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骗我离婚,我携千亿嫁京少让他悔哭》 第一章 假离婚 “安歌,相信我,我们只是假离婚,等公司上市成功,我们就复婚。” 顾氏集团谋求上市,进行融资筹备时签了对赌协议,风险太大,为了不拖累安歌,顾知衡提出假离婚。 假离婚只是顾知衡的一种说词,他想继续和安歌以夫妻状态一起生活。 但是离婚证是真的,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们解除夫妻关系。 顾知衡诚挚地看着安歌,一副掏心掏肺为她好的样子。 “那这是什么?” 安歌眉心轻拧,拿起夹在离婚协议里的孕检单。 看顾知衡仍是一脸不解,索性念给他听。 “沈宁溪,怀孕63天……你是因为她和我离婚?” 顾知衡皱着眉头解释:“这是宁溪不小心落下的,别乱猜!” 他顺势拿回孕检单。 又说:“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假离婚。” “是吗?” 安歌扯唇:“刚才那声宁溪叫的好亲密。” 沈宁溪,他继母的妹妹,名义上的小姨,比顾知衡大八岁。 “小姨没结婚,她怀的孩子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她的事你……我们少管!” 顾知衡扶额,搪塞着。 三天前,安歌收到陌生人彩信。 是顾知衡陪沈宁溪在医院做检查的照片。 沈宁溪依偎着顾知衡,举止十分亲密。 安歌把照片放大仔细查看,确认不是合成的假照片。 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 安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要顾知衡亲口给她答案。 可他不在家。 打电话不接。 发信息不回。 朋友圈里,沈宁溪却在更新动态。 【孕相初显,孕吐不止,幸好有某人悉心照顾,甜蜜ing.】 配图是男人递来果盘的手。 男人没有露脸,可是那只手,和手上戴的婚戒。 安歌一眼就认出,是顾知衡。 这不就是答案? 何必追问,彼此难堪。 安歌垂泪,手无力松开,手机“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之后,一连三天,顾知衡都没回家。 安歌换了新手机。 朋友圈里沈宁溪每天都在更新秀恩爱的动态。 每次都没有正脸。 每次都被安歌认出。 是顾知衡,还是顾知衡。 明晃晃地炫耀! 直到今天,顾知衡出现了。 一身深灰色手工西装,面容俊朗,身姿挺拔。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离婚协议。 安歌仔细翻看着,扯唇:“假离婚只是一种说词,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是真离婚。” 顾知衡刚要说话。 安歌看着他温柔的笑了一下。 她长得清纯甜美。 一笑起来精致的五官配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白皙的左耳侧还有一个小小的附耳。 更显得俏皮又妩媚。 再加上她高挑曼妙的身材。 是多少男人求而不得的尤物。 让顾知衡有一瞬的晃神。 紧接着。 她纤细的手指停在“财产分配”这一项。 轻声慢语的:“我要一半!” 顾知衡蹙起眉头,一脸不解。 “安歌,你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怎么会在乎这些?” “知衡,不是你说的假离婚吗?我分走的财产将来复婚的时候,还是你的。” 顾知衡一愣。 没想到安歌用他的说词堵他的嘴。 “再说,既然是规避风险,我多分些财产也是为我们的将来考虑。” “万一对赌出了什么问题,你也有退路。” 顾知衡摩挲着手指,犹豫不决。 安歌只好以退为进。 “知衡,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愿意离婚的,就算假的也不愿意。” “别说对赌,就是更大的风险我也愿意和你共同承担。” “我好怕万一你不和我复婚,我可怎么活,呜呜呜……” 她抽泣哽咽着,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刚擦拭了泪水的手,又紧紧握住顾知衡的手。 患得患失。 顾知衡一下紧张了。 “别,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股份?” “股份我说了不算,只有祖母才能做主。” “这事决不能让她知道,你一定要保密!” “好,你用财产补偿也行。” 安歌做出很乖巧,很听话的样子。 顾知衡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他着急解决这些头疼的事。 没细想。 马上安排律师更改协议,办理手续。 律师前脚刚走。 顾知衡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他有几分不自在。 安慰似的看了安歌一眼。 “我还有点事,忙完了就回来。” 难得,竟还交代了一句。 紧接着,脚步匆匆朝门外走去。 拉开门时,迫不及待按下接听:“宁溪……我马上过来……” 安歌苦笑。 环顾着住了两年的别墅。 她和这个家里的物件一样。 只是摆设。 手机响了,是老宅的管家打来的。 声音如顾祖母般,一贯的压抑阴冷。 “老太太说了,让少爷和少夫人晚上回来吃饭。” “好。” 安歌应着。 她四岁和家人走散,来到顾家,由祖母抚养长大。 她对祖母很恭敬,也很惧怕。 看着日历,知道是家庭医生例行汇报体检结果的日子。 她的肚子,仍旧没有动静。 祖母少不了责怪训斥。 可是结婚两年,顾知衡从来没有碰过她。 倒是沈宁溪的肚子…… 不过,这也是安歌的机会。 一个和祖母商谈,拿回把柄,彻底摆脱控制的机会。 她开始收拾东西,一件件整理、打包。 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滴咚!”是客户发来的微信消息,约安歌半个小时后见面。 从京都北城来的,在云城南郊买下一整个园林庄园。 要把庄园里的建筑全部翻新,按照他的要求装修成中古风。 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VIP客户。 一周前,他打电话咨询,是安歌接听的。 为了方便联系,两人加了微信,还没见过面。 今天,他的祖母也来到云城,以后也要住在庄园。 所以让安歌这个装修设计师好好和祖母沟通,了解老人家的喜好和要求。 见面的地点在私人会所的茶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迎面是一方半透的雕花屏风,既遮挡视线,又添中式韵味。 屏风旁设一方青石板脚踏石。 两侧摆放着仿古青铜香炉,燃着淡淡的檀香,烟气袅袅上升。 混合着清雅的茶香,瞬间平复心绪。 男人就随意地往那一站,一米九的身形提拔如松,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轮廓被高定黑色西装勾勒得恰到好处。 肩线利落分明,腰线收得紧致,细节处无不透着长期自律管理的挺拔感。 周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 不是刻意张扬的压迫感。 而是豪门世家沉淀百年的从容与疏离。 目光扫向安歌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淡漠。 那张过分俊朗的脸,让安歌暗暗惊叹。 “蔺先生您好,我是安歌!” 带着真诚的笑意,既显专业,又不显刻意谄媚。 男人扬起嘴角,微微的笑意。 “蔺聿恒!”他如是说。 声音低沉,嗓音淳厚。 听着让人不自觉放松。 连呼吸都跟着放慢。 第二章 即刻签订合同 坐在蔺聿恒身后正位上的,是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 眼角眉梢爬满细密的皱纹,但每一道皱纹都像是盛满了笑意。 笑眼微微下垂,添了几分孩子气的俏皮。 “祖母,容我为您引荐——这位便是我向您提起的设计师,安歌小姐。” 蔺聿恒语气郑重,侧身让安歌上前。 安歌裙摆轻扬,姿态端庄得体。 她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声音清亮温婉:“蔺老夫人,您好。” “哎,傻孩子。”老太太当即摆了摆手。 眼角的笑纹因这笑意愈发柔和,声音软糯又亲切。 “叫什么老夫人,多见外。既然是聿恒带来的孩子,便跟着他喊我一声祖母。” 她说着,目光落在安歌脸上。 那眼神太过慈爱,像极了长辈看自家晚辈,满是疼惜与满意。 温温柔柔的,几乎要将人裹住。 入座后,蔺聿恒坐在安歌左侧。 给她递了杯茶,说:“安歌小姐,给祖母说说你的设计构思。” 安歌抬眸看向祖母,老人家难掩世家沉淀的雍容气度。 一身暗绣缠枝莲的深紫色真丝旗袍衬得她肤色温润,银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枚嵌着淡粉珍珠的玉簪松松绾起。 鬓边垂落的几缕碎发被灯光染得柔和。 眼尾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历经世事的通透,却又藏着孩子气的俏皮。 安歌默默将祖母的气质与穿戴喜欢记在心底,让她对装修构思有了清晰轮廓。 她取出随身带着的稿纸和钢笔,笔尖在纸上轻划,寥寥数笔便勾勒出空间布局的雏形。 原木质感的柜体呼应祖母偏爱温润的审美,点缀的缠枝莲暗纹暗合旗袍元素。 角落处特意预留出一方猫舍,旁边还随便添了只圆耳朵、短尾巴的小猫,线条简洁却憨态可掬,瞬间让图纸多了几分灵动。 “好,真好!” 老太太迫不及待接过设计手札,指尖轻轻摩挲着纸上的线条。 目光落在那只小猫身上时,笑意更深。 抬眼看向安歌的眼神满是喜爱。 “你这孩子可真合我心意,怎么就知道我疼猫?” 安歌唇角噙着一抹浅淡温婉的笑,声音清亮柔和。 “方才见祖母手腕上的猫咪手串,雕工精巧,一看便是常佩戴的爱物,便猜您是爱猫之人。” “是喽是喽!”老太太连连点头,越看手札越满意,“你这孩子既认真又细心,连这点细节都顾及到了,这设计风格我看着就舒心。” 蔺聿恒的目光也落在那几页纸上,眸中难掩欣赏。 他见过无数顶级设计师的作品,精致繁复者有之,标新立异者亦有之,却少见这般线条干净利落,又能将实用性与温度完美融合的设计。 尤其是那只随笔勾勒的小猫,寥寥几笔便神韵尽显。 更让他对安歌言谈间的从容通透的认可又添了几分。 “安歌小姐的设计,祖母和我都十分满意。” 他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请根据这份手札,拟定一份具体方案,确认无误后,我们即刻签订合同,推进施工。” 安歌心中暗松一口气。 来之前,她本以为这类顶级VIP会诸多挑剔,难以沟通。 没想到,过程竟顺利得超乎预期。 这份认可让她满心感激,看向两人的眼神愈发诚恳。 又寒暄了几句,知道他们时间宝贵,便起身恭敬告辞。 “祖母,蔺先生,今日多谢您二位的信任,方案我会尽快整理好发给您,不打扰了,我先告辞。” “等等。”老太太却突然拉住她的手。 那双手温润柔软,带着岁月沉淀的暖意。 她抬手捋了捋自己的手腕,将那串和田玉猫咪手串取了下来。 玉质莹白细腻,触手温润,几只玉雕小猫或趴或卧,憨态可掬,每一处纹路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你这孩子合我眼缘,我是打心底里喜欢。” 老太太将手串轻轻放进安歌掌心,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执拗与亲昵。 “这手串便当见面礼,你收下。以后我来云城,也好喊你来陪我喝杯茶聊聊天。” 安歌心头一震,连忙将手串递回去,语气诚恳:“祖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安歌小姐!”蔺聿恒的声音在旁响起。 目光落在她攥紧手串的指尖,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祖母向来不轻易与人结缘,她既真心想送你,你便收下,莫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安歌一时有些无措。 指尖攥着冰凉温润的手串,不安地抬手捋了捋耳侧的碎发。 白皙细腻的皮肤映衬下,那枚小小的附耳轮廓精致,像一颗悄然藏匿的珍珠。 蔺聿恒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 周身冷冽的气场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可安歌像是察觉到什么,敏感得像只小猫。 她没有后退,只是极轻极缓地侧了侧身,肩头微沉。 用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拉开了些许距离。 那份温顺柔和的外表下,藏着一丝不容侵犯的警惕。 像只看似乖巧、实则早已划清界限的小兽。 纵是眼底带笑,也难掩骨子里的疏离与桀骜。 偏偏让人心生征服的欲念。 安歌终是拗不过老太太,收下了小猫手串。 离开会所时,已是华灯初上。 安歌发动汽车,导航目的地精准定位在顾家老宅。 那个于她而言,始终带着几分压抑感的地方。 转弯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中控屏上“老宅”二字格外刺目。 安歌立刻接起。 管家那标志性的、压抑得近乎阴冷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钻出来。 不带半分温度:“老夫人让你快点回来,务必和少爷一起。” 语气里的催促像淬了冰。 没有多余的寒暄。 便传来“咔嗒”一声脆响。 通话被挂断。 像极了顾家上下对她的态度。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安歌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顾祖母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若违逆了她,会被严厉的处罚。 她不敢耽搁,指尖迅速划过屏幕。 拨通了顾知衡的电话。 “嘟——嘟——嘟——” 冗长的等待音在车厢里回荡。 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 电话终于被接起。 “安歌!” 是沈宁溪那柔媚到骨子里的娇软声线:“知衡在洗澡,要不要我把手机给他送进去呀?” 洗澡? 送进去? 无一不是在彰显她和他的亲密。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安歌指尖一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偏斜。 前方车辆正缓缓减速。 她的心神早已乱成一团麻。 等她反应过来时。 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闷响。 车头狠狠撞上了前车尾部。 第三章 没用的东西 幸好,追尾只撞凹了保险杠,人没受伤。 安歌报完保险,看着拖车把车拖走。 自己打车前往顾家老宅。 离老宅越近,心中的焦虑不安越甚。 直到看见老宅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悬着的心才松了半分。 管家候在门前,见她跟在顾知衡身后,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 “少爷,少夫人,您二位可算回来了,老夫人等着你们一起开饭。” 那恭敬的热络,是安歌独自回来时从未见过的。 安歌垂着眼,指甲掐进掌心,没说话。 给顾祖母请安时,老人端坐在紫檀椅上,肃冷的脸上少有地浮了点笑意。 指了指餐桌主位旁的椅子:“知衡坐这边,安歌挨着他。” 饭菜上桌时,顾知衡的手机亮了三次。 他指尖在屏幕上划着,筷子悬在碗边,连佣人布菜都没察觉。 顾祖母的眉头渐渐拢起。 她的眼神没带半分温度,直勾勾钉在安歌脸上。 那不是发怒的厉色,是浸了寒气的阴冷。 像冬夜的冰棱,悄无声息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安歌慌忙垂下眼睫,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 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连后颈的碎发都浸得发僵。 她不用抬头也能懂那眼神里的意思:当着我的面,知衡都能对你这般视若无睹,没了我盯着,你在他眼里,怕连空气都不如。 耳边忽然漫开熟悉的训斥,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耳膜发疼。 是去年除夕夜,她因为顾知衡没回家吃饭红了眼,被顾祖母堵在走廊里的话。 “一个女人连丈夫的心都攥不住,活着还有什么用?” “知衡到现在不肯对外承认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就你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哪里配做顾家的少夫人?” 那些话裹着寒气,顺着她攥紧的指缝往心口钻,连呼吸都带着疼。 安歌把脸埋得更低,额前的碎发遮住发红的眼尾。 却遮不住顾祖母眼神里的讥讽。 那是对“无用棋子”的嫌恶,明晃晃地铺在空气里。 压得她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顾祖母想起什么似的,脸上忽地浮出几分笑意:“给少夫人夹点虾,还有蟹肉。” 虾和蟹落进安歌盘中时,她的后背瞬间绷紧。 她对海鲜过敏,轻则泛红发痒,重则喉头水肿。 可顾知衡只是瞥了眼碗里的菜,又低头回消息,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顾祖母的眼神冷了下来。 端起酒杯往安歌面前推:“以后还要你给顾家开枝散叶,这是杯好酒,你尝尝。” 酒精刺激,会让过敏症状更严重,身体更难受。 冰凉的酒液滑进喉咙时,安歌的指尖已经开始泛红。 她攥着桌布,正想低头遮掩,顾知衡终于抬了眼:“安歌,你脸怎么这么红?” 总算是关心了一句。 虽然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顾祖母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安歌正要回答。 顾知衡的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沈宁溪”三个字,像根针,扎得安歌眼仁发疼。 顾知衡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连顾祖母“吃完饭再接”的话都没听见。 走廊里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没用的东西。” 顾祖母的声音像冰锥,砸在安歌耳膜上。 她猛地站起身,却被老人厉声喝住:“跪下。” 送子观音像前,管家搬来的跪板上,木质钝角凸起。 安歌膝盖一磕上去,疼得倒抽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裙摆。 两个小时,每一秒都是钝痛碾过骨头。 起身时,膝盖已经肿得发亮,瘀血顺着裤管浸出暗紫的印子。 顾祖母将两个药瓶丢在她面前。 瓶身反射着灯光,像某种恶意的眼睛。 “四年前吃了这药,在陌生男人跟前都那么浪,怎么连知衡都拿不下?” 安歌的指尖抖得厉害。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这药的味道。 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将她拖进深渊。 而亲手把药放入她饮料中的。 正是面前这位,曾被她信任依赖,视为神邸的老人。 而后,老人攥住了能拿捏她的把柄。 像根毒绳缠在她颈间。 轻轻一勒,便叫她再不敢挣。 老人捏着那份隐秘,眼底尽是“任我摆布”的得意。 那时起,安歌才清楚地认识到。 她不是顾家的养女,只是顾家的一枚棋子,一条狗。 如果不是两年前突发状况。 顾祖母是不可能急召她回国。 她更没有嫁给顾知衡的资格。 “祖母,求您看着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份上,放过我……” “放过你?想都别想!你若是生下顾家的种,你就是顾家的人。生不下,你就去罗安密看管园区,当一条看门狗。” 一句话就断了安歌所有念想,更下了最后通牒。 安歌捡起药瓶,放进包里。 过敏红疹蔓延,酒精混着痒意让安歌头晕脚软,膝盖还隐隐作痛。 别墅区无出租车。 她掏出手机想约网约车,指尖却止不住发颤。 连点几次都戳错按钮,屏幕上的字也晃得模糊。 这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停在身旁。 后窗降下,磁性男声穿透夜色:“安歌小姐,你怎么了?” 安歌抬眼,视线模糊中,只见蔺聿恒推门下车,大步朝她走来。 “蔺先生……” 话音未落,过敏的痒意、酒精的眩晕与膝盖的剧痛一同袭来。 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 蔺聿恒几乎是本能的俯身,打横将安歌抱起上车。 女孩的身体很轻,娇软地依偎在他怀里,鬓边碎发蹭过他的下颌,带着一股清浅的、混合着淡香与微汗的独特气息。 瞬间钻入鼻腔。 蔺聿恒喉结滚动了一下。 低头看向怀中人事不醒的女孩。 眼神凝重。 “去医院,快!” 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司机立刻按他指示行驶。 蔺聿恒小心翼翼地护着安歌,生怕稍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掌心不经意划过她的膝盖,一丝粘湿的触感。 蔺聿恒心头一紧,打开车内的氛围灯,暖黄的光线照亮掌心。 那抹暗红的血迹,刺得他瞳孔骤缩。 是安歌的血。 再看她膝盖高高肿起,红紫瘀血交错蔓延。 触目惊心。 “加快速度。” 他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攥得发白。 第四章 不该得罪的人 蔺聿恒将安歌送进医院。 医生直言:“再晚半个小时,过敏引发的喉头水肿就会危及生命。” 经过抢救后,安歌虽脱离危险,却仍陷昏迷。 躺在VIP病房的病床上。 她眉头紧蹙,睫毛时不时颤抖,连睡梦中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蔺聿恒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膝盖上未消的红紫瘀血。 心疼与怒火交织。 他虽不知顾家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但很确认这绝非意外。 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拨出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听。 他沉声道:“按计划动手,让顾家付出代价。” 凌晨,天还蒙着一层墨蓝。 睡在沈宁溪客厅沙发上的顾知衡被急促的手机声惊醒。 郑助理带着哭腔:“顾总,不好了。好几家核心客户突然半夜紧急告知终止合作,资金链快断了,股东们都在问责,公司要乱了。” 顾知衡猛地坐起,睡意瞬间消散。 他抓起外套胡乱披上,正要出门。 沈宁溪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语气不满,却仍带着几分娇滴滴:“知衡,不是说好今天去给我看别墅吗?” “公司出事了,买别墅的事暂缓。”顾知衡语速飞快,脚步不停。 沈宁溪气得跺脚,撒娇:“那我不管,我要搬去你那住!” 顾知衡脚步一顿,没应声。 抓起电脑包就匆匆往外走。 只留下沈宁溪站在原地,脸色难堪。 顾氏集团会议室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顾知衡坐在主位,已退居二线的父亲顾远程也专程赶来,坐在旁边。 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份合作项目清单,上面划满了红色叉号。 电话听筒里的忙音此起彼伏。 几个核心客户的号码拨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派去登门拜访的高管,刚到写字楼楼下就被保安拦了回来。 连对方公司的门都没摸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远程猛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铁青,“合作多年的老伙伴,说断就断,连个理由都不肯给?” 顾知衡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他翻遍了所有人脉,托了无数关系打听。 直到傍晚,才接到一位相熟客户发来的语音,语气里满是歉意与忌惮。 “知衡,不是我不给面子,是你们顾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顾知衡一脸茫然:“不该得罪的人?是谁?” “京都北城的蔺家,蔺三少亲自放了话,谁还敢跟你们合作?蔺家的势力,我们实在得罪不起。” “蔺家?蔺三少?” 顾知衡瞳孔骤缩,反复咀嚼着。 心头猛地一沉。 他从未与蔺家有过交集,怎么会突然得罪这位大人物? 会议室里早就乱作一团。 股东们拍着桌子吵嚷不休,唾沫星子飞溅。 “我们投的钱是不是打水漂了?” “必须给个说法!” “客户全跑了,公司要垮了,你们父子俩拿什么赔?” 愤怒的质问声此起彼伏。 几个人甚至堵在门口,双臂抱胸,摆明了不让顾家父子离开。 直到顾家祖母出现,看着烟灰缸堆满了烟蒂,桌上矿泉水瓶倒了一片。 再看看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狼狈的顾家父子。 “吵什么?”老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拐杖“笃”地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家还没倒,就急着跳脚了?” 她的底气,从来不在云城那点明面上的家业。 在外人看来,顾家不过是云城排得上号的普通豪门,靠着地产和实业立足。 只有顾祖母自己清楚,顾家真正的根基,藏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产业里。 跨境贸易的灰色链条、罗安密园区的隐秘交易,遍布各地的地下钱庄…… 这些产业盘根错节,积累的财富早已是天文数字。 此刻面对满室惶惶的股东,顾祖母眼底没有半分慌乱。 “不过是几个客户撤资,几条资金链断裂,就慌成这样?” 顾祖母缓缓抬手,助理立刻递上一杯热茶。 她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放心,顾家倒不了。但谁想趁机踩一脚,或是背后使绊子,我这个老婆子,有的是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只有老人身上那股久经风浪的狠厉气场。 压得所有人都不敢喘息。 VIP病房外。 蔺聿恒接听着手机。 “蔺总,顾老太太动了“明路钱”注资顾氏,资金链接上了,局势让他们稳住了。” 秦助理的声音满是凝重。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听筒那头是蔺聿恒低沉的笑。 “这正是我想要的。” …… 安歌醒来时,病房里只有一名陪护。 看到安歌醒了,马上安排检查。 手机就搁在床头柜,微信提示条格外醒目。 来自蔺聿恒。 “安歌小姐,我临时有工作需处理。医药费已结清,安心休养,不许擅自出院。” 最后六个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语气中的强势。 安歌看着屏幕出神,莫名的,这强势却让她感到一丝暖意。 可是此刻,她哪有心思休养? 她看着陪护,沙哑着嗓子问清费用。 数字远超预期,却配得上这里的诊疗规格。 顾知衡分给她的财产,大部分已经到账。 她把钱转给蔺聿恒,发送信息。 【感谢蔺先生救命之恩,费用已转。家中有事先出院,恩情必报,请您谅解!】 哪知,蔺聿恒没收转账,信息倒是秒回。 【安歌,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倒是有件事要你费心,我祖母会在云城住些时日,你抽空多陪陪她。她认生,唯独对你合眼缘。请勿推托!】 安歌盯着信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童年后院的那一幕,瞬间浮现。 她偷养的小猫,被祖母下令当着她的面,被管家活活掐死。 从那时起,她便懂。 未得顾祖母允许,任何亲近都可能招致灾祸。 多年来,她除了顾知衡,与其他人始终隔着距离。 没有一个朋友。 拒绝的念头几乎是本能。 可蔺祖母那带着孩子气的温暖的笑,还有蔺聿恒言辞间的恳切。 又让她心头一软。 回了一个字。 【好。】 想了想,又补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蔺先生,您送我到医院我已十分感谢,医药费请一定收下。】 礼貌客气,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清晰地划着距离。 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这一次,蔺聿恒那边没有迟疑。 很快显示“转账已接收”。 没有多余的回复。 却让安歌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了些。 她从不愿欠人情。 安歌盯着蔺聿恒的信息,记挂着未签的合同,匆匆赶往公司。 刚踏入集团大厅,前台与同事便齐齐高呼:“恭迎总裁夫人!” 隐婚的安歌脚步骤顿,心头一慌。 怔立片刻才看清,这礼遇,原来是给走在她前方的。 沈宁溪。 第五章 等着吧 顾远行早已退居二线,鲜少踏足公司。 员工间早有传闻:他抛弃原配另娶,顾家关系错综复杂。 众人对顾家成员知之不多。 若知道他们口中的“总裁夫人”沈宁溪,竟是顾知衡继母的妹妹,名义上的小姨。 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吃了惊天大瓜的表情。 沈宁溪尽情享受礼遇的时候,安歌随手拍了段视频,并匿名发送给她的婆婆杜青莲女士。 有时候真的不能只看到贼吃肉,还要看看贼挨打。 安歌未毕业便被祖母召回,她没拿到学历证书。 起初入职顾氏当顾知衡的秘书,已是破格录取。 几经申请,她终于调去顾氏旗下的装修设计公司。 从事和专业对口的装修设计师工作。 但是,仍在集团大楼办公。 顾知衡在33楼顶层。 她在20楼。 安歌径直进了电梯,很快落座工位。 一整天无故缺勤,未请假、未告知经理,对方却半句未问。 无他,装修公司向来业绩为王。 设计师也需跑业务。 如今安歌手握整座庄园的大项目,单提成便有几十万。 客户又明确说了,只要安歌和他洽谈沟通,无需他人介入。 风头正劲,别说部门经理,就连装修公司总经理见了她,也得客气颔首。 安歌打开电脑,抽出设计手札,寥寥几笔勾勒雏形。 这庄园项目要落地,本就是庞大繁杂的工程。 她对着实地勘测的图纸与尺寸,用绘图软件专注制图。 突然,顾知衡的助理郑阳来电:“安秘,顾总要杯咖啡。” 从前安歌做顾知衡秘书时,亲手冲的咖啡最合他口味,此后这项工作便成了她的专属,旁人冲的,他再未动过。 即便她调去装修公司,这习惯也没改。 但这次,安歌没像往常那般温声应“好,马上来”,只冷声回:“很忙,没空。” 话音落,“吧嗒”一声挂断电话,干脆利落。 顾知衡的电话紧随而至,声音裹挟着压抑的怒意:“安歌,你忙到连倒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 忙? 忙得在医院躺了两夜一天,忙得昏迷不醒。 他却连一句询问、一条问候都没有。 他从不在乎她在做什么,如今要喝咖啡了,倒嫌她忙? 安歌懒得辩解,反问道:“离婚证办下来了?” 顾知衡的怒意滞了滞,沉声道:“这两天焦头烂额,没空办这个。” 这话倒是不假。 “那还要等多久?” 听语气,安歌比他着急。 顾知衡莫名烦躁起来。 “已经安排律师办理,快了,怎么了?” “没怎么。” 沉默几秒,顾知衡又以命令的口吻催促:“赶紧过来冲咖啡,等着喝。” “嗯,等着吧。” 安歌说完,“吧嗒”一声挂断电话。 指尖未停。 继续全神贯注绘制设计图,仿佛顾知衡从未打过这通电话。 埋头工作,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歌抬头时脖颈酸胀难忍。 起身活动肩颈,拉伸舒缓。 手机恰在此时响起,是蔺祖母的来电。 接通瞬间,老太太温暖软糯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下午正扬楼有相声专场,压轴的两位老板功底扎实,陪我这老婆子去听听可好?” 安歌从善如流,爽快应道:“好!” 约好时间地点,安歌保存好设计稿,关了电脑,拎起包包就出门。 另一边,顾知衡刚忙完,累得用力揉着太阳穴。 他早已养成每日必喝一杯咖啡的习惯,少了这口便浑身提不起劲。 刚才忙的投入倒没察觉,此刻闲下来,猛地想起安歌还没送咖啡来。 怒火瞬间窜起。 他抓起电话打去装修公司设计部安歌的工位。 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不是安歌。 顾知衡烦躁不已,没好气地问:“安歌呢?” “她不在工位,有什么能帮您转达的吗?” 对方语气客气,他却全然没心情,直接挂了电话。 眉头紧蹙。 不是让他等着? 他等了这么久,咖啡没等来,人还不见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 沈宁溪已在顾知衡对面的沙发上等了许久。 见他忙完第一时间便急着找安歌,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可一想到还需他买别墅,转瞬便笑靥如花。 她端起咖啡,殷勤地递到顾知衡面前,娇滴滴地撒娇:“知衡,这是我亲手调的咖啡,你尝尝?” 望着沈宁溪娇媚的模样,顾知衡心头的烦躁稍缓。 伸手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噗——” 顾知衡无法忍受,猛地将咖啡吐了出来。 好好的咖啡,竟冲得像洗袜子水一样难喝! 顾知衡瞬间觉得命苦到了极点。 可他这种想法,还是早了点。 因为,下一秒! 他的亲妈,向来都风风火火的杜青莲女士,一脚就踢开了门。 杜青莲瞥见沈宁溪,双目赤红如见死敌。 不由分说,直接开骂:“死贱人,这地方也是你配待的?” 骂不过瘾,快步上前,抬手就朝沈宁溪脸上扇去。 这般火爆性子,当初正是惹恼了顾远行,才让沈静那小三有机可乘,硬生生将她从正室的位置上拽了下来。 顾知衡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思绪都被这突发的闹剧搅成了乱麻。 “妈!” 顾知衡冲过去伸手想拦已来不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沈宁溪白皙的脸上瞬间浮出红印,眼泪当即涌了出来,委屈地往顾知衡身后躲。 “知衡,我没招惹杜阿姨……” “呸!”杜青莲气的胸腔起伏,一口淬在沈宁溪脚边。 “你姐姐抢走我老公,你和我平辈论交,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喊我阿姨?” 骂声未落,她扬手又要朝沈宁溪打去。 被顾知衡紧紧攥住手腕。 杜青莲气得浑身发抖。 她方才踹门而入时忘了关,办公室的门半敞着。 门外,总经办的几个员工早已没了往日的拘谨,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圆眼睛,嘴巴半张着悬在半空。 眼里丝毫没有“怕被总裁开除”的惶恐,只剩“瓜要熟了”的热切。 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错过半点细节。 顾知衡余光扫到这一幕,怒火与难堪瞬间上头。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顾氏总裁的脸往哪搁? 可他又不敢松手,生怕一松劲,亲妈就扑上去把沈宁溪撕了。 “郑阳,关门!” 顾知衡几乎是吼出来的。 第六章 太委屈了 门外的郑阳一个激灵,这才从“吃瓜现场”抽离,慌慌张张关门。 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顾知衡看向杜青莲。 声音里带着哀求:“妈,您冷静点行不行?这是公司,有什么事回家说,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面子?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 杜青莲猛地抬手,狠狠戳着儿子的脑门。 “那个狐狸精把你爸勾走,这个骚浪贱又来缠你,顾家的男人是瞎了眼吗?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凑着她们姐妹俩的烂摊子?” “妈,别说了!” 顾知衡脸色煞白,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爆出更难听的话。 可杜青莲偏要反着来,拧身挣开他的手,一屁股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老公被姐姐抢,儿子被妹妹抢,这姐妹俩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顾知衡看着撒泼的亲妈,再看看躲在身后抽噎的沈宁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 他扶着额头,绝望地哀叹:“世界,毁灭吧!” 顾知衡终究是顾知衡。 应对混乱局面自有章法。 趁着杜青莲女士哭天抢地的功夫,把她控制住,然后让沈宁溪赶紧撤离。 沈宁溪可不敢惹杜青莲,生怕跑慢了,再挨两巴掌。 赶紧捂着脸,掩住被杜青莲打红的指印,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顾氏集团大楼,才想起,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要顾知衡给她买别墅的。 哪知,别墅没到手。 反倒,被劈头盖脸地打一顿。 真是,太委屈了。 而顾知衡那边更痛苦,沈宁溪走了以后,杜青莲拉着儿子的手苦口婆心地唠叨半天。 核心宗旨只有一条:沈宁溪姐妹都是狐狸精,她们就是来骗顾家父子钱的,这种女人挨不得,否则被骗得倾家荡产,后悔就来不及了。 说着说着又念起安歌的好。 安歌是个孤女,杜青莲总觉得她出生低微,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安歌年少懵懂时,对顾知衡的喜欢,是眼里藏不住的光,心里兜不住的甜,明晃晃的,全写在脸上。 那时的杜青莲百般阻拦,再三警告安歌不要痴心妄想。 可是两年前,她突然发现沈宁溪和儿子暧昧上了。 相比之下,她又觉得和沈宁溪这个狐狸精比起来,安歌简直就是温柔善良的小仙女。 至少,安歌是真心爱着儿子,一心为着儿子好。 可谁能想到,安歌这么不中用。 年轻貌美的,竟然连顾知衡的心都留不住。 可即便如此,也比沈宁溪强百倍。 杜青莲忽然想到什么,惊愕地看着顾知衡。 “儿子,你该不会是恋母?” 顾知衡看杜青莲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用力地摇摇头。 “那你玩什么忘年恋?” 顾知衡:“……” 赶紧辩解:“妈,我和宁溪不是你想的这样不堪……” 杜青莲狠狠翻他一个大白眼,摆明了问:编!你再编!你看我信不信? 顾知衡用手托着头,无力再辩解。 最后只能以饿了为借口,带着杜青莲出去吃饭,而后把她打发走,才终于解脱。 回到办公室后,直奔里面的休息室。 他的休息室装修得像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房,里面各种物品一应俱全。 顾知衡洗了个澡,换上浴袍,吹干头发,瘫在床上,才觉得扫清上午的一身晦气。 闭眼休息一会儿,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是安歌温柔恬静的样子。 看到安歌对着自己甜甜地笑着,所有的疲倦和烦躁都一扫而空。 他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拨通安歌的号码。 想问问她在干什么,要是不忙,就来陪他聊聊天。 可是。 打电话不接。 发信息不回。 彼时,安歌正陪着蔺祖母在正扬楼听相声。 老太太穿着浅色POLO衫配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休闲又放松,身姿挺拔,腰板硬朗,状态不输年轻人,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半点不显已是位七十八岁的老人。 两人约在美食街见面,蔺祖母先拉着安歌陪她吃了一路的小吃,还告诉安歌,她最贪嘴爱吃,别看家里饭菜营养卫生,可她就惦记着这口垃圾食品,在家的时候蔺聿恒总管着她,怕她吃坏肠胃,可她偏不,就要过足了嘴瘾才开心。 还兴匆匆地给安歌看她一口昂贵的定制种植假牙,就这一口牙的六百多万。 “吃啥都香,嘎嘣脆!” 蔺祖母说着,露出她孩子般的笑容。 安歌被她感染着,跟她一起笑起来。 安歌从没见过这么可爱有趣满身孩子气的老太太,打心里喜欢和她在一起。 等两人过足嘴瘾,才来到正扬楼。 蔺祖母早就定了最好的包厢,茶水果盘一应俱全。 两人落座不久,相声就开场了。 表演的相声演员,被蔺祖母称为老板,表演功底很深厚,包袱抖得特别好,一抖一个响。 蔺祖母和安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安歌更是笑得肚子疼。 要不是蔺祖母,安歌从不知道听相声能这么快乐。 听完相声后,两人又一起吃了火锅。 安歌把蔺祖母送回去,她就住在上次见面的私人会所附近。 然后,又打车回公司。 继续完成白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项目部的齐总给安歌说过,这么大规模的庄园项目,别说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就是业界知名的设计师也没做过几个,甚至有的设计师一辈子都没碰过这么大的项目。 这个项目对安歌来说太重要了,获得的不仅是经济收益,更是难得的经验积累。 她翻阅着大量的书籍资料,把脑海中的构思逐步落实,绘制成图。 她喜欢这种沉浸式工作的感觉,全情投入,看着自己的构思一点点跃然图纸上,很有成就感。 一旦找到这种沉浸的感觉,她就忙得水顾不得喝,头也顾不得抬。 正在埋头工作之际,工位的玻璃隔断被人敲了敲。 她猛一抬头,长期伏案的脖颈酸痛不已,她揉着脖子,看到顾知衡站在面前。 顾知衡也是白天的工作没忙完,几个重要的文件等他最终审批,明天开会时要用,不得不加班。 完成工作在电梯里遇到巡检的值班经理,知道安歌也在加班,就过来看看。 看到安歌果然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还加班加点的绘制图纸。 白天没喝成咖啡、被放鸽子的郁闷,加上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的怒意,在看见她这副认真忙碌的模样时,总算舒缓了大半。 可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安歌手腕的小猫手串上,心头莫名一沉。 “这手串哪来的?” “客户送的。” 客户? 顾知衡脑子里瞬间闪过画面。 男客户盯着安歌娇美的脸,眼神热切地递上手串,而她含羞带怯地接了过来。 一股醋意猛地窜上来。 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七章 碍事 “什么样的客户?”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怎么了?” 安歌看见顾知衡沉下来的脸,心里莫名不爽,语气添了几分不耐。 顾知衡却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的小安歌一向乖顺,绝不会和别的男人牵扯。 他抬手,想揉一揉小姑娘的发顶,算是奖励她深夜还在加班。 可指尖刚要碰到,安歌就敏感地侧身躲开了。 从前,他稍稍流露亲昵,或是冲她笑一笑,总能看见她眼里闪着光,带着点含羞带怯的依赖。 此刻那双眼睛里,却只剩冰冷的警惕。 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顾知衡的脸色再度沉了下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不再乖顺的安歌。 他转身要走,目光却扫过安歌桌旁的垃圾桶。 里面躺着只小巧的水晶高跟鞋摆件。 那是他当初买给沈宁溪的,她只取了鞋上的钻石项链,把空摆件落在了他办公室。 偏巧被安歌看见,误以为是送她的。 当时笑得眼睛都弯了,宝贝似的摆在桌上,一天要看好几遍。 现在怎么扔了? “坏了?” 顾知衡弯腰捡起,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水晶面,没发现半点破损。 “碍事。” 安歌盯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另一只手握着鼠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碍事的东西,本来就该扔,不是吗?” 她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再没分给顾知衡半分注意力。 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全然不知。 安歌沉浸式忙了一整晚,凌晨时分总算定稿图纸、打印出来,又按之前的约定拟好合同,把图纸附在后面,在 OA系统提交了审核申请,将签约所需的资料一一备齐。 办公室里已有同事陆续打卡上班,有人在打扫工位,有人来接水,渐渐热闹起来,一派准备开工的景象。 安歌觉出口干舌燥,抓起水杯走向茶水间。 茶水间的门没关严,安歌刚走到门口,里面的议论声就飘了出来。 “你们说安歌啊,以前不就是顾总的秘书吗?肯定是想攀高枝没成,顾总看不上她,才把她塞到装修公司当设计师的。” “我看也是!不然她一个新人,怎么能拿下庄园那个大项目?指不定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勾引客户呢。” “别这么说吧,安歌平时工作挺努力的……”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同组的林晓。 “努力?这年头努力顶什么用?” 先前说话的女人嗤笑一声,“林晓你就是太单纯了,职场上哪有那么多公平?”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就是,她除了长得好看能用身体换资源还有什么本事?你还是少替她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林晓被说得脸通红,眼眶都红了,却不知该怎么反驳,急得快要哭出来。 安歌推开门走进去,脚步声不大,却让茶水间瞬间安静下来。 议论她的是市场部的巫萧君和李曼。 此刻两人脸上的嘲讽还没褪去,见她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安歌没看她们,先给林晓递了张纸巾,才抬眼看向巫萧君和李曼,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巫姐,李姐,背后议论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 巫萧君强装镇定:“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别往心里去。” “随便聊聊?”安歌冷笑一声,“聊我用不正当手段?那请问巫姐,你已婚却和客户暧昧不清,还收了人家送的法拉利跑车,这事你老公知道吗?我也可以随便聊聊?” 巫萧君脸色瞬间煞白:“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安歌转向李曼,“还有李姐,你当初是怎么进公司的,自己忘了?是客户硬塞进来的关系户,连基本的业务流程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李曼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凭本事拿下项目,加班加点赶方案,你们不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还在这里造谣诽谤。”安歌上前一步,眼神锐利,“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总经理办公室,让总经理评评理,看看是谁该被赶出公司!” 说着,她就要去拉两人的手腕。 巫萧君和李曼吓得魂都没了,挣脱开她的手,狼狈地往门口跑,连水杯都忘了拿。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安歌收回目光。 转身对林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你,刚才还帮我说话。” 林晓擦干眼泪,摇摇头:“应该的,她们说得太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安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她们再乱说话,不用理她们,有我在。” 安歌一直盯着合同审核进度。 正忙得脚不沾地,郑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安秘,顾总要喝咖啡!” “郑助理!”安歌的声音冷静利落,“第一,我早就不是顾总的秘书了,叫我安歌就好,别再喊安秘。第二,冲调咖啡的方法我拍了微课视频发你,以后麻烦你安排其他人处理。” 撂了电话。 安歌把微课发给郑阳,同时转发给顾知衡。 并顺手把他们两人的微信设置成免打扰。 等合同审核所有流程全部走完,大半天已经过去。 她没顾上歇口气,装好合同就往和蔺聿恒约定的地点赶。 还是约在那家私人会所。 安歌到的时候,蔺聿恒正在茶室谈事,她不便打扰,便在大厅休息区等候。 服务员送来一杯热茶,安歌抿了两口。 真是上等好茶,清洌甘醇,沁人肺腑。 茶室里檀香混着茶香漫出来,让紧绷了一整晚的安歌彻底放松下来。 本就一夜未眠,倦意瞬间翻涌,她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蔺聿恒谈完事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小姑娘仰头靠着椅背,职业装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衬得眼底淡淡的青黑格外显眼,小巧的附耳像枚珍珠嵌在左耳旁。 她微微张着嘴,身体随呼吸轻轻起伏,既带着点娇憨,又因难掩的疲惫显得格外惹人怜。 蔺聿恒心头莫名一动,呼吸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两下。 他俯身,指尖堪堪要触到她额前的碎发…… 安歌却猛地惊醒。 睁眼瞬间,正撞进蔺聿恒深邃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俱是一怔。 莫名的紧张裹胁着错愕漫上来。 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第八章 不许再欺负宁溪 茶室里,合同签约流程一气呵成。 蔺聿恒当场吩咐财务对接打款,动作干脆利落,全程没有半点拖沓。 安歌收起签好的合同,脸上露出释然的笑:“蔺总,这次真的多谢你信任,后续我一定会把项目做好。” “应该是我谢你,”蔺聿恒抬眸看她,眼底带着浅淡笑意,“方案做得很合我心意。”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祖母”二字。 “祖母!” “聿恒啊,我跟张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几样清淡小菜,快回家吃饭。” 电话里传来蔺祖母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 蔺聿恒应着,目光扫过对面的安歌,随口提了句:“安歌也在这儿。” “小丫头也在?”蔺祖母的声音立刻亮了几分,“那正好!丫头快跟聿恒一起回家,尝尝我的手艺!” 安歌闻言一愣,心里是真的喜欢蔺祖母的亲切慈祥。 但转念一想,两人毕竟相识不久。 过往的伤害让她对旁人的亲近本能地设防。 刚要开口婉拒,蔺聿恒却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祖母盛情难却,”他挂了电话,看向安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你要是真谢我,就帮我个忙,好好陪陪祖母,自从认识了你,她每天都要念叨着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客套。” 话说到这份上,安歌看着蔺聿恒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犹豫片刻,她轻轻点头:“那……麻烦蔺总和祖母了。” 蔺聿恒眼底笑意加深,起身道:“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蔺聿恒的丽湾别墅就在会所后头,几步路的距离,两人索性步行过去。 安歌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里算得上高挑,可走在一米九的蔺聿恒身旁,竟显得娇小了几分。 一路上,蔺聿恒始终自然地走在她外侧,不动声色地挡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把最安全的内侧留给她。 安歌因过往经历,自认对异性向来有抵御力,此刻却忍不住暗自腹诽。 蔺聿恒这男友力,实在太戳人。 两人俊男靓女并肩而行,已是街头一道惹眼的风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刚进别墅门,蔺祖母就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攥住安歌的手,掌心温暖又有力:“丫头可算来了!快进来坐。” 安歌笑着回握:“祖母,我没事,让您久等了。” 蔺聿恒换了鞋,走到祖母身边,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祖母,以后您约安歌,可得挑她休息的时候。她工作忙,您这上班时间把人叫出来,耽误了工作,晚上还得熬夜加班,您瞧瞧这黑眼圈。” 他说着,还轻轻指了指安歌的眼尾。 安歌一愣,出门前特意化了淡妆遮气色,原以为藏得挺好,此刻被点破,脸颊瞬间热了起来,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还好,不算太明显。” “怎么不明显?”蔺祖母拉着她往客厅走,心疼地直念叨,“肯定是没休息好!张妈,快把厨房里温着的煮鸡蛋拿来!” 很快,张妈端来剥好壳的煮鸡蛋。 蔺祖母示意安歌坐好,拿起鸡蛋,小心翼翼地在她眼周轻轻滚动,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这样揉揉能消点肿,以后可别这么拼了,身体要紧。” 温热的鸡蛋贴着皮肤,蔺祖母的掌心带着暖意,那份不加掩饰的关心,像一股暖流,悄悄淌进安歌心里,把她这些年筑起的防备,烘得软了一角。 开饭时,安歌看着满桌饭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红烧排骨、清炒时蔬、菌菇汤…… 竟全是她爱吃的,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道海鲜。 她心头莫名一疑:难道祖母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 可她们明明才见了两面,难道以前就认识? 正想着,蔺祖母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丫头,尝尝这个,聿恒也爱吃,张妈做这个最拿手。” 安歌抬眼,见蔺聿恒正自然地舀着汤,神色坦然。 蔺祖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补充:“这些都是聿恒平日里爱吃的,想着你大概也能喜欢,就没做别的。” 安歌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暗自好笑。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巧合罢了。 她拿起筷子,笑着道谢:“谢谢祖母,味道真的很好。” 饭后安歌婉拒了蔺祖母的挽留,起身告辞。 把合同送回公司备案后,终于可以提早下班,她锁好文件柜,卸下一身疲惫,径直回了家。 洗浴后一身清爽,安歌倒头就睡,连日的忙碌让她睡得格外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拖拽重物的嘈杂声硬生生把她吵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二楼向下看。 一楼门厅堆着不少行李箱和纸箱,几个工人正往一楼客房搬东西,而站在一旁指挥的,竟是沈宁溪。 沈宁溪也抬眼看到了她,立刻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声音尖厉地宣告:“安歌,知衡让我住进来的!以后这房子,我也有份!” 安歌倚着栏杆,神色平静。 她现在巴不得早点结束和顾知衡的婚姻闹剧,自然不怕惹他生气,更没把沈宁溪的挑衅放在眼里。 她视线淡淡落在沈宁溪的孕肚上,明知故问:“哦?小姨这是……怀孕了?” 沈宁溪一愣,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说:“安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不用喊我小姨,喊我宁溪就行……” “也是,”安歌懒得听她说完,故作关切,语气却带着几分凉薄,“小姨年纪也不小了,高龄产妇可得多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宁溪微隆的小腹,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都怀孕了,怎么住在继外甥家?孩子的父亲呢?难道是不想对小姨负责任?” 沈宁溪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反驳。 安歌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捂住嘴,眼神里满是夸张的惊愕:“呀,小姨该不会……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沈宁溪心里。 她瞬间炸了毛,指着安歌尖叫:“安歌!你胡说八道什么!” 安歌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嘲讽,没再理会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安歌刚躺回床上,还没酝酿出睡意,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 顾知衡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显然是刚回来就被沈宁溪告了状。 他几步走到床边,眼底满是怒火,语气冰冷刺骨:“安歌,你不许再欺负宁溪!” 安歌懵然抬头:“我哪有欺负她?” “还敢狡辩!”顾知衡怒火更盛,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直接将她拖拽到二楼楼梯口。 楼下客厅里,沈宁溪正娇弱地靠在沙发上,额角贴着纱布,边缘还渗着血丝。 见到他们,她立刻红了眼眶。 伸手指着安歌,声音带着哭腔控诉:“就是她!刚才用酒瓶砸我的头,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门厅处,两个搬家工人和一个新来的佣人齐刷刷点头,异口同声地附和:“是我们亲眼看到的,确实是安小姐砸的。” 安歌看着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反倒被气笑了。 她连下楼都没去过,怎么砸人? 真是,比窦娥还冤! 不过倒激起了安歌的兴趣,她要看看沈宁溪到底段位如何。 第九章 拙劣的栽赃陷害 安歌从来都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打小在顾家长大,被顾祖母放在身边精心调教,她早练就一身藏锋的本事。 只是她外表清纯甜美,让旁人都当她是没心眼的傻白甜。 尤其是对顾知衡,她曾真的把他当成生命中唯一的光。 爱他的时候,她是真心的。 煲汤记得他不喜欢放姜。 冲调咖啡记得他喜欢的温度和浓度。 说话都怕声音大了惹他烦。 四年前那场噩梦留下的阴影,让她在这份爱里更添了几分自卑。 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于是爱得越发小心翼翼。 他心情不好蹙蹙眉头,她都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再柔软的人,也经不起真心被碾碎。 知道顾知衡背叛自己,她异常冷静,知道哭闹无用,只能把那颗付出的真心收回来。 现在再看顾知衡护着他柔弱的“小姨”沈宁溪。 安歌是真的无所谓了。 不再在乎他的情绪,不再纠结他的偏爱。 曾经让她患得患失的瞬间。 全都散如烟。 安歌看着沈宁溪拙劣的栽赃陷害,换作从前,她会急着解释自己的清白。 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甩开顾知衡的手,一步步从楼梯走下。 走到沈宁溪的面前,看着沈宁溪的眼泪。 顾知衡急匆匆护在沈宁溪身前,生怕安歌再次伤害她。 安歌看着他,欣赏着他眼里的怒火。 好一出外甥当忠犬,保护“小姨”的好戏。 安歌忽然笑出声,反倒让沈宁溪慌了神,顾知衡也皱起眉,满是不解。 她目光扫过门厅的搬家工人和佣人,语气平静:“你们说,亲眼看见我砸了‘小姨’?” “对!我们都看见了!”两人忙不迭点头。 “你们出去,”安歌抬手点向新来的佣人,“你留下。” 沈宁溪脸色一白,急忙上前:“你要干什么?” 安歌笑意未减,看向她:“小姨,既然是‘亲眼所见’,我问问细节而已,你怕什么?” 她转头直视顾知衡,眼神里没了半分怯意:“还是说,在这个家里,我连为自己申冤的资格都没有?” 顾知衡薄唇紧抿没说话,却缓缓点了点头。 算是默许了她的要求。 两个搬家工人见状不敢多留,快步走出。 安歌掀了掀唇,目光落在佣人脸上:“我是怎么砸‘小姨’的,把你亲眼看到的,一字不落说出来。” 佣人手指绞得发白,先飞快瞥了眼沙发上的沈宁溪。 见对方悄悄朝她递了个眼神,才硬着头皮开口:“你、你当时走到酒柜前,拽出一瓶红酒,指着沈小姐骂‘贱人’,跟着就举着瓶子‘哐当’一下砸在她头上……沈小姐额头当时就流血了,流得好多,你还凶她,说让她赶紧滚,不然就找人收拾她!” “哦……我还凶她?”安歌转向顾知衡,眼底盛着笑意,“她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气势。” 话音落,她捡起酒瓶碎片,在顾知衡眼前晃了晃。 “知衡,这瓶酒是你的珍藏,放在酒柜最高处。” 顾知衡点点头:“是的。” 安歌目光钉在佣人脸上,“这瓶酒在最高处,我一伸手够不着,那我当时搬凳子了?” “搬、搬了!你踩凳子够的酒,下来就砸了沈小姐!”佣人忙不迭接话,声音却飘了。 “凳子呢?”安歌抬下巴示意酒柜旁,那里空空如也。 佣人额头渗了汗,仍硬撑着:“你打完人,又把凳子放回去了!” “哪个凳子?搬来给顾总瞧瞧。” 佣人慌忙冲向餐桌,费劲地拖来一把实木餐椅。 椅子沉得很,她身量比安歌壮实不少,搬得都趔趄。 顾知衡看着那笨重的椅子,脑子里已自动浮现安歌搬它的画面,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太清楚,她没这力气。 可佣人还在演:“就是这个!” 沈宁溪早已听出不对劲。 既然安歌“嚣张跋扈”,打人时却要费事先搬椅子拿酒,打完还特意归位? 有谁是这么撒野的? 她看着佣人漏洞百出的样子,又气又窘,厉声呵斥:“行了!闭嘴!” 安歌却没打算停,淡淡道:“把那两个工人叫进来。” 佣人几乎是逃着出去的,磨蹭了足足五分钟,才带着两个工人进来,三人眼神躲闪,显然串过供却没串明白。 安歌不戳破,只对着顾知衡弯了弯唇,那笑意里藏着了然。 “再说说,我是怎么砸人的。”她看向工人。 两人果然照着佣人的说辞复述:“你搬椅子踩上去,拿最高处的红酒砸的,我们都看见了!” “是吗?”安歌的笑意越发深了,指着餐椅,“那这椅子上,怎么没我的脚印?” 工人脸色瞬间白了。 安歌却像玩一场有趣的游戏,慢悠悠补了句:“我干嘛非要费劲够最高的酒?低处的瓶子难道是摆设?” 这一问,三人彻底僵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安歌终于收了笑,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几人,最后落在沈宁溪身上:“该我替你们说了,是沈宁溪自己踢到酒柜,最高处的酒掉下来砸了头,转头就想诬赖我。然后花钱买他们当证人,可惜啊,钱没花到点子上,下次找几个聪明点的演员。” 她往前半步,声音轻却清晰:“小姨,我说得对吗?” 安歌的话像连串脆响的耳光,抽得沈宁溪又羞又愤,脸颊瞬间涨红。 她张着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挤不出。 只能慌忙看向顾知衡,声音又娇又嗲地撒娇:“知衡,你看她……” 这声“老baby式”的娇嗲,让安歌当场打了个激灵。 胳膊上瞬间起满鸡皮疙瘩。 这份矫揉,真学不来。 顾知衡也为这拙劣的表演面上难堪,面带愠色地瞪了沈宁溪一眼,但是并没发火,毕竟这种家务事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他起身打发走工人,连带新佣人也没录用。 客厅里只剩三人。 顾知衡才走到安歌面前,语气含糊地安抚:“安歌,你别气,懂点事……宁溪她也是有苦衷的。” 话尾越来越轻,连他自己都编不下去。 安歌挑眉,眼底满是戏谑:“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诬赖人的有苦衷,我这被泼脏水的反倒要‘懂事’?你们把脏抹布塞我嘴里恶心我,还要我忍着笑对你们道谢?顾知衡,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顾知衡被问得哑然。 怔愣片刻,他终是让步:“好了,别闹了,我补偿你。” 这话让安歌瞬间来了精神,眼底的戏谑换成几分认真,立刻追问:“怎么补?” 第十章 四年前 顾知衡被问得语塞,沉默片刻后开口:“你之前看上的那条粉钻项链,我送你。” 他以为这能平息事端,毕竟从前安歌对那项链眼馋了许久。 “不用你送。”安歌摆了摆手,语气干脆,“把钱转我就行,我自己买。” 顾知衡愣了下,随即拿出手机操作。 当安歌看到五百万转账成功的界面时,眼睛亮了亮,转身就往楼上走。 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曼妙的背影竟让顾知衡看愣了神。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扬起的嘴角。 更没注意到,身后的沈宁溪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顾知衡早答应给沈宁溪买套别墅,却总以忙为借口推脱。 沈宁溪试过要现金,他偏要亲自挑,急得她只能搬进这房子搅局。 逼顾知衡快点兑现承诺。 可她费尽心机算计,都没拿到一句准话,安歌轻飘飘几句话,就从顾知衡手里拿到了真金白银。 沈宁溪压下火气,又黏到顾知衡身边撒娇:“知衡,你答应给我买的别墅……” “最近确实忙,再等等。”顾知衡皱着眉敷衍。 他不是小气,只是和沈宁溪在一起时,对方要的永远是首饰、包包,如今更是直接要别墅,数额越来越大,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反观安歌,从小到大,极少向他提要求。 见他推托,沈宁溪眼底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知衡,你忘了四年前吗?你掉冰湖里,是我跳下去把你救上来的……自那以后,我身体就垮了,怀孩子都难。以前追我的那些豪门公子,知道后都躲着我……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只想要点安全感而已……” 过往的恩情像重锤敲在顾知衡心上,愧疚感瞬间压过了别扭。 他叹了口气,扶住沈宁溪的肩:“别哭了,明天我就陪你去看别墅。” 安歌回到二楼,带上门的瞬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睡衣的领口被方才的拉扯搅得歪斜,长发也散了几缕在颊边,此刻却没了半点整理的心思。 睡意早就被刚才的闹剧冲得一干二净。 她踢掉拖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床边,随手将手机扔在柔软的被褥上。 指尖刚碰到床单,眼睛亮了亮,又立刻把手机捞了回来,指尖飞快地点开了房产APP。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滑动页面的动作格外认真。 既然沈宁溪搬进来,她正好用这个当借口搬出去。 等离婚证下来,她就可以恢复单身。 头疼的是顾家祖母那里…… 她需要费心周旋,想办法脱身。 但是现在,先让自己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目光落在一套带南向阳台的一居室上。 户型图里,客厅的位置刚好能放下一张L型的软沙发,旁边的小厨房采光充足,足够摆下一个迷你火锅桌。 安歌忍不住弯了弯唇,想象着以后的日子。 周末不用应付任何人,拉上窗帘窝在沙发里。 茶几上摆着沸腾的番茄火锅,一边涮肉一边追喜欢的剧,汤汁溅到嘴角也没人念叨。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台,风里都是洗衣液的清香。 从前总以为嫁给顾知衡就有了归宿,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一把伞。 她将这套房源加入收藏。 明天,去看房。 夜已深,顾知衡却在床上辗转难眠。 安歌拿到补偿时那抹甜笑,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想到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她,他心里发堵。 补偿款终究是身外之物,小姑娘受的委屈,得亲自去哄。 他走到安歌房门前,刚准备敲门。 楼下突然传来沈宁溪的声音,又软又带着怨怼:“知衡。” 他循声望去。 看见沈宁溪立在楼下夜灯昏黄的光晕里。 眼神死死盯着他,满是幽怨与委屈:“你忘了对我的承诺?” 这声质问像根刺,刺破了顾知衡的思绪,瞬间将他拉回四年前的寒冬。 那次他徒步失足坠冰湖,冰水让他脚抽筋,沉沉的往湖的深处而去。 同行者早已走远。 他求救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他意识模糊、以为必死无疑时,是沈宁溪纵身跳下来,拼着性命将他拖上了岸。 可也正因那次舍身相救,沈宁溪落下病根,很难怀孕。 “我没忘。” 顾知衡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尖泛着凉意。 他转身默默走回自己房间。 全然没注意到楼下沈宁溪的神情。 幽怨与不甘褪去,只剩计谋得逞的冷笑。 “安歌,”她在暗夜里笑的阴冷,“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与顾知衡的辗转、沈宁溪的算计不同。 这一夜,安歌睡得格外安稳。 房门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她压根没心思去猜房门外的风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安歌悠悠转醒。 站在洗漱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的笑。 充足的睡眠让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前几日的黑眼圈彻底消了,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份清爽让她心情愈发轻快。 自从认识蔺祖母,那位乐观得像个老小孩的老太太便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总说“女孩子要为自己活,每天都要开心。” 如今安歌也常这样提醒自己,把不值得的人和事抛在脑后,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安歌今天要先到公司开会,确定庄园装修项目的施工事项,然后再偷溜出去到房产公司买房。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顾知衡正准备上车。 看到安歌,难得脾气很好的问:“你车还没修好?上车,我带你一程!” 他们一直隐婚,即便是坐顾知衡的车去公司,也得提前一站下车。 短距离不好打车,公交车地铁又挤不上去。 只能骑共享单车去公司。 安歌才不想费那个劲。 回顾知衡:“不用了,我已经打了网约车。” 顾知衡蹙起眉头表达着他的不满。 这几天安歌老是怼他,让他吃瘪。 他很不爽。 但是,网约车已经到了。 安歌拉开车门就上车,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顾知衡。 很快到了公司,安歌刚挤进电梯,就遇到项目部总经理齐志军。 “齐总早!”安歌主动问好。 大清早的看到安歌笑的开心,齐志军的心情也不错。 他长得人高马大,声音也格外大些,咧嘴一笑,大咧咧说:“安歌,早上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我们先碰一下,再上会讨论。” “好!” 出了电梯,安歌赶紧到工位上,放下电脑包,从里面拿出来笔记本和笔,直奔齐志军办公室。 看到安歌一来上班,就一头扎进齐志军办公室。 巫萧君和李曼的表情又丰富起来。 巫萧君:“看到了吗,大清早就往齐总办公室里钻,真不要脸。” 李曼笑道:“何止不要脸,齐总有老婆孩子,她这是当小三,缺德!” 两人正造黄谣蛐蛐的开心。 隔墙有耳。 隔断的后面,一个男人猥琐的偷听着。 第十一章 假公济私 齐志军的办公室里,安歌接过项目组名单。 笔尖一顿,径直划去两个名字——巫萧君、李曼。 这两人和她同属设计部,眼下负责项目局部设计。 而安歌这个原本没资格的小设计师,全凭蔺聿恒这个客户的要求坐在了项目总设计师的位置上。 客户是金主爸爸。 公司不敢不同意。 更何况这个庄园的装修项目规模很大,是公司年度最重要的项目之一。 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 更能给每个参与项目的人都带来一笔丰厚的收入。 现在,安歌把巫萧君和李曼的名字划掉,就意味着她们今年的收入至少比别人少一半。 少了这笔收入,日子必然不好过。 齐志军善意提醒:“她们俩可不是善茬,把人踢出去,少不了给你使绊子。” “我不怕她们使绊子。”安歌抬眸,语气斩钉截铁,“项目要的是踏实做事的人,不是混日子的,更何况她们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在项目里只能惹祸。”她话锋一转,笔尖落在实习组,将“林晓”二字划去,补在了自己的助理栏。 “这姑娘性子对我胃口,做事也稳。这次我带她。” 齐志军了然一笑:“她可是撞大运了。能跟着这么大的项目当助理,以后在云城设计圈,也算有一席之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一个男声提醒:“齐总,安设计师,开会时间到了!” 安歌坐在齐志军对面,背对着门,闻声便转头向后望去。 是设计部的王潇。 他身高一米七五,身形匀称,五官说不上出众却周正耐看,一副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添了几分书卷气,瞧着格外斯文。 王潇的目光扫过安歌,立刻牵起一抹示好的笑,眉眼在镜片后弯成两道弧线。 只是那笑意格外刻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反倒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生冷。 安歌本就敏感,一眼便捕捉到这笑容里的异样,心底莫名一沉。 连带着周身都泛起几分寒意,坐直了身子道:“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议室里座无虚席。 连平时鲜少露面的总经理陈重都端坐在主位上。 谁都清楚,这个装修项目关乎公司全年的营收,容不得半分差池。 安歌跟在齐志军身后入座时,能清晰感受到周遭投来的复杂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更有等着看她出丑的审视。 汇报环节,齐志军沉稳地把控着节奏。 安歌则接过话筒,将设计方案的细节一一拆解。 从空间布局的巧思到材料选型的考量,再到应对客户需求的备选方案,厚厚一摞资料被她梳理得条理分明,连陈重提出的几个尖锐问题,都被她从容不迫地应答下来。 “准备得很充分,考虑问题也周全。” 陈重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扫过方案落款处安歌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就按这个方案推进,我签字。” 笔尖在审批单上落下有力的字迹。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大家都没想到安歌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工作能力这么强。 可这份轻松没能维持多久。 安歌刚走出会议室,两道身影就猛地从走廊拐角冲了出来,拦在她面前。 巫萧君双手抱胸,脸上满是怒意。 李曼则站在一旁,眼神里淬着怨毒:“安歌,你真够无耻的!凭什么把我们的名字从项目组里划掉?” “假公济私也不是你这么做的!”巫萧君往前逼近一步,声音拔高了几分,“不就是仗着客户给你撑腰吗?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安歌停下脚步,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 她抬眼看向两人,目光锐利如刀:“假公济私?我倒想问问,你们背后造我黄谣,说我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无耻?” 这话一出,巫萧君和李曼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安歌没给她们辩解的机会,继续道:“平时在部门里阴阳怪气地嚼舌根,背后编排我‘蛐蛐’我,真当我听不见?这个项目要的是能踏实做事的人,不是只会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我凭什么让你们进来拖后腿?” 她上前一步,气场全开:“今天把话放这,这次只是不让你们参与项目。下次再敢造我的黄谣,我不会再忍,直接收集证据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们要付出的就不是少一笔收入那么简单了。” 字字清晰,语气冰冷。 巫萧君和李曼被她眼中的决绝吓得后退了半步。 安歌不再看她们铁青的脸色,转身径直离开。 只留下两人僵在原地,接受着走廊里其他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 会后,公司各部门立刻动了起来。 预算组核成本、采购组联供应商、施工组排工期,人人脚步匆匆。 唯有总设计师安歌显得格外从容。 她找了个“对接材料供应商”的由头,给部门经理李枫打了声招呼,便拎着包离开公司。 与其耗在办公室听人议论,不如趁这功夫去买房。 李枫如今虽是安歌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可庄园项目的总设计权全在安歌手里,她根本无需事事向自己汇报,自己这个经理,早成了挂名的“空架子”。 他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追随着安歌离去的背影,眼眸缓缓眯起。 眼底翻涌着晦涩难辨的情绪。 不知是羡慕,是嫉妒,还是另有盘算。 安歌先去4S店取了修好的车,引擎发动的瞬间,她将项目相关的琐事暂时抛在脑后。 今天的重点,是买她人生中第一套房。 半小时后,她的车稳稳停在“云顶壹号”的房产销售中心门前。 这是云城数一数二的高端社区。 “女士您好!我是置业顾问罗伟,很高兴为您服务。”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立刻迎上来,笑容热情得恰到好处,伸手引着她往展厅走,“您是想看哪种户型?我们这儿从景观大平层到独栋别墅都有。” “我先看看一室一厅的小户型。” 安歌边说边扫过展架上的户型图,语气平静。 “小户型?” 罗伟脸上的笑容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淡了下去,伸在半空的手也收了回来。 他往后退了半步,语气里的敷衍藏都藏不住:“女士,您可能来错地方了。我们云顶壹号主打的是中高端产品,别墅、跃层、大平层才是主力。那些小户型不过是大平层楼栋里凑数的,总共没几套,早就卖光了。” 他上下打量了安歌一番,话里带刺:“您要是找小户型,不如去周边的中低端小区看看,那边更符合您的需求。” 安歌做室内设计多年,跟房产销售打交道是家常便饭,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嘴脸见得太多。 她没动怒,反而将目光定格在一张180平大平层的宣传单上。 以她的专业眼光来看,这套房子的户型堪称惊艳。 客餐厅南北通透,动线设计零浪费,卧室分区既独立又互不干扰,完全戳中了她的审美。 面积是比预期大,但安歌脑子里已经快速规划起来:把相邻的两间次卧打通,做一间带全景落地窗的工作室,既能办公又能俯瞰社区景观,剩下的空间改造成舒适的卧室和衣帽间,简直完美。 “这套180平的,还有房源吗?”她抬手指着宣传单,语气依旧淡然。 罗伟斜睨了她一眼,眼底的质疑几乎要溢出来。 看她这一身职业装,也就是普通白领,不像能买得起大平层的样子。 他刚要开口说些“这套总价不低”的场面话来劝退,销售中心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问候声。 “恭迎顾总、顾夫人!”几位迎宾员齐齐鞠躬,声音洪亮。 安歌寻声转头,只见门口走进一对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着高定西装,身姿挺拔,五官深邃立体,正是顾知衡。 他挽着的,小鸟依人的女人穿着一袭浅色真丝连衣裙,孕肚已微微隆起。 面容温婉清丽,正是他的“小姨”沈宁溪。 顾知衡看向沈宁溪的眼神温柔宠溺。 与他平日雷厉风行的传闻截然不同。 第十二章 顾夫人的面子 看到顾知衡和沈宁溪的那一刻,安歌心里又闷又烦。 真是冤家路窄。 她下意识想转身避开。 沈宁溪却已率先捕捉到她的身影,立刻扬起温婉的笑,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那姿态俨然一副女主人的从容:“安歌,真巧,你也来看房?” 这声“安小姐”让罗伟瞬间僵在原地。 他看看沈宁溪亲昵的态度,又看看眼前这个被自己轻视的女人,脑子飞速转了个弯。 脸上立刻堆起比刚才浓十倍的谄媚笑容,快步凑到沈宁溪身边:“顾夫人,您和安小姐认识啊?怪不得我看安小姐气质这么出众,原来是您的朋友!” 他转头冲安歌点头哈腰,先前的敷衍早已不见踪影:“安小姐,您刚才问的那套180平大平层,还有房源,最好的十七楼观景房还在呢,视野绝了,能直接看到云湖全景。既然您是顾夫人的朋友,我这就看在顾夫人的面子上去申请折扣,保证给您最优惠的价格!” 看在顾夫人的面子? 到底谁是顾夫人? 安歌没理会罗伟的殷勤,目光越过沈宁溪。 直直落在她身旁的顾知衡身上,声音冷得像冰:“顾总,她现在是顾夫人?” 顾知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不回答就是回答。 既然没有维护安歌。 摆明了就是维护沈宁溪。 什么假离婚,离婚后还是夫妻,狗屁! 顾知衡停了几秒,蹙眉反问:“你怎么突然想着买房?” 安歌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都带着“顾夫人”住进家里了,我还不赶紧买房搬出去给你腾地方?” 顾知衡面色尴尬轻叹一声,看来昨天的误会的确委屈小姑娘了。 要不,以她乖顺温柔的性子,又那么依恋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搬出去的。 他喉结滚动几下,始终没有说出“沈宁溪不是顾夫人”这句话。 但是,他又觉得在售楼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 没必要让他的私事成为焦点。 罗伟没听出其中的蹊跷,一心只想着怎么推荐房子,促成大单。 指着模型里一套独栋别墅:“顾夫人,您看这套‘云顶墅’,整个小区仅剩最后一套,带独立花园和泳池,也就这样的房子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他哪里知道,自己口中风光无限的“顾夫人”不过是个登堂入室的外人。 而被他轻视的安歌,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只是这份“名分”对安歌早已没了意义。 她和顾知衡只差一本离婚证,便彻底两清。 沈宁溪很喜欢罗伟推荐的这套别墅,看向顾知衡,撒娇道:“知衡,我喜欢!” “就这套吧。” 顾知衡出手很阔绰,直接掏出黑卡递给罗伟。 语气平淡得像在买一件普通商品,“全款,现在办理手续。” 近亿的房产,在他口中轻描淡写。 罗伟双手颤抖地接过黑卡,心花怒放地几乎要跳起来。 沈宁溪则得意地抬着下巴,看向安歌的眼神充满了耀武扬威的挑衅:“安歌,不是我说你,买一百八平这么小的房子,真丢人。” 这话终于让罗伟品出了不对劲。 这两个女人的关系哪里是朋友,分明是对头! 他立刻站稳立场,谄媚地附和沈宁溪:“顾夫人说得太对了!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非要来高端社区凑数。安小姐,这里的房源可能不太适合您,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们这儿就不招待了。” 他甚至做出了“请”的手势,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让安歌看得一阵恶心。 她本来也没想和这群人纠缠。 和顾知衡、沈宁溪当邻居,晦气! 她冷冷地扫了顾知衡一眼,转身径直朝售楼部大门走去! 背影挺直,没有半分狼狈。 就在安歌的手即将触碰到售房部玻璃门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安小姐,请留步!” 安歌脚步一顿,转头望去。 来人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工作服,胸前铭牌印着“销售经理”字样,神情恭敬又不失干练。 他快步走上前,递过一张名片:“安小姐您好,我叫贺庆,是这里的售房部经理。我们房产公司的总裁特意交代,务必请您留步。” “有事?”安歌接过名片,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与这家房产公司的老总素无交情,对方为何会特意让经理拦着她。 “总裁说了,无论安小姐今天想选我们小区的哪套房源,都直接给您打八五折。” 贺庆的话一出,不仅安歌愣住了,连不远处的顾知衡和沈宁溪都变了脸色。 在房产行业,八五折已是极为罕见的优惠,足以省下数百万房款。 安歌正纳闷间,贺庆已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安小姐,麻烦您随我回接待区稍坐,容我向您详细说明。” 待安歌走回休息区,贺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径直走向还在沾沾自喜的罗伟。 “罗伟,你被公司当场开除了。” 贺庆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下来的售房部,“你慢待客户、刻意驱赶,给安小姐造成了极差的购房体验,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 “什么?” 罗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举着顾知衡的黑卡大喊,“我刚卖了一套近亿的别墅!拿的是最高提成,我是公司的金牌销售,凭什么开除我?” “你的工资会按双倍结算,这笔别墅的销售奖金也会正常发放。” 贺庆寸步不让,眼神锐利,“但公司要求每一位销售都必须热情诚挚地接待客户,而不是仗着有客户撑腰,就去欺负、羞辱另一位客户。你的职业操守,配不上这份工作。” 罗伟还想辩解,贺庆从他手中拿回黑卡,朝门口的保安抬了抬下巴。 两名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罗伟的胳膊。 罗伟挣扎着嘶吼,最终还是被强行拖出了售房部,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尴尬。 处理完罗伟,贺庆整了整西装,转身走向脸色铁青的顾知衡和沈宁溪。 把黑卡还给顾知衡。 语气礼貌却冰冷:“顾先生,沈小姐,很抱歉地通知两位,我们公司决定拒绝向二位销售本小区的任何一套房源。麻烦您现在立刻离开。” 沈宁溪不敢置信地尖叫:“你们凭什么?我们有钱!” “我们公司不缺这笔钱,但绝不会做让贵客受委屈的生意。” 贺庆的目光淡淡扫过一旁的安歌,态度坚定,“请二位配合。” 顾知衡的脸色彻底沉了。 作为顾氏总裁,他在云城向来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他怒声质问:“凭什么拒售?给我个理由!” 贺庆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语气冷硬如冰:“顾总,我们有选客户的权利,非要问理由……” 他故意顿了顿,视线往安歌那边看了看。 “让我们的贵客受委屈的人,我们不做他的生意,请吧!” 第十三章 铁树开花 安歌坐在接待区,错愕的看着顾知衡和沈宁溪被请出去的一幕。 心头满是匪夷所思。 竟有人把她这“小克拉米”奉若上宾。 反倒把顾知衡这种大人物扫地出门? 这房产公司老总,该不会是脑袋被门夹了? 她越想越纳闷,立刻掏出手机查询。 屏幕上跳出房产公司总裁的名字,陌生又拗口:温经纬。 安歌皱紧眉:“谁?” “别纳闷了!这公司是我朋友的。” 一道清越的男声自身后传来,熟悉得让安歌心头一动。 她立刻收起手机,抬眸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深色高定手工西装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身形挺拔修长,每一步都踏得从容矜贵,周身都是雍容气度,引得周遭销售员纷纷侧目。 “这也太帅了,是哪个大明星吗?”有新人销售员忍不住小声嘀咕。 旁边的老员工立刻摆手,压着声音纠正:“别乱猜,大明星可没这气场。他是从京都北城来的蔺少,咱们温总的挚友,背景深着呢。” 安歌看着男人走近,眉眼弯起一抹笑意:“蔺先生,刚才是您在帮我?” 蔺聿恒在她身旁的沙发坐下,长腿交叠的动作随性又优雅,指尖漫不经心地搭在膝头。 答案已不言自明。 当然是他。 他抬眼看向安歌,眼底带着几分佯嗔:“安歌,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在你这儿还算不上朋友?总喊‘蔺先生’,听着比陌生人还生分。以后直接叫我聿恒。” 安歌听罢,有点难为情。 她向来不擅长亲昵称呼。 与人相处无非称呼“某先生”“某女士”。 在公司则是姓氏缀着职务。 实在无职务可称的,就喊“某哥”“某姐”。 与自己同龄的,就连名带姓。 只喊名的亲昵,除了顾知衡,她从未对第二人用过。 蔺聿恒的要求,让她心头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自在。 但转念一想,蔺聿恒不仅是她的超级VIP客户,上次她过敏昏迷,还是他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算起来有救命之恩。 如今又仗义出手,帮她在顾知衡和沈宁溪面前维持了体面。 那点不自在便消散了大半。 安歌抬眸,迎上蔺聿恒的目光,轻声唤道:“聿恒。” 这声称呼刚落,蔺聿恒的笑容瞬间舒展开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真切的欢喜。 “走,带你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是云城的企业家,拓展下人脉。” 眼角眉梢漾着暖意,像对待相交多年的挚友那般熟稔自然。 蔺聿恒带着安歌上了三楼,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温经纬、高戈和冷烨三人。 其实早在两人进门之前,这三位就趴在楼上,暗中观察了许久。 蔺聿恒身边素来没什么异性,此刻见他对安歌处处主动,偏又把这份殷勤藏得滴水不漏,三人心里早就炸开了锅。 “好家伙,这千年铁树总算要开花了!” “你小声点,没瞧见那姑娘和刚才男的牵扯不清?就是刚才陪大姐买房的那个。” “啊?那聿恒这是……要当小三?” “啧啧,真是天道好轮回!他以前伤了多少姑娘的心,现在总算遭报应了!” 直到看见蔺聿恒和安歌进了电梯,朝着三楼来,三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冲回办公室。 一番手忙脚乱的表情管理后,总算挤出了几分亲和友善的模样。 安歌一进门,三人立刻齐齐点头,笑得一脸温和。 说什么也不能给蔺聿恒掉链子。 走在安歌身后的蔺聿恒,看着他们那副笑的谄媚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活脱脱三只装模作样的狼外婆。 三人一听蔺聿恒介绍安歌是做室内设计的,当即心领神会。 忙不迭地递上名片,热情邀约她帮忙做装修设计。 这边安歌和几人相谈甚欢,那边顾知衡被“请”出售楼部后,连给沈宁溪买别墅的心思都没了。 他把沈宁溪送回住处,便驱车直奔公司,脸色阴沉得吓人,一屁股坐在顾氏总裁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郑阳跟着顾知衡多年,从没见他气成这副模样,进办公室时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声音发颤地开口:“顾……顾总,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查清楚,安歌和温氏房产到底什么关系!”顾知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郑阳哪敢耽搁,转身就去忙活。 作为顾知衡的心腹助理,他办事效率一向极高。 二十分钟后,他捧着一叠资料匆匆返回总裁办公室,躬身汇报:“顾总,查到了。安歌小姐和温氏集团本身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不过她的客户蔺家,和温家私交甚笃。” 顾知衡眉头一蹙,语气陡然凌厉:“蔺家?是上次给咱们使绊子的那个蔺家?” “正是。”郑阳连忙将整理好的资料双手奉上。 合同上的签约人信息,赫然是蔺家老太太。 看到那行信息,顾知衡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松弛,心底的戾气散了大半。 原来只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太太。 想来是安歌在她跟前抱怨过自己,又不知从哪儿得知他带沈宁溪来买别墅,便自作主张跳出来掺和。 顾知衡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不过是个糊涂的老太太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不必放在心上。 下午上班时分,安歌踩着点回到公司。 当李枫看清她撂在桌上的装修项目清单时,整个人都傻了。 温氏集团旗下的房产精装项目,外加五家连锁酒店的整体改造; 高氏集团包揽的大型商场、连锁超市、园林度假村,还有一众精品民宿的设计装修; 冷氏集团旗下的医院、养老院,甚至连自家的独栋别墅,也赫然在列。 …… 这三家巨头,莫不是把手里所有待装修的项目,一股脑全塞给安歌了? 她随便出去一趟,谈下来的单子,体量之大,足够他们整个装修公司连轴转上五年都不愁生计。 李枫抬眼,死死盯着安歌,眼神里满是探究。 这小姑娘到底凭什么? 年轻貌美? 别开玩笑了。 这三大集团的老总,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怕是只要他们勾勾手指,别说寻常美女,就是当红顶流女星,也得巴巴地凑上去逢迎。 怎么偏偏就对安歌另眼相看? 李枫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嵌出血来;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安歌的顶头上司。 安歌签下的单子,业绩提成有他一份。 这就好比天上凭空掉下来一块香喷喷的肉饼,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光是想到这笔意外之财,他就忍不住心头狂喜,激动得指尖都在发颤。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后只凝练成一句:“安歌,你放心,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 第十四章 谁才是你的妻子 蔺聿恒把安歌送上车,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才转身返回。 刚推开温经纬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他们三个阴阳怪气。 “可以啊蔺大少,藏得够深啊!”温经纬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底满是促狭,“终于看到来收你的了。” 高戈正凑在冷烨身边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地接话:“我刚才特意观察了,安小姐谈方案时条理清晰,不像那些只会依附男人的花瓶,是个干实事的料子。” 冷烨合上文件,难得附和:“能让千年铁树开花的,自然不会错。” 蔺聿恒扯了扯领带,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没接他们的话茬,反而问道:“刚才让你们准备的,都弄好了?” “放心,早就给你备着呢。”温经纬从抽屉里翻出一叠文件扔过去,“这次可够顾老太太喝一壶的。” 蔺聿恒抬手稳稳接住文件,随即在沙发上落座,逐页仔细翻阅。 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在办公室里响起,原本轻松的氛围渐渐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啪”地合上文件,抬眸看向三人时,方才眼底的柔和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厉锋芒,周身气场瞬间收紧。 三人显然对他这种转变习以为常,当即收了玩笑神色,齐齐坐直身体。 “按计划放手去做,”蔺聿恒的声音沉如磐石,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要的是把那个黑心的顾老太太和她的地下产业连根拔起。” —— 安歌刚在李枫办公室汇报完工作,转身走出,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郑阳”的名字,她指尖轻划便接起电话。 “安歌,顾总让你现在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嗯。”安歌只淡淡应了一个字,便利落挂断电话。 没回自己的工位拿东西。 方才汇报时用的笔记本还拿在手里。 安歌走向电梯间,按下“33”的按钮。 安歌推开顾知衡办公室的门。 便对上一道沉凝的目光。 顾知衡坐在宽大的总裁桌后,指尖搭在桌沿,显然专门在等安歌。 他不满地打量着她。 小姑娘不是往日温柔乖顺的模样,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却没有丝毫感情。 想到以前她看着自己,含羞带怯的样子。 顾知衡心里有些烦躁,一种似乎失去什么的烦躁。 他扯起嘴角,笑容里裹着酸意与嘲讽,阴阳怪气地开口。 “安歌,你可真有能耐!现在出去,你的脸面竟比我顾知衡还大,我堂堂顾氏总裁揣着黑卡被人从售楼部‘请’出来,你一个顾氏的小职员,倒成了座上宾!” 安歌闻言,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故作谦虚的俏皮。 “我也想藏拙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毕竟长得好看,性格又讨喜,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我也没办法。” 顾知衡盯着安歌,喉结滚动着,终是沉沉叹了口气。 他没法否认,安歌的确生的讨喜,性子又通透。 不管是老人还是小朋友,都愿意跟她亲近。 不然蔺家老太太也不会特意为她出头。 可一想到自己被“请”出售楼部时,她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得像个局外人,他压下的火气就又窜了上来。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隐忍的质问:“这就是你冷眼旁观的理由?安歌,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哦?是吗?”安歌忽然弯起唇角,笑意里裹着几分戏谑,“顾总带着小姨沈宁溪去挑别墅,售楼员恭恭敬敬喊她‘顾夫人’时,你怎么没站出来澄清,说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那个时候,顾总怎么就忘了,谁才是你的妻子?” 顾知衡喉间一窒,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脸色瞬间涨红。 安歌没给他辩解的机会,语气陡然转淡:“更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是假的!是假离婚!”顾知衡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声音都带着颤,像是怕她不信,又重重强调了一遍,“是假的!” “呵。”安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神冷得像冰,“沈宁溪登堂入室住进家里,光明正大地陪你挑别墅、看房产,而我呢?不过是你们用来遮羞的摆设。你说这是假离婚?顾知衡,这话你自己听着,信吗?” 顾知衡:“……”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刚才的急躁被这连番质问砸得粉碎,只剩下满心的慌乱与理亏。 安歌见他哑口无言,也没再紧逼。 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对了,还有件事想问,我们的离婚证,到底办下来了吗?” 安歌这话一出,顾知衡慌了神。 方才的理亏与窘迫瞬间被恐慌取代,他快步绕到安歌身旁。 双手急切又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双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小安安,你信我,我们真的只是假离婚,以后还要好好过日子的!有些事我有难言之隐,是不得已才……” 小安安! 这个昵称,是安歌小时候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时,他专属的叫法。 四年前,他就再也没这么叫过她了。 猝不及防的亲昵称呼,让安歌心尖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一丝异样的酸胀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她抬眸看向顾知衡,眼底情绪复杂,却忽然轻轻笑了笑。 顾知衡见她笑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悬着的心落回一半,也连忙跟着扯出一抹安抚的笑。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 安歌的声音格外柔和,语气里满是“善解人意”。 “毕竟沈宁溪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总归需要你给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不!不是这样的!”顾知衡的脸瞬间白了,他最怕安歌往这方面想。 先前的隐瞒在此刻摇摇欲坠,他急切地辩解,“小安安,你听我解释!” 安歌没有像那些无理取闹的女人般捂耳喊着“我不听”。 反而依旧好脾气地弯着唇,耐心十足地说:“好,你说,我听着。” “事情要从四年前说起……”顾知衡刚开了个头。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沈宁溪”三个字刺得他眼生疼。 他无奈接起,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宁溪,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原本慵懒的声音陡然拔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慌乱地对着听筒安抚:“什么?肚子疼?别怕别怕!听我说,立刻打120,我马上过去!” 他再也顾不上看安歌一眼。 攥着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小跑冲出了办公室,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安歌看着那扇被撞开又缓缓合上的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苦笑。 轻声呢喃:“顾知衡,我早就放手了,你尽管好好爱她吧。” 第十五章 替你看着 夜晚,顾家老宅。 光晕落在顾老太太身下的木摇椅上,把她银白的发丝染得柔和。 摇椅“吱呀——吱呀——”地轻晃。 节奏稳得像她此刻的神情。 她双手交叠搭在暗纹绸缎罩衫上,指节虽有些发皱,却依旧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细框眼镜衬得她眉眼温软,手里捧着本线装的《浮生六记》。 声音轻缓如落絮:“……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顾老太太微阖着眼,头随着摇椅的节奏轻轻一点,像是听入了神。 可当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又压抑的脚步声时,她眼睫倏然动了动,没等声音近前,已然睁开眼,目光扫过门口,沉了几分。 管家老周快步走进来。 平日里总是熨帖的中山装领口有些歪斜。 额角沁着薄汗,脸色是掩不住的凝重。 连弯腰行礼都比往常急促。 顾老太太视线在他脸上一停,便朝身旁的姑娘抬了抬下巴,声音平静无波:“童颜,你先回房。” 被唤作童颜的姑娘立刻合上书,指尖轻轻拢了拢书脊,起身时规规矩矩地欠了欠身,眼镜后的眼睛里没半分好奇。 只温顺地应道:“姑姥姥,那我先下去了。您要是有任何吩咐,让人来叫我就行。” 她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路过管家身边时,脚步顿都没顿,直到木门“咔嗒”一声轻轻合上,隔绝了门外的光线。 “说吧。”顾老太太的声音比刚才冷了些,摇椅也停了下来。 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扶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淡白。 老周这才敢抬起头。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慌意:“老夫人,出大事了,咱们在南边那几家地下钱庄的账户,今天下午被一锅端了,所有资金全被冻结,连带着几个联络点的人都失联了。底下人急得团团转,实在拿不定主意,特来请您指示。” 堂屋里的灯似乎暗了一瞬,顾老太太的脸隐在光影交错处,看不清神情,只有沉默像潮水般漫开,把老周的心跳衬得愈发响亮。 顾老太太手指在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缓却带着千钧力道。 “我们的地下钱庄藏了这么多年,账册、人手都是层层筛过的,能在同一时间被一锅端,对方绝非临时起意,定是布了场大棋。” 她顿了顿,眼底翻涌着冷意,“南边那些人,如今一个字都不能信。老周,这事必须你亲自去一趟,把根儿上的猫腻都扒出来。” 被称作老周的管家周润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沉默的几秒里,额角的冷汗又渗出来些。 他抬眼时,语气带着几分谨慎的试探:“老夫人,南边现在是风口浪尖,我单枪匹马过去,怕有闪失。不如让表小姐跟我搭个伴?她心思细,也能有个照应。” “不行。”顾老太太的声音陡然转厉,摇椅的扶手被她按出一道浅痕,“他们这一辈,是要彻底摘干净的。知衡经营顾氏集团,童颜一门心思做学问,我从来没让他们碰过暗处的半点东西。这浑水,绝不能沾到童丫头手上。” 她的语气缓了些,眼底却依旧坚定,“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手上的泥够多了,不能让子孙再背着污名做人。” 周润元心下了然,又提了个名字:“那……少夫人?” 少夫人安歌,看似顾家的儿媳妇。 可周润元比谁都清楚,顾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九成以上都挂在她的名下。 都是他当年亲手办的手续。 这也是,顾家一直没有公开安歌这个儿媳妇的原因。 顾老太太却再度摇头。 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安歌本就是我留着的后路,是顾家的‘断尾’。真到了收网的时候,她就是顶在最前面的替罪羊,否则一旦事发,知衡很难摘得干净。” 她指尖摩挲着袖口的盘扣,眼神锐利如刀,“可这丫头太聪明,别看她在我跟前百依百顺,骨子里的反骨藏得深。一旦让她摸到咱们的核心秘密,她敢立刻转身就把所有东西捅给警方,后果如何,你比我清楚。” 周润元喉结动了动,终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没异议,是不敢有。 他太清楚眼前这位老夫人的手段,顺从是他唯一的活路。 顾老太太不信任任何人,安歌是这样,他周润元亦是如此。 二十五年前,他刚被提拔为心腹时,还曾窃喜时来运转,能让妻儿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这份“幸运”没焐热,就变成了穿肠的毒药。 老夫人派人绑走他的妻儿,又在他的汤药里下了慢性毒,悄无声息地废了他的生育能力。 那被藏在暗处的儿子,成了他唯一的软肋。 从那天起,他就成了被线牵着的木偶。 老夫人指哪他便打哪,半点不敢违抗。 此刻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可脸上依旧是恭顺的模样:“老夫人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定查个水落石出。” 走出顾家主宅的大门,夜露已经打湿了青石砖路。 花园里的玉兰树影影绰绰,晚风卷着花瓣掠过脸颊,却吹不散周润元心头的沉郁。 他沿着被藤蔓遮半的幽静小路快步前行,直到老宅西北角那栋独立小楼的灯光映入眼帘,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懈了些。 这里是他的住所,也是唯一能让他卸下几分伪装的地方。 反锁房门的刹那,周润元脸上最后一丝恭顺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阴沉。 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怨怼与痛苦。 他踉跄着走到书桌前,没开灯。 仅凭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得他脸色惨白。 屏幕壁纸是张放大的合影,中间那个眉眼舒展的年轻男人,正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身旁站着位温婉的女子,小腹微微隆起。 周润元的手指轻轻覆在屏幕上,一遍遍摩挲着年轻男人眉心那颗米粒大的红色小痣。 那是他儿子周念安从小到大的标记,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念念……”他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低唤,尾音颤得不成样子。 念安四岁那年,穿着件明黄色的小棉袄,攥着他的衣角糯糯地喊“爸爸”的模样还清晰如昨。 可一转眼,那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已经二十九岁了。 二十五年,他再没见儿子一面,所有的念想都只能寄托在顾老太太偶尔“恩赐”的照片、书信和视频里。 上次老太太提起念安时,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掌控感:“你儿子出息了,我替你看着,帮他铺了路,婚事也是我点头的,媳妇家世清白,头胎是个丫头,这胎查了,八成是个带把的,你该放心。” 可周润元怎么能放心? 那句轻描淡写的“替你看着”,在他听来和“拿捏在手里”没什么两样。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满脸的泪痕,泪水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 他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漏出来。 他想儿子,想得心口发疼。 想知道念安现在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还带着小时候的软糯。 想亲手抱抱那个喊他“爷爷”的小孙女,想问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怪过这个“消失”的爸爸。 可更多的是恐惧。 他太清楚顾老太太的手段。 自己就是被她用儿子拴住的棋子,一辈子被毒药和牵挂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念安长大成人,老太太真的会让他“干干净净”地生活吗? 还是早就在暗中布好了局,等着把念安也变成下一个被操控的木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周润元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自己二十五年如履薄冰的日子,想起那些不敢言说的痛苦与屈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或许……或许早就晚了。 老太太那些“关照”,从来都不是恩惠,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捆绑。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周润元再也绷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压抑的哭声沙哑而悲凉。 可悲伤从来都是奢侈品,他没有沉溺的资格。 后半夜,周润元几乎没合眼,天刚蒙蒙亮,他拉着行李箱,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老宅里还在沉睡的人。 向南的航班连个小时后起飞。 VIP候机室。 周润元刚将行李箱靠在角落的沙发旁。 点了杯滚烫的浓茶暖手。 一道带着痞气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周先生,别来无恙啊?” 第十六章 让安歌过来 周润元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看清侧后方男人。 深灰高定西装,领带松垮,正转着手机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张脸很陌生,他全无印象。 “不好意思,周先生,”男人先开口,带着歉意的笑,“看背影以为是给我推理财的周顾问。他比您年轻,但眉眼和您真像。” 年轻的周先生? 周润元心脏骤缩,指节泛白。 难道是他儿子周念安? 是巧合,还是老太太派来的试探? 二十五年的警觉让他压下翻涌的情绪。 只淡淡点头:“无妨,人有相似。” —— 上午十点半。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走廊里,顾知衡面色铁青地走进办公室。 周身裹胁着低气压,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昨夜在医院,照顾了一晚上沈宁溪,他被折腾够呛。 紧随其后的助理郑阳,看着老板这副怒容,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不好混。 他缩着脖子,脚步放得又轻又快,像只谨慎的鹌鹑跟在身后。 顾知衡刚在真皮座椅上坐下,连公文包都没开,头也不抬地甩出两个字,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咖啡!” 简短两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却比厉声斥责更让郑阳紧张。 好在他早有准备,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快步从外间端进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三杯精致的咖啡杯。 “顾总,您看,”郑阳躬着身,小心翼翼地介绍,“这杯是用咖啡机现做的意式浓缩,这杯是按安歌微课里的手法手冲的蓝山,还有这杯,是您常去的那家‘研磨时光’刚送来的外卖,温度都刚刚好。”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哀求。 这几天顾总对咖啡格外挑剔,他已经因为这事挨了三顿骂,绝不能再栽在这上面了。 顾知衡皱着眉,伸手依次端起三杯咖啡。 浅啜一口就放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笃”的声响。 三杯尝完,他的脸色更沉了,指节叩了叩桌面:“都不对味。让安歌过来,亲自给我冲。” 郑阳的脸瞬间垮了,苦笑得比哭还难看:“顾总,这可真为难我了。安歌昨天签下好几个超级大单,总标的够咱们装修分公司干五年的,现在她在分公司里就是‘活财神’,上到总经理下到实习生,谁不得把她供着?别说我一个小助理,就是分公司老总去请,都得看她时间。” 顾知衡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咖啡杯,眉头紧皱。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废物!” 顾知衡拿出手机就翻出安歌的号码,指尖用力一点。 听筒里只传来单调而刺耳的忙音,占线。 此时的安歌,正靠在装修分公司的办公椅上——今早一来,她又了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手机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蔺聿恒温润磁性的声音。 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安歌,周五晚上有场重要的商宴,按规矩需要携女伴出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同行?” 既然她认可了和蔺聿恒的朋友关系。 这个邀请合情合理,甚至能帮她拓展不少人脉。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顾老太太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如鹰的眼睛。 老太太年纪虽大,耳目却灵通得可怕。 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掌控。 安歌私下买套房子自住,老太太能当没看见。 可若是她以别的男人女伴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 哪怕只是朋友之谊,在顾家眼里,也是公然打他们的脸。 作为顾家没有对外公开的“少夫人”,这个身份像道无形的枷锁。 顾家向来双标。 顾知衡可以堂而皇之地携不同女伴出席晚宴,出双入对。 她却必须恪守所谓的“妇道”,规规矩矩地做个“隐形人”,半点行差踏错都不行。 指尖的动作停住,安歌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聿恒,真不好意思,周五我这边刚好有事,不方便过去。” 听筒那头的蔺聿恒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没关系,下次再约。” 挂了电话,安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机就立刻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顾知衡”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震动声刚响第二遍,安歌就接了起来。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顾总,有何指示?” “指示?”顾知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酸溜溜的,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我哪敢对安总有指示?不过是想喝杯你亲手冲的咖啡,都成奢望了。” 安歌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瞬间就明白了。 他又想让她像从前那样,从20楼的装修分公司,巴巴地跑到33楼的总裁办公室,像个专职佣人似的给他冲咖啡。 她没动怒,反而笑了笑。 语气轻快却带着锋芒:“顾总,我倒想请教一下,两年前我还没给你冲咖啡的时候,你喝的是什么?” “我……”顾知衡猛地语塞。 是啊,没安歌之前,他的咖啡从不挑。 有时是意式浓缩,有时是郑阳的手冲,实在懒了就点外卖,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已经被安歌养刁了口味,再喝那些就觉得不是滋味。 这话说出来太没底气,他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 “顾总,以前喝什么,以后还喝什么就好。我现在忙着推进工作,实在没时间围着你转。况且,我不会一直伺候你、惯着你。” 这话可把顾知衡气坏了。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偏偏他会发火发号施令。 争辩起来,其实嘴挺笨的。 脑子里刚拼凑出几句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吧嗒。” 安歌已经挂了电话。 顾知衡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 气得把手机“啪”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机身撞上坚硬的地面,四分五裂,一地凌乱。 门外一直关注顾知衡动向的郑阳听见响声,吓得浑身一哆嗦。 连呼吸都放轻了。 今天,难熬! 办公室里,顾知衡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门口吼道:“滚进来收拾!” 保洁员收拾完残局退去,办公室重归寂静。 顾知衡瘫在椅上,用力按着跳得发疼的太阳穴,怒火散后,只剩空落落的烦躁。 他就想安歌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看到她在身边晃来晃去的,他心里就踏实。 现在,他只是想她来给自己冲杯咖啡。 想看她把咖啡端过来时,朝他温柔地笑笑。 看那浅浅的梨涡在脸上漾起,看得他心里又甜又痒。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怎么就不愿意? 怎么就这么难呢? 办公桌上座机突然响起,是童颜战战兢兢的声音:“表哥,你快来医院,姑姥姥晕倒了!” 第十七章 绝佳的机会 安歌也很快接到老宅电话,得知顾祖母晕倒进了医院,安歌不敢耽误。 赶往医院的路上,车载空调的冷风拂着安歌的侧脸。 她却觉得浑身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裹着,又沉又闷。 祖母有养育她十八年的情分。 她在顾祖母身边长大,顾祖母于她而言,是寒冬里唯一肯收留她的人。 是这位老太太给了她遮风挡雨的屋檐,让她不必在街头露宿挨饿。 她曾经立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前提是,她自愿。 不是被要挟、控制,不得不那么做! 当顾祖母用最卑劣的手段毁了她的清白,逼着她成为顾家的棋子、狗、替罪羊。 想到每一个被操控的日夜。 她真的恨不得顾祖母此刻就停止呼吸。 她不是圣母,她真的希望顾祖母永远醒不过来。 她就能彻底摆脱枷锁。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安歌猛地踩了脚刹车,在红灯前稳住心神。 太天真了。 顾祖母那样的人,怎么会没留后手? 她要是真的死了,那些足以毁掉自己的证据,只会被更早地转交出去,换个人继续握着她的命脉。 那么,接手的人会是谁?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顾知衡。 安歌太清楚顾祖母的心思,她把这个孙子保护得像温室里的花,顾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事,从不让他沾半分,他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就是要让他带着“干净”的履历,撑起顾家的未来。 这些要命的把柄,绝不会交到他手上。 顾远行? 安歌嗤笑一声。 自从顾远行铁了心和豪门出生的发妻杜青莲离婚,把酒店服务员出身的沈静扶正,顾祖母就没正眼看过这个儿子。 在老太太眼里,他被“小三”迷了心窍,目光狭隘,没有大局观,连刚毕业的顾知衡都比不上。 家里的核心事务也不许他插手。 如今顾远行带着沈静,和他们结婚前就生下的女儿住在外面的别墅里。 早就是顾祖母“眼不见为净”的对象。 把关系顾家生死的地下产业交给他? 老太太绝不会冒这个险。 那会是童颜吗? 这个念头像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涟漪。 顾祖母的侄孙女最近一直住在老宅,和老太太十分亲密。 博士在读,和她身上带着书香的清雅气质,样样都合老太太的心意。 顾祖母对她十分宠爱,会舍得让她踏足这条不归路吗? 绿灯亮起,后车的鸣笛声拉回她的思绪。 安歌踩下油门,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她不知道答案,只清楚一点,顾祖母醒不醒,她的困境都没结束。 VIP病房外的走廊静得发闷。 安歌刚走近,就听见主治医生冷烨的声音。 冷静又专业:“顾先生,老太太是食用了长时间浸泡的木耳引发的中毒,这种椰酵假单胞菌毒素毒性很强,幸亏送医及时,再晚半小时,多器官衰竭的风险就会大幅增加。” 顾知衡皱着眉站在病房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童颜则攥着衣角站在一旁,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木耳什么时候吃的?谁做的?” 顾知衡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话问得直接,童颜的眼神下意识飘向站在顾知衡身后的两人。 顾远行和他的妻子沈静。 沈静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绞着衣服,想往顾远行身后躲。 可顾知衡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她,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两步。 声音软得像棉花:“是……是我做的。我想着老太太最近胃口不好,就想亲自下厨表表孝心,哪成想没经验,把泡了一整晚的木耳给端上去了……都是我的错,知衡,你要怪就怪我,怎么罚我都认。” 没等顾知衡开口责怪。 也没看顾远行的脸色。 沈静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副凄楚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以为躺在病床上的是她亲妈。 顾知衡看得一阵无语,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身旁的父亲顾远行。 可没等他开口,顾远行已经快步上前,一把将沈静搂进怀里。 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心疼:“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啊?” 安歌站在原地,抱着手臂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沈静窝在顾远行怀里,哭声更大了,还偷偷抬眼瞟了顾知衡一下,那委屈的眼神像在控诉他不近人情。 安歌不由得嗤笑。 沈静和沈宁溪这对姐妹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而顾远行和顾知衡也是子承父业,都喜欢白莲花绿茶。 “爸,”顾知衡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躺在里面的是祖母,你该心疼的是她。” 顾远行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尴尬。 可怀里的沈静哭得更凶了。 他只能拍了拍顾知衡的胳膊,低声道:“你沈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别这么说话。” 病房门“咔嗒”一声被推开。 冷烨医生探出头来:“病人家属,老太太醒了,现在可以进去两个人。” 哭声戛然而止,沈静立刻从顾远行怀里直起身。 擦了擦眼泪,抢先一步道:“我去看看妈!” 冷烨脸色尴尬至极:“老太太说了,她不想见你!” 最后,还是顾远行和顾知衡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随着病房门被关上,沈静的抽噎声一下就停了。 童颜走过来,攥着安歌的袖口,小声问:“安歌,姑姥姥会没事的吧?” 安歌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 冷烨收起病历本,转身准备离开。 冷烨经过安歌身旁时,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朝她微微颔首。 声音压得极低:“安小姐,好久不见。” 语气礼貌却平淡,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人认识但是不熟。 医院里,没有寒暄的心情。 安歌点头回应。 身旁的童颜眼睛却一下亮得像盛了星光,清雅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层浅淡红晕,连指尖都悄悄攥紧了。 “冷医生,请留步!” 童颜扬声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关于姑姥姥的病情,我有几个细节想向您请教,麻烦您了。” 冷烨目光扫过童颜泛红的脸颊,点头应下:“这边请。” 两人并肩往医生办公室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电梯口。 安歌望着他们的背影,轻易便捕捉到童颜那份藏不住的雀跃。 童颜26岁,母胎单身,从没谈过恋爱。 看向冷烨的眼神,羞怯又雀跃,藏都藏不住。 安歌唇边不自觉漾开一抹浅笑。 但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病房紧闭的门。 沈静拿着手机走向走廊尽头,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安歌的思绪却突然转了个弯。 祖母一病,顾家核心成员全聚在了医院。 更关键的是,通知她来医院的不是管家,而是顾家的佣人。 这意味着,掌管着大小事务的管家并不在老宅。 一个念头猛地撞进脑海,让她呼吸都跟着一滞。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顾家老宅此刻必定防守松懈,她若能偷偷潜回去,趁乱在顾祖母的房间里找找。 说不定就能拿回那些被用来控制她的把柄。 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她在走廊的阴影里来回踱步,脚步放得很轻,眼神却越来越亮。 她抬头看了眼病房紧闭的门,又扫过走廊里零星的人影。 只要安排得当,未必没有机会。 第十八章 早点生个孩子 顾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她抬眼看向立在床前的儿子顾远行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可当她的目光缓缓移到旁边的孙子顾知衡身上时,那股冷意才如冰雪消融般散去。 眉眼间漾开些许暖意,连带着苍白的脸色都柔和了几分。 顾知衡眼眶涩红,眼底还浮着一层水光。 他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祖孙情深,对祖母的孝顺发自肺腑。 知道祖母晕倒,他就担心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去。 到了医院看到祖母躺在病床上,更是慌得手足无措,恨不得替祖母承受痛苦。 此刻看到祖母终于醒了,那颗悬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可他仍心疼祖母遭的这些罪。 祖母已是七十六岁的高龄,身子骨本就经不起折腾,如今又遭毒素侵体,怎么能不让他忧心忡忡? 他紧握着祖母的手,单膝跪在床边,像儿时那般,微微晃着她的手腕。 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祖母……你以后一定要仔细饮食,好好保重身体。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我……” 话到嘴边,却被喉间堵得再也说不下去。 滚烫的泪水终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顾老太太看着孙子这般情真意切、悲痛难掩的模样。 干枯的眼底泛起一层湿润,心中微动。 为了这个孙子,她从前那些筹谋算计,那些隐忍付出,都值得了。 顾远行站在一旁,身形笔直,却像个局外人。 他看着母亲对儿子的疼惜,又看着儿子对母亲的孺慕,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这些年,母亲为了知衡铺路,把他这个儿子完全架空。 既无权也无财。 此刻看到他们祖孙情深的画面,轻叹了口气。 “妈既然醒了,那就好好养着。医生说后续还要做几项检查,我已经让助理安排好了。” 这话打破了病房里祖孙二人之间的温情。 顾老太太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知道了,安排就安排,在这儿杵着做什么?我看着你就心烦。” 顾知衡听到这话,连忙抬眼看向父亲,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爸……” 顾远行却没看他,只是冲母亲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那我先去办手续,晚点再过来。” 说话的样子委屈巴巴,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 直到顾远行把病房门轻轻带上。 顾老太太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握着顾知衡的手紧了紧。 沙哑的声音带着期许:“知衡,我的乖孙,可千万别学你爸。你和安歌得早点生个孩子,咱们顾家的根苗不能断,我这个老婆子,还想在闭眼之前,抱抱我的金孙呢……” 这话一出,顾知衡刚勉强止住的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承诺:“祖母,你不许胡说!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我……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祖孙俩又絮絮叨叨唠了一会儿,无非是老太太叮嘱他注意身体,又反复念叨着安歌的好,让他多上心。 顾知衡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遍又一遍,嗡嗡的声响隔着布料传出来,搅得人不得安生。 顾老太太听得烦了,摆了摆手,眼底的倦意漫上来,却还是强撑着精神道:“行了,你去忙工作吧。我已经醒了,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你杵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别瞎操心了。” 她顿了顿,又说:“对了,去把童颜给我叫进来,让她陪着我。” 顾知衡看着祖母不容置喙的眼神,应声:“嗯,好。” 他替老太太掖了掖被角,又俯身叮嘱了几句“有事按铃”。 这才转身,脚步放轻地走出门去。 童颜推门而入,反手将门落锁,抬眸看向病床上的顾老太太。 病榻上的老人瞬间敛去了方才的病弱颓态,双眼精光乍现,精神矍铄的不像刚从鬼门关走一遭。 而童颜也彻底卸下了往日里的书香清雅,更不见方才在走廊对冷烨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她快步上前,熟练地按下按键,将病床摇至一个舒适的角度。 “老宅那边怎么样?” 顾老太太开门见山,声音里听不出半分病气。 童颜眼底满是崇敬,俯身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笑着回话:“果然如姑姥姥所料,沈宁溪和安歌都去了老宅。”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看来用泡发过头的木耳下毒,就是沈家姐妹的手笔,表叔恐怕也是知情的。只是安歌那边……” 话说到一半,她却迟疑起来,眉眼间掠过一丝困惑。 顾老太太眉峰一蹙,催促道:“安歌怎么了?” “她去老宅说要给您煲粥,说您刚醒得用温粥护肠胃,我原以为这是借口,肯定她会和沈宁溪一样,直奔您的房间翻箱倒柜。” 童颜语气复杂。 “可她真的一头扎进了厨房,和佣人守着砂锅寸步不离,反复叮嘱哪些食材您过敏、哪些伤胃。现在粥该煲好了,她应该快到了。” 正如童颜所料,敲门声很快就在病房外响起。 不轻不重,敲得极有分寸。 童颜迅速敛去眼底的锋芒,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婉清雅的笑,快步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安歌,手里拎着一只保温饭煲。 发丝被风拂得有些乱,额角还沁着一层薄汗。 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她看到顾老太太靠坐在病床上,眼睛瞬间亮了亮。 快步走进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和关切:“祖母,您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快趁热喝点粥暖暖胃,刚熬好的,最养人。” 说罢,她又转向童颜,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又疏离:“辛苦表姐了,祖母这边有我照顾就好,您也累了这么久,去歇一会儿吧。” “好。”童颜温顺应下。 转身前飞快与顾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递来一个眼色,她瞬间心领神会。 第十九章 只认您一个儿媳 刚走出病房,童颜就往僻静处躲,立刻拨通杜青莲的电话。 声线瞬间变得软糯委屈:“表婶,我是童颜,姑姥姥生病住院,啥都吃不下,就馋您亲手熬的鸡汤。” 杜青莲没好气地说:“别表婶表婶地喊,我和你表叔早就离婚了,你找你新表婶去……” “可是姑姥姥心里从来只认您一个儿媳,我也只认您这一个表婶!” 这话说得让杜青莲心里熨帖。 杜青莲以前在顾家当儿媳妇的时候,顾老太太对她要求颇高,动不动冷眉冷眼的,让她心里十分憋屈。 可是真和顾远行离婚了,倒是没想到顾老太太不但把儿子赶出去,不让他和沈静在老宅住。 甚至连见都很少见他们。 反倒是给杜青莲在老宅附近买了套别墅,时不时的就要杜青莲回老宅吃饭。 杜青莲一回老宅,顾老太太就儿媳妇长儿媳妇短叫得可亲热了,连顾家老宅上下都要喊她一声夫人。 比她和顾远行没离婚的时候,关系还要亲厚。 所以杜青莲对顾老太太很敬重。 知道顾老太太生病了,本就有些担心,又听到童颜撒娇卖乖,就应道:“好,好,我去还不行吗?” 童颜得意地笑了笑,又急忙补充:“老宅有上好的山参,您让佣人切两片加汤里,补气。表婶,我把病房地址发给您,我们在这等您。” 杜青莲在电话那头应了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童颜嘴角勾起冷笑。 她太清楚,“唯一儿媳”这四个字。 是拿捏杜青莲的死穴。 顾老太太的病房里,安歌将保温粥煲搁在桌上。 她先取了个小碗,舀满粥,当着老太太的面,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随后才换了只干净碗,重新盛粥。 握着汤匙轻轻吹凉,再一勺一勺,耐心地喂进老太太嘴里。 顾老太太一生谨慎,尤其惜命。 对入口的东西更是百般提防,向来疑心重,从不信旁人。 便是在顾家老宅,无论糕点茶水还是正餐,也总要有人先试吃,确认无碍,她才肯动筷。 这一点,安歌是驱车赶往老宅的路上才忽然想到的。 她转念又琢磨,顾老太太本就厌恶沈静,又怎会吃她做的东西? 况且童颜就在她身边,以童颜那股子讨好卖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争着试菜,好在姑姥姥面前表孝心? 更重要的是,木耳中毒多是急性发作,若真是昨晚的饭菜出了问题,怎会拖到今日上午才发病? 这里面,定然藏着猫腻。 想通此节,安歌立刻打消了轻举妄动的念头。 下车后,她径直跟着佣人进了厨房,从淘米到熬粥,全程都当着佣人的面忙活,粥没煲好,半步都没离开过厨房。 粥一熬好,她当即装进保温桶,拎着就往医院赶。 老太太住的那栋主宅,连瞥都没瞥上一眼。 顾老太太难得对安歌如此温和,竟配合喝完了整碗粥。 胃里的寒凉酸意渐渐散去,人也添了几分精神。 她示意安歌收走碗,沉默片刻才慢悠悠开口:“安歌,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安歌语气恭顺:“若不是祖母收留养育,我早不知在哪受苦了。感恩都来不及,怎会恨您。” “你能这么想,也算我没白养你。” 顾老太太细细打量她。 肤白貌美,身量高挑,眼神里藏着聪慧,正是最好的年纪。 这样的好基因,才配延续顾家香火。 她缓声道:“你只要为顾家生下子嗣,少夫人的位置就稳了。但若是开枝散叶无望,这位置终究要让给能担事的人。该怎么做,不用我多教吧?” “孙媳明白。” 安歌低头应着,心底却冷嗤。 顾家少夫人的位置,她早不稀罕了。 要完成这“使命”的,顾知衡已另选“她人”了。 祖孙俩正说着话,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争执声。 不等反应,病房门“砰”地被撞开,杜青莲风风火火闯进来。 身后两个保安架着脸色惨白的沈宁溪。 再往后,是手足无措攥着衣角、嘴角却藏不住笑意的童颜。 安歌一眼便有了底。 却仍第一时间起身挡在顾老太太身前。 脸上瞬间堆起真切的慌乱:“婆母,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杜青莲胸脯起伏,语气里满是抓到大鱼的嚣张与急切。 尾音都带着得意的颤音,“哼,你问问这个小贱人!” 她上前一把揪住沈宁溪的衣领。 像拎小鸡似的将人拽到安歌面前。 力道大得让沈宁溪一个踉跄。 杜青莲眼底冒火,厉声喝问:“说!你自己给我讲清楚,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沈宁溪支支吾吾半天,舌头像打了结,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杜青莲没耐心等她开口。 上前一步就把安歌往旁边一推。 径直冲到顾老太太床前。 嗓门亮得像敲锣:“婆母!我去老宅给您炖鸡汤,刚进院子就撞见这小贱人在您房里鬼鬼祟祟!她就是这样——” 杜青莲弓着腰,缩着脖子,学着沈宁溪的样子。 双手拢在胸前东摸西探,眼珠乱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杜青莲竟藏着几分表演天赋。 学起沈宁溪不能说惟妙惟肖,只能说一模一样。 连素来涵养深厚的顾老太太都被逗得嘴角微扬。 安歌低头掩住笑意。 童颜更是没忍住,肩膀轻轻抖了两下。 见大家都听得兴致勃勃,杜青莲越发得意。 声调又拔高了几分:“她翻您的箱子,翻您的首饰盒,连书柜上的玉摆件都要拧两下,活像电视剧里找密室机关的贼!分明是趁您病重,想来偷您的宝贝!她们沈家姐妹就是两个小贱人,惦记咱们顾家财产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到最后,她眼神淬着恨。 伸手在沈宁溪额头上狠狠戳了几下。 疼得沈宁溪直皱眉。 可很快,杜青莲又换上邀功的笑脸:“幸亏我抓了她个正着!婆母您瞧,赃物都在这儿!” 她一把接过保安递来的帆布包,手腕一翻。 “哗啦”一声全倒在地上。 手机、口红这些私物滚到一旁。 好多的珠宝首饰,连红本本房产证都有。 件件扎眼。 “冤枉啊!”沈宁溪终于崩不住。 “哇”的哭出声。 “这些不是我偷的!是杜青莲塞进我包里栽赃我的!” “啪!”清脆的耳光声盖过哭声。 杜青莲扬着手,怒目圆睁:“死贱人还敢犟嘴!我撕烂你的嘴!” 又是两个耳光接连落下。 沈宁溪的脸颊瞬间肿起,嘴角渗出血丝。 她知道跟杜青莲说不清,突然扑到地上抓住手机。 指尖抖着按下紧急联络键,哭嚎着喊:“知衡!快来医院救我!救命,啊!” 第二十章 不请自入 顾老太太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她早知道顾知衡和沈宁溪的暧昧勾当。 对这个孙子,她向来在男女之事上格外纵容。 哪怕荒唐些。 只要没闹到明面上丢顾家的脸。 她都乐意装聋作哑。 可是在顾老太太眼里,沈宁溪始终都是见不到光的。 尤其她是沈静的妹妹,要是让外人知道顾家父子两和沈家姐妹俩…… 那话得难听成什么样? 顾家岂不是成了云城丢人现眼,茶前饭后的笑话? 沈宁溪倒好,当着她的面就哭嚎着给顾知衡打电话求援。 这分明是没把她这个老祖宗放在眼里。 更没把顾家的体面当回事。 这口气,她绝不能忍。 顾老太太沉下脸,声音冷得像冰:“够了!这是医院,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让那两个保安先回老宅。沈二小姐,你姐姐好歹嫁进了顾家,你也算半个亲戚,用不着摆出这副受冤的模样。站起来,好好说话。我老婆子还没糊涂,自会还你公道。” 童颜已在老太太说话时,默默打发两个保安离开。 老太太说完,她抬眼扫向杜青莲,递去一个眼神。 语气陡然转厉:“你也坐下!做贼的是她不是你,你是杜家千金,更是我顾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拿出点主母的沉稳派头来!” 这话听着是训斥,杜青莲却浑身舒坦。 她立刻喜滋滋地挨着顾老太太坐下。 腰杆挺得笔直,方才那股泼辣劲儿烟消云散。 眉眼间全是端庄娴雅的模样。 沈宁溪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心里满是委屈。 明明姐姐沈静才是顾远行的合法妻子。 怎么在顾老太太这儿,倒显得像见不得光的妾室? 可她刚对上顾老太太的目光,那眼神锋利如刀,似要将她戳穿。 她顿时浑身一寒,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病房里彻底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顾老太太这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平静却藏着威压。 “我们顾家是体面人家,从不做冤枉人的事。沈二小姐,你老实说,去我房里到底想干什么?” 沈宁溪刚要张嘴。 老太太话锋陡然一转。 字句如刀:“但你要是敢编瞎话骗我,我现在就以偷窃罪把你送进警局!到时候别说是顾知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得听我的!” 沈宁溪早听闻顾老太太手段厉害。 却从没想过会这般震慑人心。 她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差点又跌回地上。 “快说!” 顾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她才不会给沈宁溪拖延的机会。 让顾知衡赶过来后和稀泥。 沈宁溪被这声厉喝吓得一哆嗦。 牙齿都开始打颤。 终于断断续续地哭道:“我、我是想回老宅找颗老山参,熬汤给您补身体……可那些佣人都是顾家老人,根本不把我放眼里,我实在没法子,才、才自己去您房间找的!我真的只找山参,没偷东西!这些珠宝首饰、房产证,全是杜青莲塞我包里栽赃我的!” “好一个找山参。” 顾老太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眼神像淬了冰,“不请自入,私闯长辈房间,这和做贼有什么两样?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们姐妹为人处世的?” 话音落,她朝童颜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童颜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脆生生地回话:“姑姥姥,我早料到要对质,已经给表叔打了电话,特意让他把沈静也一并带过来。” “这才对。” 顾老太太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缩成一团的沈宁溪。 声音掷地有声,“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一会儿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免得回头有人嚼舌根,说我老婆子仗着年纪大,冤枉你们沈家的姑娘!” 顾老太太的目光缓缓下移。 最终落在沈宁溪微微隆起、藏不住孕相的小腹上。 她眼皮轻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声嗤笑从鼻腔里溢出。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姑娘了。” 骂的可真难听。 可任凭沈宁溪再生气,只敢低着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半小时后,病房门被推开。 顾知衡满头大汗地走进来。 衬衫都被汗浸湿了大半。 那急切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何等担心沈宁溪。 顾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底暗自鄙夷。 和他那混账爹顾远行一个德性,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半点没出息。 可终究是自己疼大的孙子。 她脸色稍缓,语气平淡地说:“别急,等你爸和沈静到了,咱们再把这事彻底掰扯清楚。” 话音刚落没几分钟,顾远行就陪着沈静来了。 幸亏老太太住的是VIP病房,空间宽敞,否则这一屋子人还真挤不下。 顾老太太端坐在病床上,神色从容地抬了抬下巴:“沈宁溪,再把你去老宅的缘由说一遍,让你姐姐和知衡都听听。” 许是这半小时里在心里反复演练过。 沈宁溪这次的叙述比之前顺畅太多。 措辞也圆融了不少。 听起来竟真像那么回事。 可即便如此,顾知衡还是听得皱起了眉。 他太了解沈宁溪,她绝没这份孝心特意为祖母寻参熬汤,分明是想偷拿东西。 他刚要开口质询,沈宁溪就迎上他的目光。 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伸手轻轻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 这一个小动作,瞬间让顾知衡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到了嘴边的质问全咽了回去。 他转而看向祖母,语气带着恳求:“祖母,宁溪也是一片孝心,只是行事莽撞了些,还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她这一次。” “是啊婆母,”沈静立刻顺着顾知衡的话头帮腔。 拉着沈宁溪的手一脸恳切,“我妹妹性子就是这样,愣头愣脑的,做事不经脑子。她真是想尽孝心,就是用错了法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顾远行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显然是想尽快息事宁人。 “呸!”一直按捺着的杜青莲终于炸了。 拍着大腿就站了起来,“什么孝心?天下有偷东西表孝心的吗?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眼瞎心盲,就惯着这小贱人!怪不得她胆子越来越大,敢动到老太太头上!”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顾远行皱着眉,幽怨地瞪着她,“整天就知道煽风点火,唯恐家里不乱!” “我煽风点火?”杜青莲气得眼眶都红了。 几步冲到顾远行面前,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姓顾的你给我说清楚!老太太都没嫌我多嘴,你算哪根葱?” 顾远行疼得龇牙咧嘴,慌忙去掰她的手。 可他越挣扎,杜青莲揪得越紧。 “哎呦!疼疼疼!你撒手!” 他疼得直叫唤,好不容易挣脱,麻溜一下就躲到了沈静身后。 “负心汉!陈世美!” 杜青莲仍不解气,叉着腰骂道,“要不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够了!都给我闭嘴!” 顾老太太猛地一拍床沿,怒吼出声。 杜青莲这才悻悻地回到位置坐下。 顾远行赶紧拉着沈静躲远一点。 喧闹的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顾知衡见状,立刻用恳求的目光望向祖母。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想让她网开一面,大事化小。 顾老太太看着他,忽然轻笑一声。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没十足的把握,怎会特意把这些人都召集来? 岂不是平白给沈家姐妹落下话柄?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童颜,你过来,给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和安歌静立在角落的童颜应声上前,步态稳妥地站到顾老太太身旁。 真相,马上就要揭开。 第二十一章 去跪着 童颜朝顾远行和顾知衡点头:“表叔,表哥,多说无益,真相都在这儿。” 她当即调出手机投影,一段监控画面清晰投在医院白墙上。 画面里,安歌坦荡地在老宅门前泊车。 进门后与佣人交代几句便一同进了厨房。 两人清洗食材、合力煲粥的模样一丝不苟。 安歌暗中松了口气。 她竟不知老宅装了监控,万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没有进祖母的房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镜头一转。 沈宁溪的身影却透着诡异。 她把车藏在花园角落。 竟从狗洞偷偷钻进老宅。 沈宁溪霎时脸色惨白。 腿一软就往顾知衡身上倒。 顾知衡瞪她一眼,给她递个警示眼神。 沈宁溪才勉强站直,指尖却把衣角攥得发皱。 看得出她已经心慌至极,不知如何应对。 童颜没有暂停。 画面里沈宁溪躲开佣人。 鬼鬼祟祟溜进老太太房间。 东摸西探的模样活像在查密室。 忽然“哐当”一声,她不慎摔碎了柜上的青花瓷瓶。 杜青莲应声推门,一见她便破口大骂:“小贱人敢偷东西,活腻歪了!” 她一把拽住沈宁溪胳膊,任凭对方挣扎也不撒手。 高声喊来保安。 硬生生揪着沈宁溪的耳朵把人拖出门交过去。 最后,杜青莲瞥了眼沈宁溪空包,眼珠一转露出坏笑。 拎着包转身进了房间…… 监控在此刻戛然而止。 童颜关掉投影,屋内一片寂静。 有些话不必点破,毕竟杜青莲是顾知衡的母亲。 反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杜青莲安坐一旁,神情泰然自若。 她心里门儿清。 偷东西的是沈宁溪,她是去捉贼的。 这账怎么算都轮不到她遭殃。 老太太要教训的是沈宁溪。 老太太果然面色阴沉。 目光扫过顾远行父子:“事实摆在眼前,我没平白冤枉人吧?” 两人无可辩驳,齐齐摇头。 “老头子走后,我掌顾家这些年,我这屋子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更别提偷东西!” 老太太语气陡然凌厉,“这胆大包天的贼必须严惩,谁敢拦,先受我家法!你们依是不依?” “依!” “都听祖母的。” 父子俩哪敢违逆。 老太太脸色稍缓,目光如刀剜向沈宁溪。 她早已抖如筛糠,想跪地求饶。 却想着自己毕竟是沈静的妹妹,又和顾知衡关系特殊。 再加上放不下脸面。 就硬撑着站着。 见她这副模样,老太太忽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沈二小姐不必怕,我虽厌贼,却不会乱打人。但得让你长记性,旁人房间不可擅入,这是教养。你沈家从前没有,既然攀了顾家,就得补上。” 沈宁溪慌忙看向顾知衡求救。 可顾知衡早已应下祖母,只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我不打不骂你,” 老太太缓缓开口,“去病房外走廊跪着,跪到明天这时,这事就了了。” 这家冷氏旗下的高端私人医院。 住的皆是云城名流。 VIP病房走廊更是往来非富即贵。 沈宁溪若在这跪上一天,当贼的丑事必传遍富豪圈。 她往后哪还有脸做人? 这个念头让沈宁溪头皮发麻。 她死也不肯跪。 却又不敢违逆老太太。 只能把所有希望押在顾知衡身上。 她怯生生拽了拽他的胳膊。 顾知衡只无奈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下一秒,沈宁溪突然抚着小腹瘫进顾知衡怀里。 一边哎哟喊疼,一边凑到他耳边威胁:“你若不管我,现在就把腹中孩子的身份告诉祖母,看你怎么收场。” 孩子的身份是两人的秘密。 尤其不能让老太太知晓。 否则顾知衡必被扒层皮。 被戳中软肋的顾知衡又气又怒,却只能妥协。 他猛地抬眼,目光锁向安歌。 声音冰冷带着威压:“安歌,宁溪身子不适,你替她跪。” “什么?” 安歌茫然指自己。 她本是看热闹吃瓜的。 怎么突然成了受罚对象? 顾知衡阴沉着脸不吭声。 沉默便是最明确的回答。 安歌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真相明明摆在眼前。 这口黑锅却还是砸向了她。 她看向童颜,对方面无表情置身事外。 看向沈静,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看向杜青莲,她虽不满儿子的做法,却终究护短,只冷冷剜着安歌。 最后望向老太太,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她恨亲手培养的棋子竟然如此无用,更恨安歌留不住男人的心。 “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怒声斥道,“知衡让你跪,你就跪!” 连自己男人都抓不住,顾家要你何用? 这句话老太太没说出口,却明晃晃地写在剜着安歌的眼刀里。 顾知衡的冷漠。 老太太的斥责。 众人的讥笑。 像无数根针扎在安歌心上。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挪到病房外。 又是怎么在冰冷的走廊地砖上,缓缓跪下的。 安歌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屈辱的低着头。 顾远行牵着沈静的手从她面前走过离开。 顾知衡小心翼翼地挽着沈宁溪的腰转身,两人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 顾知衡甚至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往来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有人驻足打量,议论声毫无遮拦地钻进耳朵。 “这姑娘长得挺标志,怎么跪在这儿?” “她是顾家的养女啊,你不知道?顾老太太住院,八成是犯了错被老太太罚的。” “啧,我说养女就是靠不住,养再久也是白眼狼,心根本不在家里。” “可不是嘛……别动,我拍张照发圈……” “住手,不许拍!” 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冷烨快步上前挡在安歌身前。 眼神凌厉地将那两人驱离。 他随即蹲下身,视线尽量与垂着头的安歌平齐。 她眼眶红得发涩,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死死咬着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回事?谁让你跪在这地?”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安歌只是轻轻摇头,喉咙像被堵住般发不出一个字。 她该怎么说? 说自己是替前夫的情人、那个名义上的小姨子受罚? 让所有人都知道,顾知衡和她的情人一起,把安歌的脸当鞋垫子放在脚下踩?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么做。 丢人! 一门之隔的病房里,顾老太太的脸色比窗外的阴云还要沉。 刚挂断周管家的电话,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太阳穴突突直跳。 罗安密园区突遭突击检查,虽提前转移了核心人员与物资,却仍折损了三百亿。 三百亿! 足以让顾家肉痛许久。 可周管家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她气血翻涌:“领头的放话,这只是个小警告。要是顾家再敢伤安歌一根手指头,他们会让咱们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安歌?” 顾老太太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们和安歌是什么关系?” “属下不知……” 周管家的声音透着怯懦,生怕成为老太太的出气筒。 电话被狠狠按断,病房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活了大半辈子,顾老太太从未被人如此赤裸裸地要挟过。 可对方能精准突袭罗安密,还敢放此狠话,实力绝非泛泛之辈,容不得她轻视。 沉默半晌。 老太太终是咬牙开口:“童颜,去把安歌扶起来,让她进来。” “可她还没跪够时间……” 童颜皱着眉,语气里藏着不甘。 顾老太太抬眼睨了她一下,眼神冷得像冰。 没有一句斥责,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童颜心头一凛,连忙闭了嘴,快步去开门。 当安歌被搀扶着走进病房时,膝盖处的酸麻还未褪去,脸色苍白得像纸。 顾老太太盯着她,忽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安歌,你可真行,长出息了。” 安歌茫然的抬头,对上老太太复杂难辨的目光。 满是困惑。 实在不懂老太太这话里的深意。 第二十二章 委屈你了 顾老太太将安歌的茫然尽收眼底。 很快做出判断。 安歌是真的不知情。 但对方既特意点了安歌的名,二者必然渊源不浅。 老太太眼底掠过一丝算计:只要派人彻查,还怕挖不出根由? 念头刚落,她脸上的冷笑便如暖阳。 瞬间换上一副慈祥亲和的模样。 语气也温柔起来:“好了好了,刚才是祖母委屈你了。” 她拍了拍床沿,嗔怪道,“你这孩子也是倔,不管受多大委屈,不哭不闹全自己憋着,真憋出毛病来,祖母可要心疼坏了。” 她朝安歌扬了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安歌仍没摸透老太太的心思,只觉得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迟疑片刻。 才拖着酸麻的膝盖,慢慢挪到床沿坐下。 老太太拿起床头的纸巾,轻轻在安歌脸颊上擦拭着。 安歌脸上根本没有泪。 那轻柔的动作更像一种姿态。 仿佛要将她满身的屈辱与委屈都细细拂去。 擦完,她又紧紧攥住安歌的手。 语气格外温和:“好孩子,这里有童颜伺候着,不用你操心。你先回吧,好好歇歇。” 安歌没再多言。 恭敬地向顾老太太和童颜道别后,便转身离开了医院。 秋风拂过脸颊,炎热的夏季已过去。 却不知为何,任凭秋风如何吹,都吹不散她心头的滞闷。 原本只想回家洗个澡卸下疲惫。 可一想到要和顾知衡、沈宁溪共处一栋别墅,医院里那些屈辱就翻涌上来。 连带着一阵生理性的恶心,让她再也不愿忍受。 她立刻拨通“云顶壹号”物业的电话,询问接房拿钥匙的时间。 这套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是她当初特意挑的现房。 就图个能随时入住。 当初毫不犹豫的一次性付款,此刻竟成了最明智的决定。 得知对应楼栋已可办理手续,安歌直接驱车赶往“云顶壹号”。 身为装修行业从业者,验房收房对她而言轻车熟路。 她里里外外仔细检查,确认房屋毫无问题后,爽快交清物业费与装修押金,攥着钥匙便返回公司。 回到办公室,她连夜赶工绘制出装修图,给自己下了个加急单。 用料全选顶级环保材质,确保三个月内就能安全入住。 业主信息一栏则特意留白。 她绝不想让公司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住址。 忙完这一切,心头的堵闷却未消减分毫。 眼看已近傍晚,再过几小时下班。 她又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别墅。 那个从未有过家的温度的地方。 安歌咬了咬牙,打开订房软件。 果断在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订了长包房。 大不了,这三个月就住在酒店。 她想,至少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 安歌刚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办公室的玻璃门就被轻轻敲响。 林晓探进半个身子,语气轻快:“安歌姐,总经理临时通知,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安歌抬眸,冲她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林晓冲她眨了眨眼,笑着把门轻轻带上。 等安歌抱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时,才发现气氛格外不同。 总经理坐在主位,设计部的几个熟面孔也在,连人资经理都来了。 直到总经理清了清嗓子宣布会议主题。 她才惊觉,这场临时会议竟是为她开的晋升会。 “为表彰设计师安歌的突出业绩,公司决定成立设计二部,由安歌担任部门经理。” 总经理话音刚落,目光扫过身旁,“你们部门初步定了林晓,再加设计一部抽调的唐敏和杨果,后续人手不够,直接跟人资提需求。” 消息来得突然,但安歌很快稳住心神。 她站起身,目光诚恳地扫过在场众人:“感谢公司的信任,也谢谢各位同事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后设计二部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期望。”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林晓更是用力拍着手,冲安歌投来一个比自己升职还开心的眼神。 安歌刚回到办公室坐下,玻璃门就又被敲响了。 她抬眸望去,是项目部的王潇,手里攥着个东西,隔着门朝她扯了扯嘴角。 “请进。” 王潇推门进来,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笑。 圆形的黑框眼镜下眉眼弯得像月牙,眼底却没半分温度。 “安经理,恭喜你高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事事顺心。” 说着,他把一本塑封未拆的日历放在了安歌桌上。 安歌愣了一下。 现在才九月中旬,送明年的日历未免太早。 可定睛一看年份,她又懵了。 竟是今年的。 大半年都快过完了,谁会把这种日历当升职贺礼? 她忽然想起同事们的议论。 王潇出了名的抠门。 三十五岁了连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 如今看这礼物,单身的也不是毫无道理。 安歌压下心底的微妙,笑着把日历推回去:“谢谢王工的好意,礼物我不能收。” 王潇脸一僵,以为她看不上。 急忙把日历抱在怀里解释:“安经理您别嫌寒酸!这不是普通日历,能当笔记本记事儿,每页都有插画,三十块都拿不下来!我自己都没舍得用,您就收下吧。” “我知道它很精致,但我这儿真用不上。” 安歌连忙拿起自己桌上的日历。 上面画满了圈注,标注着各种项目节点。 “您看,我这日历够用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更合适。” 看到安歌桌上确实有在用的日历。 王潇这才悻悻地把日历收回去。 搓着手转了转眼珠:“那行,我先收着。对了安经理,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您说。” “我……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安歌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王工,咱们都是同事,有话直说就好,吃饭不必了。” “呃……是这样……” 王潇的手越搓越紧,耳朵尖瞬间红透。 身子都有些发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歌按捺住心底的不耐,轻声催促:“直说无妨。” “安歌,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跟你谈恋爱,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王潇猛地抬头,声音都带着颤。 安歌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瞬间瞪圆。 满是猝不及防的震惊。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场啼笑皆非的送礼。 竟是对她的恋爱告白?! 第二十三章 突然想她了 安歌正视着王潇。 神情端正而认真。 语气里带着对人的基本尊重:“王潇,有三点我必须说清楚。第一,公司明确规定职员间禁止恋爱。第二,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以私事打扰我不合时宜。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不喜欢你。” 她的话条理清晰,没有半分含糊:“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不会和你谈恋爱,更不会做你的女朋友。” 说罢,她抬手指向办公室门,声音沉了几分,“请。” 被拒绝得如此干脆。 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王潇的脸瞬间从红转为涨紫。 恼羞成怒地拍着桌子起身:“我哪里配不上你?你凭什么看不上我?凭什么拒绝我!” 安歌也随之站起。 目光锐利地迎上他的视线。 语气冰冷如霜:“我从没说过你配不上我,但你该清楚,我有拒绝任何人的权利。” 她加重了语气,“我再重申一次,这是工作时间。你若继续打扰,我只能叫保安来请你出去,到时候,难堪的是你自己。” 这话彻底戳中了王潇的顾忌。 他知道安歌说到做到。 只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嘴巴张了张,想说几句难听话,可是考虑到安歌毕竟升职成经理了。 万一得罪了她被穿小鞋,得不偿失。 他终究是把嘴巴闭上,愤愤离去。 直到玻璃门“砰”地关上。 王潇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安歌才对着他的背影。 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刷新认知的奇葩。 她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座位。 指尖刚碰到鼠标,才觉掌心竟因刚才的对峙沁出了一丝薄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齐志军”的名字。 安歌立刻接起,语气热情又不失专业:“齐总,您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谈不上找,是有件要紧事。明天庄园项目正式开工,得先办个开工仪式。现在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咱们去现场验收下材料,把样式和品质把把关。” 这个庄园项目是安歌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 这般规模的工程,连从业数十年的老设计师都鲜有机会全程跟进。 安歌十分重视,当即应下:“没问题!我马上开车过去,咱们庄园门口见。” 蔺聿恒早已将庄园所有钥匙交给她。 安歌特意细心分类贴好标签,串在钥匙盘上收纳整齐。 和蔺聿恒沟通后,她还额外配了两套钥匙。 一套给庄园保安。 一套留给装修项目部方便施工。 安歌抓起钥匙盘,喊上林晓便驱车赶往庄园。 抵达时齐志军尚未到。 她趁机与保安完成钥匙交接,待保安签字确认的笔刚落下,齐志军的车就驶了过来。 安歌公事公办地将另一套钥匙递过去,坚持让齐志军也签字确认。 齐志军写得一手好字,签名潇洒利落,还笔时忍不住称赞:“安歌,我就欣赏你这种做事认真细致的劲头。” “我是新人,好多地方都得学,再不认真点,岂不是拖团队后腿?” 安歌谦虚应答,手上动作没停。 她用手机拍下签字记录,将纸质单据交给林晓,叮嘱道:“存档收好,别弄丢了。” 看着安歌这般稳妥干练的模样,齐志军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冲劲。 这个新人设计师虽资历尚浅,却把心思全扑在工作上。 那股不服输的干劲让他满心欣赏。 也勾起了对青春的些许缅怀,不由得朝两人赞许点头。 难怪小姑娘业务能力这么强,运气又这么好,能接这么多大项目。 三人随保安走进庄园仓库。 逐一核对材料。 安歌和林晓全程用手机拍照留痕。 确认无误后,又细致过了一遍明天开工仪式的场地布置与流程。 等忙完这一切抬头看时间,才发现早已过了下班点一个多小时。 安歌先开车将林晓送回家,才独自返回酒店。 累了一天的她没心思外出觅食。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后裹着浴袍躺上床。 安歌本就性子偏宅,不爱应酬玩乐,独处时最爱追剧、看设计案例。 此刻她忽然走神。 幸亏顾知衡不喜欢自己,否则以她这般“无趣”的性子,既要费心提供情绪价值,又要琢磨着如何维系感情,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 这样清净自在的日子,倒也自在。 安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外卖软件的页面停在主页。 可不知怎的。 手指却下意识划过通讯录。 拨通了蔺祖母的电话。 是突然想她了。 安歌自己都觉得意外。 她向来性子疏离。 不擅与人亲近。 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竟让她生出几分想在老人面前撒娇的冲动。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电话接通的“喂”声打断。 安歌瞬间收敛心绪。 语气变得温柔又恭敬:“祖母,您在忙吗?按时吃饭了吗?没又偷偷买奶油蛋糕吃吧?天越来越凉了,那些冰淇凌之类的凉东西,可不能再贪嘴了。” 七十八岁的蔺祖母,偏偏有着孩童般的口味。 最馋抹着厚奶油的蛋糕。 对冰冰甜甜的冰淇淋更是毫无抵抗力。 每次想到老人捧着冰淇淋笑得像个孩子的模样。 安歌就忍不住担心。 这般年纪,哪禁得住这般寒凉甜腻的折腾。 “我的小丫头,总算想起给祖母打电话了?祖母都快把你盼来了,快让我瞧瞧你……” 蔺祖母反倒先向安歌撒起娇。 话音刚落。 不等安歌回应,电话就被挂断。 下一秒,视频通话的请求便弹了出来。 安歌连忙接起,屏幕里立刻映出老人眉眼弯弯的笑脸。 慈祥里透着股孩子气,眼角的皱纹都漾着笑意。 “哎呦,我的乖丫头,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看着怎么这么差?” 祖母的声音带着关切的颤音,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没事的祖母,就是忙了一天工作,有点累而已。”安歌对着屏幕笑了笑。 “年轻人打拼就是辛苦,祖母看着都心疼。” 老人顿了顿,眼神扫过屏幕背景,“你这是在酒店?出差了?” “没出差,就是想在酒店住几天清静清静。”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要随性些,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祖母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吃饭了没?” “还没……” “工作再忙也不能饿肚子!” 祖母立刻拔高声音,“我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这就给你送过去!” “别麻烦了祖母,这么晚了……” 安歌连忙推辞,实在不忍心让七十八岁的老人奔波。 可话刚说完,屏幕里的祖母就垮下脸。 嘴巴撅得能挂住油壶,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不行,必须送!听我的!” 安歌被她这可爱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连忙哄道:“好好好,我等着吃,您慢些来。” 挂了视频。 安歌换了条米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浅灰色针织开衫,长发随意挽成丸子头,整个人透着清新淡雅的温柔气质。 不过十五分钟,门铃就响了。 安歌一开门,蔺祖母就像只轻快的小鸟般笑着扑进来,紧紧攥住她的手。 而老人身后,身形挺拔的蔺聿恒正拎着好几个保温食盒,手臂上还挂着布包。 堂堂蔺氏集团总裁,此刻活脱脱成了祖母的专属“外卖配送员”。 安歌看着这反差十足的一幕,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第二十四章 祖母放心不下 “快让开,别挡着我给丫头送吃的。” 蔺祖母拍了下蔺聿恒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嗔怪,拉着安歌就往房间里走。 “这酒店房间看着还行,就是少了点烟火气,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蔺聿恒很有眼力见地跟进来,将手上的食盒一一放在茶几上。 打开保温盖的瞬间,阵阵香气就漫了开来。 红烧肉炖得油润红亮,清蒸鱼鲜嫩多汁,还有一碟翠绿的时蔬和一碗冒着热气的菌菇汤,全是安歌爱吃的菜。 “快坐快坐,祖母特意热过,温度正好。” 老人拉着安歌坐下,又转头朝蔺聿恒递眼色,“去给丫头拿双筷子,再倒杯温水来。” 蔺聿恒应了声,从随身带的布包里翻出消毒好的餐具,动作自然地摆到安歌面前。 连筷子都细心地擦了一遍。 安歌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 “你可是我闺蜜,不用这么客气。” 蔺祖母抢先开口,往安歌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快尝尝,今天炖了两个小时,烂乎得很,不用费劲嚼。” 安歌咬了一口,肉汁在嘴里爆开。 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白天在顾家,在医院受的委屈,好像都被这口热乎饭熨帖了。 “慢点吃。” 蔺聿恒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没动筷子。 只是静静看着她们祖孙俩。 目光落在安歌沾了点酱汁的嘴角时,悄悄递过一张纸巾。 蔺祖母只顾着给安歌夹菜,嘴里絮絮叨叨地问着工作上的事。 听说她升职当部门经理,当即拍着桌子叫好:“我就知道我的丫头最能干!比我家的臭小子强多了。” 蔺聿恒无奈地轻咳一声。 安歌连忙帮他打圆场:“聿恒帮了我很多,这次庄园项目多亏了他。” “他帮你不是应该的?”老人白了孙子一眼,又转向安歌,“要是在公司受了委屈可别憋着,告诉祖母,祖母帮你撑腰。对了,你怎么突然住酒店?” 安歌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刚想含糊过去,就被蔺祖母看穿:“别骗我,你可不会撒谎,一撒谎眼神就飘。” 她握住安歌的手,语气软下来,“要是过得不舒心,就搬出来住,祖母有套空置的公寓就在你公司附近,随时能住。” “我已经买了房子,正在装修呢。” 安歌不想让老人担心,把云顶壹号的房子简单提了一句,“等装修好了,就接您过去住几天。” “好啊好啊,”蔺祖母立刻笑起来,转头朝蔺聿恒说,“听见没?丫头要搬家,到时候你多派几个人过去帮忙,别让她累着。” 蔺聿恒点头应下,目光落在安歌脸上。 见她气色好了些,眼底的顾虑也淡了几分。 安歌低头扒着饭,感受着身边的暖意。 忽然觉得这酒店房间,好像也没那么冷清了。 安歌放下筷子时,肚子已经鼓得圆圆的。 可茶几上的菜还剩下大半。 蔺祖母生怕她吃不饱,带来的分量足足够三四个人吃。 她刚起身想收拾碗筷,就被蔺祖母一把按回沙发里。 “小丫头别动,这些粗活哪用得着你上手?”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朝蔺聿恒扬了扬下巴。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聿恒,来收拾了!你陪我好好聊会儿天,祖母就爱听你说话。” 蔺聿恒笑着应了声,顺势站起身。 他看向安歌,眼里带着几分温和的安抚:“别觉得过意不去,能让祖母开心的事里,你陪她聊天排第一,这些杂活交给我就好。” 说话间,他挽起白衬衣的袖口。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腕骨分明,肌肉紧实,皮肤健康。 安歌本以为他是养尊处优的豪门总裁,没成想他干起活来竟格外麻利。 将剩菜分门别类装进保温盒,用湿巾仔细擦拭茶几。 连掉落的饭粒都捡得干干净净。 动作十分娴熟。 这份反差让安歌有些意外。 悄悄打量着他的背影。 蔺聿恒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时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安歌连忙移开目光。 正好被身旁的蔺祖母拉着说话,才没显得尴尬。 “你看这臭小子,平时在家看着懒懒散散的,真喊他干活倒不含糊。” 蔺祖母凑到安歌耳边,像个分享秘密的孩子。 “都是我从小教的,男人可不能太娇气,得会疼人、会做事才行。” 安歌听着老人的絮叨,看着不远处认真收拾的蔺聿恒。 心头那点因寄人篱下而生的拘谨。 渐渐被这温馨的感觉冲淡了。 眼看时针指向十点,蔺祖母便催着蔺聿恒动身。 安歌一路将他们送到停车场,看着蔺聿恒替祖母拉开车门,等他们都上车了,才转身往酒店大堂走。 刚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键,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安歌回头,竟看到蔺聿恒快步朝自己走来。 “聿恒,是忘带东西了?”她连忙问道。 蔺聿恒笑着摇头,眼底盛着细碎的暖意:“不是,祖母放心不下,非要我把你送回楼上,亲眼看着你进房间才肯走。” 一句话让安歌心头瞬间暖融融的,连指尖都泛起温度。 她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刚打开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安歌忽然想起以前看的泡沫剧。 男女主总是你送我、我送你,来来回回折腾十几趟,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分开。 此刻的情形竟有几分相似。 她送他们到停车场,他又折回来送她上楼。 这往返的脚步里,藏着的都是蔺家祖孙的心意。 安歌越想越觉得有趣,耳根微不可见地红了。 偷偷抬眼瞥向身旁的蔺聿恒,却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怎么了?” 蔺聿恒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 安歌连忙移开视线,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假装认真地说道,“就是觉得祖母太贴心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 蔺聿恒果然一路将她送到房间门口。 安歌推开门,转身朝他笑了笑:“谢谢你,路上慢些,替我向祖母说声晚安。” “放心吧。” 蔺聿恒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房间。 直到她道了晚安,房门轻轻合上,才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安歌靠在门后,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房间里的暖意还未散尽,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宁静。 安歌拿起手机。 看清屏幕上“顾知衡”三个字时,刚柔和下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指尖都泛起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顾知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随意。 “安歌,我刚去医院给你求情,祖母说早就让你走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安歌几乎要笑出声,眼底却一片冰凉。 上午她在医院走廊受尽屈辱跪地时,他挽着沈宁溪转身离去。 如今深夜十点,他才慢悠悠地想起“求情”。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早已离开。 这份迟来的“关心”,廉价得让人恶心。 “我哪有家?” 安歌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像一根针,一下戳得顾知衡哑口无言。 她顿了顿,语气里淬着冷意。 “再说,我可不敢劳驾顾总,您的时间,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不等顾知衡辩解,安歌直接挂断电话。 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 窗外的夜色渐浓,她靠在门板上,只觉得心乱如麻,又疼得发慌。 顾知衡,你可以爱沈宁溪。 爱到不顾一切都好。 可你不该,也不能踩着我的尊严,去浇灌你和她的感情。 这份被践踏的真心。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给了。 第二十五章 配角 翌日清晨,安歌驱车到公司接上林晓、唐敏和杨果,一行人直奔庄园项目现场。 从今以后要常跑工地,几人早就在公司更衣室换好了耐磨的工人服和轻便的运动鞋,随车备着的安全帽,更是被擦得锃亮,整整齐齐码在后座。 随着开工仪式的礼炮声落下,这座承载着众人期待的庄园装修项目,正式动工。 安歌领着设计二部的同事,各管一片区域,分头和工程师对接,敲定细节、确认施工注意事项。 这一番连轴转,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众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正凑在一起商量着找个馆子填饱肚子,歇上半晌再接着干,安歌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顾祖母。 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老人一贯肃冷威严的声音,没有半句寒暄:“安歌,今晚有场商务宴会,你陪童颜一起出席。” 安歌下意识应了声“好”,那边的电话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 她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眉头微蹙,满心纳闷。 究竟是什么样的商务宴会,竟要劳烦顾祖母亲自叮嘱,还特意让她陪着童颜出席? 安歌这边还没理出头绪,胳膊就被身旁的林晓轻轻碰了碰。 “安歌姐,咱们去吃点什么呀?” 安歌随手点开手机搜了搜,抬眼道:“离这儿五公里有片吃饭的地方,咱们过去瞧瞧。” 林晓立刻笑弯了眼:“好嘞!” 安歌发动车子,载着设计二部的一群人,跟着导航七拐八绕,很快就到了地方。 临街一溜儿全是饭馆,清一色的快餐小炒、黄焖鸡米饭、臊子面、家常炒菜应有尽有。 一看就是专做过往大车司机生意的,不仅种类齐全,价格更是实惠。 出来跑工地本就没那么多讲究,众人相视一笑,当即敲定了吃炒菜米饭。 找了家看着干净的馆子落座,七嘴八舌点了满满一桌子家常菜。 酒足饭饱后,安歌起身去结了账,特意要了发票,回头好拿去公司报销。 下午,安歌提前从工地赶回别墅。 推门而入,客厅里只坐着个面生的佣人。 顾知衡与沈宁溪的身影都不在。 安歌对此毫不在意,连随口一问的心情都没有。 新佣人看清安歌的模样,又听闻她的身份,立刻拘谨地站起身。 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颔首致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歌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心中了然。 这佣人显然是经顾知衡亲自筛选的。 比上次那个敢给沈宁溪做伪证的,心思活络通透得多。 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将常穿的衣物、惯用的护肤品一一叠进行李箱。 其余杂物早在前几日就收拾妥当,只剩书柜上的几本常读的书还零散放着。 安歌找出打包箱,仔细将书裹好,指尖划过书脊时微微一顿,随即拿出手机约了同城快递。 这些东西要先寄去她的新房子。 这事她早与新房的物业经理打好了招呼。 装修备用钥匙就存放在物业处。 后续快递都由经理代为签收。 安排妥帖后,手机屏幕上“快递取件”的预约提示弹出。 安歌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掉一身工地的尘土。 安歌裹着浴袍出来,对着梳妆镜吹头发、化淡妆、做造型,全程亲力亲为。 她从不是会指望旁人的性子,连礼服都是上次穿过的米白色鱼尾款。 经典剪裁不易出错。 珍珠领口衬得她脖颈纤细,虽比平日多了几分隆重,整体却仍是清清淡淡的气质,恰如其分。 安歌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指尖轻轻拂过裙摆。 她清楚自己今晚的定位。 配角! 既然是陪童颜出席,就该守好陪衬的本分。 喧宾夺主不仅会惹得童颜不快,更会触怒顾祖母。 在她的羽翼还未硬到能彻底挣脱顾家束缚前,绝不能逞一时之快,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时,快递员来取快递。 安歌带他上楼拿打包箱,办完手续,下楼。 再回到楼上,安歌重新理了理鬓边碎发,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下楼。 稳稳放进自己那辆二十多万的代步车后备箱。 这车平日里跑工地、通勤都够用。 可一想到商务宴会上那些三百万起步的豪车,就是辆没眼看的小破车了。 但安歌并不慌张。 能让顾祖母特意致电安排她陪同的宴会,级别必然不低。 顾家绝不会让她开着这辆“小破车”去丢面子。 果不其然,她刚锁好车,一辆锃亮的黑色劳斯莱斯便缓缓驶来。 那是顾祖母的专车。 车窗降下,童颜已然端坐其中,正朝她抬了抬下巴。 安歌拉开车门坐进劳斯莱斯,目光刚触及身侧的童颜,便瞬间定住。 竟是被结结实实地惊艳了一把。 童颜的五官本不算出挑,眉眼偏淡,最多称得上清秀。 可今日一身打扮却透着别致的书卷气,将那份温婉可人衬得淋漓尽致。 最夺目的是她身上的旗袍,显然是顶级裁缝的手笔。 流畅的线条将她的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 莹白的真丝面料上绣着暗纹。 日光下瞧着清雅素净,一入车内暖光,便泛开细碎的粼粼光泽,像藏着星辰的湖面。 那份性感并非外放的张扬,而是从衣料与肌肤的贴合中透出来的魅惑。 连安歌都不由得看怔了。 心底暗暗赞叹:这衣品真好。 安歌这边失神的功夫,童颜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见安歌穿一身淡雅礼服,气质清新脱俗,却又刻意收敛着锋芒,半点不抢人眼球,童颜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姿态竟与顾祖母如出一辙。 既有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又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就喜欢安歌这样的“懂事”。 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纵然心里从未真正瞧得起这个“寄人篱下”的安歌。 平日里相处也总是冷冰冰的。 却从没刻意使过绊子、多加为难。 毕竟,她需要安歌来反衬自己的矜贵与优雅。 为了让安歌今晚的“陪衬”角色更到位。 童颜终于开口。 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交代:“安歌,不瞒你说,姑姥姥很看重冷烨的家世,也觉得他当医生前途好,有意撮合我们。这次宴会就是他邀的,祖母怕我直接应约显得不矜持,回绝了又伤颜面,才让你陪我来。” 后面的话安歌没再细听。 她已然明白。 今晚的任务不止是当陪衬,还要做童颜的“僚机”。 帮着促进她和冷烨的感情。 她看着童颜唇瓣开合,条理清晰地吩咐自己该说什么、该避着什么。 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倒真把她当成了随叫随到的小丫鬟。 安歌忽然想起昨日在顾家走廊上撞见的画面。 那时童颜撞见冷烨,明明是一副含羞带怯、连耳根都泛红的模样。 与此刻这副运筹帷幄的架势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在心底轻轻笑一声。 童颜,高手!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直让安歌在心里拍着大腿直呼没白来。 她竟意外地看了场好戏。 第二十六章 半顶绿帽子 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宴会厅门前。 侍者殷勤地拉开车门。 安歌跟着童颜下车。 两人踩着高跟鞋刚踏入灯火璀璨的大厅。 迎面便撞上了两道挺拔的身影。 正是今晚的“男主角”冷烨,而他身边站着的,居然是蔺聿恒。 安歌的目光刚在两人身上扫过,就敏锐地捕捉到童颜的异样。 彼时童颜正扬起唇角,准备摆出对冷烨该有的娇羞姿态,可视线触及蔺聿恒的瞬间,那抹刻意的笑容竟有了微不可查的凝滞。 那丝情绪藏得极深,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 是惊艳,是仰慕! 还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像蒙尘的珍珠突然被光线照亮,转瞬又被强行按回平静的表面。 可还是没逃不过安歌的眼睛。 那不是对“联姻对象”冷烨的刻意营造暧昧。 而是一个女人看向心上人时,才会有的、难以抑制的热烈。 仿佛整个喧闹的宴会厅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的目光穿越攒动的人群。 精准地落在蔺聿恒身上。 连呼吸都悄悄放轻了几分。 安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礼服裙摆。 原来童颜给冷烨的含羞带怯,只是她对顾祖母的顺从。 那么给蔺聿恒的惊艳呢? 是不经意的真情流露? 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的,她的目的是什么? 童颜和顾祖母一样,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场宴会,似乎比安歌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安歌不动声色地将冷烨与蔺聿恒打量了个遍。 冷烨身高一米八三,俊朗的面庞上架着副银丝边眼镜,平日里的白大褂换成了剪裁合体的高定西服,少了职业的拘谨,多了几分随性洒脱,妥妥的优质帅哥。 可偏偏,他站在一米九的蔺聿恒身旁——瞬间就被衬得“娇小”了些。 蔺聿恒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相形之下,冷烨那点斯文气就显得柔和了几分。 平心而论,两人只是气质迥异,都是能轻易吸引目光的存在。 安歌的视线落回冷烨身上,暗自腹诽:帅是真帅,就是有点缺心眼。 哪有带个比自己还高还出挑的男人见准女友的? 这不是明摆着给自个儿拆台嘛。 看,吃亏了吧? 蔺聿恒与冷烨皆是人精,安歌都能看透的猫腻,他们怎会毫无察觉? 蔺聿恒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眼底翻涌着几分“避之不及”的无奈。 冷烨却恰好相反,死死按着上扬的嘴角,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 饶有兴致地用胳膊肘碰了碰蔺聿恒。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瞧,你还挺有魅力的”。 说起来,童颜是冷烨特意请来的客人。 两人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却也处在“互相了解”的阶段。 若童颜没看上他这个正主。 反倒对他的好哥们儿蔺聿恒动了心思。 传出去也算是“半顶绿帽子”,砸了男人的脸面。 可冷烨倒好,半点被冒犯的怒意都没有。 反倒像个搬好小板凳的看客。 连眼神都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仿佛眼前这出“心上人移情好友”的戏码。 比宴会上的任何佳肴都对他胃口。 可两人间默契的眼神交流很快隐去。 冷烨面上端的滴水不漏,仿佛全然没察觉方才的暗流涌动。 他依着社交礼仪,侧身半步。 抬手向童颜与安歌引荐身侧的人:“这位是京都北城蔺家三少,蔺聿恒。” 童颜的目光落在蔺聿恒身上,指尖微蜷,随即扬起得体的笑,主动伸出手:“蔺先生,久仰。” 她的掌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凉。 与蔺聿恒短暂相握便迅速收回。 礼数周全却藏着几分刻意的矜持。 安歌亦摆出浑然不觉的模样。 适时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 语气大方自然:“说来有缘,我之前负责蔺先生的住宅装修设计,早与蔺先生认识了。” 一句话既点清了渊源,又巧妙保持了距离,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冷烨见状,不动声色地朝童颜靠近一步。 手臂微曲,自然地将胳膊递到她面前。 那是情侣间常见的亲昵姿态。 童颜睫毛颤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但终究还是温顺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袖口。 另一边的安歌与蔺聿恒则显得随意许多,没有刻意的肢体接触,只是步伐默契地并肩而行。 四人就这样一同朝主宴会厅走去。 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 在外人眼中,简直是两对男帅女靓的登对情侣,太过养眼。 距主宴会厅仅一步之遥时,冷烨忽然停住脚步,顺势带着童颜往旁侧一让,姿态从容。 童颜眼底掠过一丝困惑。 安歌也微微挑眉。 但这份疑惑转瞬即逝。 蔺聿恒已大步走到前方。 在宴会厅门口稳稳驻足。 原来冷烨是让蔺聿恒先进入宴会厅。 绝非简单的绅士风度。 而是一种基于身份落差的本能避让。 直到此刻,安歌才真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能让云城冷家大少爷都心甘情愿退后半步的蔺聿恒,其身份尊贵绝非“不凡”二字所能概括。 冷家在云城已是响当当的名门,冷烨作为长子,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可他在蔺聿恒面前,却藏起了所有锋芒。 那份从容退让的背后,是对更顶尖权势的默认与敬畏。 更让安歌没想到的是,蔺聿恒随即侧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身后的安歌身上。 他是在等她?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只是微微偏头,眼神示意她走上前来。 待安歌靠近,他手臂自然微曲,将手肘递到她面前。 安歌心头一震。 她从没想过,会与蔺聿恒并肩踏入这场盛大宴会。 可容不得她犹豫,门口司仪已举起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 带着掷地有声的隆重:“京都北城蔺家三少——蔺聿恒先生到!” 喧闹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原本穿梭交谈的宾客纷纷转身。 脸上无不带着恭敬与期待,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连呼吸都似是放轻了几分。 所有人都在等着蔺聿恒踏入那扇门,准备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敬意。 安歌不再迟疑,指尖轻轻挽住蔺聿恒的手臂。 布料下的肌肉紧实有力,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两人并肩迈步,一同踏入宴会厅的刹那,潮水般的掌声轰然响起,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麻。 安歌从未站在如此众人瞩目的位置上,但她仅用两秒便稳住心神。 脊背挺直,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举手投足间不见半分局促,尽是优雅大方的气度。 与此同时,两道淬着嫉恨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安歌的身上。 一道来自宴会厅内。 顾知衡正挽着沈宁溪的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眼中那个温顺听话的“小安安”,竟敢公然挽着别的男人出席宴会。 即便他们隐婚,无人知晓安歌的身份。 可这份“背叛”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另一道则来自安歌的身后。 童颜望着两人相携的背影,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从见到蔺聿恒的第一眼起,慕强的她便认定,只有这样顶尖的男人,才配让她站在身边。 可她清楚自己正与冷烨“互相了解”。 绝不能因一时冲动毁了局面。 她更明白,攀附这样的男人需步步为营,绝非贸然上前就能成功。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汲汲营营想要的位置。 蔺聿恒竟会主动停下脚步。 等着安歌轻轻上前靠近。 那份被轻视的不甘与嫉妒,在她心底疯狂翻涌。 第二十七章 唯一女性朋友 宴会厅内,所有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蔺聿恒与安歌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更有难掩的敬畏。 蔺聿恒对此毫不在意。 身姿挺拔地挽着安歌,稳步朝宴会厅中心走去。 这场商宴的组织者,是云城商会会长高庆荣。 作为云城世家高家家主。 四十三岁的他身高一米八,匀称挺拔的身材,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沉稳持重。 眉宇间藏着商场历练出的从容气度。 高戈是他最小的弟弟,而高戈与蔺聿恒交情匪浅。 一来二去,他与蔺聿恒也成了熟络的朋友。 见蔺聿恒入场,高庆荣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他与蔺聿恒相识多年,从未见对方身边有过女伴同行。 目光落在安歌身上时,便带着礼貌地探寻。 开口问道:“聿恒,身旁这位小姐是?” 因高戈的交情,蔺聿恒一向称他一声“大哥”。 闻言唇角微扬。 笑着回应:“劳大哥费心,这位是安歌小姐,也是我在云城唯一的女性朋友。” 紧随其后的冷烨听到这话,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连忙低头轻咳一声。 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笑意。 他太清楚这话里的“玄机”。 蔺聿恒这回答看似简单,实则留了大半没说。 别说云城,即便放眼北城乃至整个华国,蔺聿恒的女性朋友都屈指可数。 而冷烨所知的那些,全是各领域的顶尖前辈,年纪都在五十往上。 像安歌这样年轻貌美,还能被他特意点出的“女性朋友”。 纵观蔺聿恒的社交圈,仅有安歌这一个。 蔺聿恒的介绍一出口,安歌先是一怔。 握着他手臂的指尖都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她分明记得,方才面对冷烨与童颜时,自己特意用“蔺先生”相称。 点明两人是装修设计时结识的客户关系。 并非她不愿认下这份“朋友”情谊,而是她向来拎得清分寸。 私下相处时,蔺聿恒让她直呼其名,说彼此是朋友。 在安歌看来,那是上位者的客气与亲和,是待人接物的体面。 她深知自己的斤两,绝不能蹬鼻子上脸。 更不能真把这份客套当成实打实的交情。 尤其在旁人面前,保持距离、不越界,才是最稳妥的处世之道。 可她万万没想到,蔺聿恒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如此坦荡地将她以“朋友”相称。 要知道,蔺聿恒这样身处云端的人物。 多少豪门子弟削尖了脑袋想攀附结交。 连他的面都难见到。 甚至有人想从他身边的司机入手,送名烟名酒套近乎,都被对方客气却坚决的回绝。 而她安歌,于公不过是个小设计师。 于私与蔺聿恒相识尚浅、交往不深。 论身份,也只是顾家一个不起眼的养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若说她想成为蔺聿恒的朋友。 简直如同泥鱼攀附苍鹰。 菟丝妄想缠上大树。 春泥企图追上白云。 是天差地别的悬殊。 是旁人听了都会发笑的无稽之谈。 可蔺聿恒偏不。 他没有半分遮掩,更不觉得有她这样一位朋友会跌份。 反倒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出席宴会,大大方方介绍她。 那份坦然与真诚,像一束暖光。 悄无声息的,安安静静地照着她。 蔺聿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宴会厅。 瞬间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 坊间早有传闻,说京都蔺家三少不近女色,甚至有断袖之癖。 如今“女性朋友”的说法一出口,无疑打破了所有猜测。 站在冷烨身旁的童颜,听到这话先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 可这口气还没松匀,嫉妒便如毒藤般缠上心头。 安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性朋友。 凭什么能站在蔺聿恒身边。 以他女伴的姿态出席这样的盛会? 她分明该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小丫鬟,是用来衬托自己光彩的工具人。 凭什么? 她怎么配? 童颜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眼底翻涌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心底竟生出一股冲动。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一巴掌将安歌从蔺聿恒身边扇开。 另一边,顾知衡看着安歌挽着蔺聿恒的手臂从容穿行于宾客间。 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他猛地甩开沈宁溪的手,双目赤红地就要冲上前。 他要质问安歌,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妻子。 他要怒斥她,为何如此不知廉耻,在众目睽睽下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守妇道! 可他刚迈出两步,一道身影已抢先一步挡在了他前面,径直朝安歌走去。 安歌正与高庆荣寒暄,眼角余光瞥见来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愣了一下。 女人挽着个秃头谢顶老男人的手臂朝她走来的。 安歌眼底满是意外:“巫萧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巫萧君打从心底里嫉恨安歌。 嫉妒她的年轻貌美。 更嫉妒她一个小设计师竟然能拿到业绩第一。 在公司里,她就没给过安歌好脸色。 当面阴阳怪气的挤兑。 背地里更是没少编排安歌的黄谣。 巴不得把安歌踩进泥里。 为了在宴会上撑场面,她特意摘掉了近视眼镜,换上一身紧身礼服。 也正因如此,安歌挽着蔺聿恒入场时,她只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并没看清是谁。 等后来看清那众星捧月的身影竟是安歌时,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顶,烧得她理智都快没了。 凭什么? 安歌凭什么在哪都能出尽风头? 在公司里抢着拿业绩第一,还搅黄了她进项目组的机会。 让她平白损失一大笔钱。 而她自己,费了多大劲才靠着身边这位秃头老情人,蹭到这场高端商务宴会的入场券。 她在会场里赔着笑脸转了大半圈,逢人就递名片,巴望着能结识几个有分量的人脉,可那些人要么敷衍点头,要么干脆视而不见,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 反倒是安歌,不仅能踏足这种她仰望的场合,还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女主角”。 被蔺聿恒这样的人物护在身边。 巫萧君越想越气,胸口堵得发慌。 她非得冲到安歌面前问个明白,最好能当场让安歌下不来台,丢尽脸面才甘心。 她这人向来一根筋,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拦不住,攥着老情人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安歌的方向拽。 可身旁的老情人压根不清楚其中的过节。 只当她是认识安歌。 还以为能借着这层关系攀上蔺聿恒这棵大树。 一想到这儿,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脚步比巫萧君还急。 机会就这么来了! 第二十八章 即刻破产 巫萧君像吃错了药一样,猛地冲到安歌面前。 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安歌鼻尖。 尖着嗓子问:“安歌,你这小贱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高端的宴会。 也完全不懂蔺聿恒的待遇意味着身份何等尊贵。 更不懂能站在蔺聿恒身侧的女伴何等尊贵。 在她眼里,安歌和自己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摆着好看罢了,根本不配站在这种场合。 可她挽着的那个谢顶男人,后背的冷汗已经瞬间浸透了西装。 巫萧君的骂声刚落,男人的头发“唰”的一下就炸了。 魂飞魄散。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死死捂住巫萧君还在开合的嘴。 但一切都晚了。 会长高庆荣已经把手中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 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盯在他身上。 就这一个眼神,便让谢顶男人腿一软。 膝盖差点直接磕在地上。 高庆荣身边的助理见状,立刻快步上前。 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高庆荣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瞬间安静下来的宴会厅:“我当是谁,原来是季向东季总。” 他特意加重了“季总”两个字。 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三十年前白手起家,在云城也算是号人物了。可惜啊,家有糟糠妻不知惜,反倒带着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踩我的颜面。你能惯着她的蠢,我可没义务惯着你。不如就再体验一次白手起家的滋味,好好反省反省吧。” 话音落下,高庆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早有准备的保镖立刻上前,一人捂住季向东的嘴,一人架住还在挣扎的巫萧君。 半拖半架地将两人迅速带离了宴会厅。 连让他们说一句求饶话的机会都没给。 处理完这桩闹剧,高庆荣重新取了一杯酒。 端起酒杯,向蔺聿恒致歉。 还未开口,蔺聿恒已笑着举杯颔首。 示意两人之间无需多言。 高庆荣哈哈一笑,不再客套。 而是举杯朝向宴会厅众人。 脸带笑意,朗声道:“各位,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插曲,扫了大家的兴。来,我敬各位一杯,咱们继续!”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众人纷纷举杯,方才的紧张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仿佛那阵混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季向东和巫萧君可没宴会厅里的人那般体面。 两人被保镖像扔垃圾似的推出酒店旋转门。 冰冷的夜风刚刮过脸颊。 保镖松开手的瞬间,季向东积压的怒火便轰然爆发。 他猩红着眼,手指几乎要戳进巫萧君的肉里。 粗鄙的咒骂像冰雹般砸下来:“臭婊子!老子好心带你见世面,你倒好,直接给老子捅了天!毁了我的前程,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可巫萧君却依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死活的蠢样。 看着季向东暴跳如雷的模样。 她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翻了个白眼:“什么就毁了你了?那个姓高的会长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拍狗血短剧呢?手一挥就能让人破产?我看他就是唬人玩的!” 季向东这才彻底认清。 眼前这女人根本不是蠢,是蠢到无可救药! 他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也没法让她明白高庆荣那句话的分量。 怒火像烧红的烙铁堵在胸口。 他气得浑身发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猛地嘶吼一声:“闭嘴!” 这嘶吼吓得巫萧君一激灵,反应过来后,反过来对季向东喊:“你敢凶我?你再朝我吼一下试试?” “试试?” 季向东咬牙切齿地走向巫萧君。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 季向东扬手就给了巫萧君两记狠辣的耳光。 打得她脸颊瞬间红肿,头发都散了下来。 巫萧君平日里在季向东身边嚣张惯了。 她仗着自己比季向东年轻,比季向东好看,向来只有她作威作福的份。 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被打蒙了一瞬,随即眼底燃起凶光。 半点不见惧色,反倒像头被惹毛的母狮。 猛地扑上去抱住季向东的胳膊,张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疼死老子了!” 季向东疼得惨叫出声,拼命甩着胳膊想挣脱。 巫萧君却死死咬着不肯松口,牙龈都渗出血丝。 两人瞬间扭打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抓头发、扯衣服、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活脱脱一场丑态百出的闹剧。 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拿出手机拍照,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断。 混乱不知持续了多久。 一道严肃的喊声突然穿透喧闹:“季向东!住手!这是对你公司的查封令!” 季向东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猛地一把推开巫萧君,跌跌撞撞地站直身体。 脸上的狰狞还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 他盯着迎面走来的几个身着制服的人,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带队的人径直走到他面前,先是亮了亮证件。 随即展开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 声音沉稳而冰冷:“季向东,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联合税务局办案人员。接到你集团财务总监实名举报,你涉嫌偷税漏税金额高达数十亿,同时存在非法集资、违规操作上市、工程行贿、材料以次充好、隐瞒重大安全事故等多项罪名。现在对你依法进行传唤,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直到此刻,巫萧君还抱着“这是演戏”的念头。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过去。 语气里满是不屑:“哪来的群演?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带队的办案人员没跟她废话。 直接将证件和文件凑到她眼前。 巫萧君脸上的嘲讽一点点凝固,她眯着眼,手指颤抖地指着证件上的国徽和钢印,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才终于确认,这不是道具,是真的。 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双腿一软,连连后退几步。 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声音都带着哭腔:“真……真的?这竟然是真的?” 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短剧里演的都太温柔了。 剧里的大佬还会留半小时“破产缓冲期”。 可现实是,高庆荣的话刚落地,她和季向东的天,就彻底塌了。 这就是即刻破产! “巫萧君,你这个坏女人!” 尖锐的声音响起。 巫萧君循声望去,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攥着个贴满警示标的玻璃瓶,涨红着脸朝巫萧君直冲过来。 那瓶子上“强酸”的字样刺得人眼生疼。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泼到脸上,绝非简单的受伤,而是彻头彻尾的毁容。 巫萧君的尖叫瞬间撕裂夜空。 方才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踉跄着往后躲,高跟鞋在台阶上崴了一下,摔倒在地。 男孩扬手、玻璃瓶倾斜着一步步朝巫萧君走去。 第二十九章 半个哥哥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旁伸来,死死抱住了男孩的腰。 “小宝!” 男孩怒气冲冲地转头,可当看清来人的脸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满是戾气的眼神骤然变得委屈又依赖。 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咽:“妈妈……你怎么来了?” 抱住他的是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女人。 眼角的细纹里还挂着未干的泪。 脸庞却透着温和的韧劲。 她把孩子紧紧按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泪水砸在男孩的发顶:“傻孩子,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值得吗?你才多大,还有一辈子要走,妈妈不能让你做傻事啊!” 她们是季向东的发妻和小儿子。 巫萧君看着这母子相拥的画面,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后背的冷汗却已经把真丝裙沁湿。 而季向东看到妻子憔悴的脸,再想想自己这些年的荒唐。 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嘶哑地骂自己:“我真他妈是个混账!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偏偏跟你这种蠢东西搅在一起,把自己的前程全毁了!” “你说谁蠢?” 巫萧君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 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居高临下地啐了一口。 语气里满是嫌恶,“我还嫌你窝囊呢!马上就要进去踩缝纫机的劳改犯,也配跟我提前程?别脏了我的耳朵!” 骂完,她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就要走。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和即将到来的灾祸都与她无关。 可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季向东近乎癫狂的怒吼:“啊——!”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 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 季向东猛地夺过儿子手中的玻璃瓶。 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几步就追上了巫萧君。 他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巨大的力道让巫萧君的头向后仰得几乎断裂。 紧接着,他狠狠将她按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巫萧君的惨叫被死死按在喉咙里。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季向东手腕翻转,整瓶强酸毫无保留地泼向她的脸。 透明的液体流过之处,皮肤瞬间泛起狰狞的红肿。 伴随着皮肉灼烧的“滋滋”声,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强酸灼烧皮肉的滋滋声与巫萧君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惊得围观人群齐齐后退。 执法人员反应极快,几乎在季向东松手的瞬间便冲了上去。 两人一组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上腕间,彻底断绝了他挣扎的可能。 “老实点!” 一名执法人员厉声呵斥,架着他的胳膊便往警车方向拖。 此刻的季向东,脸上溅到的几滴强酸正灼烧着皮肤。 可他浑然不觉,只盯着巫萧君倒地的方向,眼神空洞地吓人。 另一边,巫萧君在地上翻滚哀嚎。 原本精致的脸庞布满红肿水疱。 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模样惨不忍睹。 一名年轻的执法人员迅速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喂,市中心医院吗?这里是云顶酒店门口,有人员被强酸灼伤,情况危急,麻烦立刻派急救车过来!” 一场新的混乱很快被控制住。 而季向东的罪名清单上,无疑又要添上“故意伤害”这沉重的一笔。 酒店门外的这场风波,很快经由助理的嘴,悄无声息地传到了宴会厅内的高庆荣耳中。 助理俯身,声音压得极低:“高总,季向东动手伤了那个女人,现在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伤者也送医了。” 高庆荣正举着酒杯与人寒暄。 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微微颔首。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 眉梢眼角没有半分波动。 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将所有喧嚣都关在门外。 顾知衡刚走到安歌面前,刚喊了声:“安歌!” 胳膊就被人轻轻搭上。 他扭头,才发现沈宁溪竟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不远处的高庆荣恰好瞥见这一幕,当即举着酒杯过来。 笑着招呼:“顾总、顾夫人,原来你们也认识安歌小姐?” 这声“顾夫人”扎得顾知衡心头一紧。 他猛然想起,刚进宴会厅时与高庆荣寒暄,对方误将沈宁溪认作他的妻子。 他当时没解释,算是默认了。 他本想质问安歌为何挽着别的男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一高庆荣追问沈宁溪的真实身份,他该怎么说? 沈宁溪,名义上是他的小姨。 这种的辈分关系。 若被外人知晓,云城不知会传出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 到那时,顾家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顾知衡攥紧了拳,强忍着怒意,一言不发。 安歌却笑得坦然,转向高庆荣解释:“高总,我和顾先生何止认识,我四岁进顾家,是顾家的养女,顾先生于我,算是半个哥哥。” “顾先生”三个字,像把刀,一下扎在顾知衡心上。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得很,在公司喊他顾总。 到了外面就成了生分的顾先生。 从前她黏着他喊“知衡哥哥”,结婚后也亲昵地叫他“知衡”。 如今倒好,他竟只配做“半个哥哥”。 那另外半个呢? 是陌生人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顾知衡更生气了。 冷烨正在不远处与人寒暄。 听见这边的对话,当即挽着童颜,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先朝高庆荣颔首致意,顺着高戈的称呼笑道:“大哥有所不知,童颜是顾家表小姐,我正和她互相了解。” 高庆荣笑着点头,已然明了二人关系。 冷烨话锋一转:“要是我和童颜能成,那顾总便是我的表哥,顾夫人就是表嫂了。” 这话顾知衡听着没什么波澜,沈宁溪却瞬间心花怒放。 有“自家人”当众认可她的“顾夫人”身份。 这不就是变相打安歌的脸? 她正暗自得意,冷烨又开口了:“表哥品味向来好,和表嫂这姐弟恋很般配。表嫂御姐气质十足,状态看着也年轻。” 沈宁溪的笑刚漾开,就听见冷烨试探着问:“也就比表哥大个十二……” 见沈宁溪脸色一沉,他慌忙改口:“是十岁!” 沈宁溪一向自诩保养得宜。 虽比顾知衡大八岁、比安歌大十三岁。 可她总觉得自己与安歌站在一起并无差别。 冷烨这随口一句“大十岁”,直接把她气得鼻子都歪了。 冷烨压根没理会沈宁溪的脸色,只当没看见。 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蔺聿恒,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人群。 冷烨立刻凑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你怎么这么磨叽?主动点才能和安歌更进一步。” 蔺聿恒嫌恶地瞥他一眼,语气冷淡:“别乱讲,我和安歌只是朋友。” “朋友?” 冷烨嗤笑一声,挤眉弄眼道,“没听过吗?跟心上人喝酒,得‘一杯倒’才好创造机会。” “她滴酒不沾,只喝饮料,怎么倒?”蔺聿恒挑眉反问。 冷烨拍了下他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她不倒,你倒啊!真笨!” 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转身朝童颜走去。 该点拨得都点了,剩下的就看蔺聿恒自己的了。 第三十章 送我回家 蔺聿恒望着冷烨的背影,嗤笑一声。 不屑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屑做那种装醉骗女孩照顾、借机拉近关系的算计小人。” 他抬手,指尖利落的将领带微调了下,动作行云流水,自带矜贵气场。 “再说,以我的条件,还用得着主动送上门?” 下一秒,他拿出手机,指尖飞快敲击屏幕。 给司机发去信息。 【车留停车场,你先下班。】 收了手机,他目光扫过全场。 恰好看见一名服务生托着酒盘经过。 蔺聿恒抬手示意,从托盘里精准取下一杯红酒。 仰头便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酒液一滴未洒。 冷烨用眼角余光瞥见蔺聿恒闷头灌酒的模样,嘴角当即勾起一抹促狭的坏笑。 他抬手冲不远处的服务生一招,待托盘送到跟前,也利落地端起一杯红酒,仰头便一饮而尽,动作比蔺聿恒还要干脆。 作为多年的好哥们儿,他必须把“保障工作”做到位。 万一待会儿蔺聿恒喝得醉步踉跄,连家都回不去。 他总不能头脑清醒地冲上去送人回家。 那不成棒打鸳鸯的蠢事了? 所以蔺聿恒喝得五迷三道,他就得陪到酩酊大醉。 绝不能凭着一腔“义气”坏了兄弟的好事。 另一边的安歌身旁,高庆荣正举着酒杯,语气诚恳地赞叹:“顾老夫人真是好本事!把安歌小姐和童颜小姐教养得这般出色,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说是咱们云城名媛里的一对双姝,绝不为过,比那些空有皮囊的娇小姐,可是强出八百条街去!” 听闻这番溢美之词,童颜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礼貌的颔首致谢。可这笑意刚达眼底。 便被一丝不屑悄悄压了下去。 她竟要和安歌并列被夸? 在童颜看来,安歌不过是顾家收留的养女。 而她是顾老夫人亲侄女的女儿,和顾老夫人有血缘关系。 单这一点,安歌就压根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更何况,安歌即便嫁进顾家,也没能拢住顾知衡的心。 一个连自己丈夫都留不住的女人,本就该被其他女人轻贱。 童颜当然也看不起她。 可偏偏,就是这个她看不起的安歌。 今天竟抢走了她求而不得的风头。 童颜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又闷又燥。 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 她强压着怒意,掏出手机,快步走到宴会厅僻静的角落。 指尖翻飞地给顾老夫人发去一条长信息。 【姑姥姥,您不知道今天有多气人!安歌根本没安好心,全程都没好好做我的陪衬,反倒在宴会上抢尽了风头。更过分的是,她竟敢明目张胆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出席,眼里哪里还有顾家的规矩,哪里把表哥的颜面放在心上?】 【等宴会结束,我就把她带回老宅。姑姥姥,您这次一定要好好处罚她,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彻底长记性!不然她现在就敢如此不守妇道,下次指不定还会和别的男人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到时候,连累的是咱们顾家的名声,丢的可是咱们顾家的脸面啊!】 童颜自信,姑姥姥不仅马上就会臭骂安歌一顿,还会召她回老宅。 今天晚上,安歌有得受! 童颜的暗地算计,安歌对此浑然不觉。 她正与高庆荣从容寒暄,言谈间举止大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少宾客纷纷端着酒杯围拢过来。 有人是想借这个机会,与高会长攀份交情。 更多人则是冲着蔺聿恒而来,想结识安歌后,再与蔺聿恒攀上交情。 高庆荣见状,立刻顺势将安歌引到众人面前,笑着为她引荐:“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歌小姐,能力出众,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安歌会意,脸上露出得体的浅笑。 在高庆荣介绍完毕后。 适时补充自我介绍:“各位前辈、同仁,我叫安歌,是一名装修设计师。” 她一边说,一边从手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名片。 双手递到对方手中。 语气真诚又不失专业,“若是各位有装修方面的需求,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定当尽心服务。” 顾知衡站在角落。 冷眼看着安歌在宾客间应酬。 她就像一尾游刃有余的美人鱼,应对寒暄时浅笑得体。 递出名片时从容专业,连高庆荣都对她另眼相看。 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看得顾知衡心头火起。 可当目光落回挽着自己胳膊的沈宁溪身上,他心里的火气又添了几分憋闷。 沈宁溪杵在他身边,太碍事。 顾知衡抬腕扫了眼手表。 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时间不早了,你怀着身孕本就该静养,得好好爱惜身体,我先送你回去。” 沈宁溪在这场宴会中毫无存在感。 全程没人上前结识,更没人凑来讨好,只偶尔尴尬地整理下裙摆,满脸的百无聊赖。 活脱脱只是顾知衡胳膊上的一个挂件。 沈宁溪听到顾知衡要送她回去,眼睛一亮,立刻欣然应允:“好,咱们回家。” 顾知衡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心里早有盘算。 先顺顺利利把沈宁溪送回家。 再找个借口,开车折回来接安歌。 等安歌上车了,他就必须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让她彻底明白,今天挽着别的男人出席宴会是多大的错。 以后绝不准再做出这种不守妇道的事。 可顾知衡万万没料到,他的车刚驶离酒店停车场。 宴会厅里的蔺聿恒就已带着满身酒气,脚步踉跄地晃到了安歌身旁。 他身形微倾,下意识地扶了下安歌的胳膊才稳住重心。 平日里清冷的嗓音此刻染上几分沙哑的醉意。 “安歌,” 他眨了眨有些发沉的眼,语气坦诚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今天宴上结识了不少朋友,酒没管住量,喝得有点多。司机请假了,我是自己开的车……我记得你没喝酒,又知道我住哪,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安歌看着蔺聿恒泛红的脸颊,连耳尖都透着醉意。 眉峰微蹙,显然是喝得难受。 她伸手稳稳搀住他的胳膊,掌心能感受到他手臂的紧绷。 即便醉了,他也在强撑着体面。 “醉到什么程度了?” 安歌轻声问,心里已经盘算好,要是他连路都走不稳,就得立刻叫人送他去医院。 蔺聿恒的舌头有些发僵,说话带着黏糊的醉意。 却依旧绷着矜贵的架子:“还、还行,能走……你扶着我点就成。” 他刻意挺直脊背,绝不肯往安歌身上靠半分,这份自持反倒让安歌多了几分放心。 看来不用麻烦别人,自己送他回去就行。 安歌松了口气,刚搀着他走出没几步。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紧接着,童颜就快步上前,拦在了两人面前。 “安歌!” 童颜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厉色。 “姑姥姥发了话,让你现在立刻跟我回老宅!” 第三十一章 我们一起送蔺先生 安歌看着童颜盛气凌人的模样。 脸上满是疑惑。 “祖母从没给我发过信息或打过电话,没让我和你回老宅。” “姑姥姥特意交代我的!” 童颜被噎了一下,随即拔高声音怒斥。 “难道还得劳烦她老人家亲自来请你?” 她平日里总端着书卷气的文雅架子,这般失态动怒的模样,倒是少见。 安歌心头瞬间明了。 童颜八成是真对蔺聿恒动了心思。 看见自己要送他回家,醋意翻涌才急着发难。 她猜得半点没错。 方才蔺聿恒开口求助时,童颜就站在不远处。 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尤其听到蔺聿恒说“你知道我家住哪”时,她气得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安歌这个收养来的孤女真是贱,看到高枝就攀! 连他的住址都了如指掌! 幸亏安歌不知她这些龌龊心思。 更幸亏童颜不清楚蔺老夫人对安歌的疼爱程度。 要是知道,肯定当场就气炸了。 但安歌此刻还不想和童颜彻底翻脸,便装作没看穿她的小心思。 语气温和又善解人意:“表姐,我们一同出席宴会,分别做了蔺先生和冷先生的女伴,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现在蔺先生醉成这样,我们要是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不顾,外人该说我们顾家女孩不懂礼数、失了教养了。” 她顿了顿,特意抬了童颜的身份:“不如这样,劳烦表姐你搭把手,咱们一起先把蔺先生送回家。等安置好了他,我再跟你回老宅,你看可好?” 这话精准戳中了童颜的心思。 安歌这是认了自己“陪衬”的身份,把主导权让给了她。 童颜心里的气顺了大半,随即又打起了算盘。 跟着一起送蔺聿恒回去,正好让安歌当司机。 自己则守在蔺聿恒身边悉心照料。 既能在他面前展现温柔贤惠的一面,又能趁机拉近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念头既定,童颜立刻换上笑脸。 语气也缓和下来:“好,那我们一起送蔺先生。” 说着便快步走到蔺聿恒另一侧,伸手就想去扶他的胳膊。 “小颜!” 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突然传来。 冷烨脚步踉跄地冲过来,长臂一伸,直接把童颜揽进了自己怀里。 “我醉了……好难受……小颜,你送我回家……” 醉意上头的冷烨彻底没了平日的沉稳。 反倒像个黏人的孩子,对着童颜撒起娇来。 两条胳膊铁箍似的将她圈在怀里,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童颜又气又急,指尖都攥紧了裙摆。 她恨不得抬手给这碍事的醉鬼两下。 可身上还端着顾家表小姐的大家闺秀架子。 众目睽睽之下哪能失态? 只能硬生生憋着气,任由冷烨将自己抱着。 这亲昵又荒唐的一幕,立刻引来了宴会厅众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停下交谈,笑着朝这边张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瞧瞧这小两口,感情真好,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撒手!” “冷医生对童小姐是真宠啊,喝醉了都黏着不放。” “可不是嘛,男帅女靓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着这些“金童玉女”的夸赞,童颜只觉得脸颊发烫。 心里却堵得慌。 安歌站在一旁,看着她被缠得无法脱身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童颜狠狠瞪了眼怀里哼哼唧唧的冷烨。 对着安歌咬牙说道:“安歌,你先送蔺先生回去吧!” 她真是懊恼。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眼看就要能和蔺聿恒亲近,偏偏被这醉鬼搅黄了。 童颜望着安歌搀扶着蔺聿恒转身离去的背影。 再看看黏在自己身上的冷烨。 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满心都是不甘与憋屈。 安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蔺聿恒扶进副驾驶座。 可当她绕到驾驶位坐下。 看着眼前的劳斯莱斯幻影内饰,瞬间傻眼了。 她有个毛病。 只开得惯自己那辆小破车。 换任何陌生车型都像摸瞎。 此刻操作台密密麻麻的按钮亮着细碎的光。 中控屏上复杂的界面看得她脑瓜子嗡嗡直响。 眼前都开始发晕。 蔺聿恒半靠在副驾上,侧头看着她皱着眉、鼓着腮,一副无从下手的呆萌模样。 忍不住低笑出声:“别怕,我给你指挥,出任何事都算我的。” “拉倒吧你。” 安歌转头瞪他一眼,满脸写着质疑,“都喝得眼神发飘了,还想当指挥?别越帮越忙。” 蔺聿恒被她噎得啼笑皆非,只能安静看着。 安歌倒也不算真傻,研究了好一会儿,指尖在按钮上犹豫着点了几下,居然真摸清了启动和挂挡的基础操作。 引擎发出一声沉稳的低吼,安歌小心翼翼地打方向、踩油门,总算把车慢悠悠开出了停车场。 蔺聿恒暗自松了口气,刚在心里夸了句“小姑娘还挺聪明”,下一秒—— 安歌大概是没掌握好油门力度,脚下稍一重,车身“嗡”的一声就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她吓得魂都飞了。 尖叫着一脚猛踩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往前倾了倾。 “哇……果然是劳斯莱斯,这劲儿也太足了!” 安歌捂着胸口,声音都在发颤,脸色白了半截。 缓了足足半分钟,她刚咬着牙准备继续开。 就听见身旁的蔺聿恒突然急声喊:“停!快停!”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蹲在路边就开始干呕。 其实他今晚没喝多少,这点酒远没到醉的程度。 之前的晕乎劲儿全是装的,就为了找借口让安歌送他。 可谁能想到,安歌开车竟是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跟开碰碰车似的,硬生生把他晃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接下来的路程彻底成了折磨。 安歌开一段停一段,紧张得手心冒汗。 蔺聿恒则吐了一次又一次,原本精致的衬衫都沾了些狼狈。 等到终于磨到蔺聿恒的别墅楼下时,两人都只剩半条命了。 车终于稳稳停在别墅楼下,蔺聿恒长舒一口气,胃里的翻涌感都淡了几分。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车门把手,想起出发前就给祖母发了信息,让她带着佣人暂时回避,别来打扰,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上扬。 暗自攥了攥拳,胸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他抬眼瞥了眼驾驶座上还在平复呼吸的安歌。 慢条斯理地抬手扯开领带,随手扔在后座上。 又故意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恰到好处地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以及下方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膛,性感又不刻意。 一切铺垫就绪。 接下来。 就该轮到他好好“发挥”了。 第三十二章 美人计 蔺聿恒抬手用指纹解锁,门应声而开。 安歌刚扶着他跨进门,就扬声喊起来:“祖母?张妈?快来搭把手,聿恒喝多了!” 空旷的客厅只传来她自己的回声。 连喊几声都没人应答。 蔺聿恒这才慢悠悠地从她肩头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慵懒。 “别喊了,她们不在家,一早去云城下属的县城走亲戚了。” “哦。”安歌应了一声,瞬间没了指望。 她咬咬牙,半搀半架着蔺聿恒往楼上卧室走。 蔺聿恒个子太高,腿太长,把他扶上楼,可把安歌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她累得气喘吁吁。 干脆一松手,直接把蔺聿恒“咚”的一声丢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水……我要喝水……” 蔺聿恒顺势躺平,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醉意。 他眼角余光锁定安歌的身影,悄悄抬起手。 想在她转身时“不经意”地碰一下她的指尖,撒个娇拉近距离。 可他的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袖口,安歌已经转身走出。 只留下一句“等着”。 径直往房间茶水区走去。 蔺聿恒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无奈地收回。 他支起上半身,借着床头灯光偷瞄。 安歌正弯腰找水杯,背影挺拔又利落。 自始至终没往他这边瞥一眼。 蔺聿恒再低头看看自己敞开的领口,那精心露出的锁骨和半截胸膛,安歌连看都没看一眼。 蔺聿恒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道是魅力不够? 不该啊! 从前追他的女生能从球场排到教学楼。 故意平地摔跤往他怀里钻的不在少数。 就连他打场篮球,场边女生的呐喊声都能盖过裁判的哨音。 怎么到了安歌这儿,就彻底失灵了? 正琢磨着,安歌已经倒好了水,端起水杯。 蔺聿恒眼疾手快,猛地拽开衬衫下摆,又多解开一颗纽扣。 让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露在外面。 他早听人说,女生对这种身材最没抵抗力。 就不信安歌能真的视而不见。 果然,安歌端着水杯走过来,目光就直直落在了蔺聿恒身上。 蔺聿恒心里一喜。 正准备摆出恰到好处的慵懒姿态。 就听见安歌惊呼一声:“哎呦!怎么把肚子敞着?这大晚上的,着凉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她把水杯“咚”地放在床头柜上。 转身就不知从哪扯出一条厚实的蚕丝被。 下一秒,被子“唰”地一下展开。 像片云朵似的,结结实实地把蔺聿恒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头。 蔺聿恒僵在被子里,整个人都懵了。 连无语都显得有些迟钝。 不是……他一个一米九、常年健身的大男人。 难道在安歌眼里,就是这么弱不禁风、吹点风就会感冒的体质? 他今天牺牲多大啊! 特意扯开衬衫,露出常年自律才练出的八块腹肌。 线条分明,棱角清晰。 这可是多少女生趋之若鹜的资本。 结果安歌看到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艳,不是害羞,而是怕他受凉? 还二话不说就把他裹成了个严丝合缝的“蚕蛹”。 连块腹肌的边角都没给留。 蔺聿恒盯着天花板,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姑娘……怕不是刻在骨子里的盖肚脐DNA动了? “哈哈哈……然后呢?快说快说!哈哈哈……” 冷烨拍着茶室的木桌,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还不忘一个劲地追问。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蔺聿恒,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 这是第二天上午,他本想在茶室清静喝茶。 没成想冷烨得知他“美人计”泡汤,硬是缠了他一早上要听细节。 磨得他没办法,只好把前一晚的糗事和盘托出。 “然后,她把我裹成那样,转身就走出卧室关了门,自己订了网约车回了家。” 蔺聿恒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语气里满是憋屈。 “哈哈哈……” 冷烨的笑声更疯了,捂着肚子瘫在椅背上。 “我说你……你这八块腹肌算是白练了!人家姑娘眼里,还不如一块遮肚子的被子金贵!” “够了!” 蔺聿恒用指节重重敲了敲桌面,声音陡然拔高,“别笑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强调,“还有,以后少给我出那些馊主意。我和安歌,只是普通朋友,你别在那儿胡乱联想。” 冷烨终于收住笑,身子往前凑了凑。 盯着他的眼睛追问:“你摸着良心说,真就只是普通朋友?没一点别的心思?” 蔺聿恒别开脸,冷着一张脸硬邦邦地回:“对,普通朋友。” 茶室里安静了几秒,他才揉了揉眉心。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奈与困惑:“你说……我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冷烨绕着他转了半圈,上上下下把好哥们仔细打量个遍。 才收敛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分析。 “硬件绝对没毛病,一张脸好看得无可挑剔,一米九的身高配八块腹肌,家世更是没的说,你往这儿一站,就是大写的‘优秀’!” 他说着,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软件也挑不出错,气质、谈吐、学识,哪样不是拔尖的?绝对的‘男人中的男人’。” 冷烨话锋一转,“不过啊,就是‘核心业务能力’有待提高!” “什么业务能力?”蔺聿恒皱起眉,满脸困惑。 “撩妹啊!”冷烨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他的肩,“就是要会撩,撩得姑娘心花怒放,对你牵肠挂肚的那种!你这木头疙瘩似的性子,怎么行?” 蔺聿恒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事儿确实把他难住了。 他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没问题。 也不是不喜欢女生,只是这么多年遇到的人里,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怦然心动、生出谈恋爱的念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除了……四年前那唯一的一次…… 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又很快隐去。 察觉到自己走神,蔺聿恒轻咳一声调整状态。 抬眼将话题抛回给冷烨。 “别光说我,你呢?昨天和童颜那出,最后咋样了?” “还能咋样?” 冷烨往椅背上一靠,摊了摊手,“她把我送到楼下,我跟她说了声谢谢,人就走了呗。” “你那装出来的醉态,她没发现不对劲?”蔺聿恒挑眉追问。 冷烨立刻勾起一抹痞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早留了后手,就说楼下车风一吹,酒劲散了一半,她能看出啥破绽?” “嗯。” 蔺聿恒缓缓点头,语气变得严肃,“童颜那边是关键突破口,你得抓紧拿下。” “你小子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冷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语气里满是戏谑,“昨晚童颜看你的眼神都快粘你身上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尽力而为,要是最后实在搞不定,只能你亲自上阵应付了。” 蔺聿恒皱起眉头,没接这话茬。 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干脆拿起手机翻出安歌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从听筒里传出。 蔺聿恒脸上的神情猛地一顿。 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安歌昨天是独自坐网约车回的家。 之后既没给他发信息报平安,也没任何消息。 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独自乘车,该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蔺聿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跪着反省 蔺聿恒立刻拨通秦助理的电话,语气冷硬如冰:“立刻去查安歌的行踪和安危,五分钟内,我要结果!” 挂了电话,他心神不宁地敲击着桌面,眉宇间满是焦灼。 冷烨倚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调侃:“口口声声说是普通朋友,这紧张的样子,可半点不像。” 蔺聿恒剜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她是祖母的小闺蜜,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向老人家交代?” 冷烨低笑出声,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想嘴硬就嘴硬去呗,他又何必揭穿。 不到五分钟,蔺聿恒的手机响起。 是秦助理的来电。 他马上接起。 “蔺总,安歌小姐凌晨一点进了顾家老宅,至今未曾出来。我们的人守在外面,只看到主宅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可里面守卫森严,根本没法靠近打探里面的情况。” 蔺聿恒听罢,沉沉地松了口气。 却又很快蹙紧了眉峰:“既在顾家老宅,性命暂且无忧,只是……” 他对顾家和安歌的关系纠葛了解不多。 却很清楚顾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狠戾心肠。 仅他所见到的那几次,安歌从老宅出来,身上都带着伤。 就连上次她过敏发作,腿上都渗血了,险些丢了命。 还是他及时送她去医院,才保住了小姑娘。 否则,恐怕…… 蔺聿恒喉结滚动,不敢再深想。 这漫漫长夜,她在顾家老宅里,怕是难熬。 事实正如蔺聿恒所料。 昨夜,顾知衡把沈宁溪送回家,转头找了个借口折回宴会厅。 想接安歌离开,却从高会长那里得知,安歌早就扶着酩酊大醉的蔺聿恒先走了。 这话把顾知衡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疯了似的给安歌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再打,一直打,却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把电话拨去了顾家老宅。 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戾气:“安歌在不在?” 安歌没回两人的别墅,如果也不在老宅。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她和蔺聿恒在一起了。 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怕是已经稳稳扣在了他头上。 而老宅那头,童颜正跪在顾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地数落着安歌的不是。 顾知衡这通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老夫人脸色阴沉恐怖,亲自拿起了电话拨给安歌。 彼时,安歌刚从蔺聿恒家出来。 先前一路开着陌生的车,又费力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扶上楼,根本没留意手机。 这一次,铃声终于钻进了耳朵。 她刚接起,听筒里就砸来顾老夫人肃冷压抑的声音:“回老宅,现在,马上!” 安歌心头一沉,瞬间明白大事不妙。 可她没有办法。 她不过是顾老夫人手里一枚任凭摆布的棋子。 指东不敢往西,哪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她只能咬着唇,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那压抑得令她窒息的老宅赶去。 周管家还没回来,守在老宅门口等候安歌的,是常年照料顾老太太起居的林妈。 她和周管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做派。 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朝安歌抬了抬下巴,便转身走在前方引路。 身影绷得笔直,像一把不容置疑的标尺。 安歌垂着眸,脚步轻缓地跟在后面,走入了主宅。 顾老太太端坐在客厅正中的主位上。 一身暗纹锦袍衬得她面容愈发沉冷。 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安歌,没有半分温度。 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跪下!” 这三个字,没有质问,没有斥骂,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在顾家这些年,安歌早已摸清规矩。 她让跪,自己便只能跪,连问一句“为何”的资格都没有。 她撩起裙摆,双膝稳稳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动作恭敬。 膝盖与地面相触的瞬间。 一股寒意顺着骨骼蔓延开来。 和心口的冷意交织在一起。 顾知衡和童颜就站在老太太身侧。 一左一右。 安歌这一跪,不仅跪在了老太太脚下,也矮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顾知衡的脸绷得紧紧的,下颌线锋利如刀,看不出半分喜怒。 安歌悄悄抬眼瞥了他一瞬,又迅速低下头。 她太了解他了,此刻的坦然自若。 或许正是因为看到自己受罚而心生快意。 不然,怎么会连一句假装的求情都不肯说? 比起顾知衡的隐忍,童颜的得意就藏不住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看向安歌的眼神里满是炫耀。 想来,宴会上被安歌抢走的那些风头。 终于在这一刻尽数讨了回来。 让她觉得解气极了。 顾老太太扶着扶手缓缓起身。 冷傲地睨着跪在地上的安歌。 声音冷得像结了霜:“就在这儿跪着反省,想清楚自己错在哪,下次再敢如此肆意妄为,后果你担不起。” 她话锋一转,对身侧人吩咐:“童颜,你先回房休息。知衡,你随我来。” 话音落,老太太转身迈向旁侧的茶室。 青灰色的衣摆扫过门槛。 顾知衡敛了神色,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茶室里,茶香袅袅。 顾老太太在木椅上坐定,原本紧绷的面容添了几分沉凝。 不复方才对安歌的厉色。 顾知衡在顾家向来受宠,在祖母面前从无拘谨。 不用吩咐便自行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姿态放松。 “季向东破产的事,你听说了?” 顾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郑助理第一时间就汇报了。” 顾知衡语气轻描淡写,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纯属自找,放着好好的发妻不要,非要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如今落得个锒铛入狱、踩缝纫机过下半辈子的下场,活该。” “嗯!”顾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 茶盏往桌面一磕,瓷釉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她抬眼看向孙子,眼神的失望毫不掩藏。 这便是她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 竟只看到表面的情爱纠葛,抓不住半点要害。 “一个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字字戳心,“真正要他命的,是财务总监的反水!自己的命脉被人攥在手里,却连制衡的手段都没有,这不就是把脖子伸出去让人砍?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话如惊雷炸在顾知衡耳边。 他脸上的轻慢瞬间褪去。 终于反应过来关节所在。 忙不迭附和:“祖母说得对。我听郑助理说,这事是高会长的手笔,听说就只让手底下人打了个电话,季向东苦心经营了三十年的集团公司就塌了。” “既知如此,你就没学会由彼思己?” 顾老太太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他。 “顾氏集团里,管钱、管物、管人事、管安全的那些核心经理人,你有多少能拿捏住他们的手段?” 顾知衡下意识挺直脊背。 语气却没了底气:“我们有完善的公司制度,还有绩效考核和定期稽核,再说公司一直合规经营,这些风险……” “糊涂!”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溅出了杯沿。 “你说的这些糊弄人的东西,季氏难道没有?管用吗?他现在是什么下场!” 厉声的训斥让顾知衡浑身一激灵。 后颈的冷汗瞬间渗了出来,顺着衣领往下滑。 他僵在原地,先前的不以为意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原来自己一直依赖那些死板的规则,毫无掌控人心的手腕。 早已把自己和顾氏都置于风口浪尖上,被动又危险。 茶室的木门并不严实,祖孙俩的对话伴着拍桌声,隐约飘了出来。 跪在冰冷地面上的安歌睫毛猛地一颤。 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想到了解脱困局的办法。 第三十四章 自己掂量清楚 茶室的沉香还在袅袅盘旋。 顾老太太从抽屉里拿出个青釉小瓶。 瓶身圆润,口沿处嵌着圈细银。 她指尖捏着瓶身,轻轻推到顾知衡面前。 顾知衡垂眸瞥去,瓶身无纹无字,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 他抬眼看向祖母,蹙起眉头:“祖母,这是什么?” 顾老太太没急着回答,抬手端起桌上的三才盖碗。 茶盖刮过杯沿,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浅啜一口,喉间滚过温润的茶气,才慢悠悠开口。 声音裹着茶香,声音却冷得很:“你身边那个小郑助理,他父亲老郑,就是跟着你爸三十年的那个老助理,还记得吗?” 顾知衡点头,老郑在顾家资历极深,他当然记得。 “三十年前,老郑刚得了小郑,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偏偏得了种怪病。” 顾老太太放下茶盏。 “他每天天不亮就咳,咳得撕心裂肺,白天在你爸跟前撑着办公,嗓子眼都咳出血丝。夜里更熬人,整栋屋子都能听见他的动静,老娘嫌吵,媳妇抹眼泪,他自己更是怕,怕这病断了饭碗,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顾知衡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明白祖母为何突然提这些陈年旧事。 但方才那番训斥还在耳边,他压下疑惑,没敢打断。 “后来,是我给了他这瓶药。” 顾老太太终于指了指那只青釉瓶,“治不了根,但每天一颗,保他一整天安安稳稳,不咳不喘,既能在你爸跟前站稳脚跟,夜里也能睡个囫囵觉。”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最要紧的是,这药只有我这儿有,其他任何地方都配不出第二副。” 顾知衡的呼吸蓦地一沉。 “他要是敢断药,第二天就得变回那个咳得不成人形的废人。” 顾老太太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从那以后,老郑对我忠心耿耿。你爸的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知衡不是傻子。 从前祖母总要把他和顾家的“脏事”摘开。 把他护得极好。 那些阴私手段、制衡之术,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只言片语。 可如今他是顾氏集团的掌舵人,是这艘商业航母的领航者。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得懂。 没有雷霆手腕,只凭温厚良善,迟早会被豺狼环伺的商场啃得骨头都不剩。 祖母的话像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心里的迷窍。 顾知衡瞳孔骤缩,盯着那只青釉瓶。 声音都有些发紧:“是您……是您让老郑得的那怪病,再用这药当解药,用他的健康攥住他?” 顾老太太闻言,嘴角终于勾起抹浅淡的笑意。 轻轻颔首。 这孩子总算开窍了,比他那色迷心窍的父亲强多了。 可这笑意还没在脸上稳住,就被顾知衡接下来的话冻住了。 “祖母,这不行!” 顾知衡猛地站起身,椅子腿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这太缺德了,而且是违法的!要是被查出来,不仅老郑会反咬,您也得坐牢!” 他伸手把那青釉瓶往回推,眼神里满是抗拒,“顾氏靠的是正经生意立足,不是这些阴诡手段!” “你放屁!” 顾老太太的怒喝像惊雷炸响在茶室。 她拿起盖碗狠狠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脆响,白瓷碎成数片,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溅得满地都是。 几滴热液甚至溅到了顾知衡的裤脚。 “要不是我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撑着,顾氏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对手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微微散乱。 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怒意。 连声音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发颤。 顾知衡猛地僵住。 他当然知道,顾家能有今天,全靠祖母。 所以,他对祖母不仅孝顺,还很崇敬。 他根本不知道,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产业,才是顾氏最初的造血干细胞。 是它们用源源不断的资金,把一个不足百人的小公司,一点点喂成如今横跨多领域的商业巨头。 也让顾家从普通商人,一跃成为云城的豪门。 只是这些过往,祖母从未直白地摆在他面前。 顾知衡从没见祖母发这样大的火。 方才的辩驳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 慌忙从椅子上弹起来,头埋得极低,连眼皮都不敢抬。 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顾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那目光像刀子,几乎要戳进他骨头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里却带着极大的震慑力。 “男人要成大事,手腕不狠、心不够硬,凭什么让底下人服你?别读书读傻了!”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顾知衡。 语气极其强势:“何况这种事,只要做得隐秘,谁会去查?谁能查到?顾氏如今能给几千人饭吃,养活商圈里多少人,每年创造近百亿的商业价值,那些拿着高薪、住着福利房的员工,那些靠顾氏生存的合作商,哪个不是获利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有种近乎偏执的笃定:“这叫缺德?这叫违法?不!这叫造福社会!他们都该对我们顾家感恩戴德,感谢我们给他们的好日子!” 顾祖母强势地把药瓶塞进顾知衡手中。 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几天,小郑也会染上他父亲当年的怪病,他们查不出来,会认为是遗传。”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药我交给你了,该怎么做,自己掂量清楚。” 顾知衡握着冰凉的药瓶,指节泛白。 脑子里一片混乱。 顾老太太看他懵懵呆呆的样子,强行压下胸腔里的火气,沉声道:“坐下!” 顾知衡下意识落座。 “老话讲,‘一个驴一个栓法’,驭下之道也是如此。” 顾老太太缓了语气,语气里满是算计。 “每个人的软肋不同,控制的方法就不一样。有人用吃药这一套,有人得用血缘亲情绑着,总之他最在乎什么,你就拿什么做缰绳。”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定要记住,用钱和爱情拴住的人,最是靠不住。你能用钱买通他,别人就能用更高的价挖走。至于信爱情的……呵,全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这话也戳中了她心底的旧怨。 这就是她打心底看不上儿子的原因。 为了所谓的“爱情”离婚,半点没有顾家子弟的狠劲。 “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悟。” 顾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已显出疲态,“我乏了,要去歇着了。” 顾知衡连忙把药瓶揣进西装内袋,快步上前扶着祖母的胳膊,姿态十分恭敬。 两人一起走出茶室,安歌依旧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经过她身旁时,顾祖母特意顿了顿脚步。 目光冰冷如刀,末了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顾祖母不怕安歌听到茶室里的话,根本没打算避讳。 在顾祖母眼里,安歌不过是被拿捏的棋子。 就算听见了又如何? 她笃定安歌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顾祖母扶着顾知衡的手,慢慢朝楼上走去。 她没看到安歌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透着一丝清凉的光。 方才顾祖母那些关于“软肋”与“掌控”的话。 字字句句都落在她心里。 早已让她有了破局的办法。 这盘以她为棋的局,该换个下法了! 第三十五章 破茧成蝶 安歌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膝盖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可脑海里却异常清醒。 顾祖母身边那些面孔,像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 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林妈。 对老太太言听计从的周管家。 还有刚被提及的小郑助理…… 这些人,无疑都被顾祖母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攥着命脉。 或是健康,或是亲情,或是藏在心底的秘密。 就像被线操控的木偶,表面顺从,内里却不知积压着多少隐忍与怨怼。 安歌抬眸看着茶室半掩的门。 忽然想起那句老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顾祖母用恶毒手段织就的控制网。 看似密不透风。 实则早已埋下崩塌的隐患。 当那些被压迫的人得知真相。 当他们抓住反击的契机。 积压的恨意便会化作最锋利的刀。 以比她更狠戾的方式反噬。 那股力量,足以将她苦心经营半生的算计,碾得粉碎。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心底浮现。 如今,小郑便是她最关键的突破口。 她沉下心,将每个人的处境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老郑的怪病与依赖的药物。 小郑在顾知衡身边的位置。 甚至还有童颜。 身为顾祖母侄女的女儿,虽然与顾祖母有血缘关系。 可是,顾祖母真的会善待这个女孩吗? 如果不是,用会用什么手段控制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外的夜色渐渐褪去浓重,泛起一层朦胧的灰白。 晨曦像细密的针,一点点刺破黑暗,将微光洒进客厅。 安歌缓缓抬眼望向窗外,晨光落在她的睫毛上。 映出眼底的清亮与坚定。 顾祖母总以为,捏住她的把柄,就能将她困在无形的茧房里。 一辈子任人摆布,做一枚没有灵魂的棋子。 可却忘了。 天,总会亮。 而她,也终将挣破这层桎梏。 破茧成蝶,破局而出! 顾知衡宿在二楼客房,清晨向祖母问安后下楼。 脚步在客厅顿住。 安歌仍跪在那里,晨光衬得她脸色惨白,眼下发着青。 他眼底没有半分疼惜。 只有冰冷的警告:“安歌,长记性了吗?以后不许再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不许不守妇道。” 安歌缓缓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顾先生,我不过是送醉酒的朋友回家,何来不守妇道?总比不上您,身边的小姨已经成了顾夫人。” 顾知衡脸色一沉。 指着她斥道:“一口一个‘顾先生’,连‘知衡’都不愿叫了?” “我不敢。” 安歌笑意未减,语气却凉了几分,“说错一个字都要受罚,何况还要替人担罪。” 她分明是在说医院替沈宁溪受罚的事。 顾知衡喉结滚动,硬声道:“都过去了,翻旧账有意思?” 安歌低笑出声,笑意里全是嘲讽。 人人都觉得她受委屈是活该。 他一句“过去了”,就想抹掉所有不公? “好,过去了,顾先生。”她冷冷应声。 顾知衡莫名烦躁,语气软了些:“别犟了,喊我知衡,乖。” “好的,顾先生。” 她的表情很乖顺,却就是不愿再喊一声知衡。 顾知衡眉头紧锁,看着眼前不再乖顺的小姑娘。 终是按捺住火气。 他不再说话,冷着脸,转身走向餐厅。 顾知衡吃过早餐便匆匆离去。 童颜吃过饭后过来,候在二楼。 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姿态优雅,只为等顾祖母醒来后悉心伺候,好好表一番孝心。 她偶尔俯身从栏杆处往下瞥,冷傲的目光落在安歌身上,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就没散过。 直到十点半,顾祖母才慢悠悠起身。 童颜忙不迭上前,伺候洗漱、整理衣饰,手脚麻利地扶着老人下楼用早膳。 两人经过客厅时,对跪在地上的安歌视若无睹,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 用过餐,顾祖母吩咐童颜扶她去茶室。 氤氲茶香中,童颜刚把茶杯递到老人手上。 状似无意地说:“姑姥姥,只罚她跪一夜也太轻了,怕是记不住教训。” 顾祖母浅啜一口茶,抬眸冷冷睨着她。 直到把童颜都看得不自在了。 才语气平淡却藏着锋芒:“昨晚的事我都清楚,安歌本就没大错,是你和知衡小题大做。但话说回来,她是知衡的人,知衡说她不好,她就不好。倒是你……” 老人摇了摇头,“我一直把你当大家闺秀培养,昨晚那副样子,太让我失望,小家子气,无半点风范。” 童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姑姥姥竟会反过来为安歌说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祖母放下茶杯,声音沉了几分。 “你和安歌不一样。她若能给知衡生下孩子,才算半个顾家人,现在不过是个外人。而你,流着顾家的血,将来顾家内宅本就该你主持。连下人和你看上的男人说几句话、扶一把都容不下,将来怎么撑得起门户?” “我看上的男人” 童颜心头一震。 姑姥姥竟知道她对蔺聿恒的心思? 她下意识想否认:“姑姥姥,我没……” “没看上蔺聿恒?” 顾祖母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她眼底。 “你当着冷烨的面,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还想瞒我?” 童颜浑身一僵,转念想到姑姥姥的宠爱。 只要她承认,老人定会为她铺路。 她咬了咬牙,抬眸迎上老人的目光。 “是,我看上他了。他英俊卓然,气度不凡,只有他才配得上我。” 顾祖母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出声。 “倒是有眼光,胆子也大。既然你有心,我便为你问问。不过他是京都来的,底细还不清楚。”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童颜按捺不住心头的窃喜。 嘴角高高扬起,眼巴巴地盯着顾祖母的手机。 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下一秒,顾祖母的脸色就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猛地按下免提,手机里清晰传来一句话。 “京都北城蔺三少蔺聿恒,早已有婚约,有未婚妻了。” 茶室里的茶香瞬间凝滞,童颜的笑意却在脸上僵着。 蔺聿恒有未婚妻? 他竟然有未婚妻! 而手机免提的声音,也恰到好处的。 传到门外跪着的。 安歌的耳朵里。 第三十六章 错哪了 挂断电话。 顾祖母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童颜。 语气软了几分。 带着长辈的劝慰:“既然他已有婚约,便是你们缘分未到,说起来是他没福气,也是你不必强求。”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你倒是该好好和冷烨处处。冷家在云城是豪门世家,那小伙子我瞧着不错,形象气质都拿得出手,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市面上流通的很少的,别把眼前的福分也错过了,免得将来追悔莫及。” 童颜垂着眸,声音低低的:“姑姥姥,我知道了。” 可攥紧的衣角、紧绷的下颌,都藏不住她心底的不甘与憋闷。 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顾祖母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挥挥手吩咐:“去把安歌叫进来,你自便吧。” 童颜应了声,转身走出茶室。 一见到跪在客厅的安歌,积压的火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她故意不叫安歌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 安歌跪着,她站着,仿佛这一跪本就是跪她。 “哼,姑姥姥说了,你不过是顾家的下人,和你置气都掉价。” 她抬着下巴,语气尖酸,“还有,蔺聿恒早有未婚妻了,你就别做攀高枝的春秋大梦了!” 话音落,她才觉心头的郁气散了些。 这才慢腾腾抬了抬下巴。 那语气活像恩赐臣子平身的皇后:“起来吧,姑姥姥叫你进去。” 安歌忍着剧痛,慢慢起身,抬眸看着童颜。 心底没有任何对警告的不满,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攀蔺聿恒这个高枝。 她看着童颜,眼里没有情绪。 想的是童颜的软肋是什么,如果她是顾祖母会怎么拿捏童颜? 童颜看到安歌竟然连一点愤怒和委屈以及其他任何情绪都没有,简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安歌越是这样无视,童颜越是生气。 可想到顾祖母刚才对她的警告,她不敢再惹老人家生气。 只能愤愤离开。 安歌膝盖麻木地发颤,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却依旧维持着体面,慢慢地朝茶室走去。 她清楚自己在顾家的分量,顾祖母没开口让坐,便规规矩矩地立在桌旁。 脊背挺得笔直,哪怕双腿控制不住地发颤,也只用紧绷的肌肉强行稳住身形。 顾祖母捏着茶盏,瓷盖刮过杯沿发出轻响。 目光落在茶汤里,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 声音冷得像浸了冰:“反省明白了?说说,错哪了?” “错在……” 安歌刚开口,就被顾祖母投来的冷眼打断。 那眼神锐利如刀,分明是在警告她想清楚再答。 她心头一动,瞬间想起隐约听到的顾祖母和童颜的谈话。 更想起顾祖母对童颜说“安歌本就没大错”。 老太太要的从不是是非对错。 而是她的乖顺听话。 安歌垂眸,声音放得轻柔却清晰:“错在不该惹知衡生气。” “总算没白跪。” 顾祖母这才抬眼看她,语气带着几分满意,“你要记牢,知衡是你的男人,他的话就是规矩。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他不让你碰的,你连看都别多看。这顾家的日子,不是让你忤逆着过的,懂吗?” “记住了。” 安歌恭声应着,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微光。 她在心里想。 将来如果顾祖母知道顾知衡和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她就这么回答:是顾知衡让她签的。 见安歌态度恭顺,顾祖母紧绷的脸色稍缓。 指节摩挲着茶盏边缘,漫不经心地追问:“上次让你带回的那两瓶药,用了?” 如今顾知衡与沈宁溪的关系昭然若揭。 也不用安歌帮着隐瞒。 安歌垂眸应声,语气平静无波:“知衡近来一直和小姨沈宁溪在一起,我没机会用药。” “哼!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顾祖母猛地将茶盏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杯沿。 她又瞪向安歌,怒火又烧了过来,“你也没用!论年纪论模样都比她强,偏偏连个男人的心都拴不住!滚!” 安歌攥紧了泛白的指尖,没辩解半句,规规矩矩地给顾祖母鞠了一躬,转身退出茶室。 穿过客厅时,她放轻了脚步,腿实在疼得受不了。 好不容易才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老宅。 刚迈过大门,膝盖传来的剧痛便让她一个踉跄。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扶着墙缓了缓,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想约网约车。 屏幕按亮几次都毫无反应。 不知何时,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就在安歌无措之际,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头朝她轻轻按了两声喇叭,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安歌心头一震,抬眼望去。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蔺聿恒轮廓分明的脸。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急切,目光落在她僵直的腿上时,瞬间蹙起了眉。 “安歌,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蔺聿恒已推开车门大步走来。 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下一瞬便要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别!”安歌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里是顾家老宅门口,被人看见不好。” 她不敢想,若是被顾祖母知道自己被别的男人抱着离开,等待她的会是何等严厉的处罚。 蔺聿恒眸光微动,立刻理解了她的顾虑。 便没再勉强。 他调整姿势,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手臂。 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走向车门。 动作轻柔又呵护。 坐进宽敞的车厢,安歌才稍稍松了口气。 揉着发僵的膝盖问道:“聿恒,你怎么会在这?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儿碰到你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疑惑。 蔺聿恒怕她误会自己刻意跟踪。 指尖轻叩了两下膝盖。 斟酌着答道:“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的别墅区住,过来送点东西,纯属碰巧。” 他说着眼尾微扬,补充道,“偶遇而已。” 安歌心头的窘迫消散不少:“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朋友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蔺聿恒说着,眼眸落在安歌红肿淤青的膝盖上,腿一直不自觉地颤抖。 再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跟我回家。” 蔺聿恒语气笃定又带着安抚,“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祖母是国医圣手级别的老中医,治你这种伤,绝对手拿把掐。” 安歌抬眸看向他,蔺聿恒的眼神坦荡又真诚,没有半分轻佻。 她弯了弯干涩的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章 没长记性 车在蔺家别墅门前停下。 蔺聿恒不顾安歌的执拗。 俯身打横将她抱起,径直踏入宅门。 他的手臂稳稳承住她的重量,却始终隔着一层衣料。 指尖分毫未触及她的肌肤,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绅士的无可挑剔。 安歌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暗怪自己方才太过敏感。 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下意识的躲闪,是创伤后遗症。 踏入客厅,蔺聿恒将安歌轻放在沙发上。 蔺祖母瞥见安歌膝盖高高肿起。 青紫的瘀血骇人的紧。 心疼得眼圈泛红。 眼泪险些掉下来。 别墅里空着的客房明明有好几间。 蔺聿恒却觉得此刻待在这里多有不便。 他随便寻了个去茶室洽谈的由头,转身推门离去。 可刚坐进车里,男人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摸出手机拨出号码,那边一接通。 裹胁着凛冽威压的声音便砸了过去:“温经纬,你最近做事越来越手软了?顾家那老太婆,愣是半点记性都没长?” 电话那头的温经纬满是错愕。 “不可能啊,我直接让她亏了三百亿,那笔钱剜得她肉痛至极,怎么会没长记性?” 蔺聿恒冷笑一声,语气淬着冰碴:“既然她没记住你说的话,那就再上上强度,让她长长教训。做事再这么软,这个位置你就别坐了!” —— 酒店套房里,周润元正对着手机,跟顾老夫人视频通话。 他依旧是那副恭谨模样,衣衫熨帖笔挺,脊背绷得笔直,半点不敢懈怠。 “老夫人,一切都按您的吩咐重新部署妥当了。先前钱庄的业务已全数叫停,新盘口启用的全是生面孔,运作模式也换了新的,隐蔽得很,绝不会被人揪出把柄。” 顾老夫人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杯壁,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才不紧不慢地点头:“很好。既然都处理干净了,你这边也没什么事了。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不急着回来,去附近游山玩水,好好歇几天再回来。” 周润元心头一跳,连忙躬身回话:“老夫人,我还是守在您身边伺候着才安心,游山玩水就不必了。” 顾老夫人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了,让你去你就去。你这老东西,就是不会享福。就这么定了!” 话音未落,视频通话便被直接挂断。 周润元僵在原地,抬手用纸巾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 这次出差,从头到尾都是顾老夫人在遥控指挥。 他哪里是在处理事务,分明就是她伸出去的眼、鼻、口、舌,是个任由摆布的提线木偶。 可顾老夫人实在太狡猾了。 所有蛛丝马迹的最终指向,全都是他周润元。 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是那个扛下所有罪责、锒铛入狱的替罪羊。 而顾老夫人,则能全身而退,摘得干干净净。 周润元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人,总得为自己留一手。 他拿出留存的 U盘。 嘴角扯出一抹狠戾的笑:“顾老夫人,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大不了鱼死网破!” 跟着她二十五年,他攥在手里的证据和秘密,比谁都多。 只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足以让顾老夫人把牢底坐穿。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几声。 是微信消息。 周润元点开,瞳孔骤然紧缩。 是顾老夫人发来的几张照片,还有一段短视频。 画面里,是他的儿子周念安,活泼可爱的孙女,还有挺着大肚子、笑容温婉的儿媳妇。 他们正逛着公园,一派其乐融融。 周润元的指尖瞬间发起抖来,连手机都险些握不住。 他不敢! 他怎么敢赌上妻儿老小的性命? 真要那么做,他就是周家的千古罪人!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几乎是顷刻之间,他眼底的狠戾便被绝望吞噬殆尽。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若是真有人查到顾老夫人头上,不必她开口,他会主动站出来,把所有罪名一力包揽。 反正他这辈子,早就毁了。 只求用这残破的余生,换儿孙一世安稳。 可是他太了解顾老夫人。 想在顾老夫人手里换儿孙一世安稳,必须有谈判的筹码。 否则不仅会白白牺牲。 以顾老夫人的心狠手辣,还会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 他看着手里的 U盘,嘴角牵起一抹浓重的苦涩。 紧接着利落收整好行李,拎起行李箱的拉杆,脚步沉沉地走出酒店。 路过街角的派出所时,他脚步蓦地顿住。 玻璃窗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大概一分钟后,他重新握紧拉杆,走进不远处的一家银行。 身后,高戈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接下来的三天,彻底超出了高戈的预料。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日里看着沉稳恭谨、一副老派做派的周润元,既没像寻常五十多岁的老头那样游山玩水,也没去逛什么名胜古迹,反倒一头扎进了游乐园,连泡了整整三天。 而且专挑过山车、大摆锤这种能把人魂甩出去的刺激项目。 高戈跟在后面遭了大罪,被折腾得晕头转向,吐了好几回,脸色惨白。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这老头故意变着法儿整他。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周润元玩得疯魔又投入。 在过山车上扯着嗓子又喊又叫,下来时满脸泪痕,却又咧着嘴笑,状若癫狂。 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抛九霄云外了。 被高空跳楼机折腾得腿软,实在扛不住时。 高戈终于忍不住拨通了蔺聿恒的电话。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虚脱感:“聿恒,我真顶不住了!你赶紧派别人来接替我吧!那老头玩跳楼机,连着刷了十遍!一把年纪了,就不怕直接跳出心脏病?” 电话那头,蔺聿恒脸色一沉。 瞬间洞悉了关键。 语气冷硬:“他不是在玩,是在体验自杀。他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用自己的命保守秘密的准备。” 高戈心头一震,恍然大悟。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折腾下去。” 蔺聿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沉声反问:“周念安的消息,彻底断了?” 高戈顿时蔫了,语气郁闷:“可不是嘛!本来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抓到周念安,只要逮住他,拿下周润元就是分分钟的事。唉,现在估计人已经被送出国外了,再想找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对策。 压低声音提议:“我们现在缺的是内应,只要能里应外合,找到周念安的下落就容易多了。你不如……把安歌好好发展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蔺聿恒厉声打断。 “不行!她在顾家活得已经够艰难了,绝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他不知道,此刻的顾氏集团 33楼,安歌正手把手教小郑冲调咖啡。 忽然,小郑猛地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炸开。 “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又急又猛,根本没法止住。 他整个人深深弓下腰,脊背佝偻得像一只濒死挣扎的虾米。 手里的咖啡勺“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第三十八章 巧的刚刚好 安歌一下下轻轻拍着郑阳紧绷的后背。 指尖顺势递过一颗莹白的药丸。 眼神沉静地示意他服下。 郑阳紧紧攥着拳头,用力压住胸腔里汹涌的咳意。 喉间滚动着压抑的闷响。 他借着这短暂的喘息,指尖颤抖着接过药丸,就着安歌递来的温水,仰头一饮而尽。 微凉的药粒刚落进喉咙,一股清洌的薄荷香气便猛地炸开。 顺着喉管淌进肺腑,像是瞬间给灼烧般的气道覆上了一层冰纱。 汹涌的咳意竟在刹那间消失。 郑阳僵直的后背缓缓松弛下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 整个人终于恢复平时的状态。 他抬眼看向安歌,眼里全是感激。 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安歌,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旁人都觉得咳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他们不知道,这没完没了的咳嗽,能把人活活折磨疯。” 以前他觉得安歌不过是个打杂的,不起眼的小秘书。 从来没给过她半分重视。 可此刻,他望向她的目光里暖暖的。 安歌看着他的目光,心头却是一凛。 她瞬间切实地感受到,顾祖母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操控人了。 真是立竿见影,太有效了。 安歌眸光微转,飞快扫过寂静的办公室。 其他人都被琐事支了出去,偌大的总经办只剩下他们两个。 连顾知衡都带着沈宁溪出去了。 确认四下无人,她才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叮嘱。 “郑助理,你咳嗽的事,万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世人大多讳疾忌医,要是被哪个心眼坏的捅到顾总跟前,再添油加醋说句咳嗽传染,肯定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阳心头一暖。 只觉安歌这番话句句都替自己着想。 忙不迭感激道:“安歌,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多说半个字!” 安歌点点头,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 又补充道:“这药只能解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真想除了病根,周末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位老中医。你手里这瓶药就是她给我的,她医术高超,就是性子怪癖,最烦诊病的消息外传,嫌登门求药的人多了扰清净。到时候你自己去,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懂我懂!” 郑阳忙不迭点头,脸上满是雀跃。 他摩挲着手中的药瓶,犹豫了片刻。 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安歌。 “安歌,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父亲也有这老毛病,我怀疑是遗传,你看能不能……也带他一起去?” 这话正中安歌下怀。 但她脸上却故意露出几分为难,眉头微蹙。 沉吟了好半晌,才松口应道。 “行吧,那你就带父亲一起去。但说好了,绝不能再有第三个人,也绝不能让旁人知晓分毫,否则别说老中医不接诊,我这边也没法交代。” “好好好!” 郑阳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激动得一个劲点头,连声道谢。 安歌弯唇笑了笑,语气轻快:“都是同事,客气什么。你忙你的吧,我也该回去工作了。” 说罢,她冲郑阳摆了摆手,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出了总经办。 走廊里的光线落在她肩头,安歌眸底掠过一抹笑意。 一切,都巧得刚刚好。 那天蔺聿恒在车里给她说,蔺祖母是国医圣手级别的人物。 她去了蔺宅,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三根银针,蔺祖母弹指间就消了她身上的肿痛瘀血。 连她常年伏案落下的颈椎病,也一并调理得舒舒服服。 那天她和蔺祖母坐在沙发上聊天。 老人家正在兴头上,聊了很多专业领域的事。 安歌才知道中医的博大精深,她忽然想到茶室里顾祖母提及的郑家父子咳疾的事,便顺口问了句,是否有法子根治。 巧的是,蔺祖母手边正有一瓶对症的丸药,当下便笑着递给了她。 于是这几天,她天天借着教郑阳冲调咖啡的由头,往总经办跑。 郑阳本就因冲不好咖啡,被顾知衡训斥了好几回,见安歌主动上门帮忙,当然热情得不行。 而她要等的,就是郑阳咳疾彻底爆发的这一刻。 顺理成章的,递上那瓶药。 安歌刚走到电梯口,指尖还没触到下行键,旁边那扇刻着顾氏专属徽标的总裁电梯,就“叮”的一声停在了 33楼。 电梯门缓缓滑开,沈宁溪正挽着顾知衡的手臂,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安歌脚步一顿,避无可避。 沈宁溪一眼瞥见她,嘴角立刻扬起一抹胜利者般的炫耀笑容。 声音娇嗲又带着刻意的高调:“安歌,以后啊,我也要来顾氏上班了!” 安歌抬眸看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语气却凉丝丝的:“小姨,您如今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是矜贵的高龄产妇,何苦来这儿折腾自己?难不成是心里不踏实,特意过来盯着谁不成?” “你!” 沈宁溪被戳中心事,气得脸都白了。 话都说不连贯,忙不迭转向顾知衡。 娇滴滴地晃着他的胳膊,“知衡,你看她!她一见到我就故意气我!” 顾知衡无奈地瞥了安歌一眼。 语气带着几分纵容的质问:“你怎么跑到总经办来了?” 安歌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难得漾开一抹柔软的温情。 她微微嘟着嘴,声音里带着点嗔怪的意味。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给你冲咖啡的。算我错了还不行?下次再也不来了!” 说着,她还气鼓鼓地轻轻咬了咬下唇。 那模样,娇憨又带着点小委屈,可爱得要命。 顾知衡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暗忖,上次祖母罚她跪祠堂,真是罚对了。 这小姑娘就是欠收拾,不磨磨她的性子,她哪会这么乖顺? 瞧瞧现在,多听话,多好。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才乖。我就爱喝你冲的咖啡。” 他浑然不觉,安歌这番突如其来的示好,哪里是罚跪后的服软,是另有目的。 不管顾老太太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里敛了多少黑钱,她毕竟年事已高,平日里连老宅都极少踏出。 老太太眼下筹谋的,无非是如何把那些脏钱干干净净洗白。 再顺顺利利地送进顾知衡的口袋里。 否则,这么多年在暗处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所以,只要安歌能在顾知衡这里,总有机会抓住她的证据。 这样才能有翻盘的最大筹码。 两人之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无声流转。 站在旁边的沈宁溪一下就觉得不对。 她撒娇的声音愈发尖厉:“知衡!我要去装修公司当设计总监!” 安歌所在的装修公司,设计总监的位置空着。 沈宁溪这一空降,明摆着,就是要压安歌一头,做她的顶头上司。 安歌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瞬间蹙起,目光冷冷地投向一脸得意的沈宁溪。 第三十九章 用行动兑现承诺 安歌冷眼睨着沈宁溪,看她满脸得意,眼底藏不住的挑衅。 她偏不接招。 无视,就是最有力的回击。 安歌淡淡勾唇,恰逢电梯抵达。 她迈步进入,门缓缓合上。 彻底把渣男贱女隔绝在门外。 与此同时,安歌心中自有盘算。 如果沈宁溪真的要当设计总监,跑到自己面前刁难、恶心自己。 她绝不会手软。 有的是办法让沈宁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知衡好不容易看到安歌又恢复往日乖顺模样。 等到她亲手给自己冲调咖啡。 孰料沈宁溪一句话,又惹得小姑娘冷着脸离开。 他心头不快,睨了沈宁溪一眼,却也仅此而已。 谁让她怀着孕? 一旦惹她不悦,不是哭哭啼啼,便是捂着肚子喊疼。 顾知衡懒得自找麻烦,径直朝总裁办走去,沈宁溪立刻紧随其后。 刚关上门,沈宁溪便瞧出他脸色阴沉。 当即娇嗔地拽住他胳膊,嘟着嘴委屈质问:“我又没说什么,是她自己甩脸走的,你反倒怪我?” “我哪有……”顾知衡无奈辩解。 “就有!”沈宁溪耍起脾气,紧追不舍,“知衡,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孩子出生前爱上任何人,也包括安歌,你不会违背承诺的,对不对?” 顾知衡看着她。 语气无奈:“我一直在用行动兑现承诺,你何必说这种话堵我?” “嗯!”沈宁溪这才安心,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那你和安歌的离婚证办好了吗?我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得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总不能让他被人说是私生子。” 顾知衡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快了,这段时间太忙。” 沈宁溪乖巧点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顾知衡扶着她进休息室。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他坐回办公桌前,沉沉叹气,满心烦躁。 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两个红本。 持证人分别是顾知衡与安歌。 那是他们已办好的离婚证。 顾知衡确实对沈宁溪有承诺。 为的是弥补她四年前在冰湖中救自己,而损伤了身体无法生育,断送了嫁入豪门之路。 她跪在地上哭着求顾知衡。 让顾知衡圆她想当母亲的梦。 她只想有个孩子成为后半生的依靠。 身为女人,成为母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宁溪却为了救自己,使得成为母亲都成为奢望。 顾知衡对此有愧。 他决心为了给沈宁溪一个孩子,也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将来分开的时候也会给他们些财产作为生活保障。 这样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就有了回报,也算是一种了结。 于是,就有了顾知衡对沈宁溪的承诺。 并承诺在孩子出生前,他不会爱上其他任何女人。 可是让沈宁溪拥有这个孩子,是通过试管孕育的。 他们并无肌肤之亲。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顾知衡在心里还有对安歌的承诺。 他要在孩子一岁的时候,和沈宁溪离婚,再和安歌复婚。 到那个时候,他兑现了承诺,不再欠沈宁溪什么。 他就可以安心地,好好地和安歌过日子。 如今他已按计划和安歌“假离婚”。 眼看就能给沈宁溪和腹中孩子名分,却迟迟犹豫了。 这段时间沈宁溪的所作所为,让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怀疑她的动机远非嘴上说的那般单纯。 他指尖一下下轻叩桌面。 踌躇无措。 另一边的安歌根本没空琢磨这些烦心事。 手头积压着一堆设计工作。 刚回办公室就召集设计二部开会。 她对设计的要求向来明确:既要美观,更要实用。 “实用”二字说来简单,落地却需精准拿捏客户痛点,苛求细节极致。 就像卫生间设计,若想杜绝清洁死角,就得让每个边角都做成弧形,才能让后续清洁省时省力、事半功倍。 安歌与同事们围坐会议室。 将设计图纸投影放大,逐页研讨细节。 敲定装修选材用料,明确施工注意事项,逐一划分责任人,确保设计与施工无缝衔接。 一切只为向客户交付优质精装,打造真正令人满意的室内装修。 这样连轴转了三天。 设计二部的同事们虽疲惫,工作热情却丝毫未减。 只因跟着安歌干活,只需专注手头事,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即可。 不必钩心斗角,也不用费心揣摩她的心思。 她向来有话直说,指令清晰干脆。 每个人的绩效都与工作成果直接挂钩。 考核量化且真实,付出越多,薪资奖金便越丰厚。 没人觉得自己是职场牛马,反倒满是工作带来的成就感。 唐敏甚至跟杨果感慨:“我以前从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喜欢工作。” 更难得的是,无论平日多忙,周末必定放假休息。 加班仅限工作日,绝不容许占用周末时间。 毕竟人需要休整,唯有养精蓄锐,才能应对下一周的紧张忙碌与高压。 周末一到,便到了安歌与郑阳父子约定好的看诊时间。 这位老中医正是蔺祖母。 她素有医者父母心,得知有人被咳疾缠磨,自然愿意出手相助。 但安歌担心此举给蔺祖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将见面地点选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茶室,还特意用双面镜隔开。 郑阳父子看不见镜后的医者。 蔺祖母却能清晰观察二人的神态与病症。 需把脉时,父子俩只需将胳膊透过镜旁的小窗口伸进去即可。 诊断结果则由安歌代为转达。 起初,郑阳的父亲郑德臻见这阵仗,当即不满地皱紧眉头。 他向来信赖顾老太太,对其奉若恩人、言听计从。 此前听儿子说有老中医能根治几十年的旧疾,本就半信半疑,更多的是为了不让郑阳对治疗丧失信心,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陪同前来。 可谁知看诊地点不在医院,反倒选在茶馆,他当即认定儿子是遇上了江湖游医、上当受骗。 又见这位“老医生”连脸都不肯露,更是笃定对方在故弄玄虚。 无非是为了方便事后跑路。 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当着儿子的面揭穿这游医的真面目。 免得郑阳继续受骗。 也能让他日后对此类骗局多加防范。 于是,他率先走上前坐下,将信将疑地把手腕伸进小窗口。 倒要听听这骗子能说出什么唬人的鬼话。 结果,安歌转述的第一句话,就让郑德臻心头猛地一震。 她照着蔺祖母写在纸上的内容,语气严肃道:“郑老先生,您的咳疾并非普通病症,更不是遗传之症,而是长期慢性中毒!” 这句话如惊雷炸在郑德臻耳边。 他猛地僵住。 攥紧拳头,呼吸凝滞。 中毒? 不可能! 他平日里只与家人亲近。 老母亲年事已高,妻子勤劳朴实,儿子孝顺听话。 他们绝无可能给自己下毒。 至于外人? 他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向来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谁,别人平白无故下毒,图什么? 想到这,郑德臻嗤笑一声,满心不以为然。 这骗子,倒要看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他面上浮出不屑,冷冷开口:“老中医请继续,我老郑倒要洗耳恭听!” 第四十章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蔺祖母少有的敛去孩子气的神色,眯起眼眸仔细打量着郑德臻。 郑德臻自诩年逾五十,久经风雨,经验丰富。 可是在蔺祖母眼里仍然只是个年轻人而已,他的神色语气意有所指,蔺祖母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没兴趣陪着郑德臻演戏。 也不绕弯子,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安歌转述道:“这位患者一定认为我是在故弄玄虚,只需如神医所言即可一目了然。” 安歌接过蔺祖母递过的银针。 按照蔺祖母所示意的穴位和针法,走出用双面镜隔开的隔间。 依言持银针精准刺入郑德臻的曲泽、委中、血海三穴。 安歌虽是初次持针,可是有蔺祖母在后方坐镇,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手非常得稳,针尖没入三分,旋即拔出。 蔺祖母专注看着安歌施针,随时做好补救准备。 没想到安歌极有天赋,待安歌拔出银针,蔺祖母看向安歌时,眼中又恢复了孩子气的笑意,还有掩不住的欣赏喜爱。 只是郑德臻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三缕黑血顺着针孔缓缓渗出,滴入容器里,色泽暗沉如墨。 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腥气,与正常血液截然不同。 郑德臻瞳孔骤缩,盯着那几滴黑血,先前的不屑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自己的血竟是这副模样! 安歌看着纸上蔺祖母写下的字。 一字一顿转述。 “曲泽主心血,委中主经络,血海主气血运化,三穴皆出黑血,绝非瘀堵,是经年累月的毒素渗入血脉之证,且毒已沉腑。” 郑阳震惊地盯着容器里父亲的血。 难以置信的开口:“是不是五十多岁的人血液都这样,浓稠发黑还带着腥气?” 安歌看向双面镜后的蔺祖母,见她微微摇头,便知事情绝非郑家父子所想。 她当即按铃,喊来茶室老板。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身形与郑德臻相仿。 “老板,我们这儿有位神医能用银针采血做体检,你愿意试试吗?”安歌问道。 胖老板皱起眉,一脸怕疼的模样:“要扎几针?” “三针,你愿意的话,这些钱就是你的。” 安歌笑着拿出一沓现金。 来之前为避免留下支付记录,她特意取了现。 老板扫了眼钱,估摸有三千块,相当于一针一千,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 他瞬间忘了怕疼,连连点头。 安歌重新取了三根银针。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手更稳了,手起针落,精准刺入老板穴位。 双面镜后的蔺祖母看着她的动作,暗自点头。 这丫头当真灵气,一双拿画笔的手,持银针竟也这般稳当? 思忖间,安歌已完成采血。 老板虽是胖体型,容器里的血却鲜红透亮,毫无腥气。 安歌递过钱,转述蔺祖母的话:“你身体康健,若能控制脂肪摄入、降低血脂,定能长寿。” 老板揣着钱,点头感谢后,乐呵呵地离开包间。 郑德臻盯着老板那碗鲜红的血,再看看自己容器里发黑带腥的血。 沉默许久,终是认命般长叹一声。 他有些信了镜后那位素未谋面的神医,却仍将信将疑。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谁会这般害他,还是长年累月的算计? 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妻子,毕竟唯有枕边人才有这种机会。 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工资要贴补家用、替儿子还新房贷款,将来儿子成家生子,他和老伴还要帮忙带娃。 妻子向来贤惠,对老母亲也孝顺,他们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害了他,非但没半点好处,日子只会更难。 他想不通,连连摇头。 似要将这荒唐念头从脑海里摇出去。 郑阳看父亲这般模样,心头一紧,望向安歌:“给我也采血试试?” 他心思通透,已隐隐有了预感。 父亲若真是中毒,他恐怕也是中毒。 安歌再取三根银针,这次蔺祖母刻意没有提示,谁知安歌早已记牢穴位,扎针、采血一气呵成。 蔺祖母在镜后看得满意,连连点头。 郑阳的血滴入容器,颜色远比父亲的鲜红,却仍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腥气。 蔺祖母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了出来。 安歌看完,将两只盛着血的容器从窗口递进去。 蔺祖母敛去笑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她提笔疾书,安歌接过纸张,脸色也瞬间凝重。 郑阳从未见过安歌这般难看的神色。 心头一慌:“怎么了?难道我比我父亲中毒还深?” 安歌摇头,语气沉重。 “倒不是如此。这种毒素危害极大,尤其会损伤男性生育能力。幸亏你发现得早,若再拖延一年半载,恐怕无力回天。即便侥幸挽回,体内的毒素也会影响后代健康,届时你们全家都要为孩子的先天不足奔波求医。” 彼时,不仅郑阳惊得瞪大了眼,郑德臻更是连连后退几步,满脸震骇。 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害了他几十年不算,竟还要牵连他的儿子,甚至妄图毁掉郑家后代。 这分明是要悄无声息地将他们郑家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蔺祖母又递出一张纸。 安歌看罢,面露几分狐疑,却并未追问。 只照着纸上的话对郑家父子道:“单凭穴位采血判断中毒,恐有疏漏。你们最好去医院做一次深度体检,避免误诊。” 郑家父子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此事关乎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安歌又叮嘱:“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的,多找几家医院检查,结果会更可靠。” “好,我们一定去。” 郑阳应声,对安歌满是感激。 他迟疑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歌以为他仍在忧心病情,温声安慰:“别担心,无论结果如何,这位神医都有治愈的把握。” 这话彻底打消了郑阳的顾虑,他下定决心道:“安歌,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安歌点头,转头朝双面镜方向说了句:“神医,我和郑阳出去说几句话,很快回来。” 随后便跟着郑家父子走出茶室。 到了楼下,郑德臻先行离开。 郑阳确认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郑重道:“安歌,前两天我在顾总办公室的抽屉里,看到了和你有关的东西。” “什么东西?” 安歌心头一跳。 郑阳喉结滚动,一字一顿道:“是你和顾总的离婚证!” 安歌霎时心头一凛,紧接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终于和顾知衡离婚了! 第四十一章 关门弟子 安歌感激地看向郑阳。 她清楚,郑阳是冒着风险和极大的压力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于助理的身份而言,已是违背职业道德、对顾知衡的背叛。 更何况他明知自己与顾知衡曾有过婚姻。 郑冲在平壤花了半个月的时光完成了明军的整编,加上新征召的新军以及从几次战役中俘虏兵中整编的兵力,最终大明在朝鲜的兵力陆师达到了九万余人马,海军、水师的两万八千人。 “那个,昨天的事情你没有受到惊吓吧。”三代火影客套的说道。 “爱隆王殿下,现在不能放弃戴尔河谷王国。戴尔河谷王国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我们还需要他们挡住亡灵,为各个种族集合起来争取时间。”甘道夫说道。 由梅赛德斯车队牵头,齐聚包括法拉利、迈凯伦、威廉姆斯三大F1车队,还有红牛、索伯、印度力量、哈斯、雷诺车队出席。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围观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倒想看看雁州威名显赫的上官一族会怎样处理这事情。 “可以,不过我们整个舰队十多个军团,上亿的军队可不能等你们太久了。你们只有一天的考虑时间。”拜嘞冈点头同意。话间饱含着警告的意味。 而现在唐浩泽似乎是打算要亲自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太阳能发电能源公司的意思。 黑光划破空气,仿佛成千上万个核爆凝聚在一起又被压抑到极点,传出刺耳的轰鸣,向着暗王疾shè而去。 五百人坐成四个三个整齐的方队,而首长则在台上发表了重要讲话。 二傻自从学道后,力量增长不明显,但速度和反应能力却大幅增加,七星步走得能跟厉鬼斗上一番。张大熊出拳的速度,在他眼里就好像在放慢动作,一晃头就避开拳头,一记重拳就击向张大熊腹部。 看着邓所长媚上淫下,瞬间变身,义正言辞的模样,让冯昊颇为无语,你不去当演员简直屈才。 再一次无视还握着手指呻呤的高志强,元敏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欧阳华。 “实在不行,我们出动部队,主动攻击东宁国,看他们敢嚣张吗?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是时候,我们就连东宁国的地面部队一块轰炸,够他们喝一壶的!”参谋长听到了李劲松的话,也开口说道。 而年轻人,则是希望能够到胡浩的部队去当兵去,这样他们也能够拿着武器,重新打回家乡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现在我要彻底的处理这件事,算是补偿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原来,苏醒之后的韩雪儿,双眼竟然变成了恶魔般的竖瞳,而且闪烁着冷冽的白光。 天空听着陈星凡的话心中也焦急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龙组对于徐家二人会如此重视,难到他们身上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天阳这高招,定是从我那紫外线上得到启发的。”二傻摸摸自己的头,尴尬地笑笑,随后将这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孙经理是个非常称职的职业经理人,她给罗天阳的感觉,始终都是笑脸相迎,公司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她依然保持着一张职业笑脸。 林鹿的脑袋闷在被窝里,说出的话也是闷闷的,她一直蜷在被子里,但身体却一直冷若冰窖。 在其右手边,有两道身影,一名头发偏白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叶牧没有见过,但是他感觉这男子的实力恐怕还要强于林展。 那蛇足有林鹿大胳膊那么粗,色彩斑斓,就像是一直花孔雀,然而它的眼睛却变异,一片雪白。 同尘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便是感受到了厉鬼发来的消息。 沐莜莜的笑容也渐渐收起了,面对这时候的秦樊,她竟然突产生了一种无力的距离感。他的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此刻变得尤为吓人。 赵家得罪过王伦,他不可能讨好王伦的同时,还和赵家保持密切的关系,必须要拿出态度,才是对王伦的尊重。 王伦注意到对方有着一头如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就在秦风与玄冥陷入僵持时,秦风的脑中响起冥王府中人的声音。 那个时候,她还说如果这东西能够量产,一定能让牧氏成为大夏顶尖的家族企业。 从缅城出发,坐了大半天的火车,萧长风和张玄尘两人风尘仆仆,终于安顿了下来。 半昏半醒的墨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感觉到云瑾瑶的气息才重新安静下来。 “要真的有十两银子,你真的走?”罗雅儿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凰无夜刚来神界穷的叮当响,自然要想办法赚钱,她知道,无论是在沧澜大路还是在神界,丹药绝对都是非常热门的。 据说尚正末世前是药剂师,几乎不用看太多人脸色,所以有了实力之后为人历来嚣张。 没醉的同学们决定依次送其他人回家,轮到墨宁的时候,她却摆了摆手。 不过这样说,有些违心,她的身体,平不平匈其实不重要了,那线条已经很完美。 第四十二章 要考核 蔺聿恒怕是真的脱不开身。 安歌把猫别墅的设计图都画好了,他还没露面。 看到欧阳颜郑重的表情,在此时将“夫子。”改为“大人。”秦翰林就知道欧阳颜要干嘛了。 平心而论说一句,镇北骑家里的余粮怎么来的?还不是韩秋澪持筹握算省出来的?周兴云还说她抠抠搜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兰子义一听松了一口气,原来街上不见兄弟们的踪影是因为都多到这里来了。 李飞燕刚走上楼梯,忽地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感,就像是地震了一样,整栋房子都要坍塌了一样。 店长听说过仙帝身边的人,各个法术高强,本来他还担心,他们会狠狠揍他一顿呢!没想到他们想这么处理问题。 刘冰瑶停止了挣扎,想到了她的那个不学无术的未婚夫,反而主动了起来。 如今,一年过去了,她的病情非但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他接连的吼了几声,都不见欧阳颜的身影,青龙殿外,秦翰林等人走出,回应着他,欧阳颜并不是在青龙营内。 当古星魂和冷秋水来到的时候,发现罗魂殿,四大名‘门’世家,无影剑宗,天钱庄院等诸多大势力的弟子都已经赶来。 已经有了些醉意的众士子,听到这声琴音,不自觉的呼吸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尽皆齐齐抬头看向琴音传来的楼上珠帘处。 他幼年丧父丧母,是江琮老爷子给他一口饭吃,带他进山传他狩猎技艺。 可是,真当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程潇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虽然吐槽顾明轩的人很多,但因为顾明轩之前早就崩人设了,这会儿吐槽归吐槽,倒是没引发什么不好的效果。 对于在场这些豪门大族来说,一部完整武道功法的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随着服部重阳的一声令下,江生等人被团团包围,安培清明站在楼顶虎视眈眈。 脚下的落叶积得很厚,踩上去有些声音,脚感又不那么实在,有些软。 摩天轮缓缓的转着,丰城的夜景悉数出现在叶栗的眼中,这是叶栗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座再熟悉不过的城市。 秦遥这边刚服务好短视频上的潜在客户,就开始搜索起来景区地点来了。 陆昭云来不及退步,脚背被陆昭月踩了一下,痛得她脸色都变了。 楚凌将丝巾放下,回想起徐贞召楚徽到跟前,为何在一些人的脸上,会有那样的表情,像是从没有料想到一样。 “我明白了,可是,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巴斯嘎勒失落的说道,韩羽说的有道理,自己全部都明白了,的确,今晚是必死无疑的。 九幽玄经上还记载着一种鬼物,名为“孤魂尸王”。对于孤魂尸王的炼制,风凡则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这种鬼物尽管威力极大。 “蒽,伯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不放心把这两家赌场交给你管理呐,呵呵。”韩羽笑着说道。 就在聂辰想要将雪灵扶起来的时候,发出巨大威压的兵器碎片却一下子飞了起来,化成了一道黑影冲向了聂辰。 第四十三章 我敬你是条汉子 安歌慌忙低下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悄悄与蔺聿恒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蔺聿恒很快把目光投向别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这三支队伍的枪法都不错,最少在视频上而言是这个样子,绝地求生就是这样,集锦见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东西,只有真正遇到的那一刻,才能知道对手的实力如何。 “只要能结交秦公子这等少年英雄,这又算得了什么,玲珑你带秦公子他们进去吧。”高渊哈哈笑道。 母亲的寝屋内温暖如春,火炕正旺,她一面将自己的坐褥拿了来,铺在一个杌子上,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又从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在我的怀里。 “今天是没出什么事,明天就未必了。”我吃着姜晚给我夹过来的牛肉。 统古乃打着如意算盘,但可惜他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对手,会不会照着他的想法去打,会不会也是留有后招的。 不过江海大学的学生太多了,一天的时间也测试不完,同时秦昊还让何奇志通知了江海市其它几个大学的校长,让他们也带学生来参加测试。 ps:内门篇开启,接下来的内容会更精彩!不过可惜的是,过年期间好像没推荐,只能默默码字了。 剑法舞到一半我忽然停下来了,停在那里,保持一个动作,风吹动了拂尘上的阴阳铃,叮当作响的,下一刻,剑法的轨迹忽然变了,那尾端的铃铛也碰撞的更加清脆,听者有了一瞬间的停滞,那是直击灵魂深处的铃声。 这名将军也已知道王翦欲逃离秦国之事,哪里还敢犹豫?故而便拿着嬴政赐予的令牌点了五百精兵一路向北追击而去。 这地方,这季节一般人是不会来的,来的就不是一般人。大衍会刚在安平镇跟我们打了一仗,几乎被我们给灭团了,这时候他们来这里干嘛? 我松开老黄和他对视着,感觉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气息萎靡,应该是受了重伤还没恢复过来。 我稍微动了一下,冰仙子一下子就醒来了,看见我睁开了眼睛,立马就精神了。 赫连逸阳沉浸在跌宕起伏的曲调里,茫然了眼眸,唤醒了记忆里的她。 叶遮天这个变数在这里,狼族和妖族的灭亡让我不敢再任意走进任何人,因为我就像是个扫把星,谁靠近我都会死。 当我们来到一处高达两米多高的围墙跟前时,穿着一身装修工人衣服的范建仁和冰清从草丛里出来了,他们从一旁草丛里抽出一把人字梯,丢给我们就开车走了。 不知是因为妖兽曾经的杀戮,还是因为她的计策明明那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却压过了自己想要用实力解决问题的办法,亦或是……因为她在殿下面前风头盖过了自己?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稍稍做了一下改装,戴了一顶帽子在头上,将帽檐压得很低,挡住我大半张脸。现场这么热闹,人又这么多,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吧? “哼,仁兄你想多了吧,周远刚刚对抗路青已经重伤吐血,这短短时间他恢复不过来,所以我看他没机会。”另一人则冷哼道。 第四十四章 破绽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安歌与周润元焦灼等待。 里面医护人员正全力抢救顾老太太。 安歌心绪复杂地瞥向周润元,心头盘旋着顾祖母晕倒前那句“有人为她端掉罗安密园区”的话。 真相难寻,唯一的突破口只剩这位侍奉顾祖母多年的管家。 他看似忠心,内里果真毫无二心? 虽然张三风现在算他朋友,但是他也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他一顿。 即使在天牢中被摧残了数日,内心里依旧不忘曾经的高傲和荣华富贵,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至极,压根就没有想着她此时的处境。 睡醒后睁眼的七月看着眼前的蛛网遍布的屋顶,眼神发愣的盯着屋顶,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话音未完,尹怀熙一掌已打在吴谨的心脏之上,力量之大,习武台上的木板都被压碎了,碎木横飞,吴谨也被打得直接陷入习武台中,围观的人只看见尹怀熙倒立在习武台上的身子,却看不见吴谨。 他看了一眼白猫,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王亦泽会那么固执的想要来魔界了,看样子,他还是对白姑娘心有牵挂,放心不下。 “童姥所修功法极为特殊,七岁成仙得道。不过也因此一直保持六七岁孩童模样,”老者解释道。 欧阳弃也点点头,虽然猜是一回事,但心里其实都很好奇具体的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在炎夏,寒玉桌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只是这寒气并不侵人,即使长时间坐卧在侧,一样不会受凉,反而对身体极有好处。 想不通张三风便也不再多想,他有一种预感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邢氏不但不敢再说话,就连打算问问她身体已经好了、是不是将她手中收走的管家权再还回来这话,都不敢问了。 万壑只是那个术法的媒介人,真正出手杀了霖国公老夫人的是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巫溪国太子,他的出现又会带来什么变数呢? 却见李惟遥陡然收掌,身形一晃,便让谢贻香劈出的乱离插入了自己的胸膛。谢贻香急忙抽回短刀,鲜血便从他的胸腔里狂喷了出来。 都说西方龙,实际上只有一丝稀薄的真龙血脉,所以才会变异成类蜥蜴的模样。 “师姐,我们也走吧!”看着陷入沉思的师姐,美琪用手轻轻推了一下。 天越静静的看着还在张着嘴看着深坑的裁判,半晌,裁判才在万剑门弟子的呼喊声中清醒过来,打开阵法,天越回到了万剑门的休息区,直到这时候观战的人才在震惊中慢慢清醒!麒麟山庄的弟子赶紧去救人。 听到池统领这番解释,谢贻香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一子这一连串的谋略,说到底便是他之前提到的那个“火”字——至于这把火是否能够烧起、烧旺,关键却是申初二刻突然刮起的这场东南风。 男鬼怒喝一声,飞身跃起,胡‘乱’的擦拭着眼睛,挥掌打向慕容雪。 如果那些敌人再用以前的标准来看待阳岚儿,那真要动起手来,她还能轻松一些。 星空下,夜色中。先竞月不避不闪,手中纷别已然当头劈落,仍旧是那招亘古不变的“独辟华山”,径直劈向迎面而来的流金尊者。 另一个吕玄还真的不认识,但从面相看是个道姑打扮,很美,亚赛嫦娥临凡,手里的灵剑正含着不可匹敌的灵力,射向自称东山大王的狼妖。 第四十五章 需要可靠的人 安歌正绞尽脑汁搜寻与红痣男孩相关的记忆。 顾知衡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 压低声音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思路被打断,安歌面露不悦地瞥向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有话快说”。 谁知顾知衡直接递过手机,示意她看。 刚才,就强压着火儿,才忍住了没有动手,此时,听了尚扶苏下令,让将这个欠揍的信使拿下,殿前的侍卫们,哪还有不从的道理? 这个世界的人肉体强度很强,剑客刀客想要将人斩成两半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然而西蒙手中的重剑看似无锋,但实质锋利无比,就算是肉体强度极高之人,西蒙也有信心轻易斩断。 “波克大人,斥候回报,勇者同盟军马上就要到了。”波克身后紧跟着一个魁梧男人,此刻他望向远处,回头对波克道。 欣雨对慕容姗姗相当迁就,不过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后多补偿补偿了,就如同李清所说的,逢到大月的时候,31号就算给欣雨,不过以她的观点来看,恐怕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云天军的包围圈眼看着眼形成,那些围城的士兵也渐渐的离开了魔法和远程的射击范围。诺顿城中顿时一阵大乱,呼喊声突然铺天盖地的传开。 以纳兰雪的身体状况,至多再往前走一里地。就该力竭了,绝对不可能坚持的更久的,自己这一行人里,连个大夫都没有,若是一会儿,发现了需要救治的她,可如何是好? 到了皇者的境界,已经跳出了这片天地,这个天地间的规则已经不能再给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们只需心意一动,便能缔造出新的规则。 于是,袁谭与袁尚二人大战,双方打在两个月内打得是难解难分,而有志之士都因袁氏兄弟竟然不顾忌父亲尸骨未寒就像疯狗一样互咬,想要把血肉至亲给致于死地而备感失望。袁氏军心、民心大失。 迎面而来的光弹消失之后,海贼一方松了口气,此时离海军舰队只有一百五十米远了。 这蛮纹的出现,让司马信感受到了一股压迫,这是他此生所见,可谓是最复杂的蛮纹,尤其是这蛮纹内的虚幻部落里,存在的一股若隐若无的悲哀,让他的心似随之有了波动。 岳阳看了岳雨一眼,正当岳雨担心岳阳会拒绝自己的时候,忽然,她看见岳阳伸手出来。 作为天乾宇最强圣君之一,拥有超越普通圣君之上的恐怖实力,不要说对方一个区区圣君,便是同样圣君强者,也拥有压迫性的优势。 弹指过后,漩涡就已不见,黑洞再次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黑洞周围的一千凹槽之内,那些“御虚仙石”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而那剧烈震动的“琉璃仙碑”则是逐渐平静了下来。 当初他杀人越货得来的这门功法,原先的主人至少已经修炼了二十年,但是也没见他修炼出仙医真气,否则江立还真不好对他下手。 虽然这些人都是各自神国之中,神皇层次的佼佼者,但面对神帝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畏惧,尤其是说话之人,还是开山圣邸的神帝。 在下面那道楼梯,苏夜走到二十多级的时候,便已能将那层放置法印的空间全部收入眼底,而在这里,楼梯两侧都是光润白亮的墙壁,三十六级楼梯过后,则是一道完全敞开的拱门。 第四十六章 我未婚妻会吃醋 安歌照着蔺聿恒给的地址叫了网约车。 刚落座,林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林晓,怎么了?”安歌接起电话。 “安歌姐,新来的设计总监临时通知,一小时后开会!” 男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深锁,他又看到了宋亦然,没想到那么巧。 本来是直接要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姚华发动的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了那些人贩子,值得把她卖给更好的地方。 毕竟在外人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个被秦家扫地出门的过气少爷罢了。 “我也没想到名媛艾米莎夫人曾经居然是一个杀人犯!”莫奈反唇相讥道。 要不是于祯诚之前做出过一些有逻辑的事情,陈展真以为自己到了精神病院在探望病人,这是精神分裂症状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谁叫他们弱呢?弱者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明知道有强敌来临,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自救的。 陈星允接到球传给了漆月玩玩,漆月接到球,看到他们都躲得那么远,就知道自己肯定砸不中他们,于是把球传给了离猎物更近一些的梁烨。 “托尼,你在我的杂志上给另一个杂志打广告,这不太合适吧?”曼恩皱着眉头对莫奈说道。 宣逸雅听到宗洛妃的评价,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又听宗洛妃继续说道。 只见到,孟瑶的周身,竟然凝聚出一片片的雪花,同时她的双眸凝视前方。 这也解释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上古传送法阵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九尺冰原海域地处内海腹地,天气环境极端恶劣,而且此处灵气也甚稀薄,以至于除了有特殊需要的修士偶尔前来外,倒是郑重理想的藏身之地。 在天界,仙都可以靠天水以及一些少量的食物维持身体,根本不需要吃其他的东西,连带着她也那般吃。 这黄焰门虽不是大宗大派,但还是有两名结婴修士坐镇的,合丹修士也有上百名之多。 这时,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陈枫的秘力虽然还是呈现为气态,却有了粘稠的质感,有向液态转化的趋势了。一般情况下,这可是必须在九星秘士身上才会出现的。 “她可非是为了墨倾焰,你可知道她对你一直就没安好心。”浅玉大仙紧抿着唇。 “噗!”没有忍住,中年男子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紧接着就这么两眼无神的躺在柔软的毛毯上。 可是就在溟汎几乎都要失去所有意识时,他猛地惊醒,那些意识残片缓缓回流,最后冲破那道时空屏障。 直直过了许久,郑重才收起玉盘,随后走出大厅,接着脚下紫光一闪化为一道紫虹朝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谁要和你结婚了?又不是未成年,而且我看你已经长得很熟了,可以先玩玩!”游子诗吓她。 她走到枫树下,雪白的长裙拖及地上,却不染纤尘,伸出手去取下一片红叶,细细的叶梗在指间旋转着,仿佛是指间开了一朵红艳的花。 徐飞鸿看到天赐样子,知道和自己看的差不多,他也是认为是居民区的问题。天赐看了居民区后也没有发现问题,此时直接掐指算了起来。 立花大尉也是驻苏联的领事馆武官。但是他是代表海军的。由于符拉迪沃斯托克是苏联远东舰队的所在地,所以立花轮机大尉的位置很关键。 段天才坐下来和月儿谈判起来,同是他心中也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自己是通过逆天诀的功法才达到了这个层次,而巫族又是靠的什么呢? “原来你竟然这么爱我……嘿嘿。糟了,我好像开始骄傲了。”我笑嘻嘻地调侃道。 张太白的确没太把娜塔莎对自己的态度当回事,因为就连娜塔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张太白对她实在是再了解不过的。 宫千竹说着便转身往里面走,忽然一道紫影闪过,她被撞了个措手不及,手中的瓶子飞了出去,碎成几块。 “他想要张扬个性。”就在罗杰斯说着话的时候,托尼撇头朝旁边看了一眼,忽然插话道。 “到了你们大柜接了他爹的位置后,看到山上的一些人只听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对我起了戒心。我觉得再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下山了。我走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从蛤蟆山离开了。蛤蟆山就衰落了。”齐二爷叹气道。 宫千竹在江中缓缓下沉,白衣在水中鼓舞,长发飘扬,身子软软地下沉,似乎已昏了过去,双眼紧闭。 桑格在两个举着火把的战士的左右簇拥下走向那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至于门口摆满的桌子则是晚上才摆上的,这些桌子就是让客人吃饭的,这是董洁为了多挣些钱才想出来的点子。 “兄弟,这可是星系级的灵剑,你有把握?”郑海龙停下了动作,但还是担心的提醒道。 “呵呵……蓉姐,我来这里可不是喝咖啡来的,呐,这是那张药方,你拿着吧。”林枫笑了笑,却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苏蓉。 每个血族之王都有一颗血族晶核,这是他们的力量本源,即使他们的身体碎裂、破灭,如果晶核保存了下来,其内也会保留着少半最为纯粹的力量,对于西方修炼者来说,那无疑是一颗大补药。 “曾允,身为一派宗主,杀了我们天地盟的人,竟然不敢承认,真是给你茅山派的列祖列宗丢脸”。 蓬!顿时这林公驹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巨响,这整个身体顿时被炸掉了一半。从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被炸没了。半空中顿时一片鲜血淋淋的场面。 第四十七章 关键线索 蔺聿恒和安歌正聊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高戈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蔺聿恒抬抬手示意,高戈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也不客气,没等蔺聿恒招呼,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先朝着安歌友善地笑了笑,随即转头,颇为无奈地睨了蔺聿恒一眼。 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他们两个初来乍到,也不懂和欧冶子家族相处的禁忌,想想从那把木剑入手,是最万无一失的。 第二种是突击型装甲,同为近战装甲,却有着比剑士更厚重的装甲,更强大的突击力,以及更大的攻击范围,但是灵活性稍微有些不足,武器是能量长矛和盾牌,原型是GN-X,代号——枪兵。 “不老实说,就把你的脸皮扯下来!”祁荆山厉声的威胁,面色紫黑,眉眼儿凶得吓死人。 将来你要是遇到你爸这样的人你该是何感想,将心比心,换到自己身上想想,你爸说的对吗? 别以为慕容辰的伪?英灵分身实力不够,相反,慕容辰的每一个伪?英灵分身,实力都差不多相当于四阶初级时的慕容辰自己,在道基相同的情况下,这些分身所欠缺的不过是能量,而能量,正是慕容辰最不缺的。 接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头,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往下面砸去,有点暴力的样子。 美娟稍微坐正了身体,手轻轻的摸了一种自己的肚子,一个生命正在那里孕育着,感觉真的很特别。如果他早点到来,是不是自己的婚姻还可以挽救呢? 糜竺还是在被怀疑的期间,出来劝说,只会更加坚定着刘备的想法而已。 以他的推算,可能还有像他一样苟活下来的残破元神,藏匿在至尊山的不同层面等待着重生。 郭嘉等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在战马马背上微微弯腰,拱手行礼,目送着刘琦离去。 调好音律,她自顾自清唱起来,配上哀怨的琵琶声,情形倒是凄凉。 这一掌,比起之前,威力骤然提升了不止一倍。若是打在人身上,骨头都能打断。 “先生你的底牌也是二,你最大的牌是a,别人有一对,”旁边一个主持人说道。 “哼!”八棱晶体微颤,若不是看到曜嘴角根本没有丝毫掩饰的狡黠笑意,麒麟差点真以为曜是好心好意地喊自己一起吃了。 肖虎气沉丹田,纵声大喝,将声音传到后方百多米外的楚天行三人耳中。 呆萌的眼镜娘希尔在听到姜衡所说之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大剪刀,就好像之前突然才准备的防备措施从来没有过一样。 “不要了,大白天的,而且姐姐还在了,让姐姐听到就不好了,”沐熙红着脸说道,其实她也有点想,可是感觉不合适。 云神武现在的想法就是回到家里好好的休息,所以。就打算将这两个家伙撵出去,毕竟这两个家伙总是一些没有用的话,而且对于人类的生活也不是很理解他们呆在家里也没什么好事情还不如多出去帮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就在两方对峙时,所有人都没发现一帽子男悄悄到了暗处藏了起来,当然除了墨白。 不过还是依着平日的习惯慢慢地将一碗饭吃完,然后主动承担起洗碗的角色,在夜祥喊住她之前就拿着碗筷回了厨房。 第四十八章 能入她心的人不多 蔺聿恒本就戴着蓝牙耳机,指尖轻点接通来电。 温经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聿恒,罗安密这边出了些状况。” “嗯,你说。”蔺聿恒的语气沉稳,示意自己这边方便接听。 温经纬连忙道:“我们原本已经将罗安密的几个园区一网打尽,连上次逃跑的余孽都没漏网,一切都算顺利。可上午罗安密这边突然坚持要转移几名重要嫌疑人,结果转移途中出了车祸,还遭遇了劫持,那几个核心嫌疑人全被救走了,里面就有顾家的人。” “...... 换做修道人的说法,那就是阴神鬼仙,只要渡过阳雷大劫,就能褪去阴身,出现在阳光下,到那个地步,盘踞在汇洋鬼楼里面的那个鬼王,可以用‘魔’来称呼。 比如说在每一个进出山脉的出入口布设的那些激光发射装置、喷水装置、搜索装置等等,这些不仅可以自动运行,同时也可以被这个领地的掌控者主动控制。 “不哭,为什么要哭。”,吸了吸鼻子,乔宋拼命的压抑着心里的酸楚,对自己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 泽曼依旧走在最前面,先和李辰热情的拥抱了下,然后又非常绅士的与邹慧敏握了握手。 不仅如此,电视画面上还多处出现黛安娜与达妮埃尔的亲密交谈。 她本不应该死的,是他们这些人造成了这个悲惨的结局,如果当初没人包庇白念,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活人还是死鬼,又或者其他奇异的物种,只要进了那片地方,除了变成烤肉和灵魂粒子外,都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我想让明天就接收这家店,管理整个店的资金支出。工资月薪五万,外加五个点的利润提成。你看行吗?”赵子弦步入正题。赵氏火锅店一名普通服务员月薪都是七八千的样子,他开出的工资相对来说也算合理。 有了他们的存在,就能够保证一间酒馆最基础的两个功能——卖酒和信息集换的流畅运作了。 郭采儿她可是知道的,在这秘境里,别的东西可能没有,但是野兽? 原本连正元并没有感知到杨天的神念,但是杨天情绪一激动,神念波动之下,瞬间感应到了有人在查看着这边。 冯相华来到马赛卢周围观察地势,随后命令炮兵布置阵地,装甲兵发动,准备进攻。 “洗澡当然是要洗澡,不过,这家酒店的浴室,好像就那么大吧?这样,我们轮流进去,夏童, 你最后。其他姐妹,好好看着。”华艳丽见了,白了一眼,淡淡道。 “咳咳,什么叫做龌龊的想法,就是娱乐一下吗,反正也没啥事干,总不至于,大家一起看电视吧?”夏童干咳一声说道。 就这样,炮击一直持续了四十分钟,刘八见法国的反击力量减弱,命令扫雷舰先行清扫通道,然后战舰缓缓靠近,对法国的炮垒、战舰进行重点清除。 对于荒芜属性,战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尤其是听黑耀的话,自己要前往荒芜之地,领悟荒芜属性。 苏映雪和陈可欣很是羡慕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话音未落,远处疾驰而来一匹战马。马上之人,背后插着三只利箭,在马上东摇西晃,随时摇摇欲坠的样子。及至近前,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关羽本部大营中的一位传令兵。 她已换上一身暗红旗袍,薄施粉黛,风姿绰约,看到厨房里的情形,心猛地顿了一下,娇媚的脸上笑容僵硬了几分。 但是他相信,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出阵眼,那么此阵不攻自破。 手下弟兄们已经有流言传出,贺丘是借着报仇之名彻底清洗青玉堂的旧势力。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里哪用得着这么多规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遵守那些规矩。”王彦本以为贺雨珊听了这话会很高兴,谁知道她的脸色瞬间就变难看了。 “什么呀!所以说呀!你这人怎么会有朋友呢!怎么会不受人排挤呢!这种时候你应该说‘哇!怎么是你呀!’什么之类的。”斯特凡皱着眉头说。 “庙简公公不必多礼,却是本宫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血雪道,语气认真而带着一丝请求。 吃饭的时候雪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了,好像知道开饭了似的,尾巴摇个不停,我也是很久没见到雪儿了,于是一边吃饭一边逗着雪儿。 袁术心里也没底,大军虽然派出去了,得过且过吧,趁着还活着,恣情享乐。袁术把自己关在后宫里,日日美酒,夜夜笙歌。 “月海,此战过后也许再无缘相见,来完结我们的故事吧。”拉斯蓬卿单手举枪,指向月海。 红路灯有规律的来回变换,一辆辆汽车跟随着指示奔现四面八方,寻找自己的归宿。 不过也就这么短短的一年半,等这一年半结束了,拿到了高中毕业证,那时再公开两人的关系也是一样的。 是,他叶子新是不明白,前世的生活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到达如此境地,他有父母,有家人,他在他的家成长,而不是孤儿院。 褚师路想到这些以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也是一脸笑呵呵的黄蕾,心里却是有些心疼。 他后腰上的横刀在未出鞘前与寻常宝剑的差别并不大,不仔细观察的话,旁人只会将路西当成一名少年剑客而已。 等到吃的遍地狼藉,大肚凸起,这些人才在刘麻子的不断呵斥下停了下来。而之后,吉木命人将所有人安排进了营房,并找了医官给他们医治。在山里躲了一个多月,所有人都饿累的如鬼一般,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病。 杨宇眸子闪烁不定,坐在圣子殿中,开始琢磨去哪里搞修炼资源。 唐振中怔怔的发了一会的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先吃饭吧。”说着给吴彩云夹了一筷子荤菜,劝她吃饭。 篮球场之旁的人开口,看着这个进球,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山腰上有气派的玉石雕大门,金碧辉煌,平整的玉石砖反射着阳光。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叶瑾眸光微恍,却依旧是那副刻板的面庞,“我不值得让你以身犯险。”冷冽的言语阻止了任何人对他奢望的想象。 结束了和血影宗的比试以后,黄柏涵也终于明白祝瑶光故意大开大合的攻击的缘由。 听着赵雨童的声音,有些坎坷的意味儿,尹笙听了自然是乐意的。 第四十九章 我有家吗 是顾知衡。 他本是来这家酒店的餐厅洽谈业务,却恰巧撞见安歌和蔺聿恒并肩走进大堂。 那一瞬间,看到两人相偕的身影,他竟荒唐地以为他们要住进同一间房。 霍宸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奇怪,这个蒙面人居然不打算杀木晚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惊:“为什么,是谁的意思。”问了又觉得多余,除了皇上,谁还能让四妃之一禁足呢。 “我实在是不想拖累你们,这唯一真界中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不过我这次来还真的是想让你们帮忙的!”徐洪开门见山道。 两个侍卫被众歹徒包围了起来,那匪首已经手握着刀子向着东篱跑过来,至于杨金枝,早就已经被绑起来了,嘴里在大声叫骂着什么,湮没在打斗声叫嚣声里面,根本听不清楚。 “回禀舵主,左护法让我到门口看看您回来了没有。”元参事语气中充满恭敬当然也夹杂着一丝畏惧。 “是。”润和宝月元曦对我们施礼退下,我送他们到‘门’口,他们一离了沉香亭,就撒欢跑开,只留下一路童声笑语。 像是为了验证水墨的话,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东篱忽然脚下一停,转个身又踩着原来的脚印回来了,可怜顾嬷嬷才刚爬起来又被一脚踢倒踩着走了过去。 “你放心吧!融魂重生丹的丹方我有,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炼制这种灵丹所需要的药草,一旦条件足够我就会着手为你炼制这种灵丹的,到时候你就可以重生了!”徐洪心情甚好,并不计较贺强的怀疑道。 办完这个辛苦的差事,辰龙终于是可以坐在贵宾室里休息片刻,接受蓝斯的采访。说是贵宾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大屏幕,几张椅子和桌子罢了,完全就是露天配置。 木晚晴缓缓睁开眼睛,支起了身子,看见西瑶來势汹汹,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蹙着眉头,最近她一直受戒,西瑶也沒有上门找麻烦,今日怎么來了。 如今,上帝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这次怎么说也不能留下任何的遗憾。 这些资料一开始摆在唐焕的办公室里,后来越积累越多,便专门设置公司历史博物馆来陈列。 这一幕,对于喜欢看灾难电影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完全就是世界末日般的景像。当然,规模上没有那么大,远远望去,也不过只有十数颗而已。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肖泱愈发哽咽,于他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开心更感动的了,他喜欢这样。 而在一些病房内,一些记者和观察团,则有针对性地选择了自己较为熟悉和关注的患者,更为近距离地观察记录。 他以为,自己刚才的那段信息,让楚扬感到不悦了,所以连忙急着解释。却不知,楚扬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完全就是随意说的,在他的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想到父母已经不在了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杨思语不仅心底泛起一阵的空虚。那种感觉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一样变得空荡荡的不着边际很难受。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不觉泪水再一次夺眶涌出。 “幻觉,这一切全部都是幻觉,”达尔坎嘴唇上翻,在自己的嘴中不断的喃喃自语的开口讲道。 在两人煲电话粥的时候,她忍不住把这件事和自己的担心偷偷告诉了方瑶雯。 杨坚想起杨秀的不成器,心中就是一阵气愤,但觉得元弘嗣所言也有些许道理。一时沉吟不语。 “师傅,不知轮回之后,可会有前世修为?”清风知道镇元子留在这里,是为了给自己解惑,一会儿时间到了怕是便会离去,便连忙问道。 那神神叨叨的声音依旧飘荡在街边尚未消散,人们都在震惊那两个可以凭空飞起的人,却丝毫没有发现,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刚刚那卖糖葫芦的老丈。 大乔对赤羽不是很了解,因为当时赤羽是在诸葛亮等人进入战国策的时候跟进去的。 这座城池规模很大,一眼看过去几乎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都是具有冥界特色的建筑——灰色的屋顶,无数骸骨堆积成的墙壁,看上去神秘诡异的房子。 其实最懂红孩儿的就莫过于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了,红孩儿究竟是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他们自然是明白的很,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不远处的密林中浮现,袁家方向,还有左右两方都有。 “悟空!不得无礼。”唐婵见状急忙开口阻止,若是此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四人是谁,那就真是白看了那么多年西游记了。 唐婵自信凭借自己的变化之术,碰到了妖怪,就算打不过,跑总是可以的。 “哈哈,那是!那是!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大王的心意,想如何如何?”龟丞相紧跟其后。 第五十章 半夜找妈妈 直到窒息感彻底将安歌淹没。 脸颊从通红渐渐泛出骇人的紫绀。 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安歌彻底无法呼吸、眼看就要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顾知衡才猛然惊醒。 松开了手。 安歌踉跄着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随后她撑着墙壁缓缓抬头,眼神狠厉如刀。 “知道了!”林狸答应着,随手把那盘果脯放到身边的矮桌上转身去拿春花酿。可是他刚转身不久,那几个娃娃呼啦一声围到矮桌四周眼巴巴的瞅着那盘果脯。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独自走在依旧热闹的街道上,看着依旧喧哗的塔尔镇,唐风感慨万千。 早上,舍普琴科接到哨兵报告,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对方的大炮已经筑好阵地,准备射击!周围还有无数骑兵在游荡。 而在烛阴界,同样也有灵气被偷偷输送到了帝山界的某个地方!炎兽震怒,烛阴界大惊失色,昊阳烛阴两界联手的局面已经形成。 牧惜尘的表情僵硬了几分,似乎他来寻求金丹与盗墓没什么两样。 “有动静…”那边很轻的说话声,两人已经轻轻摸过来,一人已经掏出响箭。 赛天仙每过一日,脸色愈阴,近几天更是双眼红肿,泪痕常新,茶饭不思,和白玉香、霍敏玉三个整日呆呆地发愣。 银若雪指挥锦衣卫将众囚犯圈起,等待着青楼中的妈妈来接。童牛儿不得机会知晓霍敏英被卖与哪家,心里焦躁。 出了诏狱,才见天地间的阳光正灿烂明亮,在寒凉的秋风衬托下更显得温暖,让人在心里对这个百般无奈的尘世生出无限的热爱和留恋。 叶枫落在中间,夏日娜和冬月娜一左一右,手中拿着弓,叶枫明显最后喊冬月娜她是听到的,所以现在虽然拉满了弓,没有出手。 看着迎面而来的大货车,苏蔓惊呼着骆天晴的名字,却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关月的来到立刻让全场为之安静,十七岁的关月,已经正真成为一个冷艳的美人,虽然身材不如上官灵萱这样魔鬼,但是各有千秋之说,但要人评价,可能关月的脸蛋上要胜上一筹。 他也伸出自己的手,和刘倩倩握了一下。既然心境已经乱了,那么钓鱼,就放在一边吧。 那几个阔少低头不语,倒不是因为害怕警察或者什么法规,而是被上一辈的人这么上纲上线的质问变得没有什么底气。 马谡还没有走出陆口,就被刘备的人给压了起来,带到了刘备的府上。 “暗夜那边好像也来了一批泰国的拳手,什么来路?”章青山眯着眼睛问道。 乌里扬诺娃的脸蛋莫名其妙的红了,也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只不过将眼睛盯在了伊万诺夫的嘴唇上,看神态显然希望伊万诺夫继续说下去。 柔柔也是重重的叹口气,用无比幽怨的眼神望着萧月夜,让后者差点要说出:“我有罪,我认罪。”这句话。 而且因为裂山习的阻挡,苏牧已经将体内几乎所有的力量耗尽,再没有余力来与他搏杀。 若是换了其他人,颜卿早就一把捏死他了,最不济也是狠狠地揍他一顿。 那些追来的树人本来还来势汹汹,但是看见了山崖,顿时一个个都停在了半空中,不敢再继续往前一步。 那个眼神没有怜悯,也没有轻蔑,但那明亮的双眼却照过少年心中的阴云,给他的世界带来了光明。 第五十一章 神仙打架 安歌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你和高戈在一起?】 蔺聿恒盯着屏幕,眉头微蹙。 安歌雇的私家侦探是高戈。 如今自己却看到了她的寻人信息,她会不会觉得高戈不够专业? 云轻轻想想也对,反正嫁给月姐姐以后就知道了,于是乖乖的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张三风被一阵喧闹吵醒了,张三风不爽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那希腊政府收到了救助资金,你认为他们会用多长时间走出这个深陷的泥潭?”陈楚默延续今晚一问到底的风格。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在她弟弟欧阳弃的身上,只要自己能顺利的认回他,那这一切都好说。 他抛开羞涩,楼住她的脖子,用力的在她唇上吻了起来。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会一直深爱着她。 “虽然威力强大,不过也将我体内的灵气全部都耗尽了。”张三风一阵苦笑,这种招式厉害是厉害不过一旦自己不能灭掉敌人,自己也就危险了,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这位朋友,我等是朝廷御林军,奉命前来抓捕反贼,你若不是反贼同党,请跟下官回去接受询查,绝不至于冤屈于你!”张召重朗声道。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直面苏庭的阿青除了看到那道剑气,以及背后徐阳的目呲欲裂,她还看到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 虽然前朝有陪葬的风俗,但自从我大明的祖先得了江山之后,便废除了活人陪葬一事。 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死在zha弹下。她虽然是因车祸才出事的,但她很肯定,能让她车炸成碎片的,一定是安装了zha弹。在心里叹了口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法兰西代表团的商人们一头雾水,冷月雨看着欧顿,也是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叶封天的大名会穿到这里。 这时唐老爷子也赶到了,不顾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李俊和钟白两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唯一可以扬仰仗的就是数量了,但是对叶封天来说,蚂蚁终究是蚂蚁,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 迎面走来一名神色慌张的老大爷,墨白认识他,是刘家村的老孙头。 温晴刚刚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在想,他们现在没有落脚之处,要去哪里落脚? “怎么没有人来照顾你?”云想想给她倒了汤,喂她喝下去,一直没有看到人。 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李越甚至不敢去回想刚刚的痛苦,他没有晕过去,已经都是奇迹了。 原本考了一本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也是这个时候,许多学子才意识到每年高考到底有多少学霸。 所谓的大善心,跟自己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还是能够分清的。 “由美,你要一个还是两个光盘?”根岸时子转头询问,也没有理会菊次郎。 如果现在街头霸王二代出来了,那还真不好说,能完全碾压街霸。 对他来说,这个用户量还远远不够。目前中华帝国总共有16人口,在他看来,这其中至少有四分之三会转化为网民,未来移动端开启之后,甚至会更多。 水中有妖,他们全都知道,他们根本没勇气,也缺少能力下水的能力。 第五十二章 谁敢擅自支付 沈宁溪见状,语气更盛。 直接放话威胁:“你要是不听,小心我先把你开除!” 林莉听得无语凝噎,抬眸看了沈宁溪一眼,又默默低下头。 “那个药自目前没有了。”乔母这下明白白若笙他们前来的目的,但是药没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突然,一个声音道:“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把伯函兄带出来。”说话之人正是赤羽搏。 “人夫”!所以他不敢在房里多做停留,生怕自己把最后一丝理智也给崩坏掉。 “既然这样,那晗兵就现身,让你吓破胆!”晗兵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徐川手中的骨枪也没有停留着,在半空中疯狂舞动着,枪影闪烁之间,便是有不少的驯兽师彻底被灭了,很多就连尸体都直接化成了一滩漆黑色的死水。 甚至这次宝儿主动在封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直吓的封天一个机灵,生怕这宝儿没控制住她的食欲在自己脸上啃一口。 “她会不会睡着了?”苍术微微皱眉,只是他们都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现在,她开始直接承受雷击,没有太多的防御物了,接受闪电洗礼。 持剑弟子一脸迟疑与不舍,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弯下腰,将手中玉盒放在了地上。 上万骑兵,都非常强大,当中不缺少金仙境的高手,风卷残云,呼啸着冲杀过来。 从城头上看,在火光照耀下,刘勋此刻的身影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只是在一个瞬间,李傕就巧用此事,将凉州诸将的心与吕布彻底分隔开来,并拉拢到了他的这边。 “我没提前给你说,你不会生气吧?”苏茜表现出一副“我很怕怕”的表情。 到了宋山这个地位来说,是避免不了和市府还有省府的领导频频打交道了。 进到塔楼内部,李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和外面古色古香的样子不同,塔楼内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给人一种置身于皇家宫殿的感觉。 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车内刚才破口大骂的那个男人还有前面凶神恶煞的奥迪车司机,他们几乎用着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唐锋,然后看了看碎了一地的车玻璃。 “看来我没想错,所谓圣属性魔法其实就是光属性魔法的不同表现形式,戚夫人你本身就是光属性吧?”李鸿追问到。 伍长河近一边用芭蕉叶扇风,一边骂骂咧咧的诅咒着不开眼的贼老天。 坐在椅子上的肖琅却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仿佛屁股下面坐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张普通椅子。 “金教授,您这是……?”作为主人的高丽大学李副校长有些不悦,但因为金涣智教授在学校的身份和地位并不比他低,虽然他如此莽撞,但还是黑着脸打算听他这样做的解释。 “给我开!秘奥义·裏百八式·大蛇薙!”被八歧姬压着打,终于会过气来的草稚京,手掌托着一朵赤色的火苗,用力的甩了出去,接着火焰强烈的爆炸,脱离八歧姬的攻势。 “铁头会的人员,全都住在这里?”在下车之前,宗风对着身旁一名铁头会原成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