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 第126章 收留晴雯 听雨轩。 已近子时,院中灯火大多已熄,只余书房窗户还透出暖黄的光。 曾秦刚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准备歇息。 今日点数收获颇丰,但后续的“余震”也需要处理。 薛宝琴那边暂时稳住,贾宝玉……以他的性子,怕是会迁怒。 正思忖间,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砰砰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守夜的婆子嘀咕着去应门,片刻后,惊慌的声音传来:“相、相公!是……是怡红院的晴雯姑娘!她……她……” 曾秦眉峰一挑。 晴雯?这么晚? 他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恰好看见婆子引着一个人影穿过庭院,踏着积雪走来。 廊下灯笼的光晕里,晴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葱绿棉袄,头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得厉害。 手里提着个小得可怜的包袱,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落叶。 她走到廊下台阶前,停下脚步。 抬起头,看着站在书房门口、青衫整洁、神色平静的曾秦。 四目相对。 一个狼狈凄惶,如坠冰窟; 一个从容安然,暖室生春。 巨大的反差让晴雯心头一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汹涌的趋势。 她死死咬住嘴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屈膝,深深福了下去。 “曾举人……” 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晴雯……被二爷赶出来了。无处可去……求、求您收留。” 她说完,深深低下头,不敢看曾秦的表情。 手指紧紧攥着包袱带子,微微颤抖。 寒风卷过庭院,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更显得身形伶仃。 曾秦愣住了。 他预想过贾宝玉会迁怒,会责骂,甚至可能动手。 但直接赶出来? 还是在这样寒冷的深夜?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计算。 贾宝玉的冲动和绝情,比他预计的还要……彻底。 他看着台阶下那个瑟瑟发抖、却仍强撑着不肯倒下的身影。 那双曾经顾盼神飞、骄傲灵动的凤眼,此刻只剩下惊惶、绝望,和一丝卑微的乞求。 心头那点因计划顺利而生的愉悦,悄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恻隐。 但很快,理性重新占据上风。 收留晴雯,利大于弊。 一来,坐实了贾宝玉“逼走忠仆”的恶名,进一步激化矛盾——矛盾越深,某些人的情绪波动就越大,点数产出可能越高。 二来,晴雯是个得力的丫鬟,聪明泼辣,手艺精巧,留下有用。 三来……这也算是对她因自己那番“表白”而受牵连的一点补偿。 至于贾宝玉那边…… 曾秦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既然他先撕破脸,那后续的应对,也不必再留余地。 短短一瞬,诸多念头闪过。 曾秦脸上已恢复温和,他走下台阶,伸手虚扶了一下晴雯。 “晴雯姑娘快请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外头冷,先进屋说话。” 晴雯浑身一颤,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有嘲讽,没有质疑,没有趁机提任何条件。 就这么……答应了? 泪水瞬间又模糊了视线。她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谢……谢谢举人……”她哽咽着,几乎语无伦次。 曾秦示意婆子接过她手里的小包袱,对闻声出来的麝月道:“带晴雯姑娘去西厢房安顿,把炭火生旺,找身厚实衣裳给她换上。再让厨房熬碗姜汤。” “是。” 麝月应下,上前轻轻扶住晴雯的手臂,温声道,“晴雯姐姐,跟我来。” 晴雯任由麝月扶着,踉跄着走向西厢房。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 曾秦还站在廊下,青衫被灯笼的光晕镀上一层暖色。 他朝她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温和。 那一刻,晴雯漂泊无依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尽管这个港湾,或许也并非风平浪静。 但她已别无选择。 --- 怡红院。 晴雯走后,暖阁里一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宝玉还站在原地,盯着那扇棉帘,仿佛要把它盯出个窟窿。 秋纹已经止了泪,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斗篷,动作缓慢,眼神空洞。 碧痕等人也各做各事,却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炭火依旧烧得很旺,噼啪作响。 可每个人都觉得冷。 “二爷,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秋纹终于收拾停当,走到宝玉身边,声音沙哑。 宝玉没动,也没说话。 他的怒火,在晴雯决绝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冷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不安和……空洞。 他刚才……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晴雯那倔强含泪的眼睛,那一声“我滚”,还有临走前那个平静到可怕的磕头…… 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放。 不!他没有错! 是晴雯先背叛他的信任! 是她跟曾秦不清不楚! 可……万一真的冤枉了她呢? 曾秦那个人,惯会做戏。 薛宝琴不就信了他的鬼话?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宝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转身,朝耳房走去。 晴雯住的那间小小耳房,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或者说,空荡得令人心慌。 炕上的铺盖卷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炕席。 妆台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他送的那个摔坏又粘好的胭脂盒,她自己攒钱买的几样不值钱但精巧的首饰,还有常用来给他打络子的各色丝线——全都不见了。 只有窗台上,还摆着那盆半死不活的文竹,在寒夜里蔫头耷脑。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常有的、淡淡的皂角香气。 宝玉站在门口,看着这空空如也的房间,胸口那股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下大雪,他贪玩着了凉,咳嗽得厉害。 晴雯连夜给他做护膝,手指都冻红了,却笑着说“二爷戴着我做的护膝,保准暖和”。 又想起前几个月,他因为老爷查功课吓得半死,是晴雯偷偷帮他遮掩,还笑话他“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 还有平日里,他嫌丫鬟们笨手笨脚,只有晴雯能猜中他的心思,泡的茶温度总是刚好,打的络子花样总是最新奇…… 这些点点滴滴,此刻像潮水般涌来。 他真的……冤枉她了吗? “二爷,”秋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他身后,声音轻轻的,“晴雯性子是烈,但绝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您……您今日的话,太重了。” 宝玉喉咙发干,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走回暖阁,一屁股坐在炕上,扯过被子蒙住头。 “都出去!”他闷声吼道。 秋纹叹了口气,示意碧痕等人退下,自己也轻轻带上了门。 暖阁里只剩下宝玉一个人。 被子里的黑暗和温暖包裹着他,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 他忍不住想,这么冷的天,晴雯穿着那么单薄,能去哪儿? 回她自己家? 她家里哪还有人真心待她? 找相熟的姐妹借宿? 这个时辰,园门都落了锁……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她会不会……真的去找曾秦了? 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咬住了他的心。 如果她真的去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冤枉她? 可如果她没去,而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无处可去…… 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搅得他头痛欲裂。 最后,他狠狠捶了一下炕沿。 走都走了!还想她做什么! 是她先对不起他!是她活该!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可晴雯含泪的眼睛,却总是在黑暗中浮现。 这一夜,怡红院无眠。 --- 听雨轩西厢房。 炭火烧得很旺,室内暖意融融。 晴雯换上了一身麝月找来的干净厚实棉衣,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滚烫的姜汤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也让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坐在炕沿,打量着这间屋子。 不大,但整洁干净。 炕上铺着半新的靛蓝粗布褥子,窗下摆着一张旧但结实的榆木桌子,墙上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 比起怡红院耳房虽然狭小但堆满她心爱小物件的样子,这里显得太过朴素,甚至有些寒酸。 但此刻,这里却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晴雯姐姐,你今晚先歇在这儿。” 麝月在一旁温声道,“缺什么明天再说。相公说了,让你安心住下,别想太多。” 晴雯鼻子一酸,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麝月。也……谢谢曾举人。” “客气什么。” 麝月笑了笑,眼底却有一丝担忧,“只是……宝二爷那边……” 提到宝玉,晴雯身子一僵,捧着碗的手指收紧。 “我与他,再无瓜葛。”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麝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道:“那你早些歇着,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好。” 麝月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声。 晴雯放下已经微凉的姜汤碗,慢慢躺下,拉过被子盖好。 被褥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干净清爽。 可她的心,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眼泪又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她想起宝玉最后那双赤红、充满厌恶的眼睛,想起那些剜心刺骨的话。 “滚。” “去找你的曾举人。” “我贾宝玉不缺你一个丫鬟。”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子,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以为这些年,自己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以为那些纵容,那些笑闹,那些默契,总该有几分真心。 原来,全都是她一厢情愿。 在二爷眼里,她终究只是个可以随意呵斥、随意丢弃的“奴才”。 一旦触怒了他,一旦不符合他的期望,就可以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心,彻底寒了。 也好。 断得干干净净,也好。 从今往后,她晴雯,只为自己活。 她擦干眼泪,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窗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些。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众口铄金 次日清晨,霜色凝重。 听雨轩西厢房的窗纸上结着薄薄的冰花,在微曦中泛着清冷的光。 晴雯醒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枕畔是陌生的粗布质地,鼻尖萦绕的是炭火与旧木混合的气息——这里不是怡红院那间堆满她小物件的耳房,而是寄人篱下的客居。 她坐起身,望着窗外朦胧的天色。 院子里已有细碎的脚步声,是麝月带着小丫鬟在洒扫庭院。 竹帚划过青石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间格外清晰。 “听说了么?昨晚晴雯被宝二爷赶出来了,深更半夜跑来敲曾举人的门……” 压低的女声从窗根下飘过,是送热水的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晴雯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角。 “……可不是么!我当值的婆子亲耳听见的,哭得那叫一个惨,说什么‘无处可去,求您收留’。啧啧,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往男人院里跑,真是……” “早听说她心高气傲,瞧不上咱们这些粗使的,原来是想攀高枝儿呢!” “曾举人也是心善,这就收留了?孤男寡女的,传出去……” 声音渐渐远去,像毒蛇般钻进晴雯的耳朵,噬咬着她的心。 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那些话比昨夜宝玉的辱骂更刺骨——那至少是明面上的怒火,而这些却是暗地里的、淬了毒的针,一针针扎在她最在乎的名节上。 门被轻轻叩响。 “晴雯姐姐,你醒了么?”是麝月温和的声音。 晴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醒了,进来吧。” 麝月端着铜盆和布巾进来,看见晴雯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叹。方才那些闲话,她自然也听见了。 “姐姐别往心里去!” 麝月绞了热布巾递给她,轻声安慰,“府里这些下人,平日里无事也要生非的。过几日有了新热闹,自然就忘了。” 晴雯接过布巾,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微微发颤。 “她们说的……是真的么?”她声音干涩,“昨晚……很多人看见了?” 麝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守夜的婆子,还有几个巡查的,都看见了。今早厨房送炭火的也……” 她顿了顿,握住晴雯的手,“姐姐,清者自清。相公既然收留你,自有他的道理。” 清者自清? 晴雯苦笑。 在这深宅大院里,女子的名节何曾靠“清白”二字就能保全?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今日这些流言,明日就能传遍全府,后日就能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想起去年有个二等丫鬟,不过是和个小厮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传成私相授受,最后被撵出去配了府里最糟践人的马夫。 而自己呢?深夜投奔外男,还是曾被宝玉当众“表白”过的外男…… 晴雯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两日,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怡红院那边像是开了闸,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源源不断地流出: 有说晴雯早与曾秦眉来眼去的,那幅素描就是定情信物; 有说晴雯被赶走时包袱里藏着曾秦送的私密物件; 更有甚者,说曾秦那夜是特意等在园子里“接应”晴雯的…… 传话的小丫鬟们绘声绘色,仿佛个个都是亲眼所见。 “二爷您听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碧痕这日午后给宝玉奉茶,忍不住抱怨,“都说晴雯是……是早有异心,这才……” 宝玉歪在熏笼边,手里把玩着一块旧玉,闻言手指一顿。 他这两日过得浑浑噩噩。那夜的怒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滋长的不安与后悔。 他偷偷打听过,知道晴雯确实去了听雨轩,也确实被曾秦收留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一方面,他觉得晴雯果然水性杨花,转头就投奔了曾秦;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那么冷的天,她若无处可去,会不会冻死在外头? 如今听到这些流言,他心中五味杂陈。 既觉得晴雯活该——谁让她真的去了曾秦那儿? 又隐隐觉得……这些话说得太过刻毒。 “二爷,您不管管么?” 秋纹轻声开口。 她这两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晴雯纵有千般不是,毕竟伺候了您这些年。那些话……传得太难听了。” 宝玉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她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 这种默许,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纵容。 于是流言传得更凶了。 连王夫人那儿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听说晴雯那丫头,跑到曾举人院里去了?” 这日请安时,王夫人捻着佛珠,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王熙凤正在核对年节账目,闻言笑道:“太太也听说了?是有这么回事。那丫头性子太烈,顶撞了宝玉,被撵出去了。 深更半夜没处去,曾举人心善,就收留了一晚。不过今儿个已经搬去后街的厢房了,说是避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说得轻巧,把“深夜投奔”说成“收留一晚”,把“长住”说成“暂时安置”。 王夫人点点头,不再多问。 一个被撵出去的丫鬟,不值得她费心。 至于曾秦——年轻人风流些,也算不得大错,只要别闹出格就好。 流言再次传到听雨轩时,已是第三日的午后。 晴雯正在西厢房窗下做针线——是袭人拿来的几件旧衣裳,让她帮忙改改。 曾秦说既是常住,总要有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针尖刺进布料,发出细微的“嗤”声。 她的手指很稳,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方才去大厨房取月例的米粮,那些婆子媳妇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全身。 窃窃私语声虽低,却字字清晰: “……还有脸出来领东西呢!” “听说曾举人屋里那几个丫头都不待见她,麝月姑娘面上客气,背地里不知怎么嫌弃……” “可不是么,一个被主子赶出来的,还指望当正经姨娘不成?顶多是个通房……” “通房也得主子点头呢!曾举人什么身份?能要这种破落户?” 晴雯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没把米袋砸过去。 回到西厢房,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眼泪终于决堤。 不是委屈,是心寒。 彻骨的心寒。 她想起在怡红院的那些年:冬天给宝玉捂手炉捂得手指生冻疮,夏天打扇子打到胳膊酸麻,熬夜做针线熬得眼睛通红…… 她以为尽心尽力,总能换得一份主仆情分。 原来都是笑话。 他不仅轻易赶走她,还默许下人这样作践她。 那些曾经的纵容、笑闹、看似与众不同的亲近,此刻想来,何其讽刺——不过是主子对宠物的一时兴起。 喜欢时逗弄两下,厌烦时一脚踢开。 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她。 窗外传来脚步声,停在门前。 “晴雯姑娘?”是曾秦的声音,温和清朗。 晴雯慌忙擦干眼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打开门。 曾秦站在廊下,穿着一身半旧的靛青直裰,手里拿着本书。 午后阳光斜照,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暖色。 他看着晴雯红肿的眼睛,眉头微蹙。 “进去说话。”他迈步进了西厢房。 房间很小,除了一炕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曾秦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示意晴雯坐炕沿。 “外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开门见山。 晴雯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不说话。 “很难听,是不是?” 曾秦声音平静,“说我与你早有私情,说你深夜投奔是早就约好的,说你……不知廉耻。”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晴雯心上。 她身子微微发抖,眼泪又涌上来。 “我……” 她哽咽,“我对不起举人……连累您的名声……” “我的名声?” 曾秦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我在这府里的名声,本也好不到哪儿去。风流成性,四处招惹——这不是他们早就给我定好的罪状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晴雯脸上:“倒是你,晴雯,你当真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晴雯猛地抬头:“我如何不在意?!女子名节大过天!她们这样污蔑我,我以后……” “以后如何?” 曾秦打断她,眼神深邃,“以后嫁人?还是回怡红院?” 晴雯语塞。 回怡红院?绝无可能。 嫁人? 她这样的身份,被主子赶出来、名声扫地的丫鬟,能嫁什么好人家? 曾秦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绝望,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晴雯,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沉静有力,像磐石般稳住她溃散的心神,“这世间对女子苛责,无非因为她们将一生荣辱系于他人——父兄、夫君、主子。旁人一句闲话,就能毁掉她们半生。”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正在萌发新芽的老梅。 “可你若自己立得住,旁人的闲话,不过是一阵风。吹过了,也就散了。” 晴雯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有一双巧手,会绣花,会裁衣,会打理屋子;你性情爽利,行事周全;你识文断字,不比那些所谓的‘闺秀’差。” 曾秦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她,“这些,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名节’,或是哪个主子的宠爱。” 他走回她面前,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我曾秦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我收留你,是因为你确实无处可去,而我确实需要得力的人手。至于外头怎么说——” 他直起身,语气淡然,“随他们去。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旁人嚼舌根的。” 这番话,像一束光,照进晴雯心里那片冰冷的黑暗。 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的价值,在于你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不是“你是贾宝玉的丫鬟”,不是“你长得好看”,不是“你针线活好”。 是你这个人本身。 眼泪再次滚落,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苦咸,而是滚烫的、掺杂着震撼与感动的热流。 “可是……” 她声音颤抖,“我终究是女子,终究……终究是寄居在此。长此以往,对举人,对我,都不好。” 这是现实。 她再清高,也明白这个道理。 曾秦沉默了片刻。 窗外有雀鸟掠过,叽叽喳喳。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那便给你名分。” 晴雯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身边正缺一个料理内务的人。” 曾秦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性情能力都合适。既如此,我纳你为妾,给你正经名分。 往后你住在这里,便是天经地义。旁人要说,也只能说我有眼光,捡了个宝。” 他顿了顿,补充道:“自然,要有仪程。聘礼、宴席,一样不少。我要让全府的人都看见,你晴雯不是灰溜溜被赶出来的弃婢,而是我曾秦堂堂正正纳进门的姨娘。” 晴雯彻底呆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名分? 姨娘? 明媒正娶? 这些词,她从前想都不敢想。 她这样的家生子,最好的出路不过是配个小厮,或者给主子做通房。 姨娘?那是半个主子,是要上族谱、有体面的。 更何况,曾秦说的是正经纳妾的礼数,不是随便收个房里人。 “举人……”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您……您不必如此……我……我不配……” “配不配,我说了算。” 曾秦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若愿意,我便着手安排。三日后下聘,七日后过门。宴席就摆在听雨轩,该请的人都请来。” 他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晴雯,我要你风风光光地,从正门进来。”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纳妾晴雯 消息很快传开了。 这一次,不是流言,是正正经经的请柬。 听雨轩要纳妾了。 纳的是怡红院出来的晴雯。 三日后摆酒,请府里有头有脸的都去。 整个荣国府,瞬间炸开了锅。 --- 怡红院。 请柬是平儿亲自送来的。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锦袄,外罩青缎比甲,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将大红洒金的请柬放在宝玉面前的炕桌上。 “宝二爷,三日后听雨轩摆酒,纳晴雯姑娘为妾。我家举人说了,这是喜事,请二爷务必赏光。” 宝玉盯着那张请柬,眼睛一点点红起来。 请柬上,“纳晴雯为妾”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纳妾? 曾秦要纳晴雯为妾? 还大摆宴席? “他……他什么意思?!” 宝玉猛地抓起请柬,狠狠摔在地上,“羞辱我么?!纳我的丫鬟为妾,还请我去吃酒?!他把我当什么了?!” 平儿笑容不变,弯下腰捡起请柬,轻轻拂去灰尘,重新放回桌上。 “二爷息怒。” 她声音温和,话却绵里藏针,“晴雯姑娘如今已不是怡红院的人了。那日二爷亲口让她‘滚’,她也确实‘滚’了。 如今曾举人怜她孤苦,给她名分,让她往后有个依靠,这是好事。二爷若是念着旧日主仆情分,也该为她高兴才是。” “高兴?” 宝玉气得浑身发抖,“我高兴什么?!高兴我的丫鬟转头就上了别人的床?!高兴她不知廉耻,自甘下贱?!” “二爷!” 秋纹再也听不下去,出声打断,“晴雯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哪样的人?!” 宝玉猛地转头,赤红着眼睛瞪着秋纹,“你说!她是哪样的人?!她若不是早就存了心思,怎么会我一赶她,她就去找曾秦?!怎么会这么快就要被纳为妾?!啊?!” 秋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也乱。 晴雯这么快就要被纳妾,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可平儿说得对,晴雯已经不再是怡红院的人了。 二爷那日把话说得那么绝,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去处? “二爷若是觉得难堪,不去便是。” 平儿福了一礼,“请柬奴婢送到了,告辞。”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宝玉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张请柬,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彻底离他而去。 --- 三日后,听雨轩。 天色未亮,院子里就已经忙碌起来。 大红灯笼挂满了廊檐,窗棂上贴了崭新的“囍”字剪纸,院中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上了红毡。 临时搭起的灶台热气腾腾,厨娘们忙着准备宴席。 袭人、麝月、莺儿、茜雪等人穿梭往来,脸上都带着喜气。 正房被布置成了喜堂。 正中墙上贴了大红双喜,下设香案,供着果品。 两侧摆了几张八仙桌,桌上铺着红布,摆着茶点。 虽然只是纳妾,但曾秦吩咐了,该有的体面一样不能少。 晴雯一大早就被麝月叫起来梳妆。 她没有娘家,便在西厢房里打扮。 麝月亲自给她开脸、上妆,莺儿帮她梳头。 镜子里的人,让晴雯自己都怔了怔。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锦缎袄裙,是曾秦特意让人赶制的。 料子不算顶名贵,但剪裁合身,绣工精致,领口袖边镶着一圈银鼠风毛,衬得她肤白如雪。 头发梳成了妇人式的圆髻,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梅花簪——这也是曾秦给的,说是聘礼之一。 脸上薄施脂粉,胭脂淡扫,遮掩了连日的憔悴。 眉毛被精心描过,唇上点了口脂。 镜中人眉眼依旧明媚,却少了往日那份张扬泼辣,多了几分沉静的柔美。 “晴雯姐姐真好看。”莺儿赞叹道。 麝月也笑着点头:“往后该叫姨娘了。” 晴雯脸一红,低下头,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没想到,曾秦真的说到做到。 不仅给她名分,还给了她这样的体面。 “姨娘,该出去了。”麝月扶起她,“客人们快来了。” 院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 最先到的是李纨,带着贾兰。 她送了一对尺头、两匣子点心作贺礼,拉着晴雯的手说了几句“往后好好过日子”的体己话。 接着是探春、惜春,两人合送了一幅自己画的喜鹊登梅图。 史湘云来得最热闹,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晴雯姐姐!贺喜啦!” 她送了一对自己绣的鸳鸯戏水香囊,针脚虽不算顶好,却心意十足。 薛宝钗也来了,送了一对赤金耳环,样式简洁大方。 她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对晴雯说了句“恭喜”。 林黛玉是最后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今日穿了身淡青色绣折枝玉兰的锦袄,外罩月白色斗篷,脸上略施脂粉,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些。 紫鹃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羊脂白玉簪,簪头雕成梅花形状,与她头上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一共两支。” 黛玉将簪子递给晴雯,声音轻柔,“你我相识一场,这支送你,算是贺礼。” 晴雯怔住了。 这支玉簪,她见过。 黛玉平日很珍视,很少戴。 “林姑娘,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如今你也是姨娘了,别再自称‘奴婢’。” 黛玉微微一笑,将簪子轻轻插在她发间,“收着吧。愿你往后,如这寒梅,傲雪凌霜,自有清香。” 晴雯眼眶一热,郑重福身:“谢谢林姑娘。” 正说着,外头传来通报:“老太太、太太们到了!” 贾母被鸳鸯扶着,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等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曾秦早已迎在门口,一身崭新的雨过天青色锦缎直裰,腰间系着玄色丝绦,挂着那枚羊脂白玉佩,通身清贵,气度从容。 “给老祖宗、太太们请安。”他躬身行礼。 贾母笑眯眯地摆手:“快起来快起来!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 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听雨轩,点了点头:“布置得不错,喜庆。” 王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她看了眼盛装打扮的晴雯,淡淡道:“既然进了门,往后就好好伺候曾举人,恪守本分。” “是。”晴雯低眉顺眼地应了。 王熙凤最是活络,上前拉着晴雯的手,笑道:“哎哟,瞧瞧这模样,真是人靠衣装!晴雯丫头这一打扮,比那些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了!曾兄弟好福气啊!” 她又转向曾秦,挤了挤眼睛:“兄弟,往后可要好好待我们晴雯,她可是从我们府里出去的,要是受了委屈,我可不依!” 曾秦含笑拱手:“二嫂子放心。” 众人说笑着进了正房。 宴席很快开始。 虽然是纳妾,但曾秦安排的席面颇为丰盛。 冷盘八样,热菜十二道,汤羹两道,点心四样,酒是上好的金华酒。 曾秦亲自执壶,先敬贾母,再敬王夫人、邢夫人,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晴雯跟着他,一一敬酒。 她今日举止得体,话不多,但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差,竟颇有几分当家姨娘的气度。 席间气氛热闹。 李纨、探春等人说着吉祥话,史湘云叽叽喳喳说笑,连黛玉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只有薛宝钗,安静地坐在席间,偶尔夹一筷子菜,目光却时不时掠过曾秦和晴雯,眼中神色复杂。 酒过三巡,曾秦站起身。 众人安静下来。 “今日承蒙老祖宗、太太们,并各位姊妹赏光,来参加学生的纳妾之礼。” 他声音清朗,不疾不徐,“晴雯姑娘出身清白,品性端方,因故离开旧主,流离失所。 学生怜她孤苦,敬她品格,愿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他顿了顿,看向身侧的晴雯,目光温和:“从今往后,晴雯便是我听雨轩的人。望诸位做个见证,往后莫要再以旧事相扰,还她一个清净。” 这话说得含蓄,却字字分明——晴雯往后有主了,那些闲言碎语,该停了。 贾母连连点头:“该当如此!既进了门,就是曾家的人,往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王夫人也道:“曾哥儿有心了。” 席间众人纷纷附和。 晴雯站在曾秦身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听着他温润却有力的话语,只觉得眼眶发热,心中涨满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 她终于,有了依靠。 有了名分。 有了体面。 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呵斥、随意丢弃的“奴才”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宝二爷来了!”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贾宝玉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脸色苍白,眼圈泛红,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浓重,脚步虚浮,眼神却死死盯着堂中并肩而立的曾秦和晴雯。 “宝二爷?” 曾秦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您来了,请入座。” 宝玉却不理他,径直走到晴雯面前,死死盯着她。 晴雯今日盛装打扮,水红锦袄,金簪玉饰,眉眼精致,气色红润——与那夜狼狈投奔时判若两人。 宝玉看着她,胸口那股闷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晴雯……”他声音沙哑,带着醉意,“你……你真的要给他做妾?” 晴雯垂下眼,福身行礼:“二爷。奴婢如今已是曾家的人,请您自重。” “自重?” 宝玉忽然笑了,笑容惨淡,“你让我自重?晴雯,我们十年的主仆情分,就换来你一句‘自重’?”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她的胳膊:“你跟我回去!回去我就跟老祖宗说,收回那些话,你还回怡红院,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二爷!” 晴雯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回不去了。” 她看着宝玉,这个她伺候了十年的主子,这个曾经让她觉得与众不同的少年,心中最后那点波澜,也彻底平复了。 “那日二爷让我‘滚’,我就已经滚了。” 她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从今往后,我是曾家的姨娘,与怡红院,与二爷您,再无瓜葛。请您……成全。” 宝玉僵在原地。 他看着晴雯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身上那刺眼的水红色嫁衣,看着她发间那支陌生的金簪……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陌生得让他心慌。 “好……好……” 他踉跄后退,惨笑着点头,“再无瓜葛……好一个再无瓜葛!” 他猛地转身,指着曾秦,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曾秦!你够狠!抢我的丫鬟,纳她为妾,还摆酒席请我来……你是在羞辱我!是在打我贾宝玉的脸!” 曾秦神色依旧平静:“二爷误会了。我纳晴雯,是因为她值得。 给她名分,给她体面,是因为她不该被那样对待。至于羞辱……” 他顿了顿,眼神清亮地看着宝玉:“若二爷觉得这是羞辱,那学生无话可说。 只是,当初赶她走的是您,如今不让她好好过日子的也是您。二爷,您到底想怎样呢?” 这话问得宝玉哑口无言。 他想怎样? 他想回到从前,晴雯还在怡红院,还会叫他“二爷”,还会为他泡茶打络子,还会跟他顶嘴说笑…… 可回不去了。 是他亲手把她推走的。 是他默许了那些流言,把她逼到绝境。 如今,曾秦给了她一条生路,给了她名分和体面。 他有什么资格再来搅和? 宝玉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冰凉,酒意全醒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悔恨。 他最后看了一眼晴雯。 她站在曾秦身侧,微微垂着头,侧脸在红烛光晕里显得柔美沉静。 再也不是他的晴雯了。 宝玉忽然觉得,这满屋的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听雨轩。 身后,宴席依旧。 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 夜已深。 客人们陆续散去。 听雨轩渐渐安静下来。 院子里还残留着酒菜的香气,大红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晴雯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收拾残席,心中一片宁静。 “累了吧?”曾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看见曾秦站在正房门口,青衫磊落,眉眼温和。 “不累。”她轻声道,福了一礼,“谢谢……相公。” 这一声“相公”,叫得还有些生涩,却无比郑重。 曾秦微微一笑:“进去吧,外头冷。” 两人进了正房。 屋内红烛高烧,暖意融融。 曾秦在临窗的炕上坐下,示意晴雯也坐。 “今日之后,那些闲话应该会消停了。” 他温声道,“往后你就在这院子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针线活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就歇着。麝月她们都是好相处的,不会为难你。” 晴雯点点头,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曾秦看着她,神色认真,“虽然只是妾室,但在这听雨轩里,你也是女主人。该管的事要管,该说的话要说。不用怕,有我。” 晴雯眼眶又热了。 女主人……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被人这样郑重地托付。 “我会尽力的。”她哽咽道。 曾秦笑了笑,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歇息吧。西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往后你就住那里。缺什么,跟麝月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圆房……不急。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晴雯脸一红,慌忙低下头:“是……” 曾秦不再多说,转身进了书房。 晴雯站在正房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人,给了她名分,给了她体面,给了她尊重。 却并不急于占有她。 他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她缓缓走出正房,走向西厢房。 夜风拂面,带着冬日的清寒。 可她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火炉。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给晴雯开绣坊 二月初二,龙抬头。 听雨轩西厢房如今已换了模样。 原本光秃秃的墙上挂了几幅素雅的绣品——有翠竹,有寒梅,有栩栩如生的蝶恋花。 窗下那张旧榆木桌子铺上了靛蓝粗布桌围,上面整齐摆放着各色丝线、绣绷、剪刀、顶针。 此刻,晴雯正坐在窗下绣一幅新花样。 是“喜鹊登梅”的图样,她打算绣成桌屏,摆在正房书案上。 针是特制的细银针,线是上好的苏绣丝线,颜色从月白到黛青分了十二个色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的手指在绣绷上翻飞,动作快而稳。 针尖刺透细绢时发出极轻的“噗”声,丝线拉过时带起细微的颤动。 那喜鹊的翎毛一根根浮现出来,层次分明,仿佛真能随风轻颤; 梅花的花瓣用了三种深浅不一的红,从花心的绯色到边缘的浅粉,过渡得自然灵动。 “晴雯妹妹,”莺儿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漆托盘,“相公让送来的。” 托盘里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桂圆茶,并几样精致点心——梅花酥、核桃糕,还有新做的芝麻糖。 晴雯放下针线,起身道谢:“麻烦莺儿姐姐了。” “妹妹客气。” 莺儿将托盘放在炕桌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幅未完成的绣品,“呀,这喜鹊绣得真好!跟活了似的!” 晴雯微微一笑:“不过是熟能生巧。你若喜欢,改日我教你简单的花样。” “真的?”莺儿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手笨,怕学不会……” “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 晴雯温声道,“我七岁开始学绣花,头三个月,手指被针扎得全是血点子。慢慢就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莺儿却听得心头一暖。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晴雯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泼辣难缠。 相反,她做事麻利,说话爽快,对院里下人也和气。 只是眉眼间总带着几分疏离,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那是经历过背叛和伤害后,本能的自保。 正说着,外头传来曾秦的声音:“晴雯在么?” “在。”晴雯忙起身迎到门口。 曾秦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细棉直裰,外罩半旧的石青色坎肩,手里拿着个卷轴。 他踏进西厢房,目光在室内扫过,落在窗下那幅绣品上,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手艺越发精进了。”他温声道。 晴雯脸微红:“相公过奖。不过是打发时间。” 曾秦在炕桌另一侧坐下,莺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曾秦展开手中的卷轴,是一幅简单的布局图,“你看看这个。” 晴雯凑近细看。 图上画的是个小铺面的格局:临街是柜台和展示区,后面是工作间,再往后是个小院,院里有口井,还有两间厢房。 铺面位置标着“西大街南巷口”,不大,但地段尚可。 “这是……”晴雯疑惑。 “我想给你开个绣坊。” 曾秦说得平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就用这个铺面。前头接活、卖成品,后头做活计。再招几个手艺好的绣娘,你带着她们做。” 晴雯整个人呆住了。 绣……绣坊? 给她开? “相、相公,” 她声音发颤,“这……这使不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 “怎么不能?” 曾秦看着她,“你的手艺我见过,不比京城任何一位绣娘差。那些大家闺秀的绣品,多是丫鬟代劳,真正自己动手的少。你不一样,你是真才实学。” 他将图纸推到她面前:“铺面我已经看好了,也谈妥了价钱。契书写你的名字,往后赚的钱都归你。你若愿意,明日我就带你去看看。” 晴雯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她看着那张图纸,看着上头清晰的线条和标注,脑子里一片混乱。 开绣坊…… 自己做掌柜…… 赚的钱都归她……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在怡红院时,她最大的盼头,也不过是将来配个小厮,继续在府里当差,或者被放出去,嫁个老实人,过寻常日子。 可现在,曾秦却要把一家铺子交到她手里。 “为什么?”她抬起头,眼中水光盈盈,“相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曾秦沉默了片刻。 “因为你不该被困在后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有手艺,有灵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这绣坊,不是施舍,是投资。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也是为了你往后着想。有个自己的产业,无论将来如何,总归有条退路。” 晴雯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不是委屈,不是伤心。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尊重、被珍视、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的感动。 十年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怡红院十年,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 宝玉高兴时夸她手巧,赏她东西,可那些赏赐说到底,还是主子对宠物的恩赐。 从未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从未有人觉得,她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 “我……我怕做不好。”她哽咽道。 “做不好就学。” 曾秦温声道,“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我让麝月帮你打理账目,莺儿帮你照应铺面。你只管专心绣活,带好徒弟。”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已萌新芽的老梅。 “晴雯,”他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人这一生,能靠自己的本事立身,比靠谁都强。你明白么?” 晴雯用力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明白……谢谢相公……真的……谢谢……” 她跪了下来,朝着曾秦的背影,郑重地磕了个头。 这一次,不是卑微的乞求,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曾秦转过身,伸手虚扶:“起来吧。从今往后,你是我听雨轩的姨娘,也是绣坊的掌柜。挺直腰杆,好好干。”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荣国府。 “听说了么?曾举人给晴雯开了个绣坊!就在西大街!” “我的天爷!真的假的?一个姨娘,开铺子?” “千真万确!契书写的都是晴雯的名字!往后赚的钱都归她!” “这……这也太宠了吧?哪家纳妾是这么纳的?还给产业?” “可不是么!我听说铺面不大,但地段好,收拾得可体面了!曾举人还特意请了匠人重新粉刷,订做了新柜台!” “晴雯这是走了什么运?前脚被二爷赶出来,后脚就进了听雨轩,如今还当了掌柜!这命也太好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不可思议。 那些曾经传过晴雯闲话的,此刻都闭了嘴,心里却酸得冒泡。 而曾经与晴雯交好,或者至少没结过仇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人情冷暖 二月初五,绣坊开张前一日。 听雨轩西厢房里,人来人往。 最先来的是秋纹。 她提着一小篮新摘的梅花,脸上带着几分局促的笑:“晴雯姐姐……不,晴雯姨娘,听说你要开绣坊了,我……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梅花你插瓶里,添点香气。” 晴雯正在整理丝线,见她来,起身迎道:“秋纹姐姐来了,快坐。” 两人在炕桌旁坐下。 秋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西厢房,看着墙上那些精美的绣品,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喜鹊绣得真好。” 她指着那幅未完成的桌屏,“比我从前在老太太那儿见过的还好。” 晴雯给她倒了茶:“不过是熟能生巧。姐姐若喜欢,改日我绣个帕子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秋纹低头抿了口茶,欲言又止。 晴雯看在眼里,温声道:“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秋纹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晴雯姨娘,我……我听说你的绣坊要招人。我手艺虽不如你,但普通的活计还能做。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也去?我不要工钱太多,能混口饭吃就行……” 她说得小心翼翼,眼里满是期待。 晴雯愣住了。 秋纹在怡红院虽不是一等丫鬟,但也是有些体面的。 如今却主动想来她的绣坊做活…… “姐姐在怡红院不是挺好的?”她轻声问。 秋纹眼圈一红,低下头:“好什么……自打你走了,二爷整日里发脾气,看谁都不顺眼。 碧痕姐姐劝也劝不住,院里气氛压抑得很。我……我想着,若能出来做点事,挣些体己钱,将来……将来也有个打算。” 她说得含蓄,晴雯却听懂了。 怡红院的风向变了。 宝玉那日大闹听雨轩后,回去更是变本加厉,院里人心惶惶。秋纹这是想寻条后路。 晴雯沉默片刻。 秋纹的手艺她见过,不算顶尖,但踏实认真。 绣坊刚开,确实需要人手。 “姐姐若不嫌弃,明日铺子开张,你先来看看。” 她缓声道,“工钱按件算,绣得好自然多些。” 秋纹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晴雯姨娘!” 她千恩万谢地走了。 接着来的是玉钏。 她带了一包自己做的松子糖,说话更直接:“晴雯,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的性子你知道。我不求别的,就想有个正经事做,挣点钱傍身。你绣坊要是缺人,算我一个。” 然后是几个从前在针线上有过交集的三等丫鬟、粗使婆子的女儿…… 一个下午,西厢房里来了七八拨人。 有真心想学手艺的,有想挣外快的,也有纯粹来巴结、希望以后能得些好处的。 晴雯一一应对,不卑不亢。 该收的收,该拒的拒。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里,有的是真走投无路,有的是见风使舵。 但她既然要开绣坊,就需要人手。 只要手艺尚可,肯踏实做事,她都愿意给机会。 至于那些纯粹来攀关系的,她也客气接待,但话不说死。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个访客离开。 晴雯坐在窗下,看着桌上堆满的各色礼物——梅花、松子糖、绣线、甚至还有一小块不错的料子。 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几天前,她还是个人人可欺、名声扫地的弃婢。 如今,却成了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她抬眼望向正房方向。 书房窗户亮着灯,曾秦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伏案读书,侧影清隽挺拔。 --- 二月初六,绣坊开张。 铺面果然如图纸所画,不大,但收拾得干净雅致。 门楣上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锦心绣坊”,是曾秦亲笔题写,笔力遒劲,风骨嶙峋。 临街的展示区摆着几件样品:有晴雯绣的喜鹊登梅桌屏,有四季花卉的屏风,有精巧的香囊、帕子、扇套。 每件都配了精致的木架或锦盒,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后头工作间里,秋纹、玉钏,还有两个新招的绣娘正在忙碌。 她们是晴雯精挑细选出来的,手艺都不错,人也踏实。 曾秦特意请了半天假,来给绣坊撑场面。 他穿了身崭新的靛蓝色锦缎直裰,腰间系着玄色丝绦,挂着羊脂白玉佩,通身清贵气度。 站在铺子里,不需说话,便自有一股威严。 麝月帮着招呼客人,莺儿照应茶水点心。 开张仪式很简单——放了一挂鞭炮,揭了匾额的红绸,曾秦说了几句“诚信经营、精益求精”的场面话。 但来贺喜的人却不少。 李纨带着贾兰来了,送了一对青花瓷瓶。 探春、惜春合送了一幅自己画的“锦绣前程”图。 史湘云最是热闹,人还没到,笑声先传了进来:“晴雯姐姐!恭喜发财!” 她送了一对自己打的络子,虽然手艺粗糙,但心意十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宝钗也来了,送了一对赤金梅花簪,样式简洁大方。 她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对晴雯说了句“生意兴隆”,目光在铺子里扫过,落在那些精美的绣品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林黛玉是最后到的。 她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穿了身淡青色绣玉兰的锦袄,外罩月白色斗篷。 紫鹃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套上好的绣针——从粗到细十二根,银制针身,柄上镶着细小的珍珠。 “这是我祖母留下的,我用不上,送你正合适。” 黛玉将锦盒递给晴雯,声音轻柔,“愿你往后,针线如心,锦绣自成。” 晴雯接过,眼眶发热:“谢谢林姑娘。” 最让众人意外的,是王熙凤也来了。 她今日穿了身大红刻丝锦袄,外罩石青貂裘,头上戴着赤金点翠抹额,通身富贵逼人。 “哎哟,这可是大喜事!” 王熙凤一进门就扬高了声音,丹凤眼里满是笑意,“咱们府里出去的姑娘有了自己的产业,我这做嫂子的,怎么能不来捧场?” 她让丫鬟打开锦盒,里面是两匹上好的宫缎——一匹大红遍地金,一匹雨过天青色。 “这料子给你,做几身体面衣裳。开门做生意,掌柜的穿得体面,客人才信得过。” 王熙凤拍着晴雯的手,话里有话,“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晴雯知道,这是凤姐在示好。 自从绣坊的消息传开,府里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连凤姐这样精明的,也看出曾秦对晴雯的重视,自然要来烧烧冷灶。 她恭敬地福身:“谢二奶奶厚爱。” 开张仪式后,陆续有客人上门。 有府里相熟的管事娘子,想订做几件绣品送人; 有附近商户的家眷,进来看看新鲜; 还有几个是曾秦国子监同窗的家眷,听说他妾室开了绣坊,特意来捧场。 晴雯站在柜台后,应对从容。 她今日穿了身新做的藕荷色锦袄,领口袖边镶着一圈银鼠风毛,头发梳成简洁的圆髻,簪着黛玉送的那支羊脂白玉梅花簪。 脸上薄施脂粉,眉眼依旧明媚,却多了几分沉静的韵味。 客人问价,她答得清楚;客人挑剔,她解释得耐心;客人订活,她记得仔细。 曾秦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赞许。 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 午时过后,客人渐少。 曾秦嘱咐麝月几句,便先回国子监了——春闱在即,他不能耽误太多功课。 晴雯送他到门口,看着他青衫磊落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姨娘,”秋纹凑过来,小声说,“您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们照应。” 晴雯摇摇头:“我不累。” 她走回铺子里,看着那些精美的绣品,看着忙碌的绣娘,看着柜台上记满订单的册子…… 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是她的铺子。 她的事业。 她的人生。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晴雯的感动 怡红院。 贾宝玉坐在暖阁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阳光正好,可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绣坊开张的消息,他自然听说了。 不仅听说了,还听说得格外详细——谁去了,送了什麽礼,铺子如何热闹,晴雯如何光彩照人…… 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二爷,”碧痕端茶进来,见他脸色不好,轻声道,“喝口茶吧。” 宝玉放下书,接过茶盏,却不喝,只盯着水面漂浮的茶叶沫子。 “她……今日很风光吧?” 他忽然问,声音干涩。 碧痕知道他说的是谁,沉默片刻,低声道:“听说去了不少人。老太太、太太虽没亲自去,但都送了礼。 林姑娘、宝姑娘、三姑娘、云姑娘都去了,二奶奶也去了,还送了两匹宫缎。” 她顿了顿,补充道:“铺子生意也好,一上午接了不少订单。” 宝玉的手指收紧,茶盏里的水微微晃动。 风光…… 生意好…… 她本该在怡红院,伺候他喝茶、打络子、做针线。 如今却成了掌柜,开了铺子,众人巴结。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曾秦。 那个他深恶痛绝的人。 “二爷,”碧痕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不忍,“事情已经这样了,您……您就别再想了。晴雯如今有了好归宿,您该为她高兴才是。” “高兴?” 宝玉扯了扯嘴角,笑容惨淡,“我高兴什么?高兴我的丫鬟成了别人的妾,开了铺子,风光无限?高兴我成了全府的笑话?” 他猛地站起身,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碧痕,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是不是?” 碧痕低下头:“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宝玉的声音尖利起来,“你们都觉得我错了,觉得我不该赶她走,觉得我小气,觉得我比不上曾秦大度!是不是?!” “二爷!” 碧痕慌忙跪下,“奴婢绝无此意!只是……只是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不如想开些。” “想开?” 宝玉胸口剧烈起伏,“我怎么想开?她跟了我十年!十年!如今转头就跟了别人,还开铺子,当掌柜!你们让我怎么想开?!” 他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书狠狠摔在地上。 “滚!都给我滚出去!” 碧痕不敢再劝,默默退了出去。 暖阁里只剩下宝玉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炸开。 忽然,他想起那日晴雯离开时,回头看他那一眼。 平静,决绝,心死。 当时他不明白。 现在他明白了。 她是真的,对他彻底失望了。 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 所以才会在曾秦给她名分、给她铺子时,那样感激涕零。 因为在他这里,她永远只是个丫鬟。 而在曾秦那里,她是个被尊重、被珍视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 夜幕降临。 绣坊打烊后,晴雯带着秋纹、玉钏清点了一日的收获。 订单接了十二件,定金收了三两银子。 卖出去的成品有三件,又进账二两。 加上各府送的贺礼,今日收获颇丰。 “姨娘,这些钱……” 秋纹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和铜钱,眼睛都直了。 晴雯将银子仔细收好,锁进柜子里。 “这些是铺子的本钱,不能动。” 她温声道,“往后每月结算一次,该给的工钱一分不会少,剩下的留作周转。若生意好,年底再分红。” 秋纹、玉钏连连点头,眼中满是信服。 她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靠手艺挣钱,而且挣得不少。 晴雯看着她们兴奋的脸,心中感慨。 曾秦说得对,人这一生,能靠自己的本事立身,比靠谁都强。 收拾停当,她锁好铺门,踏着夜色回听雨轩。 街上已没什么人,只有几家铺子还亮着灯。 初春的夜风带着寒意,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她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回到听雨轩时,已近亥时。 院门虚掩着,檐下灯笼静静亮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见正房书房的灯还亮着。 曾秦还没睡。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厨房,亲自熬了一碗冰糖燕窝。 端着托盘走到书房门口,她轻轻叩门。 “进来。”曾秦的声音传来。 晴雯推门进去。 曾秦正伏案写字,桌上堆满了书稿。 烛光下,他的侧脸清隽,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相公,”晴雯轻声道,“这么晚了,歇歇吧。我熬了燕窝,您趁热喝。” 曾秦抬起头,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回来了?铺子怎么样?” “很好。” 晴雯将托盘放在书案一角,递上燕窝,“接了不少订单,卖了三件成品。秋纹她们都很卖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秦接过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燕窝炖得恰到好处,清甜温润。 “辛苦了。” 他温声道,“往后铺子里的事,你多费心。若有难处,随时跟我说。” 晴雯站在一旁,看着他喝燕窝的侧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人,给了她一切。 名分,体面,事业,尊严。 而她能回报的,不过是一碗燕窝,几句关心。 “相公,”她轻声说,“春闱在即,您别太累了。身子要紧。” 曾秦放下碗,抬头看她。 烛光下,她穿着藕荷色锦袄,领口微敞,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头发梳得整齐,簪着那支白玉梅花簪,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柔和温婉。 与几天前那个狼狈投奔、瑟瑟发抖的女子,判若两人。 “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你也早些歇息。铺子刚开张,事情多,别累着自己。” 晴雯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那儿,看着曾秦重新低下头,拿起笔,继续书写。 烛火噼啪,墨香淡淡。 这一刻的宁静,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她忽然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话:“女人这辈子,若能遇上一个真心待你、尊重你、给你依靠的人,便是福气。” 她想,她遇到了。 虽然只是妾室。 虽然或许,他待她好,也有别的考量。 但至少,他给了她尊严,给了她活路,给了她一个可以挺直腰杆做人的机会。 这就够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福了一礼,转身要走。 “晴雯。”曾秦忽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 曾秦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 “这个,给你。” 晴雯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对赤金绞丝镯子,样式简洁,但做工精致,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铺子开张,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曾秦温声道,“这对镯子,算是贺礼。” 晴雯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紧紧攥着锦盒,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谢谢……相公。”她声音哽咽,“真的……谢谢。” 曾秦笑了笑:“去吧,早些睡。” 晴雯点头,退出书房。 廊下夜风微凉,她站在那儿,看着手中锦盒里的金镯,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不是伤心。 是幸福的眼泪。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我准备好了 二月初八的夜,月色极好。 清辉透过听雨轩茜纱窗,在书房地上铺开一层银霜。 曾秦刚搁下笔,揉着眉心,书案上摊着刚写就的策论。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抬眼看,晴雯端着一盏温热的杏仁茶进来。 她今日穿了身新做的藕荷色绫袄,领口用银线绣了缠枝梅花,袖口收紧,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 头发松松绾了个坠马髻,簪着那支羊脂白玉梅花簪,耳上米珠坠子随着步子轻轻晃动。 “相公,”她声音柔得像春日溪水,“夜深了,用些热茶暖暖胃。” 曾秦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指。 晴雯没有立刻收回手,反而微微向前倾身,将茶盏轻轻搁在书案上。 这个动作让她离他很近,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冷香,混着一丝皂角的清爽气息。 “铺子今日如何?”他问,声音比平日温和。 “接了七件新活,秋纹绣的那幅‘蝶恋花’被东街绸缎庄的少奶奶看中了,出了三两银子。” 晴雯垂着眼,长睫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碧痕学得快,已经能独立绣些简单花样了。” 她说得仔细,声音却有些发颤。 曾秦看着她。 烛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美,鼻梁挺秀,唇色是自然的嫣红,不像涂了胭脂。 但耳根却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在紧张。 “你做得很好。” 曾秦温声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往后铺子的事,你全权做主。银子进出让麝月记账,但决策在你。” 晴雯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相公这般信我……” 曾秦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一个月,你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绣娘们服你,客人信你。这份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这话说得真诚。 晴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想起在怡红院的十年。十年里,她针线再好,也不过是“宝二爷屋里的晴雯手巧”。 那些夸赞,那些赏赐,都带着主仆的隔阂。从未有人这样郑重地肯定她的能力,把一份产业全然托付给她。 “我……”她哽咽着,忽然跪了下来。 不是卑微,是郑重。 “相公大恩,晴雯无以为报。” 她仰起脸,泪光中映着烛火,像碎了星光,“往后余生,晴雯只愿尽心伺候相公,铺子也好,家事也罢,定不负所托。” 曾秦伸手扶她:“起来说话。” 晴雯却不起,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暖,指节分明,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她的手很凉,微微颤抖,却握得很紧。 “相公,”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那日您说……圆房不急,等我准备好了再说。” 曾秦眸光微动。 晴雯的脸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粉色,但她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直直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决绝:“我……我准备好了。” 烛火噼啪一声。 窗外月色更明,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了层银边。 藕荷色的绫袄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领口微敞,能看见锁骨精致的线条。 她跪在那里,背脊挺直,像一株在夜色中绽放的梅,清艳中带着孤勇。 曾秦静静看了她片刻。 然后,他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晴雯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颈。 他的臂膀坚实有力,胸膛温热,隔着衣衫能感受到心跳的沉稳节奏。 熟悉的书墨清气混着男子气息将她包裹,让她心跳如擂鼓。 “门……门没关……”她羞得把脸埋进他肩窝。 曾秦低笑一声,抱着她走向书房内侧的暖阁。 那里有张临窗的短榻,平日供他小憩之用。 他单脚勾上门扉,“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间的月光。 暖阁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月色朦胧照入。 曾秦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榻上铺着半旧的靛蓝锦褥,柔软厚实。 晴雯陷在锦褥里,青丝散开,白玉簪滑落,叮当一声掉在榻边。她慌忙要去捡,却被曾秦握住手腕。 “明日再拾。”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 晴雯的手腕很细,他能轻松圈住。肌肤细腻微凉,在他掌中轻轻颤抖。 他俯身靠近,呼吸拂在她脸上,带着杏仁茶的淡淡甜香。 “最后一次问你,”曾秦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萦绕,“真的想好了?” 晴雯在黑暗中点头。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听见他平稳的呼吸。 这一刻,她没有犹豫,没有惶恐,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然。 “想好了。” 她轻声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从相公那夜收留我,给我名分,给我铺子……晴雯的心,早就是相公的了。”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鼻梁,停在唇边。 动作生涩,却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托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曾秦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唇温润,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掌心。 晴雯浑身一颤,酥麻的感觉从掌心窜遍全身。 接下来的一切,像一场温柔而漫长的梦。 衣衫委地,层层叠叠,藕荷色、月白色、靛蓝色……在月色下铺开,像盛开的花瓣。 曾秦的动作并不急躁,甚至称得上耐心。 他解她衣带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腰间敏感的肌肤; 褪她中衣时,掌心在她肩背流连; 最后只剩一件贴身小衣时,他停顿片刻,在她耳畔低语:“冷么?” 晴雯摇头,却止不住轻颤。 不是冷,是紧张,是期待,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曾秦低笑,吻了吻她的耳垂,然后伸手,解开了最后那根系带。 月光透过窗纱,朦胧照在她身上。肌肤胜雪,曲线玲珑,在幽暗的光线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羞得闭上眼,睫毛剧烈颤动,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褥。 “看着我。”曾秦的声音带着蛊惑。 晴雯睁开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青衫半褪,露出精壮的胸膛。 月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肩线,紧实的腰腹,还有那双深邃的眼——此刻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温柔。 他俯身吻她。 从额头,到眼睑,到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不同于之前的浅尝辄止,这个吻温柔而深入,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 晴雯生涩地回应,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陷入他浓密的发间。 唇齿交缠间,她尝到了杏仁茶的甜,还有他特有的清冽气息。 吻渐渐下移。 晴雯咬住下唇,身体像化开的春水,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又在某些时刻绷紧如弦。 月光在暖阁内缓缓移动。 从榻边移到中央,再移到另一侧。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晴雯瘫软在锦褥上,浑身汗湿,青丝黏在颊边,胸口剧烈起伏。 曾秦侧躺在她身边,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掌心在她光裸的脊背上缓缓摩挲。 “疼么?”曾秦问,指尖拂开她额前湿发。 晴雯摇头,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疼。”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哑,“就是……有点累。” 曾秦低笑,拉过榻角的薄毯盖住两人。 “睡吧。”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晴雯确实累了。 身心都像经历了一场洗礼,疲惫而满足。她闭上眼,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平妻香菱 次日清晨,晴雯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发现自己躺在正房的寝室内,身上穿着干净的寝衣,锦被柔软温暖。 枕边还残留着曾秦的气息,人却已不在。 “妹妹醒了?” 麝月掀帘进来,手里端着铜盆,脸上带着温婉的笑,“相公一早就去国子监了,嘱咐奴婢别吵醒您。热水备好了,您要沐浴么?” 晴雯脸一红,想起昨夜种种,慌忙坐起身。 这一动,才觉浑身酸软,某处还有些微不适。 “我……我自己来。”她低声说。 麝月却笑道:“妹妹别客气,这都是分内的事。莺儿去厨房传早饭了,茜雪在熨相公的衣裳。您先沐浴,换身干净衣裳,早饭就该好了。” 她说着,上前扶晴雯下床,动作熟练自然,没有半分异样眼光。 晴雯心中感激,由着她伺候。 浴桶里热气氤氲,撒了晒干的梅花瓣,清香扑鼻。 晴雯泡在热水中,看着身上那些浅淡的痕迹——颈侧的红痕,胸前的吻痕,腰间的指印……脸又烧了起来。 昨夜不是梦。 她真的成了曾秦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有羞涩,有甜蜜,有归属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踏实。 沐浴更衣后,晴雯换上一身崭新的鹅黄色锦袄,头发梳成简洁的圆髻,簪上那支白玉簪。 镜中人眉眼含春,气色红润,与一月前那个憔悴苍白的女子判若两人。 “妹妹真好看。” 莺儿端着早饭进来,笑眯眯地说,“这颜色衬你。” 早饭摆在正房明间。 红枣小米粥,几样清淡小菜,还有新蒸的梅花糕。 晴雯坐下,见只有自己一人,不由问:“香菱姐姐她们呢?” “香菱姨娘在核对田庄的账目,平儿姐姐在二奶奶那儿还没回来。” 麝月布着菜,温声道,“相公说了,往后早饭各房自用,午饭和晚饭若没特别的事,都在正房这边用。” 晴雯点头,小口喝着粥。 粥熬得软糯香甜,梅花糕清甜不腻。 她吃得不多,却觉得这顿饭格外温暖。 饭后,她正要去绣坊,曾秦却回来了。 “相公?”晴雯惊讶,“今日不是要去国子监么?” 曾秦脱下大氅递给莺儿,神色平静:“告了半日假,有些家事要处理。” 他在主位坐下,示意晴雯也坐。 “去把香菱、莺儿、茜雪、麝月都叫来。” 他对麝月吩咐,“袭人和平儿若在,也一并请来。” 麝月应声去了。 晴雯心中疑惑,却不好多问,只安静坐着。 不多时,人都到齐了。 香菱穿着一身淡青色棉袍,头发简单绾起,只簪一支木簪,通身朴素,手里还拿着账本,显然刚从田庄账目中抽身。 莺儿和茜雪站在一处,一个活泼,一个沉静。 麝月立在曾秦身侧,姿态恭谨。 袭人和平儿也来了,两人站在稍远些的位置,神色各异。 正房里一时站满了人。 曾秦扫视众人,缓缓开口:“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宣布。”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自搬进这听雨轩,承蒙诸位尽心伺候,家中诸事井井有条。” 曾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今院里人多了,事也杂了,需有个章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香菱身上。 “香菱。” 香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跟我最早,性子沉稳,处事周全。” 曾秦缓缓道,“田庄铺面,账目往来,你都打理得妥帖。从今日起,我抬你为平妻,协助我管理家事,统领内院。”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香菱整个人僵住了,手里账本“啪”地掉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秦,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平妻? 不是妾,是平妻? 虽然律法上妾不能为妻,但世家大族中,常有将得宠的妾室抬为“平妻”的惯例,地位仅次于正妻,可掌家事,可入族谱。 这比寻常妾室,已是天壤之别。 “相……相公……” 香菱终于找回声音,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这使不得……奴婢何德何能……” “我说你配,你就配。” 曾秦温声道,示意麝月将地上的账本拾起,“这些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 香菱的眼泪决堤般滚落。 她想起自己坎坷的身世——被拐卖,被转卖,跟过薛蟠那样不堪的主子,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是曾秦给了她新生,给她尊严,给她产业,如今……如今还给她这样的名分和地位。 “谢……谢谢相公……”她跪了下来,深深磕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曾秦起身,亲自扶她起来。 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支赤金点翠凤头簪——那是前几日特意让金银铺子打的,样式古朴大气,凤眼镶着细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支簪,算是个信物。” 他亲手将簪子簪在香菱发间,“往后内院的事,你多费心。” 金簪沉甸甸的,压在发髻上,却让香菱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抚着簪子,泪眼朦胧地看向众人。 晴雯第一个上前,福身行礼:“恭喜香菱姐姐。” 她是真心实意的。 香菱的为人她清楚,温厚善良,从不与人争抢。 这样的性子,又跟曾秦最久,抬为平妻,无人不服。 莺儿和茜雪也连忙行礼:“恭喜香菱姨娘……不,恭喜香菱夫人。” 麝月含笑福身:“恭喜夫人。” 袭人和平儿对视一眼,也上前道喜。 “往后,还要诸位姐妹多帮衬。” 香菱擦着眼泪,声音依旧哽咽,却努力挺直了脊背,“我……我定当尽力,不负相公所托。” 曾秦点头,重新坐下。 “既定了章程,往后家中事,大小先报与香菱。她处理不了的,再报我。” 他顿了顿,看向晴雯,“绣坊的事,你还管着,直接对我负责。但家中的月例、用度、人事,都归香菱统筹。” “是。”晴雯应下。 “莺儿、茜雪,你们还管着原来的事。” 曾秦继续安排,“麝月协助香菱管家,兼管账目。袭人……” 他看向袭人。 袭人垂下眼,手指微微收紧。 “你心思细,针线好,往后专管各房衣裳用度,并教导新进的小丫鬟规矩。” 曾秦语气平和,“平儿若得空,也常来走动,府里府外的事,你比她们熟。” 平儿福身:“奴婢晓得了。” 一番安排,井井有条。 既给了香菱地位和权力,又没剥夺其他人的职责,反而各司其职,互相制衡。 晴雯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曾秦的手段。 这番安排,不仅让香菱感恩戴德,也让她这个新晋的姨娘有了专管的事,不至于无所适从。 莺儿、茜雪、麝月各得其所,袭人和平儿也有了体面的差事。 皆大欢喜。 “若无他事,都去忙吧。”曾秦最后道,“香菱留下。” 众人鱼贯退出。 晴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香菱站在曾秦身边,发间金簪熠熠生辉,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闪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曾秦正温声与她说着什么,她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那画面,莫名和谐。 晴雯微微一笑,轻轻带上门。 廊下阳光正好。 经过西厢房时,听见里头传来茜雪和麝月的说话声。 “……香菱夫人真是好福气。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确实担得起。那些田庄账目,我看着都头疼,她竟理得清清楚楚。” “是啊,性子也好,从不拿大。往后咱们有福了。” “只是……晴雯妹妹刚圆房,相公就抬了香菱夫人,会不会……” “别瞎说。相公做事,自有分寸。况且晴雯妹妹管着绣坊,风风光光的,有什么不好?” 声音渐低。 晴雯脚步不停,脸上笑意未减。 确实没什么不好。 香菱得地位,她得事业,各得其所。 曾秦这般安排,既安了香菱的心,也给了她施展的天地。 比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后宅,不知高明多少。 她忽然觉得,能进这听雨轩,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几日后,听雨轩内院的新章程渐渐步入正轨。 香菱搬进了东厢房——那是除了正房外最宽敞的屋子,曾秦特意让人重新布置过。 临窗设了书案,方便她看账; 多宝格上摆着几件雅致的瓷器; 墙上挂了幅曾秦画的墨竹,清雅脱俗。 她每日晨起,先到正房给曾秦请安——虽然曾秦说了不必,但她坚持。 然后便在东厢房处理家事:各房月例发放,日常用度核销,丫鬟仆妇的调配……一件件,有条不紊。 晴雯的绣坊越发红火。 王翰林家的嫁妆绣屏是桩大活,她亲自画了花样,带着秋纹、碧痕日夜赶工。 丝线用了十二种颜色,从最浅的月白到最深的黛青,绣出的山水花鸟栩栩如生。 王夫人来看过一次,赞不绝口,又介绍了几家相熟的官眷。 莺儿和茜雪各司其职。 莺儿活泼,常往外头跑,采买、传话、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 茜雪沉静,专管内院杂务,丫鬟们的衣裳鞋袜、各房器皿摆设,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麝月成了香菱的得力助手。 她识文断字,心细如发,账目经她的手,从未出过差错。 偶尔香菱拿不定主意的事,她也能出些主意。 袭人专管针线。 听雨轩如今人多,四季衣裳、床帐被褥,都是不小的活计。 她带着两个小丫鬟,量体裁衣,刺绣缝补,忙而不乱。 平儿虽不常来,但隔三差五会过来坐坐,说说府里的新鲜事,偶尔提点几句人情往来。 她是王熙凤的心腹,有她照应,听雨轩在府里行事方便许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日,曾秦从国子监回来得早。 夕阳西下,院中那株老梅已萌新芽,嫩绿点点。 东厢房窗子开着,能看见香菱伏案书写的侧影; 西厢房传来晴雯教导绣娘的声音; 厨房方向飘来饭菜香; 莺儿正从外头回来,手里捧着新买的鲜果。 一切井然有序,透着家常的温暖。 曾秦站在院中,看着这一幕,唇角微扬。 “相公回来了?” 香菱从东厢房出来,手里还拿着账本,“今日庄头送来上半月的出息,共一百五十二两,奴婢入账了。另外,西街铺面的租契下月到期,是否续租?” “续。”曾秦点头,“租金若涨,只要不离谱,就应下。” “是。”香菱记下,又道,“晚饭备好了,在正房摆么?” “摆吧。”曾秦想了想,“叫晴雯也回来吃,铺子的事不急一时。” 香菱应声去了。 --- 夜色渐浓。 听雨轩正房里,灯火通明。 晚饭摆了一桌,菜色丰富却不奢靡。 清蒸鲈鱼,虾仁炒笋,蜜汁火方,几样时蔬,并一盆火腿鲜笋汤。 主食是碧粳米饭,配着新腌的酱菜。 曾秦坐在主位,左侧是香菱,右侧是晴雯,莺儿、茜雪、麝月、袭人等人,平儿也在——她今日特意留下用饭。 “都坐吧。”曾秦示意,“自家人,不必拘礼。” 众人这才在下首坐下。 香菱先给曾秦布菜,动作自然熟练。 晴雯盛了碗汤,轻轻放在他手边。 莺儿快人快语,说着外头的趣事; 茜雪细心,见谁碗里空了便添饭; 麝月安静吃着,偶尔插一句; 袭人低着头,小口吃着,姿态依旧恭谨; 平儿笑着,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心中暗叹。 这样和睦的后院,在这深宅大院里,实在少见。 饭毕,众人移步暖阁喝茶。 曾秦坐在临窗的榻上,香菱和晴雯坐在两侧绣墩上,其余人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莺儿端来新沏的龙井,茶香袅袅。 窗外,一轮明月升起,清辉洒满庭院。 曾秦端起茶盏,目光扫过众人。 香菱发间金簪在灯下熠熠生辉,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晴雯眉眼含春,气色红润; 莺儿活泼,茜雪沉静,麝月端庄,袭人恭顺,平儿通透…… 这一屋子女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用处。 而他,是她们的中心,是她们的依靠,也是……掌控者。 “春闱在即,”曾秦缓缓开口,“往后我读书的时候多,家中的事,就拜托诸位了。” 香菱忙道:“相公放心,奴婢……我一定尽心。” 她改口得还有些生涩,但眼神坚定。 晴雯也道:“绣坊的事我会管好,相公安心备考。” 众人纷纷应和。 曾秦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清香回甘。 就像这日子,看似平淡,却自有滋味。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消费升级 时序入仲春,听雨轩院落里的那株老梅早已谢尽残红。 西厢房内,晴雯正对着一匹刚送来的云锦发怔。 那锦缎是江宁府今年新贡的“天华锦”,底子是雨过天青色,用金线掺着孔雀羽线织出缠枝莲花纹,日光下看,流光溢彩,宝光浮动。 这样一匹锦,怕是宫里的娘娘一年也只得一两匹做衣裳的份例。 可如今,它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摊在她面前,像匹寻常棉布似的。 “妹妹,这料子做春衫可好?” 莺儿在一旁捧着本花样子册子,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您看这‘蝶恋花’的样式,若用这锦做对襟褙子,配月白色罗裙,再绣上银线暗纹……” “太贵重了。” 晴雯轻轻抚过锦面,指尖传来温润细腻的触感,“这样一匹,怕是要上百两银子。我做绣坊,辛苦一个月也未必能挣这么多。”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曾秦掀帘进来,他目光在屋里扫过,落在桌上那匹云锦上,眉头微蹙:“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锦绣坊的师傅来量身裁衣了么?” 晴雯忙起身:“相公,这料子太贵重了,我做日常衣裳穿,实在……” “贵重?” 曾秦走到桌前,随手拈起一角锦缎看了看,“不过是一匹料子罢了。穿着舒适,看着顺眼,就是它的价值。” 他在玫瑰椅上坐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香菱手里还攥着本账册,可身上穿的还是去年那件半旧的藕荷色绫袄; 莺儿头上簪的仍是那支鎏金蝴蝶簪,虽然精巧,却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连茜雪腕上那对银镯,也素净得过分。 “我前日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曾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麝月。” “妾身在。”麝月忙上前。 “去把我书房那个紫檀匣子拿来。” 不过片刻,麝月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雕花匣子回来。 曾秦接过,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刹那间,满室珠光宝气。 匣子分三层,上层是首饰:赤金点翠嵌宝石的凤钗、羊脂白玉雕的兰花簪、红珊瑚攒珠的步摇、翡翠滴水耳坠……样样精致,件件名贵。 中层是佩饰:羊脂玉连环佩、青金石的扇坠、蜜蜡的十八子手串。 下层是些散碎的金银锞子,还有几叠银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晴雯认得其中几样——那支赤金点翠凤钗,前几日在珍宝斋见过类似的,掌柜的说要三百两; 那对翡翠耳坠,水头极好,怕是价值不菲。 “香菱,”曾秦先看向她,“你是平妻,掌管内院,代表的便是我听雨轩的脸面。身上穿半旧衣裳,头上戴银簪,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苛待家眷。” 他从匣子里取出那支赤金点翠凤钗,又拣了支羊脂白玉的福寿簪:“这两支,你收着。明日就让锦绣坊的师傅来,给你裁四身春衫,两身夏装。料子用库房里那几匹杭绸、云锦,不够就去买。” 香菱捧着钗簪,手都在抖:“相公,这……这太破费了……” “破费?” 曾秦淡淡一笑,“你可知咱们铺子这个月进项多少?” 香菱下意识看向手里的账册。 她当然知道——味精铺子这个月净利一千八百两,香皂五千两,绣坊三百两,田庄出息五百两,加上其他零零碎碎,这个月竟有八千五百两的进账。 这还不算曾秦那些说不清来路的“外快”。 “既然挣得来,就该花得出去。” 曾秦目光转向晴雯,“你也是。绣坊掌柜,整日灰扑扑的像什么样子?那匹云锦,就裁了做衣裳。再去打几件像样的首饰——我看那对红珊瑚耳坠就配你。” 他又看向莺儿、茜雪:“你们俩跟着我久了,也该有些体面。各自去挑两样喜欢的,这个月月例加一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麝月身上:“你管着账,最是辛苦。这对翡翠耳坠你戴着,再去做两身新衣。 往后各房用度,不必再抠着算——吃穿用度,都按京城一流门第的标准来。”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 半晌,香菱才颤声道:“可是相公,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府里其他房……” “其他房?” 曾秦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们若羡慕,也想办法挣钱去。我的钱,怎么花,还轮不到旁人指摘。”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 春风吹进来,带着泥土和新叶的清新气息。 “从今日起,听雨轩的规矩改了。”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吃,要精细时鲜;穿,要舒适体面;用,要顺手称心。我不希望再看见谁为了省几钱银子,穿磨破的衣裳,戴褪色的首饰。” 他回过头,目光扫过众人:“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得好些?你们跟着我,不必再过从前那种紧巴巴的日子。 该花的就花,该用的就用——这才是正经过日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晴雯看着曾秦清俊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 他不是在炫富,也不是在挥霍。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们——也告诉所有人——听雨轩的人,值得最好的。 “我……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那匹云锦,“明日我就让师傅来裁衣裳。” 香菱也点点头,将钗簪小心收好:“那我……我这就去库房看看料子。” 莺儿和茜雪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着光。 只有袭人,默默站在角落里。 她想起怡红院,想起宝玉……二爷何曾这样大方过? 便是最得宠的时候,也不过赏些小玩意儿,哪里会这样一掷千金地让她们“该花就花”? --- 几日后,听雨轩的变化便显出来了。 最先看出来的是厨房的婆子。 “了不得了!听雨轩今儿早要了四样点心:玫瑰酥、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还有一样新做的奶饽饽! 听说那奶饽饽用的是关外来的乳酪,一斤要一两银子呢!” “这算什么?昨儿他们院要了两条鲥鱼!这时节的鲥鱼多金贵?一条就要三五两!还有那燕窝,听说天天炖,用的是血燕!” “啧啧,真是财大气粗!咱们府里老太太的份例,也不过如此了。” 接着是针线上的媳妇。 “你们是没见着!晴雯姨娘新做的那身衣裳,用的是江宁贡锦!那料子在日光下看,金线闪闪的,晃得人眼晕! 绣工也了不得,领口袖边绣的缠枝莲,用的是苏绣最难的‘抢针’,一朵花要绣两三天!” “香菱夫人那支凤钗才叫好看呢!赤金点翠,凤嘴里衔的珠子有莲子那么大!听说是曾举人亲自去珍宝斋挑的,花了三百两!” “连莺儿都换了新首饰——一对赤金梅花簪,虽不很大,可做工精细,也得二三十两呢!” 这些话,像春风里的柳絮,飘满了荣国府的每个角落。 最先坐不住的是贾母房里的大丫鬟鸳鸯。 这日她奉贾母之命,去听雨轩送新得的武夷岩茶。 一进院门,就觉出不同来。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青石路上连片落叶都没有。 廊下摆着几盆新开的春兰,香气清雅。 正房窗子开着,能看见里头陈设——多宝格上摆的不再是那些寻常瓷器,而是官窑的青花、钧窑的玫瑰紫; 墙上挂的画也换了,是曾秦自己画的山水,气象开阔; 临窗的紫檀木书案上,文房四宝都是上品,那方端砚看形制就知道是古物。 更扎眼的是屋里的人。 香菱今日穿了身雨过天青色杭绸褙子,领口绣着银线缠枝纹,下系月白色百褶裙。 头发梳成端庄的圆髻,簪着那支赤金点翠凤钗,耳上坠着翡翠滴水耳坠,通身气度雍容,哪还有半点昔日怯懦丫鬟的影子? 晴雯在绣架前做活,身上是那身云锦裁的春衫,水红色的底子,金线绣的缠枝莲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她腕上戴了对赤金绞丝镯,手指翻飞间,镯子碰出细微的脆响。 连端茶上来的莺儿,都穿了身崭新的鹅黄色锦袄,头上簪着那对梅花簪,笑吟吟的,眉眼间满是舒展。 鸳鸯放下茶叶,寒暄几句,匆匆告辞。 回到贾母房里,老太太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鸳鸯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将所见说了。 贾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曾哥儿……倒是个疼人的。”她缓缓道,“只是这样张扬,怕会惹人眼红。” “谁说不是呢。” 鸳鸯低声道,“底下人都传遍了,说听雨轩如今过得比老太太房里还体面。那些小丫头们眼热得不行,都说想去听雨轩当差。” 贾母沉默良久,才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曾哥儿有本事挣钱,愿意花在屋里人身上,是他的事。咱们管不着。” 话虽如此,可府里的风向,还是悄悄变了。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风波未平 最先感到压力的是三春姊妹。 这日午后,探春、惜春在缀锦楼里下棋,迎春坐在窗边做针线。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她们身上——探春穿了身半新的藕荷色锦袄,惜春是件淡青色棉袍,迎春身上那件杏子红绫袄,袖口已经有些磨毛了。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说笑声。 是史湘云来了,身后还跟着薛宝琴。 两人今日都穿了新衣——湘云是大红刻丝锦袄,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的风毛; 宝琴是鹅黄色绣折枝玉兰的杭绸褙子,料子一看就是上品。 “你们猜我今儿看见什么了?” 湘云一进来就嚷嚷,眼睛亮晶晶的,“晴雯姨娘那身新衣裳!我的天,那料子金闪闪的,比年下宫里赏的还好看!” 探春放下棋子,笑道:“你也眼热了?” “可不是么!” 湘云在绣墩上坐下,端起茶就喝,“我听莺儿说,那料子叫‘天华锦’,是江宁贡品,一匹要上百两呢! 曾举人眼睛都不眨就给了晴雯做衣裳——还有香菱夫人那支凤钗,宝琴你见过么?” 宝琴点点头,眼中也流露出羡慕:“前日在听雨轩见着了。赤金点翠,凤眼镶的是红宝石,怕是值三百两。曾举人对屋里人,真是大方。” 惜春年纪小,还不大懂这些,只歪着头问:“三百两很多么?” “够咱们府里上下一个月的嚼用了。” 探春淡淡接口,手中棋子落得有些重。 迎春停下针线,轻声说:“曾举人……待人是真的好。我那幅画像,他装裱用的紫檀木框,听说也要十几两。” 屋子里一时沉默。 阳光静静流淌,能看见空气里浮动的微尘。 探春忽然觉得身上这件藕荷色锦袄有些刺眼——料子是去年的库藏,颜色已经不算鲜亮,绣工也普通。 她想起前几日在园子里遇见晴雯,那身云锦衣裳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的模样…… “其实,”她缓缓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咱们也不是穿不起好料子。只是府里规矩,未出阁的姑娘,份例就那些。” 湘云快人快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昨儿还跟二婶说呢,如今听雨轩都这样了,咱们还守着旧例,倒显得寒酸。” 宝琴却想得深些:“只怕不是银子的事。曾举人的钱是自己挣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府里的银子……” 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懂。 府里的银子,是公中的。 每房每院都有定例,超了就要自己贴补。 太太奶奶们尚且要算计着过,何况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通报:“林姑娘来了。” 帘子掀起,黛玉扶着紫鹃进来。 她今日穿了身淡青色绣玉兰的锦袄,料子不错,但样式已不算新。 看见屋里众人,微微一笑:“都在呢。” 湘云眼尖,指着她发间问:“林姐姐这簪子是新打的?样子倒是别致。” 黛玉抬手摸了摸,是一支羊脂白玉雕的梅花簪,样式简洁,却透着雅致:“前儿宝玉送的,说是铺子里新来的样式。” 探春看了一眼,心中暗叹——那玉成色虽好,却不大,雕工也寻常,怕是值不了二十两。 比起香菱那支凤钗,真是云泥之别。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终究是心里有事,气氛总有些微妙的凝滞。 临走时,宝琴忽然轻声对探春说:“三姐姐,我那儿有匹新得的杭绸,颜色鲜亮,给你裁身春衫可好?” 探春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宝琴这是看出她的窘迫,又不好直说,才这般委婉。 “不用了。”她淡淡一笑,脊背挺得笔直,“我衣裳够穿。” 可转身离开时,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 真正压力山大的,是王熙凤。 这日她在自己房里对账,越对脸色越难看。 平儿端茶进来,见她眉心紧锁,轻声道:“奶奶歇会儿吧,账目明日再看不迟。” “明日?” 王熙凤冷笑,“明日这些银子就能自己生出来?” 她将账本往前一推,揉着太阳穴:“你看看这个月各房的用度——老太太房里添了两匹新料子,说要给鸳鸯她们做春衫; 太太那边要了燕窝、茯苓,说是入春了要补补; 连珠大嫂子都来要钱,说兰哥儿读书辛苦,要添些滋补的吃食。” 她越说越气:“这还罢了,最可气的是底下那些小的!前儿宝玉屋里的秋纹,居然敢来跟我说,要换窗纱,说旧的不透光! 我呸!她当自己是谁?晴雯么?” 平儿默默听着,等她发完火,才轻声道:“其实……也怪不得她们。听雨轩如今那样,谁看了不眼热?” “眼热?” 王熙凤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眼热就自己挣钱去!指着公中这点银子,还想跟人家比?”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步,猩红裙摆扫过青砖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你是没看见,昨儿在老太太那儿,香菱那身打扮——杭绸褙子,金钗玉坠,通身气派,倒比正经奶奶还体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晴雯更不用说,那身云锦衣裳,晃得人眼晕!底下那些小蹄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平儿低声道:“曾举人确实大方。我听说,他给院里人定的月例,如今是咱们府里的三倍。吃穿用度,更是往好了挑。” “大方?” 王熙凤嗤笑,“他是大方,可他的银子是自己挣的!香皂铺子、味精铺子、绣坊、田庄……哪样不是日进斗金?咱们呢?”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里透出疲惫:“府里上下几百口人,每月的嚼用就是上千两。年节应酬,人情往来,又是一大笔。 庄子上的出息一年不如一年,铺面租子也就那些……入不敷出啊。” 平儿上前,轻轻为她捏肩:“奶奶也别太忧心。咱们不是跟曾举人合伙做着香皂生意么?这个月分红也有二千两呢。” “二千两顶什么用?” 王熙凤叹气,“你是没见着这几日的开销单子——各房各院,明里暗里都在要钱要东西。 太太那边虽没说,可前儿送去的衣料子,她嫌花色旧,让换新的。老太太更不用说,虽然嘴上不说,可底下人哪个不是看眼色行事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连宝玉……前儿都来跟我讨银子,说要给林妹妹打支新簪子。 我问他旧的怎么了,你猜他说什么?‘样式旧了,配不上林妹妹’——听听!这都是跟谁学的?” 平儿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奶奶何不跟曾举人说说?他主意多,或许……” “说什么?” 王熙凤打断她,“说府里没钱了,让他收敛些?我张不开这个嘴!再说了,人家花自己的钱,天经地义,咱们凭什么管?” 她坐回桌前,重新翻开账本,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嘴里喃喃念叨:“这里省十两,那里省八两……可再怎么省,也架不住这么个花法啊。” 窗外,暮色四合。 荣国府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亭台楼阁依旧巍峨气派。 可王熙凤知道,这繁华底下,早已是千疮百孔。 而听雨轩那奢靡耀眼的光,正像一面镜子,照得这疮疤无处遁形。 她忽然想起曾秦那日说过的话:“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得好些?” 是啊,过得好些。 可当所有人都想“过得好些”时,这艘早已漏水的巨船,还能撑多久? 烛火噼啪一声。 王熙凤闭上眼,只觉得头疼欲裂。 而此刻的听雨轩,正是一片暖融景象。 正房里,曾秦坐在临窗的榻上看书。 香菱在灯下核对账目,腕上的玉镯碰在桌沿,发出清脆声响。 晴雯在绣架前赶工,云锦衣裳在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莺儿和茜雪在整理明日要用的东西,说说笑笑,眉眼舒展。 桌上摆着新沏的明前龙井,茶香袅袅。 碟子里是刚做的玫瑰酥,甜香扑鼻。 炭盆里银骨炭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一切都透着安逸富足的气息。 曾秦放下书卷,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微微扬起。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听雨轩成为荣国府里最耀眼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看见——跟着他,就能过上好日子。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清香回甘。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宴请贾府女眷 二月二十,春意已浓得化不开了。 听雨轩东厢房里,香菱对着镜台坐了许久。 镜中那张温婉的脸庞上,此刻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她手里捏着一份宴客的单子,指尖微微发白。 “夫人,各房都回了信儿。” 麝月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漆托盘,上头是刚沏好的明前龙井。 “老太太说身子乏,就不来了,让鸳鸯送了对青玉如意做贺礼。太太、邢夫人都应了,珠大奶奶、琏二奶奶也说必到。 姑娘们更是一个不少,连宁府那边,珍大奶奶、蓉大奶奶也都递了帖子来。” 香菱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轻声问:“统共……多少人?” “连主子带体面些的丫鬟,怕得有三十来人。” 麝月温声道,“厨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王师傅说人手不够,得从外头再请两个帮厨。” 三十来人…… 香菱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这样大的场面,她从未操持过。 从前在薛家,她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后来跟了曾秦,虽掌着家事,也不过是院里这几口人的吃穿用度。 如今要宴请阖府女眷,还有宁府那边的贵客…… “夫人不必忧心。” 麝月看出她的不安,柔声劝慰,“相公既然让您操办,自然是信得过您。院里姐妹们也都帮衬着,断不会出差错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莺儿清脆的声音:“夫人在么?” 帘子掀起,莺儿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锦袄进来,头发梳成俏皮的双环髻,簪着那对赤金梅花簪,颊边梨涡深深。 “夫人,晴雯妹妹让我来问,宴席的桌屏用哪一套?库里新收的那套‘岁寒三友’的苏绣屏风极好,只是尺寸大了些; 还有前儿王翰林家送的那套‘百蝶穿花’的炕屏,小巧精致,倒合咱们花厅的格局。” 香菱忙起身:“我跟你去库里看看。” 三人往库房去。 一路上,只见院里已忙碌起来——几个粗使婆子在擦洗廊柱,小丫鬟们在更换窗纱,连檐下那几盏气死风灯都换了新的琉璃罩子。 库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香菱一眼就看见那套“岁寒三友”的苏绣屏风——紫檀木的框架,绣面是松、 竹、梅三友图,针脚细密,意境清雅。 只是确实大了,摆在花厅里怕要占去小半地方。 “就用‘百蝶穿花’吧。” 香菱沉吟片刻,“再配那四幅‘四季花卉’的挂屏,挂在四面墙上,也热闹。” 莺儿应声去取。 香菱又看向麝月:“席面呢?菜单定了么?” “定了。” 麝月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冷盘八样:水晶脍、胭脂鹅脯、酒酿清蒸鸭子、糟鹌鹑、拌莴笋、酱黄瓜、蜜汁火方、玫瑰腐乳。 热菜十二道:清炖蟹粉狮子头、鸡髓笋、火腿炖肘子、虾仁炒笋尖、煨鹿筋、糟蒸鳜鱼、油盐炒枸杞芽儿、鸡丝蒿子秆、茄鲞、胭脂米粥、火腿鲜笋汤、豆腐皮包子。 点心六样: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梅花酥、松穰鹅油卷、奶油炸的小面果子、糖蒸酥酪。汤品两道:火腿炖莼菜汤、燕窝粥。” 她念得流利,香菱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样一桌席面,怕是比年节时老太太房里的还丰盛。 “这……会不会太奢靡了?”香菱迟疑道。 “是相公亲自定的。” 麝月低声道,“相公说,既然要请,就要让大家吃得满意,看得尽兴。” 正说着,外头传来曾秦的声音:“香菱在库里?” 曾秦今日穿了身雨过天青色细葛直裰,腰间系着玄色丝绦,挂着羊脂白玉佩。 他踏进库房,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器物上扫过,最后落在香菱微蹙的眉心上。 “怎么了?”他温声问,“愁眉苦脸的。” 香菱福了一礼,声音有些发涩:“相公,这场宴……我怕办不好。 我从未操持过这样大的场面,万一出了差错,丢了相公的脸面……” 曾秦笑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他的手指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书墨清香。 “你掌家这些日子,哪件事没办好?” 他的声音温和而笃定,“田庄的账目,铺面的租契,院里人的月例……桩桩件件,井井有条。 这场宴,不过是人多些,菜式多些,道理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库房里那些精致的器物:“至于奢靡……香菱,你可知我为何要这般铺陈?” 香菱摇头。 “我要让所有人看见,” 曾秦的声音沉静而有力,“跟了我曾秦的人,就该过这样的日子。不是偷着藏着,不是抠抠搜搜,是堂堂正正,是体体面面。” 他牵起她的手,引她走到窗前。 窗外,院里那株老梅已抽出新绿,几只雀鸟在枝头啁啾。 “你是我抬的平妻,是听雨轩的女主人。” 曾秦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信任,“这场宴,是你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待客。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香菱,担得起这个位置,配得上这份体面。” 香菱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起自己卑微的出身,想起那些被转卖、被轻贱的日子,想起初进听雨轩时的小心翼翼…… 如今,这个人不仅给了她名分,给了她地位,更给了她这样全然的信任和支撑。 “我……我一定尽力。”她哽咽道。 “不是尽力,是放心去做。” 曾秦微笑,“有麝月帮你打理细节,有晴雯她们帮衬着,有我在后头撑着。你只需拿出女主人的气度来,从容待客便是。”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香菱接过,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的牡丹花簪。 那牡丹层层叠叠,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花心处镶着一颗莲子大的红宝石,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华贵逼人。 “这是……”香菱怔住了。 “宴客那日戴。” 曾秦亲手将簪子簪在她发间,“我的女主人,就该有这样压得住场面的首饰。” 金簪沉甸甸的,压在发髻上。 香菱抬手轻抚,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镜中,那支牡丹花簪与她发间原有的赤金点翠凤钗交相辉映,衬得她温婉的眉眼竟多了几分雍容气度。 “谢谢相公。”她轻声说,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这一次,不是惶恐,是感动。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宴会开始 宴客前一日,听雨轩里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晴雯天不亮就去了绣坊,将最后一批绣品清点入库——那是给各房女眷预备的伴手礼。 老太太的是一幅“麻姑献寿”的炕屏,太太们的是“富贵长春”的桌屏,姑娘们的是精巧的绣帕香囊。 每一样都是她亲自挑选花样,盯着绣娘们赶工出来的。 “姨娘辛苦了。” 秋纹帮着装箱,眼睛却不时瞟向院里的热闹,“听说今儿连宁府那边的珍大奶奶都来了,咱们院里可真是风光。” 晴雯淡淡一笑:“风光是相公挣来的,咱们只管把事情做好便是。” 她今日穿了身新做的藕荷色杭绸褙子,领口袖边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既雅致又不失体面。 这边厢,莺儿和茜雪正指挥着小丫鬟们布置花厅。 花厅原是正房东侧的暖阁,这几日打通了隔断,显得格外宽敞明亮。 四面墙上挂了那四幅“四季花卉”的苏绣挂屏——春牡丹、夏荷花、秋菊花、冬梅花,每幅都有三尺见方,绣工精细,色彩明丽。 地面铺了崭新的猩红洋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临窗摆了一溜紫檀木玫瑰椅,搭着银红撒花椅搭。 正中一张大圆桌,铺着大红遍地金的桌围,上头已摆好了那套“百蝶穿花”的炕屏做装饰。 “这儿再添个熏笼。” 莺儿指着墙角,“虽入了春,夜里还是凉,老太太太太们怕冷。” 茜雪应声去取。 外头厨房方向已飘来阵阵香气。 临时搭起的灶台边,王师傅带着三个帮厨忙得热火朝天。 火腿在汤锅里翻滚,散发出浓郁的咸香; 蒸笼里冒着白汽,里头是正在发酵的面点; 案板上,胭脂鹅脯已切成薄片,码在青花瓷盘里,红润油亮。 袭人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清点器皿。 一套官窑的青花缠枝莲纹餐具,共三十六件,是曾秦前几日特意从古董铺子淘来的。 碗碟杯盘,样样精致,釉色温润。 还有那套银鎏金的酒具——执壶、酒杯、酒盅,每件都錾刻着吉祥纹样,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小心些。” 袭人轻声叮嘱,“这些器皿贵重,磕了碰了不是玩的。” 她今日穿了身半新的藕荷色绫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簪着支素银簪子。 比起晴雯、莺儿她们的光鲜,她这身打扮显得有些素净。 可她的神情依旧恭谨认真,一丝不苟地核对每一件器皿。 麝月穿梭在各处,手里拿着份单子,不时与人交代几句。 “花厅的炭盆备足了么?银霜炭要最好的,不能有烟。” “茶水房多备些山泉水,老太太只喝那个。” “各房跟来的丫鬟婆子,另设两桌在厢房,菜式按主子席的减两等,不可怠慢。” 她说话不疾不徐,条理分明。 身上那身淡青色杭绸褙子虽不华丽,却剪裁得体,衬得她越发端庄沉稳。 曾秦站在正房廊下,看着院里这番热闹景象,唇角微扬。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在进行。 这场宴,不仅要办得风光,更要办得体面。 要让每一个来客都感受到听雨轩的实力,感受到香菱作为女主人的气度。 更重要的,是要在荣国府这个关系网中,进一步确立听雨轩——确立他曾秦的地位。 二月二十二,春光明媚。 听雨轩从辰时起就门庭若市。 最先到的是李纨,带着贾兰。 她今日穿了身崭新的靛青色杭绸褙子,料子虽不及香菱她们的华贵,却也是上品。 一进院门,就被花厅的布置惊住了。 “我的天……”她轻轻吸了口气,“这阵仗……” 贾兰也睁大了眼睛。 他虽年幼,却也看得出这满屋的精致——墙上的绣屏,地上的洋毯,桌上的器皿,样样都不是凡品。 香菱亲自迎出来,发间那支赤金累丝牡丹花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今日穿了身雨过天青色刻丝灰鼠褙子,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的风毛,下系月白色百褶裙。 通身气度雍容,哪还有半点昔日怯懦丫鬟的影子? “珠大嫂子来了,快请进。”她含笑福身,姿态从容得体。 李纨忙还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发间那支金簪上。 那牡丹层层叠叠,花心的红宝石足有莲子大,怕是值四五百两。 正寒暄着,外头又传来通报:“三姑娘、四姑娘到了!” 探春和惜春并肩进来。 探春今日特意穿了身新做的藕荷色锦袄,料子是库房里最好的,可一进花厅,脸色就微微变了。 她看见墙上那四幅苏绣挂屏——每幅都有三尺见方,绣工精妙,怕是每幅都得几十两银子。 再看桌上那套官窑青花餐具,釉色温润,花纹雅致,一套下来少说也得二三百两。 而香菱发间那支金簪…… 探春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惜春年纪小,倒没多想,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香菱嫂子,这绣屏真好看,是哪儿买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晴雯铺子里的绣娘绣的。” 香菱温声道,“四姑娘若喜欢,回头我让晴雯给你绣幅小的。” 正说着,史湘云爽朗的笑声已传了进来:“我来晚了!呀,这花厅布置得真漂亮!” 她今日穿了大红刻丝锦袄,领口镶着雪白的风毛,衬得一张圆脸越发红润。 一进来就拉着香菱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香菱嫂子,你这支簪子可真好看!我昨儿在珍宝斋见过类似的,掌柜的说要五百两呢!” 香菱脸微红:“是相公给的。” “曾举人真是大方!” 湘云啧啧称奇,眼睛又瞟向桌上的器皿,“这青花碗碟也好看,釉色真润。” 陆续的,人都到齐了。 薛宝钗穿了身蜜合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罩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通身气度端严。 看见花厅的布置,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面上却依旧平静。 林黛玉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穿了身淡青色绣折枝玉兰的锦袄,外罩月白色斗篷。 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玫瑰椅上,目光在屋里扫过,最后落在香菱身上,唇角微微扬起——那是真心为香菱高兴的笑。 王熙凤是最后到的。 她一进来,丹凤眼就飞快地将花厅扫视了一圈。 墙上绣屏,地上洋毯,桌上器皿,还有香菱发间那支金簪……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她心里飞快地估算着这场宴的花费——怕是得上千两。 “哎哟,香菱妹妹如今可是真真的当家主母了!” 她笑着上前,拉着香菱的手,“这花厅布置得,比老太太那儿还体面!” 香菱含笑谦让:“二嫂子过奖了,不过是相公疼我们,舍得花钱。” “舍得花钱也是本事!” 王熙凤拍拍她的手,“咱们府里,哪个爷们儿有曾兄弟这般大方?” 这话说得众人神色各异。 探春垂下了眼,惜春好奇地左顾右盼,湘云依旧笑着,宝钗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黛玉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宁府那边的尤氏和秦可卿也到了。 尤氏今日穿了身宝蓝色刻丝锦袄,头上戴着赤金点翠抹额,通身富贵。 可一进花厅,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她发间那支金簪,比起香菱的,竟显得有些寒酸。 秦可卿依旧是一身素雅,月白色绣折枝梅花的锦袄,外罩淡青色披风。 她安静地跟在尤氏身后,目光在花厅里流转,最后落在曾秦身上时,眼神复杂难言。 曾秦站在正房门口,青衫磊落,含笑迎客。 他今日特意穿了身崭新的雨过天青色锦缎直裰,腰间系着玄色丝绦,挂着那枚羊脂白玉佩。 通身清贵气度,往那儿一站,便是全场焦点。 “珍大嫂子,蓉大奶奶,快请进。”他拱手行礼,姿态从容。 尤氏忙还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身后的听雨轩——院中那几盆名贵的春兰,廊下新换的琉璃灯,还有往来穿梭、衣着光鲜的丫鬟们……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宁府的大奶奶,倒显得像个客居的穷亲戚。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香菱的改变 午时正,宴席开始。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冷盘摆上桌。 水晶脍晶莹剔透,胭脂鹅脯红润油亮,酒酿清蒸鸭子香气扑鼻……每一样都精致得让人舍不得下筷。 “这水晶脍做得真地道。” 王熙凤夹了一筷子,赞道,“用的是上好的猪皮冻吧?剔得真干净,一点杂质都没有。” 香菱含笑点头:“是外头请的王师傅,听说从前在江南巡抚府上当过差。” 江南巡抚府上……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样的厨子,月钱怕是不菲。 热菜一道道上来。 清炖蟹粉狮子头用紫砂小盅盛着,一人一盅,揭开盖子,香气四溢; 鸡髓笋用的是春笋最嫩的尖儿,配着鸡髓炒得鲜香爽脆; 煨鹿筋炖得软烂入味,用银筷子一夹就断…… 每上一道菜,香菱都会轻声介绍几句。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姿态从容大方,哪还有半点从前的怯懦? “香菱妹妹如今真是历练出来了。” 李纨感叹道,“这一桌席面,怕是比年节时老太太房里的还讲究。” “可不是么!” 湘云嘴里塞着虾仁,含糊不清地说,“这虾仁炒笋尖,笋是今早现挖的吧?真嫩!” 宝钗安静地吃着,每道菜都只尝一点。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香菱,又扫过侍立一旁的晴雯、莺儿等人——她们今日都穿了新衣,戴了新首饰,一个个光彩照人,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体面。 她忽然想起薛蟠那日的抱怨:“曾秦那小子,把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一个妾室,戴三百两的簪子;一个丫鬟,穿上百两的云锦……他当我们薛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当时她只当兄长是吃味。 可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兄长说得不假。 曾秦对屋里人,真是大方得惊人。 黛玉吃得不多,却每道菜都细细品尝。 她本就心思细腻,自然看出这场宴的奢靡程度。 可奇怪的是,她心里并无多少羡慕,反而为香菱高兴——那个曾经怯懦温顺的女子,如今终于挺直腰杆,有了自己的光彩。 席间最不自在的,是探春。 她看着满桌珍馐,看着香菱从容的姿态,看着晴雯她们光鲜的打扮…… 再想想自己身上这件“新做”的锦袄——料子是去年的库藏,绣工也普通,比起晴雯身上那件杭绸褙子,真是云泥之别。 她忽然觉得嘴里鲜美的蟹粉狮子头,有些难以下咽。 “三姐姐怎么不吃了?”惜春好奇地问。 “饱了。”探春淡淡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王熙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一桌席面,少说也得两百两。 加上器皿、布置、人工……这场宴,怕是真的花了上千两。 上千两啊…… 够荣国府上下一个月的嚼用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曾秦挣钱的本事她见识过,可花钱的手笔,更让她心惊。 “曾兄弟,”她笑着转向曾秦,“你这听雨轩如今可是咱们府里头一份了!往后咱们有什么难处,可得找你帮衬帮衬。” 曾秦微微一笑:“二嫂子说笑了。都是一家人,该帮衬的自然帮衬。”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王熙凤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该帮衬的帮衬,不该帮衬的,自然不帮。 她暗叹一声,不再多说。 席间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湘云最是活泼,一会儿说这个菜好吃,一会儿夸那个绣屏精致。 宝琴也跟着说笑,说起南边的风物,引得众人津津有味地听。 连素来安静的黛玉,也偶尔插几句话,眼中带着笑意。 只有探春,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着香菱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金簪,看着晴雯腕上那对赤金绞丝镯,看着莺儿头上那对梅花簪……心里那点不甘,像藤蔓一样疯长。 为什么她们可以?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宴至半酣,香菱起身敬酒。 她端着银鎏金酒杯,走到贾母派来的鸳鸯面前,先福了一礼:“鸳鸯姐姐代老太太来,是给我们听雨轩脸面。这杯酒,我先敬老太太福寿安康。” 说罢,一饮而尽。 姿态从容,言辞得体。 鸳鸯忙起身还礼:“香菱夫人客气了。老太太虽没来,心里却记挂着呢。这青玉如意,就是老太太特意挑的,说配听雨轩的气派。” 香菱又敬王夫人、邢夫人,再敬李纨、王熙凤……一圈下来,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众人都看在眼里。 从前的香菱,说话都细声细气,见人就躲。 如今却这般落落大方,真真是脱胎换骨了。 “香菱妹妹真是变了个人。” 李纨感叹,“从前在宝姑娘那儿,还是个腼腆丫头呢。” 薛宝钗微微一笑:“是她自己有造化,跟了曾举人这样的主子。”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席间静了一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跟了曾秦,才有了今天的香菱。 王熙凤眼珠一转,笑着接话:“可不是么!曾兄弟不仅自己有本事,还会调教人。 你们看看晴雯——从前在宝玉屋里,就是个爆炭脾气;如今管着绣坊,说话办事,有模有样的!” 晴雯正在布菜,闻言脸微红,福身道:“二奶奶过奖了,都是相公教导得好。” 她今日穿了那身藕荷色杭绸褙子,发间簪着红珊瑚耳坠,腕上赤金绞丝镯。 通身气度,哪还有半点从前丫鬟的影子? 倒像个正经人家的少奶奶。 她想起在怡红院时,虽然得宠,可终究是个丫鬟。 如今……如今却成了曾秦的姨娘,管着铺子,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首饰。 宴席进行到尾声,丫鬟们端上点心。 枣泥山药糕做得小巧玲珑,藕粉桂花糖糕晶莹剔透,梅花酥层层叠叠如真花一般……每一样都精致得让人舍不得吃。 “这点心做得真巧。” 秦可卿轻声赞叹,“比我们府里厨子做的还精细。” 香菱温声道:“蓉大奶奶若喜欢,回头我让厨房包些,您带回去尝尝。” 秦可卿抬眼看向她。 这个曾经怯懦温顺的女子,如今眼中满是自信从容的光彩。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天香楼,曾秦说要带她走时,自己那惶恐拒绝的模样…… 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宴席终了,香菱又命丫鬟们奉上伴手礼。 “这怎么好意思……”王夫人推辞道。 “太太收着吧。” 香菱含笑,“不过是晴雯铺子里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太太不嫌弃就好。” 王夫人这才收下,心里却明白——这“小玩意儿”,每样怕是都得几十两。 众人陆续告辞。 香菱带着晴雯、麝月等人,一直送到院门口。 “今儿真是叨扰了。”王熙凤拉着香菱的手,“往后常来我们那儿坐坐。” “一定。”香菱含笑应道。 目送众人远去,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 夜色渐浓,听雨轩里渐渐安静下来。 花厅里杯盘狼藉,丫鬟婆子们正在收拾。 香菱站在廊下,看着满院狼藉,心里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累了吧?” 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香菱回头,看见曾秦站在正房门口,青衫磊落,眉眼含笑。 “不累。” 她摇头,眼眶却有些发热,“就是……就是有些后怕。万一今儿出点什么差错……” “没有万一。” 曾秦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院中夜色,“你今天做得很好,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看见了你香菱,担得起听雨轩女主人的位置。” 香菱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不是委屈,不是后怕,是这些日子积压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决堤。 “相公……”她哽咽着,扑进他怀里,“我……我真的做到了……” 曾秦轻轻拥住她,掌心抚过她颤抖的脊背。 “你本就能做到。”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只是从前,没人给你机会。” 香菱在他怀里哭了许久。 哭这些年的卑微,哭从前的怯懦,哭今日的紧张,也哭此刻的释然。 等她渐渐止住哭声,曾秦才牵起她的手,走进正房。 寝室内烛火明亮,温暖如春。 香菱坐在妆台前,曾秦亲自为她卸下钗环。 那支赤金累丝牡丹花簪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她今日沉甸甸的心。 “这支簪子……”她轻声说,“太贵重了。” 曾秦将簪子放在锦盒里,又取下她发间的点翠凤钗,“我的女主人,就该有这样的体面。” 香菱从镜中看他。 烛光下,他的侧脸清隽温和,眉眼专注。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相公,”她转过身,仰头看他,“今日席上,二嫂子她们……都在奉承我。说我变了个人,说我有福气,说我担得起……”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相公。没有相公,我还是那个任人轻贱的香菱。” 曾秦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 “香菱,”他看着她含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机会,是因为你值得。今日的从容得体,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那些奉承,你当得起。” 香菱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如何咬着牙学看账,如何红着脸学待人接物,如何一遍遍练习今日要说的话…… 是啊,机会是相公给的,可把握机会的,是她自己。 “往后,”曾秦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你要一直这样,挺直腰杆,做听雨轩的女主人。让所有人都看见,你香菱,配得上最好的。” 香菱用力点头:“我一定……一定不让相公失望。” 曾秦笑了,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香菱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颈。 烛火晃动,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今夜,”曾秦在她耳边低语,“你辛苦了。该好好歇息。”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将她拥入怀中。 锦被柔软温暖,带着阳光晒过的香气。 香菱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烛火噼啪一声,渐渐暗了下去。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地上铺开一片银霜。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国子监风波 次日寅时三刻,天还未亮透。 听雨轩东厢房内,香菱已经醒了。 她披衣坐起,对着窗外朦胧的天光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推了推身侧的曾秦:“相公,该起了。” 曾秦在睡梦中含糊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香菱看着他难得的熟睡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柔软,竟有些不忍叫醒他。 但时辰确实不早了。 她咬咬唇,还是凑近些,轻声唤道:“相公,辰时国子监有课,再不起要迟了。” 曾秦这才缓缓睁开眼。 初醒时眼中尚有惺忪,但很快恢复清明。 他侧过头,看向香菱,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比我还上心。” 香菱脸一红,忙起身去取衣裳。 她今日穿了身家常的藕荷色细棉寝衣,头发松松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衬得肌肤越发白皙。 晨光里,她忙碌的身影透着一种温婉的烟火气。 曾秦坐起身,看着她从衣柜里取出今日要穿的衣裳——月白色细葛直裰,石青色坎肩,都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平平整整的。 连腰间的丝绦、佩玉的络子,也都一一备好。 “这些事让丫鬟做便是。”他温声道。 香菱却摇头:“相公的贴身衣物,我还是想亲自打理。” 她说着,将衣裳递过来,动作自然熟稔,全然没了从前的怯懦拘谨。 曾秦接过衣裳,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不过一夜之间,这个女子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不是妆容打扮的变化,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那是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被信任被倚重后,自然生出的底气。 他想起昨夜她卸下钗环后,坐在妆台前说的那句话:“相公,我想明白了。既然您让我做这个女主人,我就不能总躲在您身后。” 当时烛光摇曳,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洗漱更衣毕,曾秦踏出正房时,院里已是井然有序。 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洒扫庭院,动作轻快,见了他忙停下行礼,规矩比往日更周全。 厨房方向飘来早点的香气——不是往日的简单粥点,而是多了几样精细的:小笼汤包的鲜香,枣泥糕的甜香,还有豆浆的醇厚气息。 莺儿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上头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杏仁茶并几样点心。 看见曾秦,她笑吟吟地福身:“相公早,早饭备好了,在花厅摆么?” “摆正房吧。”曾秦道,“香菱呢?” “夫人正在库房清点昨儿各房送的礼。” 莺儿答道,“说是要登记造册,往后人情往来也好有个数。” 正说着,香菱从库房方向过来。 “相公。”她走到近前,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昨儿各房送的礼,我都清点登记了。老太太送的青玉如意一对,太太送的官窑梅瓶一只,邢夫人送的缂丝团扇两柄…… 统共二十八件,价值约莫五百两。礼单在这儿,您过目。” 曾秦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字迹工整清晰,条目分明,每件礼物的名称、数量、估价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下方还附了备注:“各房人情需还礼,建议按价值加两成回赠,以显体面。” 他抬眼看向香菱。 晨光里,她微微仰着头,眼中是等待评判的忐忑,却不再是从前那种惶恐不安,而是一种认真做事后,希望得到肯定的期待。 “做得很好。” 他温声道,“往后这些事,你全权做主便是。该还礼的还礼,该收着的收着,不必事事问我。” 香菱眼睛一亮,唇角漾开笑意:“是。那……我想着,老太太那儿还一对白玉如意,太太那儿还一只钧窑花瓶,邢夫人那儿还两柄苏绣团扇……您看可妥当?” “你定就好。”曾秦将单子递还给她,“吃过早饭,我要去国子监。院里的事,你多费心。” “相公放心。”香菱福身,语气坚定。 早饭摆在正房花厅。 桌上摆了六样点心:小笼汤包、枣泥山药糕、芝麻糖饼、奶饽饽、藕粉桂花糖糕,还有一碟新腌的酱菜。主食是碧粳米粥,配着火腿鲜笋汤。样样精致,却又不显奢靡,恰到好处。 香菱、晴雯、麝月、莺儿、茜雪都到了,袭人和平儿也在。 众人按着位次坐下,气氛比往日更显和睦。 晴雯今日穿了身新做的鹅黄色锦袄,领口绣着折枝梅花,衬得眉眼越发鲜活。 她先给曾秦盛了碗粥,轻声道:“相公尝尝这粥,用的是昨儿庄子上新送来的碧粳米,熬了一个时辰呢。” 曾秦接过,尝了一口。 米粒软糯,米油浓郁,确实熬得用心。 “绣坊今日如何?”他问。 “正要跟相公说呢。” 晴雯眼睛亮起来,“昨儿宴上,蓉大奶奶看中了咱们那套‘蝶恋花’的绣屏,今儿一早就差人来订,说要两套,一套自己用,一套送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有珠大奶奶,也说要给兰哥儿书房添幅‘岁寒三友’的挂屏。单这两桩,就接了近百两的订单。”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份单子:“这是这几日的订单汇总,相公过目。” 曾秦接过,见单子上密密麻麻列了十几项,从绣屏、挂屏到帕子、香囊,应有尽有。 每项都标了价钱、工期、定金,条理清晰。 “你打理得很好。”他赞道,“往后绣坊的事,你放手去做。需要添人手、添料子,只管跟香菱说。” 晴雯点头,眼中满是干劲。 香菱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道:“晴雯妹妹,绣坊生意好,是好事。只是我瞧着,如今就你和秋纹、碧痕三个绣娘,怕是忙不过来。要不要再招两个手艺好的?” 晴雯想了想:“倒是需要。只是好绣娘难找,月钱也高……” “该花的钱要花。” 香菱温声道,“我昨儿听太太房里的周瑞家的说,她有个远房侄女,在苏州学过几年苏绣,手艺不错。你若需要,我去问问。” 晴雯眼睛一亮:“那敢情好!苏州的绣娘,手法最是精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起绣坊的事来。语气自然,态度坦诚,全然没了从前的隔阂。 曾秦在一旁听着,心中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各司其职,互相帮衬,而不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早饭用毕,曾秦起身更衣,准备去国子监。 香菱亲自替他整理衣襟,系好丝绦,又仔细检查了玉佩、荷包是否佩戴妥当。 动作细致温柔,却不再是从前那种卑微的小心翼翼,而是妻子对丈夫的体贴关怀。 “相公今日去国子监,怕是又要听些闲话。”她轻声道,“那些人……总是眼红。” 曾秦微微一笑:“让他们说去。” “我知道相公不在意。” 香菱抬头看他,眼中是清晰的担忧,“只是春闱在即,怕他们使什么绊子……” “放心。”曾秦握住她的手,“我有分寸。” 他的手温暖有力,香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送曾秦到院门口,看着他青衫磊落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香菱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夫人回屋吧,外头凉。”麝月轻声劝道。 香菱摇头,转身看向院里众人。 晨光渐亮,将听雨轩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照得清晰。 洒扫的婆子,忙碌的丫鬟,还有站在她身侧的晴雯、麝月、莺儿、茜雪、袭人、平儿…… 这些都是听雨轩的人。 都是她这个女主人要照应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声音清晰而坚定:“麝月,把院里所有人都叫到花厅来。我有话要说。” ———— 辰时三刻,国子监的晨钟刚刚敲过。 曾秦踏进率性堂时,堂内已坐了大半监生。 春日阳光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墨香、纸香,还有年轻学子们身上淡淡的皂角清气。 他一进来,堂内瞬间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投过来——探究的、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还有……藏着某种深意的。 曾秦面色如常,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位置在堂中偏后,不前不后,恰到好处。 他放下书箱,取出今日要讲的《礼记正义》。 “曾兄来了?” 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刻意拉长的热情。 曾秦抬眼,是王允。 他今日穿了身崭新的月白色细葛直裰,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像一层浮在面上的油。 “王兄早。”曾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王允却不走,反而凑近了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曾兄昨日府上设宴,听说热闹得很?连宁荣二府的女眷都到齐了,珍馐美馔,锦绣盈堂——真是羡煞我等啊!”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监生都竖起了耳朵。 曾秦翻书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王允。 对方眼中那种混合着嫉妒与算计的光芒,他看得分明。 “不过是家宴,招待几位亲戚。”他淡淡道,语气平和无波,“不值一提。” “家宴?”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是赵渊。他摇着把折扇,故作潇洒状,“曾兄太谦了!我昨儿听家母说,贵府那宴席,光一桌菜就要五十两! 用的器皿是官窑青花,墙上挂的是苏绣名品——这哪是家宴?分明是琼林宴的规格了!” 他声音扬高,引得更多人看过来。 曾秦心中冷笑。 果然来了。 昨日听雨轩那场宴,震动的不止荣国府,连这些监生家里都听到了风声。 今日这般作态,表面是奉承,实则是捧杀——将他架在火上烤,巴不得他得意忘形,最好再闹出些“奢靡无度”的名声来。 他合上书,看向赵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赵兄消息倒灵通。不过道听途说,难免夸大。我那点微薄家底,哪敢与琼林宴相提并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哎,曾兄过谦了!” 王允抢过话头,声音更热情了几分,“谁不知道曾兄如今是日进斗金?味精铺子、绣坊、田庄……哪样不是财源滚滚? 别说五十两一桌,就是一百两,对曾兄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扬声道:“要我说,咱们这些人寒窗苦读,就算将来中了进士,熬到致仕,怕也攒不下曾兄如今的家业!曾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这话说得诛心。 将曾秦一个读书人,生生说成了满身铜臭的商贾。 更暗指他不务正业,心思都在赚钱上,哪还有精力读书科举?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 “是啊,曾兄这般本事,还读什么书?直接捐个官做岂不痛快?” “听说曾兄一幅画就值几百两,这要是多画几幅,怕是比咱们十年寒窗还有用!” “要我说,曾兄这春闱就是走个过场。以曾兄的才学,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一言我一语,表面是夸赞,实则句句带刺。 曾秦静静听着,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今日穿了身半旧的靛青色细布直裰,料子普通,却浆洗得干净挺括。 头发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衬得眉眼清隽,气质沉静。 与周围那些衣着光鲜、高谈阔论的监生相比,他朴素得像一株长在岩缝里的青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所有人如坐针毡。 因为他太特别了。 医术、武功、画艺、经商……样样精通,样样出色。 如今连圣眷都得了,前程一片光明。 这让那些自诩书香门第、寒窗苦读却前途未卜的监生们,如何不嫉恨? 所以他们要捧杀。 将他捧得高高的,最好捧到忘乎所以,捧到得意忘形,捧到……从高处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捧杀 曾秦岂会不明白?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春冰乍裂,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冽。 “诸位同窗如此抬爱,学生愧不敢当。”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说到读书——学生倒觉得,读书科举,与行医济世、经商立业一般,都是经世致用的本事。区别只在于,有人擅长此道,有人擅长彼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允脸上:“譬如王兄,家学渊源,经义倒背如流,这是王兄的长处。学生羡慕得很,正该向王兄请教才是。” 王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曾秦这话,绵里藏针。 既点明了自己“样样精通”是本事,又暗讽王允只会死读书,别无长处。 “曾兄太谦了!” 陈景行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坐在前排,一直背对着这边,此刻却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敬佩,“谁不知道曾兄过目不忘,才思敏捷?前次经义辩难,连周博士都甘拜下风! 这般才华,春闱场上定然是独占鳌头,状元及第!” 他站起身,走到曾秦面前,拱手一揖:“在下先预祝曾兄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同窗啊!” 这话说得更露骨了。 直接将“状元”的帽子扣在了曾秦头上。 若是寻常年轻人,被这般吹捧,怕是早已飘飘然,真以为自己必中状元了。 可曾秦只是静静看着陈景行。 看着对方眼中那种掩藏不住的恶意与期待——期待他得意忘形,期待他口出狂言,最好当众说出“状元非我莫属”之类的话来。 那样,今日这话传出去,就成了他曾秦狂妄自大,目无余子。 将来若真中了状元还好,若是不中……便是天大的笑话。 曾秦心中冷笑。 【系统,强化【经学】项至“宗师”级别!】 【叮!消耗20强化点数,强化【经学】至“宗师”境界!剩余强化点数:210。】 刹那间,浩瀚如烟海的经学典籍、注疏、考据、义理……如同百川归海,涌入脑海。 从十三经到诸子百家,从汉儒注疏到宋明理学,从科举制艺到经世致用……无数知识融会贯通,化为己用。 他再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明。 “陈兄谬赞了。” 曾秦缓缓起身,对着陈景行还了一礼,“状元及第,乃是天子钦点,岂是你我可以妄言的?学生才疏学浅,只求尽心尽力,不负十年寒窗罢了。” 他说得谦逊,可那气度,那从容,却让陈景行心中莫名一慌。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脚步声。 周博士来了。 ———— 周博士年过五旬,清癯瘦削,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直裰,头上戴着方巾,通身透着老学究的严谨。 他踏进率性堂,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先生。” 周博士微微颔首,走到讲台前坐下。 目光在堂内扫过,看见曾秦时,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期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坐吧。”他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今日接着讲《礼记·中庸》。” 堂内响起翻书声。 周博士翻开书卷,却没有立刻开讲,而是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堂下:“昨日讲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今日课前,老夫想问问诸位——这‘中和’二字,在朝政民生中,当如何体现?” 这是周博士惯用的开场——不直接讲书,而是先提一个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问题,考校监生们的见识与悟性。 堂内一时寂静。 众监生都垂下头,有的装作用功翻书,有的皱眉苦思,有的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点到名。 王允眼珠一转,忽然站起身,拱手道:“先生,学生以为,‘中和’之道,在于不偏不倚。为政者当执中而行,不激不随,方能国泰民安。” 他说得四平八稳,却是老生常谈,了无新意。 周博士不置可否,目光扫向其他人。 陈景行站起身:“学生以为,‘中和’重在‘和’。政通人和,上下相安,便是中和之象。” 依旧空泛。 周博士眉头微蹙,目光在堂内逡巡,最后落在曾秦身上。 “曾秦。” 曾秦起身:“学生在。” “你来说说。”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有期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周博士这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极难。 既要紧扣经义,又要有自己的见解; 既要言之有物,又不能太过偏激。 说好了是才华,说不好便是才疏学浅。 王允、陈景行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浮起一丝隐秘的笑意。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被他们捧到天上的“曾状元”,如何应对这当头一棒。 曾秦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学生以为,先生此问,可分三层来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 “其一,‘中和’在经义之本。《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此是心性层面的中和,修己安人之本。” “其二,‘中和’在施政之要。为政者当执两用中,宽猛相济。譬如赋税,过重则民不堪命,过轻则国用不足,须得‘中和’,取民有度,用财有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众人,继续道:“其三,也是学生今日想说的——‘中和’在经世之用。并非一味折中调和,而是审时度势,因地制宜。” “譬如前朝王安石变法,本意是富国强兵,却因操之过急,用人不当,失了‘中和’,终致民怨沸腾。 而张居正改革,清丈土地,推行一条鞭法,既充盈国库,又减轻小民负担,便是得了‘中和’之妙。” 他语速渐快,却条理分明:“再譬如眼下,北境屯田,南疆开海,西北互市……皆是‘中和’之道的运用。 不偏重农抑商,也不一味开海求利,而是根据各地情势,制定相应方略,使士农工商各得其所,此方为真正的‘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博士提出的问题,他们最多想到“不偏不倚”“政通人和”这种空话。 可曾秦却从心性修养说到施政方略,从历史教训说到当下国策,层层递进,有理有据,更难得的是那份洞察与格局——这哪是一个监生该有的见识? 周博士眼中光芒大盛。 他抚须沉吟,忽然又问:“你既提到张居正改革,可知时人如何评价?” 这是更刁钻的问题了。 张居正虽是一代名臣,可身后毁誉参半,在当下士林中仍是个敏感话题。 说好了是见解独到,说不好便是妄议朝政,甚至可能被扣上“同情权臣”的帽子。 王允等人眼睛都亮了,等着看曾秦如何踩这个坑。 曾秦却微微一笑:“回先生,学生读《明史》,见万历初年,太仓粟可支十年,国库充盈,边境安宁,此张居正之功。 然其‘一条鞭法’虽好,推行中却有官吏趁机加派,小民反受其害;其整顿吏治虽严,却难免专权跋扈之嫌——此其过。”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故学生以为,论人当‘中和’。不因其功而掩其过,亦不因其过而没其功。 张居正改革,得失参半,可为我们后来者鉴——改革当循序渐进,用人当德才兼备,施政当宽严相济。这,才是真正的‘中和’之道。” 话音落下,堂内死一般寂静。 连周博士都怔住了。 他问这个问题,本是想考校曾秦的见识与胆识,却没想到对方答得如此周全、如此深刻。 既肯定了张居正的功绩,又指出了其过失,更从中提炼出对当下改革的借鉴。 这份见识,这份胆识,这份分寸拿捏…… 这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监生能有的? 许久,周博士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好……好一个‘论人当中和’!曾秦,你这番见解,已不输朝中翰林!” 他站起身,走到曾秦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老夫授课三十年,见过的才俊不少。可如你这般,既能深究经义,又能贯通古今,更能关切时务的……凤毛麟角。” 他拍了拍曾秦的肩膀:“春闱在即,望你戒骄戒躁,稳扎稳打。若真能金榜题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这话说得极重。 堂内众人脸色都变了。 王允、陈景行等人更是面如土色。 他们本想捧杀曾秦,却没想到反而成全了他——让他在周博士面前大大露了一脸,得了这般高的评价! 曾秦躬身行礼:“先生过誉,学生惭愧。” 他抬起头时,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那些或嫉妒、或震惊、或复杂的眼神,尽收眼底。 心中却一片平静。 既然你们要捧杀,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你确实不如他 曾秦回到听雨轩时,已是日暮时分。 夕阳将院墙染成暖金色,檐下灯笼刚点上,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晕。他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西厢房传来晴雯教导绣娘的声音: “……这里要用‘抢针’,丝线要劈得极细,颜色过渡要自然。你看,从花心的绯色到边缘的浅粉,中间要加一道水红色过渡,这样才鲜活。” 声音清脆,条理分明。 曾秦唇角微扬,没有打扰,径直往正房去。 正房里,香菱正在灯下看账。她今日穿了身半新的藕荷色绫袄,头发简单绾起,只簪那支素银梅花簪。烛光下,她眉眼专注,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曾秦,忙起身:“相公回来了。” “嗯。”曾秦脱下外袍递给她,“在看什么账?” “绣坊这个月的收支。”香菱将账本递给他,“晴雯接的那桩嫁妆绣屏,料子用了三匹云锦,工钱付了二十两,总共成本四十五两。刘掌柜付了一百两定金,尾款等交货时结清——这一单净利能有五十五两。” 她说得清晰,眼中闪着光。 曾秦接过账本翻了翻,见上头字迹工整,条目清楚,进出款项一目了然。不由赞道:“记得很好。” 香菱脸微红:“是麝月教我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莺儿欢快的声音:“开饭了开饭了!今儿有相公爱吃的清蒸鲥鱼!” 曾秦和香菱相视一笑,往饭厅去。 饭厅里已摆好了饭菜。除了清蒸鲥鱼,还有虾仁炒笋、蜜汁火方、几样时蔬,并一盆火腿鲜笋汤。晴雯、麝月、莺儿、茜雪都在,袭人和平儿也在——平儿这几日来得勤,说是王熙凤让她多来走动。 众人见曾秦进来,都起身行礼。 “都坐吧。”曾秦在主位坐下,“自家人,不必拘礼。”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晴雯说起绣坊的趣事,莺儿插科打诨,茜雪细心布菜,麝月偶尔接话,袭人安静听着,平儿则笑着打量众人,心中暗自感慨——这样和睦的景象,在荣国府其他房里,怕是见不到的。 饭后,众人移步暖阁喝茶。 曾秦这才问起:“今日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这话问得随意,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麝月先开口:“午后老太太院里的琥珀来过,送了两盒新茶,说是南边刚贡来的。话里话外打听相公在国子监的事,奴婢按相公吩咐,只说‘相公每日苦读,奴婢们不敢打扰’,其他一概不知。” 香菱补充道:“珠大嫂子也让人送了匹杭绸来,说是给兰哥儿做春衫多出来的,给晴雯做衣裳。我让麝月记了礼,回头备份回礼送过去。” 晴雯冷笑一声:“二奶奶屋里的丰儿也来了,说是借花样册子,眼睛却四处乱瞟——怕是来看咱们院里光景的。” 平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道:“二奶奶也是没法子。府里各房都盯着听雨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曾秦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茶是明前龙井,汤色清亮,香气高扬。他抿了一口,才缓缓道:“盯着就盯着吧。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他们看他们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众人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在乎。 是真不在乎。 莺儿快人快语:“就是!咱们相公凭本事挣钱,凭本事过日子,凭什么要看他们脸色?他们眼热,让他们眼热去!” 茜雪轻声提醒:“莺儿姐姐,小声些。” “怕什么?”莺儿昂着头,“咱们院里说话,还怕人听见不成?” 曾秦笑了:“莺儿说得对。在听雨轩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忌。” 他放下茶盏,目光扫过众人:“不过外头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香菱是平妻,晴雯是姨娘,你们是体面的大丫鬟——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该尽的孝心要尽,该维系的人情要维系。” 他顿了顿,语气转深:“但骨子里,要记得——咱们不靠谁施舍,不靠谁赏脸。咱们的日子,是咱们自己挣来的。腰杆,要挺直了。” 这话说得平静,却字字铿锵。 香菱眼圈微红,用力点头。 晴雯眼中闪着光,脊背挺得更直。 莺儿、茜雪、麝月都郑重应是。 连袭人和平儿,心中都涌起复杂的情绪——这样的底气,这样的硬气,是她们在别处从未感受过的。 窗外暮色渐浓,听雨轩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温暖,明亮,坚定。 像是这沉沉府邸里,一块自成天地的小小桃源。 五、春闱前的暗涌 接下来的日子,曾秦依旧每日往返国子监与听雨轩。 春闱越来越近,国子监里的气氛也日渐紧张。监生们见面寒暄,三句话不离科举;藏书楼里夜夜灯火通明,总有人挑灯夜读;连膳堂的饭菜都多了几样补脑安神的药膳。 曾秦却依旧从容。 他每日晨起练一套拳,用过早饭后去国子监,听讲、读书、与顾惜春等几个真才实学的同窗讨论经义。午后或去文渊阁查资料,或回听雨轩指导贾兰功课,傍晚则与香菱等人用饭、说话,夜里再读一个时辰书,亥时准时就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规律得像是钟摆。 这份从容,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不同的解读。 王允、陈景行等人私下议论: “瞧见没?曾秦那小子,压根没把春闱当回事!每日悠哉游哉的,哪有一点备考的样子?” “我看他是知道自己考不上,破罐子破摔了!” “也是,他那些才学,八成是吹出来的。真到了考场上,原形毕露!” 这些议论,曾秦听见了,只当耳旁风。 顾惜春却有些替他着急。 这日课后,两人在藏书楼前相遇,顾惜春忍不住道:“曾兄,春闱只剩半月了,你……你真不紧张?” 曾秦正在看楼前那株海棠,闻言回头,微微一笑:“紧张有用么?” “可……”顾惜春皱眉,“总该做些准备。我听说王允他们请了前任考官来讲课,陈景行托人弄到了近十年的考题,日夜揣摩。你这般……” “顾兄,”曾秦打断他,目光清亮,“你说,科举考的是什么?” 顾惜春一怔:“自然是经义文章、治国方略。” “那经义文章、治国方略,是临时抱佛脚能学会的么?”曾秦问。 顾惜春语塞。 “十年寒窗,读的是书,养的是气,悟的是道。”曾秦缓缓道,“若到此时还须临时抱佛脚,那这十年,算是白读了。” 他说得平淡,可话里的自信与通透,让顾惜春心头一震。 是啊,真正的学问在平时,在积累,在融会贯通。临时揣摩考题、请人讲课,或许能中个进士,可要想真正脱颖而出,靠的是真才实学。 “曾兄看得通透。”顾惜春叹服,“是惜春狭隘了。” 曾秦笑了笑,不再多说。 他抬头看那株海棠。满树繁花已谢了大半,嫩绿的新叶蓬勃生长,在春风中舒展着。落红满地,化作春泥,滋养着新的生机。 春闱,也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关。 过了,是新的天地;不过,也有别的路可走。 他从来不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六、梨香院的密谋 就在曾秦从容备考时,梨香院里,一场密谋正在酝酿。 薛蟠这日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曾秦……什么东西!也配……也配在我面前得意……” 薛姨妈在一旁抹泪:“我的儿,你少喝些吧!那曾秦如今风头正盛,连国子监的博士都夸他,你何必去招惹?” “我招惹他?”薛蟠猛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是他招惹我!宝兄弟屋里的晴雯,他纳了;林妹妹的病,他治了;如今连科举都要压我一头——我薛蟠在这京城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越说越气,抓起酒壶又要喝。 “蟠儿!”薛姨妈抢过酒壶,眼泪掉得更凶,“你爹去得早,薛家就剩你这根独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 正闹着,外头丫鬟通报:“宝二爷来了。” 帘子掀起,贾宝玉沉着脸走进来。他今日没穿那身大红金蟒箭袖,只穿了件半旧的月白色细葛直裰,头发松松束着,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宝兄弟!”薛蟠像是见到了救星,踉跄着扑过去,“你来得正好!咱们……咱们得想个法子,治治曾秦那小子!” 宝玉扶住他,眉头紧皱:“薛大哥哥,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薛蟠嚷嚷,“我就是气不过!他一个家丁出身的,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宝兄弟,你说,咱们能不能……能不能在春闱上给他使点绊子?” 这话说得露骨,连薛姨妈都吓了一跳:“蟠儿,你胡说什么!科举是朝廷大事,岂容你胡来?” “我怎么胡来了?”薛蟠梗着脖子,“我认识礼部一个主事,听说今年春闱的考官里有他同年……只要使点银子,让他在曾秦的卷子上动点手脚,还不容易?” 宝玉脸色一变:“薛大哥哥,此事万万不可!” 他是讨厌曾秦,是嫉妒曾秦,可还没到要毁人前程的地步。科举舞弊是大罪,一旦事发,牵连甚广,连贾府都脱不了干系。 “有什么不可?”薛蟠瞪着眼,“宝兄弟,你就是心太软!你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抢你的丫鬟,在你林妹妹面前献殷勤,如今又要抢科举的名额——你忍得下这口气?” 宝玉沉默了。 他想起晴雯离开时的决绝,想起黛玉日渐疏离的态度,想起府里上下对曾秦的赞誉…… 心里的不甘像野草一样疯长。 薛蟠见他动摇,趁热打铁道:“你放心,这事做得隐秘,没人知道。就算曾秦考不上,也只能怪自己才学不够,怪不到咱们头上。” “可是……”宝玉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薛蟠拍着桌子,“这事交给我!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窗外暮色沉沉,梨香院里灯火昏暗。 薛姨妈看着儿子狰狞的脸色,看着宝玉挣扎的神情,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可她知道,自己拦不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个儿子,从小被宠坏了,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讨厌的人就一定要毁掉。 而曾秦,恰好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七、听雨轩的棋局 曾秦对这些暗地里的谋划一无所知——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意。 这日晚饭后,他在书房里摆了盘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烛火明亮,檀香袅袅。黑白棋子落在楸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思绪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棋路间切换,像是两个高手在隔空较量。 香菱端茶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曾秦坐在灯下,侧脸线条清晰,眉眼专注。烛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手指拈起棋子时,动作优雅从容。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复杂,可她分明看见,黑棋已隐隐占了上风。 “相公。”她轻声唤道,将茶盏放在棋案一角。 曾秦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 香菱在一旁绣墩上坐下,静静看着。 她不懂棋,可看得懂曾秦的神情——那种全神贯注的投入,那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就像他掌家、经商、读书一样,每一步都走得稳,走得准。 不知过了多久,曾秦终于放下最后一枚白子。 棋盘上,黑棋如龙盘虎踞,白棋虽奋力抵抗,却已回天乏术。 “赢了?”香菱轻声问。 “赢了。”曾秦微微一笑,开始收拾棋子,“自己赢自己,也算赢吧。” 香菱不懂这话的深意,只道:“相公棋艺真好。” 曾秦将棋子一枚枚收回棋罐,动作不急不缓:“下棋如处世,要看得远,算得深,更要沉得住气。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有时候舍一子,是为了得全局。” 他说得漫不经心,香菱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相公是说……”她迟疑道,“春闱的事?” 曾秦抬头看她,眼中带着赞许:“你悟性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月色正好,清辉洒满庭院,那株老梅的枝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春闱只是一局棋。”他缓缓道,“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妨。重要的是,不能乱了自己的步调,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香菱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月光下的听雨轩,静谧而安宁。东厢房还亮着灯,是晴雯在赶工;西厢房窗纸上映出莺儿和茜雪的身影,大概在说笑;厨房方向已熄了灯,只余一缕淡淡的炭火气。 这一切,都是曾秦挣来的。 “相公,”她轻声说,“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跟着相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就够了。” 曾秦转头看她。 月光下,香菱的脸庞温婉柔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信任与依赖。这个曾经怯懦的女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将听雨轩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是啊,这就够了。”他低声道,“外头风雨再大,关起门来,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香菱将脸贴在他掌心,感受着那份温暖与踏实。 窗外,夜风拂过,梅叶沙沙作响。 春深了,离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 而听雨轩里,依旧是一片从容安宁。 像是暴风雨前,最平静的港湾。 --- 第八十四章完 下章预告:春闱开场,曾秦踏入考场。而暗处的黑手,也已悄然伸向他的考卷……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