,胸口都起伏得厉害,像台快散架的风箱。他那条伤腿搭在碾盘边,裤管被血和脓浸透了,黑乎乎的一团,隐约能看见皮肉外翻,几只白花花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赵佳贝怡胃里一阵翻腾,她咬了咬牙,蹲下身,先用剪刀剪开裤管。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腐烂的肉混着泥水,旁边有个小孩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没抬头,拿出酒精棉,蘸着老乡家酿的烈酒,一点点擦去伤口周围的污渍,动作稳得像做手术。 “嘶——”石头疼得抽搐了一下,眼缝里挤出点光,含糊不清地喊:“鬼子……打……给我枪……” “石头,醒醒!”赵佳贝怡拍了拍他的脸,声音稳得不像她自己,“我给你上药,忍忍就好,能好起来的!” 她掏出那包灰白色的结晶,放在碾盘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药粉上,泛着点惨淡的光。 陈工站在旁边,手紧紧攥着锄头,指节都白了,像在使劲憋着什么。小李举着油灯——虽然是白天,他还是怕光线不够,手抖得灯苗东倒西歪,照得地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群乱舞的鬼。 “这是……啥药啊?”有个老大娘小声问,手里还攥着刚采的草药,绿油油的,看着却没什么底气。 “能治病的药。”赵佳贝怡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停了。她取了一小撮结晶,按比例用温水化开,水是虎子刚从井里打的,还冒着凉气。 又拿出支针管——这是她空间里最后一支干净的针管,原本想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 “赵医生,这……这能行吗?”石头的娘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老人的手冰凉,抖得厉害,“要是实在不行……俺也不怪你,怪就怪这娃命苦……” 赵佳贝怡看着老人哭红的眼,又看了看碾盘上气息奄奄的石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想起杨教授闭眼前说的“春苗”,想起那些在窑洞里熬过的夜,想起白求恩留下的那把手术刀——刀身总擦得锃亮,映着他蓝眼睛里的坚定:“救一个是一个,总比看着强。” “婶子,”她掰开老人的手,慢慢站直,后背挺得笔直,“这药,是好多人用命换来的。今天,我赌它能救命。赌输了,我认;赌赢了,石头就能活。” 她吸了口气,将溶解好的药液缓缓注入石头的静脉。推针管的手很稳,稳得不像在赌命,倒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时间像被冻住了。 风停了,槐树叶不响了,连苍蝇都停在碾盘边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盯着石头,大气不敢出,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跳动,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像在演一场无声的戏。 一炷香的功夫,石头的呼吸好像匀了点,不再是那种让人揪心的急促。 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潮红淡了些,嘴唇翕动着,不再喊打鬼子,而是嘟囔着:“娘……饿……想吃……红薯……” “动了!他动了!”小李突然喊出声,声音都变了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赵医生,你看!他眼珠在转!真的在转!” 赵佳贝怡赶紧蹲下去,摸了摸石头的额头,烧好像真的退了点,不再像刚才那样烫手。她又拿出听诊器,按在他胸口,里面的声音虽然还是粗,却没了那种让人揪心的“咕嘟”声,像破风箱被修好了些。 “水……”石头这次的声音清楚多了,带着点虚弱,却实打实是醒着的,眼里有了点光。 石头娘“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赵佳贝怡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泥地上,发出“咚咚”的响:“恩人啊!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老天爷保佑你!”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有人抹眼泪,有人拍巴掌,还有个汉子往赵佳贝怡手里塞了把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像血珠。陈工背过身,用袖子抹了把脸,再转过来时,眼睛亮得很,像落了星星。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蹲下身,仔细给石头清理伤口。油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嘴角悄悄翘了一下,很快又压下去,只有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火把,亮得能照亮这整个山坳。 她知道,杨教授在看着呢。这春苗,总算没辜负那些浇灌它的血汗。硝烟里炼出的真金,才最金贵,不是吗?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生命之试 夜色黑得跟块墨水浸透的破布似的,把山沟沟给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赵佳贝怡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油纸包,手心的汗把纸都给洇透了,边角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跋涉,胶鞋陷进黄土里,拔出来时还带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泥点子溅得裤腿上都是。 “赵医生,慢点!”虎子举个手电筒在前面探路,光柱在崎岖的山路上晃来晃去,活像条不安生的蛇。 “这路滑得很,昨儿刚下过雨。”他的裤脚卷到了膝盖,小腿上划了几道血痕,那是白天砍柴时被荆棘挂的。 赵佳贝怡应了声“嗯”,脚步却没放慢。怀里的药粉硌得胸口生疼,像是揣了把碎玻璃,又扎又沉。 她脑子里全是铁蛋的样子——那个爱笑的小伙子,现在正躺在生死边缘挣扎。 昨天送药去时,他已经烧得胡言乱语,一会儿叫“班长”,一会儿喊“娘”,腿上的伤口烂得能看到白骨,苍蝇围着他嗡嗡转,看得人心惊胆战。 村头那家的灯光还亮着,昏黄的光从窗纸里透出来,地上投下斜斜的影子。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压抑哭声,像是钝刀子割肉,一下下撕扯着人心。 “赵医生来了!”有人喊了一嗓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杂着汗味、药味和臭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槛上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汉,是铁蛋他爹,看到赵佳贝怡,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一闪一灭。 土炕上躺着的那个小伙子,二十来岁,脸烧得通红,像块刚出炉的烙铁。 那就是铁蛋,腿上的布条被脓血浸透了,黑乎乎的一团,脓水顺着炕沿滴下,地上积了小摊,几只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 “赵医生,您可算来了!”村长是个满皱纹的老汉,抓住赵佳贝怡的手直抖,“铁蛋这孩子……后半夜就烧得迷迷糊糊的,净说胡话,腿上的伤……唉,您自己看吧。” 他往旁边挪了挪,露出炕沿下的豁口,那是铁蛋挣扎时踢的。 赵佳贝怡放下药箱,蹲在炕边。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一股恶臭冲出来,旁边的小姑娘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她娘赶紧捂住她的嘴。 伤口周围的皮肉肿得发亮,像发面馒头,边缘泛着黑紫色,腐肉烂得像泥,脓水冒个不停,偶尔还带着血丝。 “是败血症。”赵佳贝怡声音有点紧张,她摸了摸铁蛋的额头,烫得吓人,又抓起他的手腕摸脉搏,快得像打鼓,却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再拖下去,神仙也难救。” 铁蛋娘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赵医生,求您了!救救俺娃!他才二十一岁啊!还没娶媳妇呢!”她的膝盖砸在泥地上,发出闷响,额头都磕红了。 赵佳贝怡赶紧把老人扶起来,心里堵得慌,喘不上气。她打开药箱,拿出自己配的草药清创剂,又摸出把消过毒的剪刀——那剪刀是用敌人的刺刀磨的,刃口还泛着寒光:“先清创,得把腐肉刮掉。” 酒精棉擦在伤口上,铁蛋“嗷”的一声惨叫,眼缝里挤出点光,含糊不清地喊:“杀!杀敌人!”汗水沿着鬓角往下淌,打湿了枕巾。 “铁蛋,忍忍!”赵佳贝怡咬着牙,用剪刀一点点剪掉腐肉,脓血溅了她一手,黏糊糊的。她不敢停,手稳得像做手术,可心里的慌乱,只有自己知道。 这药是杨教授临终前盯着她配的,成分比例记在那张泛黄的烟纸上,边角都磨卷了,她贴身揣了半个月,边角都快磨没了。 清创完,屋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像盯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掏出那个油纸包,在油灯下,那点灰白色的结晶闪着惨淡的光,沉甸甸的像是块石头。 “村长,大伯大婶,”她的声音沙哑,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说,“这是我们新试出来的药,可能对感染有用。但这是头回用在人身上,有没有效,会不会有啥不好的反应,我不敢打包票。” 她顿了顿,看着铁蛋爹娘:“用不用,你们说了算。要是……要是出了啥岔子,我……” “用!”铁蛋爹猛地一拍大腿,烟锅子掉在地上,声音嘶哑,“赵医生,俺们信你!铁蛋这样,不用也是等死,用了,好歹还有个盼头!就算真有啥,俺们绝不说二话!”他弯腰捡起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却没再点燃。 铁蛋娘也点头,眼泪“劈里啪啦”地掉:“是啊,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眼睁睁看着他没气强。”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去灶房端了碗温水,放在炕边的矮凳上。 赵佳贝怡没再犹豫。她拿出天平——那是用敌人的炮弹壳改的,一边放药粉,一边放小石子配重,称得格外仔细。每多一粒石子,她都要吹掉重新来,额头上渗着细汗,混着灶膛飘来的烟灰,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黑痕。 又倒了点温开水,把药粉搅化了,用纱布过滤了三遍,才吸进针管。那针管是从镇上换来的,玻璃管上的刻度都磨模糊了,她举起来对着灯照了照,确保没有气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虎子,按住他。”她语气平静,但手却在微微颤抖。 酒精棉在铁蛋屁股上擦过,冰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抽动。赵佳贝怡屏住呼吸,针头缓缓扎进去,活塞慢慢推动。 那透明的小液体,带着杨教授临终前的托付、小李熬红的眼睛、陈工粗糙的手掌,就这样进入了铁蛋的身体。 针打完了,她的后背已经湿透。 “接下来怎么办?”村长急得团团转,手里的烟杆不停打转。 “等着。”赵佳贝怡拿出体温表,塞进铁蛋腋下,“每小时量一次,记下来。有动静,立刻叫我。” 她没敢走远,就靠在墙角那张三条腿的椅子上,椅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油灯的火光摇曳,墙上的影子乱舞,像一群抓狂的鬼。铁蛋娘坐在对面,纳鞋底的线断了又断,线头绕成了一团。铁蛋爹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味和药味交织在一起。 前半夜,铁蛋没什么变化,还是迷迷糊糊地发烧,偶尔喊两句“打鬼子”。赵佳贝怡心里越来越沉,手心一会儿干一会儿湿。 她掏出怀里的烟纸,借着灯光又看了一遍,杨教授的字迹透着力量,那几个字被圈了又圈。 难道……真的不行? 后半夜,鸡快叫头遍时,虎子突然低声喊:“赵医生!快看!他出汗了!出好多汗!” 赵佳贝怡一个激灵跳起来,椅子砰地一声倒地。她扑到炕边,果然,铁蛋的额头、脖子都是汗,枕巾都湿透了,汗水沿着脸颊往下流,像小溪。 “快!温水!给他擦身!淡盐水,喂他喝!”赵佳贝怡声音颤抖,但透着激动。她拿出体温表,甩了甩,夹进去。拿出来一看,39度5!比之前的40度8降了! “降了!真的降了!”虎子跑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包扎,血痂蹭在袖口上,“赵医生,真的降了!”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轻柔地擦着铁蛋的汗,指尖触碰的皮肤,似乎真的不那么烫了。铁蛋的睫毛动了动,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这一夜,没人合眼。赵佳贝怡和虎子轮流给铁蛋擦汗、喂水、量体温。天快亮时,体温降到38度5,虽然还在烧,但明显往下走了! 更让人高兴的是,铁蛋的呼吸平稳了些,不再是那种急促的样子,胸口起伏也变得均匀。他娘试着喂了点米汤,他竟然咽下去了,虽然呛了两口,但那是真咽下去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铁蛋脸上。他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还有些迷离,但他是清醒的! “水……”他声音很轻,像蚊子叫,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快!水!拿水来!”铁蛋娘手忙脚乱地倒了碗温水,用小勺慢慢喂,手一抖,水洒了铁蛋一身,她赶紧用围裙擦,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看着铁蛋喝水,村长激动地搓手,在屋里转圈:“活了!这孩子要活了!”他撞到了炕桌,桌上的药碗晃了晃,却没人注意到。 赵佳贝怡转身擦掉眼角的泪。她告诉自己,还不能放松,得继续观察,万一有啥变化呢? 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给铁蛋打两针。奇迹发生了——铁蛋的体温逐渐正常,意识越来越清晰,能认出人了,还能跟他娘说几句话。 “娘……饿……”那天他说这话时,铁蛋娘哭得差点晕过去,连滚带爬地去厨房烙饼,饼烤焦了都没察觉。 伤口也在好转。红肿消退,脓水减少,边缘长出了粉红的肉芽,像春天的小草。赵佳贝怡换纱布时,虎子凑过来看,不小心碰掉了镊子,在地上弹了两下。 “轻点!”铁蛋皱着眉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力。 “哎!知道了!”虎子挠挠头,嘿嘿笑,露出两排白牙。 第四天,小李和陈工背着药箱赶来了。一进门,看到铁蛋靠在炕上喝粥,小李的药箱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药瓶滚了出来,药片撒了一地,他却顾不上捡。 “成了……真的成了!”他冲过去,抓住赵佳贝怡的胳膊,眼镜都滑到鼻尖了,“赵医生,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陈工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结晶的小瓶子,用粗糙的手一遍遍摩挲,瓶身被他摸得发亮。 他想起杨教授最后那口气没上来时,眼睛还盯着实验台,嘴唇翕动着像在说什么。此刻,他终于听见了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能成的”。 “老杨……你看见了吗?”陈工声音哽咽,眼泪砸在瓶盖上,“咱的药……管用!真的管用啊!” 赵佳贝怡看着眼前的一切,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哪是药啊,这是多少人的心血熬出来的,是杨教授用命换回来的配方,是小李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记下的数据,是陈工跑遍山坳找药材磨破的草鞋。 她知道,这才刚开头。药的纯度还不够,咋大规模做出来,有没有副作用,还有好多问题。但不管咋说,这株叫“春苗”的小苗,总算顶开了石头,见着阳光了。 铁蛋喝完粥,看着他们,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赵医生,等我好了,还能打鬼子不?” 赵佳贝怡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了无数个年轻的生命。她用力点头:“能。” 以后的路再难,他们也能走下去了。因为他们知道,这药能救命,能让更多像铁蛋、像石头这样的后生,活着看到胜利的那天。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碎金,像撒了一地的希望。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星火燎原 铁蛋能拄着拐杖走路那天,消息像长了翅膀,扑棱棱飞遍了附近的山山水水。 “听说了吗?王家庄那个快烂透腿的铁蛋,被赵医生的药救活了!” “不光呢,前山游击队的石头,肚子上中了枪,都发臭了,照样给救回来啦!” “那药是啥神物?白花花的粉,听说比金子还金贵!” 议论声像潮水,涌到“春苗小组”的山坳口。起初是三三两两的人,背着伤员,揣着干粮,在窑洞外徘徊。 有人探头往里面瞅,被虎子板着脸轰走,转个身又绕回来,蹲在石头上瞅着那几孔窑洞冒烟,眼神里全是盼头。 后来胆子大了,直接找上门来。第一个是个白发老太太,抱着个昏迷的娃,“扑通”跪在窑洞门口,枯瘦的手抓住赵佳贝怡的裤脚,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 “赵医生,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俺家娃吧!他烧得说胡话了,村里的土郎中说没救了……” 赵佳贝怡看着娃烧得通红的脸,指甲缝里还沾着草屑——想来是从老远的山路爬来的。她没说话,把娃抱进窑洞,小李赶紧烧开了水,陈工蹲在门口抽烟,烟锅子“吧嗒”响,老太太在外面哭哭啼啼,被虎子拉到一边劝。 那天傍晚,娃退了烧,睁开眼喊“娘”,老太太当场给赵佳贝怡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青了。 打那以后,山坳口就没断过人。有穿军装的通讯员,裤腿沾着血;有背着背篓的老乡,篓子里装着给伤员换药的布条;还有被人抬着来的,担架在石板路上颠得咯吱响。 赵佳贝怡把陈工和小李叫到槐树下,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生产流程图。 “药不够了。”小李扒拉着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现在每天要出五份药,可咱这瓦罐,最多熬三份。” 他的眼镜片裂了道缝,是昨天搬陶管时被砸的,用胶布粘得歪歪扭扭,看东西得眯着眼。 陈工吧嗒着旱烟,烟袋锅子敲得石头当当响:“得扩!把东边那片废作坊拾掇出来,再盘俩灶,让新来的那几个后生学熬料。” 他指的是上级派来的几个年轻人,识点字,肯下力气,就是对化学一窍不通,昨天熬料时把酒精当水加,差点烧了锅。 赵佳贝怡没说话,手指在地上划着圈。她在想原料——那种开紫花的植物,附近山头快被采光了。 昨天虎子带队伍去三十里外的山沟找,回来时就背了半筐,还摔破了膝盖,裤腿上的血痂都发黑了。 “先扩产。”她猛地站起来,槐树叶落了她一肩膀,“小李,你带新人练提纯,记住,温度必须卡到65度,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 陈工,你想法子弄几个大陶缸,瓦罐太不经用,昨天熬着熬着裂了俩,溅了老张一身药水,烫得直跳脚。” 她顿了顿,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虎子,明天你再带一队人,往更深的山里走,找那种紫花,越多越好。告诉大家,挖的时候留点根,别绝了种。” 虎子挠挠头:“俺们上次看见野猪脚印了,要不要带杆枪?” “带,别惹事,实在躲不开再说。”赵佳贝怡扯了片槐树叶,揉碎了,“早去早回。” 接下来的日子,山坳像个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热气。 废作坊里搭起了新棚子,几根树干支着茅草顶,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像个大风筝。陈工带着人盘了三个大灶,灶上坐着从老乡家借来的陶缸,粗得能装下一个人。 新人围着小李,瞪大眼睛看他演示提纯,药水溅到手上,烫得直甩手也不敢吭声——小李虽年轻,脾气却随了杨教授,错一点就瞪眼睛,眼镜片后的光比灶火还亮。 赵佳贝怡的小窑洞里,地上铺满了图纸。她和几个识德文的年轻人,对着那几张残缺的资料较劲。德文单词像天书,一个“苯”字查半天,铅笔头都磨秃了。 杨教授留下的手稿被翻得卷了边,上面的批注密密麻麻,是她新补上的实验数据:“30%浓度时起泡严重,25%刚好”“加0.5g活性炭可去色”…… “这里,”她指着一个模糊的分子式,“应该是用煤焦油里的东西替代,咱试试土法炼焦?” 小李凑过来,眼镜快贴到纸上:“煤焦油有毒啊,烧起来能把人呛死。上次老张闻了一下,咳了半宿。” “总比没原料强。”赵佳贝怡用红笔圈住那个式子,“让陈工试试,用最土的法子,在密封的窑里烧煤,看能不能出焦油。” 土法炼焦差点把陈工呛晕过去。在山坳尽头挖了个土窑,塞满煤块,封得严严实实,烧了三天三夜。 开窑时,黑烟滚滚,带着一股怪味,熏得人眼泪直流。陈工钻进去掏了半天,只弄出小半桶黑乎乎的油,黏糊糊的像沥青,沾在手上擦不掉,用沙子搓了半天才勉强干净。 “这玩意儿能行吗?”他把桶往地上一墩,手上沾的油蹭到脸上,画出两道黑道子,看着像唱戏的花脸。 赵佳贝怡用玻璃管取了点,在油灯下看。油里飘着杂质,像掺了沙子。她没说话,拿回去反复蒸馏,蒸到第五遍,才得到一点点清澈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成了!”她举着试管跑出来,眼睛亮得吓人,“这就是甲苯!能当原料!” 陈工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黑手上的油蹭到脸上,画出两道黑道子,看着更滑稽了。小李推了推眼镜,被油烟熏黄的手指点了点试管:“稀释比例得再算,这玩意儿劲儿大。” 药出得越来越多,装在牛皮纸包里,一包包堆在窑洞角落,像座小山。来取药的人络绎不绝,有穿军装的通讯员,打绑腿的带子都磨破了; 有背着背篓的老乡,篓子里装着给伤员换药的布条;还有被人抬着来的,担架在石板路上颠得咯吱响。 “赵医生,前线的同志说,这药比子弹还管用!”一个通讯员骑马赶来,裤腿上还沾着血,马镫子都松了,“有个连,伤了十几个,用了药,活下来一大半!” 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这是他们托俺带的感谢信,字写得糙,您别嫌弃。” 赵佳贝怡接过本子,纸页边缘都磨毛了,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多谢春苗小组,药到病除,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她捏着本子,指腹蹭过那些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 她想起杨教授临终前的话:“佳贝怡,这药不光是救命,是给人盼头啊。”那时候她还不懂,现在看着窑洞外排队的人,看着他们眼里的光,突然就懂了。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坏消息就像乌云,压到了山坳上空。 那天下午,赵佳贝怡正在指导新人做磺胺结晶,新人手笨,把结晶水加少了,试管里结出的晶体歪歪扭扭。她刚想说“重新来”,就听见马蹄声,急得像打鼓。 抬头一看,是上级派来的交通员,一身尘土,脸色煞白,从马上跳下来就踉跄了一下,马鞭子掉在地上,被马一脚踩断了。 “赵医生!快!”他从怀里掏出个密封的信封,手都在抖,“急信!” 信封上盖着红章,火漆印得严严实实。赵佳贝怡的心猛地一沉,赶紧拆开。信纸很糙,字写得又快又急: “日寇‘扫荡’在即,规模空前。你部需立即坚壁清野,核心设备、资料、人员、药品,五日内务必转移。‘春苗’火种,绝不能灭!切切!” 最后几个字,墨迹都晕开了,像是蘸着焦急写的。 赵佳贝怡的手有点抖,信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又看了一遍,每个字都像钉子,扎得眼睛疼。 “召集所有人,马上开会!”她的声音有点发紧,却异常清晰。 消息像块石头投进水里,山坳里炸开了锅。 “狗日的小鬼子!”陈工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陶缸,碎片溅了一地,“早知道就该多做几批药,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李抱着资料,脸都白了:“那……这些图纸咋办?带不走的话……” “烧!”有人喊了一声,立刻被赵佳贝怡打断。 “不能烧!”她指着那些手稿和配方,“记在脑子里!每个人记一部分,就算被抓了,也不能全丢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现在分工:陈工带一队人,拆设备,能拆的拆,不能拆的埋了,陶缸砸了,灶填了,不能给鬼子留一点有用的东西!” “小李,你带文书组,把所有资料分类,核心配方记在脑子里,次要的装箱,用马驮着。药品分成小包,让每个人贴身带点,分散着走。” “虎子,你带武装队,警戒,顺便找隐蔽的路线。老弱妇孺先走,技术人员第二批,我断后。” 命令一下,山坳里反而静了,只剩下忙碌的身影。 拆设备的叮当声,埋东西的铲土声,捆箱子的绳子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陈工带着人,把那口大铁锅——他们的“主反应釜”,挖了个深坑埋进去,上面盖着石头,再铺层土,撒上草籽,看着跟别的地方没两样。 小李和文书们,把资料撕成小块,每人背一段,背不下来就用针扎在胳膊上——那是最保险的“笔记本”。药品包成小包,塞进每个人的干粮袋,连孩子的襁褓里都藏了两包。 赵佳贝怡的小窑洞里,她把最重要的菌种和配方,装进一个铁皮盒,塞进贴身的口袋。然后拿起油灯,看着满墙的实验数据,眼圈有点红。这里的每一道划痕,每一个字,都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啊。 “烧了吧。”她对自己说,划了根火柴。火苗舔上纸张,黑烟袅袅,映着她的脸。那些数据在火里蜷曲、变黑,像一群死去的蝴蝶。 第五天黄昏,最后一批人准备出发。 赵佳贝怡站在山坳口,回头望。曾经冒着炊烟的窑洞,如今黑黢黢的;曾经人声鼎沸的作坊,只剩下几个土坑。风吹过,槐树叶沙沙响,像在跟她告别。 “走吧。”她对身后的人说,声音很轻。 队伍悄悄钻进暮色里,脚步很轻,像怕惊动了什么。虎子在前面带路,手里举着根火把,火苗在风里摇摇晃晃,照亮脚下的路。 石板路上的青苔被踩得“咯吱”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安静了。 赵佳贝怡走在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山坳静悄悄的,像从未有过烟火。只有空气里,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水味,那是他们来过的证明。 她摸了摸贴身的铁皮盒,硬硬的,很安心。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亮起来了,一颗,两颗,越来越多,像撒了把碎钻。 星火虽小,可只要不灭,总有燎原的那天。她想。不管走到哪里,这“春苗”,都得扎下根去,好好长。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转移路上 队伍像条泥鳅,悄没声地钻进了夜色里。 黄土高坡的夜,冷得能冻掉耳朵。风刮过峁梁,呜呜地响,像有人在哭。赵佳贝怡裹紧了棉袄,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还是觉得寒气顺着缝隙往骨头缝里钻。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碎石子硌得胶鞋底子生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人影,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串晃动的鞋印——那是小李的。 他背着个大木箱,里面是杨教授留下的手稿和德文资料,走几步就得扶扶眼镜,眼镜腿松了,用粗麻绳绑在耳朵上,绳子勒得耳根发红,看着有点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 “赵医生,慢点!”虎子压低声音喊,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里面是最重要的实验记录本,纸页边缘都磨得起了毛。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陈工跟不上了。” 赵佳贝怡停下脚,借着惨淡的月光往后瞅。陈工果然落在最后,老头喘得像台漏风的破风箱,每口呼吸都带着哨音,手里拄着根磨圆了头的枣木棍,棍梢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没事……老骨头……还能走……”他摆着手,脸憋得通红,嘴唇却泛着青,像是冻透了的萝卜。 “歇会儿吧。”赵佳贝怡扶他到路边的土坡坐下,土坡上的枯草结着白霜,一坐上去,寒气顺着裤子往上蹿。 她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窝头,是早上揣的,现在冻得像块石头,她用手焐了半天,才掰下一半递过去,“垫垫肚子。” 陈工接过来,没吃,先摸了摸胸口——那里揣着个油纸包,用油纸包了三层,里面是半瓶提纯好的磺胺结晶。 “药没事……设备零件也没事……”他嘟囔着,枯瘦的手指在油纸上反复摩挲,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给手里的东西打气。 队伍里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月光把人影拉得老长,晃悠悠地贴在土坡上,像一群赶路的鬼。 走在最前面的是武工队的老马,他背着杆老旧的步枪,枪托磨得发亮,每走一段就会吹声口哨,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长音是安全,短音是警戒。此刻他吹了声长哨,队伍里的人都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些。 赵佳贝怡的手一直揣在怀里,按在腰上——那里绑着个铁皮小盒,巴掌大,用布条勒得紧紧的,里面是最核心的磺胺结晶。铁皮冰凉,硌得肚皮有点疼,却让她踏实。 每走一段路,她都下意识地摸一摸,指尖能触到铁皮上凹凸的花纹,那是出发前小李用钉子刻的记号,怕跟别的盒子弄混。 天快亮时,风突然变了向,裹着股土腥味刮过来。老马突然举手示意停下,然后猫着腰钻进了路边的蒿草里。过了会儿,他探出头打了个手势,队伍跟着钻进了个破古堡。 古堡的残墙断壁歪歪扭扭地立着,最高的那面墙只剩半截,像个豁了牙的嘴,朝着天。蒿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哗啦哗啦响,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 “警戒!”武工队张队长低喝一声,他的声音里带着沙砾般的粗糙,几个带枪的战士立刻散开,猫着腰钻进废墟深处,枪栓拉动的“咔嚓”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其他人挤在背风的墙根下,掏出干粮啃。赵佳贝怡啃着自己那半块窝头,硬得能硌掉牙,得就着冷水才能咽下去,水是早上灌的,现在冰得扎嗓子,喝一口,从嘴凉到肚子里,像吞了块冰。 她瞅着远处的山,心里七上八下的——备用地点在地图上就个小叉,具体啥样?有窑洞吗?能烧火吗?药还能接着做吗? “赵医生,你也歇会儿吧。”小李递过来半块烤热的饼子,是他省下来的,用棉袄裹着,还带着点体温,“你看你眼窝,都快凹进去了。” 赵佳贝怡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没尝出啥味。她刚想说话,就看见老周蹲在墙角咳嗽,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老周负责保管陶管,那些陶管是做蒸馏装置用的,他怀里抱着个布包,里面裹着最细的那几根,此刻却蜷缩着身子,嘴唇冻得发紫,连指尖都在抖。 赵佳贝怡走过去,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像揣了个小火炉。 “发烧了。”她皱了皱眉,从挎包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柴胡,“虎子,找个破碗,烧点开水。” 又看见墙角缩着个女同志,是负责缝补纱布的小秦,她怀里抱着捆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手捂着肚子,额头上全是冷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赵佳贝怡走过去,从包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回去用热水捂捂肚子,能舒服点。” 小秦点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谢谢赵医生……” 正忙活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侦察兵小王回来了。那后生脸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冰碴,一进门就跺脚: “张队长!赵医生!前面二十里地,有伙鬼子和二狗子,一百来号人,正拉网清乡呢!” 张队长脸一沉,把背着的地图往地上一铺,用石头压住边角。“娘的,这么快就撞上了?”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红圈,“咱原计划走这条沟,现在看来,撞上的可能性太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工凑过去,眯着眼看,枣木棍在地上划着:“绕路呢?从那边的梁上绕过去?” “绕路得多走三天,”小王跺着脚取暖,声音发颤,“那边是干滩,没水,草都不长,同志们的水和干粮怕是不够。” “那就在这儿多躲几天?”有人问,声音里带着犹豫。 小王摇头,头发上的冰碴掉下来:“不行,鬼子搜得细,连山洞都用刺刀捅。这古堡看着破,保不齐他们也会来搜,多待一天,多一分险。” 墙根下没人说话了。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呜呜地响,像在哭。往前走,是火坑;绕路走,是绝境;停下来,是等死。三条路,条条都带血。 赵佳贝怡盯着地图上那条蓝线——是条河,她忽然抬头:“张队长,这条河现在能过人不?” 张队长愣了下,低头瞅着蓝线:“现在是枯水期,水不深,到腰这儿吧,就是冷得刺骨,河面也宽,泅渡……怕是要冻出人命。再说,那些设备咋办?” “设备不用全带。”赵佳贝怡的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楚,“挑几个水性好的,带着最要紧的资料和药,轻装泅渡,连夜过河,直奔备用点。大部队跟着张队长,带着设备绕路,咱们到地方汇合。” 这话一出,墙根下炸开了锅。 “那咋行?你们就几个人,万一……”陈工急得直拍大腿,枣木棍都掉在了地上。 “没万一。”赵佳贝怡打断他,眼睛亮得吓人,“药和资料不能丢,这是命根子!只要它们能到备用点,‘春苗’就灭不了!” “我去!”小李突然站起来,他年轻,嗓门亮,震得墙头上的土都掉下来点,“我水性还行,资料我熟,丢不了!” “我也去。”老马扛着步枪站起来,他的裤腿还在滴水,刚才去河边探路弄湿的,“我护着你们。” 张队长盯着地图,半天没说话。最后,他猛一拍大腿,震得石头都跳了跳:“就这么办!小赵,你们一定小心!我带着大部队绕路,哪怕多走五天,爬也一定到!” 说干就干。赵佳贝怡和小李,加上老马和柱子——柱子是渔民出身,水性最好,组成了突击组。 最重要的资料用油布裹了三层,捆在背上;那几小瓶磺胺,赵佳贝怡贴身藏着,外面再绑层塑料布——是从鬼子罐头盒上撕下来的,防水。 其他人把自己的干粮匀出点,塞给他们。陈工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往赵佳贝怡手里塞:“穿上!水里冷,别冻坏了!” 赵佳贝怡推回去:“您年纪大,更需要。我们年轻,扛得住。” 夜里,风更紧了。河边的芦苇沙沙响,像有无数人在喘气。赵佳贝怡脱下棉袄,只穿件单衣,冻得一激灵,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 老马已经下了水,水没到他的大腿根,他回头喊:“水不深,到腰这儿,跟着我走!” 小李咬咬牙,也跳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他冻得直骂:“娘的,比冰窖还冷!”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对岸——黑沉沉的,啥也看不见,只有几颗星星在云里躲躲闪闪。 她抬脚走进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裹住了腿,像无数根针扎上来,疼得她一哆嗦。再往前走,水没过腰,冻得骨头缝都在响,呼吸都带着白气。 “把身子弓着,少沾水!”老马在前面喊,声音在风里打着旋。 赵佳贝怡照做,可水还是往衣服里钻,单衣贴在身上,硬邦邦的像铁皮。她咬着牙,跟着前面的人影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水往嘴里灌,又冷又腥,她赶紧闭紧嘴,鼻子里吸的气,冷得像刀子刮喉咙。 走了一半,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青苔,她差点摔倒,多亏柱子扶了一把。“赵医生,抓着我的衣角!”柱子的声音抖得厉害,牙在打颤,嘴唇都紫了。 赵佳贝怡抓着他的衣角,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得像两根木头。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走!往前挪!哪怕爬,也得爬过去!药在,希望就在! 不知过了多久,脚突然踩到了硬地。“到了!”老马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赵佳贝怡一屁股坐在河滩上,浑身都在抖,说不出话。小李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是在骂鬼子还是在骂这破河,吐出来的气在嘴边凝成白霜。 过了好一会儿,赵佳贝怡才缓过劲。她摸了摸胸口,油布包还在,硬硬的,没进水。她挣扎着站起来,对岸的古堡已经看不见了,连灯火都灭了,只有风还在呜呜地哭。 “走!”她裹紧了刚拧干的单衣,风一吹,冷得钻心,牙齿都在打颤,“天亮前,必须找到能躲的地方!”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对岸的山里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只倔强的蚂蚁,在黑暗里挪着,挪着,向着一点点可能的光。 走在最前面的老马突然停住,吹了声长哨,赵佳贝怡抬头一看,远处山坳里,好像有个小小的窑洞,洞口的茅草在风里晃着,像只招手的手。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绝境之光 四个人就像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似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风一吹,牙齿就打架。 赵佳贝怡那件单衣早就冻得硬邦邦的,走一步路,布料都像碎玻璃一样磨得皮肤疼。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下巴藏进衣领里,但冷风还是从领口钻进来,冻得锁骨那儿麻酥酥的。 “往……往哪儿走啊?”小李的声音抖得厉害,眼镜片上结了霜,啥也看不见,只能紧紧抓住老马的衣角,手指头都冻白了,“野狼峪还有多远?” 老马掏出怀里的地图,借着月光展开——那张地图包了好几层油布,没湿,但被他胸口的热气弄皱了,边边角角都卷了起来。 “快了……翻过那道山梁……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说话时呼出的白气一冒出来就散了。 话没说完,小李突然咳嗽起来,开始轻轻的,后来越来越凶,咳得他直不起腰,背上的起伏就像个破风箱。 赵佳贝怡忙不迭地扶住他,一摸他的手,冰凉,再摸额头,烫得吓人,连湿头发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 “不行,得歇会儿。”赵佳贝怡咬咬牙,语气坚决,“得找个地方生火,不然他会烧糊涂的。” 柱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指向左边:“那边好像有个洞!我刚才看到有黑影闪过去了!”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山坳里。果然有个石头洞,刚够一人高,洞口被杂草遮住,拨开草丛进去,里面竟然堆着干草,像是牧羊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我去找柴火!”柱子说着就要往外跑,裤脚上的泥水甩了一地。 “等等!”老马拉住他,声音压低,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声点,别招来什么。这荒山野岭的,夜里不安宁。” 柱子点点头,猫腰进了树林。老马则把背上的步枪放在洞口最显眼的地方,眼睛紧紧盯着黑暗,手一直握着枪托,指节都泛白了。 赵佳贝怡把小李扶到干草上,想让他舒服点,但干草里掺了泥沙,硌得人难受。她拿出剩下的半块饼子,想喂小李,却发现他嘴唇干裂,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虚弱地眨眼。 “水……”小李声音含糊。 赵佳贝怡拿出水壶,打开一看,里面的水结了薄冰,晃一晃,冰碴子撞得壶壁响。这时,柱子抱着一捆枯枝回来了,胳膊上还划破了,血珠冻在皮肤上,像红色的玛瑙,看着挺吓人的。 “火镰呢?”柱子把枯枝放下,搓着冻僵的手。 老马从怀里掏出火镰和火石,递给柱子,“小心点,火绒不多了,省着用。” 火石碰撞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试了几次,终于点着了火,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影子在洞壁上摇曳,像一群怪物。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脱下湿衣服搭在树枝上烤。衣服上的冰融化了,水珠滴在火里,发出“滋滋”声,腾起白雾,混着布料烤焦的味道,有了点暖意。 赵佳贝怡脱下自己的棉袄,虽然也湿了,但总比单衣强,轻轻披在小李身上。 “给。”老马递过来军用水壶,“就这点烧酒了,本来想留着擦枪的,现在先暖暖身子吧。” 赵佳贝怡打开壶盖,辛辣的酒味直冲鼻子。她抿了一小口,酒液从喉咙滑下去,像火一样暖和。她把水壶递给小李:“喝点,暖暖身子。” 小李喝了口酒,咳嗽起来,但脸色红润了些,眼神也亮了。“赵医生……资料……没湿吧?”他抓着赵佳贝怡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 “没湿,好着呢。”赵佳贝怡拍拍他的手背,“你先休息,别说话,保存体力。” 衣服慢慢烤干了,边缘烤焦了,散发出焦糊味。柱子的裤腿烤得冒烟,他赶紧拽下来,心疼地拍着:“这裤子还是俺媳妇做的,前天才补的丁……” 突然,老马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洞口。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噼啪”地舔着柴禾,发出细碎的声响。外面的风不知啥时候停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胸口,像要跳出来似的。 过了会儿,远处传来“嗷呜”一声,悠长而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哀嚎。 “狼!”柱子的声音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老马靠在洞口的步枪,指尖刚碰到枪身的冰冷,就被老马按住了。 老马没说话,只是把枪往怀里收了收,眼睛死死盯着洞口那片漆黑,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外面的动静。 又过了会儿,黑暗中亮起几对绿油油的光,像挂在树上的灯笼,隔着洞口的杂草,正一点点往这边靠近,越来越亮,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止一只……”老马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把火弄旺点!狼怕火!” 柱子赶紧往火堆里添柴,火苗“腾”地窜高,映得洞口的影子忽大忽小,像是有鬼怪在跳舞。 那些绿光在离洞口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隐约能看见灰黑色的身影在草丛里晃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又像是在示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咋办?”柱子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咱就一杆枪,子弹也没几发……刚才过河时还掉了两颗……” 赵佳贝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她看着火堆旁的树枝,突然想起油布包里的酒精——那是用来消毒器械的,高度数,用玻璃瓶装着,刚才泅渡时一直揣在怀里,用塑料袋裹了三层,没进水。 “有了!”她赶紧解开油布包,掏出那瓶酒精,玻璃瓶在火光下闪着光,“柱子,找几根粗点的树枝!越粗越好!” 柱子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啥,还是赶紧在洞里翻找,捡了几根胳膊粗的树枝,上面还带着干枯的树叶。 赵佳贝怡把酒精倒在树枝的一头,又从火堆里抽出根燃烧的细柴,往上面一凑——“呼”的一声,树枝那头燃起熊熊大火,火苗窜得有半人高,带着股刺鼻的酒精味,把洞壁都照亮了。 “拿着!”赵佳贝怡把“火把”递给老马和柱子,自己也点燃一根,“往外挥!别怕!它们不敢靠近!” 老马反应最快,举着火把冲出洞口,朝着那些绿光左右挥舞。火苗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光弧,酒精燃烧的怪味随风飘散,像道无形的屏障。 狼群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绿油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却没立刻退走。 但它们没走。那头最大的狼——看着像头狼王,比旁边的狼高出一个头,站在最前面,仰起头,“嗷呜”叫了一声,声音比刚才那声更洪亮,像是在下达命令。 其他的狼骚动起来,包围圈慢慢缩小,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震得人耳朵发麻,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挠心。 小李不知啥时候醒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回干草堆里,脸色苍白得像纸。“我……我也来……” 他抓起一根没点燃的树枝,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尽管没什么力气,眼神却很坚定。 火堆渐渐小了下去,柴快烧完了,只剩下几根粗大的木头在慢慢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赵佳贝怡举着的火把也快燃尽,火苗越来越弱,她能感觉到胳膊越来越沉,虎口被烫得生疼,却死死攥着不敢松手。 老马的火把也快灭了,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子滚下来,落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很快就没了痕迹。 狼群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又开始往前挪。最前面的那头狼王龇着牙,露出雪白的尖牙,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滴,在火光下闪着光,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 赵佳贝怡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真要栽在这儿?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油布包,里面的资料和药瓶硌得她肋骨生疼,却让她莫名安定。 她咬咬牙,就算死,也得把这些东西护住——这是杨教授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整理出来的配方,是陈工冒着风险从城里带回来的样本,是无数伤员等着救命的盼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像闷雷滚过山头,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紧接着,几道惨白的光柱划破夜空,在天上扫来扫去,把黑暗照得如同白昼,连洞壁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探照灯!”老马突然喊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沉了下去,“是鬼子!他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又传来几声枪响,“砰砰”的,在山谷里回荡,带着回音,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狼像是被枪声烫到似的,瞬间炸了窝,一个个竖起耳朵,显得惶恐不安。那头狼王不安地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嗷呜”叫了一声,带着狼群掉头就跑,绿幽幽的眼睛很快消失在黑暗里,连脚步声都没了。 狼走了,可所有人的心却揪得更紧了。探照灯的光柱越来越近,甚至有一道扫过了洞口的树梢,把影子投在地上,像只张牙舞爪的鬼,阴森森的。 “快!灭火!”老马低喝一声,一脚把火堆踹散,火星四溅,又抓起地上的泥土,大把大把往火星上盖。 赵佳贝怡和柱子也赶紧帮忙,用树枝把火堆扒开,往上面撒干草和土,直到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只留下一地黑灰,才停下手,胸口都在剧烈起伏,喘得像风箱。 “走!”老马把步枪背好,弯腰扶起小李,“往反方向跑!别回头!鬼子比狼更难缠!” 四个人摸黑钻出石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深处跑。探照灯的光柱在身后扫来扫去,像只贪婪的眼睛,紧追不舍。 枪声也越来越近,偶尔还有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阵阵木屑,带着刺鼻的硝烟味。 赵佳贝怡紧紧攥着胸前的油布包,包角硌得她肋骨生疼,却让她跑得更稳。她不知道要往哪跑,也不知道能不能跑掉,只知道不能停。脚下的碎石硌得脚生疼,好几次差点绊倒,都被她硬生生稳住了。 黑暗中,她好像看见杨教授站在实验室的灯光里,冲她笑,嘴唇动着,像是在说:“别怕,药在,希望就在。” 她咬着牙,跟着前面的人影,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风在耳边呼啸,像无数只野兽在嘶吼,可她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小小的,却倔强地亮着,像这绝境里的一点光,指引着方向,也支撑着她往前跑,不回头。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5章 窑洞里的希望 天刚蒙蒙亮,微弱的光线随着山风扑面而来,将边缘的天空镀上了一层银色。 我们四人疲惫不堪,无力地靠在炭窑的土墙上,连手臂都难以抬起。窑洞中的湿气和泥土的腥味让人难以忍受。 小李晕头转向地躺在老马背上,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会儿要求调整温度,一会儿要求添加催化剂。 老马被压得腰部弯曲,汗水淋漓,衣衫上布满了盐晶,看上去像一块风干的咸肉。他不在意地偶尔 glance 小李那张潮红的脸,皱着眉头。 “就是这儿!”柱子杵着破木棍,一瘸一拐地指向前方土坡,灌木丛中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这炭窑,地图上标的,肯定没错。昨天问村里人,这窑废弃了近十年,连野狐狸都不光顾。” 老马放下小李时,腿一软几乎跪倒,赵佳贝怡赶紧搀扶住他,两人合力将小李抬进窑洞。 窑洞深不见底,霉味和炭灰扑鼻,令人咳嗽。里面堆积如山的烧剩木头黑压压的,宛如一个沉默的影子。 老马深深吸气,拿起一根带刺的枣树枝,用力插入灌木丛——这是我们之间的信号,树枝一倒,即表示有情况。 他猛地一插,树枝陷入土中,随风摇晃的叶子宛如一个警惕的眼睛。 柱子倒地即开始打鼾,震得窑洞顶的泥土不断掉落。他的鞋子破了个大洞,脚趾露在外面,漆黑如受伤的小虾,令人同情。 赵佳贝怡没有休息,从包里取出最后一点水,润湿布料,轻轻擦拭小李的额头。 小李的身体一颤,半睁开眼睛,泪珠挂在眼角,盯着赵佳贝怡,嘴唇颤抖,声音微弱如蚊:“资料……还在吗?” “在,安全,”赵佳贝怡将他的头放在干草上,干草刺得她手心发痒,“你先休息,醒来后就没事。杨教授还在等待我们的成果。” 小李点头,又闭上眼睛,呼吸仍像拉风箱一般急促。赵佳贝怡坐在他身旁,背靠冰冷的土墙,这时才感到自己的腿剧痛,宛如骨折。 她低头看去,裤脚破烂,脚踝肿得厉害,血和泥巴混在一起,一动就剧痛。 窑洞中寂静得骇人,只有柱子的鼾声和小李的喘息声,还有洞顶水滴的“滴答”声,如同给人们计时。 赵佳贝怡抚摸胸前的油布包,坚硬如石,心情稍定。她解开包裹,借着洞口的光,查看里面的物品——杨教授的手稿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有力,如同刻印; 有几页上还有褐色的斑点,那是杨教授的血。几小瓶磺胺结晶在微光中闪烁,犹如撒落的星星。 这些,就是他们的宝贝。 她拿起杨教授的手稿,指尖划过坚定的字迹,想起了杨教授临终时的情景。他当时瘦骨嶙峋,紧握她的手说: “佳贝怡,这药能拯救无数人,你必须传承下去,哪怕……用生命交换。”那时她只是点头,现在才真正领悟那句话的分量,如同重石压心。 泪水突然涌出,滴在手稿上,将墨迹晕开。她急忙用袖子擦干,心情沉重,又酸又胀。 “赵医生,你怎么了?”老马不知何时进入,手里拿着一个半焦的土豆,表皮上沾满泥土,“我在外面找到一个烂窖,里面还有几个土豆,埋在土里没坏,给你。” 赵佳贝怡接过土豆,烫得不断换手,咬了一口,土腥中带着特别的香味,胜过任何美食。“老马,我们得商量一下。”她吞下土豆,喉咙有些痛,“不能在这里久留,小李的烧不退,可能有危险。” 老马点头,靠在土墙上,腰部弓成弓形,“我也这么想。小李的病情拖不得。大部队那边也没有消息,心里没底。”他顿了顿,指向油布包,“这东西……得看好,比命还重要。” “嗯。”赵佳贝怡紧抱油布包,“人在,它在。” 老马不再言语,从怀里掏出铜烟袋,烟锅磨得锃亮,他想抽又忍住了,担心烟味引来麻烦。他抚摸着烟杆,那烟杆是枣木制成,磨得发亮,是他儿子去年牺牲前送给他的纪念。 柱子仍在打鼾,声音高低不一,如同一头疲惫的老黄牛。小李翻了个身,轻声哼了两下,眉头紧皱,可能在梦中还在进行实验。 洞里的光线逐渐明亮,可以看到墙上渗出的水珠,一滴滴顺着土缝滴落,嘀嗒嘀嗒,如同在倒数时间,每一秒都缓慢得让人心痒难耐。 赵佳贝怡铺开资料,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整理。 她将关键的合成步骤记在一张纸上,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边缘粗糙,她小心翼翼地折叠,塞入贴身的口袋——这是最后的底牌,即便其他东西丢失,心中的知识仍在,纸上的信息也不能丢失。 其他资料分类绑好,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外面再绑上绳子,系在腰间,紧得如同长在身上。 小李不知何时醒来,靠在干草堆上,脸色仍旧苍白,嘴唇却略显红润。他盯着赵佳贝怡忙碌,嗓音沙哑地说:“赵医生……我清醒……我记得……”想要抬手,却无力,手臂刚抬起便垂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别动。”赵佳贝怡按住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像烙铁一样烫,“等你病愈再做事。杨教授不是说你记性好吗?等你康复,咱们再核对数据。” 小李露出笑容,笑容虚弱得眼角皱纹都挤在一起:“杨教授说……我记性好,要多记数据……我没忘……”他开始轻声报数,“磺胺结晶温度……183度……不能过高或过低……提纯时加……0.3克活性炭……多一点点或少一点点都不行……” 赵佳贝怡边听边记,差点流泪。她低头写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给寂静的窑洞带来一丝生机。手写酸了就换手,手指冻僵了就哈气搓热再写。 中午,太阳升至头顶,光线从洞口斜射进来,在地上形成光斑,几只飞虫在光斑中飞舞。老马回来,面带喜色,进门便说:“赵医生,有好有坏!” 他坐下,拍拍裤腿上的土,扬起一片灰尘,“我向放羊的邻居打听,鬼子向东去了,离我们这儿远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赵佳贝怡稍感放松,追问:“坏消息呢?” “备用点那边,邻居说鬼子几天前刚搜查过,现在情况不明。”老马喝口水,水囊滴了几滴水在地,“他说,山另一边有座废弃的道观,位置隐蔽,过去是道士住处,现在空着,可以暂时停留。” 他看着她,“咱们去那儿吧?离备用点近,等摸清情况再行动。” “好。”赵佳贝怡点头,心中计算着路程,“让柱子休息一会儿,下午出发,趁天未全黑,多赶些路。” 她重新打包资料,给小李喂了点水。小李烧退了些,能坐起,但无力,说话含糊。“我能走……”他试图站起来,腿软差点摔倒,赵佳贝怡及时扶住他。 “别勉强。”她扶着他的胳膊,用力撑起他,两人都摇晃了一下,“我搀着你,慢慢走。你要是倒下了,杨教授的研究怎么办?” 小李不再坚持,顺从地靠在她身上,嘴角露出微笑。 柱子被叫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吃晚饭?” “吃什么晚饭,赶路!”老马拍了他一下,让他瞬间清醒,“保存体力,晚上可能要爬山。”柱子清醒过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扛起帆布包,包带已破,他用绳子捆绑几圈。 四人整理完毕,出发。阳光刺眼,赵佳贝怡眯眼,看到远处山峰飘着一朵白云,缓缓移动。风吹过,带来青草香气,驱散了窑洞的霉味,令人振奋。 “出发。”赵佳贝怡扶着小李,向山的另一侧前进。路途艰难,石子硌脚,但她心中有了底。 她看看手中的油布包,依旧坚硬,再看看身边的老马、柱子,还有靠在她肩上的小李,突然觉得,无论前方如何,只要他们继续前进,只要资料在,这火就不会熄灭。 正如杨教授所说,火焰传承,必将燎原。 不久,小李停下,指向前面的岔路:“左边,左边那条路近,杨教授带我去过……”声音虽弱,却坚定。 老马看向左边,路很窄,杂草丛生:“确定吗?别走错了。” “确定。”小李点头,眼神明亮,“路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上刻着十字,是杨教授的记号。” 走了一百多米,果然看到那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的十字刻痕清晰,风吹日晒也未能抹平。赵佳贝怡摸了摸那十字,刻痕里还留着木屑。 柱子走得急,一脚踩空,差点掉进沟里,老马迅速拉住他,两人都吓出汗。“慢点!”老马骂道,“你急着想投胎吗?”柱子 走到半山腰,小李腿开始颤抖,赵佳贝怡让他靠在石头上休息。 她自己也坐下,揉着肿得像馒头的脚踝。老马捡了些干柴,在旁边搭建小灶,试图烧开水,但火柴受潮,试了十几根都点不着。 “我来。”小李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火苗瞬间燃起,“杨教授给的,关键时刻能救命。”他脸上露出骄傲。 水烧开时,白烟袅袅,冷山中看起来特别温暖。赵佳贝怡给小李舀了一碗热水,他双手捧碗,虽然手抖,但喝得很认真。柱子和老马也喝了点,热水入肚,身上终于有了些暖意。 休息完毕继续前进,路越来越陡,赵佳贝怡搀着小李,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她的脚踝疼得刺骨,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但她一声不吭,不想让小李心里不舒服。 老马在前面开路,用木棍拨开杂草,柱子在后面殿后,不时回头查看,防止有人掉队。 太阳即将落山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道观,隐藏在树林中,只剩下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墙倒塌了一半,正殿的门也消失了,风吹过发出“吱呀”声,仿佛在招呼他们。 “到了。”老马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无法再起身。 赵佳贝怡扶着小李进入正殿,里面布满灰尘,供桌倒塌,却意外地干净,似乎没人来过。她扶小李坐在草堆上,又出去帮老马和柱子搬进资料,油布包上沾满了泥土,她心疼地拍了拍。 柱子生起了火,火光“噼啪”地跳跃,照亮了每个人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小李靠在墙上,精神好了一些,开始讲述杨教授以前做实验的趣事,说有一次加热过快,溶液喷了杨教授一脸,像一个大花脸。 赵佳贝怡听着,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苗跳得更高。 她看着火光,又摸了摸怀里的油布包,突然觉得,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的路,只要这火不熄,资料在,他们就一定能将杨教授的心血传承下去。 火焰传承,大概就是这样——一点火,一群人,一条路,走下去,就有希望。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卧虎岗 卧虎岗的风猛烈得多,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赵佳贝怡静静地伫立在那道狭窄而深邃的一线天峡谷口处,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后方绵延不绝、宛如长蛇般曲折前行的队伍。 微风轻拂过她的身躯,吹起了她衣角翻飞起舞,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哗哗”声,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这片天地间有一个勇敢无畏的女子正守护在此。 放眼望去,这一线天真可谓是鬼斧神工之作!它两侧的山壁陡峭笔直,犹如两座巨大无比的屏风耸立于此; 青灰色的岩石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和斑驳印记,显得古朴沧桑且庄重肃穆;那些悬挂于峭壁之上早已干枯的藤蔓,则如同一条条狰狞扭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人类世界。 如此景象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同时也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 这条通道极为狭长险要,仅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其宽度之窄让人咋舌不已。 正因如此独特地形地貌所带来的天然屏障作用,使得此处成为绝佳的防御据点——哪怕敌军来势汹汹逼近此地,想要突破这般坚固防线亦绝非易事啊! “赵医生,里面都准备好了!”侦察兵小张跑过来,裤腿上沾满泥,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露出一排白牙,“陈工带人把最大的窑洞刷了三遍,终于能住人了,比山洞好得多。” 赵佳贝怡点头,向峡谷内走去。脚下的碎石硌得鞋底生疼,她扶着岩壁,粗糙的石头磨得手心发疼。走到一半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陈工。 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老人,此刻眼眶红得像兔子,手里还握着半个没吃完的窝头,玉米面渣子沾在胡子上。 “赵医生!”陈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指节都变白了,“终于见到你了!设备都在,只有一台蒸馏器的玻璃管裂了,我让小王他们用鱼鳔胶修补,应该还能用一阵。” “能修好吗?”赵佳贝怡皱眉,担心鱼鳔胶遇热融化,不够耐用。 “能撑一时是一时!”陈工抹了把脸,汗水混着泥土在颧骨上留下两条黑印,“人没事就好,设备坏了可以修,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说到一半他喉咙梗住,转头看向队伍中的伤员,声音颤抖,“老张的腿被流弹擦伤,深可见骨;小李子还没退烧,路上胡言乱语,一直念叨那些数据……” 赵佳贝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几个包扎着绷带的人影互相搀扶着前进,阳光透过峡谷的缝隙照在他们脸上,苍白中透出一股坚韧。她突然想起杨教授的话: “搞科研和打仗一样,需要有人冲锋陷阵,也需要有人补给支持,缺一不可。” 安顿的第一晚,窑洞群里亮起点点油灯,犹如撒在山坳里的星星,昏黄却温暖。 最大的窑洞原本被烟火熏黑,现在却热闹非凡——陈工带着两个年轻人搭建大铁锅的支架,铁锤敲击石头的声音传到山外; 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蹲在地上,用烧黑的木炭绘制蒸馏装置的草图,争论着冷凝管的角度,唾沫星子溅到对方脸上; 角落里,老张正在给小李子换药,碘酒擦在伤口上,小李子疼得牙咧嘴,却还在念叨白天采集的草药样本:“那紫花根味苦,可能含有生物碱……” 赵佳贝怡抱着杨教授的手稿,蜷缩在最里面的草堆上。油灯昏黄的光照在手稿上,那些潦草的字迹仿佛跃然纸上——“催化剂必须避光保存,温度超过38度会失效,切记” “本地可能有替代原料,茎秆带紫斑的那种,叶背有绒毛”……她指尖划过一行模糊的批注,墨迹已经发褐,似乎是杨教授带病所写,字迹歪斜却透着坚韧,就像一头不屈的老黄牛。 “赵医生,吃点热的。”老马端着一碗野菜汤进来,碗沿破损,里面漂浮着两个裂开的土豆,“陈工说你一天没吃东西,再强壮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赵佳贝怡接过碗,指尖被烫得发麻,但她没有放手。野菜汤味道苦涩,土豆质地粗糙,她却吃得慢条斯理。 这味道让她想起去年冬天,杨教授也是这样,端着热汤在实验室等她,说“搞科研得先有本钱,本钱就是这顿热饭,别把自己累垮了”。 “小李子他们去后山了。”老马蹲在她对面,往火塘里添了根干柴,火苗跳动摇曳,照亮他脸上的皱纹,“他们要找你手稿中提到的紫斑草,天黑才回来,裤腿被蛇咬了个洞,幸亏是无毒蛇。” 赵佳贝怡的手一顿,汤洒在手稿上,她赶紧用袖子擦干,心中像被刺了一下——那紫斑草只是杨教授随意记下的,是否能用还不确定,不值得如此冒险。 “让他们别再乱跑。”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不听。”老马笑了,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风从牙缝中吹过,“那些孩子说,早一天找到原料,你就能早一天突破,他们还等着用新药救治山外的伤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昨天还提到,有个小战士才十六岁,腿上生了坏疽,急需磺胺类药物救命……” 夜里的卧虎岗静得可怕,只有峡谷中风的呼啸声,仿佛有人在哭泣,还有远处传来的狼嚎,悠长而凄厉。 赵佳贝怡躺在草堆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背部的草籽硌得生疼,脑中全是手稿上的公式。 她索性爬起来前往工棚——陈工说今晚要修理蒸馏器,那东西很娇贵,她得去帮忙。 工棚简陋,用原木和茅草搭建,四处透风。马灯挂在梁上,光影在地上摇曳。陈工蹲在地上,用碎玻璃片修补蒸馏器的裂缝。 他手指粗糙,关节肿大,尽管带着冻疮,但他的手非常稳定,像是在完成一项精细的工作。 旁边的木箱上,摆着用竹筒制成的手摇装置,摇动时发出嘎吱声,齿轮由铁皮制成,虽歪歪扭扭,却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精密的搅拌器。 赵佳贝怡递过水壶,里面的水还温着:“陈工,休息一下吧。” 陈工头也没抬,继续往裂缝里抹树胶:“快修好了。这东西珍贵,碎了就找不到替代品。当年杨教授带我们在山沟里实验,全靠它完成了第一份成品,那时你还没加入。” 赵佳贝怡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想起杨教授生前常说的,陈工是“实验室的定海神针”——设备坏了他能修,原料没了他能找,即使天塌下来,他也会先调整反应釜的火候,非常稳重。 赵佳贝怡蹲下来,声音低沉:“我想先用老方法试试。杨教授的新路线风险太大,步骤繁琐,现在设备不齐全,原料也短缺,不是冒险的时候。” 陈工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看她,眼睛在马灯光下闪闪发光:“你改变主意了?我一直说,步子太大容易出错。 老方法虽然慢,但稳定可靠,一步一个脚印。我们先做出能用的东西,救人要紧,再慢慢解决难题。” 赵佳贝怡笑了,心中的石头似乎终于落地,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卧虎岗充满活力,从早到晚都充满干劲。小李子带着原料组进山,回来时裤腿上沾满露水,竹篓里装满各种植物样本,甚至还有煤块。他们在山坳里挖土窑,炼焦制苯,满脸黑灰。 主车间的大铁锅一直在运作,陈工发明的“水浴夹层”技术独特——大锅套小锅,中间注水,用柴火控制水温,温度计是用玻璃管改造的,里面装着酒精,液柱在其中颤动,工人们紧张地注视,嘴里念念有词:“35……36……保持!别超温!” 赵佳贝怡的日子像按了快进键。白天在工棚盯着反应,记录数据,眼睛布满血丝; 晚上研究手稿,油灯下的鼻孔发黑,画催化剂分子结构,画错了就扔掉,地上的纸团堆成小山。 有一次,她半夜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件旧棉袄,是老马放的。 一天傍晚,她在催化剂制备上失败——溶液刚加热到四十度就变黑,散发出焦臭味。赵佳贝怡盯着烧杯,无力地蹲在地上,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她狠狠踢了脚边的木箱,箱子发出“哐当”声,她却强忍眼泪。 “踢它干吗,它又不疼。”老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烤红薯,“你看那山上的松树,在石头缝里都能生长,我们这点困难算什么?当年打鬼子,一次冲锋倒下十几个,不还得继续进攻?” 赵佳贝怡抬头,夕阳将山脊染成金红。那些松树在岩石缝中顽强生长,枝桠歪扭,却深深扎根,笔直挺立。 她接过红薯,烫得直搓手,咬了一口,甜味从喉咙流向心底。 “重新开始。”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这次不用新方法,就用杨教授最早尝试的沉淀法,一步一步来,即使慢些。” 陈工听说后,立刻找出积灰的旧笔记,纸页已经发黄,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我就说这方法行得通!我们用它做出了三批成品,只是步骤繁琐,需要耐心。” 小李子从山里回来,听说换方法,立刻把采来的紫斑草堆成小山:“这些草怎么办?白采了?” “留下。”赵佳贝怡笑着拿起一棵,叶子背面有绒毛,“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搞研究就像囤粮,多囤点总是好的。” 接下来的一周,卧虎岗空气中少了焦臭味,多了酒精的气息。赵佳贝怡带着团队按老方法操作,每一步都缓慢细致——溶解时反复过滤,沉淀时守在旁边,提纯时更是严谨,直到滤布发白,手指脱皮。 那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工棚,赵佳贝怡看着烧杯里析出的淡黄色晶体,细碎却闪着光芒,她突然笑出声,吓了旁边打盹的陈工一跳。 “成了!”她举着烧杯跑出去,差点撞翻门口的水桶,水花溅了一裤腿,“陈工!老马!你们看!” 陈工凑过来,眼镜片擦了又擦,手都在抖,对着光看了半天:“是这东西……真的是!颜色对,光泽也对!” 小李子他们刚从山上赶回来,背着满篓的草药,看到晶体时,直接在地上蹦了三蹦,差点把背篓里的紫斑草撒一地,嘴里喊着: “能救那个十六岁的小战士了!”老马蹲在地上,掏出旱烟袋想点,却忘了打火,只是咧着嘴笑,烟锅在手里转来转去。 赵佳贝怡把晶体小心翼翼地倒进棕色瓶里,贴标签时,笔尖悬了半天,才一笔一划写下“第一批催化剂”。阳光透过瓶身,晶体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她忽然想起杨教授说过,科学这东西,急不得,得像种庄稼,先把根扎深了,吸收够养分,才能结果,拔苗助长行不通。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7章 数据的力量 催化剂的事刚落定,赵佳贝怡就翻出个旧木箱。那箱子是从老乡家淘来的,桐木的,边角被磨得发亮,锁扣早就锈死了,她找了根铁棍撬了半天才打开。 “咔哒”一声,铁锈渣子掉了满地。里面的纸卷裹着层防潮的粗麻,解开时一股霉味混着泥土气扑面而来——那是转移路上收的病例,还有这几天卫生员们托人送来的条子,零零碎碎攒了满满一箱。 只听得一声脆响,她将那一卷卷纸张尽数倾倒于眼前这张略显粗糙的木质桌面之上。 这些纸张材质各异、形态不一:其中有草纸,其质地颇为粗陋,边缘处更是卷曲着毛茸茸的边儿;还有些则是烟盒纸,它背面所附着的那层薄薄的锡箔此刻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此外,还有从账本上撕下的黄色纸页,其上沾染了些许油污痕迹;更甚之者,居然还有一片已然被烧焦的麻布! 想来应是某人在战火纷飞之际匆忙写下的记录吧——只见这片麻布之上,以炭笔胡乱涂画而成的文字显得歪七扭八,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一般…… 再看其他那些纸张,有些沾满了乌黑浓稠的泥土,即使用手指甲去使劲地抠挖也难以去除干净; 另一些则渗透着深褐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变得坚硬无比; 而位于最底部的那张纸,则因遭受过雨淋浸泡而膨胀起来,原本清晰可辨的字迹如今已模糊不清,仅仅能够隐约辨认出等寥寥数语罢了。 “这是啥?”小李子凑过来,鼻尖还沾着山里的草屑,刚从采药的坡上跑回来。他辫子上缠着片苍耳,伸手就想去摸那张带血的纸,被赵佳贝怡一巴掌拍开。 “病例。”她拿起一张,纸边磨得毛毛糙糙,指尖拂过“李三,右腿枪伤,磺胺粉外敷,三日消肿”几个字,指腹蹭到纸页上的泥点,凉丝丝的。 “咱不能光闷头做药,得知道这药到底管不管用,咋用才管用。总不能闭着眼瞎配,治好了是运气,治坏了都不知道为啥。” 小李子挠挠头,辫子上的苍耳掉下来滚到地上:“不是挺管用的?老张那腿,烂得能看见骨头,敷了半个月磺胺,现在都能拄拐打猪草了。” “可小王没救回来。”赵佳贝怡声音低了些,从纸堆里翻出张烟盒纸,是“大生产”牌的,边角被捏得发皱。 上面记着“游击队员小王,腹腔贯穿伤,用药三日发热不退,牺牲”,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晕,墨点晕开像未干的血。“光看成功的不行,得知道为啥失败。小王那天要是先开刀把碎弹片取出来,说不定……” 她没再说下去,把油灯往桌边挪了挪。昏黄的火苗舔着灯芯,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忽大忽小,像在晃悠的人影。 赵佳贝怡开始分拣纸卷,按病种归堆:枪伤感染的放左边,堆得像座小丘;肺炎的放中间,纸页最薄,大多是草纸;痢疾的堆在右边,夹杂着几片小孩作业本撕下来的纸,上面还有算术题。 “张大山,腿伤,高烧41度,用药三天退到38度……”她念着,指尖划过“伤口红肿消退,能轻微活动”几个字,心里暖了暖。 这是上周卫生员送来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个歪笑。 “你看这行,‘清创后上药’,看来清创和用药得配套。光敷药不挖烂肉,细菌还在里面闹。” 小李子蹲在地上,捡起根烧黑的木炭,在木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我记下来!清创+磺胺,效果翻倍!”他画完又补了个笑脸,木炭末子蹭得满脸都是,像只花脸猫。 可翻到失败的病例,空气忽然就沉了。那张记着“刘妞,女,五岁,痢疾,服药后呕吐剧烈,改用草药”的草纸,边缘被捏得发皱,能看出写字的人多用力。 赵佳贝怡盯着“呕吐剧烈”四个字,指节捏得发白——是剂量不对?还是药片太粗,卡着嗓子眼了?她想起上次卫生员捎来的话,那娃娃哭得撕心裂肺,药粉混着米汤喂进去,全吐在了衣襟上,小下巴颏都哭紫了。 “儿童用药得改改。”她忽然抬头,眼睛在灯影里亮得很,“得做成水剂,或者更细的粉末,掺在米汤里喂。药片太硬,娃娃嚼不动。” 小李子赶紧往木板上添:“儿童→水剂!”字写得太大,把之前的笑脸都盖住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声音低下去: “刘军医上次说,他们那儿有个娃,也是吃不下药,硬生生耽误了……最后埋在山坳里,才三岁。” 赵佳贝怡没接话,把失败的病例单独摞在一边。那摞纸越来越高,边缘参差不齐,像座小小的坟。 她忽然想起杨教授临终前,躺在病床上还攥着她的手说:“成功可能是运气,失败里藏着规律。数据不会骗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人命,得对得起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赵佳贝怡成了“账房先生”。白天在工棚盯反应釜,硫磺的酸味呛得人直咳嗽,眼睛辣得直流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晚上就趴在桌上算数据,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打得山响,惊得油灯都跟着颤。她把每种病的治愈率算出来,用药剂量和效果对比着记,连清创是否彻底、有没有忌口都标得清清楚楚。 “你看。”这天傍晚,她把算好的纸递给陈工,纸页边缘都被手指磨得起了毛,上面用红笔圈着重点。 “单纯外伤感染,治愈率能到七成;但腹腔感染,就剩三成了。不是药不行,是伤口太深,细菌藏在肉里,药渗不进去,得先开刀挖干净。” 陈工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看了半天,重重叹口气:“得让卫生员们知道,这药不是万能的,该开刀还得开刀。当年杨教授就说,磺胺是枪,清创是盾,缺一不可啊。盾不结实,枪再厉害也没用。” “我想写个‘用法说明’。”赵佳贝怡说,“用大白话写,告诉他们啥病能用,咋用,要注意啥。别整那些文绉绉的,卫生员们大多没念过多少书,得让他们一眼看明白。” 说干就干。她找出最平整的纸——那是从老乡家讨来的窗纸,薄得透光,上面还带着点芦苇的纹路。赵佳贝怡研好墨,蘸得不多不少,一笔一划写起来,字比平时工整了三倍,生怕写草了别人看不清。 开头就说:“磺胺是药,不是神丹,用对了救命,用错了害人。”然后分条写:外伤得先清创,把烂肉挖干净,不然白瞎药; 肺炎要配着退烧药,光用磺胺压不住烧;儿童剂量得减半,最好掺在米汤里,免得吐……每一条都写得明明白白,连“呕吐了咋办”“伤口流水了咋处理”都写上了。 小李子自告奋勇要抄几份,他的字是跟着教书先生练过的,比赵佳贝怡好看,带着股少年人的劲,撇捺都伸得长长的。 抄完揣在怀里,像揣着宝贝,托去镇上送信的老乡带走。赵佳贝怡特意叮嘱:“告诉卫生员们,有啥问题就回信,哪怕觉得药不好使,也跟咱说。别客气,都是为了救人。” 起初,回信稀稀拉拉的。有个卫生员在信里说:“哪有功夫记这些,伤员来了先怼药再说,忙起来连擦汗的空都没有。”字写得龙飞凤舞,纸角还沾着块血渍。 赵佳贝怡没生气,找出小王的病例,工工整整抄了一遍,回信说:“兄弟,我知道你忙。但你看,这娃就是没清创,药没起作用。咱多记一句,可能就多救个人。咱多费点事,前线就少个坟头。” 没过多久,回信忽然多了。有的用铅笔写在烟盒上,字歪歪扭扭:“按你说的,儿童用药掺米汤,真不吐了!昨天那娃喝了半碗,现在烧退了!” 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的伤口图,旁边标着“这么大的口子,敷多少药?”;还有个卫生员特意跑了三十里山路,托人送来封信,信封里裹着颗晒干的野枣,说“上次那个肺炎病人,按你说的配着退烧药,救活了!这枣你尝尝”。 最让赵佳贝怡激动的,是收到刘军医的信。厚厚的一沓,用麻线捆着,字写得方方正正,像刻在纸上似的,一笔都没歪。 里面附了几十份病例,连病人每天的体温、吃了多少饭、拉了几次肚子都记着,密密麻麻写满了三页纸。信里说: “我试着把磺胺和黄连一起用,治痢疾效果更好,三天就能止泻,比单用磺胺快一天。对了,药片太大,揣在兜里容易碎,能不能做小点?最好像玉米粒那么大,方便带。” 赵佳贝怡拿着信,手都在抖。她仿佛看到千里之外,刘军医蹲在油灯下,旁边躺着呻吟的伤员,他一边听着动静,一边一笔一划记数据,钢笔没水了就蘸点锅底灰接着写,袖口磨破了都没顾上缝。 虽然素未谋面,却像并肩作战的战友,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多救一个人。 “你看。”她把信举起来给大家看,声音有点发颤,“刘军医把磺胺和中药混用,效果更好!咱不是孤军奋战,好多人在帮咱试药,帮咱完善!” 小李子凑过来看,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那咱把药做成小药片吧!像刘军医说的,玉米粒那么大!我去捡点淀粉来,后山有种植物的块根,磨成粉能当黏合剂!” 陈工也来了劲,摸出老花镜戴上,翻出本卷了边的旧化工手册:“我想想办法,用淀粉做黏合剂,压成小片,保管结实!再找个模子刻点花纹,方便区分剂量!” 那天晚上,赵佳贝怡把所有的回信和病例整理好,放进那个撬开的旧木箱。 她找了张红纸,是过年贴剩下的,用毛笔写了“春苗数据”四个字,贴在箱盖上,红得发亮。锁扣坏了,就用根粗麻绳捆了三道,结打得死死的。 她摸着箱子,忽然觉得,这里面装的不是纸,是命。 是张大山保住的腿,是刘妞没吐出来的药,是小王没能留住的年轻生命……还有卫生员们跑山路送来的信任,刘军医灯下记的体温表,甚至那颗晒干的野枣。这些东西,比磺胺更金贵。 油灯下,赵佳贝怡又拿起笔,给刘军医回信。笔尖落在纸上,墨水晕开个小小的点,像颗星星。 她写道:“你的信收到了,像黑夜里见了灯。数据不会说谎,咱们一起把这药磨得更锋利,多救几个人……” 窗外的风穿过峡谷,松树沙沙响,像有无数人在点头。赵佳贝怡知道,他们做的不只是药,是一条从实验室通往前线的路。路上铺着的,是一行行带着体温的数据,稳稳当当,通向生的希望。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8章 无声的课堂 卧虎岗的风似乎总是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黄土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拂过这片土地。当风吹拂在人们的脸颊上时,那种感觉仿佛被细细的沙尘抽打一般,带来一丝丝刺痛和灼热感。 白天的时候,村民们都忙碌于山坳之中,他们齐心协力地搭建工棚,精心砌筑着反应炉灶。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以至于手指因为长时间的劳作而磨出血泡,但他们只是简单地用布条包裹一下伤口,然后继续坚持干活儿。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情况便会发生变化。在那个最大的窑洞内,一盏微弱的煤油灯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灯光映照下,墙壁上映射出无数道长长的人影,使得原本昏暗的窑洞变得格外热闹非凡,甚至比白昼还要喧嚣几分。 我们不能总是依赖佳贝怡她们几个人啊。 老支书静静地蹲坐在门槛之上,一边吧嗒着手中的旱烟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将烟锅里剩余的烟灰轻轻地磕落在鞋底上,瞬间迸发出几颗小小的火星,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短暂而耀眼。这些火星溅落在泥土地面上,留下点点痕迹,仿佛也象征着生活中的种种艰辛与不易。 这话戳到了大家的心事。转移那阵子,陈工被流弹擦伤了胳膊,磺胺生产停了三天,前线送下来的伤员等着药,急得赵佳贝怡嘴上起了燎泡。那时候大家才明白,光靠几个人攥着技术不行,得让更多人学会,这事业才能扎下根。 夜校就这么办起来了。黑板是块青石板,用锅底灰混着桃树胶刷的,黑得发乌,挂在窑洞最里头的土墙上,边上还粘着几根稻草。粉笔是小李带着几个年轻娃,在河滩上捡的白石头,磨得方方正正,写在板上“沙沙”响,写急了能刮出火星子。 学生们可杂了。有村里识过几年字的年轻人,袖口磨得发亮;有负责保卫的战士,枪就靠在墙角,手还按在枪套上;甚至还有两个刚过门的新媳妇,白天纳鞋底,晚上揣着针线筐就来了,说“学不会认字,能记个药方子也行”。 第一堂课,赵佳贝怡站在石板前,手里攥着块白石头,手心沁出的汗把石头润得发亮。她平时跟药罐子打交道还行,对着一屋子人说话,声音都发飘:“咱先讲磺胺。” 她在黑板上画了个圈,又点了几个点,像个歪脑袋的虫子,底下有人“嗤”地笑出声。是警卫班的王二柱,他挠着头说:“赵同志,这玩意儿比小鬼子还坏?” “坏得很。”赵佳贝怡也笑了,拿起另一块石头,在圈边上画了个钥匙的形状,“咱的磺胺,就像把小钥匙,能堵死细菌吃饭的‘嘴’,让它们活活饿死。” 她指着圈里的点:“但这钥匙得用对时候,伤口化脓了才管用,没破的皮上用,白搭。还有啊,有的人用了会起疹子,就像地里长了毒草,得赶紧停……” 王二柱蹲在最前头,怀里抱着枪,膝盖上放着块木板,用炭笔在上面画着那个“歪脑袋虫子”,画得比赵佳贝怡还丑,却看得格外认真。 “赵同志,”后排有人喊,是村里的二婶,手里还攥着没纳完的鞋底,“那疹子是啥样?跟我家娃起的痱子一样不?” “不一样。”赵佳贝怡走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比划,“痱子是一片一片的小疙瘩,这疹子是红块块,能连成一大片,还发烫。”她想了想,又补充,“就像被火烤过的红土坡,又红又烫。” 二婶点点头,从针线筐里翻出块碎布,用针别在鞋底上,“我记着,红土坡似的,得停。” 陈工的课,得往窑外跑。他讲冷凝器,就拎着个用竹管和瓦罐改的玩意儿,站在刚搭的灶台边,指着上面的水珠:“看这水珠子,顺着竹管往下滴,一滴是一滴,快了慢了都不行。快了,说明里面烧得太猛,药就熬坏了;慢了,火不够,白浪费柴。” 他让根生过来,递给他一把小锤子:“你敲敲这接口,听着声儿脆不脆?脆,就说明没漏气;要是发闷,准是没扎紧。” 根生是个愣头青,刚从田里被拉来当警卫,识不了几个字,可对这些铁家伙、竹管子特别上心。他蹲在边上,耳朵贴在竹管上听,敲一下,直点头:“左边这节脆,右边那节有点闷!” “对喽。”陈工拍了拍他的肩膀,“右边那节接口没缠紧,咱找截麻绳,蘸点桐油缠上,保准就脆了。” 根生学得认真,晚上回自己那孔小窑洞,就着月光用木棍在地上画竹管的样子,画一段就敲敲地面,听声儿辨虚实。没过几天,陈工修设备,他蹲在边上递工具,递得比谁都准。 小李的课最费劲。他抱着本翻烂了的德文资料,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教:“这个是A,跟咱的‘啊’差不多;这个是B,念‘拜’……” 底下的人学得舌头打结,秀芹红着脸说:“小李同志,这洋字儿比绣花还难。我绣朵牡丹,针脚歪了能拆了重绣,这字母念错了,舌头都捋不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难,常用的就那几个。”小李拿起根烧黑的木炭,在地上写,“‘磺胺’这两个字,德文是Sulfonamid,记不住全的,记个‘Sul’也行,就像咱记人的外号。” 他怕大家没兴趣,还讲些外国的事儿:“人家打仗的时候,也是这么熬药的,用的罐子比咱的还破。有个大夫,把自行车拆了,用轮子当搅拌器,照样做出药来救了好多人。” 秀芹听得眼睛发亮,把小李写的字母描在自己的围裙上,纳鞋底的时候就瞅两眼,针脚歪了都顾不上。 课堂上没铃,啥时候结束,全看煤油灯。灯芯烧得短了,老支书就说:“行了行了,明儿还得干活,散了吧。”可总有人不走,围着问这问那。 根生常常拿着个破瓦罐,追着陈工问个没完,直到窑外的天泛起鱼肚白。“陈工,天要是冷了,竹管冻住了咋办?”“要是下雨,柴火湿了烧不旺,反应慢了咋整?”陈工被问得没法,干脆在灶台边支了块木板,把常见的问题写在上面,让他自己琢磨。 更多的时候,课是在干活时上的。赵佳贝怡往反应锅里倒料,就喊:“大家看,这粉末得慢慢撒,像撒种子似的,撒快了就结块,跟地里的坷垃一样,不顶用。” 王二柱扛着枪在边上警戒,听着听着就凑过来,用枪托在地上画:“赵同志,那要是结块了,能像碎坷垃似的碾碎不?” “能是能,就是药效差了。”赵佳贝怡让他抓把粉末试试,“你看,得这样,手腕转着圈撒,像给菜地里追肥。”王二柱学得认真,后来撒料比谁都匀,成了“撒料能手”。 设备坏了,陈工蹲在地上修,嘴里也不闲着:“这齿轮磨秃了,就像啃不动骨头的牙,得换。咱没新的,就找块硬木头,照着样子刻一个,对付着也能用。”他边说边用刀在木头上刻,“你看这齿,得斜着刻,就像狗咬东西,斜着使劲才咬得牢。” 旁边烧火的二婶就记着,回家找了块枣木,让她男人照着刻了个小齿轮,第二天拿过来,居然真能用。 连做饭的时候,灶房里都能讨论起来。秀芹烧火,看着火苗忽大忽小,突然说:“赵姐,这火候是不是跟熬药一样?大了糊,小了不熟。” 赵佳贝怡正帮着摘菜,笑着点头:“就是这个理。啥时候该大火,啥时候该小火,得摸透了性子。就像炖肉,先得大火烧开,再转小火咕嘟,急不得。” 秀芹就把这话记在心里,烧火的时候总盯着锅底的火苗,后来她烧的灶,火力稳得很,陈工总夸:“秀芹烧的火,熬药最得劲。” 变化是慢慢显出来的。根生不再光会扛枪,陈工设计的新灶台,他看一眼就知道咋搭,还琢磨着在竹管上钻几个小孔,让水流得更匀。有回竹管堵了,别人都没辙,他往里面塞了根细铁丝,头上弯了个小钩,一勾就把里面的渣子勾出来了,看得陈工直点头。 秀芹的本子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哪个批次的磺胺颜色深,哪个批次的溶解快,记得比谁都清楚。赵佳贝怡查数据,都得问她:“秀芹,上周三那锅药,沉淀多不多?”秀芹闭着眼睛想半分钟,准能说出个数来,误差超不过一勺。 二婶更神,她不认字,却能靠摸分辨药粉好坏。抓起一把磺胺粉,捻一捻,闻一闻,就知道干没干透,杂质多不多。她说:“干透的粉,捻着像沙子,簌簌往下掉;没干透的,发黏,沾手指头。”试过几次,比天平还准。 有天晚上,讲完课,大家没散,围在火堆边烤洋芋。根生掏出个口琴,是缴获的,漆掉了一半,吹得不成调,却硬是把《太行山上》吹了出来。调子忽高忽低,像山里的风在唱,可没人笑,秀芹和几个女同志跟着哼,哼着哼着,声音就抖了。 赵佳贝怡靠在窑洞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很密,亮得很,像撒了一地的白石头,跟黑板前大家用的粉笔似的。 她想起杨教授临走前,把那几本手稿塞给她,说“技术得传下去,人没了,本事不能没”;想起白求恩大夫,在油灯下教大家换药,说“你们学会了,能救更多人”。 现在,这些话,正在这孔窑洞里,在火堆旁,在沾满泥土的手心里,慢慢长芽。 这课堂没牌子,没奖状,甚至连块正经的黑板都没有。可在这里,知识不是写在纸上的字,是能救命的药,是能打鬼子的武器,是能让日子过下去的指望。 风吹过窑洞,带着柴火的味道,吹得煤油灯的光晃了晃。赵佳贝怡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知道,这无声的课堂,其实比啥都响亮。王二柱撒料时手腕转动的弧度,根生修设备时弯起的铁丝小钩,秀芹本子上歪歪扭扭的数字,二婶捻药粉时皱起的眉头,都是这课堂的板书,比石板上的字更结实,更长久。 夜渐渐深了,火堆边的人还没散。根生又在问陈工冷凝器的事儿,秀芹在给二婶念她记的数字,小李在地上画着外国字母,赵佳贝怡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就算鬼子再凶,日子再难,只要这窑洞里的灯还亮着,这无声的课堂还在,就总有盼头。 因为知识长在人身上,就像种子落进土里,只要有人侍弄,总有破土而出的那天。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意外收获 卧虎岗的秋老虎犹如一只凶猛无比的巨兽,张牙舞爪地释放出炽热的气息,将整个黄土坡都烤成了一片滚烫的焦土。 阳光如火焰般炽烈,仿佛要把大地烧成灰烬,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热浪滚滚的烟味。 赵佳贝怡静静地蹲在一口巨大的反应锅旁边,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不停地搅拌着锅里那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锅中,溅起一串串微小而耀眼的水花。 反应锅的边缘凝结着一圈灰白色的污垢,这些都是之前多次实验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经过无数次努力和尝试,但磺胺的纯度却一直无法突破及格线这个瓶颈。 如此低质量的药品如果用在受伤的士兵们身上,恐怕不仅不能治愈他们的伤口,反而会导致更严重的感染问题。 唉……还是不行啊! 赵佳贝怡缓缓挺直身子,轻轻捶打着早已酸痛难耐的腰部。 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后腰处那块陈旧的伤痕也因为汗水的浸润而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墙壁上那张泛黄且略显破旧的反应流程图。 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复杂的化学反应步骤以及参数数据,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催化剂配比分量所在的那一页纸张竟然缺失了一角,就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心头一般沉重。 陈工蹲在旁边,用指甲刮了点锅底的残渣,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拧成个疙瘩:“这股焦味不对,怕是温度还是没控制好。 杨教授只说‘低温慢反应’,可这‘低温’到底是多少度?咱连个正经温度计都没有,全靠手摸锅壁估摸着来。” 窑洞里静得能听见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根生抱着枪靠在石壁上,枪托磕出个小坑; 秀芹蹲在角落整理记录,纸页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刻度线,那是用柴火棍在地上比划出来的“数据”; 王二柱守在洞口望风,时不时回头往里面瞅,眼神里的焦灼明明白白。 这已经是卡在这一步的第十五天了。最初的劲头磨得差不多,连夜里做梦都是一锅浑浊的液体,赵佳贝怡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能在这荒山里捣鼓出合格的磺胺。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二柱掀开门帘冲进来,脸上沾着泥,裤腿还在往下滴水——刚下过一阵山雨,山路滑得很。 “赵同志!陈工!小李他们回来了!浑身是泥,说找到好东西了,非得让你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小李就领着两个队员跌跌撞撞闯进来,几个人的裤脚都刮烂了,小腿上还沾着草籽,其中一个队员胳膊上划了道血口子,用布条胡乱缠着。 但他们手里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抱在怀里跟揣着炸药似的。 “咋了这是?”赵佳贝怡赶紧迎上去,见那队员胳膊淌血,转身就要去拿药箱,却被小李一把拦住。 “先看这个!”小李的声音都在发颤,小心翼翼地把油布往地上铺,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啥宝贝。 油布解开三层,露出个巴掌大的木箱,锁早就锈成了疙瘩,箱体上还留着几个弹孔,显然是经历过不少事。 “这是……”赵佳贝怡刚要问,小李已经捡起块石头,“哐当”一下砸开了锁。 箱子里没金银,没武器,就几本厚厚的硬壳书,还有一摞用麻线装订的纸本子,纸页黄得发脆,边缘卷得像波浪,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最上面那本封面印着德文,赵佳贝怡的目光刚扫过去,呼吸突然顿住——《有机合成中间体制备大全》几个字像火苗似的窜进眼里。 她赶紧抽出来,手指抚过磨损的书脊,翻开泛黄的内页,密密麻麻的字迹瞬间撞进眼帘。 手绘的反应式带着墨水晕开的痕迹,旁边用红铅笔标着温度、压力的参数,甚至还有几处用钢笔写的中文批注:“此处需避光,上次试验因日光直射失败”。 当翻到磺胺合成的章节时,赵佳贝怡的手突然抖得厉害,差点把书掉在地上——里面不仅写着完整的反应步骤,还画着催化剂配比的曲线图,横轴是时间,纵轴是温度,每一个拐点都标得清清楚楚,比杨教授那页残缺的手稿详细十倍! “还有这个!”小李又从箱子底下翻出一摞纸本,是用毛笔写的中文,字迹清秀却透着股韧劲,纸页边缘都磨得起了毛。“你看这个,是咱中国人写的,像是读这些洋书的笔记!” 赵佳贝怡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上写着“民国二十七年秋,于卧虎岗译录”,字迹被水浸过,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清。 里面不仅逐句翻译了德文原着的重点,空白处还挤满了批注:“本地所产土碱含杂质较高,需提前用沸水提纯,可参照《天工开物》法”“反应釜可用砂锅替代,虽传热慢,但不易与原料起反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翻到中间几页,突然出现几行加粗的字:“第三次试产,因硫磺纯度不足,产物含砷化物,小白鼠注射后抽搐而亡。 切记:硫磺需用活性炭反复过滤!”下面还画了个简单的过滤装置图,居然和他们昨天临时搭的那个土架子惊人地相似。 “老天爷!”陈工凑过来看得直咋舌,指着那行批注,“咱前天不就差点栽在这上面?根生采来的硫磺没处理干净,一锅料全废了!”他突然一拍大腿,“这前辈简直是在跟咱隔空对话啊!” 窑洞里瞬间炸开了锅。根生把枪往石壁上一靠,凑过来扒着赵佳贝怡的胳膊看,虽然认不得几个字,却能看懂那些歪歪扭扭的装置图,嘴里直嚷嚷:“这个我会做! 用山里的毛竹就能搭!”秀芹赶紧找了块干净的粗布,小心翼翼地把受潮的纸页一张张擦干,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蝴蝶翅膀上的灰尘。 王二柱跑得比谁都快,掀开门帘就往村里冲,没过多久就把老支书拽了来。老支书拄着拐杖,一进窑洞就看见地上摊开的书和笔记,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这……这是当年八路军后方医院留下的吧?我记得民国二十七年,确实有医疗队在卧虎岗待过!” 他颤巍巍地摸着那些纸页,突然红了眼眶,“他们走的时候说‘东西留着,总会有用’,没想到真等来了你们!”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把那些书和笔记紧紧抱在怀里,纸页粗糙的触感蹭着脸颊,却像抱着团滚烫的火。 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那股闷劲,突然找到了出口。她想起杨教授临走时说的话:“搞科研就像摸黑走路,总得有人把灯留下。”原来真的有人,在几十年前就举着灯,在这条路上踩过脚印了。 “小李,你们还在那仓库找到啥了?”陈工突然想起什么,拽着小李的胳膊追问。 “哦对!”小李一拍大腿,从背包里掏出个纸包,里面裹着些干枯的植物,叶子背面泛着白,“我们在仓库后面的石缝里发现了这个,看着跟别的蒿子不一样,就采了点回来。陈工你懂植物,看看能不能用。” 赵佳贝怡捏起一片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掐了点碎屑放在舌尖抿了抿——一股熟悉的清苦味漫开来,和资料里记载的中间体前体气味对上了!她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是青蒿!能用来提取中间体!” 陈工赶紧把蒸馏装置搬出来,秀芹烧了锅热水,赵佳贝怡小心地把青蒿叶撕碎了放进去。没过多久,蒸馏管里滴出淡黄色的液体,滴在瓷碗里泛着微光。 赵佳贝怡用手指蘸了点,放在舌尖尝了尝,突然拍了下手:“对!就是这个!纯度比咱之前用的艾草高多了!” 那天晚上,窑洞里的煤油灯亮到了后半夜。 赵佳贝怡和小李凑在灯下翻译德文资料,陈工对照着笔记在地上画新的反应流程图,根生蹲在旁边削竹片,要按图做新的过滤装置,秀芹则把前辈的笔记重新誊抄到新的纸页上,字迹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你看这里,”赵佳贝怡指着翻译好的纸页,“前辈说用铜锅反应能减少杂质,明天让根生去村里借口铜盆来改反应锅。” “还有这个催化剂配比,”陈工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曲线,“笔记里说‘每斤原料加三钱土碱即可’,比咱之前的用量少了一半,能省不少料。” 根生举着削好的竹架,凑过来看:“这个过滤的架子,是不是这样?”他手里的竹架歪歪扭扭,却和笔记上画的八九不离十。 老支书端着碗热粥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幅景象:煤油灯的光映着几张年轻的脸,地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纸页上的字迹新旧交叠,像是跨越了几十年的对话。 他把粥放在边上,没出声,悄悄退了出去——他知道,这窑洞里的光,和几十年前那些人留下的,是同一簇火苗。 第二天一早,试验重新开始。赵佳贝怡按照资料里的参数,把催化剂的用量减了一半,陈工蹲在灶边,用根木棍插在锅底下测温度,嘴里念叨着“再降两度,再降两度”。 根生和小李守在过滤架旁,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淡黄色的液体一点点渗过活性炭,滴进下面的瓷盆里。 “成了!”秀芹突然尖叫起来,手里的试纸在阳光下泛着淡紫色——那是纯度达标的颜色。 窑洞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王二柱激动得朝天放了两枪,惊得山里的鸟雀扑棱棱飞起来,在晨雾里划出几道白痕。 赵佳贝怡看着瓷盆里清澈的液体,突然想起前辈笔记最后一页的那句话:“愿此术传于后人,救万民于水火,纵吾身不存,亦甘之如饴。” 她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传下来,像山里的泉水,像窑洞里的火,哪怕隔着几十年,也能顺着石缝、沿着灯芯,找到该去的地方。 根生举着新做好的竹架,傻笑着转圈;陈工蹲在地上,用手指蘸了点液体,尝了尝,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小李拽着赵佳贝怡的胳膊,指着过滤架说:“我就说这蒿子有用吧!” 阳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那几本旧书上,纸页上的字迹像是活了过来。 赵佳贝怡知道,这意外的收获不止是几本书、几页笔记,更是一股子气——从几十年前传到现在的,不服输、能扛事的气。 有了这股气,再难的坎,怕也能迈过去。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0章 黎明的试生产 最后一滴液体滴进烧杯,赵佳贝怡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那液体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在玻璃壁上留下细长的水痕,就像有人用指尖轻轻划过。 她屏住呼吸,盯着烧杯底部慢慢出现的细小白色结晶,一开始像撒了把盐,后来渐渐聚成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成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低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为了这个结果,她在窑洞的土炕上守了两天两夜,期间只靠着墙打了几次盹。 灶台上的油灯烧干了两盏,锅里的玉米糊糊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结了一层硬壳。 “赵同志!成了吗?”门外传来小李的声音,听起来急切又兴奋。 他昨晚值后半夜,现在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沾着点眼屎,手里紧紧攥着个用红绳系着的搪瓷缸,里面装着半缸子凉透的米汤。 赵佳贝怡没回头,只是用玻璃棒轻轻搅动结晶:“你来看看,这颜色,这纯度……”话没说完,声音就梗住了。 这是第三十八次试验,前几次结晶要么发黑,要么有怪味,连试药的山鼠都撑不过第二天。 而这次,结晶纯净如雪,凑近了闻,只有淡淡的药味,没有一丝杂味。 小李凑过来,下巴差点撞到烧杯上:“我的天啊!这比药房里的洋药片还干净!”他突然直起身体,转身就往门外冲,“我去叫陈工他们!” 结果没跑两步,就被门槛绊了一下,搪瓷缸“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米汤洒了一地,他也没顾得上捡,就直接滚爬着跑向隔壁窑洞,边跑边喊:“成了!真的成了!” 不一会儿,窑洞里就挤满了人。陈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前两天修反应釜时烫伤了,本该休息,现在却掀开了包扎的布条,露出红肿的伤口,眼睛瞪得像铜铃; 根生刚从山里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泥,斧头往墙角一放,就挤到最前面,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又蹭,不敢碰那烧杯; 秀芹抱着刚满月的娃,孩子睡得香,她却激动得奶水都湿了衣襟,眼泪扑簌簌地掉在孩子脸上; 还有两个年轻队员,他们是来学习的,此刻正踮着脚,脖子伸得像长颈鹿。 “都别挤!”赵佳贝怡把烧杯举得高一些,“这只是小试成功,要让前线的同志用上,还得放大生产。” 她的话像盆冷水,刚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没人泄气,反而更兴奋了——小试成了,大生产还会远吗? 陈工咳嗽了两声,嗓子哑哑地说:“佳贝怡同志说得对。我们得把这方子放大十倍、二十倍,让每个团的卫生队都能分到。” 他用拐杖指了指窑洞最里面的一块空地,“就把那儿改了,砌个大灶台,架口能盛两担水的铁锅,我看过了,那地方通风好,蒸汽能从天窗排出去。” 根生立刻接口:“我去砍树做搅拌桨!后山有棵老榆树,够粗够硬,劈开四瓣再刨光,保证转起来不晃!” 秀芹把娃往旁边的土炕上一放,扯过墙角的粗布:“我来缝过滤袋!上次缴获的那批白洋布,煮了三遍,干净得很,剪开来缝成大布袋,过滤准够用。” 两个年轻队员也抢着说:“我们去挖陶土!附近山坳里有红胶泥,能烧陶缸,装成品正好!”“我去学拉风箱,保证火候稳!” 赵佳贝怡看着这热闹又充满干劲的场面,心里暖洋洋的。她想起了离开延安时,院长握着她的手说的话: “佳贝怡,这药能不能救更多人,不在方子多金贵,在做药的人有没有心。” 当时她没完全懂,现在看着陈工红肿的伤口、根生磨破的鞋、秀芹湿了又干的衣襟,突然就明白了——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卧虎岗就像按了快进键。每天天不亮,就能听见后山传来的“叮叮当当”砍树声,那是根生他们在加工搅拌桨; 窑洞里,秀芹和几个女同志围着布料,剪刀“咔嚓咔嚓”剪个不停,缝衣针在布上飞舞,线轴滚了一地; 陈工拄着拐杖,指挥着战士们砌灶台,他的伤口发炎了,却不肯休息,说“多盯一会儿,能少走弯路”; 赵佳贝怡则守在试验台前,一遍遍地调整原料比例,把小试的数据换算成大生产的用量——多少斤原料配多少斤水,火要烧到什么程度添柴,搅拌多久停一次,都得精确到数,差一点就可能前功尽弃。 试生产那天,天还没亮,最大的窑洞里就挤满了人。新砌的灶台用黄泥抹得严严实实,一口黑黢黢的大铁锅架在上面,锅沿还冒着新铁的寒气。 根生做的搅拌桨立在旁边,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顶端装了个木转盘,四个人才能转得动。过滤袋挂在房梁上,像一串雪白的灯笼,是秀芹她们三个通宵缝出来的。 他们的分工都记住了吗?”赵佳贝怡站在灶台边,声音略显沙哑——她为了调试配方,一整夜都没合眼。 “根生带两个人负责搅拌,每转二十圈就停一下,注意锅里的泡沫;秀芹负责加原料,得按照我写的比例来,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陈工,您盯着冷凝管,蒸汽不正常就赶紧叫停;其他人轮着拉风箱,火候得跟上,但不能太猛,看我的手势行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记住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眼神都挺激动的。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粗瓷碗,里面装着按比例调配好的原料粉,她一抖手腕,粉末“簌簌”地落进锅里,紧接着倒水,“哗啦”一声溅起小水花。 根生立刻喊了声“起!”,两个战士就抓住搅拌桨的转盘,用力向右转,木桨在锅里搅动,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泡沫跟着翻上来。 “风箱!”赵佳贝怡朝灶台边喊。 拉风箱的年轻战士小石头,才十六岁,脸都没长开呢,这时候脸憋得通红,双手拼命拉着风箱杆,“呼嗒呼嗒”的声音响个不停,灶膛里的火苗“腾”的一下蹿得老高,舔着锅底,把人脸映得跟红烧肉似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窑洞里热得跟蒸桑拿似的,蒸汽像白雾一样从锅盖缝里冒出来,混着药味,熏得人直咳嗽。 赵佳贝怡站在锅边,一会儿掀开锅盖看看,一会儿用长柄勺舀点液体滴在石板上,观察它冷却后的样子。 “再加把柴!”她见液体颜色浅,赶紧冲小石头喊。 小石头咬着牙,风箱拉得更快了,额头上的汗珠掉进灶膛,“滋”的一声变成了白烟。 “慢点搅!”她又叫,“泡沫太多,小心溢出来!” 根生忙对他的同伴说:“慢点转!数着圈,一圈停一下!” 就这样,添柴、搅拌、观察,一遍又一遍。太阳从东边升起,到头顶,再慢慢西斜,窑洞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谁都没喊累。 秀芹的孩子哭了,她边喂奶边盯着原料袋,生怕加错了量;陈工伤口疼得冒冷汗,却死盯着冷凝管,看到水滴下来,脸上就露出笑容;根生的手磨出了血泡,包上布继续扳转盘,还说“这点疼算什么,前线的同志们断胳膊断腿都没吭声”。 四个小时后,赵佳贝怡一声“停火!”,小石头手一松,风箱杆“啪”地掉下来,他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话都说不出来了。根生也停了搅拌,锅里的液体变得清亮,冒着小泡泡。 “该过滤了。”赵佳贝怡声音也哑了,她让大家帮忙,把液体倒进挂着的过滤袋里。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布袋滴下来,滴进陶缸里,清亮得能照出缸底的花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陶缸。液体滴着滴着,缸底慢慢出现白色的结晶,越来越多,就像小雪山似的。 “成了……”秀芹声音颤抖着,她放下孩子,想去摸,又猛地缩回手,生怕弄脏了。 赵佳贝怡拿起玻璃棒,挑起结晶揉了揉——细腻、光滑,跟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她又烤了烤,结晶融化,没有杂质焦糊的味道。 “收率百分之六十五,纯度合格!”她宣布时,声音都颤抖了。 窑洞里先是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欢呼。根生把搅拌桨一扔,抱着陈工就跳,差点把老人颠翻; 小李激动得坐在灶台上,烫得直叫唤也不下来;小石头爬起来,冲出窑洞,对着山里放了三枪,枪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陈工抹了把老泪,抓住赵佳贝怡的手,粗糙的掌心让她手疼:“佳贝怡同志,我就知道你能成!当年在延安,院长说你是块做药的料,果然没看错!” 赵佳贝怡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看着结晶,又看看欢呼的人,突然觉得这半个月的辛苦都值了。 这时,秀芹抱着孩子过来,孩子睁着大眼睛看陶缸。“佳贝怡同志,”秀芹擦擦眼泪,“给这药起个名吧?不能一直叫‘那白药’。” 赵佳贝怡想了想,看向窗外——晚霞把窑洞的顶都染成了金色。“就叫‘霞光散’吧,”她说,“希望它能像霞光一样,照亮每个受伤的同志。” “好!霞光散!”众人齐声喊,声音把窑洞顶的土渣都震下来了。 那天晚上,卧虎岗的窑洞里灯火通明。大家围着陶缸,小心翼翼地把结晶刮下来,装进小陶罐,贴上红纸,写着“霞光散”。 赵佳贝怡坐在土炕边,看着大家忙碌,听着远处的狼嚎,心里踏实得很。 她想起离开延安时,院长给她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药者,仁心也。能解疾苦,能安民心,纵处荒野,亦如沐春风。” 现在她信了。这荒山里的土法磺胺,没有先进设备,没有纯净原料,可它能救命,能让战士们在中了枪、受了伤后,有机会活下去,看到胜利的那天。 天快亮时,第一缕光照在窑洞上,影子拉得很长。赵佳贝怡推开窑门,冷风带着草木香,让她打了个激灵。 山坡上,根生和小李正在搭新的反应灶,锤子敲得“叮当”响;秀芹带着女同志晾晒青蒿,绿色叶子在晨雾里闪着光;陈工蹲在地上,画着更大的冷凝装置图。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这次,每个人心里都揣着团火,像“霞光散”的名字一样,亮堂堂的,能照很远很远。 喜欢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请大家收藏:()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