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94章 分家之议 正月二十,省亲事毕。 荣国府上下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连檐下的红绸都显得有气无力。那些为迎接贵妃娘娘省亲搭建的亭台楼阁、扎制的彩灯花树,如今都成了碍眼的累赘,要一一拆除清理。下人们脚步虚浮,眼底带着连日劳累的青黑,可还得强打精神收拾残局。 贾赦站在荣禧堂前的月台上,看着一箱箱从库里搬出来的瓷器摆设——都是为省亲新添置的,描金彩绘,精美绝伦。可他知道,这些东西多半是要收进库房落灰了,下次再用,不知是何年何月。 “老爷,”林之孝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过来,脸色有些发白,“这是省亲的用度总账,请您过目。” 贾赦接过,随手翻开。只看了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再翻几页,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这……这么多?” 账簿上墨迹淋漓,记录着一笔笔开销: “定制贵妃舆轿及仪仗:八千两。” “重修省亲别墅及园景:三万五千两。” “置办各色摆设器皿:一万二千两。” “宴席食材、酒水、赏封:两万八千两。” “各色绸缎、衣料、首饰:一万五千两。” “……” 最后一行朱笔小字触目惊心:“省亲总计:十五万八千两。” 十五万八千两。 贾赦握着账簿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省亲花费巨大,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荣国府一年的田庄收成加上铺面租金,满打满算也就五万两左右。这一下子,就是三年多的进项! “公中……还剩下多少?”他哑着嗓子问。 林之孝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账面上……还有三万两。可那是预备着今年各房月例、下人薪俸、日常嚼用的……若是动了,下半年就……” 就揭不开锅了。 贾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公中亏空。王夫人管家,表面风光,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田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铺面租金拖着不给,可府里的开销却一年比一年大。他原想着,好歹是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不至于…… 可这十五万八千两,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父亲。”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贾赦回头,见贾琏不知何时来了,正看着他手中的账簿,脸色同样凝重。 “琏儿……”贾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贾琏走过来,接过账簿,一页页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如今帮着打理东院产业,对银钱进出最是敏感。这账目上的数字,让他心惊肉跳。 “这还只是省亲的花销。”他合上账簿,声音低沉,“儿子前几日看过公中总账,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亏空,加起来……怕是不下十万两。” 十万两。 贾赦腿一软,踉跄后退两步,被贾琏扶住。 “父亲当心。” “我没事……”贾赦摆摆手,声音嘶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恩侯,你是长子,要撑起这个家……” 可他撑住了吗? 这些年,他沉迷酒色,荒唐度日,把家事都推给弟弟弟媳。如今家业凋零至此,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父亲? “父亲,”贾琏扶他在石凳上坐下,低声道,“这事……得早做打算了。” 贾赦抬起头,看着儿子年轻却沉稳的脸:“你的意思是……” “分家。” 两个字,像惊雷,炸在贾赦耳边。 他猛地站起来:“不可!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训!” “祖训也要看情形。”贾琏神色平静,“如今公中亏空至此,若是再不分家厘清,拖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到时候,就不是分家,是败家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父亲,您想想珠大哥哥。他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去考科举?因为二房指望着他光耀门楣,重振家业。可如今珠大哥哥不在了,二房的指望……还剩什么?” 贾政是个清官,俸禄有限。王夫人管家多年,却只知挥霍,不懂经营。宝玉……那个衔玉而生的孩子,如今十岁了,还只在内帷厮混,哪里是能撑起家业的料? 若是再不分家,二房只会拖垮大房,最后大家一起沉没。 这些道理,贾赦都懂。可…… “你祖母不会答应的。”他颓然道,“她最重团圆,最恨分家。” “祖母那边,儿子去说。”贾琏道,“父亲只需做好分家的准备。账目要理清,产业要分割,该咱们大房的,一分不能少;该给二房的,咱们也不占便宜。”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中有着超越年龄的决断。 贾赦看着儿子,忽然觉得,这个他曾经觉得太过沉默寡言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长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担当,还要有魄力。 “好……”他重重点头,“为父……听你的。”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东院正房里,邢悦正在核对礼单。省亲期间,各府送来的贺礼堆了半间屋子,都要一一登记造册,该回礼的回礼,该入库的入库。 秋桐捧着一本册子念道:“北静王府:白玉如意一对,织金缎十匹,官窑瓷器一套……” “记下。”邢悦头也不抬,“回礼备赤金镶宝石的头面一套,南珠一斛,再添上咱们庄子上新收的蜜桔两筐。” 正说着,贾赦进来了。 他脸色很差,脚步也有些虚浮。邢悦忙放下笔,起身迎上去:“老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贾赦摆摆手,在炕上坐下,接过邢悦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缓过气来。 “悦儿,”他看着她,声音疲惫,“我想……分家。” 邢悦手中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她看着贾赦,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老爷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贾赦把省亲的账目和公中的亏空说了一遍,末了叹道,“再不分家,这个家就完了。” 邢悦沉默着。 分家。 在原着里,贾府直到抄家都没正式分家。可那是小说,如今这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日子。公中亏空十万两,省亲又花了十五万八千两……这样的窟窿,怎么填? “老爷想怎么分?”她问。 “该咱们大房的,咱们拿走。”贾赦道,“田庄、铺面、祖产,按规矩分。公中的亏空……咱们也承担一部分。毕竟我是长子,不能全推给二房。” “那老太太呢?”邢悦又问,“老太太的用度,往后谁出?” “我出。”贾赦毫不犹豫,“分家后,我每年奉银五千两,供母亲用度。吃穿用度,全包在我身上。” 五千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一年有五百两就能过得很好。五千两,足够贾母过得比现在还要奢侈。 邢悦点点头:“老爷仁厚。只是……二房那边,怕是不会同意。”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贾赦咬牙道,“公中亏空是他们管出来的,如今窟窿补不上,难道要大家一起死?” 他说得激动,眼圈都红了。邢悦轻轻拍着他的背:“老爷别急,慢慢来。这事……得从长计议。” 她心里其实赞同分家。这些年,王夫人管家,明里暗里不知贪了多少。王熙凤进门后,更是变本加厉。若是再不分家,东院挣再多的钱,也得填进那个无底洞。 只是……分家不是小事。尤其是贾母还在,最重团圆的老太太,能答应吗? 三日后,贾赦在荣禧堂提出了分家。 那日天气阴沉,铅云低垂,像是要下雨。荣禧堂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可气氛却冷得像冰。 贾母坐在正中的紫檀木榻上,手里攥着佛珠,眼睛看着跪在堂下的贾赦,脸色铁青。 “你再说一遍。”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抑的怒气。 贾赦磕了个头,声音坚定:“儿子请母亲允准,分家。” “混账!”贾母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跳起来,“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训!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贾政也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大哥,你……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咱们兄弟一体,荣辱与共,怎么能分家?” 王夫人坐在一旁,垂着眼,手里的帕子绞得死紧。她没想到贾赦会突然提出分家,更没想到,他会当着老太太的面,把公中的亏空捅出来。 “母亲,二弟,”贾赦抬起头,眼圈通红,“不是儿子不孝,是……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双手奉上:“这是公中这些年的总账,请母亲过目。省亲花了十五万八千两,历年亏空加起来不下十万两。如今公中账面上,只剩三万两。这三万两,要维持府里上下几百口人的吃穿用度,要支应各房月例,要发下人薪俸……母亲,撑不下去了啊!” 贾母接过账簿,手在抖。她不懂这些数字,可那些触目惊心的红字,她看得懂。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多……”她喃喃道。 “母亲,”贾政也跪了下来,“是儿子无能,没能管好这个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贾母闭上眼睛,两行浊泪滑落,“我的敏儿刚走,珠儿也走了,如今……如今你们又要分家……这个家,是要散了吗?” 她哭得伤心,贾赦和贾政也红了眼眶。 许久,贾母止住哭声,睁开眼睛,看着贾赦:“你真要分?” “是。”贾赦重重点头,“分家后,儿子愿每年奉银五千两,供母亲用度。母亲的一切吃穿用度,全由儿子承担。二弟那边,该分的产业,儿子一分不多占。公中的亏空,儿子也愿意承担一半。” 这话说得仁至义尽。连贾政都愣住了。 每年五千两,还承担一半亏空……大哥这是把大半担子都揽过去了。 “大哥……”贾政声音哽咽,“这怎么行……” “就这么定了。”贾赦打断他,看向贾母,“母亲,您应允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母看着两个儿子,看着这偌大的荣禧堂,忽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想起丈夫临终前的话:“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可她守住了吗? 儿子们离心,家业凋零,孙儿早逝……她这个老太太,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丈夫? “罢了……”她摆摆手,声音苍老,“你们……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老了,管不了了……” 说完,她起身,由鸳鸯搀着,颤巍巍地回了内室。 背影佝偻,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堂下,贾赦和贾政相对无言。 *** 消息传到东院时,王熙凤正在看账本。 平儿急匆匆进来,压低声音:“奶奶,出大事了!老爷在荣禧堂提出分家,老太太气得不轻,二老爷也……” “分家?”王熙凤眼睛一亮,“当真?” “千真万确!”平儿道,“这会儿荣禧堂那边还闹着呢。” 王熙凤放下账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分家好。 分家太好了。 这些年,她帮着姑母管家,早就看出公中是个无底洞。那些亏空,那些烂账,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再不分家,东院挣再多的钱,也得填进去。 如今分家,大房独占伯府产业——虽说爵位是二房的,可产业是按房头分的。大房是长房,该分的田庄、铺面、祖产,一样不少。 到时候,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再不用看姑母的脸色,再不用受那三条规矩的约束…… “奶奶,”平儿小声道,“您说……二爷会同意分家吗?” 王熙凤笑容一滞。 贾琏。 她这个丈夫,表面温和,内里却极有主见。那三条规矩,他遵守得一丝不苟,对她这个妻子,也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若是他不同意分家…… 正想着,贾琏回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进来后径直去了书房。王熙凤跟进去,见他坐在书案前,盯着窗外出神。 “夫君,”她柔声道,“听说父亲提出分家了?” 贾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你听谁说的?” “府里都传遍了。”王熙凤在他身边坐下,“要我说,分家也好。公中亏空那么多,再不分家,咱们也得被拖累。分家后,咱们独占伯府产业,往后……” “往后什么?”贾琏打断她,声音平淡,“独占产业,然后呢?看着二房败落?看着祖母伤心?” 王熙凤一愣:“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分家是父亲提出来的,又不是咱们……” “父亲提出分家,是因为公中亏空,实在没办法。”贾琏看着她,眼神深邃,“可咱们做儿孙的,不能只想着自己。二房刚失了珠大哥哥,兰哥儿才三岁,二叔二婶年纪也大了。这个时候分家,让他们怎么过?”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凤儿,我知道你精明,会算计。可有些事,不能只算计利益,还要讲情分。父母在,不分家,这是孝道。珠大哥哥才走一年,咱们就急着分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会说咱们大房凉薄,会说我不念兄弟之情。” 王熙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丈夫平静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 这个男人,她嫁给他快两年了,自以为摸透了他的性子——温和,沉默,重规矩。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他骨子里的东西。 不是精明,不是算计,是仁厚。 那种世家子弟从小被教导的、刻在骨子里的仁厚。 “夫君……”她声音软了下来,“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只是……只是担心这个家……” “我知道。”贾琏握住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些,“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只是分家这事,急不得。就算真要分,也得等祖母心情平复了,等二房那边安顿好了,慢慢来。”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凤儿,你记住,咱们是长房长孙,要有长房长孙的担当。有些便宜,能占;有些便宜,占了会良心不安。” 王熙凤重重点头,心里那点算计,忽然就淡了。 她想起出嫁前母亲的话:“凤儿,贾家是诗礼传家,最重规矩仁厚。你嫁过去,要守规矩,也要学他们的仁厚。” 她一直没当真。可如今看着丈夫,她忽然明白了。 有些东西,比精明算计更重要。 “妾身明白了。”她轻声道,“夫君放心,妾身会谨言慎行,不给夫君添麻烦。” 贾琏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很真实:“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窗外,终于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像无数声叹息。 王熙凤站在窗前,看着雨丝纷飞,心里那簇不甘的火苗,忽然就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平静。 也许……这样也好。 精明一辈子,算计一辈子,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不如像丈夫这样,守着本心,守着仁厚。 至少,夜里能睡得安稳。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贾母病倒 荣禧堂那场风波后,贾母就病倒了。 起初只是说胸口发闷,吃不下东西。鸳鸯请了太医来,诊脉后说是“急火攻心,肝气郁结”,开了几副安神疏肝的药,嘱咐要静养,切忌再动气。 可老太太这病,哪里是几副药就能好的? 她躺在荣庆堂的拔步床上,帐幔低垂,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白日里昏昏沉沉地睡,夜里却常常惊醒,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一望就是大半夜。 鸳鸯急得嘴上起泡,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王夫人、李纨、王熙凤轮番来侍疾,可老太太见了她们,不是闭眼装睡,就是叹气摇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只有邢悦来的时候,老太太才愿意开口说几句。 这日午后,邢悦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粥进来。她穿着素净的月白色袄子,头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 “母亲,该进些粥了。”她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轻轻扶起贾母,“这粥用文火炖了两个时辰,最是养胃。” 贾母靠在引枕上,看着邢悦细致地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她唇边。那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张开嘴,粥温温热热的,滑入喉中,带着淡淡的甜味。 “悦儿,”贾母忽然开口,声音嘶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邢悦手一顿,抬眼笑道:“母亲说哪里话,这是媳妇该做的。” “该做的……”贾母喃喃重复,眼睛望向窗外。透过半开的窗,能看见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蒙蒙的天空。“这些年,我总觉得,这个家……还是从前的样子。你公公在时那样,热热闹闹,和和气气……”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透过岁月,看到了从前。 邢悦静静听着,一勺一勺地喂粥。 “可我错了。”贾母闭上眼睛,两行浊泪从眼角滑落,“这个家……早就不是从前的样子了。珠儿走了,敏儿也走了……如今,连恩侯和政儿都要分家……” 她抓住邢悦的手,那手瘦骨嶙峋,却握得紧紧的:“悦儿,你实话告诉我,这个家……到底怎么样了?公中的账,到底亏空了多少?” 邢悦看着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悲伤,有迷茫,还有一丝不肯死心的期盼。 她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安心,或者死心的答案。 邢悦放下粥碗,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那是贾赦查账时做的副本,她一直带在身边。 “母亲,”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您要看,媳妇不敢瞒您。只是……您得答应媳妇,看了之后,不能动气,要保重身子。” 贾母重重点头。 邢悦翻开册子,一页页指给她看。 “这是省亲的总账,花了十五万八千两。” “这是历年公中亏空,加起来……不下十万两。” “如今账面上只剩三万两,可各房月例、下人薪俸、日常嚼用,每月就要两千两。这三万两,撑不过明年夏天……” 她每说一句,贾母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数字,那些触目惊心的红字,像一把把刀子,扎进老太太心里。 她想起这些年,王夫人管家时的风光。逢年过节,宴请宾客,哪一次不是极尽奢华?元春入宫,打点各处,动辄上千两。珠儿成亲,更是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她以为,贾府还是那个显赫的国公府,有花不完的银子,享不尽的富贵。 可原来,那些风光,都是空的。 是掏空了家底,撑起来的空架子。 “怎么会……”贾母声音颤抖,“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王氏……王氏她是怎么管的家……” “二弟妹管家,有她的难处。”邢悦轻声道,“府里人口多,开销大,田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铺面租金也收不上来……再加上这些年,宫里打点,人情往来,哪一样不要钱?”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只是……有些开销,确实太大了些。比如去年腊月,为了运南边的荔枝,花了八百两。比如前年,为了置办元春入宫的衣裳首饰,花了五千两……这些钱,若是省着些,也能抵不少亏空。” 她说得委婉,可贾母听懂了。 不是没办法,是太奢靡。 是掌家的人,只知挥霍,不懂经营。 “是我糊涂……”贾母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这些年,我只顾着享福,只顾着疼孙子孙女……把家事都交给王氏……是我害了这个家……” 她哭得伤心,肩膀一抖一抖的。邢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母亲别这么说。您是府里的定海神针,有您在,这个家才叫家。至于这些账目……总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贾母抬起头,眼睛红肿,“分家吗?分了家,这个家就散了……我对不起你公公,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不分家,也有不分家的办法。”邢悦温声道,“母亲若是信得过媳妇,媳妇倒有个主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贾母看着她:“你说。” “各房管各房的产业。”邢悦缓缓道,“东院的田庄铺子,由东院自己管,每年交公中一定的银两,作为府里公共开销。西院管荣国府祖产,也是自负盈亏。这样一来,各房有了自主权,也会更用心经营。公中的亏空,咱们慢慢补,总能补上的。” 贾母愣住了。 这办法……倒是新奇。 不分家,却各管各的产业。既保全了家的完整,又解决了经营的问题。 “那公中的开销……”她迟疑道。 “公中的开销,由各房按比例分摊。”邢悦道,“母亲您的用度,由东院承担。二弟妹若是不愿,西院可以不管祖产,只按房头交份例。” 她说得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贾母看着邢悦平静的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邢悦刚嫁进来时的样子——木讷,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 是什么时候,这个儿媳妇变得这样沉稳,这样有主见了? 是琏儿中举的时候?还是珠儿去世的时候?或者更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悄悄成长,长成了一棵能遮风挡雨的树。 “悦儿,”贾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这个家……往后要靠你了。” 邢悦眼圈一红,轻轻摇头:“母亲别这么说,媳妇只是尽本分。”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暮色像淡墨,一点点晕开。 荣庆堂里药香袅袅,烛火摇曳。 这一场病,像是把老太太这些年积攒的精气神都抽干了。可也让她看清了一些事,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些东西,该放手了。 贾母这一病,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邢悦几乎日日守在荣庆堂。喂药喂粥,擦身更衣,事事亲力亲为。她本就是细致的人,如今更是把老太太照顾得无微不至。 连鸳鸯都感叹:“大太太这份孝心,真是难得。老太太这些年,没白疼她。” 王夫人也来侍疾,可老太太见了她,总是闭眼装睡。几次之后,王夫人自己也讪讪的,来得就少了。 王熙凤倒是殷勤,日日都来。可老太太对她,也是淡淡的。有一次,王熙凤要给老太太喂药,老太太却转过头,对邢悦说:“悦儿,你来。” 那一刻,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邢悦自然地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老太太顺从地喝着,眼神温和。那种亲昵,那种信任,是她这个孙媳妇从未得到过的。 王熙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想起姑母的话:“凤丫头,你要小心邢氏。那个女人,看着木讷,其实精明着呢。” 她当时不信。如今……她信了。 一个月后,贾母的病渐渐好了。 这日,她把贾赦、贾政、邢悦、王夫人都叫到荣庆堂。 老太太坐在正中的榻上,穿着深紫色福寿纹的袄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她最爱的赤金抹额。虽然瘦了些,可精神还好,眼神清明。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定下。”贾母开门见山,“分家的事,我思前想后,觉得不妥。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训,不能破。” 贾赦和贾政都松了口气。 “但是,”贾母话锋一转,“公中的亏空,也不能不管。这些年,府里开销太大,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完了。” 她看向王夫人:“王氏,你管家这些年,辛苦了。可账目上的事,你确实疏忽了。” 王夫人脸色一白,站起身:“母亲,媳妇……” “坐下。”贾母摆摆手,“我不是要怪你。管家不易,我知道。只是如今这个情形,得想个新法子。” 她顿了顿,缓缓道:“从今往后,各房管各房的产业。东院的田庄铺子,由老大和悦儿自己管,每年交公中三千两,作为府里公共开销。西院管荣国府祖产,自负盈亏。公中的亏空,东院愿意承担一半,西院承担一半,分五年还清。”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王夫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各管各的产业?西院管祖产,自负盈亏? 荣国府的祖产,听着风光,可这些年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那些庄头掌柜的,个个中饱私囊,她又不是不知道。让她管,她怎么管? 而且……公中亏空的一半,少说也有五万两。五年还清,一年就是一万两。西院哪里拿得出? “母亲,”王夫人声音发颤,“这……这恐怕不妥。祖产是公中的,该由公中统一管。再说,西院如今……珠儿不在了,兰哥儿还小,媳妇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贾母打断她,“凤丫头不是帮着你在管吗?那孩子精明能干,有她帮你,还有什么管不好的?” 她看向王熙凤,眼神意味深长:“凤丫头,你说是不是?” 王熙凤心里一紧。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点她。这些日子她帮着姑母管家,那些账目上的猫腻,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碍着姑母的面子,不好说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今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装糊涂,就是不识抬举了。 “老祖宗说的是。”王熙凤站起身,笑容得体,“孙媳定当尽心尽力,帮着姑母把祖产管好。”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贾母点点头,又看向邢悦:“悦儿,东院那边,每年三千两,可够?” 邢悦起身,福了福身:“回母亲,够了。公中的开销,媳妇核算过,每月大约两千两。东院出三千两,西院出三千两,就是六千两。再加上各房自己承担的月例、下人薪俸,绰绰有余。” 她说得清楚明白,显然是早就算过的。 贾母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老大,政儿,你们可有异议?” 贾赦起身:“儿子没有异议。” 贾政也起身:“儿子……听母亲的。” “好。”贾母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从今往后,各房管各房的事,互不干涉。但有一点——这个家,还是一个家。逢年过节,还是要一起过。有什么难处,还是要互相帮衬。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从荣庆堂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王夫人脚步虚浮,周瑞家的忙扶住她:“太太当心。” “我没事……”王夫人摆摆手,脸色却白得吓人。 各管各的产业……自负盈亏……公中亏空的一半…… 这些字眼,像石头一样砸在她心上。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花钱了。那些风光,那些体面,都要打折扣了。 正想着,王熙凤跟了上来。 “姑母,”她低声道,“您别急,咱们回去慢慢商量。”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凤丫头,刚才在老太太面前,你怎么……” “姑母,”王熙凤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老太太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咱们若是再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再说……那些账目,您也看到了。再不管,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她顿了顿,轻声道:“如今各管各的产业,对咱们未必是坏事。祖产虽不好管,可好歹是咱们自己的产业,怎么经营,怎么分配,咱们说了算。总好过像从前那样,辛辛苦苦管着,却要填公中的无底洞。” 这话说到了王夫人心坎上。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只是……那五万两的亏空……” “慢慢还。”王熙凤道,“一年一万两,咱们省着些,总能凑出来。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帮着姑母管,定能让那些庄头掌柜的把吞下去的都吐出来。” 她说得笃定,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王夫人看着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这个侄女,确实精明能干。有她在,或许……真的能管好。 另一边,邢悦和贾赦并肩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悦儿,”贾赦轻声道,“委屈你了。每年三千两……东院拿得出吗?” 邢悦笑了笑:“老爷放心,拿得出。咱们的田庄铺子,这些年经营得不错,每年进项少说也有万两。拿出三千两,绰绰有余。”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各管各的产业,对咱们是好事。往后咱们想做什么,再不用看西院的脸色。海贸的事,也能放手去做了。” 贾赦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邢悦点头,“等老太太身子好了,我就去找北静王谈合作的事。图纸咱们出,银子咱们出一半,利润对半分。有了这条财路,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咱们也拿得出。” 她说得自信,眼中闪着光。 贾赦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个妻子,真是他的福星。 从她嫁进来,东院的日子就一天天好起来。琏儿中举,琮儿、瑶儿健康成长,如今又有了璋儿……这个家,因为她,才有了今日的兴旺。 “悦儿,”他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邢悦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很真实:“夫妻之间,说什么谢。” 两人慢慢走着,影子在青石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荣庆堂的灯火次第亮起。 这个家,终于要走上一条新路了。 一条或许艰难,但却有希望的路。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独立经营 三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出行。 天津卫码头,天还没亮就挤满了人。晨曦微露,海面上浮着一层薄雾,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停泊在港湾里,随着潮水轻轻晃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艘刚刚完工的“安澜号”。 这船比寻常海船大了整整一圈,船体刷着深蓝色的漆,在晨光中泛着幽幽的光。船头雕着狰狞的龙首,龙口大张,仿佛要吞风吐浪。三根桅杆高高竖起,帆还没升,可那架势已经让人望而生畏。 贾赦和北静王并肩站在码头的望台上,远远望着那艘船。 “王爷请看,”贾赦指着船身,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按图纸造的,龙骨用的是百年铁木,船板加了双层,水密隔舱足足十二个。就算遇上大风浪,破损一两处,也绝无沉没之虞。” 北静王今日穿一身石青色常服,外罩玄色斗篷,手里把玩着两个玉核桃,闻言笑道:“恩侯费心了。这船造得确实气派,本王看着也喜欢。” 他顿了顿,转头看贾赦:“只是这海贸风险大,恩侯可有把握?” “有。”贾赦斩钉截铁道,“这船坚固,咱们的货也好。这一船装的,都是江南上好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还有咱们庄子上出的蜜饯果脯。到了南洋,至少能翻三倍的利。”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北静王:“这是货单,请王爷过目。” 北静王接过,粗粗扫了一眼,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只是……”他压低声音,“这船挂的是本王府上的旗子,沿途关卡自然畅通。可朝中有些人,眼红海贸利润,难免会说闲话。恩侯要有个准备。” 贾赦神色一凛:“王爷的意思是……” “分利的时候,别忘了该打点的人。”北静王意味深长地说,“户部、工部、市舶司……该给的孝敬不能少。咱们吃肉,也得让人喝汤。” 贾赦明白了。他躬身道:“谢王爷指点。” 正说着,船工开始升帆了。巨大的白帆缓缓升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帆面上绣着北静王府的徽记——一只展翅的玄鸟,在晨光中金光闪闪。 码头上响起一阵欢呼。船老大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姓郑,在海上跑了半辈子,经验丰富。他站在船头,朝望台这边拱手,中气十足地喊:“王爷,贾老爷,吉时到了!” 北静王摆摆手:“起锚吧。” “起锚——!” 号子声响起,沉重的铁锚缓缓拉起。船帆吃满了风,“安澜号”慢慢驶离码头,破开薄雾,向大海深处驶去。 贾赦站在望台上,看着那艘船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海天交界处。心里那根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松了一些。 这船,载着东院一半的家当,也载着他和邢悦全部的希望。 成了,东院往后就有了稳定的财路。不成…… 他不敢想。 “走吧。”北静王拍拍他的肩,“回去等消息。这一去,少说也得三个月。” 两人下了望台,各自上轿回府。 *** 东院里,邢悦正在教贾璋认字。 小家伙三岁多了,正是好动的年纪,坐在炕桌前扭来扭去,就是不老实。邢悦拿着识字卡片,耐心地指着上面的图案:“璋儿看,这是‘船’。大船,在海里走的。” 贾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卡片:“船……璋儿要坐船……” “等璋儿长大了,就坐船。”邢悦笑着摸摸他的头,“坐大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正说着,外头传来贾赦的声音:“悦儿,我回来了。” 邢悦忙起身迎出去。见贾赦一脸疲惫,可眼睛里闪着光,就知道事成了。 “船走了?”她问。 “走了。”贾赦在炕上坐下,接过邢悦递来的茶,一饮而尽,“郑老大是个可靠的,船也坚固,应该没问题。” 邢悦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悬着。海上的事,谁说得准?风暴、海盗、疾病……哪一样都能要人命。 可她不能说出来。贾赦已经够紧张了,她不能再添乱。 “老爷累了,歇会儿吧。”她柔声道,“我去看看玉儿,那孩子今日有些咳嗽。” 贾赦确实累了,和衣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邢悦替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暖阁里,黛玉正靠在窗下看书。她穿着淡青色细棉布袄子,头发松松挽着,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轻咳两声。 “玉儿,”邢悦走进去,“怎么又咳了?药吃了吗?” 黛玉放下书,起身道:“吃过了。就是喉咙有些痒,不碍事。” “不碍事也得注意。”邢悦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才放心些,“你身子弱,不能大意。等天暖了,舅母带你去庄子上住几日,那儿空气好,适合养病。” 黛玉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邢悦笑道,“庄子上有桃林,这个时节,桃花开得正好。还有条小河,水清得很,能看见底下的石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抿嘴笑了。那笑容很淡,却真实。 自从住进东院,她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虽然还是爱静,可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把自己裹在壳里。 邢悦看着她,心里暖暖的。这个孩子,她是真心疼。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只有她能听见。 【恭喜通关第十九关!】 【获得宝箱:防风抗浪设计】 邢悦心里一动。她借口要回去看贾璋,匆匆回了正房。 关上门,她召唤出系统光屏。第十九关是昨晚贾赦熬夜打过的,她还没来得及开箱。此刻宝箱图标闪闪发光,她用意念点击打开。 一卷图纸凭空出现,落在桌上。 展开来看,是一套极其精密的船舶设计图。图纸上标注着各种邢悦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可旁边有详细的文字说明: “防风抗浪设计:改良船体流线型,降低重心,增设减摇鳍。可抵御八级风浪,航速提升15%。” 邢悦盯着那些字,心跳加快。 防风抗浪……八级风浪…… 她虽不懂航海,可也知道海上最怕的就是风浪。有了这个设计,“安澜号”的安全性就能大大提高。 可是……船已经出海了,怎么改造? 她仔细看图纸,发现最后几页是临时加固方案——用现有的材料,在船上加装简易的减摇装置,虽然效果不如彻底改造,但也能提升不少稳定性。 而且……图纸上还标注了几个可能遇到风浪的海域和时间。 邢悦立刻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她按照图纸上的说明,将临时加固方案和风浪预警海域一一写下,然后叫来秋桐。 “把这封信,立刻送到天津卫码头,交给郑老大的副手。记住,要快!” 秋桐见她神色严肃,不敢多问,接过信匆匆去了。 邢悦坐在书案前,手指微微发抖。 希望还来得及。 希望那艘船,能平安回来。 省亲别墅的修建,终于告一段落。 那园子修得极尽奢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移步换景,处处精妙。尤其是那座三层高的主楼,飞檐翘角,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座仙宫。 可这仙宫,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贾赦冷眼看着那一箱箱从库里搬出去的白银,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样。 十五万八千两。 整整十五万八千两白银,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换来的就是这座园子——这座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天的园子。 “老爷,”林之孝捧着账本过来,声音发颤,“公中……公中彻底空了。不但空了,还欠着木料行、石料行、工匠的工钱,加起来……还有三万两。” 贾赦闭了闭眼。 他就知道。 王夫人管家,从来都是寅吃卯粮。如今省亲这事,更是掏空了家底。 “西院那边怎么说?”他问。 “二太太说……说让公中先垫着,等田庄的收成上来,再慢慢还。”林之孝低声道,“可田庄的收成,要到秋后。那些商行、工匠,等不了那么久。” 贾赦冷笑。 等不了?那就逼着要呗。到时候闹起来,丢的是贾府的脸,是他这个袭爵人的脸。 他不能再等了。 “去请太太来。”他沉声道。 片刻后,邢悦来了。她穿着家常的藕荷色袄子,头发松松挽着,看起来温婉平和。可贾赦知道,这个妻子心里有沟壑。 “悦儿,”他开门见山,“东院的产业,得转移了。” 邢悦一愣:“老爷的意思是……” “转到你堂弟邢忠全名下。”贾赦道,“明面上,他还是东院的掌柜,可产业的所有权,要变更。田契、地契、铺面的契约,全部重签。” 邢悦明白了。 贾赦这是怕了。怕公中的窟窿太大,最后牵连到东院的产业。怕王夫人那边狗急跳墙,打东院的主意。 “老爷想好了?”她轻声问。 “想好了。”贾赦咬牙道,“我不能让琏儿、琮儿、璋儿他们,将来一无所有。东院的产业,是咱们一点点攒起来的,不能填了公中的无底洞。” 邢悦沉默片刻,点头:“好,妾身这就去办。” 她做事雷厉风行。不过三日,所有手续都办妥了。东院名下的三个田庄、五间铺面,全部转到邢忠全名下。邢忠全又签了份委托书,委托东院代管产业,所得收益按约定分成。 明面上,东院还是那些产业的主人。可实际上,所有权已经转移了。 这事做得隐秘,可还是被王熙凤察觉了。 那日她去“蜜意斋”查账——这铺子如今是东院最赚钱的产业,每月进项少说也有两千两。她早就眼红,可碍着那三条规矩,不敢明着插手。 查账时,她发现铺子的东家换了人。原先写的是“贾邢氏”,现在变成了“邢忠全”。 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去就禀告了王夫人。 王夫人立刻坐不住了。 她本就为公中的亏空焦头烂额,如今听说东院转移产业,更是火冒三丈。第二日一早,她就带着王熙凤,直奔东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大嫂,”王夫人进门就开门见山,“我听说,东院的产业,都转到你堂弟名下了?” 邢悦正在教黛玉理账,闻言抬起头,神色平静:“弟妹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王夫人脸色难看,“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府里如今困难,公中亏空那么多,你们东院不想着帮衬,反而转移产业,这是什么道理?” 邢悦放下账本,示意黛玉先出去。等屋里只剩她们三人,她才缓缓开口:“弟妹误会了。产业确实转到了忠全名下,可那是为了经营方便。忠全在户部当差,有些门路,产业挂在他名下,能省不少税银。”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帮衬公中……东院每年交三千两,一分不少。剩下的,是东院自己的进项,怎么处置,好像不用跟弟妹报备吧?”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却把王夫人噎住了。 是啊,各管各的产业,这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东院怎么处置自己的产业,她确实管不着。 可王夫人不甘心。 “那省亲别墅的修葺呢?”她换了个方向,“东院也出了不少力吧?那些玻璃暖房、那些名贵花木,听说都是东院掏的钱?” 邢悦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嘲讽:“弟妹说的那些,确实花了些钱。可那钱,是从我嫁妆里出的,没动公中一分一毫。怎么,弟妹连我的嫁妆也要管?” 王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婆家都不能过问,何况是她这个弟媳?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强辩道,“只是府里如今困难,大家该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邢悦打断她,眼神冷了下来,“省亲花了十五万八千两,公中亏空十万两,这些窟窿,是谁捅出来的?东院愿意承担一半亏空,每年交三千两,已经是仁至义尽。弟妹若是还不满意,咱们可以去老太太面前,好好算算账。” 她站起身,走到王夫人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些年,公中的账目,我虽不管,可心里有数。哪些该花,哪些不该花,弟妹比我清楚。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想着开源节流,反而盯着东院这点产业……弟妹,做人要讲良心。” 王夫人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熙凤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吃惊。 这个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大伯母,原来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那些话,句句在理,句句戳心,把姑母堵得哑口无言。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小看了这个女人。 “姑母,”她轻轻扯了扯王夫人的袖子,“咱们先回去吧。老太太那边还等着呢。” 王夫人借坡下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熙凤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邢悦一眼。 邢悦已经坐回书案前,重新拿起账本,神色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份镇定,那份从容,让王熙凤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是敬佩,是忌惮,还有一丝……不甘。 她一直以为,自己够精明,够能干。可如今看来,这个看似木讷的大伯母,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声不响,就把东院的产业护得牢牢的。 不吵不闹,就把姑母怼得无话可说。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王熙凤咬咬唇,转身走了。 屋里,邢悦放下账本,轻轻舒了口气。 刚才那一场,她看似赢了,可心里并不轻松。 撕破脸是迟早的事,她早有准备。只是……往后这府里,怕是更难太平了。 窗外的阳光很好,暖暖地照进来。 可邢悦知道,阳光底下,阴影更深。 路还长,步步都得小心。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省亲盛典 三月廿八,贵妃省亲的正日子。 自打清晨起,荣国府所在的宁荣街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五城兵马司派了兵丁清道,街面洒了清水,铺了黄土。两府门前更是张灯结彩,红毯从大门一直铺到内仪门,两侧站满了穿红着绿的丫鬟仆妇,个个屏息凝神,不敢稍动。 贾母天不亮就起来了,穿着按品大妆的诰命服,头戴七翟冠,由鸳鸯搀着,站在荣国府正门内等候。身后是贾赦、邢悦、贾政、王夫人等一众主子,个个盛装打扮,神情肃穆。 辰时三刻,远处传来净街的锣声。紧接着是开道的太监,骑着高头大马,手持“肃静”“回避”的牌子。再往后是十六对宫灯,二十四对龙凤旗,三十六对金瓜钺斧……仪仗浩浩荡荡,望不见头。 终于,那顶明黄绣凤的舆轿出现了。 八人抬着,轿顶缀着金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轿帘低垂,看不见里头的人,可那股子皇家威仪,已经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轿子在府门前停下。一个穿着绯袍的太监上前,高声道:“贵妃娘娘驾到——” 贾母带领众人跪倒,三叩九拜:“恭迎贵妃娘娘!” 轿帘掀开,一个宫装女子搭着太监的手,缓缓走下轿来。 邢悦跪在人群里,抬眼看去。 那是元春。 十五岁入宫,如今已是二十四岁的女子了。穿着明黄绣凤的贵妃礼服,头戴九翟冠,珠翠环绕,雍容华贵。可那张脸上,脂粉再厚也掩不住疲惫,眼神再亮也藏不住沧桑。 “祖母快请起。”元春上前,亲自扶起贾母,声音有些哽咽,“孙女儿……回来了。” 贾母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祖孙俩相拥而泣。王夫人也哭成了泪人,贾政眼圈通红。一时间,府门前哭声一片。 好一会儿,众人才止住泪。元春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荣国府。 省亲别墅早已布置停当。园子里百花齐放,彩灯高挂,戏台搭好,酒席摆齐。元春一路走,一路看,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 她看见那些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看见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器皿,看见那些绫罗绸缎裹着的假山奇石……每看一样,心就沉一分。 这得花多少钱? 宫里这些年,她虽不得宠,可也见识了皇家用度。眼前这些,比宫里也不差什么了。 “娘娘请看,”王熙凤在一旁笑着介绍,“这是新挖的荷花池,引的是活水,夏日荷花开了,香飘满园。那是新起的戏楼,请的是江南最好的工匠,用的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 她说得兴致勃勃,元春却越听心越凉。 终于到了正殿,元春坐在主位,接受众人朝拜。礼毕,她让众人都退下,只留贾母、贾赦、贾政、邢悦、王夫人说话。 “祖母,父亲,母亲,”她看着亲人,声音轻柔,“家里……为这次省亲,花费不小吧?” 贾母笑道:“为你回家,花多少都值。” 王夫人也道:“娘娘放心,家里还撑得住。” 元春看着她们,心里那点担忧,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孙女在宫里这些年,虽不得宠,可也见过不少事。有些人家,为了迎驾,掏空了家底,最后……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孙女不孝,不能为家里争光,反而让家里这般破费……心里实在不安。” 这话说得恳切,贾母和王夫人都愣住了。 贾赦站起身,躬身道:“娘娘放心,家里有分寸。这些花费,还在承受范围内。” 邢悦也道:“娘娘在宫里不易,家里能为娘娘做的,也就这些了。娘娘不必挂怀。” 元春看着他们,目光在邢悦脸上停留了片刻。她记得这位大伯母,从前沉默寡言,如今看着却沉稳了许多。 “大伯母,”她轻声道,“家里的事,您多费心了。” “这是应当的。”邢悦温声道。 元春点点头,从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白玉镯,递给邢悦:“这个,请大伯母收着。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是孙女的一点心意。” 邢悦接过,见那玉镯温润通透,是上好的和田玉。她福身谢恩:“谢娘娘赏赐。” 元春又看向王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支赤金点翠凤钗:“母亲,这个给您。” 王夫人接过,眼圈又红了。 最后,元春让贴身宫女拿来一个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块雕着兰花的玉佩。玉佩不大,可玉质极好,雕工也精。 “黛玉表妹呢?”她问。 邢悦忙让人去请。不一会儿,黛玉来了。她穿着素净的淡青色袄裙,头上只戴了朵白绒花,规规矩矩地行礼:“黛玉拜见贵妃娘娘。” 元春招手让她上前,亲自将玉佩系在她腰间:“好孩子,这个给你。愿你如兰草般,坚韧高洁。” 黛玉眼圈一红,福身道:“谢娘娘。” 元春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想起早逝的姑姑,心里一酸,轻声道:“保重身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黛玉低声应道。 叙话完毕,元春移驾园中看戏。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满床笏》,热闹非凡。可元春坐在主位,看着那些繁华,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想起宫里那些妃嫔,为了争宠,使尽手段。想起皇帝日渐冷淡的眼神,想起深宫里无尽的寂寞。 这次省亲,是她求了许久才求来的恩典。可回了家,看见家里这般奢华,她反而更担心了。 树大招风。 这个道理,她在宫里看得太多太多。 戏唱到一半,元春借口更衣,离了席。邢悦陪着她,往园子深处走。 走到一处僻静的亭子,元春停下脚步,屏退左右,只留邢悦一人。 “大伯母,”她看着邢悦,眼神认真,“您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怎么样了?” 邢悦沉默片刻,轻声道:“娘娘既然问了,媳妇不敢隐瞒。省亲的花费,确实掏空了公中。如今账面上,只剩三万两,还欠着外头的工钱料钱。” 元春脸色一白:“那……那往后怎么办?” “各房管各房的产业。”邢悦道,“这是老太太定下的。东院每年交公中三千两,西院管祖产,自负盈亏。公中的亏空,分五年还清。” 元春听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这法子,虽然无奈,可总比坐吃山空强。 “大伯母,”她握住邢悦的手,“家里……就拜托您了。我母亲……她管家这些年,确实有些……” 她没说完,可邢悦听懂了。 “娘娘放心,”邢悦反握住她的手,“媳妇会尽力的。只是宫里……娘娘也要保重。有些事,不必强求,平安就好。” 这话说得含蓄,可元春听懂了。她在宫里不得宠,家里人都知道。可这位大伯母,没有像别人那样劝她“争气”,反而劝她“平安”。 元春眼圈一红,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宫女来请,才回了席。 这一日的省亲,直到戌时才结束。元春上了舆轿,回头望着灯火通明的荣国府,望着亲人们依依不舍的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舆轿起行,渐行渐远。荣国府的门缓缓关上,将那场盛大的繁华,关在了门外。 六月初八,天津卫码头。 贾赦站在望台上,已经等了整整三天。自打收到郑老大的信,说船队七日前已从南洋返航,他就日日来等。 海上的事,说不准。虽然用了那套防风抗浪的设计,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会遇上什么? 这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海面平静得像面镜子,映着湛蓝的天。忽然,桅杆上的了望手大喊:“来了!来了!船回来了!” 贾赦猛地站起身,抓起千里镜看去。 海天交界处,几个黑点渐渐变大。最先出现的,是那艘深蓝色的“安澜号”,船帆鼓满了风,破浪而来。后面跟着三艘稍小的船,都是按改良图纸造的,船身漆着不同的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码头上瞬间沸腾了。船工们欢呼着,商贩们挤上前,都想看看这趟南洋之行,带回了什么宝贝。 船队缓缓靠岸。郑老大第一个跳下船,他晒得黝黑,可精神极好,眼睛亮得像星星。 “贾老爷!”他大步走过来,声音洪亮,“幸不辱命!” 贾赦激动地迎上去:“辛苦了!这一路可顺利?” “顺利!太顺利了!”郑老大笑道,“多亏了您后来送来的那份图纸,路上遇到两次大风浪,船晃都没怎么晃!那些南洋的商人,看见咱们的船,眼睛都直了!” 他边说边引着贾赦上船。船舱里堆满了货物:一箱箱的香料——丁香、豆蔻、肉桂,香气扑鼻;一袋袋的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在昏暗的船舱里闪着光;还有象牙、犀角、珊瑚……都是中原罕见的珍宝。 “这些货,”郑老大压低声音,“在那边换咱们的丝绸瓷器,翻了十五倍的利!” 十五倍。 贾赦呼吸一滞。他投进去五万两,十五倍……就是七十五万两! “除了这些,”郑老大又打开一个箱子,里头是些奇形怪状的植物,“这是南洋那边的种子,有稻种、果种,还有些药材。您说过,要带些有用的东西回来,我就都收了些。” 贾赦看着那些种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想起邢悦的话:“海贸不能只图利,也要带回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郑老大,你做得很好。”他拍拍郑老大的肩,“这趟的辛苦,不会白费。所有船工,赏银翻倍!” 码头上响起一片欢呼。 *** 七月初一,贾赦进宫献礼。 他带了三分之一的收益——整整二十五万两白银,还有一箱最上等的宝石、香料,献给了内库。 皇帝在养心殿召见了他。 “贾恩侯,”皇帝看着礼单,脸上带着笑意,“你这趟海贸,做得不错。朕听说,你造的新船,比寻常海船坚固许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贾赦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皇上,是托了北静王爷的福,请了最好的工匠,用了最好的木料。船确实坚固些,这次遇到风浪,也平安度过了。” “嗯。”皇帝点点头,“北静王跟朕提过。他说你为人实在,办事可靠。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顿了顿,又道:“这二十五万两,解了内库的燃眉之急。朕不能白要你的,这样吧——赐你‘皇商’资格,往后宫里的一应采买,你都有资格承办。另外,海贸的关税,给你减三成。” 贾赦激动得浑身发抖,重重磕头:“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商资格,减三成关税……这趟海贸,不但赚了钱,还得了圣心! 从宫里出来,贾赦脚步都有些飘。他直接去了北静王府,将皇上赏赐的事说了。 北静王笑道:“本王早说了,皇上圣明,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往后这海贸,可以放手去做了。” 贾赦躬身道:“都是托王爷的福。” “互相成全。”北静王摆摆手,“对了,下次出海,可以多带些瓷器、茶叶。南洋那边,最喜欢这两样。” “是。” 从王府出来,贾赦才回了荣国府。 消息早已传回府里。贾母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说了三个“好”字。贾政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拍着贾赦的肩道:“大哥确有远见。” 只有西院那边,气氛诡异。 王夫人坐在屋里,看着窗外,脸色阴沉。 皇商资格……减三成关税……七十五万两的收益…… 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若是当初不分家,若是那些产业还是公中的,这些荣耀,这些钱财,就都有西院的一份。 可如今,全成了东院的。 她想起那日质问邢悦时,邢悦淡然的样子。想起邢悦说“东院修葺,用的自己嫁妆”时,那嘲讽的语气。 原来……原来人家早有准备。 原来……小丑是她自己。 “姑母,”王熙凤在一旁轻声劝道,“事已至此,您别多想了。东院得了皇商资格,对咱们也不是坏事。往后宫里采买,说不定还能沾些光……” “沾光?”王夫人冷笑,“人家如今翅膀硬了,还会让咱们沾光?”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步,越走心越乱。 七十五万两……东院有了这笔钱,往后就更不用看西院的脸色了。那些产业,那些荣耀,都跟西院无关了。 “凤丫头,”她停下脚步,看着王熙凤,“你说……咱们现在去跟东院缓和关系,还来得及吗?” 王熙凤一愣,随即明白了姑母的意思。 这是……低头服软了。 “姑母,”她斟酌着词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来不及的?只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王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窗外,夕阳西下,将荣国府的亭台楼阁染成了金色。 东院里欢声笑语,西院里愁云惨淡。 这一场省亲,一场海贸,像分水岭,将这个家彻底分成了两半。 一半蒸蒸日上,一半日薄西山。 而这,还只是开始。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贾琏春闱 四月十五,杏榜张挂。 礼部门前的照壁前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有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有布衣寒衫的穷书生,有翘首以盼的家人仆从,还有凑热闹的贩夫走卒。人人伸长脖子,盯着墙上那卷黄绫,眼睛都不敢眨。 林之孝带着两个小厮,天不亮就来了,占了个靠前的位置。他手心全是汗,心里念叨着:“一定要中,一定要中……” 辰时正,礼部官员出来了。两个差役抬着梯子,小心翼翼地将黄绫展开,悬挂在照壁上。绫布展开的瞬间,人群沸腾了。 “中了!我中了!” “哪个是第三名?快让我看看!” “爹!爹!儿子中了!” 欢呼声、哭喊声、叹息声混成一片。林之孝瞪大眼睛,从第一名开始,一个一个往下找。 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没有贾琏。 二甲……他屏住呼吸,手指随着目光移动。第十名,没有。第二十名,没有。第二十五名…… “第二十六名:贾琏,顺天府人士。” 林之孝浑身一震,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贾琏,二甲第二十六名。 “中了!二爷中了!”他猛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快!快回府报喜!” 两个小厮像离弦的箭,转身就往人群外挤。林之孝又盯着那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人群,上了马车。 “快!回荣国府!” 马车在街上疾驰。林之孝坐在车里,手还在抖。二甲第二十六名……虽不是一甲,可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二爷今年才十九岁,十九岁的进士,放在整个京城都是凤毛麟角! 荣国府门口,早就有人在等了。贾赦、邢悦、贾政、王夫人都站在门前,连贾母都被搀出来了,坐在门房里的太师椅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街口。 “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精神一振。只见林之孝的马车疾驰而来,还没停稳,林之孝就跳下车,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中了!二爷中了!二甲第二十六名!” “好!好!好!”贾母连说了三个好字,老泪纵横,“我贾家……又出一个进士了!” 贾赦激动得说不出话,只重重拍着贾政的肩。贾政眼圈通红,嘴唇哆嗦着,好半晌才道:“琏儿……给贾家争气了。” 王夫人也笑着,可那笑容有些勉强。她想起自己的珠儿,若是珠儿还在……定也能中进士,说不定还能中一甲…… 邢悦扶着贾母,心里百感交集。她想起贾琏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如今真的长大了,出息了。 正欢喜着,报喜的官差到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街坊邻居都来道贺。荣国府门前挤满了人,热闹得像过年。 王熙凤早就备好了赏封,一个个发下去,笑容满面,声音清脆:“同喜同喜!我们爷中了进士,是托各位的福!” 她今日特意穿了身正红织金牡丹纹的褙子,头上戴了赤金点翠大凤钗,耳畔明珠耳坠晃晃悠悠,明艳得像朵盛开的牡丹。站在门前迎客,言笑晏晏,八面玲珑,把所有人都哄得高高兴兴。 “琏二奶奶好福气啊!二爷这么年轻就中了进士,往后前程不可限量!” “可不是嘛,听说二爷才十九岁,这年纪中进士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往后琏二奶奶就是官太太了,可得照应着我们这些老街坊!” 王熙凤笑着应承,心里那点得意,压都压不住。 官太太。 进士娘子。 这些称呼,她盼了多久?自打成亲那天起,她就知道贾琏是要走科举路的。如今终于成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正热闹着,贾琏回来了。 他穿着月白色长衫,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像只是寻常回家。若不是胸前那朵绸花,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新科进士。 “琏儿!”贾母第一个迎上去,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我的好孙儿,你可给祖母争气了!” 贾琏躬身:“祖母过誉了,孙儿侥幸。” “什么侥幸!”贾赦拍着他的肩,眼圈发红,“是你用功!是你有本事!” 贾琏笑了笑,没说话。他抬眼看向邢悦,邢悦也正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母子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熙凤走过来,亲热地挽住贾琏的手臂:“夫君累了吧?妾身备了参汤,这就让人端来。” 贾琏轻轻抽出手臂,淡淡道:“不必。我去书房,还有些事要处理。”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中了进士是天大的喜事,他怎么一点不高兴?怎么还这么冷淡? 可她不敢问,只能强笑道:“那夫君先去忙,妾身招呼客人。” 贾琏点点头,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去了书房。 王熙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那点得意,忽然就淡了。 *** 书房里,贾琏坐在书案前,盯着窗外出神。 中了进士,他确实高兴。可那高兴很淡,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就平静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进士出身,可以选官了。是留在京城,还是外放?是去翰林院,还是去地方? 他想起先生的话:“琏儿,你性子沉稳,适合做实务。留在京城固然清贵,可容易卷入党争。不如外放,在地方上历练几年,做出些政绩,再图后进。” 他想起父亲的海贸生意,想起东院那些产业,想起这个家暗藏的危机…… 留在京城,固然可以借贾家的势,可也要担贾家的风险。外放……外放虽然辛苦,可天高皇帝远,反而自在。 正想着,贾赦和邢悦来了。 “琏儿,”贾赦在他对面坐下,神色严肃,“如今你中了进士,该想想往后的事了。为父的意思,是让你留在京城,进翰林院。那里清贵,熬上几年,放出去就是知府、道台。” 贾琏沉默片刻,缓缓道:“父亲,儿子想外放。” “外放?”贾赦一愣,“为何?” “京城是非多。”贾琏道,“咱们家如今有了皇商资格,海贸生意越做越大,不知多少人眼红。儿子若是留在京城,难免被人盯着,一举一动都不自在。不如外放,在地方上做些实事,也避避风头。” 他说得在理。贾赦沉吟着,看向邢悦。 邢悦轻声道:“琏儿说得对。树大招风,咱们家如今风头太盛,是该避一避。只是……外放去哪里?” “金陵。”贾琏道,“金陵是六朝古都,富庶繁华,离京城也远。儿子听说,金陵知府刚好出缺,正四品的官职,倒也合适。” 金陵。 贾赦心里一动。贾家的祖籍就在金陵,那边还有老宅、有族人。贾琏去金陵,确实是个好去处。 “只是……”他迟疑道,“金陵官场复杂,你年纪轻,怕是压不住。” “压不住,就学着压。”贾琏神色平静,“儿子才十九岁,有的是时间学。” 这话说得自信,却不狂妄。贾赦看着他沉稳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 “好。”他重重点头,“为父明日就去吏部打点。” “谢父亲。”贾琏躬身。 邢悦看着他,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担忧。外放做官是好事,可金陵那地方……她想起原着里,贾家在金陵的那些事,那些族人…… “琏儿,”她轻声道,“去了金陵,要小心。那边的族人,能帮衬就帮衬,可若是惹事的,也不必太过纵容。你是一方父母官,该有的威严要有。” 贾琏点头:“儿子明白。” 正说着,外头传来王熙凤的声音:“夫君,宴席备好了,客人们都等着呢。” 贾琏皱了皱眉,起身道:“儿子去去就来。” 看着他出去,贾赦叹道:“这孩子……性子太静了。中了进士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见多少欢喜。” “他不是不欢喜,是担子重。”邢悦轻声道,“琏儿心里明白,中了进士,意味着什么。往后这个家,就要靠他撑着了。” 贾赦沉默片刻,点点头:“你说得对。” 贾琏请外放金陵的折子,很快就批下来了。 吏部的文书送到荣国府时,王熙凤正在清点贺礼。各府送来的礼单堆了厚厚一摞,她一张张看过,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礼。 平儿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奶奶,吏部的文书来了,二爷……放了金陵知府。” “金陵知府?”王熙凤手一顿,“正四品?” “是。”平儿低声道,“二爷接了文书,就去了书房,说是要准备赴任的事。” 王熙凤放下礼单,起身就往书房去。 书房里,贾琏正在整理文书。见她进来,抬头道:“你来得正好。我下月赴任,你留在京城,帮着母亲料理家事,教养子女。” 王熙凤愣住了。 “我……留在京城?”她不敢置信,“夫君去金陵做官,不带我去?” “不带。”贾琏神色平淡,“金陵官场复杂,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宜涉足。再说,母亲年纪大了,琮儿、瑶儿、璋儿都还小,需要人照顾。你留在京城,最合适。” 他说得有理有据,可王熙凤听在耳里,却像被泼了盆冷水。 留在京城? 帮着料理家事? 教养子女? 这些事,她当然能做。可她是他的妻子,难道不该跟着他去任上,做她的官太太吗? “夫君,”她声音发紧,“妾身……妾身想跟着您去。您一个人在金陵,没人照顾,妾身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贾琏打断她,“衙门里有师爷、有仆役,衣食住行都有人张罗。你去了,反而添乱。” 添乱。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王熙凤心上。 她想起成亲这两年,贾琏对她的态度——客气,疏离,守礼。她原以为,是他性子冷,等日子久了就好了。可如今看来,不是性子冷,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夫君,”她咬了咬唇,“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三条规矩?您觉得妾身不懂事,会惹麻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贾琏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你想多了。只是金陵那地方,确实不适合你去。留在京城,对你,对家里,都好。”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书,不再看她。 王熙凤站在那里,看着丈夫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不甘,那点委屈,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想起自己嫁进贾家这两年,事事用心,处处周全。帮着姑母管家,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孝敬公婆,从未有过差错;就连对邢悦,也是礼数周全…… 可他呢? 他给她的是什么? 是那三条规矩,是客气疏离,是如今一句轻飘飘的“留在京城”。 “妾身……明白了。”她声音低了下来,转身出了书房。 走到廊下,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平儿跟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奶奶,二爷怎么说?” 王熙凤没说话,只是看着院子里那几株开得正盛的桃花。粉红的花瓣在风里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雨。 多好看的花啊。 可再好看,也有凋谢的时候。 就像她的婚姻,表面风光,内里……早就空了。 *** 四月廿八,践行宴。 荣国府摆了几十桌酒席,请了各府的亲朋故旧。贾琏穿着崭新的官服,胸前绣着云雁补子,头戴乌纱帽,英挺俊朗,气度不凡。 王熙凤也盛装出席,穿着正红织金牡丹纹的礼服,头上珠翠环绕,笑容满面,八面玲珑。她挨桌敬酒,说笑应酬,把场面撑得热热闹闹。 可邢悦看得分明,那笑容是僵的,那眼神是空的。 敬到邢悦这桌时,王熙凤笑道:“母亲,夫君这一去,家里就拜托您了。妾身年轻不懂事,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多教导。” 话说得漂亮,可那语气里的疏离,谁都听得出来。 邢悦温声道:“你是个懂事的,我放心。琏儿在金陵,你多写信,家里有什么事,也多商量。” “是。”王熙凤应着,眼神却飘向不远处的贾琏。 贾琏正在和李祭酒说话。李祭酒拍着他的肩,神色欣慰:“琏儿,去了金陵好好干。你是我的学生,别给我丢脸。” “学生谨记。”贾琏躬身。 那恭敬的样子,那沉稳的气度,让王熙凤心里又是一刺。 他对谁都能这样温和有礼,唯独对她……总是隔着一层。 宴至半酣,贾琏起身,朝众人拱手:“琏某明日启程,此去金陵,山高路远,不知何时能归。家中老母幼子,还望各位亲朋多加照拂。琏某在此,先谢过了。” 说罢,深深一揖。 众人都起身回礼:“琏大人客气!” 王熙凤站在人群中,看着丈夫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人,离她好远好远。 远得像隔着一重山,一重水。 宴席散后,贾琏回了书房。王熙凤跟进去,见他正在收拾行李,几个箱笼已经打点好了。 “夫君,”她轻声唤道,“妾身……给您备了些东西。” 她让平儿捧上来一个包袱,打开,里头是几件新做的衣裳,还有一包参片,一盒丸药。 “金陵潮湿,这些衣裳用的都是吸湿的料子。参片和丸药,是给您路上提神用的。”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您……您一个人在外,要保重身子。” 贾琏看着她红了的眼圈,心里微微一软。他接过包袱,低声道:“谢谢。你在家……也要保重。母亲那里,多费心。” “妾身知道。”王熙凤低下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贾琏看着她的眼泪,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烛光下,夫妻俩一个收拾,一个站着,谁也没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沉默。 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第二日清晨,贾琏出发了。 贾母、贾赦、邢悦、贾政、王夫人都来送行。贾琏一一拜别,最后看向王熙凤。 “我走了。”他只说了三个字。 “夫君……保重。”王熙凤福了福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贾琏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渐渐远去。王熙凤站在门口,望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街角,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了出来。 平儿忙扶住她:“奶奶,别哭了,二爷会回来的……” “回来?”王熙凤苦笑,“回来又怎样?他的心……从来就不在这里。” 她转身,慢慢往回走。春日阳光正好,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掉进了冰窟里。 从今往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个空壳子的婚姻。 直到……直到哪天,连这个壳子也碎了。 东院里,邢悦站在窗前,看着王熙凤落寞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对夫妻,终究是走远了。 可她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 有些路,得自己走。有些坎,得自己过。 她能做的,只是守着这个家,等着孩子们长大。 等着有一天,风雨过去,云开月明。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还要等多久。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元春失宠 七月流火,天气热得人喘不过气。荣国府上下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衣,屋里摆着冰盆,丫鬟们摇着团扇,可那股子闷热还是无孔不入。 这日午后,邢悦正在东院暖阁里教黛玉理账。黛玉如今十岁了,出落得越发清秀,因着这些年精心调养,身子比刚来时好了许多,虽仍显瘦弱,可脸上有了血色,咳嗽也少了。 “玉儿你看,”邢悦指着账本上的一行数字,“这是‘蜜意斋’上月的进项,刨去成本、人工、税银,净利是一千八百两。这钱,三成留在铺子里周转,三成给掌柜伙计分红,剩下的四成才是咱们的。” 黛玉认真听着,手指在算盘上拨动,片刻后抬起头:“那就是……七百二十两?” “对。”邢悦欣慰地点头,“你算得很快。理家就是这样,一笔一笔要清楚,该给别人的不能少,该自己的也不能亏。”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秋桐几乎是冲进来的,脸色煞白,声音都在抖:“太太……宫里……宫里出事了!” 邢悦手一抖,笔尖在账本上划出一道墨痕。 “慢慢说,”她强迫自己镇定,“出什么事了?” “元春娘娘……失宠了!”秋桐喘着气,“刚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被周贵妃陷害,冲撞了圣驾,如今被禁足在凤藻宫,闭门思过……” 啪嗒—— 黛玉手中的算盘掉在地上,珠子滚了一地。 邢悦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她扶住桌子,深吸一口气:“消息……可确实?” “千真万确!”秋桐急道,“是宫里的小太监偷偷递出来的信,这会儿……这会儿荣庆堂那边已经乱了!” 邢悦闭了闭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着里,元春就是在省亲后不久失宠的。她以为这一世会不同,以为有了东院的经济支持,元春在宫里的日子能好过些…… 可后宫争斗,哪里是钱能解决的? “母亲,”黛玉轻声道,“您……您没事吧?” 邢悦摇摇头,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我没事。玉儿,你先回房去,今日的账改日再学。” 黛玉乖巧地点点头,由雪雁扶着出去了。 邢悦这才对秋桐道:“去荣庆堂。” *** 荣庆堂已经乱成一团。 贾母坐在正中的榻上,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佛珠,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夫人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昏厥:“我的元春……我的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 贾政在屋里来回踱步,脚步又急又重,像困兽。贾赦坐在一旁,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见邢悦进来,贾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悦儿……悦儿你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邢悦走到贾母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母亲别急,先问清楚情况。” 她看向贾赦:“老爷,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可知道具体缘由?” 贾赦沉声道:“是凤藻宫一个姓李的小太监,从前受过咱们家的恩惠,冒险递出来的信。说是周贵妃在皇上面前告状,说元春恃宠而骄,私收宫外贿赂,还在宫里诅咒其他妃嫔……皇上震怒,当场就下令禁足。” “私收贿赂?”邢悦皱眉,“元春在宫里,怎么收贿赂?” “说是……说是借着省亲的机会,收了各府的贺礼。”贾赦声音更低了些,“周贵妃那边,还拿出了账本……” 王夫人哭声一滞,猛地抬起头:“账本?什么账本?” “就是……就是省亲时各府送的礼单。”贾赦艰难地说,“周贵妃说,那些贺礼价值数万两,远超妃嫔该有的规格……是元春借机敛财。” 王夫人脸色彻底白了。 那些贺礼……确实价值不菲。当时她还得意,觉得女儿得宠,各府都来巴结。可如今……如今却成了罪证! “那……那现在怎么办?”贾政停下脚步,声音嘶哑,“皇上震怒,元春被禁足……咱们……咱们得想办法啊!” “我去找王子腾!”王夫人爬起来,眼睛红肿,“他是京营节度使,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让他去求情,一定……一定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被邢悦拦住了。 “弟妹,”邢悦声音平静,“此时宜静不宜动。” 王夫人猛地转头,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元春在宫里受苦,你让我静?” “正因为元春在宫里,才更不能动。”邢悦看着她,眼神清明,“后宫争斗,最忌前朝插手。王子腾虽是京营节度使,可毕竟只是臣子。他若此时去求情,皇上会怎么想?会觉得贾家结党营私,会用外戚势力压人。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元春,还会把王子腾也拖下水。” 这话说得在理。贾政和贾赦都沉默了。 王夫人却听不进去:“那……那就眼睁睁看着元春受苦?” “不是看着,是等着。”邢悦轻声道,“等皇上消气,等周贵妃那边放松警惕,等合适的时机。如今元春只是禁足,没有废位,说明皇上心里还有情分。咱们若是贸然行动,反而会把那点情分也耗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顿了顿,看向贾母:“母亲,您说呢?” 贾母闭着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悦儿说得对……此时……不能动。” “母亲!”王夫人不甘心。 “够了!”贾母猛地一拍桌子,佛珠摔在地上,断线了,“你还嫌不够乱吗?元春为什么失宠?还不是因为省亲时太过张扬?那些贺礼,那些花费……如今都成了把柄!你这个做母亲的,当时怎么不想想后果?!” 王夫人被骂得哑口无言,瘫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贾母疲惫地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静静。” 众人默默退下。王夫人由周瑞家的扶着,踉踉跄跄地回了西院。贾政和贾赦去了书房。邢悦留在最后,替贾母捡起散落的佛珠,一颗一颗穿好。 “悦儿,”贾母握住她的手,声音苍老,“这个家……是不是要完了?” “不会的。”邢悦轻声道,“有母亲在,有老爷在,有琏儿在……这个家不会完。” 她说得坚定,可心里也没底。 元春失宠,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多风雨。 她能做的,只是尽力护着这个家,护着她在意的人。 *** 西院里,王夫人一回去就把王熙凤叫来了。 “凤丫头,”她眼睛红肿,声音嘶哑,“你……你去王家一趟,找你叔叔。让他……让他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王熙凤站在那里,神色复杂。 她刚才在门外,把荣庆堂里的话都听清楚了。邢悦说的那些道理,她都懂。此时去找王子腾,确实不是好时机。 可看着姑母这副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 “姑母,”她轻声道,“您先别急。大伯母说得对,此时确实不宜动。叔叔那边……怕是也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王夫人一愣,“什么意思?” 王熙凤压低声音:“侄女前几日回娘家,听母亲说,叔叔在朝中……也遇到了麻烦。兵部那边有人弹劾他,说他克扣军饷,任用私人……皇上已经下旨查办了。” 王夫人如遭雷击。 王子腾……也出事了? 那……那还有谁能救元春? “天啊……”她捂住脸,痛哭失声,“我的元春……我的珠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熙凤站在一旁,看着她哭,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家,真的要变天了。 夜深了,东院书房里还亮着灯。 贾赦坐在书案前,盯着面前的光屏,眉头紧锁。第二十关,他已经卡了一年多了。这一关难度极大,图案复杂,步数苛刻,他试了无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可今夜,他必须过。 元春失宠,王子腾被查,贾家风雨飘摇……他需要系统奖励,需要那些能帮这个家度过难关的东西。 烛火噼啪作响,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贾赦的手指在虚空里快速划动,眼睛死死盯着光屏上的图案。 最后一次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每一步。手指落下,图案消除,光效绽放…… 【恭喜通关第二十关!】 【获得宝箱:避祸符x1,海外岛屿全图,《天工开物》补遗卷】 贾赦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过了……终于过了…… 邢悦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老爷,”她快步走过去,“您……您过了?” 贾赦点点头,指着书案上的东西,声音嘶哑:“悦儿……你看……” 邢悦打开宝箱。三样东西出现在书案上:一张黄色的符纸,画着朱砂符文;一卷泛黄的海图;一本蓝皮册子。 邢悦先拿起那张符纸。符纸触手温热,朱砂符文在烛光下隐隐泛着红光。旁边附着一张纸条,写着: 【避祸符:可挡一次抄家大灾。需在灾祸发生前,以血为引,贴于府中正梁。生效一次,即毁。】 她的手微微发抖。 抄家大灾…… 原着里,贾府最后就是被抄家的。这符……能挡一次? “悦儿,”贾赦握住她的手,“这个……这个能救咱们家吗?” 邢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能。但只能用一次,得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她放下符纸,又拿起那卷海图。展开来看,是一张极其精细的航海图,标注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岛屿。每个岛屿旁边都有详细说明:面积、地形、淡水水源、耕地面积、物产种类…… 最让邢悦心惊的,是其中几个大岛的标注:“适宜定居”“土地肥沃”“有天然良港”。 这是……退路。 如果贾府真的保不住了,这就是最后的退路。 她想起前世,贾家抄家后,那些人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凄惨无比。若是有了这些岛屿……至少能保住性命,保住家族香火。 最后是那本《天工开物》补遗卷。邢悦翻开,里面记载的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技术:改良的纺织机、更高效的炼铁法、水利工程的设计、甚至还有火器的制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能引起轰动。 “老爷,”她合上册子,神色严肃,“这三样东西,是咱们家的命根子。绝不能泄露出去。” 贾赦重重点头:“我明白。只是……元春的事……” “元春的事,咱们帮不上。”邢悦轻声道,“但咱们可以做好准备。海图上的岛屿,要派人去勘察。册子里的技术,可以慢慢试着做。至于这符……”她看着那张黄色符纸,“收好,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 她说得冷静,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系统在这个时候给出这三样奖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贾家的大难,真的不远了。 “悦儿,”贾赦看着她,眼圈红了,“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个家,多亏有你撑着。” 邢悦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夫妻一体,说什么辛苦。只是往后……咱们得更小心了。西院那边,怕是会越来越难。” 提到西院,贾赦脸色沉了下来。 王夫人这些年,把持着荣国府,挥霍无度,结党营私。如今元春失宠,王子腾被查,她的靠山倒了,怕是会狗急跳墙。 “我明白。”他咬牙道,“从今往后,东院和西院,彻底划清界限。他们的事,咱们不管。咱们的事,他们也别想插手。” 邢悦点点头,心里却想,只怕划不清了。 树倒猢狲散。贾家这棵大树要是倒了,不管是东院还是西院,都逃不掉。 窗外的更鼓声传来,已是三更天了。 烛火将尽,光线昏暗。夫妻俩对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三样东西,久久无言。 许久,邢悦轻声道:“老爷,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贾赦点点头,将符纸小心收进一个紫檀木盒里,锁好。海图和册子也收起来,藏在书架的暗格里。 吹熄蜡烛,屋里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邢悦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元春失宠,王子腾被查,贾家危机四伏…… 可幸好,她还有系统,还有这三样奖励。 避祸符能挡一次大灾,海图能留一条退路,技术册子能带来新的生机…… 这个家,还有救。 她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贾赦,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管前路多难,她都会走下去。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她自己。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邢夫人。 她是邢悦。 是能改变命运的人。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贾政被参 八月十五,中秋。 往年的荣国府,这一日总是热闹非凡。园子里摆宴赏月,戏台上咿咿呀呀,各房主子齐聚一堂,笑语喧哗能传到街上去。可今年的中秋,府里冷清得像在守丧。 贾母推说身子不适,宴席取消了。各房在自己院里简单吃了顿饭,连月饼都吃得没滋没味。 邢悦在东院暖阁里摆了一桌,把黛玉、贾琮、贾瑶、贾璋都叫来。桌上几样清淡小菜,一碟月饼,一壶桂花酒。孩子们还算活泼,说说笑笑的,可邢悦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 元春失宠已经一个月了。宫里再没传来消息,凤藻宫门禁森严,连那个姓李的小太监也联系不上了。王夫人急得嘴上起泡,整日往王家跑,可王子腾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母亲,”贾琮给邢悦夹了块月饼,“您尝尝这个,是莲蓉馅的,不甜腻。” 邢悦回过神,笑着接过:“琮儿有心了。” 贾琮如今十四岁了,在府学读书,先生常夸他文章扎实。他性子像邢悦,沉稳内敛,不像宝玉那样跳脱。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之孝连通报都顾不上,直接冲了进来,脸色白得像纸:“老爷!太太!出……出大事了!” 贾赦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桌上:“又怎么了?” “二老爷……二老爷被参了!”林之孝声音发颤,“今儿早朝,御史李大人上折子,参二老爷‘治家不严,纵仆放贷,修建省亲别墅逾制’……皇上当庭申饬,革职留任!”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贾政……被参了? 革职留任? 邢悦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她想起原着里,贾政确实因为省亲别墅逾制被参过,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如今提前了这么多? 是因为元春失宠,贾家失了圣心,所以墙倒众人推? “详细说!”贾赦站起身,声音都在抖。 林之孝抹了把汗:“说是……说是咱们府里的周瑞,在外头放印子钱,逼死了人。苦主告到衙门,扯出了咱们家。还有……还有省亲别墅,规格超过了国公府的定制,用了只有王府才能用的琉璃瓦、汉白玉……李御史说,这是僭越,是大不敬!” 僭越。 大不敬。 这两个罪名,哪个都能要人命。 邢悦闭了闭眼。她想起省亲别墅那些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想起王夫人炫耀时得意的样子……当时她就觉得不妥,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二老爷现在呢?”她问。 “回府了。”林之孝低声道,“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叫也不应。二太太哭得昏死过去,这会儿还没醒……” 邢悦站起身:“我去看看。” “悦儿!”贾赦拉住她,“现在去……不合适吧?”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合适的。”邢悦轻声道,“老爷也一起去吧。这个时候,得有人撑着。” 贾赦沉默片刻,重重点头。 两人出了东院,往荣禧堂去。一路上,府里的下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连大气都不敢喘。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惧,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荣禧堂里,贾政果然把自己关在书房。王夫人躺在隔壁的暖阁里,脸色惨白,眼睛肿得像核桃。王熙凤在一旁伺候,见她进来,眼圈一红:“大伯母……” “你姑母怎么样了?”邢悦走到床边,轻声问。 “刚醒了,又哭晕过去了。”王熙凤哽咽道,“太医来看过,说是急火攻心,要静养。可……可这怎么静得下来啊……” 邢悦看向王夫人。这个平日里雍容华贵的二太太,此刻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布偶,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是啊,完了。 元春失宠,贾政被参,贾家这棵大树,真的开始倒了。 “凤丫头,”邢悦低声道,“好好照顾你姑母。外头的事,有老爷们操心。” 王熙凤点点头,眼泪掉下来:“侄女知道……只是……只是这往后可怎么办啊……” 邢悦没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从暖阁出来,贾赦已经进了书房。邢悦站在门外,听见里头贾政嘶哑的声音: “大哥……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列祖列宗……” “别这么说。”贾赦的声音也很沉重,“这事……不怪你。是咱们家这些年太张扬了,树大招风。” “可那些罪名……”贾政声音哽咽,“纵仆放贷……省亲逾制……哪一条都是真的。周瑞放印子钱,我是知道的,可想着不过是下人贪财,没放在心上。省亲别墅……母亲说,元春难得回来一次,要办得风光些……我就……我就由着她们去了……” 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孩子一样。 邢悦站在门外,心里沉甸甸的。 是啊,哪一条都是真的。 可这些事,贾家上下谁不知道?王夫人管家,挥霍无度;下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主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着维持表面的风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今报应来了。 墙倒众人推。 “二弟,”贾赦的声音响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想想,往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贾政绝望地说,“皇上申饬,革职留任……我这辈子,仕途算是到头了。往后……怕是还要连累家里……” “别说这种丧气话。”贾赦打断他,“革职留任,说明皇上还留着情面。咱们好好反省,把那些烂账收拾干净,未必没有转机。” 他说得坚定,可邢悦听得出,那坚定里藏着多少不确定。 转机? 哪里还有转机? 元春失宠,贾家最大的靠山倒了。王子腾被查,王家也自顾不暇。如今贾政又被参,革职留任……这分明是皇上要敲打贾家,要贾家认清自己的位置。 邢悦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二弟,”她看着贾政,声音平静,“大哥说得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那些罪名,既然是真的,咱们就认。放印子钱的周瑞,送官查办。省亲别墅逾制的地方,该拆的拆,该改的改。咱们认错认罚,态度要诚恳。” 贾政抬起头,眼睛红肿:“大嫂……这样……这样行吗?” “不行也得行。”邢悦淡淡道,“皇上要的,就是咱们的态度。咱们越是坦然认错,皇上越是觉得咱们知错能改。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会惹恼皇上。” 贾赦点头:“悦儿说得对。二弟,你就照她说的办。周瑞那边,我亲自去抓人。省亲别墅……我明天就带人去拆。” “大哥……”贾政又要哭。 “别哭了。”贾赦拍拍他的肩,“咱们是兄弟,有难同当。” 邢悦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这个家,虽然千疮百孔,可至少这一刻,兄弟俩是齐心的。 这就够了。 只要人心不散,这个家就还有救。 贾政被参的事,像一块巨石砸进荣国府这潭死水,激起千层浪。可就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宝玉又惹祸了。 起因是蒋玉菡。 那是个唱小旦的戏子,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在京城颇有名气。宝玉不知怎么认识了他,一见如故,引为知己。这些日子,贾政被参在家闭门思过,心情郁结,宝玉却整日往外跑,跟蒋玉菡厮混在一起。 这日贾政在书房里抄《金刚经》——这是皇上罚的,要他每日抄写,反省己过。正抄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外头传来小厮的禀报:宝玉又去戏园子了,还跟蒋玉菡换汗巾子,被熟人看见了。 贾政手里的笔“啪”地断了。 汗巾子。 那是贴身之物! 一个世家公子,跟一个戏子换贴身之物,传出去成何体统?! 贾政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下彻底爆发了。他摔了笔,冲出书房,厉声道:“把那孽障给我抓回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半个时辰后,宝玉被押了回来。他还不明所以,见了贾政,规规矩矩地行礼:“父亲。” “跪下!”贾政怒吼。 宝玉愣了愣,跪下了。 “说!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贾政抓起桌上的戒尺,手都在抖。 “儿子……儿子在读书。”宝玉小声说。 “读书?读到哪里去了?!读到你跟戏子换汗巾子去了?!”贾政一戒尺抽在他背上,“我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宝玉疼得一哆嗦,却梗着脖子:“蒋兄是风雅之人,儿子与他相交,有何不可?” “风雅?一个戏子,也配说风雅?!”贾政更怒,戒尺雨点般落下,“你大伯被参,你姐姐失宠,家里乱成这样,你不思进取,反而跟戏子鬼混!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宝玉咬着牙,不哭,也不求饶。他只是跪在那里,任由戒尺落在身上,眼神倔强。 王夫人闻讯赶来时,宝玉背上已经血迹斑斑了。她扑上去,抱住儿子,哭喊道:“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教好他!是我……” “滚开!”贾政一把推开她,“都是你惯的!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廉耻!” 王夫人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抱住贾政的腿:“老爷!宝玉还小……他不懂事……您饶了他吧……” “小?琏儿像他这么大,都中举了!”贾政眼睛血红,“他呢?整日在内帷厮混,跟丫鬟们调笑,跟戏子勾搭……我贾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正闹着,贾母来了。 老太太是被鸳鸯搀着来的,走得急,脸色铁青。她进了书房,看见宝玉血淋淋的背,王夫人哭倒在地,贾政举着戒尺,气得浑身发抖。 “住手!”贾母厉声道。 贾政看见母亲,手一松,戒尺掉在地上。他跪下来,声音哽咽:“母亲……儿子……儿子管教不严……” “管教?”贾母冷笑,“你这是管教,还是撒气?!政儿被参,你心里有火,就拿孩子撒气?!宝玉再不对,他也是你儿子!有你这么往死里打的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走到宝玉身边,看着他背上的伤,眼圈红了:“我的宝玉……疼不疼?” 宝玉摇摇头,声音嘶哑:“祖母……孙儿不疼。” “傻孩子……”贾母眼泪掉下来,“快,扶二爷回去,请太医!” 下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扶起宝玉。王夫人也爬起来,跟着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贾母和贾政。 “母亲,”贾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儿子……儿子心里苦啊……元春失宠,儿子被参,贾家风雨飘摇……宝玉却还这样不懂事……儿子……儿子对不起父亲……” 贾母看着他,许久,长叹一声:“起来吧。这事……不全是宝玉的错。咱们家这些年,太顺了,把孩子养得不知疾苦。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滋味了。”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政儿,你要记住,打解决不了问题。宝玉那孩子……性子是左了些,可心眼不坏。你得好好教,不能一味地打。” “儿子……明白了。”贾政低着头,声音沙哑。 *** 邢悦是傍晚才听说这事的。 她正在看海图——贾赦已经派人去勘察那几个岛屿了,第一批回报说,图上标注的都很准确,确实有淡水,有耕地,适合居住。 秋桐进来禀报时,她愣了一下。 宝玉挨打? 还是因为蒋玉菡? 她想起原着里,宝玉确实因为蒋玉菡挨过打。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如今……又提前了。 “伤得重吗?”她问。 “听说背上都打烂了。”秋桐低声道,“二太太哭得昏过去好几次,老太太也气得不轻。这会儿太医还在怡红院呢。” 邢悦沉默片刻,起身道:“拿上那瓶金疮药,去看看。” 那药是系统里开出来的,对外伤有奇效。她一直收着,没舍得用。 怡红院里,一片混乱。 宝玉趴在床上,背上血肉模糊,丫鬟们忙着擦洗上药,一个个眼睛都红着。王夫人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见邢悦进来,王夫人抬起头,眼睛红肿:“大嫂……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宝玉。”邢悦走到床边,看着宝玉背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 贾政下手真狠。 这哪是管教儿子,分明是发泄怒火。 “玉儿,”她轻声唤道,“疼吗?” 宝玉转过头,脸色苍白,却扯出一个笑:“大太太……不疼。” 还说不疼?嘴唇都咬出血了。 邢悦心里一酸,从秋桐手里接过药瓶:“这个药对外伤好,你拿着用。每日早晚各涂一次,不会留疤。” 王夫人接过,哽咽道:“谢大嫂……” “自家人,说什么谢。”邢悦看着宝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玉儿,你跟舅母说实话,你真的……那么喜欢跟蒋玉菡在一起?” 宝玉沉默片刻,轻声道:“蒋兄……懂我。他知道我不爱读那些八股文章,知道我讨厌那些仕途经济。他说,人生在世,活得痛快最重要……” “所以你就不顾家里,不顾名声,去跟他厮混?”王夫人又哭了,“玉儿,你是贾家的公子,将来要撑起这个家的……” “我撑不起。”宝玉忽然打断她,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母亲,儿子真的撑不起。儿子看见那些账本就头疼,听见那些官场应酬就心烦。儿子只想……只想读些闲书,写些诗词,跟懂的人说说话……” 他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儿子知道,这样不对。可儿子……真的做不到像琏二哥哥那样,读书科举,光宗耀祖……” 王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邢悦看着宝玉,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仕途中人。 他太纯粹,太敏感,太理想主义。这样的性子,在官场里活不过三天。 与其逼他走他不愿意走的路,不如……放他做他喜欢的事? “弟妹,”她轻声开口,“宝玉还小,有些事,急不得。既然他不喜欢读书科举,那……就让他学些别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要他喜欢,都能学。” 王夫人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大嫂……你……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宝玉不是那块料,就别逼他了。”邢悦缓缓道,“咱们家如今……也不指望他光宗耀祖了。只要他平安喜乐,比什么都强。” 这话说得大胆。连宝玉都愣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邢悦,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真切的光。 “大太太……您……您真的这么想?” “真的。”邢悦笑了笑,“人生在世,不只有一条路。你不喜欢走仕途,那就走别的路。只要走得正,走得稳,就是好路。”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儿子眼中的光,看着邢悦平静的脸,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也许……也许大嫂说得对。 贾家如今这个样子,还逼宝玉做什么呢? 让他快乐些,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 邢悦从怡红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月光清冷,洒在院子里,像铺了一层霜。 她想起宝玉倔强的眼神,想起他说“儿子真的撑不起”时的绝望,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注定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她能做的,只是在他走偏的时候,拉他一把。 至于别的……就看天意了。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贾赦献图 九月初九,重阳。 往年这个时候,贾赦要么在府里设宴赏菊,要么约上三五清客登高赋诗。可今年,他站在工部衙门的正堂里,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匣,神色肃穆。 工部尚书陈大人坐在主位,看着这个平日里名声不佳的荣国公府大老爷,心里有些诧异。贾赦递了帖子说要献宝,他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玩,可看这架势,似乎不是。 “贾大人,”陈尚书抚须道,“你说有要物呈献工部,不知是何宝物?” 贾赦躬身,打开木匣。里头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叠装订整齐的图纸,纸色微黄,墨迹清晰,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陈大人请看,”他取出一张图纸,双手奉上,“这是改良的水车设计。按此图制造,比现有水车效率高三成,且更省人力。” 陈尚书接过,仔细看去。图纸画得极工整,尺寸标注清晰,旁边还有文字说明。他虽不是工匠,可执掌工部多年,眼力还是有的。这水车的设计确实精妙,传动结构做了改良,叶片角度也更合理。 “这是……”他抬起头,“贾大人从何处得来?” “是海外商人所赠。”贾赦面不改色,“前些日子,下官的海船从南洋回来,带回些稀罕物。其中就有这套图纸,说是海外能工巧匠所绘。下官想着,既于国于民有益,不敢私藏,特献与工部。” 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 陈尚书又翻看了几张图纸。有改良的犁具,深耕浅作两便;有新式的纺车,能同时纺八锭线;还有水利工程的设计,堤坝、水闸、渠道,样样俱全。 越看,他眼睛越亮。 工部这些年,最头疼的就是农具水利。朝廷年年拨银子修水利,可效果总不理想。农具更是几十年没改进过,百姓耕作辛苦,收成却上不去。 若这些图纸真能造出来…… “贾大人,”他放下图纸,神色郑重,“这些图,可曾试制过?” “试过。”贾赦点头,“下官在自家庄子上试制了水车和犁具,效果确实如图纸所言。陈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查验。” 陈尚书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贾大人有心了。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本官定当奏明圣上。” 贾赦心中一松,躬身道:“谢陈大人。” 三日后,陈尚书果然上了折子,将图纸之事奏明圣上,并附上试制的报告。折子里将贾赦好一通夸,说他不藏私,心怀天下云云。 皇帝在养心殿召见了贾赦。 这是贾赦第二次面圣。第一次是献海贸收益,得了皇商资格。这一次……他心里也没底。 “贾恩侯,”皇帝坐在御案后,翻看着工部的折子,“这些图纸,当真是海外商人所赠?” 贾赦跪在地上,恭声道:“回皇上,千真万确。臣不敢欺君。” “嗯。”皇帝点点头,“朕看了工部的报告,那水车和犁具,确实好用。陈爱卿说,若是推广开来,每亩地能多收一成粮。” 一成粮。 听起来不多,可放眼全国,那就是天文数字。 皇帝看着贾赦,眼神深邃:“你献图有功,朕该赏你。只是……你如今已是荣国公,爵位到头了。这样吧,加太子少保衔,岁禄加五百石。” 太子少保! 贾赦心头一震。那是从一品的虚衔,虽无实权,可代表着圣眷!有了这个衔,他在勋贵圈子里就彻底站稳了! “臣……谢主隆恩!”他重重磕头,声音都在抖。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你那个海贸,做得不错。往后好好做,多为朝廷出力。” “臣遵旨!” 从养心殿出来,贾赦脚步都有些飘。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他心里更暖。 太子少保…… 贾家多久没得过这样的恩典了? 元春失宠,贾政被参,贾家眼看就要一蹶不振。可如今……他贾赦,又为贾家挣来了圣眷! 回到荣国府,消息已经传开了。 贾母由鸳鸯搀着,站在荣禧堂前等他。老太太眼圈红着,嘴唇哆嗦着,看见贾赦,一把抓住他的手:“恩侯……恩侯……你给贾家争气了……” “母亲,”贾赦扶住她,“这是儿子该做的。” 贾政也来了,神色复杂。他革职留任,在家闭门思过,而大哥却得了太子少保衔……这对比,太刺眼了。 “恭喜大哥。”他勉强笑了笑。 贾赦拍拍他的肩:“二弟,别灰心。等风头过了,总有起复的一天。” 贾政点点头,心里却知道,难了。 王夫人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有些僵。她想起自己的元春,想起珠儿……若是珠儿在,若是元春还得宠,这荣耀,本该是二房的…… 可如今,全成了大房的。 她看向邢悦。邢悦站在贾赦身边,神色平静,眼神温和,仿佛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王夫人心里那点不甘,像野草一样疯长。 为什么? 为什么大房事事顺遂,二房却步步坎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真是命? *** 东院里,邢悦正在看贾琮的文章。 贾琮如今十五岁了,个子窜得很快,已经比邢悦高了半个头。他穿着青布学子衫,站在书案前,神色认真。 “母亲,”他指着文章中的一段,“先生说我这里论证不够严密,儿子改了几次,还是觉得不妥。” 邢悦接过,仔细看了,温声道:“这里确实弱了些。你可以引用《孟子》里的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治国如此,治家也是如此。咱们家如今,就是要讲一个‘人和’。” 贾琮眼睛一亮:“儿子明白了!” 正说着,贾赦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笑道:“悦儿,琮儿,你们猜猜,皇上赏了我什么?” 邢悦站起身,看着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太子少保?” 贾赦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邢悦笑了,“除了加衔,皇上还能赏什么?总不能让你去管工部吧?” 贾赦哈哈大笑,将面圣的事说了一遍。说到皇帝夸他“心怀天下”时,他眼睛都在发光。 邢悦听着,心里也高兴,可更多的是感慨。 这个曾经荒唐度日的男人,如今真的变了。变得有担当,有远见,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老爷,”她轻声道,“图纸献出去是好事,可咱们自己……也得留一手。” 贾赦笑容一敛:“你的意思是……” “《天工开物》补遗卷里,不止有水利农具。”邢悦缓缓道,“还有纺织、冶炼、甚至火器的图纸。那些东西,太扎眼,不能全献出去。咱们得留着,慢慢用。” 贾赦明白了。他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已经够招摇了,不能再露更多。” 他看向贾琮,眼神变得严肃:“琮儿,你也长大了。有件事,父亲要交给你。” 贾琮站直身子:“父亲请吩咐。” 贾赦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那卷海图,展开,指着其中一个岛屿:“这个岛,按图上的标注,面积最大,有淡水,有耕地,能容万人。下一趟船队出海,你跟着去,在那里建立基地。” 贾琮愣住了。 出海? 建基地? 他看向母亲。邢悦点点头,眼神鼓励。 “父亲,”贾琮深吸一口气,“儿子……儿子能行吗?” “怎么不行?”贾赦拍拍他的肩,“你大哥像你这么大时,已经中举了。你虽不走科举,可做事的能力不比他差。这次出海,郑老大会跟着,他会教你。你只需记住一点——那个岛,是咱们贾家最后的退路。一定要建好,要守住。” 最后的退路。 这几个字,让贾琮心头一沉。他忽然明白了父母的深意。 贾家如今看着风光,可内里危机四伏。元春失宠,贾政被参,圣眷虽在,可谁知道能维持多久? 那个岛,是万一贾家出事时,保全家族香火的地方。 “儿子明白了。”他重重点头,“儿子一定办好。” 十月十八,船队再次出海。 这一次,船上装的不仅是货物,还有工匠、农人、种子、工具……整整三船的人马物资,都是为建基地准备的。 贾琮站在码头,看着那艘深蓝色的“安澜号”,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郊的庄子。如今要漂洋过海,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岛屿……说不紧张是假的。 邢悦来送他,手里提着个包袱。 “琮儿,”她将包袱递给他,“里头是些常用的药,还有几件厚衣裳。海上风大,注意保暖。” 贾琮接过,眼圈有些红:“母亲……儿子这一去,少说也得半年……” “半年就半年。”邢悦摸摸他的头,“男儿志在四方,该出去闯闯。只是……要保重身子,遇事多跟郑老大商量,不可逞强。” “儿子记住了。” 贾赦也来了,他没什么多说的,只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去吧。好好干。” 贾琮躬身,转身上了船。 船帆升起,锚链收起,“安澜号”缓缓驶离码头。贾琮站在船尾,望着父母越来越小的身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但他很快擦干了。他是去干正事的,不能哭。 船队在海上航行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贾琮经历了晕船、暴风雨、甚至海盗的袭击。有一次,海盗船追了他们三天三夜,最后还是郑老大凭着丰富的经验,借着夜色和雾气才甩掉。 这些经历,让贾琮迅速成长。他不再是那个养在深宅的公子哥,而是一个能扛事、能决断的少年。 腊月廿三,船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很大的岛屿,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山峦起伏。船靠岸后,贾琮第一个跳下船。脚下是细软的白沙,眼前是茂密的树林,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就是这儿了。”郑老大指着海图,“按图上的标注,岛中心有淡水湖,东边有平地,适合开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贾琮点点头,带着人往岛内走。 果然如海图所示,岛中心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边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东边有大片空地,长着些低矮的灌木,清理后就能耕种。 “好地方。”郑老大赞叹道,“这岛,比图上画的还好。” 贾琮心里也激动。他立刻安排人手,伐木建屋,开垦土地,修建码头。工匠们按图纸建造房屋,农人们播下带来的种子——稻种、麦种、菜种,还有果树苗。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个月后,岛上已经有了雏形。几十间木屋拔地而起,码头修好了,田地开垦出来了,甚至还建了个简易的了望塔。 贾琮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这片渐渐成型的基地,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这是贾家的退路,也是他亲手建起来的地方。 他提笔写信。 “父亲、母亲:儿已抵岛三月,一切安好。此岛甚好,有淡水湖,土地肥沃,林木茂盛。按目前进度,可建屋舍数百间,开垦田地千亩。儿估算,全岛建成,可容万人……”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 “儿在此,常念父母教诲。定不负所托,建好此岛,为贾家留一方净土。” 信随下一趟船队送回京城。贾赦和邢悦收到信时,已是来年三月。 看完信,贾赦长长舒了口气。 “琮儿……长大了。” 邢悦看着信上工整的字迹,眼圈也红了。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老爷,”她轻声道,“基地建成了,咱们心里就有底了。往后……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贾家的香火,能保住。” 贾赦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悦儿,这些年……多亏有你。” 邢悦摇摇头,没说话。 窗外,春光明媚。园子里的桃花开了,粉粉嫩嫩的,像一片云霞。 可邢悦知道,这春光底下,藏着多少暗流。 元春还在禁足,贾政还在闭门思过,王子腾的案子还没了结……贾家的危机,远没有过去。 但有那个岛在,有海贸的收益在,有太子的少保衔在……这个家,就还能撑下去。 她走到窗前,望着满园春色,心里默默盘算。 琮儿在岛上,琏儿在金陵,瑶儿和璋儿在身边……孩子们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风雨……来吧。 她不怕。 她有这个家,有这些孩子,有这个系统……她什么都不怕。 春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像在下一场温柔的雨。 雨过后,就是晴天。 她相信。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黛玉及笄 三月十六,黛玉十五岁生辰。 若是往年荣国府鼎盛时,及笄礼定要办得风光热闹,请宾客,设宴席,收贺礼能堆满一屋子。可今年不同,贾政革职留任的风波虽已过去两月,府里仍是人人自警,不敢张扬。 邢悦早早吩咐下去,东院小厨房备一桌精致菜肴,只请黛玉至亲几人,简朴却温馨。 晨光初透时,黛玉已起身。雪雁服侍她穿上那件新制的淡青色襦裙,裙摆绣着疏疏的竹叶,是她亲自描的花样。对镜梳妆,镜中少女眉眼已脱稚气,鼻梁挺秀,唇不点而朱,只一双眼睛仍如秋水含烟,带着几分天然的轻愁。 “姑娘真好看。”紫鹃为她插上一支白玉簪,那是贾母前几日悄悄送来的,水头极好,“今日及笄,就是大姑娘了。” 黛玉望着镜中自己,心里却无多少欢喜。 及笄了,该议亲了。 可她无父无母,寄居舅家,婚事能由自己做主么?外祖母虽疼她,可二舅母素来不喜她,大舅母虽好,终究隔了一层。至于宝玉……想起宝玉,她心头一颤。 正出神,外头传来脚步声。邢悦带着贾瑶来了。 “给林妹妹贺寿了!”贾瑶笑着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她今年十三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有几分邢悦的沉稳,说话却还带着少女的娇憨,“这是我给妹妹绣的帕子,针脚粗,妹妹别嫌弃。” 黛玉接过,展开一看,是块月白色的绢帕,一角绣着几竿翠竹,竹下有石,石旁题着“风骨”二字。针法虽不算顶尖,可那份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瑶姐姐费心了。”黛玉眼圈微红,“这竹子绣得极好。” “你喜欢就好。”贾瑶拉着她的手,“母亲说了,今日咱们就在东院暖阁摆席,只自家人,清清静静的,才好说话。” 邢悦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玉钗。那钗通体透绿,雕成竹节形状,竹叶薄如蝉翼,仿佛风一吹就能动。 “这是你大舅舅前些日子得的,说是南洋那边的玉,我想着配你最合适。”她亲手为黛玉簪上,“及笄了,是大姑娘了。往后的路,得自己心里有数。” 黛玉抚着玉钗,冰凉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 午宴果然简单,只六样菜: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鸡髓笋、胭脂鹅脯、火腿鲜笋汤,并一道精致的荷花酥。邢悦、贾瑶、李纨带着贾兰,再加上黛玉,五人围坐一桌。 李纨自贾珠去世后,深居简出,今日难得露面。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只在鬓边簪了朵小小的白绒花,见了黛玉,露出温和的笑容:“林妹妹长大了。” 贾兰已三岁多,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见黛玉看他,奶声奶气地说:“林姑姑,生辰喜乐。” 黛玉心里一软,伸手摸摸他的头:“兰哥儿真乖。” 席间无人提那些烦心事,只说些家常。邢悦讲起贾琮在岛上的来信,说岛上已建起三十几间木屋,开垦了五百亩地,种下的稻子都发芽了。贾瑶听得眼睛发亮:“三哥真能干!我也想去看看海。” “女孩子家,出什么海。”邢悦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又对黛玉说,“不过玉儿若有兴趣,我那里有些海商带回的游记,写得颇有趣味。” 黛玉点头:“多谢大舅母。”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来报:“宝二爷来了。” 话音未落,宝玉已掀帘进来。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衫,腰间系着青绿丝绦,手中捧着一个檀木匣子,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憔悴——自上次挨打后,他在家养了两个月伤,虽已痊愈,可人瘦了一圈,眉宇间那股子飞扬跳脱也淡了许多。 “林妹妹,生辰吉乐。”他将匣子递上。 黛玉起身接过,轻声道:“谢宝哥哥。” 打开匣子,里头不是金银首饰,也不是名贵玩物,而是一方旧帕子。帕子是半旧的月白软罗,洗得有些发白了,上头没有绣花,却用墨笔题着几行诗: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字迹清秀,是宝玉亲笔。 黛玉的手抖了一下。 旧帕题诗。 这是极私密的东西,比那些金银珠宝更重千钧。 她抬眼看向宝玉,宝玉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春水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得人心慌。 邢悦看在眼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俩孩子…… “宝玉来了,坐下一起吃吧。”她开口,声音温和,打破了那微妙的氛围。 宝玉这才回过神,有些慌乱地行礼:“大太太,大嫂,瑶妹妹。”在黛玉身边坐下,却不敢再看她。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宝玉几次想开口,可看看邢悦,又看看李纨,终究没说什么。只不停地给黛玉夹菜:“妹妹吃这个”“这个清淡,合妹妹口味”。 黛玉垂着眼,小口小口吃着,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后,李纨带着贾兰先回去了。贾瑶被邢悦支去书房找书,暖阁里只剩下邢悦、黛玉和宝玉。 窗外春光正好,几株桃花开得绚烂,粉云似的堆在枝头。微风过处,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粘在窗纱上,像美人颊上的胭脂。 宝玉终于鼓起勇气:“林妹妹,那帕子……” “宝哥哥费心了。”黛玉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是这礼……太贵重了。” “不贵重!”宝玉急道,“妹妹知道的,那些金银俗物,配不上妹妹。这帕子虽旧,可……可我的心意是真的。” 他说得急切,眼圈都有些红了。 邢悦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 原着里,宝玉赠帕,黛玉题诗,那是他们感情最深刻的印证。可后来呢?一个泪尽而亡,一个出家为僧。 这一世,她能让悲剧重演么? “宝玉,”她缓缓开口,“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宝玉一愣:“是。” “十六了,该想想将来了。”邢悦看着他,眼神温和却坚定,“你父亲前些日子还同我说,想让你去国子监读书。虽不走科举,可多认识些朋友,长些见识,总是好的。” 宝玉脸色一白:“大太太,我……” “我知道你不爱那些。”邢悦摆摆手,“可玉儿及笄了,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不是光凭心意就能成的。” 这话说得含蓄,可宝玉听懂了。 他看看黛玉,又看看邢悦,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深深看了黛玉一眼,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挣扎,还有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我……我明白了。”他站起身,对着邢悦深深一揖,“多谢大太太教诲。” 又转向黛玉,声音低了下去:“妹妹,我……我先回去了。” 黛玉点头,没说话。 宝玉走后,暖阁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鸟鸣啁啾,和花瓣落地的轻响。 许久,黛玉轻轻开口:“大舅母……宝哥哥他……” “他是个好孩子。”邢悦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重情,纯真,心里没有那些污浊算计。可正因如此,他才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想护的人。” 黛玉的手冰凉。 “你及笄了,有些话,舅母得同你说透。”邢悦看着她,眼神认真,“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若将一生荣辱系于他人身上,便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别人手里。宝玉待你再真,可他是二房的嫡子,他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你外祖母再疼你,可她年事已高,能护你几年?” 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黛玉心上。 她知道,她都知道。 寄人篱下这些年,她看得太清楚了。二舅母不喜她,府里下人间那些闲言碎语,还有那些来贾府做客的太太奶奶们打量她的眼神……她都懂。 “那……玉儿该如何?”她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却强忍着没落下来。 邢悦心中怜惜,声音更柔了几分:“女子当先自立。有了立身之本,才有选择的余地。你若愿意,我可教你经营之道——看账、管人、做生意。学会了这些,将来无论嫁人与否,总有一技傍身,不至于仰人鼻息。” 黛玉怔住了。 经营之道? 看账?管人?做生意? 这些词,离她太远了。她从小读的是诗词歌赋,学的是琴棋书画,母亲在世时教她的是女红中馈,何曾想过这些? 可不知为何,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像一粒种子,埋进土里,忽然发了芽。 “我……我能学会么?”她轻声问,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怎么不能?”邢悦笑了,“你那么聪明,诗词都能过目成诵,学这些有什么难?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慢慢来,舅母教你。” 黛玉看着她温和的笑容,看着她眼中真切的关怀,心头那点彷徨忽然就散了。 她重重点头:“玉儿愿意学。” *** 从那天起,黛玉的生活多了新的内容。 每日上午,她仍去贾母处请安,陪老太太说说话。下午便到东院暖阁,跟着邢悦学看账。 起初是真难。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借”“贷”“盈余”“亏空”的字眼,看得她头晕眼花。第一次打算盘,手指不听使唤,珠子拨得乱七八糟。第一次看田庄的收成账,分不清麦子稻子的收成区别。 有一回,她对着账本算了一下午,算出来的数字怎么都对不上,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邢悦见了,没说什么,只递给她一杯热茶:“歇歇,不急。” “舅母,玉儿是不是太笨了……”黛玉声音哽咽。 “谁说的?”邢悦拿过账本,指着其中一处,“你看这里,佃户交的租子,有的是麦子,有的是稻子,得按市价折算成银子。你刚才只算了麦子的价,漏了稻子。” 黛玉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还有这里,”邢悦又指另一处,“庄子上的修缮费用,不能全算在当年成本里,得分摊到三年。这是做账的规矩,你不懂不怪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耐心地讲解,一句重话都没有。 黛玉看着舅母温和的侧脸,看着她手指在账本上轻轻移动,那些冰冷的数字忽然就有了温度。 原来,管家理事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发号施令、摆架子。而是要懂这些琐碎的、实际的东西,要知道庄子上一年收多少粮,铺子里一月赚多少银,下人们各有什么长处短处…… 原来,这世上除了诗词风月,还有这样实在的学问。 她学得更用心了。 三个月后,黛玉已能独立理清东院一处绸缎庄的账目。那铺子在城南,不大不小,每月流水几百两银子。邢悦让她试着管,从进货、定价到伙计的工钱,都交给她拿主意。 第一次去铺子时,黛玉紧张得手心冒汗。 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姓周,在东院做了十几年,听说要由表小姐管账,心里本有些不以为然。可见了黛玉,听她问的几句话都在点子上,态度便恭敬起来。 “上月进的杭绸,为什么比市价高了一成?”黛玉翻着账本,轻声问。 周掌柜忙道:“回姑娘,上月杭城雨水多,蚕丝减产,市面上绸缎都涨了价。咱们进的这批货,其实比别家还便宜半分。” “那这个月呢?” “这个月天气好了,新丝上市,价钱已经落回来了。小人正想请示姑娘,这个月要进多少?” 黛玉沉吟片刻:“先按往常的量进一半。我听说南边新出一种软烟罗,轻薄透气,京里还没时兴起来。你打听打听,若价钱合适,进一些试试。” 周掌柜眼睛一亮:“姑娘想得周到!小人这就去办。” 从铺子出来,黛玉坐上马车,才松了口气。 紫鹃递上帕子:“姑娘,擦擦汗。刚才可把奴婢紧张坏了,生怕那掌柜为难姑娘。” 黛玉接过帕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周掌柜是个明白人。” 回到东院,邢悦正在暖阁等她。 “如何?”邢悦笑着问。 黛玉将经过说了一遍,末了有些不好意思:“玉儿擅自做主,让周掌柜少进杭绸,试试软烟罗……不知对不对。” “很对。”邢悦赞许地点头,“做生意不能墨守成规,得看行情,试新货。玉儿,你很有天分。” 黛玉脸红了,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原来,做成一件实事,是这样的感觉。 踏实,充实,不像写诗时那样飘在云端,而是脚踩在实地上,一步一步,走得稳当。 那天晚上,黛玉回到碧纱橱,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灯枯坐,而是铺开纸笔,认认真真记下今日所学: “一、货价随行就市,须时时打探行情。 二、新旧货品交替,当有前瞻。 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掌柜既懂行,便该放手。 四、……” 写着写着,她忽然想起宝玉送的那方旧帕。 帕子收在妆匣最底层,她已许久没拿出来看了。不是忘了,而是……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像浮萍,无根无依,宝玉是她唯一的知音,唯一的温暖。可现在,她发现自己也能做些实事,也能凭自己的本事立身。 这种感觉,很好。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书案上。黛玉放下笔,走到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心里一片澄明。 大舅母说得对,女子当先自立。 有了立身之本,才有选择的余地。 她忽然想起母亲。若母亲还在,看到她这样,会欣慰吧? *** 邢悦站在东院廊下,看着黛玉屋里透出的灯光,嘴角露出微笑。 秋桐走过来,低声道:“太太,林姑娘这些日子,气色好多了。前儿太医来请平安脉,说姑娘的咳疾许久没犯了。” “心情舒畅了,病自然就好了。”邢悦轻声道。 她转身回屋,贾赦正在灯下看海图。见她进来,抬起头:“玉儿睡了?” “还没,在写东西呢。”邢悦在他身边坐下,“这孩子,真有灵性。学什么都快。” 贾赦放下海图,握住她的手:“悦儿,你为玉儿费心了。” “应该的。”邢悦靠在他肩上,“那孩子命苦,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况且……我是真喜欢她。聪明,通透,一点就透。” 贾赦笑了:“咱们瑶儿若有玉儿一半的文才就好了。” “瑶儿有瑶儿的好。”邢悦也笑,“那孩子心思单纯,做事踏实。将来给她找个厚道人家,平安喜乐过一生,比什么都强。”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邢悦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前儿王家派人来,说想接凤丫头回去住几天。” 贾赦脸色一沉:“他们还敢来?” 自王子腾被查,王家声势大不如前。王熙凤嫁过来这一年多,起初还张扬,后来见贾琏对她冷淡,公婆又管得严,渐渐也收敛了。可心里终究不甘,常往王家跑。 “毕竟是娘家,总不能拦着。”邢悦淡淡道,“只是我同她说了,回去可以,少说贾家的事。咱们家如今经不起风浪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贾赦点头,叹了口气:“说起来,琏儿在金陵也一年多了。上次来信说,治下还太平,只是官场复杂,处处要小心。” “孩子大了,总要自己闯。”邢悦轻声道,“咱们能做的,就是给他留条后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她看向桌上的海图,那个遥远的岛屿,如今已有了烟火气。 琮儿在信里说,岛上的稻子熟了,金灿灿的一片。他们建了谷仓,挖了地窖,储备了够吃两年的粮食。还建了个小小的学堂,教孩子们识字。 那是贾家的退路,也是希望。 “悦儿,”贾赦忽然道,“等岛上再稳固些,我想……把瑶儿和璋儿送过去。” 邢悦心头一震:“老爷……” “京城是非太多。”贾赦眼神深沉,“元春虽解了禁足,可圣眷大不如前。二弟的起复遥遥无期。王家那边……我总觉得还要出事。孩子们还小,送出去,安全些。” 邢悦沉默了。 她舍不得。 瑶儿十三,璋儿才三岁,都是离不开娘的时候。可贾赦说得对,京城这潭水越来越浑,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再……等等吧。”她声音有些哑,“等璋儿再大些。” 贾赦握住她的手,没再说话。 窗外,春风又起,吹得桃树枝桠轻摇。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地,像下了一场温柔的雨。 雨过后,总会天晴的。 邢悦这样想着,心里那点不安渐渐平息。 她有这个家,有这些孩子,有这个系统。无论风雨多大,她总能撑过去。 一定能的。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王熙凤转变 深秋的风已带了肃杀之气,刮过荣国府的庭院,卷起满地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往廊下扑。西院那边的几株老树,叶子都快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老人干瘦的手指。 王熙凤裹着一件绛紫色斗篷,从王家回来。马车刚在角门停下,她就听见里头传来二太太王夫人尖锐的哭骂声——自打贾政被参革职留任,这位姑母的脾气就一日坏过一日,稍有不顺心就拿下人撒气。 “没眼力见的东西!这茶是给人喝的吗?滚出去!” “砰”的一声,茶杯摔碎在青石板上。 王熙凤脚步顿了顿,没往荣禧堂去,转身径自回了东院自己住的厢房。平儿迎上来,替她解下斗篷,低声道:“奶奶回来了?王家那边……” “别提了。”王熙凤在炕沿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次回娘家,她本是去诉苦的。 嫁到贾家这一年多,她憋了一肚子委屈。公婆管得严,丈夫冷淡,偌大一个东院,她名义上是长媳,可真正能插手的不过是些零碎小事。大库房的钥匙在邢夫人手里,外头的产业有林之孝等人打理,她像个摆设,空有奶奶的名头,却无奶奶的实权。 原想着娘家总能替她撑腰,可去了才知道,王家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 大哥王子腾虽还挂着京营节度使的名头,可实权早被架空,整日在家称病不出。嫂子眼皮子浅,只盯着眼前那点嫁妆铺面,听说她抱怨,反劝她:“既嫁过去了,就好好过日子。你公公如今是太子少保,圣眷正浓,你巴结好公婆,将来总有你的好处。” 巴结? 王熙凤心里冷笑。她王熙凤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需要巴结别人? 可冷静下来想想,嫂子说得未尝没有道理。 这大半年来,她冷眼旁观,越发看得明白:东院这边,公公贾赦得了太子少保衔,海贸做得风生水起;婆婆邢悦不动声色地经营着田庄铺面,连林黛玉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都被教得能看账管事。西院呢?二叔被参,元春失宠,公中亏空像雪球越滚越大,二太太除了哭骂,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平儿,”她忽然开口,“你说……大太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平儿正在沏茶,闻言手顿了顿,小心道:“大太太……仁厚,明理,待下人也宽和。东院这些下人,没有不敬重她的。” “仁厚?”王熙凤笑了,笑容里有些复杂,“若只是仁厚,能在这深宅大院里站稳脚跟?能教出琏二爷那样有出息的儿子?能……让我那公公浪子回头?” 平儿不敢接话。 王熙凤也不指望她答,自顾自说下去:“从前我只当她运气好,碰巧得了些机缘。如今看来……是我蠢了。” 她想起刚嫁进来时,对邢悦那种隐隐的轻视——填房出身,又无子女傍身(那时她不知贾琮兄妹是邢悦亲生),能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丈夫宠爱罢了。 可现在她才看懂,邢悦那份从容不是装出来的,是心里真有底气。那份底气,不是靠丈夫宠,不是靠娘家势,而是靠自己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实实在在的产业,靠那份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保全家人的远见。 而她王熙凤呢? 除了王家千金的身份,除了那张伶牙俐齿,还有什么? 若王家真倒了,她靠什么在贾家立足?靠贾琏那点若有似无的夫妻情分?笑话。 “奶奶……”平儿轻声唤她。 王熙凤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更衣,我要去给大太太请安。” *** 邢悦正在暖阁里看账。 窗外秋风萧瑟,屋里却暖意融融。炭盆里银丝炭烧得正旺,偶尔噼啪轻响,溅起几点火星。桌上摊着几本账册,黛玉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算盘,正在核一处在通州的田庄账目。 “这里不对。”黛玉指着其中一页,“庄头报上来的是旱灾减产三成,可按往年的收成折算,即便减产三成,也该有这个数。他报的数目,足足少了两成。” 邢悦凑过去看,点头:“你眼尖。这庄头姓李,是府里老人的亲戚,仗着这点关系,年年都要做些手脚。前几年我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看来,是纵得他不知分寸了。” “那……该如何处置?”黛玉问。 “让林之孝带人去一趟,查实了,该撤换撤换,该追赃追赃。”邢悦淡淡道,“下人犯错,第一次可恕,第二次可教,第三次……就不能留了。” 黛玉若有所思。 正说着,外头丫鬟通报:“二奶奶来了。” 邢悦有些意外。自王熙凤嫁进来,除了晨昏定省,鲜少主动来她这儿。今日不是请安的时辰,她来做什么? “请进来。” 帘子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她今日穿得很素净,藕荷色对襟袄子,月白裙子,头上只戴了一支素银簪子,脸上脂粉薄施,瞧着比往日少了三分张扬,多了两分温婉。 “给母亲请安。”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又向黛玉点头,“林妹妹也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黛玉起身还礼:“凤姐姐。” 邢悦示意她坐:“凤丫头怎么来了?有事?” 王熙凤在炕边绣墩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着,显出一丝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邢悦,眼神里有挣扎,有羞愧,最后都化作了决然。 “母亲,”她声音有些哑,“媳妇今日……是来请罪的。” 暖阁里静了一瞬。 黛玉识趣地站起身:“舅母,凤姐姐,我先回去了。” “不用。”王熙凤却道,“林妹妹不是外人,有些话……当着妹妹的面说也好。” 黛玉看向邢悦,邢悦点点头,她便又坐下了。 王熙凤咬了咬唇,低声道:“媳妇嫁进来这一年多,仗着娘家势,仗着几分小聪明,对母亲多有不敬。心里总觉得……觉得母亲是填房,又……” 她说不下去了,脸涨得通红。 邢悦静静看着她,没打断。 “可这些日子,媳妇冷眼瞧着,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蠢。”王熙凤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带着真切的懊悔,“母亲持家有道,教子有方,将东院经营得井井有条。西院那边风雨飘摇,东院却稳如泰山。这份本事,这份远见,媳妇望尘莫及。” 她站起身,走到邢悦面前,郑重地跪了下去。 “从前媳妇愚钝,请母亲教导。往后……媳妇愿跟着母亲学,学如何持家,学如何做人。求母亲……给媳妇一个改过的机会。” 说完,她深深伏下身去。 暖阁里只有炭火爆裂的轻响。 黛玉屏住呼吸,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熙凤,心里震动不已。这位凤姐姐的骄傲她是知道的,何曾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 邢悦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扶起王熙凤。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声音温和,却透着力量,“你既叫我一声母亲,我便当你是女儿。起来吧。” 王熙凤眼圈红了,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释然。 “母亲……”她哽咽道。 “坐。”邢悦拉她坐下,递过自己的帕子,“擦擦。既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她顿了顿,看向王熙凤:“凤丫头,你聪明,能干,这是你的长处。可聪明要用对地方,能干要使得正道。从今往后,我慢慢教你。只是有一条——既入了贾家门,就要以贾家为重。娘家固然亲,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王熙凤重重点头:“媳妇明白。” “那就好。”邢悦笑了,“正巧,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她从桌上拿起一本账册:“这是咱们在鼓楼大街那间绸缎庄的账目。那铺子地段好,可这些年盈利总上不去。你去看看,问题出在哪儿,拿个章程出来。” 王熙凤怔了怔,双手接过账册,指尖有些发颤。 这是……真正交给她事了。 “媳妇……一定办好。” *** 十月末,贾琏回来了。 金陵知府任满,吏部考绩得了“良”,按例该升迁的。可他却递了折子,辞官不做。 消息传回荣国府,贾政第一个反对:“糊涂!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好不容易有了前程,怎能说辞就辞?” 贾赦倒是没说什么,只把儿子叫到书房,关起门来问:“真想好了?” 贾琏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倦色,眼神却清澈坚定:“父亲,儿子想好了。官场污浊,倾轧太甚。儿子在金陵这一年多,见了太多……同僚之间互相构陷,上下勾结盘剥百姓,为了升官发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儿子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况且,咱们家如今也不需要儿子去搏那个前程。海贸做得正红火,家里产业也需要人打理。儿子回来,帮着父亲母亲,把咱们这一房经营好,比在官场上勾心斗角强。” 贾赦看着儿子,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你长大了。”他拍拍贾琏的肩,“既然想清楚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你媳妇那边?” 贾琏神色淡了淡:“儿子会和她好好说。” 说好好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王熙凤听说丈夫辞官,起初也惊愕,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她如今跟着邢悦学经营,眼界开阔了许多,知道贾家真正的根基不在官场,而在那些实实在在的产业里。 晚上,贾琏回房。夫妻俩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自新婚那夜起,两人就没真正亲近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抄家预警 九月廿七,深秋夜。 霜气已重,戌时刚过,荣国府各院的灯火便渐次熄了。连日阴雨,青石板路上汪着水,映着廊下零星几盏灯笼的昏黄光晕,像碎了一地的铜钱。 东院书房里却还亮着灯。 贾赦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卷《盐铁论》,眼睛盯着字,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邢悦在对面绣墩上做针线,是给贾璋做的一件小袄,石青色的绸面,领口细细地绣着祥云纹。烛火跳动,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忽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爷!”林之孝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急切,“北静王府来人了,说有要事,请您即刻过府一叙。” 贾赦手一抖,书卷“啪”地掉在桌上。 北静王? 这位王爷素来与他交好,海贸生意便是两家合作。可如今已是戌时末,这般时辰派人来请,绝非寻常。 邢悦放下针线,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老爷去吧。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 贾赦点头,迅速更衣。出门前,他回头看了邢悦一眼,烛光下,妻子的面容依然镇定,只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 “等我回来。” *** 北静王府在城西,离荣国府不算远。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贾赦坐在车里,手心竟沁出了汗。 他想起这几日朝中的风声。 御史台接连参了几个勋贵,罪名无非是“贪墨”“纵仆”“逾制”。皇上留中不发,既未申饬,也未降罪,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慌。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道理他懂。 马车在北静王府角门停下。开门的是王府长史,姓周,贾赦认得。周长史一言不发,引着他穿廊过院,径直往内书房去。 路上竟一个下人都没遇见。整座王府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 北静王水溶坐在书案后,穿着常服,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晦暗。见贾赦进来,他摆摆手,周长史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王爷。”贾赦躬身行礼。 “恩侯坐。”水溶的声音有些沙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贾赦坐下,这才看清水溶的脸色——眼窝深陷,眼下泛着青黑,像是几日没睡好。 “王爷深夜召见,不知……” 水溶抬手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推到贾赦面前。信封是寻常的宣纸,没有落款,火漆封口。 “你看看。” 贾赦拆开信,只看了几行,脸色“唰”地白了。 信是宫中一位老太监偷偷传出来的,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仓促。上头说,皇上近日连召三位阁老密议,言及开国勋贵“盘踞京师,奢靡无度,尾大不掉”,欲行整顿。首批名单已拟,荣国府贾政赫然在列,罪名是“纵仆放贷致死人命”“省亲别墅逾制僭越”“结交外官”,后头还附了一笔“疑似参与江南亏空案”。 纵仆放贷、省亲逾制,这些都是旧账。可“结交外官”“江南亏空案”——贾赦的手抖了起来。 江南亏空案是去岁的大案,牵连数十官员,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贾政怎会牵扯进去? “王爷,这……”他抬头,声音发颤。 水溶叹了口气:“恩侯,你我相交多年,我不瞒你。令弟贾政……怕是被人算计了。” “谁?” “还能有谁?”水溶冷笑,“王子腾倒台前,留了一手。他在江南任上时,亏空了三万两银子,当时令弟正好在工部,王子腾便以贾政的名义挪了一笔款子补上。如今事发,这笔账,自然算在贾政头上。” 贾赦眼前一黑。 王子腾! 这个混账!自己倒了,还要拉贾家垫背! “皇上……皇上是什么意思?”他强自镇定,问道。 “圣意难测。”水溶摇头,“但既已拟了名单,便是动了真格。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抄家流放。” 抄家。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贾赦心里。 “王爷,”他站起身,深深一揖,“求王爷指条明路。” 水溶扶住他,眼神复杂:“恩侯,你我两家同气连枝,若能救,我定会救。可这次……皇上是铁了心要拿几个勋贵开刀,杀鸡儆猴。令弟撞在刀口上,怕是难逃。”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为今之计,只有一条——断尾求生。” 贾赦一震:“王爷的意思是……” “分家。”水溶一字一句道,“立刻分家。东院西院,彻底割裂。你如今是太子少保,海贸又为朝廷立了功,圣眷还在。若能赶在旨意下达前分家,或可保住东院。” 分家。 在这当口分家,等于弃二房于不顾。 贾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恩侯,”水溶拍了拍他的肩,声音里带着疲惫,“我知道你重情义,可到了这时候,顾不得这许多了。保住一家是一家,总比全折进去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外传来梆子声,已是子时。 贾赦浑浑噩噩地走出北静王府,秋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浓云遮月,星子全无,黑沉沉的一片,像口倒扣的锅。 马车往回走,他却觉得这条路从未如此漫长。 *** 东院书房里,灯还亮着。 邢悦没睡,也没做针线,只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外头漆黑的夜。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看见贾赦失魂落魄地进来。 “老爷。” 贾赦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颤抖着将北静王的信递过去。 邢悦接过,就着烛光看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像结了冰的湖。 “悦儿……”贾赦声音嘶哑,“我们……” “分家。”邢悦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贾赦一震:“可二弟他……” “分家,不是为了弃他,是为了救更多的人。”邢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冰凉的手,“老爷,这时候不能犹豫。旨意一下,便是雷霆万钧。东院若被牵连,琏儿、琮儿、瑶儿、璋儿,还有玉儿,都得跟着陪葬。” 她的手很暖,那股暖意顺着掌心传过来,让贾赦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可是……母亲那边……”贾赦痛苦地闭上眼睛。 “母亲那边,我去说。”邢悦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但在这之前,老爷得先见二弟。有些话,得你们兄弟说清楚。” 贾赦睁开眼,看着妻子。烛光下,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暗夜里唯一的星光。 “好。”他重重点头。 荣禧堂的书房,灯亮了一夜。 贾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那封信,看了又看。起初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惊惧,最后……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兄长,笑了笑,笑容惨淡:“大哥,这一天……终于来了。” 贾赦鼻子一酸:“二弟,我……” “大哥不必说了。”贾政摆摆手,将信放在桌上,动作很轻,像放下一件易碎的瓷器,“这些年,是我糊涂。纵着下人胡作非为,由着内宅奢靡无度,明知亏空越来越大,却总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如今报应来了,不冤。”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呜咽。 “只是连累了大哥,连累了母亲,连累了孩子们……”他声音哽咽,“我……我对不起贾家列祖列宗。” 贾赦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二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北静王说了,若能在旨意下达前分家,或可保住东院。你……你怎么想?” 贾政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复杂:“分家……也好。珠儿去了,元春失宠,兰儿还小……西院已是倾颓之势,不能再拖累东院。大哥这些年苦心经营,为贾家留了后路,不能毁在我手里。” 他说得坦然,可贾赦听得出那坦然底下的绝望。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这个道理,贾政终于懂了,可惜太迟。 “二弟,”贾赦握住他的手,眼眶红了,“分家不分心。东院在,贾家的根就在。兰儿、宝玉,还有弟妹……只要我贾赦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他们流落街头。” 贾政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却说不出话。 兄弟俩相对无言,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许久,贾政松开手,走到书案前,提笔铺纸:“既如此,今夜就写分家文书吧。西院所有产业、债务,我一力承担。东院……干干净净地分出去。” 笔锋落下,墨迹淋漓。 一字一句,都是割肉剜心。 *** 卯时初,天将亮未亮。 邢悦端着一碗参汤,来到贾母的上房。老太太已经醒了,正由鸳鸯伺候着梳头。铜镜里映出一张苍老的脸,皱纹深深,眼窝塌陷,只有那双眼,依然锐利。 “给母亲请安。”邢悦行礼。 贾母从镜中看她,淡淡道:“这么早来,有事?” 邢悦示意鸳鸯先出去。等门关上,她才走到贾母身边,跪下,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没有隐瞒,没有修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残酷的真相。 贾母听着,手里那柄犀角梳“啪”地掉在地上。 她没去捡,只直直地看着邢悦,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声苍凉:“好……好啊……我贾家百年基业,到底要败在这一代了……” “母亲,”邢悦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凉,像枯枝,“还没到绝路。分家,保住东院,贾家的血脉就还在。西院那边……总能想方设法,保住性命。” 贾母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悦儿,你实话告诉我,东院……能自保吗?” “能。”邢悦斩钉截铁,“海贸的收益,田庄的产出,还有……海外那个岛。就算京城待不下去,咱们也有退路。” 贾母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那就……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个字,重若千钧。 “只是,”她看着邢悦,眼神里有恳求,“政儿那边……你和恩侯,多照应些。还有宝玉、兰儿……他们还小。” 邢悦重重点头:“母亲放心,都是一家人。” 贾母摆摆手,疲惫极了:“你去吧。让我……静一静。” 邢悦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转身时,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像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从枝头坠落。 她站了片刻,仰起头,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 不能哭。 还没到哭的时候。 八月十五,中秋。 往年的中秋,荣国府总要张灯结彩,大开宴席。今年却格外冷清,只在贾母上房摆了一桌,菜式简单,气氛压抑。 贾母坐在主位,穿着一身深青色缎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支碧玉簪子。她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像贴在脸上的面具,轻轻一碰就会碎。 邢悦坐在她左手边,贾赦在右手。下首依次是贾政、王夫人、李纨带着贾兰、宝玉、黛玉、贾瑶、贾琏、王熙凤。贾琮在岛上回不来,贾璋年纪小,早早吃了奶睡下了。 圆圆的桌子,坐得满满的,可每个人都低着头,食不知味。 只有贾兰不懂事,指着桌上的月饼奶声奶气地说:“祖母,月饼,甜甜。” 李纨忙捂住他的嘴,眼圈却红了。 贾母笑了,真心的笑,伸手摸了摸贾兰的头:“兰儿乖,多吃些。”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胭脂鹅脯,慢慢吃着。众人见她动筷,才纷纷拿起筷子,可那饭菜嚼在嘴里,像嚼蜡一样。 酒过三巡,贾母放下筷子,环视一圈,缓缓开口:“今日中秋,团圆的日子。有些话,趁着人齐,我想说说。”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她。 “咱们贾家,从太祖爷赐下荣国府这块匾,到如今,一百多年了。”贾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些年,风光过,也落魄过。到你们这一代……是我没教好,让这个家,走到了今天。” “母亲……”贾政哽咽。 贾母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她看向贾赦:“恩侯,你是长子,往后这个家,就靠你了。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保住贾家血脉。人在,根就在。” 贾赦起身,跪下:“儿子……记住了。” 贾母又看向邢悦,眼神温柔:“悦儿,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个家,多亏有你。” 邢悦也起身跪下,声音平静:“媳妇分内之事。” 贾母点点头,目光一一扫过其他人。 “宝玉,”她唤道。 宝玉连忙起身:“祖母。” “你父亲的事,不怪你。”贾母看着他,眼神里有慈爱,有遗憾,“往后……多听你大伯、大伯母的话。长大了,该懂事了。” 宝玉眼圈红了,重重点头。 “玉儿。” 黛玉起身,盈盈下拜:“外祖母。” “好孩子,”贾母伸手,黛玉上前握住。那手很暖,暖得让人想哭,“你母亲去得早,外祖母……怕是也护不了你多久了。往后,跟着你大舅母,好好过。” 黛玉眼泪掉下来:“玉儿记住了。” “兰儿还小,纨儿要多费心。”贾母看向李纨,“珠儿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们母子。” 李纨泣不成声,只能点头。 最后,贾母的目光落在贾琏、王熙凤身上,又看看贾瑶,缓缓道:“你们兄弟姐妹,要互相扶持。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散了心。” “是。”众人齐声应道。 贾母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疲惫,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她举起酒杯:“来,咱们……最后团圆一次。往后……各自珍重。” 酒杯相碰,声音清脆。 酒入喉,是苦的。 宴席散时,已是戌时。月亮升起来了,又圆又亮,清辉洒满庭院,像铺了一层霜。 众人依次告退。贾母叫住邢悦:“悦儿,陪我走走。” 婆媳俩并肩走在回廊上。月光透过廊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秋风已凉,吹得人衣袂飘飘。 “悦儿,”贾母忽然开口,“那个岛……真能住人?” 邢悦一怔,随即明白贾母知道了,点头:“能。琮儿信上说,房子建好了,地也开垦了,粮食够吃两年。” “那就好。”贾母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轻声道,“若真有那一天……把孩子们送过去。尤其是宝玉、黛玉、兰儿……他们还小,不该受这些罪。” 邢悦心头一紧:“母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贾母转过头看她,月光下,那双老眼格外清明,“我老了,走不动了。这把老骨头,就留在贾家,陪着列祖列宗。但孩子们……得活下去。” 她握住邢悦的手,握得很紧,像要把所有的嘱托都刻进她掌心里:“悦儿,答应我。” 邢悦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如今卸下了所有威严,只是一个想保住儿孙的祖母。 她重重点头:“媳妇答应您。” 贾母笑了,松开手,转身往房里走。背影佝偻,脚步蹒跚,像一株深秋的老树,在风里摇摇欲坠。 邢悦站在廊下,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刚嫁进来时,第一次见贾母。那时老太太端坐高堂,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如今…… 她抬起头,望向那轮明月。 月圆人难圆。 风雨,真的要来了。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抄家圣旨 十月初六,霜降。 这日清晨格外阴冷,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要砸下来。荣国府各院的屋檐上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晨曦微光里泛着清冷的光。枝头残存的几片叶子,经了昨夜寒风,终于彻底枯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邢悦天不亮就醒了。 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冷风立刻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院子里静得可怕,连平日早起的婆子们都不见踪影,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声。 “太太,再睡会儿吧。”秋桐轻手轻脚进来,手里捧着热水。 邢悦摇摇头:“睡不着。” 她心里那根弦,自从中秋家宴后,就一直绷着。这些日子,她夜里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总在半夜惊醒,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有没有马蹄声?有没有拍门声?有没有……圣旨到? 没有,都没有。 可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慌。 “琏儿那边准备好了吗?”邢悦转过身,低声问。 秋桐点头:“二爷昨夜就安排好了。东院所有要紧的账册、地契,还有老太太、二房那些人的体己,都装箱封好,藏在……那处地窖里了。林之孝带着人守着呢。” 邢悦“嗯”了一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长发,一下,一下,动作很稳。 “太太……”秋桐欲言又止。 “说吧。” “奴婢听说……西院那边,二太太昨儿又哭了一夜。宝二爷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政老爷……在书房枯坐了一整日,滴水未进。” 邢悦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梳头:“知道了。” 她怎能不知道? 这些天,她每日都去西院。王夫人起初还强撑着理事,后来便彻底垮了,整日以泪洗面。宝玉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不哭不闹,只是呆坐着。贾政……那个曾经端方严肃的工部员外郎,如今佝偻着背,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干了魂魄的躯壳。 而她能做的,只是安排后路——将西院值钱又不扎眼的东西悄悄转移,给李纨、宝玉他们备好银票细软,甚至……连他们万一被发卖,该托谁去赎人,都一一打点好了。 可这些准备,在真正的雷霆之怒面前,又能有多少用? 梳好头,邢悦换上一身深青色襦裙,外罩月白比甲,头上只簪一支素银簪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去老太太那里。” *** 贾母的上房里,炭火烧得正旺。 老太太今日精神竟意外地好,穿着一身赭红色万寿纹缎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整套翡翠头面。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见邢悦进来,笑了笑:“悦儿来了。” 那笑容平静得让邢悦心头一紧。 “母亲今日气色好。”她上前行礼,在炕沿坐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贾母啜了口茶,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家常,“今儿霜降,该吃羊肉了。我让厨房备了锅子,中午咱们娘几个一起吃。” 邢悦看着老太太,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明白,这不是真的轻松,而是一种……认命后的坦然。像刑场上的人,在最后一刻,反而能笑着对刽子手说“手脚利落些”。 “母亲……”她轻声唤道。 贾母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老太太放下茶盏,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塞到邢悦手里:“这个,你收着。” 荷包沉甸甸的,里头是一块温润的玉佩——贾母随身的宝贝,当年国公爷给的定情信物。 “母亲,这太贵重了,悦儿不能……” “收着。”贾母握住她的手,眼神慈爱而坚决,“我老了,用不着这些了。你拿着,万一……万一孩子们有个难处,能换些银子。” 邢悦眼眶一热,重重点头,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起初是隐约的喧哗,像远处集市的人声。接着,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马蹄声、脚步声、还有……铜锣声? 邢悦的心猛地一跳。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呼啸而入,带着远处清晰起来的喧嚷—— “圣旨到——!” “闲人回避——!” “荣国府接旨——!” 一声高过一声,像惊雷炸开在死寂的清晨。 来了。 终于来了。 荣禧堂正厅,香案早已摆好。 贾赦、贾政领着全府男丁跪在阶下,女眷们跪在后堂。贾母由邢悦和王夫人搀扶着,跪在最前头。老太太腰板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那双紧攥着佛珠的手,指节泛白。 宣旨太监姓夏,四十多岁年纪,面白无须,眼神冰冷。他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工部员外郎贾政,身为勋贵之后,不思报效,反纵仆行凶,放贷逼死人命;修建省亲别墅,僭越规制,心怀叵测;更于江南亏空案中,勾结罪臣王子腾,挪用库银三万两。数罪并罚,革去一切职衔,家产抄没,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扎进跪着的人心里。 贾政身子晃了晃,却强撑着没倒。他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臣……领旨谢恩。” 声音嘶哑,像破了的风箱。 夏太监顿了顿,继续念:“宁国府贾珍,同罪。革爵抄家,流放岭南。” 后堂传来王夫人压抑的啜泣声。 贾母闭了闭眼,佛珠“啪”地断了,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荣国公贾赦,”夏太监的声音忽然缓和了些,“虽为贾政胞兄,然早已分产别居。且献图有功,海贸利国,朕念其忠谨,不予追究。东院产业,不予抄没。” 贾赦重重磕头:“臣……谢皇上隆恩!” 邢悦跪在后头,听到这句,心头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东院保住了。可随即,更大的悲恸涌上来。西院……西院完了。 “罪臣王子腾,”夏太监念出最后一个名字,“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罪证确凿。革去一切职衔,家产抄没,三日后……斩立决。” 斩立决。 王夫人“啊”地一声,软软倒了下去。王熙凤跪在她身后,连忙扶住,脸色惨白如纸。 圣旨念完,夏太监将卷轴合拢,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皇上有旨,即刻抄没家产。来人——”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一队队士兵冲了进来,铁甲铮铮,刀剑森然。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将领,姓卫,是京营参将。他朝夏太监拱拱手,随即挥手:“搜!” “且慢!” 贾母忽然开口。她在邢悦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夏太监面前,颤巍巍跪下:“老身贾史氏,有一事相求。” 夏太监皱眉:“老太太请说。” “西院家产,皇上要抄,老身不敢有怨言。”贾母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竟有泪光,“只求……只求给孩子们留条活路。宝玉、兰儿他们还小,李纨、探春她们是女流……求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从轻发落。” 说着,她竟要磕头。 夏太监连忙侧身避开,神色复杂。这位史老太君,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诰命,何等风光。如今…… “老太太请起。”他叹了口气,“圣意已决,咱家做不了主。不过……”他压低声音,“皇上仁厚,女眷和未成年的孩子,或可网开一面。” 这已是最大的恩典。 贾母伏下身:“谢公公。” 卫参将不再耽搁,一声令下,士兵们如狼似虎般散开。 抄家开始了。 荣国府西院,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士兵们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见值钱的就往外搬。瓷器碎裂声、家具倾倒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贾政被两个士兵押着,站在荣禧堂前的院子里。他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一件件被搬出来——黄花梨的桌椅、官窑的瓷器、墙上的字画、甚至……他书房里那些珍藏的古籍。 一本《史记》被随手扔在地上,士兵的靴子踏过去,留下一个污黑的脚印。 贾政闭上了眼睛。 王夫人醒过来后,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些士兵:“这是御赐的!这是老太太的嫁妆!你们不能拿!” 被粗暴地推开,摔在地上。 宝玉呆呆地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他看见袭人、麝月她们被赶出来,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看见探春紧抿着唇,把惜春护在身后;看见李纨抱着贾兰,眼泪无声地流。 一个士兵走过来,伸手要扯李纨头上的银簪。 “住手!” 宝玉忽然冲过去,挡在李纨面前。他脸色苍白,身子在抖,可眼神却异常坚定:“这……这是我嫂子的嫁妆,你们不能拿!” 士兵愣了愣,随即冷笑:“抄家就是抄家,管你嫁妆不嫁妆!”说着又要动手。 “卫参将!”邢悦的声音响起。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贾赦。夫妻俩都神色肃穆,贾赦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卫参将认得贾赦——太子少保,圣眷正浓。他挥挥手,让士兵退下。 “贾大人。”卫参将拱手。 贾赦将锦盒递过去:“卫将军,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西院女眷和孩子们的首饰、体己,还请……高抬贵手。剩下的,按旨意办。” 五千两,不是小数目。 卫参将沉吟片刻,接过锦盒:“贾大人仁义。女眷的贴身之物,可以留下。但府里的东西……皇命难违。” 这已是极大的让步。 邢悦走到李纨身边,将她扶起来,低声说:“带着兰儿,回你屋里去。把要紧的东西收好,别出来。” 李纨泪流满面,点点头,抱着贾兰匆匆走了。 宝玉还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士兵将一件件东西搬走——他房里的那些玩意儿,那些他珍视的字画、砚台、甚至……那盆他精心养了多年的海棠。 海棠被一个士兵随手拎起来,花盆歪了,泥土洒了一地。粉白的花瓣落进泥里,被靴子碾过。 宝玉忽然笑了,笑声凄怆:“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往自己房里走。袭人连忙跟上,却被士兵拦住:“去哪?” “让他去。”邢悦开口,“宝二爷的屋子,已经搜过了。” 士兵看看卫参将,卫参将点点头。 宝玉走进屋,关上门。屋里一片狼藉,书架倒了,书散了一地,那些他珍藏的诗词、杂记,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走到床前,从枕下摸出一方旧帕——黛玉及笄时他送的那方。帕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题的诗还在。 他将帕子贴在胸口,靠着床沿,慢慢滑坐到地上。 外头的喧嚣,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 东院这边,相对平静。 卫参将派了一队士兵过来,但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看。贾赦领着他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士兵们见确实没什么值钱东西——大件的家具都在,可金银细软、地契账册,早就不见了踪影。 “贾大人,”领队的校尉客气地说,“按规矩,我们得搜一搜。” “请便。”贾赦侧身。 士兵们进了各屋,翻看了一番。邢悦的房里,只有些寻常的衣物首饰;书房里,除了几本书,空空如也;库房的门开着,里头堆着些米面粮油,还有几匹寻常的布。 校尉转了一圈,出来复命:“确实没什么。” 卫参将点点头,朝贾赦拱手:“贾大人,得罪了。” 贾赦还礼:“职责所在,理解。” 正说着,后堂突然传来惊呼:“老太太!老太太!” 邢悦心头一紧,转身就往贾母的上房跑。 屋里,贾母倒在榻上,脸色青白,呼吸急促。鸳鸯跪在旁边,哭得说不出话来。王熙凤也赶来了,正手忙脚乱地给老太太顺气。 “母亲!”邢悦扑到榻边,握住贾母的手。那手冰凉,像冰块。 贾母睁开眼,看着邢悦,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窗外——那里,士兵们正将西院最后一批东西搬上马车。 那些东西里,有贾代善留下的战刀,有史家陪嫁来的屏风,有……荣国府百年的积累。 贾母的眼睛渐渐失了神采。 她看着邢悦,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保……保住……孩……” 手,无力地垂落。 “母亲——!” “老太太——!” 哭声震天。 贾母,史老太君,荣国府的定海神针,在亲眼看着家产被抄没的这一刻,薨了。 **终篇:避祸之符** 贾母的突然离世,让抄家的进程暂时停了下来。 卫参将也算通人情,命士兵退到院外,给贾家处理丧事的时间。夏太监闻讯赶来,见贾母确实已去,叹了口气,让人去宫里禀报。 灵堂匆匆设起,白幡挂上,哭声不绝。 邢悦跪在灵前,烧着纸钱。火光明灭,映着她苍白的脸。贾赦跪在她身边,神情木然,像一夜间老了十岁。 王夫人哭晕过去几次,被抬回房里。李纨带着贾兰跪在一旁,贾兰还不懂事,只知道祖母睡着了,小声问:“娘,祖母什么时候醒?” 李纨紧紧抱住他,眼泪无声地流。 宝玉跪在灵前,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看着棺材。黛玉站在他身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哭,可眼泪好像流干了。 夜深了,吊唁的人都散了。 邢悦让秋桐带着贾瑶、贾璋去睡,自己留在灵堂守夜。贾赦劝她去休息,她摇头:“老爷,我有件事要做。” 她走到灵堂后头的僻静处,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符。 黄纸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这是系统最后一关的奖励:【避祸符】,可挡一次抄家大灾。 邢悦深吸一口气,将符纸捧在掌心,心中默念:“以我之愿,护佑贾家血脉。罪责减等,生机留存。” 符纸无风自动,忽然化作点点金光,四散开来。那些光点像夏夜的萤火,轻盈地飘向四面八方,融入夜色之中。 邢悦看着金光消散,长长舒了口气。 她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 *** 三日后,圣旨再下。 这次是夏太监亲自来宣的,态度竟比上次温和许多。 “皇上闻史老太君薨逝,甚为悯恤。念贾家百年勋贵,今已败落,特开恩典。”夏太监展开圣旨,“贾政、王夫人,罪责虽重,然年事已高,改流放为圈禁,于京郊铁槛寺思过,非死不得出。” 圈禁,不是流放! 跪着的人都愣住了。 贾政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贾宝玉、贾兰,未成年,无罪释放。李纨、贾探春、贾惜春等女眷,准其带贴身之物离府,不予发卖。” “西院家产,尽数抄没。仆役婢女,一律官卖。” “钦此。” 圣旨念完,灵堂里一片死寂。 然后,是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哭声。 王夫人瘫倒在地,又哭又笑。贾政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李纨紧紧抱着贾兰,泣不成声。宝玉呆呆地跪着,像是没听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邢悦扶着贾赦站起身,朝夏太监深深一揖:“谢皇上天恩,谢公公周全。” 夏太监摆摆手,压低声音:“贾大人,邢夫人,咱家也是奉命行事。皇上……终究念旧。”他顿了顿,“三日后,西院的人必须离府。东院这边……好自为之。”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 灵堂里,烛火摇曳。 贾政慢慢站起来,走到贾赦面前,兄弟俩对视许久,贾政忽然跪下:“大哥……谢谢你。” 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定是大哥在背后使了力。 贾赦扶起他,眼睛红了:“说什么傻话。都是兄弟。” 邢悦走到李纨身边,轻声道:“纨儿,带着兰儿,先来东院住下。你们的院子,我让人收拾好了。” 李纨泪眼模糊地点头:“谢……谢大伯母。” 她又看向宝玉。宝玉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黛玉站在他身边,想扶他,又不敢。 邢悦走过去,在宝玉面前蹲下,柔声说:“宝玉,起来吧。你祖母……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宝玉缓缓抬起头,看着邢悦,看了许久,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邢悦轻轻拍着他的背,任他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场劫难,贾家终究没有全灭。西院倒了,可人还在。东院还在,海贸还在,那个岛……还在。 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今冬的第一场雪,细密的雪粒子,沙沙地落在屋瓦上、院子里、枯枝上。很快,天地间便白茫茫一片,掩盖了所有的污浊与凌乱。 像一场哀悼,也像一场新生。 邢悦站起身,走到门边,望着漫天飞雪。 雪会停的。 天,总会晴的。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章 静好的岁月 春深四月,荣国府后园子里的芍药开到了极盛,碗口大的花朵挤挤挨挨,将整片园子染成一片姹紫嫣红。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花香,混合着新翻泥土的气息,熏得人微醺。 与这满园喧闹春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院里那方被紫藤花架半遮半掩的庭院。巳时刚过,春日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淡紫色花穗,在青石板地上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紫藤特有的清雅香气,与墙角几丛栀子花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将这小院笼在一片宁谧芬芳里。 贾赦穿着一身利落的靛蓝色箭袖练功服,正立在庭院中央那棵老槐树下。两年光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倒因着持续的习武和心境的开阔,使他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挺拔精神。此刻,他面前站着两个男孩——十二岁的贾琏和五岁的贾琮。 “都看仔细了,”贾赦声音沉稳,“这一式‘白鹤亮翅’,讲究的是虚中有实,静中寓动。”他边说边缓缓展开身形,左腿独立如松,双臂舒展如翼,整个动作流畅舒展,自有一股沉凝的气度。 贾琏学得认真,他如今身量已到父亲肩头,穿着一身月白色细布短打,眉眼间褪尽了孩童稚气,渐显出少年人的清俊。他模仿着父亲的动作,虽力道和神韵尚缺,但架势已有七八分模样。 年纪最小的贾琮就吃力多了。小家伙穿着宝蓝色小褂子,努力踮着脚,伸长胳膊,小脸憋得通红,摇摇晃晃地试图保持平衡,那样子活像只刚学飞的小雀儿,憨态可掬。 “父亲,琮儿的腿酸......”坚持不到片刻,贾琮便苦着小脸告饶。 贾赦眼中掠过笑意,却故意板着脸:“才这点工夫就喊酸?你哥哥像你这么大时,扎马步能坚持一炷香。”话虽如此,他还是走过去,调整着幼子的姿势,“腰要挺直,气要沉。习武不只为强身,更为磨砺心性。” 廊檐下,邢悦坐在一张铺着锦垫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刚满两岁的小女儿贾瑶。小丫头穿着粉嫩的绣花小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用红绸系着,衬得小脸愈发白净圆润。她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兄练武,小嘴微张,看得入了神。 邢悦低头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贾瑶小名迎春,是前年腊月里出生的。那时邢悦已近三十,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高龄产子,可因着玲珑丹的固本培元、孕期精心调养,生产竟是意外的顺遂。孩子生下来就极康健,哭声洪亮,眉眼继承了父母的好处,尤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得像两汪清泉。 “瑶儿看哥哥们呢?”邢悦轻声问,从旁边小几上的白瓷碗里,舀了一勺捣得细细的草莓泥,递到女儿嘴边。 小迎春闻到甜香,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回来,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含住勺子,粉嫩的小脸上立刻绽开满足的笑容。草莓泥是用庄子上最新鲜的草莓细细捣碎,滤去籽粒,只留最细腻的果肉,又调了少许蜂蜜,酸甜适口,最是孩子喜欢。 “甜......”小丫头含糊地说,小手在空中抓了抓,还要。 邢悦又喂了她一勺,拿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一点粉红。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怀里的小女儿温软馨香,眼前是夫君教子、兄友弟恭的画面,耳畔是紫藤花在春风中摇曳的细微声响......这一切,美好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让人恍惚觉得,外头那些纷争算计、锱铢必较,都与这方小院无关。 秋桐侍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王善保家的笑道:“嬷嬷您瞧,还是咱们太太会过日子。外头那些人,整日里争来斗去,有什么趣儿?哪像咱们院里,安安稳稳的,花是香的,果是甜的,孩子们个个康健懂事,老爷太太恩爱和睦......” 王善保家的也笑,压低声音:“所以说太太是有大福气的。你瞧小小姐,养得多好!比那边府里二太太生的宝玉少爷,也就小一岁,可看着倒比宝玉少爷还结实精神些。” 这话说得隐晦,却点出了一个事实——荣国府二房那位衔玉而生的宝玉公子,自幼体弱多病,是药罐子里泡大的。而东院这几个孩子,无论是贾琏、贾琮还是贾瑶,个个生得康健活泼,鲜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府中早有传言,说这都是大太太有“仙缘”,得了仙果滋养的缘故。 墙内瓜果香甜,岁月静好。墙外却隐约传来些不和谐的声响——是西府那边管家娘子们对账争执的声音,忽高忽低,随着风飘过来几句“这个月的开销又超了”、“二太太说这项不能省”,很快又被春风吹散。 邢悦恍若未闻,只专心喂着女儿。一小碗草莓泥吃完,小迎春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庭院:“哥哥......” 原来贾琏正在教弟弟一个新招式。少年耐心地纠正着贾琮的动作,语气温和,全无长兄的架子。贾琮学得认真,小脸严肃,那模样可爱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看着两个儿子,邢悦不禁想起一年前,贾瑶周岁抓周时的情景。 *** 那是去年腊月十六,贾瑶满周岁的日子。虽未大办,但贾母重视这个嫡孙女,还是在荣庆堂设了小小的宴席,请了几位近亲。 抓周礼设在荣庆堂正厅。红毡铺地,正中一张紫檀大案,上头摆满了各式物件:金银锞子、玉器玩物、文房四宝、胭脂水粉、算盘账册、甚至还有一把小巧的木剑。林林总总,不下三五十样,都是寓意吉祥的好东西。 贾母亲自抱着重孙女,将她放在大案中央。小迎春穿着大红绣金鲤鱼的袄裤,戴着虎头帽,坐在一堆物件中间,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却不哭不闹。 “瞧瞧咱们瑶儿,多稳重。”贾母笑道,“来,挑个喜欢的。” 众人都屏息看着。只见小丫头左看看,右瞧瞧,伸出小手,先是毫不犹豫地抓起了一本青布封面的《千字文》。那是邢悦特意放上去的,书页里还夹着一张绘制精美的彩图。 “好!抓了书,将来定是个才女!”贾母喜道。 话音未落,小迎春另一只手又动了。她在那些金银玉器中扒拉了几下,竟准确无误地抓起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那也是邢悦悄悄放上去的,混在一堆玉器里,本不显眼。 小丫头抓着葡萄,又抓着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将葡萄往嘴边送,作势要咬,又想起什么似的,把书也往怀里搂了搂,那贪心可爱的小模样,惹得满堂大笑。 “哎哟,咱们瑶儿这是既要学问,也不忘口福啊!”一位老亲夫人笑道。 贾母也乐得合不拢嘴,对邢悦道:“悦儿,你瞧这孩子,像你,是个有福的。读书明理是根本,但也不能苦了自己。人生在世,就该这般,该读书时读书,该享福时享福。” 王夫人坐在一旁,手里捻着佛珠,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说了几句吉祥话。可当她的目光扫过那颗水晶葡萄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抓周礼后,“大房嫡女抓周一手抓书一手抓仙果”的趣谈,便在府中悄然传开。下人们都说,这位瑶小姐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既有才学,又不缺享用。连贾母都半开玩笑地说:“悦儿是个有福的,连带着她身边的人和物都沾了福气。” 这话传到王夫人耳中,她捻着佛珠,在佛堂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 “母亲,妹妹醒了么?”贾琏的声音将邢悦从回忆中拉回。 少年已练完拳,额上带着薄汗,走到廊下。他先向邢悦行了礼,才伸手逗弄妹妹:“瑶儿,叫哥哥。” 小迎春看见哥哥,立刻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哥......哥......” 贾琏脸上绽开笑容,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是个草编的蝴蝶,青翠欲滴,栩栩如生。“给,哥哥下学路上编的。” 小丫头接过,好奇地摆弄着,笑得眉眼弯弯。 这时,贾赦也带着贾琮走过来。五岁的贾琮小脸通红,却挺着小胸脯,显然为自己今日的进步得意。他跑到邢悦跟前,仰着脸:“母亲,琮儿今天多坚持了五息!” “琮儿真棒。”邢悦摸摸他的头,拿帕子替他擦汗,“去洗洗手,母亲让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杏仁酪,还有新送来的蜜瓜。”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手拉手跑开了。 贾赦在邢悦身旁坐下,接过秋桐奉上的茶,目光落在小女儿手中的草编蝴蝶上,眼中泛起温柔:“琏儿越发懂事了。” “都是老爷教导有方。”邢悦温声道,将女儿递给他抱。 贾赦接过小迎春,动作已十分熟练。小丫头也不认生,抓着父亲的衣襟,咿咿呀呀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紫藤花的香气袅袅浮动,庭院里那几株石榴树已打了花苞,点点艳红藏在绿叶间。远处隐约传来丫鬟婆子们的说笑声,混着厨房里飘出的食物香气,交织成最寻常却最珍贵的人间烟火。 邢悦看着依偎在丈夫怀中的女儿,想起抓周那日的情景,心中微动。她起身走进内室,从妆台抽屉的暗格里,取出一沓色彩鲜艳的卡片。 这是系统在贾瑶出生后不久,作为“育婴礼包”给出的奖励——【幼儿启智图卡】。卡片用厚实的纸板制成,边缘圆润,大小正好适合幼儿抓握。每张卡片正面是栩栩如生的彩色图画,反面是对应的文字和简单的注解。内容从常见的花草动物、日用器物,到简单的数字、汉字,循序渐进,设计得极精巧。 她拿着图卡回到廊下。贾赦见状,挑眉问:“这是?” “给瑶儿启蒙用的小玩意儿。”邢悦在一张卡片坐下,从中抽出一张——上面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正抱着翠竹啃食,画风童趣可爱,色彩明亮。 “瑶儿看,这是什么?”她将卡片举到女儿面前。 小迎春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她睁大眼睛,盯着卡片看了片刻,伸出小手指,点在熊猫黑白的肚皮上,口中发出“啊”的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是熊猫,吃竹子的熊猫。”邢悦柔声说,翻过卡片,指着背面的字,“熊——猫——” 她又换了一张,画的是鲜红欲滴的草莓。小丫头眼睛一亮,显然认出了这个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小手急切地伸过来要抓。 “对,这是草莓,瑶儿爱吃的草莓。”邢悦笑着让她抓住卡片,又指认上面的字。 小迎春对这套色彩鲜艳、图案可爱的图卡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一会儿看看这张,一会儿摸摸那张,嘴里咿咿呀呀,像是在模仿母亲的话。尤其看到画着葡萄、蜜瓜的卡片时,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 贾赦看着女儿专注的小模样,再看看邢悦手中那套前所未见的精致图卡,心中了然。这定又是“神仙机缘”所赐了。他并不点破,只笑道:“咱们瑶儿,将来定是个聪慧的。” “不求她多聪慧,只求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邢悦轻声道,又抽出一张画着小鸟的卡片。 微风拂过,紫藤花簌簌落下几片花瓣,落在邢悦的发间,落在小迎春抓着的图卡上。阳光透过花架,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贾琏和贾琮的欢笑声隐约传来,混合着厨房里锅勺碰撞的清脆声响。 墙外,荣国府这座百年豪族的深宅大院里,各房各院的算计、权衡、暗流,从未停止。但在这东院一隅,时光仿佛被施了魔法,流淌得格外缓慢温柔。 秋桐和王善保家的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退开几步,不去打扰这份宁静。 邢悦一张张地翻着图卡,小迎春看得入神,不时伸出小手去摸上面的图画。贾赦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妻女,目光柔和。 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如此了。 而这静好之下,那些悄然积累的财富,那些精心培育的产业,那些日渐深厚的夫妻情谊与父子亲情,正如深埋地下的根脉,无声却坚定地滋养着这个家,让它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间,站得愈发稳当,愈发枝繁叶茂。 未来还很长。但只要有这一院馨香,一室温暖,便足以抵挡世间所有寒凉。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5章 凤姐初登场 十月初一,寒衣节。 荣国府上下都换了素服,预备着给逝去的亲人烧送寒衣。府里气氛肃穆,连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冲撞了什么。 偏偏这日,王子腾夫人来了。 不仅来了,还带上了王熙凤。 通报传到贾母屋里时,老太太正在翻看今年新制的寒衣单子。鸳鸯念道:“珠大爷的,用云锦做外袍,里头衬细棉;已故老姨奶奶的,用杭绸......” “老太太,王家舅太太和表小姐来了。”琥珀在门口禀报。 贾母抬起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寒衣节是家祭,外客不该这时候上门。可王子腾如今是京营节度使,权势正盛,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请她们到荣庆堂暖阁坐。”贾母放下单子,对鸳鸯道,“去请大太太、二太太过来。纨儿身子弱,就不必来了。” 邢悦得了信,换了身素净的月白色缎子袄,外罩淡青色比甲,头上只戴了根银簪,便往荣庆堂去。走到半路,正碰上王夫人。 王夫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素服,眼睛还有些肿,显然这几日又哭了。见邢悦过来,她勉强点了点头:“大嫂。” “弟妹节哀。”邢悦轻声道,“今日寒衣节,珠哥儿在天有灵,会感念你的心意。” 王夫人眼圈又红了,别过脸去,没接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荣庆堂。还没进暖阁,就听见里头传来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在这肃穆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祖宗您是不知道,我爹新得了一匹大宛宝马,通体雪白,就眉心一点黑,跑起来四蹄生风,我给它取名叫‘踏雪’!改日我骑来给老祖宗瞧瞧!” 帘子打起,邢悦抬眼看去。 暖阁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贾母坐在正中的罗汉榻上,旁边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着绛紫色织金缎子袄,头上戴着赤金点翠大凤钗,正是王子腾夫人。而她身边—— 邢悦的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 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海棠红绣金线牡丹的缎子袄,下系葱绿色百褶裙,头上梳着飞仙髻,插着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耳畔一对明珠耳坠子晃晃悠悠。她正侧身跟贾母说话,侧脸线条明媚,丹凤眼微微上挑,笑起来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就是王熙凤。 邢悦前世读红楼时,无数次想象过王熙凤年轻时的模样。可文字再生动,也比不上亲眼所见——那种鲜活的、张扬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生命力,像一团火,烧得这满室素色都黯然失色。 王夫人显然也愣住了。她看着侄女那一身红绿,脸色变了变。今日是寒衣节,满府素服,王熙凤这打扮......太不合时宜了。 “哟,姑母来了!”王熙凤眼尖,先瞧见了王夫人,忙起身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王夫人的手臂,“姑母这几日可好?我娘听说您身子不适,急得什么似的,非要亲自来看看。” 她说话又快又脆,像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串。王夫人被她挽着,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劳你们惦记,我没事。” “这位就是大太太吧?”王熙凤的目光转到邢悦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容依旧明媚,可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常听姑母提起,说大太太最是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话说得漂亮,可那眼神里的审视和疏离,邢悦看得分明。 “表小姐过誉了。”邢悦淡淡一笑,福了福身,“舅太太安好。”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算是回礼,态度不冷不热。 众人落座。丫鬟上了茶,是今年的雨前龙井,茶香清冽。 王熙凤挨着贾母坐下,亲自给老太太剥橘子,一瓣瓣摆在白瓷碟里,动作麻利得很。一边剥一边说笑,从家里的新鲜事说到京城的趣闻,声音清脆,笑语嫣然,把贾母逗得眉开眼笑。 邢悦冷眼瞧着,心里暗暗赞叹。 好厉害的一张嘴,好伶俐的一颗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贾母哄得高高兴兴,连带着对王子腾夫人的态度都热络了不少。 “凤丫头今年十五了吧?”贾母笑着问。 “过了年就十六了。”王子腾夫人接过话头,“这丫头被她爹惯坏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常说她,该跟你家纨儿学学,那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 提到李纨,王夫人的眼圈又红了。 王熙凤忙道:“纨姐姐如今可好?我带了支老山参来,给纨姐姐补身子。还有给兰哥儿的小衣裳,是我亲手做的,针线不好,纨姐姐别嫌弃。” 她说着,让丫鬟捧上来一个锦盒,打开,里头果然是一支品相极好的山参,还有几件精致的小衣裳。 王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些:“难为你有心。” “姑母说的什么话。”王熙凤嗔道,“纨姐姐遭了这么大的难,我做妹妹的,不能替她分担,送点东西还不是应该的?等会儿我去看看纨姐姐和兰哥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顿了顿,又看向邢悦,笑道:“听说大太太前些日子也添了位小公子?可惜今日没见着。我也备了份礼,是长命锁,给璋哥儿添福。” 丫鬟又捧上一个锦盒。邢悦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把赤金长命锁,比洗三那日送的还要精致。 “表小姐太客气了。”邢悦合上锦盒,递给身后的秋桐,“只是璋儿还小,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表小姐的心意我领了,这锁还是留给将来的侄儿侄女吧。” 她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明白——礼太重,我不要。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王子腾夫人看了邢悦一眼,眼神深了些。 贾母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送什么礼。凤丫头,来,再给老祖宗剥个橘子。”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可邢悦能感觉到,王熙凤对她的态度更冷淡了。接下来的时间里,王熙凤围着贾母转,对王夫人亲热,对李纨关心备至,唯独对她,除了必要的客套,再无多余的话。 这种冷淡很微妙,不明显,可身处其中的人,都能感觉到。 邢悦垂着眼喝茶,心里明镜似的。 王熙凤这是在站队。讨好贾母是必须的,亲近王夫人和李纨,是因为她们是二房的人。而对她这个大伯母,既然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必费心结交。 好聪明的姑娘。 好势利的眼光。 *** 从荣庆堂出来,王熙凤果然去了李纨院里。 邢悦本要回东院,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她不是不放心李纨,只是......只是想看看,王熙凤到底想做什么。 李纨正抱着贾兰在屋里走动。小家伙两个多月了,比刚出生时胖了不少,皮肤白嫩,眼睛黑亮,正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 “纨姐姐!”王熙凤人未到声先至,掀帘进来,带进一股香风。 李纨忙要把孩子交给奶娘,王熙凤却已经凑过来,伸手要抱:“这就是兰哥儿吧?让我瞧瞧——哎哟,长得真俊,这眉眼,像极了珠大哥哥!” 她接过孩子,抱得有模有样。贾兰也不认生,睁着大眼睛看她。 “纨姐姐你看,兰哥儿喜欢我呢!”王熙凤笑道,“这孩子有灵性,知道谁是真心待他好的。” 李纨站在一旁,笑容有些勉强。王熙凤身上浓烈的香气,让她有些不适应。可人家是客,又是好意,她不好说什么。 邢悦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王熙凤抱着贾兰,说说笑笑,李纨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大太太也来了。”王熙凤看见邢悦,笑容淡了些,把孩子还给奶娘,“我正跟纨姐姐说呢,兰哥儿这般可爱,将来定有出息。纨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李纨接过孩子,轻声道:“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 “平安是自然,富贵也是该有的。”王熙凤笑道,“珠大哥哥走得早,兰哥儿就是二房的指望。姑母说了,等兰哥儿大了,定要请最好的先生,不能委屈了孩子。” 这话说得体贴,可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刺。 邢悦走到李纨身边,看了看孩子,笑道:“兰哥儿今日精神不错。纨儿,你身子还没好全,别站太久。” 李纨点点头,抱着孩子坐下。 王熙凤看了看邢悦,又看了看李纨,忽然道:“纨姐姐,我有些体己话想跟你说。大太太......” 她看向邢悦,意思很明显——您能回避一下吗? 邢悦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去看看璋儿。” 她转身出了屋子,却没走远,就在廊下站着。秋桐跟出来,低声道:“太太,这位表小姐......” “嘘。”邢悦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屋里,王熙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纨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再苦,日子也得过。兰哥儿还小,你得为他打算。姑母如今身子不好,府里的事顾不过来,你一个人撑着,多难啊。” 李纨的声音很轻,听不清说什么。 王熙凤又道:“我不是说大太太不好,可毕竟隔着一层。咱们才是至亲,我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凤丫头虽然年纪小,可眼睛亮着呢,谁真心谁假意,看得分明。” 邢悦听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好一个“掏心窝子的话”。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急着挑拨离间了。 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有些话,不必听全。有些心思,一看就明白。 *** 王熙凤在李纨屋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又去了王夫人屋里。 这次,王子腾夫人也在。 房门关上,丫鬟们都退到廊下。屋里点了安神香,烟气袅袅。 王夫人捧着茶盏,眼睛看着窗外出神。她今日穿了身深灰素服,鬓边别了朵小白花,整个人像蒙了一层灰,黯淡无光。 “妹妹,”王子腾夫人开口,声音温和,“珠儿走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再难过,日子还得过。兰哥儿才两个月,纨儿又年轻,二房这一支,还得靠你撑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夫人眼圈红了,别过脸。 “娘,”王熙凤挨着王夫人坐下,握住她的手,“姑母,您别难过了。珠大哥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您这样伤心的。” 王夫人摇摇头,眼泪掉下来:“我没事......就是......就是想起珠儿......” “珠大哥哥走了,可兰哥儿来了。”王熙凤轻声道,“这是珠大哥哥留给您的念想。您得好好把兰哥儿养大,教他成才,这才对得起珠大哥哥。” 这话说到了王夫人心坎上。她擦擦眼泪,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兰儿......我得把兰儿养大......” 王子腾夫人和王熙凤对视一眼。 “妹妹,”王子腾夫人继续道,“珠儿的丧期过了,府里也该有点新气象了。老是这么死气沉沉的,对孩子们也不好。” 王夫人抬起头:“嫂子的意思是......” “凤丫头今年十六了,该说亲了。”王子腾夫人看着妹妹,眼神意味深长,“琏哥儿如今是举人,明年春闱,若是中了,就是进士。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又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王夫人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洒出来些。 “琏儿......”她喃喃道,“琏儿还在守孝......” “守孝九月,这都快满了。”王子腾夫人道,“可以先定亲,等孝满了再完婚。妹妹,咱们是至亲,我不跟你说虚的——如今贾府这个情形,需要一桩喜事来冲一冲。珠儿走了,老太太心里难受,政弟也消沉,若是琏儿和凤丫头的亲事能定下来,府里也能有点喜气。” 王夫人沉默着。 她不是不知道兄嫂的打算。王子腾如今权势正盛,想和贾家联姻,巩固势力。而贾家......贾家确实需要倚仗。 可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珠儿才走了半年,尸骨未寒,就要谈婚论嫁...... “妹妹,”王子腾夫人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可你得为长远打算。凤丫头进了门,就是你的侄媳妇,又是你的外甥女,双重关系,比谁都亲。有她帮你掌家,你还怕什么?”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再说兰哥儿......珠儿不在了,兰哥儿将来靠谁?若是凤丫头成了琏哥儿的媳妇,琏哥儿就是兰哥儿的堂叔加表姑父,这层关系,兰哥儿将来也有依仗。” 这话,戳中了王夫人最深的隐忧。 兰哥儿。 那个才两个月大的孩子,生来就没有父亲。将来在这深宅大院里,能靠谁? 若是王熙凤嫁进来,以王家的权势,以王熙凤的精明,总能护着兰哥儿些...... 王夫人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暮色像墨汁滴进清水,一点点晕开,染透了整个天空。 屋里安神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熏得人昏昏沉沉。 “让我......让我想想......”王夫人哑着嗓子说。 “是该好好想想。”王子腾夫人拍拍她的手,“咱们是至亲,总不会害你。” 王熙凤在一旁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没说话,可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从王夫人屋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王熙凤扶着母亲往府外走,路过东院时,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紧闭的院门。 院门上新贴了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怒目圆睁,威武得很。廊下挂着两盏灯笼,暖黄的光晕在夜色里圈出一方安宁。 “凤儿,看什么呢?”王子腾夫人问。 “没什么。”王熙凤收回目光,笑了笑,“就是觉得......这院子挺安静的。” 安静得,有些碍眼。 她挽住母亲的手臂,脚步轻快地往前走。裙摆拂过青石路面,窸窸窣窣的响。 夜色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光。 这荣国府,她王熙凤,来了。 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越宫训 驿站的惊魂一夜,最终以石军侯率领护卫们提前设伏,将来犯的十余名流匪击溃擒杀而告终。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战后短暂的肃杀氛围,依旧给这支小小的队伍蒙上了一层阴影,也彻底击碎了少女们对前路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西施在得知流匪的主要目标竟包括自己后,吓得花容失色,之后的路程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几乎不敢离开牛车和护卫的视线,那份柔弱之态愈发惹人怜惜。石军侯因此对她看守得更紧,几乎寸步不离。 郑旦则因提前示警,在护卫中赢得了几分无声的尊重。石军侯虽未多言,但偶尔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认可。郑旦心中却无太多波澜,她深知这只是漫长征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真正的挑战,在抵达会稽之后才会开始。 接下来的路程,队伍更加警惕,加快了行进速度。数日后,当雄伟的会稽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会稽城远比苎萝村所在的诸暨要庞大、繁华得多。青灰色的城墙高耸,城门口车水马龙,入目皆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鳞次栉比的屋舍。然而,郑旦等人并无暇领略这越国都城的繁华,车队并未入城,而是绕行至城西一处僻静的山麓。 这里有一片连绵的馆舍院落,白墙黑瓦,飞檐翘角,虽不似王宫般极尽奢华,却也透着清雅与肃穆。高墙环绕,守卫森严,与外界隔绝,俨然一处独立的天地。 “此地乃我国培养人才之所,尔等今后便居于此,专心受训。”石军侯将郑旦四人交接给一位早已等候在此、面容严肃的中年女官后,便带着护卫复命去了。 那女官姓姜,约莫四十上下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银簪固定,身着深青色曲裾深衣,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通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在四位少女身上缓缓扫过,尤其是在西施和郑旦脸上停留了片刻。 “既入此门,往日种种,皆成云烟。”姜女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自此,尔等唯一要务,便是学习!学习如何成为足以侍奉吴王、不负越国期望的女子!规矩,从此刻立下!” 她顿了顿,逐条宣布:“一,未经允许,不得踏出馆舍半步,不得与外界私通消息。二,一切行动听令,不得质疑教习。三,勤学苦练,若有懈怠,严惩不贷!尔等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少女们怯生生地应道,连西施也被这女官的气势所慑,垂首敛目。 郑旦亦随众应声,心中却是一片冷然。果然,这里并非什么享福之地,而是一座精致的牢笼,一个将她们打磨成合格“武器”的工坊。 她们被分配住进一间颇为宽敞却陈设简单的厢房,四人同住,各有床榻。西施自然选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另外两名少女分别选了相邻的床铺,郑旦则住在靠近门边的位置,这里出入方便,但也更容易受到打扰,她却并不在意。 简单的安顿之后,残酷的训练便立刻开始了。 训练的科目繁多而严苛,远超她们的想象。 仪态礼仪是第一关。由姜女官亲自教导。如何行走,步伐大小、频率、裙摆摆动的幅度皆有定式,要求“行不回头,笑不露齿,步从容,立端正”。如何坐卧,如何行礼,如何捧物,甚至如何眨眼,如何控制呼吸,都有严格的规定。头顶水碗,裙下系铃,稍有差池,水洒铃响,便是一顿严厉的呵斥,甚至罚跪、饿饭。 西施在这方面似乎有着天生的优势,她身段柔软,姿态天然带着一股风流韵味,学习起来事半功倍,常常得到姜女官难得的微微颔首。那两名少女则叫苦不迭,常常因动作僵硬或出错而被罚。郑旦起初也因山野长大的习性,动作带着几分不羁,但她心志坚韧,悟性亦不差,更懂得利用【药理精通】的知识,私下调配一些舒缓肌肉酸痛的草药汤浸泡,恢复极快。她将练习仪态当作另一种形式的“身法”修炼,刻意控制着每一块肌肉,努力将那份“英气”内敛,转化为一种沉稳雍容的气度,进步亦是神速。 歌舞是重中之重。教导歌舞的是一位来自吴地的乐伎出身的教习,人称云大家。她风韵犹存,眉眼间带着历经风尘的妩媚与精明。她教导的都是吴宫流行的乐曲和舞蹈,柔媚婉约,长袖善舞,极尽妍态。 西施如鱼得水,她嗓音本就娇柔,身段更是学习柔舞的绝佳材料,一段普通的吴歌由她唱来,便多了几分缠绵悱恻;一个简单的舞姿由她做出,便显得风情万种。云大家对她极为偏爱,常常亲自示范,眼神中满是看到良材美玉的欣喜。 郑旦在传统歌舞上则显得有些“笨拙”。她的嗓音清亮,却少了几分吴侬软语的糯;她的身段矫健,跳起那些需要极致柔韧和媚态的舞蹈时,总显得有些“硬”,缺少了那份勾魂摄魄的韵味。云大家起初对她并不看好,甚至隐含轻视,觉得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却非可造之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郑旦并未气馁。她知道自己扬长避短的道理。在完成基础训练的同时,她私下里仍在不断练习剑舞,并将【剑术·基础】的某些发力技巧和【剑舞感悟】的韵律,尝试着融入云大家所教的柔舞之中。她并非完全改变舞蹈,而是在一些转身、回眸、扬袖的瞬间,加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与脆劲儿,使得她的舞姿在柔美之外,多了一份独特的筋骨感和节奏感,虽不如西施那般媚骨天成,却别有一番飒爽风致。 更重要的是,她凭借【药理精通】,极为注重身体的调理。她熟知何种草药能明目润喉,何种膳食能滋养气血,甚至能辨识出教习分发下来的、据说能美容养颜的汤药中具体成分与效用。她谨慎地饮用,并私下采集一些无害的草药补充,使得她无论在多么高强度的训练下,始终能保持充沛的体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肌肤莹润,眼眸清亮,那股由内而外的健康活力,是其他因疲惫和压力而略显憔悴的少女无法比拟的。 女红刺绣亦不可少。这是磨练心性、展现女子贞静的手段。教导的女官要求她们绣出繁复的花鸟图案,针脚需细密均匀,不能有半分差错。 西施展现了她的天赋,素手拈针,穿花纳锦,绣出的图案精致灵动。郑旦于此道却并无太多兴趣和耐心,但她胜在心神专注,手腕稳定(这得益于长期的剑术练习),虽绣不出西施那般灵韵,却也针脚平整,进度不落人后。她更多地将此视为一种对耐心和专注力的磨砺。 训练的日复一日,枯燥而艰辛。馆舍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试图将她们这些禀性各异的璞玉,煅烧成符合统一标准的器皿。 西施凭借着在传统女德和柔媚技艺上的绝对优势,很快成为了众少女中的焦点,连姜女官和云大家对她都颇为客气。她似乎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眉宇间的轻愁依旧,但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优越。她对郑旦的态度,也愈发微妙,表面上依旧姐姐妹妹叫着亲热,但那份亲热背后,是若有若无的疏离和隐隐的较量。 另外两名少女则渐渐沦为了背景,她们既无西施的极致柔媚,也无郑旦的独特风骨,在严苛的训练和无形比较中,日渐沉默。 而郑旦,则像一颗缓缓打磨的明珠,初时不显山露水,甚至因“剑舞”的“离经叛道”和传统歌舞上的“不足”而略显黯淡。但她凭借着【药理精通】带来的卓越身体状态、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那份在仪态训练中逐渐沉淀下来的、融合了英气与沉稳的独特气质,还有那在歌舞练习中偶尔惊鸿一现、与众不同的“筋骨感”,慢慢地,引起了姜女官和云大家更深的注意。 这一日,云大家考核新教的一段吴宫宴乐舞蹈。西施自然是跳得最好,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皆媚态横生,将吴宫舞姬的柔媚风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引得众少女由衷赞叹。 轮到郑旦时,她依旧未能完全跳出那种极致的柔,但在几个连续的旋转和扬袖动作中,她下意识地融入了剑舞的发力技巧,使得动作在柔美之余,带着一股脆生生的利落感,裙裾翻飞如浪,身形回转似风,竟展现出一种柔中带刚、清丽脱俗的别样风姿。 云大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一凝!她紧紧盯着郑旦的动作,直到她舞毕。 “你……”云大家走上前,绕着郑旦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的舞,和她们不一样。” 郑旦心中微紧,垂首道:“民女愚钝,未能尽得大家真传。” 云大家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非是愚钝。你的舞,少了几分媚,却多了几分……‘骨’。”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倒像是……多了几分精气神,不像那些只会软绵绵讨好男人的玩意儿。” 这话说得颇为直白,让旁边的西施脸色微微一僵。 云大家看着郑旦,眼神中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范大夫特意交代过,你擅剑舞。看来,并非虚言。你这路子,虽非吴宫主流,但若运用得当,或许……也别有奇效。”她不再多言,但态度明显有了转变。 此后,云大家在教导郑旦时,不再强求她完全模仿西施的柔媚,反而有时会指点她如何更好地将那份“骨”与舞蹈韵律结合。 而姜女官也注意到了郑旦的异常。别的少女在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憔悴、疲惫,唯独郑旦,始终精神奕奕,眼神清亮,体力仿佛无穷无尽。一次偶然,姜女官发现郑旦在私下用一些常见的草药泡脚缓解疲劳,并言之有物地说出了几种草药的药性。 “你懂药理?”姜女官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郑旦谨慎答道:“在村中时,跟随一位老医婆略识得几味草药,只会些粗浅的调理之法。” 姜女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但自此之后,对郑旦的关注也明显增多。在教授宫廷规矩、应对礼仪时,甚至会特意提点她一些更深层的人情世故和机变之道。 郑旦心中明了,这是她展现出的“独特价值”开始发挥作用了。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懂医术、有特点、心性坚韧”的美人,这在范蠡和这些训练者眼中,无疑增加了她的筹码和可塑性。 她在训练中的表现愈发突出,尤其是在仪态和体能上,隐隐已成为除了西施之外,最受教习们关注的“优等”。系统面板上,她的【体质】属性在持续的锻炼和草药调理下,已悄然提升到了6.8,【魅力】属性也因为气质的沉淀和微妙调整,稳固在8点,甚至【权谋】属性也因耳濡目染,从4点缓慢增长到了4.3。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越宫的严格训练,是她夯实基础、弥补短板的绝佳机会。她要在这里,将自己这块璞玉,打磨成最锋利的刃,最坚实的盾。 馆舍之外,风云变幻;馆舍之内,暗流涌动。 郑旦如同一株顽强生长的藤蔓,在这座精致的牢笼里,默默汲取着一切养分,等待着破笼而出、搅动风云的那一天。而西施,那看似柔弱的美丽藤萝,也正紧紧缠绕着所能触及的一切,向上攀爬。 双姝并立,各怀机杼。越宫训才,意在吴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她们踏入这会稽馆舍的第一天,便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喜欢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请大家收藏:()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