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反派盯上后》
1. 穿书
问天峰的洞府,灵气浓郁,是修炼闭关的好地方。
洞府内黑暗潮湿,偶有爬蛇。一条青蛇潜入暗泉,摇晃蛇尾,很快消失不见,有规律的水流声却被打乱。
云抒从冥想中惊醒,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修仙之人一向相信第六感,她干脆结束闭关,踏出洞府,洞口旁边的树枝上挂着颗传递音讯的飞星,打开后是余则清师姐的传讯:“出关后来找我。”
没有半点犹豫,即刻前往余则清的住处。
余则清师姐是穿来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相比其他人总是要更亲密些。
前世云抒身患重病,自有记忆起就从未离开过医院,生活在小小的病房中,没有朋友,和家人也不亲近,不能情绪过大,更不能做激烈运动。
家里还算有点钱,被吊着一口气。直到18岁生日那天,病情变得更严重,痛得昏厥过去,再次醒来就到这个世界。
这具身体和她的一模一样,每颗痣的位置都相同,只是面色更为红润饱满、身体更加健康。她就像突然从这具身体苏醒,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她的身体。
醒来时身处一座小型秘境中,面积不大,不缺吃喝,像是特意被关在里面。有些断断续续混混沌沌的记忆碎片,但不足以让她出去。
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时,余则清路过发现,把她救出来。
恰巧天衡宗在招弟子,云抒有那么点灵根,又没有去处,就跟着余则清回天衡宗,正式拜师修行。
很幸运,一重生就成为天衡宗这种大宗门弟子,受天衡宗庇护。虽然修行不易,但比起前世什么都不能做的生活可好太多,她很满足现状。
余则清的洞府不远,没几刻就抵达。
“师姐,我出关啦!”
云抒对着只青尾传信鸟叫唤。
没多久,余则清出现在大门,表现得比云抒还高兴:“终于出来了,等你很久,快让我看看,伤都好了吗?”
“早就好啦,你看!”
云抒气色非常好,生得美.艳,红唇齿白,饱满的脸颊上泛着红晕,眼尾上挑,像朵桃花晕开,媚而不妖,难掩鲜活灵动。
转了转圈,衣袖裙带也跟着转动,落下几片叶子,衣衫下摆潮乎乎的,沾着露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树丛钻过来。
“好啦好啦,我要被你转晕啦,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余则清拉住云抒的手,让她停下,还顺手给出一个清洁术,让云抒的衣服重新变得干燥整洁。接着又问:“这次伤得很重吗?怎么闭关这么久?”
“境界有点松动,所以多闭关一会,不过还是没有晋级。”
云抒语气轻松,但对没有晋级非常失望,一直修炼到金丹前都很顺利,到金丹后就变得很困难。
“修炼不可心急,你入门十余年到金丹期已经很厉害,越往上越难修炼,慢点修炼也能更稳固,打好基础。”
“我只是觉得卡太久……”
云抒想起冥想时的不安感,转而问:“不说这个,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是宗门出事了吗?”
“宗门好着呢。”
余则清拉云抒入府,找到处小亭子,拉人坐下,一副促膝长谈模样:“你之前不在宗门,好不容易回到宗门又因为受伤闭关。新收的这批弟子,一个都不认识,那怎么行?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认认人。”
“就这呀,我这几天都行。”
云抒想也没想就答应。
“行,那我跟你说一下大概情况,有个弟子的情况很特殊,是半妖混血……”
“半妖混血?”
云抒眉毛一挑,很惊讶。
人族和妖族是完全的两个种族,修炼方式也天差地别,没想过还能有混血。在人族妖族势如水火的背景下,如果有混血,一定两边都不受待见。
余则清却误会云抒的意思,轻敲她的脑袋,正色道:“他既然入天衡宗,就是天衡宗的人,小师弟作为半妖,从小就生活很不容易,你可不准搞外面歧视的那一套。”
“哎呀!”云抒捂住脑袋嚷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还有半妖混血,宗门里那些老古董能同意半妖入门?”
见云抒黑白分明,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余则清才缓和神色。
“长老们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清墟仙尊执意要收他为徒,他天赋确实不错,为人友善真正,通过弟子考核后就正式拜入清墟仙尊座下。”
云抒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按下这种奇怪的感觉问:“他叫什么?”
“万惊澜。”
云抒镇住,如遭雷劈。
万惊澜和她前世看的男频修仙文里面的反派名字一样。
“是惊雷的惊,波澜的澜?”
余则清笑着说:“怎么一下就猜到?”
云抒不敢相信,又多问一句:“他是半个蛇妖?”
余则清再次肯定:“对。”
云抒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就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清墟仙尊是不是还收了位叫易小凡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
云抒没有回答,脸色变得煞白,久久失神。
这不可能是巧合。
万惊澜、清墟仙尊、易小凡,一样的名字,万惊澜连半妖的身份都对上。
小说里面的反派也叫万惊澜,是个人蛇半妖,男主和反派是同一个师父,师父正好叫清墟仙尊。
这不可能是巧合,名字正正好好都一样,难怪总会觉得有人名地名非常熟悉,她还以为是身体的记忆,原来是前世看小说的记忆,原来她穿越进小说中。
她一直以为来到新世界,真诚对待每一个遇见的人,结果大家都是纸片人?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这么差?”
一抬眼余则清眼神里藏不住的关切,云抒闷闷的。
“我没事。”
两人沉默一会,余则清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被蛇妖吓到?你别怕,万惊澜看起来是正常人类的样子,和追杀你的那个蛇妖不一样。”
云抒之所以受伤闭关,就是被一只境界远在她之上的蛇妖追杀。担惊受怕逃命三个月,费了点功夫才伤到对方,同时也被重伤,好不容易才回天衡宗。
“我已经发布悬赏令,一旦有蛇妖的行踪就立刻会得到消息。你放心我一直盯着,到时候给你报仇。”
面对余则清的关心,云抒很难只把她当作单纯的纸片人,在这里遇见的每个人都有完整的履历,过去和未来。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三千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对于住院的云抒来说这只是一本小说,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云抒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遇见的每个人也都是真实的。
面上找回笑容:“我不怕,我还等着报仇呢,闭关的时候一直惦记怎么回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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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更没什么好怕的。”
和万惊澜一比,追杀自己的蛇妖都显得慈眉善目。
小说里,天衡宗被魔物覆灭,几乎死绝,只有少数几个弟子幸运逃出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反派万惊澜。
万惊澜心狠手毒,唯利是图。出生在人妖杂居的小镇,父母不明与野狗为伍,六岁就敢杀人。
因为男主,被清墟仙尊收为弟子。但他讨厌嫉妒男主,对清墟仙尊也不知感恩,用清墟仙尊那里学习到的法术杀掉男主和清墟仙尊。之后通过制炼傀儡术,把天衡宗的重要角色都变成傀儡,控制整个天衡宗。
没得意多久,就被复活的男主重伤逃跑。堕入成魔,在妖族地盘修养,把妖族搅得一团乱后,集结魔物血洗天衡宗,占领这块风水宝地。
最后人族和妖族合作才制服,但也没能杀死,只是封印起来,待千年后还需要再加强封印。
世界重归和平,天衡宗实打实被毁,到最后也没恢复,山灵水秀的地方变得乌烟瘴气,满是魔气。男主易小凡作为天衡宗的幸存者之一,带走剩下的图书法宝并入女主的宗门,天衡宗永远变成历史。
云抒不愿意山清水秀的天衡宗,变成一座座秃山,更不愿同门们死亡。
要阻止万惊澜作恶,万惊澜性格恶劣,睚眦必报,如果能感化他最好,要是无法感化就杀掉他。他才入宗门几年,刚开始修炼,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只要他死了,就不会发生后面乱七八糟的事。
云抒暗自下定决心。
“好志气,这才是我的师妹!”
余则清面露欣慰,拍了拍云抒肩膀,随后提高音量,像是想到什么:“对了,万惊澜也是半个蛇妖,说不定会知道蛇妖喜欢待在什么地方,能有一点蛇妖的线索。”
云抒志气昂扬:“他现在在宗门内吗?不如我们早点去见他?”
话音刚落,一只青尾传信鸟轻快地飞进亭子,叽叽喳喳跳到余则清肩头,口吐人言:“有客来访,有客来访。”
“知道了。”
余则清轻点传信鸟,又喂上带灵气的小果:“去吧。”
传信鸟叼着果子飞走,余则清却有点迟疑,没有行动。
“师姐,是不是还约了客人,那我们明天再去找万惊澜师弟?”
云抒失望不能立刻见到万惊澜,却也知道不能心急,刚好可以回去整理整理还记得的小说剧情。
余则清拦住云抒:“应该是万惊澜师弟,这几天都会来向我请教剑术。”
刚才还想让云抒去见师弟的人,真临到头却改口:“真的能见?不用勉强,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先不去见他,我让他回去,至少第一面要有个好印象,等你更有状态再见他。”
余则清注重同门之间的关系,希望天衡宗像个大家族一样相亲相爱,云抒是她亲自带回来的,优先级也会更高。
云抒低头看了眼衣服,故作失望:“师姐是觉得我这样不能见人吗?”
余则清无奈:“你知道我的意思。”
“既然能见人那就去。”云抒起身,推着余则清去开门。
余则清舒了口气:“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许对他的身份表现出意见。”
“师姐你放心,我从来不搞歧视那套的。”
云抒暗自咬牙,万惊澜惯会伪装,心机深沉,作为半妖,才来天衡宗几年,就将大家的信任都骗走,连师姐都帮他说话,怕自己伤到和气,她迟早要戳穿万惊澜的真面目。
2. 天衡宗
云抒快走在前面,先一步见到万惊澜。
万惊澜背对着她,身穿深蓝色劲装,黑发束起,宽肩窄腰,手臂紧实,力量感呼之欲出。
云抒想到万惊澜绝不是什么好脾气,前期擅长忍耐,只有偶尔压不住火气。她知道万惊澜是什么人,不想宗门其他人对万惊澜过于信任,如果万惊澜能多发几次脾气,至少能摘掉师姐口中“为人友善”的标签。
她脚步没停,甚至小跳一步,直直撞向万惊澜。
万惊澜却像后背长了双眼睛,侧身躲开,还擒住云抒手臂。
“谁?”
云抒这一撞没有留余力,突然被拉扯住,还没感受到手臂处的疼痛,先感受到的是心悸,手脚僵硬发凉,是身体先一步发现天敌的警告。
「咚、咚、咚」
脑袋一片空白,回头对上金色瞳孔,是非人的竖瞳,像毒蛇的眼睛,吐着信子,盯着她,阴冷危险。
“放手!”
云抒呵斥,强忍着不安,想抽回手臂,却被箍得更紧,还被拉往万惊澜的方向,撞入怀里。
万惊澜身材高大,整个影子笼罩住云抒,毫不费力就按云抒。
“安静点。”
云抒就像只折翼白天鹅,雪白无瑕,纤细修长。
骨节分明的手掌张开,轻轻一按就能留下红痕,手下的血脉跳动,温热带着生命力。
很脆弱。
云抒挣扎得更厉害,眼看着万惊澜亮出毒牙,凑上来。
“抒儿你没事吧,摔到了吗?”
余则清的声音犹如清泉撒进来。
万惊澜的动作略作停顿,重新凑到脖颈处,鼻子微动,贴在云抒耳边。
“师姐请小心,背后偷袭可不是好习惯。”
他声音低沉,尾调上扬,带着点愉悦倦怠。
呼气撒在云抒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说完不久留,松开云抒,手掌不知有意无意,如蜻蜓点水一般,划过云抒的手臂。
云抒只觉得危险,被他碰过的地方犹如有毒蚁在爬,又麻又辣。
万惊澜风度翩翩,后退一步和她保持社交距离,扬声对余则清说:“她没摔着,被我扶住,这位就是云抒师姐吧。”
再抬眼,蛇类的竖瞳已经替换成人类的圆瞳,金瞳增加一丝异域感,眼尾冲云抒扬了扬,意气风发的笑容,整齐的白牙。
完全没有刚才的危险,仿佛全是云抒的错觉。
云抒还心有余悸,心跳快得不正常,如果不是余则清出现,她毫不怀疑万惊澜会吃掉自己,被蛇妖追杀的三个月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嗅了嗅自己,身上还残留一丝万惊澜的味道,是潮水混合着烧焦的苦味,除此之外什么都闻不到。
心里也发寒,之前还抱有侥幸心理,现下更加确定眼前的万惊澜就是书中的反派万惊澜,会给天衡宗带来灭顶之灾的万惊澜。
余则清跟在云抒后面,隔着段距离,并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看到云抒扑向万惊澜,并被万惊澜扶住。师弟和往常一样,师妹却不说话,试探地开口:“抒儿?”
云抒如梦初醒。
“师姐!”闪身扑向余则清,拖长尾音哭诉:“刚才万惊澜师弟好可怕。”
不管怎么样,先抹黑万惊澜,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
万惊澜一愣,余则清表情严肃看向他。
他反应很快,在余则清开口前解释道:“实在抱歉,刚才唐突到这位师姐,最近修炼遇到一点小问题,人相不稳,偶尔会露出蛇相,刚巧被师姐看到。”
并向云抒行礼,正式道歉:“吓到师姐是我的不对,师姐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补偿。”
他说话不疾不徐,真切诚恳,配合俊朗的五官,十分惹人好感。如果不知道他的本性,一定会被哄骗过去。
“原来是这样,你也太不小心。”
余则清轻易接受他的说辞,还关切地说:“修炼是遇到什么问题?也许我能帮你。”
“不是大问题,只要挨过这阵就好,师姐不必担心。”
云抒咬咬牙。
他在说谎!
半妖也许会控制不住妖族的特征,但万惊澜绝对不在这个范围内,小说中面对魔气都能保持理智不被侵蚀的人,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偏偏见到自己就失控?总不能是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给自己的警告吧?
“师姐!”
云抒不甘心对万惊澜轻轻放下,扯住余则清衣袖。
余则清正色说:“师弟以后还是控制好再出门,抒儿这次着实被你吓到。”
“是,谨遵师姐教诲。”
万惊澜表现得低眉顺眼,还敏锐关切道:“云抒师姐是害怕蛇类……?”
云抒没说话,余则清在中间打圆场:“师弟,抒儿不是针对你,她之前差点死在蛇妖手中,对蛇妖有阴影,看到蛇类就害怕。”
“哦?还有这回事。”
万惊澜挑眉,兴味十足,金色的瞳孔看向云抒。
“对,我讨厌蛇类!”
云抒也讨厌万惊澜的眼神,赌气似的看回去,万惊澜示弱地收回眼神。
余则清在中间解释:“当时你还没入宗门呢,抒儿被追杀三个月,这蛇妖着实可恨,高出抒儿一个境界,抒儿刚回宗门右臂都是断的……”
万惊澜的目光顺着余则清的话语移动到云抒的手臂上,就是刚才他抓的那只手臂,有着温软的触感,一只手就能抓住,原来一折就断。
他勾起嘴角,咬着字说:“右臂。”
云抒不懂他在笑什么,小说中反派一笑就有人要倒霉,只觉得他目光黏黏稠稠,手臂就像被舔了一样。
“师姐!你怎么还说这件事,我早就好啦!那蛇妖也被我断尾!”
云抒打断余则清的话,就差跳起来。
“师姐真厉害,那可是高出一个境界的蛇妖,很难缠吧?”
万惊澜再次开口,语气温柔却带着说不清的怪异,让云抒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愣在原地。
余则清只以为云抒是爱面子,不想在师弟面前丢人,也跟着安慰:“你别急,我正要说呢,师弟是自家人,不会笑你的,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蛇妖不一定能坚持几天呢,你还重伤他。”
说完又对万惊澜说:“抒儿回来后,我就下达通缉令,但一直没有消息……我想问问,你也算半个蛇妖,有没有什么线索?”
万惊澜略微思考。
“恐怕要让师姐失望,我从小生活在人类社会,对其他妖类的习性并不了解,也不清楚追杀师姐的蛇妖会躲藏在何处。”
余则清:“说得也是,是我为难你了。”
云抒本来就没有抱多大期望,也不失望。
“不过……”
万惊澜顿了顿,手指抚过佩剑,语气锋利坚定:“作为吓到师姐的补偿,请让我陪师姐一起去报仇,虽然我的境界不如师姐,但也有一半蛇妖血脉,知道蛇妖的弱点在哪,定不会拖师姐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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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有这份心真不错。”
余则清赞许万惊澜的行为,但还是看向云抒,把选择权给她:“抒儿你觉得呢?”
云抒则不信万惊澜能有什么好心,小说中他主动做的事情都是有利可图的,一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但对此没有头绪。
排除掉蛇妖和万惊澜是同一人的可能性。
按照时间线,她被蛇妖追杀时,万惊澜刚被清墟仙尊收为弟子,不可能跨越千里来追杀她。更远的时间线,她独自在秘境中,万惊澜生活在山南关,应该也不会有交集。
她也不记得小说中有同名角色,要么原小说中没有她的存在,要么就是不重要的小透明。
过去未来都是和万惊澜没有关联。
大概是云抒沉默太久,万惊澜语气诚恳,补充道:“实不相瞒,半妖晋升方式困难,蛇妖的妖丹于我有利,需要专门的方法取走,蛇妖难寻,我愿以双倍价格买下这蛇妖的妖丹。”
“好啊。”
云抒答应。
暂且相信万惊澜的说辞。
书中描述过半妖修炼困难,同时拥有人族和妖族的血脉,晋级时需要兼顾两边进度,雷劫也远不止双倍这么简单。
有她在,万惊澜不会那么容易拿到对晋级有用的妖丹。
仗着余则清在旁边,还不忘加一句:“只要你别突然又变成蛇吓我。”
“不会,今天只是一个失误,等找到蛇妖,师姐指哪我打哪。”
万惊澜有回必应,表现出十分的好脾气。
“这样很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有师弟帮忙我也更加放心。”余则清仿佛了却一桩心事。
“还没有正式帮你们介绍,”余则清先冲云抒指了指万惊澜说:“这位就是万惊澜,清墟仙尊座下最小的弟子,极品雷灵根,天赋惊人,才入门几年就已金丹。”
云抒摆起师姐架子,对万惊澜颔首。
不亏是把天衡宗闹得天翻地覆的人,天赋还真高,可惜是个半妖,即使两边血脉天赋都极高,也卡在金丹后期,从而被废材男主反超。
为了晋阶,万惊澜这疯子居然抽出自己的妖丹。
妖丹可是妖族的本源,抽出妖丹的痛苦不亚于挖肉剔骨,一不小心还会危及性命,成为废人。
他就这么疯,完全舍弃妖族的一半血脉,还成功活下来。
剥离妖丹后,很快就晋级为元婴,只是好景不长,剥离妖丹到底还是伤到根本,再次卡住,这才堕入魔道。
余则清介绍完万惊澜,又对万惊澜说起云抒:“这是你云抒师姐,只比你早几年入门,和我同样师出碧霞仙尊,是我这一脉最小的师妹,金木双灵根,擅长剑术,由我一手带大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找不到我,也可以问她。”
“云抒师姐。”
对比云抒的冷淡,万惊澜热情捧场得多,双手握拳,行同辈礼:“早就闻言云抒师姐的美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云抒还礼,客气道:“师弟才是青年才俊,指导不敢当,恐怕再过几年就超过我吧。”
心里在暗自计划。
要不要杀掉万惊澜,如果杀,要尽快做出动作。他升级速度比喝水还快,恐怕再过几个月就打不过他,和他打架相当于同时对付一个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杀他也不能在宗门内,越远越好。宗门禁止同门相残,连万惊澜都不敢光明正大杀人,杀人之后还得做一个傀儡代替正主,如果她还想继续在天衡宗混,就得做得隐蔽。
3. 大师姐
云抒深知万惊澜的敏锐,在不确定要怎么对付万惊澜的情况下,也不愿意过多接触,留下破绽。只在余则清搭桥时才会回上一两句。
万惊澜如有默契,也没再关注云抒,转而向余则清请教修炼方面的问题。
和余则清一问一答甚是愉快。
云抒满头问号,万惊澜是这么爱提问的人吗?怎么还不走?
忍不住提醒余则清:“师姐时间不早,你不是说要给我讲讲这几年新收的弟子,现在除了万惊澜师弟,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呢。”
“这……”余则清面露难色,万惊澜问的修炼之事似乎更重要,但刚对云抒说过要带她认识后辈,也不能置之不理。
余则清是个好人性格,云抒便对万惊澜说:“我师姐和你不是同脉相承,虽然都是天衡宗弟子,修炼方式也会有微妙差别,你还是回去问你自家亲师兄师姐吧。”
这句话就差直说“请滚”,余则清拍云抒后背,表达不满。
“抒儿,怎么能这样说话?他的师兄……”
万惊澜不卑不亢打断:“是我冒昧上门,打乱师姐安排,我已得到想要的答案,现在就离开。”
“惊澜师弟,抒儿不是这个意思,你想问就问不用在意她。”
“云抒师姐天真善良,我知她不是这个意思,真羡慕她有你这样的师姐,我……”
万惊澜停顿,垂下眼睑,话语之间意犹未尽。
这绿茶!
不就是他直系的师兄们不喜欢他,而忽视他吗!他又没吃亏,后面他的师兄们死得死残得残,男主也被他杀了一次,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余则清却不这么想,她面露愧疚,非常吃万惊澜这套:“都是天衡宗的弟子,师姐师弟哪有什么亲不亲的,你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师姐,我……”
云抒想找补几句,也被余则清打断:“以后不要说什么亲师兄师姐,多伤感情啊,到了天衡宗就是一家人。”
“有师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万惊澜没有见好就收,趁机提出要求:“我想给剑锻造升级,不知如何挑选材料,我打听到明天附近有集市,还请师姐帮我过过眼。”
云抒只觉得这绿茶真会得寸进尺,拉住余则清抢着说:“师姐,说好的带我认认其他弟子呢。”
余则清被夹在中间,一面是信任依赖的师弟,一面是亲近的师妹。看着两人没有说话,扶住额头只觉得头大。
万惊澜再次抢过话头:“是青山集市,也不远,就在青山镇,一去一回只要半天,如果师姐不愿意,我就自己去,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材料。”
言语之间又体贴又小白花,反衬得云抒任性霸道。
余则清片刻犹豫,带着歉意对云抒说:“去青山集市也只要半天,不如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师姐~”
云抒扯住余则清衣袖,试图胡搅蛮缠让她改变主意,余则清却更加坚定:“抒儿听话,选择煅剑材料很重要,惊澜刚入门不懂里面的门道,就这么说定。”
云抒瞪万惊澜一眼。
万惊澜对她扬起眉毛,咧开嘴角,好不得意。
哪有什么可怜小白花的样子?云抒气炸,小说里男主就吃了万惊澜很多暗亏,她还觉得是男主笨,直到她自己也吃到,才真是有苦难言,才几句话功夫就让余则清站到他那边。
“我也要去集市!”
万惊澜挑眉:“挑选材料过程冗杂,人多眼杂,云抒师姐性子爽利,只怕师姐会觉得无趣。”
云抒眼睛红得滴血,都是被万惊澜气的。
什么意思,是在说她会引起麻烦?!
扫万惊澜一眼,转头对余则清说:“师姐,我闭关几年,很多东西都用完,正好一起去,我也补充点仓库。”
“你们别吵,”余则清语气中带着无奈:“大家一起去就是。”
再次看回去,万惊澜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好,我都听师姐的。”
还冲她一笑,这一笑好像比刚才还开心。
没有如愿看到万惊澜破防,云抒有点郁闷,同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跟着要去是如了万惊澜的意?
问题没想明白,又听万惊澜说:“我偶然得到一块深乌鱼皮,做完护甲后还剩一点,想到师姐之前炼丹炸到手,特意制作成手套。”
他拿出一双手套。
手套比他的手掌小一圈,一看就是提前准备的女士手套,而不是临时拿出来的。
深乌鱼皮颜色又黑又深,看着不起眼却是极好的材料,防火防水,刀枪不入,很多修士喜欢制成护甲。只是深乌鱼生活在深海,难以捕捉,更无法养殖,市场价一直居高不下。
余则清看了好几眼,可见是喜欢的,但还是拒绝:“师弟你真有心,深乌鱼皮价格不菲,你刚入门,处处需要花钱,不如按市场价卖给我罢。”
“这深乌鱼皮来得容易,捡漏得到,并没花多少钱,师姐照顾我这么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能用金钱衡量。”
连云抒也得承认,万惊澜情商很高,只要他想,是非常会哄人的。轻轻松松撬到男主白月光,男主还在为白月光纠结,他都吃上。
他眼光可真好,白月光是天衡宗掌门的女儿,门派的大师姐。也是有大师姐这层身份在,他之后才那么容易就取得宗门那些老古董的信任。
等等,大师姐?
掌门女儿、门派大师姐不就是余则清?
云抒目光呆滞。
扒着为数不多和小说相关的记忆,终于确定余则清就是书中男主的白月光,在万惊澜的追求下,和他结为道侣,并新婚当天被制成傀儡。
眼前的余则清说不过万惊澜,正好收下手套:“如此,我便厚颜收下。”
万惊澜送礼物的行为正好印证他对师姐的追求,还有前面师姐也说他经常过来请教问题。
云抒如临大敌。
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必须阻止他们在一起!
“时间不早,师弟用不用回去准备准备?”
云抒语气带着急切,再次催促万惊澜离开。
万惊澜忽视云抒,从容不迫地和余则清约好见面时间,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云抒就开始挑深乌鱼皮手套的刺。
“这手套真丑,黑不溜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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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则清嗔她一句:“今天怎么尽说些怪话?”
她对手套满意,戴在手上,做出抓取的动作,感知手套手感,还教训云抒:“能保命的东西是不嫌弃外表的,你别看它丑,深乌鱼皮可难得,好用就行,难得你师弟一片好心。”
“……”
云抒心里诽谤,他能有什么好心?今天拿他一双手套,明天要被制炼成傀儡。
闷了半天又说:“这深乌鱼皮未免太硬,炼丹需要精细操作,带着这手套不方便,要是耽误炼药时机可要怎么办。”
深乌鱼皮并不算硬,但云抒语气夸张,还真说服余则清。
“你说得也对。”她再动手指时也觉得手被束缚住,便摘下手套,还有点恋恋不舍:“可惜这手套。”
“师姐,天蚕丝比深乌鱼皮柔软,我正好有一些天蚕丝茧,量不多,刚好可以做双手套。”
天蚕丝是和深乌鱼皮同样珍贵的料子,天蚕以带灵气的叶子为食,百年化茧,市场价居高不下。防火水刀枪上略逊深乌鱼皮一点,但柔软贴肤,还透气,更适合做内衬,深受修士和世家大族喜爱。
她被蛇妖追杀途中,遇见野生天蚕巢穴,还都结好茧,顺手收下。
一直放在收纳袋中没有处理,如果不是万惊澜送出手套,都忘记还有天蚕茧。
余则清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笑着问:“怎么这么和万惊澜较劲,要和他送一样的东西?”
“有更好的东西当然要拿给师姐。”
云抒对着余则清撒娇,声音娇滴滴的,还不忘拉踩万惊澜:“万惊澜师弟哪懂那么多?他只看到师姐因为炼丹受伤,看不到师姐需要灵活、不影响行动的手套。等我这几天把丝抽出来,织双手套给你。”
“行,那我就等你的手套。”
“你就等着吧,保准轻便又美观。”
云抒高兴地眯起眼睛,还是她更胜一筹,余则清没有拒绝,直接收下她的手套。
接着又说:“师弟的手套也不错,只是太硬,放着怪可惜的,不如给我吧,正好锻炼剑时可以用上。”
余则清看着手中的手套,迟疑:“这不太合适吧,怎么说也是惊澜师弟的一份礼物。”
“正是因为这是师弟的礼物和心意,才要用在实际上,反正你有我送的手套也用不上,还不如送给我,让它发挥最大的用处呢!”
云抒说起歪理一套一套的,成功从余则清手中拿到这双手套。
晚上,独自回到洞府。
第一件事就是毁掉手套,谁知道万惊澜会不会在里面下毒加私料。拿出手套扔入青火之中,青火燃得更旺,燃烧半天未动分毫。
的确是好材料,就这样烧掉很可惜。
她从火堆中捞出来。
深乌鱼皮手套完好无损,闪着零星光点,像星空一样。白天亮出看不出来,一到暗处居然有点好看,针脚也细密整齐。
云抒无端联想到万惊澜缝纫的样子,又觉得太可怕太违和,摇摇头,打散这一想法。
万惊澜虽然疯,但也不至于这么下作,在手套中下毒吧。
云抒再次把手套扔入收纳袋中。
4. 共乘
第二天,云抒为了避免万惊澜和余则清单独相处,早早出现在天衡宗大门等候。
太阳快升起时,居然等来两人。
万惊澜换上件浅蓝色长袍,强壮的手臂都隐在衣袖里,相比昨天少了锐气和危险感,多了贵气。
旁边的余则清似乎很开心,眉眼都比往日笑开三分。
万惊澜的五官和身材都没得挑,天赋高实力强,还愿意拉下脸哄人开心,难怪最后能打败男主,追到余则清师姐。
云抒像个遭到背叛的原配,强硬挤进两人中间,用幽怨的语气说:“你们怎么一起过来?我们不是约好在门口见吗?”
万惊澜笑而不语,余则清解释:“是师弟特意来找我,跟我说……”
“师姐。”万惊澜开口,截下余则清后话。
余则清顿了顿,重新开口:“也没什么,只是怕我忘记时间,提前来叫我。”
“?”
这么明显的停顿,云抒自然是不信的,追着问:“你们背着我在聊什么秘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没什么,不是坏事。”
余则清神神秘秘的,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云抒不依不饶:“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秘密,只是问问师姐近期有没有短期任务,刚好有一点时间。”
万惊澜被她挤走,就站在不远处的身后,金瞳注视她慢慢说:“云抒师姐好像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谁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我是在关心我师姐,少自作多情!”
云抒极力否认,还带着余则清迈出几步,和万惊澜拉开距离,生怕被他赖上。
万惊澜轻笑,云抒更加生气。
“抒儿不要多想,他只是拜托我留意任务,我们早点出发可别耽误时辰。”
余则清身为掌门的女儿,能接触到的消息和资源更多,关系亲近的同门确实会来找她拿任务,她也找余则清要过任务,万惊澜的说法也说得过去。
但她还是不信,这点小事开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云抒气鼓鼓的不说话。
余则清便牵着她走在前面,轻声细语安慰:“别气啦,师姐还能害你不成?中午请你吃味灵阁大餐。”
云抒气消掉一半,放低声音说:“那你不能再和万惊澜有秘密,也不准和他单独出去。”
“嗯?”余则清愣住,很是意外,回头看万惊澜一眼,两眼眼睛一弯,不知在脑补什么,爽快道:“好,我答应你。”
云抒莫名其妙,余则清已经答应,就没再纠结。
青山镇靠步行过去需要半天时间,御剑只需一刻钟,三人都是金丹期修士,御剑飞行不在话下。
理所当然,余则清提出:“我们御剑过去吧。”
万惊澜却有异议。
“我的剑有点问题,上次煅炼加进火熔石后,就很难控制住剑的力道,前几天还失控毁掉一炉丹药,这次买材料就是为了把剑调整回来。”
“师弟你也太大意,这可是常识,你是雷灵根怎么能用火系的矿石去炼剑?况且火熔石对精度要求高,也难怪会控制不住。”
云抒像是抓住万惊澜的过错,语气中带着点阴阳怪气。
万惊澜也不恼,耐心解释:“也没人教过我这些,雷系火系同根同源,我还以为火系也能使用。”
“你多看点书,多学学常识吧,想要走得长远怎么能犯这种小错误。”
云抒仗着多进宗门几年,对万惊澜指指点点,引得余则清看不过去:“行了,少说几句,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
“我关心人?”
云抒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不懂余则清脑袋里在想什么。
余则清最看重同门之间的关系,云抒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又听她建议万惊澜:“再熔点雷系的矿石进去就可以,我有关系好的器修,等买到矿石,让他帮你熔。”
万惊澜答应。
“控制不好剑是不能御剑飞行,不小心摔下去,虽然摔不死也很耽误事。”
余则清眼睛在两人之间一转,停留在万惊澜身上:“这次我……”
“师姐,让我来带师弟吧。”
云抒紧急打断,见余则清迟疑还保证:“你不是让我和师弟师妹们多熟悉熟悉吗,正好路上可以和师弟多说说话。”
余则清问万惊澜:“师弟,你觉得呢?”
云抒怕万惊澜选余则清,恶狠狠地盯住他。
万惊澜也看向云抒,和云抒的凶狠不同,眼中带笑,似乎十分愉快,一字一顿说:“我都可以。”
“那走吧。”
余则清见他们对望,当他们没有异议,升起剑,先一步飞走。
就剩云抒和万惊澜两人。
云抒不愿万惊澜和余则清共乘剑,自己也不愿与他共剑,磨磨蹭蹭半天也没动。
“还不出发吗?”
万惊澜忍住笑容,垂眼看她:“莫非不愿与我同乘,那趁师姐没走远叫她回来带我。”
“啰嗦,正在拿。”
云抒压着怒气,召唤出本命剑,一跃跳上,凶狠狠说:“快点上来,别耽误时间!”
被云抒一而再针对,万惊澜全盘照收,还带着笑,只是故意慢几拍上剑。
剑向下沉了沉。
万惊澜如潮水般涌向她,两人隔得极近,云抒的长发挨着万惊澜胸膛,甚至有几缕和万惊澜的衣袖纠缠在一起,头顶就是万惊澜的鼻息,全是万惊澜的气息。
云抒从没和异性这么贴近,对方还是个长相俊美的大魔头,十分不自在,往前挪了挪,同时对万惊澜说:“别靠我这么近,往后退点。”
“哦。”
万惊澜拖着尾音应声,但距离不远反而更贴近,潮水混合的焦味更浓郁。风一吹,万惊澜宽大的衣袖几乎罩住云抒,发丝掉入云抒的脖子里,就像相互依偎的两人。
云抒炸毛:“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就这么点位置,师姐想让我去哪?”万惊澜慢条斯理,吐字极慢,几乎是贴在云抒耳边说:“如果是则清师姐,大概不会嫌弃我占位置吧。”
云抒怒气上头,脚下一踩,本命剑心意相通,没有缓冲,直接窜飞出去。
迎面来的风吹散万惊澜的味道,云抒顿时感觉好很多,万惊澜又来火上浇油:“师姐突然提速差点把我甩出去,如果是则清师姐就不会这样。”
云抒懒得和他浪费口舌,没有搭理,提快速度,只想早点到青山镇,把这瘟神放下。
万惊澜没有得到回应,不气馁依旧笑眯眯地说:“师姐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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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说要和我熟悉熟悉,多说说话吗?”
虽然可以一直不理万惊澜,但他每次说话都贴着云抒耳朵,多说几次云抒也有点受不住,于是耐着性子说:“我要专心看路,你别说话让我分心。”
“原来我说话会让师姐分心。”
“分心”两字格外重,像是在嘴中咬了一遍,暧昧又倦怠,轻笑一声:“好,那我不说了。”
如愿达到目的,云抒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转念想到,这大魔头最爱到处抢人法宝,不可能没几把备剑,怎样都沦落不到需要和别人共乘一剑的地步。真是心机深沉,还好被她破解,不然和他共乘的人就是师姐。
云抒越想越不爽,脚下的剑也开始不老实,东歪西扭的,想把万惊澜摔下去。
剑身翻滚到一半,被万惊澜踩回去,动弹不得:“师姐,你这技术……”
云抒不等万惊澜说完,倒打一耙,语气不怎么友好:“都说了别跟我说话,我一分心就御不稳剑,到时候摔下去我可不会管你,你就自己走去青山镇吧!”
“师姐要是御不稳剑不如让我来?我技术还不错。”
云抒对万惊澜的提议嗤之以鼻:“我的本命剑怎么可能让你来御?”
说完加强对本命剑的控制,御剑的路线上下颠簸,一个笔挺地向下冲.刺后,剑身再次翻转。
云抒腰间贴上只炙热的手掌。
挺直的腰部突然碰到异物,软塌躲闪,手掌紧紧相贴,柔软下来的腰部反而贴合更紧,宽松的衣物也被掐得陷进去。
她像被烫到,浑身发毛,剑跟着抖了抖,脚下没站稳差点摔出去,还是被万惊澜抓着肩膀捞回来。
万惊澜的手掌骨节分明,张开后几乎能覆盖住云抒的腰身,另一只手则包裹住云抒圆润的肩头。他的手掌很大,个子高又结实,云抒不算娇小的身材,被他按入怀中显得小鸟依人。
他俯在云抒耳边:“师姐,不如还是让我来吧,我可不想看到师姐摔下去。”
“都怪你突然抱我!快松开!”''
云抒咬牙切齿,她的后背几乎要贴上万惊澜的胸膛,没有肌肤相贴,却能感受到对方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气,还有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万惊澜松开按住肩头的手,握住腰部的手却伸得更长,改换成用小臂搂腰。
小臂硬得像块钢铁,云抒推也推不开,气急败坏:“还不快松手!”
“不松,我怕你把我摔下去,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是会疼的。”
万惊澜语气带着几分无赖。
云抒气结。
恰好此时,两人追上余则清,“咻”得一下飞到余则清前面。
万惊澜看到后说:“要是我被摔下去,就只能麻烦则清师姐带我。”
这句话说完,若无其事松开放在云抒腰间的手。
“你!”
云抒正想骂他,余则清却追了上来,提醒两人:“这么快做什么?慢一点,很不安全。”
她咽下到嘴的脏话,又听万惊澜跟着说:“听见了吗,师姐让你慢一点。”
黑着脸,还是放慢速度,也不敢再闹腾,是真的怕万惊澜去乘余则清的剑。
云抒与万惊澜共乘一剑,余则清紧紧跟随其后,三人抵达青山镇。
5. 集市
青山镇坐落在天衡宗下,是附近最大的城镇之一。集市每月一次,不少天衡宗的弟子都会过去交易,因此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这次的集市格外热闹,满满当当占据好几条街,还能看到服装各异,从外地来的修士。
余则清感叹:“师弟你可真幸运,刚好赶上移动集市,上一次移动集市还是十年前,这么多东西肯定能挑到你满意的材料。”
移动集市由修仙界的商会牵头举办,会组织商铺,把商品集中售卖,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
云抒没见识过这场面,眼花缭乱的,想逛完大概会耗费一天时间。
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已经忘掉刚才的不愉快,东张西望,看见新奇的东西就两眼放光。
“师姐说的是。”
万惊澜低眸看云抒,他一说话,云抒就压住嘴角,紧促眉头,满脸警惕地望过来,像只踮起双腿站立、乱闻气味的小兔子。
顿了顿,继续说:“就是太大,走完恐怕需要一天时间,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比较好,不如……”
云抒抢答:“不如我们分成两队,我和师弟一组,师姐你更熟悉青山镇,想必一人就行。”
余则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排好分组,她愣住,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
移动集市上设有管理处可以打听商品分区,云抒经验少可能一下没想到,但万惊澜也不知道吗?
只见万惊澜嘴角含笑看着云抒,没否认云抒的提议。
她谨慎提议:“可以是可以,只是……”
万惊澜清咳:“云抒师姐提议很好,但是则清师姐更了解不同材料,我想和……”
“我也很了解,你直接问我就行。”
云抒快言快语接过话茬,还急切地向余则清寻求认同:“对吧师姐,我很会挑东西的!”
“……”
余则清搞不懂他们在闹哪出,最后还是帮自家亲师妹说话:“对,抒儿也很会挑东西,你俩一组吧。”
“既然则清师姐都这么说,那我就和云抒师姐一组吧。”
万惊澜垂眸,语气失望,但余则清分明看见他的嘴角上扬,一点都不像妥协的那个。
云抒也是得逞的笑容,她还面面俱到地安排:“如果师姐先看到合适的材料,就用飞星感召我,我就能和师弟去找你。”
“好。”
余则清答应,总觉得自己错过什么。
万惊澜却说:“不用这么麻烦,我相信师姐的选择,如果师姐看到合适的直接买下来就可以,我消耗大,不用担心我用不上。”
“好……”
余则清欲言又止,有点郁闷,终于发现不对,怎么这两人处处赶她离开,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边是亲近的师妹,一边是信任的师弟,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余则清走后,云抒酸言酸语膈应万惊澜:“小师弟你很有钱嘛,还多少都能用完?真羡慕你的豪气。”
“还好吧,也不用多少钱。”万惊澜语气平平,仿佛没听出云抒的酸气,还抛出诱饵:“赚钱很容易,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赚灵石。”
“真的?”
云抒一高兴,桃花眼翘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只要你想,明天就可以开始。”
没有家世背景的修士,就没有几个不缺钱的,修炼处处都有要花钱的地方。
但她只心动一瞬间,大魔头主动抛出橄榄枝,准没好事,难道是想让她在余则清面前美言几句?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大魔头赚钱的方式能干净吗,别是什么烧杀抢夺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直接说,端出清高架子,扬起小下巴。
“还是算了,钱乃身外之物,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赚灵石,宗门发的也够用。”边说边斜眼看万惊澜,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可不像某些人,我要专心修炼。”
“行,那你专心修炼吧。”
万惊澜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强求,就快被云抒指着鼻子骂“万恶的有钱人”也不急眼。
只是在接下来的逛街中,云抒看上的好东西都被他买下来,在云抒面前显摆一下后,收入自己的空间袋,气得云抒牙痒痒。
云抒故意给万惊澜挑的烂货,也都被捡出来,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路过一家卖纺织工具的摊子,云抒停下脚步,在中间挑选一套工具,也没讨价划价,干脆利落付款。
万惊澜没问她为什么要买纺织工具,她便主动挑起话头。
“多亏你昨天送师姐手套,让我想起还有一点天蚕丝茧,天蚕丝可是好东西,刚好可以给师姐做一双手套。”
万惊澜转头,金瞳定定看向云抒。
云抒宛如戏精上身,戏瘾爆发,伸出兰花指,茶里茶气。
“哎呀,你送的那个手套呀,深乌鱼皮太硬啦,做精细活一点都不方便。我师姐不喜欢,试都没试,就放到一边。还是天蚕丝的好,我一跟师姐说要送她手套,她可高兴啦,都没拒绝就收下呢……”
万惊澜扬起眉毛,没对天蚕丝发表意见,而是肯定道:“你拿了手套。”
云抒愣住,不知道万惊澜怎么跳到这里,没必要否认。
酝酿了会茶香继续说:“是呀,师弟不会介意吧,我也是看手套对师姐没用才要的。我一要师姐就给了,可见是真不喜欢你送的手套,你以后可别乱送礼物了,师姐什么都有,也用不上你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
“?”
怎么是这个反应?这样都没生气?这么能忍?
万惊澜的反应完全超出云抒的预期,云抒一时不知怎么回应,等反应过来万惊澜挤进一个人很多的摊子。
云抒追上去:“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喜欢就好?”
万惊澜笑答:“不必多想,字面意思而已。”
云抒还想继续追问,却差点被人群挤出去。
万惊澜拉住云抒的手腕,拉她到身前,另外一只手虚抬,没碰到云抒,只是把她护在中间,和其他人隔开。
“师姐请小心,我们没有交换飞星,要是失散恐怕找不到人。”
这样一打岔,云抒忘记前面的疑问,一边因为被万惊澜护住感到不自在,另外一边又觉得等会想办法“失散”,就不用和万惊澜逛街。
万惊澜好像看出云抒所想,轻声说:“如果师姐不见了,我只好去找则清师姐,请她帮我挑选材料。”
云抒鼓着腮帮子,很不服气:“我看你挑东西很有一套,还用得着别人帮忙?”
周围吵吵嚷嚷,万惊澜没有回应,参与进和周围人的竞拍中。
虽然是集市,但集市内卖得东西并不简单,偶有稀有物件,商家会单独拿出来叫卖,形成一个小型拍卖现场。
两人挤进的人群就是一个小型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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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五、六个修士围着商家出价,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
“10万上品灵石。”
万惊澜一出口,周围瞬间静可闻针,几位修士也不竞价了,统一转向他,还让出一条道来。
云抒这才注意到,几人围着拍卖的珍惜商品正是一块完整的深乌鱼皮。
“你疯了?!”
云抒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万惊澜随随便便就在一家小摊子花掉10万上品灵石,买的还是刚刚被她拉踩过的深乌鱼皮。
她是靠宗门发的月例和自己接任务得到灵石,在没有家世的弟子中还算有滋润,全部家当也才1000上品灵石。10万上品灵石够她逍遥快活很久。
万惊澜不以为意,还一本正经地说:“这块深乌鱼皮品相上佳,也很完整,值这个价。”
“……”
云抒无言以对。
“这位道友真是好眼光!”
商家快步捧着深乌鱼皮上来,还指着鱼皮给万惊澜看:“你摸.摸这手感,冰凉舒适,水火不侵,拿回去做衣甲和武器都是极好的!是我压箱底的宝物,本来打算送到万宝阁寄卖,万宝阁就不止这个价了,我也是最近急需用钱才拿出来卖,别看我摊子小,我的东西都不差的!这位道友您要怎么支付?”
万惊澜检查鱼皮无误后,付钱给商家。
商家对万惊澜这样钱多话少的客人非常满意,还赠送一堆添头。
云抒看他们交易完,人都麻了。
“万惊澜师兄!”
周围人群见没热闹可看,慢慢散去,从中蹿出一位穿着天衡宗弟子服的弟子,冲万惊澜招手:“果真是万惊澜师兄,刚才我还不敢认,师兄真是豪横,这么贵的鱼皮说买就买。”
“嗯。”
万惊澜冷淡应下,没有引荐云抒和弟子认识。
他不说,云抒也没兴趣去认识万惊澜的朋友,站在旁边不说话。
同门弟子滔滔不绝恭维万惊澜半天,说得云抒都有点不耐烦了才进入正题:“不知师兄能不能割舍一点深乌鱼皮给我?我的武器正好需要一点点,深乌鱼皮又贵又难得,我也没办法买下这么大一块。”
“不行。”
万惊澜想也不想就拒绝,随后他看向云抒,不知道想到什么,勾起笑容,暧昧地说:“我云抒师姐很喜欢。”
“?”
云抒转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问号。
“原来是云抒师姐,失敬。”同门弟子没拿到深乌鱼皮很失望,但还是礼貌对云抒抱拳说:“在下林棕,是和万惊澜师兄同期入门,既然是云抒师姐所爱,是我冒犯了,在下这就告辞,不打扰二位约会。”
“??”
林棕说完就像风一样离开,云抒都来不及解释。
云抒指着万惊澜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如果你不喜欢深乌鱼皮,为什么会要我走送给则清师姐的礼物?”
万惊澜半握住云抒指向他的手,看着这只洁白如玉的手,慢慢摩挲手指,声音低沉勾.人:“难道是喜欢我这个人?”
“怎么可能!”
云抒猛地抽回手,用另一只手轻拍被万惊澜碰到的手,还吹了好几口气,满脸嫌弃,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
“我是喜欢深乌鱼皮,但我喜不喜欢和你买不买有什么关系?扯我做什么?说得像是给我买的一样,你师弟都误会我们在约会!”
6. 回程
“多亏你帮我解决烦人的家伙,一说是你喜欢他就离开,不然还不知道会在旁边叨叨多久。”
万惊澜收回手,笑容加深,眼里是毫不掩饰眼中的侵略性。
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热热的,这种感觉怎样都拍不掉,云抒气急,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你也不能乱说话呀!”
“放心吧,林棕不是乱说话的人,不会在外面到处传闲话。”
万惊澜答非所问,慢慢理着自己衣袖,仿佛这只是最不值得提的一件事。
“你这样会毁掉我的名声!”
云抒只觉得天塌了。
还没解决完余则清和万惊澜的关系,又把自己折进去,虽然她肯定不会和万惊澜有什么实质关系,但被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要是以后提起她,大家的印象都是和万惊澜这个大魔头暧昧过,是大魔头的前女友,那她简直无地自容。
甚至觉得,万惊澜这么聪明,心眼也比她多,还是想办法杀掉他比较好。
“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
他靠近一步,给云抒带来压迫感,云抒下意识后退保持距离,他便退回去。
“不过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是我欠思考。这样吧,作为补偿接下来你看中的东西由我来买单。”
云抒刚准备破口大骂,深吸的一口气也被破气,咳嗽几声。
“……真的?”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
万惊澜虽然人品堪忧但也不至于在这种立刻能印证的事情上骗她。
云抒随手指住一个摊子,也不管对自己有没有用,带着点赌气:“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好。”
万惊澜都没有细看这些物品,直接让商家包起来,付款后递给云抒:“还有吗?就这些吗?”
“你想得美!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接下来的逛街,有冤大头付款,云抒全然不客气,专门挑贵的保值的买,就算用不上也,卖出去也可以小赚一笔,也算报前面万惊澜故意炫富的仇。
万惊澜毫无怨言,全款照收。
逛到第三个摊位时,云抒冷静下来。
万惊澜对她这么大方绝对是不怀好意的,他付出的东西都会双倍收回。他对余则清也很好,余则清的下场就是成为他的傀儡。
难道万惊澜看她骨骼清奇,也想把她制成傀儡?
云抒危机感升起,要找个机会先下手为强,提前一步杀掉他。
要杀万惊澜和让万惊澜付款,并不矛盾。
等一条街逛到头,两人买完东西,才和余则清在味灵阁碰面。
余则清点好一桌子菜,看起来已经等待一段时间,对他们的晚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云抒脖子上多出来的法宝看了会,又看了眼万惊澜。
云抒花万惊澜钱买东西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解气,被余则清盯着又觉得心虚。好像她真和万惊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如果被师姐知道她讹万惊澜一笔,恐怕免不了一顿教训。
在余则清开口询问前,她张大嘴巴,表情夸张转移视线。
“哇哦,看起来真好吃,逛了一天好饿呀,师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余则清回答后,云抒又继续说:“市场真是好大,什么都有。师姐你买到适合师弟的材料吗?我们没有选到特别合适的,如果有,快拿给师弟看看吧。”
听到在说自己,万惊澜瞥云抒一眼没有说话。
“看我做什么?让师姐给你拿东西呀。”
云抒不敢看万惊澜,她越心虚话越多,还扯到些有的没的:“师姐你是不是要让金飞师兄帮师弟熔剑,师弟你有福了,金飞师兄很厉害,定制武器的单子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不过师姐和金飞师兄关系很好,可以帮你插个队……”
在云抒叭叭的背景音中,余则清把东西交给万惊澜,云抒则趁两人不注意,收起脖子上的钻石法宝。
两人相约时间去找金飞师兄,云抒还不忘插上一脚。
一顿饭,吃得三人心思各异。
饭吃到最后万惊澜没有提帮云抒买单的事,这才让云抒松掉一口气。
吃完饭回宗门,云抒又开始头疼。逛街的时候一直被万惊澜牵着走,都忘记让他卖点乘具,方便他飞回去。
她不想再和万惊澜共乘一剑,余则清更不可以。
现在黄昏时间,弟子人来人往的,落在宗门门口肯定会被人看见。
万惊澜和余则清,一个是天衡宗唯一半妖,一个是掌门之女,都是宗门名人。再一打听就知道她是谁,到时候真难说清。
余则清默认他俩人一组,都没多问,叫出剑,独自跳上去,正要飞走。
“师姐等等我。”
“怎么了?”余则清回头。
云抒扭扭捏捏:“师姐,我不想和师弟一起……”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他惹你生气了?”
“不是,什么生气不生气的,没有生气。”
云抒矢口否认,觉得余则清的反应很奇怪,还是继续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被同门看到多不好解释。”
余则清沉默。
“那你说怎么办?”万惊澜金瞳看向云抒,满脸兴味。
“总之我不想和师弟共乘,也不想师弟和师姐共乘。”云抒别过眼睛,不去看他,底气不足小声说:“反正现在买完东西也不急着回去……不然师弟你干脆走回去吧。”
余则清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对云抒的说法并不认同。
“师姐真够没良心的。”万惊澜用极为缓慢的语速说:“刚才帮你买下那么多东西,现在让我走回宗门?”
“怎么回事?”
余则清降下剑,落到云抒面前。
云抒慌忙对余则清说:“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等会给你解释。”
余则清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对万惊澜翻脸,又好声好气对他说:“那你想怎么样?反正我和师姐都不会带你。我陪你回去买个乘具?你暂时用不了本命剑,没有其他乘具出行也不方便,买个乘具也不亏。或者你租个车,车钱我来付。”
万惊澜哼笑:“师姐真会算账,租个车就想打发我?”
云抒拿人手短,默了默:“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回去,摊贩恐怕已经收摊。”万惊澜单手托住下巴,思考一会后说:“不如这样,你把本命剑借我,到宗门还你,反正只用一刻钟。”
“那怎么行?!本命剑怎么能借给你!”
云抒条件反应就是拒绝。
“师姐就这么想看我走回去?下午给师姐买单时,师姐可没这么冷漠。”
万惊澜说话时眼睛极慢地眨了眨,显得非常无辜。
“云抒。”余则清用全名叫她,语气严厉。
“好吧好吧,借你就是,不准再说下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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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万惊澜金瞳带着笑意。
云抒自暴自弃唤出本命剑,百般不情愿交给万惊澜。
这事也是她理亏在先,要是被余则清知道万惊澜帮她买了多少东西,恐怕会让她一一还回去。
那真是两边都没讨到好,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而且这是万惊澜的补偿,又不是她逼着万惊澜买的。
“给你!”
云抒也不管万惊澜要怎么拿,直接刃对着递过去,差点刺到他。
万惊澜避开刀刃,挨着云抒的手,去握剑柄。
云抒被烫到,松开剑柄,万惊澜接住。
“师姐小心一点,刀枪无眼,伤到人怎么办。”
万惊澜拿着剑,仔细打量。
对于剑修来说,剑是身体的一部分,万惊澜就像透过剑在看她,还看得那么仔细和专注。
云抒恼羞成怒。
“你在看什么?”
万惊澜没说话,盯着云抒,手慢慢抚过剑身,云抒若有所感,那双手就像抚过她的身体,酥酥麻麻的。
“不想用就还我!”
云抒急眼,跳起去抢本命剑。
万惊澜拿剑的手抬起避开,另一只手按住云抒,慢条斯理说:“我只是看看剑身上有没有痕迹,免得你又怪我弄伤你的剑,借机讹我。”
“你!”
“云抒。”一旁的余则清催促。
“师姐,他……”
云抒想向余则清告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他摸我剑就像在摸我”这样羞.耻的话。
“怎么了?”余则清问。
余则清表情平淡,万惊澜笑盈盈,好像她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个,云抒泄气:“算了,没什么。”
“师弟你注入灵气试试,抒儿的剑虽然不是强属性,全灵根都能驾驭,但你不一定能用,如果不合适就租车回去。”云抒没说话,余则清代替她和万惊澜说。
“好,我试试。”
说罢,云抒便感觉一股霸道的灵气涌入体内,横冲直撞不懂收敛,一直到最深处,很快,把她附在本命剑上的金木灵气都冲出来。
猝不及防,云抒闷哼一声。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被动断开和本命剑的部分联系,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万惊澜的灵气如何在剑内运转,远比她的灵气要燥热,连带着她的身体都热起来。
剑发出“嗡嗡”的铮鸣声,好像很喜欢万惊澜的灵气。
万惊澜将剑稳稳升起。
“它很听话。”
明明是在形容剑,万惊澜却看着云抒说。
云抒红着脸,梗住脖子,气势不减:“可以了吧,师姐我们走!”
转身跃上余则清的剑。
“走吧。”
余则清也跳上剑,走在前面,万惊澜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回宗门的路上,云抒完全没办法收回注意力,一直惦记着身后的万惊澜。
万惊澜的灵力除去一开始的猛冲外,渐渐稳定下来。他的控制力惊人,灵气潺潺不断流入剑内,绝不多给,刚好够御剑飞行。
本命剑却渴望着更多灵气,每当剑想贪吃一点灵气,他就会撤走,剑只能乖乖就范,如此反复,绝不满足。
云抒脸一会红一会白,暗骂本命剑没出息。平时又没亏待它,这么轻易就被带着走,真给它的主人丢人。
“抒儿,你和师弟怎么回事?怎么才认识就拿他的东西?”
7. 任务
“是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在先,才买礼物赔罪给我的,我可没逼他买。”
云抒眼神闪躲,避重就轻,只字不提让万惊澜买了多少东西。
余则清熟悉她这套小动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问她:“是什么对不起的事情?我要是没看错,你戴在脖子上的绿莹石,没个几百上品灵石下不来吧,这么大罪过?”
“不是绿莹石,只是普通的凡间绿宝石,做成绿莹石的样子,才几块下品灵石而已,根本就不值钱。”
云抒睁眼说瞎话,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也没办法实话实说,师姐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正确。
现在多花万惊澜一分钱,以后他作恶时就少一分钱。这是为了大家着想,她可是面临着万惊澜随时来取她小命的风险。
余则清叹气:“欠人家的,等还债时可别哭,更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听到余则清这样说,云抒知道这关暂时过去。抱住余则清的胳膊撒娇:“不会的师姐,我敢拿他的东西自然是有对策的。”
“你有就好。”
余则清只当她心里有数,根本想不到云抒自信满满,是打算解决掉债主。
云抒混过这关,就开始抹黑万惊澜:“师姐,万惊澜这人心肠真黑,不值得深交,你是不知道他……”
“不值得深交,还收人家礼物?”
余则清忍不住打断:“你今天很奇怪,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说完还伸手探云抒体温。
“我没有……”
云抒躲开,第一次后悔拿男主东西,又听余则清问:“你一直都很在意师弟,是不是喜欢他?”
“怎么可能!”
云抒突然提高音量,情绪激动,像是被戳到痛点。
一向沉稳的余则清都被吓一跳,连带她的剑也跟着晃动。
余则清稳住剑,回头说:“那你为什么一直缠着他,今天的集市你说你也要买东西,那行。可去找金飞师兄修剑又不关你的事,你也要跟着去。”
“我很久都没见过金飞师兄,我也想见见,不行吗?”
云抒又急又气,被亲近的师姐误会,语气也不怎么好。
她打死也不承认,余则清便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去青山镇的时候你们那么亲密,要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怎么可能会让他抱着你,不把他掀下去就不错了。”
“我们没抱到,只是很近,你别污蔑人!”
云抒气血上头,却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就此认下喜欢万惊澜,以余则清和自己的关系,她肯定不会再接受万惊澜的追求,不仅不会接受,还会避嫌疏远万惊澜。
阻止两人结婚的目的就达到。
而她深知万惊澜的德行,不会被他骗到,更不可能和他结婚。如果万惊澜更换目标,追求其他女性,她也可以理所当然去阻挠。
除去在名声上吃点亏,简直完美。更妙的是,有了“喜欢万惊澜”这个名头,怎么纠缠他都不奇怪,他也不会对自己太警惕,想杀他更容易得手。
“对,我喜欢他!”
“?”
余则清不知云抒怎么突然转变.态度,有点懵,顿了顿,把说服她正视内心的说法换成别的。
“……我就说嘛,问你还否认,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宗门内有很多恩爱道侣,你们单身男女,我又不会阻止你们谈恋爱。”
“…是,师姐,我有点不好意思。”
云抒从小声到大声,从扭捏到坦荡,越说越顺,提到万惊澜两眼发亮:“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师姐你可别和我抢,也别离他太近哦,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抓心挠肝得难受。”
余则清默了默:“……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和你抢,难得你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会帮你的。”
“那就好!师姐你对我真好!”云抒喜上眉梢,斩断两人姻缘,不用担心余则清被万惊澜制成傀儡。
“你俩很般配,师弟对你也有点意思。”
“!?”
余则清的话像惊雷一样炸向云抒,她面带惊愕,眼睛都快瞪出来,惊到掉下巴,话也说不清楚:“……他,他他对我有意思?”
“高兴傻了?”
余则清好笑,捏了捏云抒圆润的脸颊。
云抒回过神:“你眼神有点不好,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真看不出来,你在感情中这么不自信,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给你买单?”余则清打趣。
“……”
算了。
云抒叹气。
余则清没看过小说,不知道万惊澜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他就算表现出来喜欢别人,也是有利可图装出来的。就让余则清误会吧,被误会万惊澜喜欢也没坏处,反倒是一直否认会显得很奇怪。
剩下的路程,云抒仗着喜欢万惊澜的人设,光明正大打听万惊澜的事。不一会就把万惊澜入宗门的事情打听清楚,可比小说里面详细得多。
天衡山脚下,两人先到,云抒等万惊澜还剑。
没等多久,万惊澜的身影进入视线。
本已习惯慢慢输入的灵气,突然成股成股涌入。云抒感觉有个地方酸酸胀胀的,快要承接不住这么多灵气。
灵剑则加速向她飞来,紫色灵气一路外泄,拖成一条长长的尾巴。
云抒没躲,灵剑在距离她一寸的地方停下。
万惊澜跳下,看着云抒说:“真贪心,和它的主人一样。”
云抒刚截断万惊澜姻缘,心情正好,根本不想搭理他,要不是余则清在旁边能翻个白眼。
“走了,回见。”
她收回本命剑,哼着小曲,对万惊澜摆摆手,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
回到洞府中,云抒对本命剑多出几分嫌弃,是拎回来的,都没放入剑府。
她重新给剑注入灵气,把万惊澜留下的灵气都挤出来。这万惊澜不知道是在恶心谁,还给她前,还注入满满的灵气,沾满他的灵气,她又不能用。
给剑运转好几个灵力循环,都觉得还沾着万惊澜的气息,一股若有若无的苦焦味,云抒懊恼。
本命剑是一把外表青色的剑,被取名琅碧。
是云抒一点点攒材料请人打的,刚开始云抒不懂什么,拿到好材料都往里熔,导致这把剑什么元素都有,什么人拿到都能用。余则清劝她加入金系和木系的矿石,只往她灵根方向升级,她觉得不影响没改,没想到会方便万惊澜。
云抒气得去翻从万惊澜那得到的战利品,挑出金系和木系的铁矿石,准备给琅碧来个升级。
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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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还有几件水系原料,云抒用不上,是给余则清挑的,今天拿出来太可疑,之后再找个机会给她。除去这些还有些起爆符、保命丹、武器道具,都是好东西。
整理完战利品没多久,余则清敲上门,给云抒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给你和师弟接了一个任务,就你俩,明天就去做任务。”
“??”
云抒懵了,脱口而出:“他愿意和我单独出任务?”
余则清却说:“他不知道是和你单独出任务,约的我。但你都说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和他去。”
“他还约你?!”
云抒大惊失色,腾得一下站起来,脸色幻变,咬牙切齿。只觉得万惊澜真不省心,千防万防,居然私约,还好她和余则清打过招呼。
“你别误会,听我说。”
余则清拉云抒坐下,拍了拍她安抚道:“我说过会帮你的,所以答应了他,明天你直接去找他,跟他说我有事不能去,你们就能单独出任务。”
云抒虽然上头,但没有被冲昏头脑。
万惊澜控制欲极强,能接受约好的同伴临时换人?要是万惊澜直接生气不干,那她岂不是还要想办法去哄?让她去哄万惊澜?
迟疑道:“这能行吗?”
“行的,任务已经接下,明天就得出发。”
云抒囔囔:“什么任务这么急?”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给你们选的任务,煅空仙尊发下来的任务,报酬也不错,我看到后直接截下来,都没发出去。内容很简单,就是需要耗费一点时间,刚好够你们相处。”
余则清灵气注入任务牌中,任务牌浮出文字和指引,给云抒看:“你们的任务就是带回失联的金飞师兄。”
“金飞师兄?他失联了?”
“嗯,问题不大,师兄的弟子灯火烧得很旺,没有生命危险。金飞师兄不在宗门锻造时就喜欢到处找材料,偶尔会被困住,我跟你金飞师兄关系好,就是因为接过几次去找他的任务。”
“听你说的,这任务一个人也可以吧,要是万惊澜撂下我怎么办?”
“不会的。”
余则清用灵力控制任务牌,出现一张地图,指住其中的城镇。
“金飞师兄最后一次联系仙尊是在这里,三歧镇。”她手指一划,划到地图正中间,一个崎岖的山谷:“去三歧镇要穿过这里——赤风谷。赤风谷地貌特殊,正值风季,需双人配合才能通过。”
“怎么样?这任务是不是很棒。”
余则清收回任务牌,递给云抒:“煅空仙尊要找金飞师兄炼器,时间有点紧张,要求明天就出发。一时半会万惊澜也找不到其他搭档。”
云抒没有去接,迟疑地盯着任务牌,听起来需要和万惊澜单独相处很久,有点为难。
见云抒不动,余则清收回任务牌,故意说:“你要是不去,那就只能我跟他去,煅空仙尊那边可耽误不了,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我去,我要去!”
云抒一下清醒,抓住余则清,从她手中夺过任务牌。
虽然不想和万惊澜单独相处,但这次任务在外,就他们两人,会有很多杀掉万惊澜的机会。
她一直惦记万惊澜和任务,完全没注意到面前余则清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视她,略显心虚的表情。
8. 出发
第二天。
云抒故意晚到,就怕去早了给万惊澜换人的机会。
山脚下,隔着段距离,就能看见万惊澜孤孤单单,神情严肃,一人独站。如果他是按时到的,大概已经等了两刻钟。
云抒心虚,不敢与万惊澜对视,装成路过,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走近后才若无其事地问:“师弟,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
万惊澜盯着她一路鬼鬼祟祟过来,似笑非笑。
“等你。”
“?”
云抒顿住。
万惊澜居然知道是在等她,难道师姐已经提前告诉他换人的事情。
“哦!原来师姐跟我说的搭档是你啊!”
云抒瞪大眼睛,演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今天早上匆匆忙忙找到我,让我代替她出任务,把任务牌给我就走了,我都不知道约任务的人是你。”
万惊澜眯了眯眼睛,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师姐很着急,只说是去找金飞师兄的任务,就急急忙忙走了。”云抒再三强调,就差对天发誓。
“现在知道也不晚,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万惊澜收回目光,看起来是相信了云抒的说辞。
“当然!都准备好了。”
云抒从乾坤袋中摸出柄灰色长剑。
这是她早起找宗门借的入门剑,主要是给初阶弟子练习使用,品级不高。在她和万惊澜手中,大概使不出几招就会开裂,不过用来御剑飞行是足够的。
“你的剑是不是还不能用,还好我去找仓库要了柄备用剑,刚好可以给你御剑飞行用。”
万惊澜盯着这柄剑看了许久,没有去接剑,反问:“还说不知道是我,这就是你让我多等两刻钟的原因?”
他的语气好像已经笃定云抒是知情的,云抒短暂心虚后,虚张声势嚷嚷道:“不要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和你共乘一剑,更不可能把剑借你用!”
她把剑收回乾坤袋中,嘴上继续抱怨,还带上一些夸张,义正言辞,试图让万惊澜羞愧。
“我不知道是你,只是觉得会有用,所以去借了一把,没想到师弟你这么不识好人心。”
万惊澜笑了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没想到师姐这么周到,是我误会师姐了。”
“哼,你知道就好。”
占尽口头便宜,云抒得意地抬起小下巴。
只是云抒没高兴多久,万惊澜笑盈盈拿出一艘小灵船。
“三歧镇路途遥远,御剑飞行恐怕会体力不支,不如师姐和我一起乘船吧,也好有个照应。”
小灵船通体绿色,造价不菲,御风抗火,比御剑飞行要快,只要是有钱的修士都会想办法搞一条。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灵石快,这套小船吃的灵石恐怕比这次任务完成得到的灵石都要多。
它在云抒面前轻轻晃荡,好像在嘲笑她的贫穷。
云抒皱眉,又不满意了,嘟着嘴质问:“你有这种工具,昨天怎么不拿出来。”
“这船买的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还是今天早上看到你才想起来。”
云抒挑出不漏洞,但就是觉得他在骗自己,闷着不说话。
“上来吧,这样也能快一点。”
万惊澜面色如常,先踏入小船,对云抒伸出一只手。
云抒看了眼万惊澜的手,又看了眼小船。
小船面积不大,正好能坐两人,两人面对面坐下,大概会抵住对方的脚尖,想到这场面,便浑身发毛。
她面露嫌弃:“太小了,你自己坐吧。”
说完,叫出琅碧剑,踏上剑先一步出发。
她出发后,小船也飞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想甩掉万惊澜,她加快速度,小船也跟着加快;觉得累了减慢速度,小船也跟着减速。
云抒像是在赌气似的,万惊澜不叫停,她也莽着不停。
御剑飞行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并不困难,但一直要给剑注入灵气,多了消耗浪费、少了灵剑会下坠,需要一直集中注意力,是非常消耗心神的事情。
飞行一个白天,半个夜晚,云抒有些疲惫。
再加上距离赤风谷越近,温度越低,从赤风谷吹来的风无法用灵气抵挡。
云抒快要撑不住时,万惊澜终于喊停。
“师姐,前面就是赤风谷,天气越来越寒冷,不如我们休整休整再出发。”
“可。”
云抒木着脸,她的脸已经被风吹僵,正好维持住高贵冷艳的格调。
两人落在森林边缘,回头看见万惊澜从小船里出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一件裘皮披风,看起来厚实舒适的,一点风都吹不到。
云抒又不爽了,她在前面吹风探路,这小子在船里面风吹不到,还有衣服保暖,真会享受。
她出发时一直惦记着万惊澜,带的东西也几乎都和他有关,反而忘记给自己带厚衣服。
万惊澜看了眼云抒单薄的衣物。
“师姐可带了厚衣?”他明知故问,不等云抒回答,就自问自问:“师姐来得匆忙,想必没来得及准备吧,我还带了多余的,师姐可需要?”
云抒转头,逞强道:“不必,我不冷。”
她可不想任务一开始就欠下万惊澜人情,昨天讹万惊澜是一回事,主动接受万惊澜好意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修士也不会因为冷风受寒感冒,就只是单纯的冷,忍一忍就过去。
但她依旧很不爽,鼓着脸,过了会,对万惊澜找茬:“我们修行之人,寒气不侵,难得能感受到这赤风谷的寒风,应当利用这个机会修行,怎么能用厚衣抵寒?”
万惊澜张开眉眼,似乎被云抒逗笑。
“你笑什么?”云抒正气凌然。
“只是没想到……”
他目光扫过云抒浑身上下,云抒虽然说不上穿着有多豪华,但也是不差的,和他口中的苦修之人是两模两样。
顿了顿说:“师姐也算苦修之人?”
“不行吗?我说得不对?”
在云抒更生气前,还是万惊澜做出让步,笑道:“师姐说得对,我要向师姐学习。”
说完就脱下厚厚的裘皮披风,把衣服拿在手中。
云抒满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找了处灵气相对充沛的地方,燃起篝火,围着篝火坐下。
“师姐御剑飞行这么久肯定累了,你休息吧,我来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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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你说。”云抒不冷不淡回怼一句。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修士,在这样的野外过夜构不成危险。云抒看了眼万惊澜,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就是眼前这人。
万惊澜在小说后期魔化后想杀谁就杀谁,不过前期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做事都会评估一下风险。
万惊澜没有对自己下手的理由。
这样想着,云抒也不客气,闭起眼睛打坐冥想,恢复灵力。
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云抒运转完一个大周期,体内灵气恢复,缓缓睁开眼见。
身上穿着万惊澜的裘皮大衣,裘衣宽大厚实,在深色裘衣的衬托下,她就像颗被包裹的珍珠,半张脸都在绒毛里,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云抒暗道,自己太过松懈,被万惊澜近了身都没察觉。
但裘衣又温暖又厚实,她拢了拢衣领,还能闻见熏染过后的檀香味和万惊澜的味道。
不远处的万惊澜,舒展长腿,随意坐在地上,闭目修神,单手支着脑袋。
篝火已经熄灭,天微微亮,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是长在云抒审美上的,特别是安静不说话时,有时候说话能把云抒气死。
“好看吗?”
万惊澜突然睁开眼睛,那双金色眼珠就像宝石一样。
“我可没看你。”
云抒收回目光,矢口否认,并转移话题:“怎么把衣服给我了?”
万惊澜随口说:“不知道,也许它自己长脚跑你身上去了吧。”
“……你糊弄鬼呢。”云抒没太纠结,万惊澜把衣服给她大概也是好心,万般不舍脱下衣服,递过去:“给你。”
“正好,早上有点冷。”
万惊澜伸出手,云抒却把衣服收了回来,重新穿上。
“我也觉得冷,还是再借我穿一会。”
“师姐可真奇怪,给你的时候你不要,我要穿的时候你又要回。”万惊澜的手在空中停了停,才慢慢收回,拖着低沉的声音说:“师姐这是在针对我吗?”
“你想多了,我针对你做什么?”
云抒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义正言辞搬出师姐的架子:“师弟你入门没多久,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我看你就别穿厚衣服了,趁机多历练历练。”
万惊澜俯身靠近云抒,笑了,抬手摸她衣服上的毛领。
“这么好的机会就我历练怎么行,师姐不如脱下衣服一起?”
云抒紧紧抓住衣服,警惕后退一步,像是怕万惊澜动手争抢,开口就是胡说八道:“我刚入宗门时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轮到你了,等你有师弟师妹后,也可以这样对他们。”
在云抒胡搅蛮缠下,万惊澜还真没拿出新的衣服。
重新出发时,云抒比万惊澜先一步进小船坐好。
“师姐现在不嫌小了?”万惊澜垂下眼睛看她。
“还是觉得小,但还是坐船更快,我就委屈一下吧。”
云抒只字不提昨天对小船的嫌弃。
她也是昨天冻僵了,脑袋思考不伶俐。有船为什么不坐?干嘛和万惊澜赌气,她上来挤一挤,万惊澜的位置就小一圈,坐着也没那么舒服。
万惊澜不舒服她就赚到。
9. 赤峰谷
“那便出发吧,师姐。”
万惊澜仿佛早已预料,不奇怪云抒的行为。
小船向下沉了沉,万惊澜迈进来坐下,两人的衣角相连,身体部.位并没有接触在一起,云抒抱住腿往后缩了缩,让斗篷罩住全身。
见云抒坐好,万惊澜操控小船腾空起飞。
小船飞行比御剑飞行速度更快,底下的树林飞快往后倒,风迎面吹来,云抒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畅快。
看了会风景后,回头发现万惊澜金色的瞳孔一直盯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云抒不自觉转开,很快又转回来,气势很足:“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在看路呢,总不能让我闭着眼睛飞行吧。”
万惊澜上身微微向后靠,用手肘撑住,语气十分松弛,只是眼睛就没从云抒身上移开过。
云抒的桃花眼被气得圆溜溜的,索性闭目修神,不去管他。
只是越想越气,万惊澜分明就在看她,而且这天上又没什么其他东西,修士的神识强大,就算闭眼也可以用神识探路。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你闭眼,用神识探路飞行。”
“师姐好霸道,连睁眼闭眼也要管。”
“我这是为你好,机会难得,你刚好可以多练习用神识探路。”云抒随口胡扯,见万惊澜不为所动,扯出大旗,踢万惊澜一脚,语气严肃:“快点!”
“好,我闭眼就是。”
万惊澜摊起双手,语气懒散:“要是摔着撞着,可不要怪我。”
“快点吧,这天上什么都没有。”
在云抒的催促中,万惊澜闭上眼睛,云抒总算满意。
距离赤风谷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出现更多变化。从一望无际的天空,变得峰峦交错,处处都冒着尖锐的峰顶,一不小心就会碰上。迎面而来的风,变得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凌厉和寒冷,像无数把小刀。
小船在峰峦之间穿梭,随着不稳定的风也变得晃荡起来,云抒被荡了几次,紧紧抓住船身。
“师姐,风越来越乱,可以睁开眼睛吗。”
“不行,用灵识看。”
云抒想也没想就拒绝,觉得这不算什么问题,万惊澜未来能掀起那么高的风浪,这点小问题对他造不成麻烦。
“可我感觉前面有东西。”
“不行。”
她再次拒绝。
赤风谷的位置特殊,一年中有十个月在刮风,到处都是石头,连树都没见过几棵,只觉得万惊澜在瞎说。
“师姐还真是信任我的能力。”
“少废话,觉得路况复杂就集中精力……”
云抒话还没说完,惊呼一声。
小船为避开山峦,船身一侧,她扑在万惊澜身上,一头扎进万惊澜怀里,身体紧紧贴住,触碰到他结实的胸膛。
她用胳膊撑住身体,从万惊澜怀中抬起头,表情有点懵,额头被撞得红红一片。
“师姐撞到了吗?”
面前的双眼紧闭,嘴角带着笑容。
“你故意的!”
云抒一拳捶在万惊澜身上泄愤。
万惊澜抓住云抒的手,笑道:“怎么会?只是这里的路况过于复杂的,只用灵识感知,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云抒双腿撑在万惊澜身侧,要从他身上起来。
“你要是……”
骤不及防,小船翻转。
她话都没说完,毫无防备,差点就要掉下去,闭上眼睛,被一只手揽住腰部,稳稳抓住。
周围的山峰险恶,挨得很紧密,只留一条小缝,险险通过,还有自下而上的风,影响航行,如果慢一点恐怕就要撞到山峰上。
小船很快就翻回来,云抒也重新坐回万惊澜的腿上。
万惊澜眼角扬起笑容,手还扶着云抒的腰:“师姐请小心,这里可是很陡的。”
云抒抬眼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金瞳。
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不行,就让我来!”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说前面有东西,为了避开它才差点撞上。”
万惊澜表情无辜,说话很慢,没有一点差点撞上的紧张感。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云抒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只全身冒着黑气的鸟形怪物,它在空中盘旋。
“是魔物,这里怎么会有?!”
魔物是被魔气侵染得生物,喜欢生活在人多的地方,以人气为食。赤风谷荒郊野岭的,大片山峦几乎都不见人烟。
怪鸟张着翅膀向两人加速飞来。
“师姐!”
万惊澜双手环住云抒,腰部发力,侧身翻滚把云抒护到身下,两人调换位置。
怪鸟扑了个空,重新调整方向,再次向两人扑来。
他压住云抒,直起腰,召唤出剑,干脆利落砍下怪鸟半边翅膀。
怪鸟发现敌不过,转身逃跑。
万惊澜向怪鸟投掷剑。
剑带着雷鸣,轻而易举穿透怪鸟身体炸开后,飞回万惊澜手中。
爆炸波及却很广,周围的石头松动,唰唰往下滚,还有几粒碎石落在小船中。万惊澜催动小船加速离开。
一切发生的很快,就在几息之间。
云抒还没来得及拔剑,探出脑袋向下看,只能看见慢慢消散的怪鸟和滚滚落石。
“不是,你怎么杀得这么快。没见过的魔物应该留个影,给宗门做记录。”
云抒有点在意,在这之前没见过会飞的魔物,小说里面也是中后期才出现。
“抱歉,没控制住。”
万惊澜表情冷冽,只有这个时候,才有点未来魔尊的影子。
“算了。”
云抒看了眼他的剑,剑上还附着雷电没有消散,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还是得早点找到金飞师兄,让他先帮你把剑修了。”
两人说话间,还保持刚才的姿势没变,万惊澜双腿跪在云抒两侧,低头看她,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云抒推了推万惊澜,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
万惊澜弯腰俯身,两人面对面,气息交错。
“……做什么?”
云抒一时无法离开,肩膀上的手如磐石般稳固,被迫与万惊澜对视。
她从没这样仔细地看万惊澜,只觉得他的美貌都被放大,鼻子和下颚的线条都非常笔挺硬朗,眼角上挑尽显张扬,嘴角带笑柔化了其他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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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过脸去,被捏着下巴掰正。
“别动。”
万惊澜认真专注,盯着云抒,眼神从头发移到嘴巴,凑得更近。
云抒心跳加速,闭上眼睛。
不一会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碰了碰,然后肩膀上的手和身上的影子都消失离开。
“师姐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睁开眼睛,只见万惊澜已经坐回一角,嘴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手上捏着一只虫茧。
“你!……”
云抒有点恼羞成怒,后知后觉意识到,万惊澜靠近她是为了拿到虫茧,红着眼睛说:“眼睛酸就闭上了。”
她觉得自己着魔,刚才居然以为万惊澜要亲自己,而且她没想过要推开对方,她真是疯了,直到现在心跳都没有减速。
万惊澜目光盯着云抒,带着点恶趣味问:“师姐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怎么可能!”
云抒矢口否认,语气激动:“而且你不会叫我自己拿吗?靠我那么近做什么?”
并底气不足地转移话题:“你手上是什么?”
万惊澜目光收回,仔细打量虫茧。
“看不出来是什么虫的茧。”
“可能是在林子里面沾到的吧。”
云抒心乱如麻,也没太在意。
虫茧看起来平凡无奇,万惊澜捏出一团火烧掉,却冒出一丝不同寻常的黑气。他捏了捏剩下的灰烬,也随风飘散。
“这是什么……还有这样的魔物……?”
云抒的注意力总算回归:“怎么烧得这么干净。”
万惊澜也难得正经道:“一点魔气都没有,没想到是魔物,真有意思。”
云抒没想起小说中能对得上号的东西,但心中很不安,居然能附在她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过夜的那片林子有问题。
“这个地方怪怪的,说不定还有其他魔物,不要掉以轻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四周看看,清理一下……”
“好。”
她没再让万惊澜闭眼,两人相安无事,没再说话。
云抒陷入沉思。
想不明白这个虫茧,又想回面前的万惊澜。
明明是万惊澜故意做出让她误会的举动。而且这一路上,万惊澜还把衣服给她穿,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会先保护她。
明明他什么都不做,她也不会怎么样。
没有衣服穿,也就是冷一点。没有接住她,她能在掉下去的途中召唤出琅碧,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连遇到魔物,就算他袖手旁观,她也可以轻松应对。
他在小说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热心肠人设,没有偷偷使阴招就算不错。
如果是想维持好人设,嘴上说说就可以。根本没必要实践,一定要让衣服穿在她身上。
云抒又想到余则清对她说的「你俩很般配,师弟对你也有点意思」。当时只觉得余则清眼神不太好,现在却不确定了。
一旦产生怀疑,就会出现各种疑问,在这之前的逛街,还真给她花真金白银买东西。
云抒想不到万惊澜在打什么主要,但很显然他的目标就是自己。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万惊澜图谋?
10. 魔茧
云抒还没琢磨透万惊澜的目的,赤风谷就先抵达。
“前面风太大,飞不过去。”
万惊澜说完,把小船停在一处高峰上。
云抒想不出来,干脆不再纠结,如果目标是她,迟早会亮出来。
她跳下小船,探出头往下看。谷底幽幽,深不可见,像深渊巨口。谷底吹来的风呼呼不停,灵力无法抵抗,吹在身上像刀刮一般,偶尔还会刮上一道大风,平白挨上一下可不好受。
传说一位剑修大佬在此陨落,便留下这席卷不断的风。
“这便是赤风谷了,果然名不虚传。”
云抒跃跃欲试,赤风谷无法乘坐普通飞行工具过去,也无法御剑飞行,如果利用得到,也许能让万惊澜交代在这里。
目光从谷底转向万惊澜,他刚刚收起小船,动作有条不紊。
察觉到云抒的目光,万惊澜也看过来:“看我做什么?莫非是害怕了?”
“我不怕。”云抒点了点下面:“只是在想如果摔下去,就算是我们也会粉身碎骨吧。这可是剑圣的剑风,不知道你能扛过几刀。”
万惊澜表情没有半点害怕,金色的瞳孔闪着锐利的光芒,不答反而说:“师姐要是害怕,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不能完成任务大不了回去领罚。”
“少废话,都到这了。”云抒皱眉。
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怎么能浪费?
虽然赤风谷看着凶险,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并非无法渡过。云抒跳到别处,在岩壁上攀爬摸索,终于摸到一块嵌入进去的石像,石像是头小狮子,冲赤风谷的方向张开大嘴,周身布满阵法。
“就是这个了。”云抒召唤万惊澜过来看:“听师姐说,输入灵气就可以显出一条灵锁,我们抓着灵锁就能过去。”
石狮小小一只,云抒双手把石狮覆盖得严严实实,输入灵气,小石狮吐.出一道金绿色的灵气,冲向山谷的另外一端,消失不见,看不见灵气终点。
但她还没高兴太久,灵气就被狂风斩断,斩断后的灵气很快就消散不见。
“怎么这么心急,师姐没告诉你,这个阵法需要两个人合作启动吗。”
万惊澜轻笑,靠过来,石狮的位置崎岖,之前云抒一人勉强站住。万惊澜一来,位置更挤,他伸出手,几乎可以环住云抒,发丝也落在云抒身上。
云抒避无可避,不自在狡辩:“我这不是想先试试吗。”
还是她太天真,如果只需要她的灵力,后面做点小动作也会更灵活。
这也是万惊澜无法丢下云抒自己做任务的原因,如果找金飞的任务不着急,也可以绕远路过去,但偏偏任务紧急,只能走这条看起来危险的捷径。
她让出一只手的位置,万惊澜覆盖上去,他的手要大一圈,两只手挨着一起。
一道紫色的灵气从石狮口中喷涌而出,远比云抒的那根要粗壮很多,两道灵气一粗一细,交缠不到一起,各种散开。
云抒怀着私心,想留点力量对付万惊澜,没有用尽全力,意思意思地增加一点,还是远不及万惊澜的紫色灵力。
不等她开口让万惊澜减少灵力,万惊澜先笑着在她耳边说:“师姐多用点灵力会更结实哦,如果师姐灵力不够,我这还有灵石可以给你吸收。”
“知道了!”
云抒愤懑不平,不过她看了眼脚下的万丈深渊,还是增加了灵气的输入。
金绿色灵气变得和紫色灵气一般粗细,两股不同的灵气,如同编绳子那样交叉在一起。狂风袭来,这次灵气绳索没有被斩断。
“看起来很结实。”
两人松开石狮,绳索稳定下来后,给绳索提供灵气就不用再摸石狮。万惊澜跳开,云抒瞬间觉得身后空旷干净。
面前由灵气铸成的绳索,便是唯一能通过的方法。
分别给灵锁提供稳定的灵气输出和避开谷底的狂风,对于金丹期的两人来说很简单,同时做到两点有点麻烦,也不算困难。
困难的是,共渡的两人需要绝对的信任,如果在最后快上岸时做点手脚,另外一方就会坠入深渊。
云抒大概是心中有鬼,格外警惕,不想背对万惊澜。
对他说:“你先上。”
“好。”万惊澜没有推辞:“我听师姐的。”
万惊澜一向疑神疑鬼,云抒还奇怪他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
就见万惊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半蹲到她面前,在她反应过来前,抱住她的腿,把她扛在肩膀上。紧接着一跃跳起,抓住灵锁,动作一气呵成。
“啊——”
云抒的尖叫声响彻峡谷。
她被万惊澜突然的动作吓到,毫无防备直面底下万丈深渊,心神稳不住,没控制住对灵锁多输入一股灵气,整个灵锁都跟着晃动。
万惊澜反应及时,多传输灵气和云抒保持一致,让两人平稳过来。
“师姐抓紧了。”
万惊澜的语气没有半点慌张,单手抓住灵锁,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在空中摇摆。
气得她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放我下来!”
“师姐想下去?”
万惊澜语气带着爽朗的笑声,肩膀一歪,松开扶在云抒腰上的手,云抒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万惊澜,还抓到一簇头发。
“你真是一个疯子!”
云抒气急败坏,都能想象到他眉飞色舞的神采。
站在悬崖边上,没觉得有多高,现在看着底下两眼发昏。本来想对万惊澜做点手脚,这下倒好,被人扛住,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他身上。
更可气的是,对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说:“怎么能说我是疯子,我只是想让师姐省点力气,我辛苦一点就当是修炼。”
云抒怀疑他在报复,前面不让他穿衣服的事情,真是记仇的小心眼!
她缓了缓,平复情绪,敛下眉眼,又好声好气说:“我可以抓住灵锁,你这样不累吗?让我自己抓。”
“不累,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中气十足的样子。”
万惊澜不为所动,稳稳抓住云抒,跟着灵锁移动起来,还提醒道:“你看着点下面的风剑,要是你没挡住,我们只能一起死在这里。”
“……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道风剑冲着她脑门而来。
云抒连忙抽出剑,一一挡回,后面风剑不断,也顾不上再和万惊澜讨价还价。
万惊澜控制的速度很快,几乎要飞起来,云抒专注风剑无法分神。很快渡过赤风谷主段,进入曲曲折折的岩区。
他的速度减慢,风剑也变少,云抒才分出些心神,不甘心错过这次机会,活络起心思,眼珠左看右看,这一看还真被她看到点东西。
“快停下。”
她直起腰,小心的撑住万惊澜肩膀,指明方向:“你看那。”
万惊澜顺着看过去,隔着几个峰头的位置上,有一口小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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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密密麻麻结满小茧,正是之前他从云抒身上拿下来的小茧。
他挑眉说:“你眼神倒好。”
“那当然。”
云抒率先甩几个剑风过去,但由于位置实在刁钻,加上有几处岩峰挡住,都没打到。
她回头看万惊澜,正气凌然地说:“既然看见了,这疑似魔物的东西就不能不管,还不知道这会孵出来什么东西呢。”
“打掉就好。”
万惊澜抬手蓄力,手上环绕着雷电。
云抒按住他:“不行,就快到终点,这里地形复杂,动静太大,可能会影响到灵锁。”
万惊澜看了眼终点的石狮,了然一笑:“远距离打不到,大威力怕打坏,那就只能过去打咯。”
“对,那个距离一人恐怕跳不过去,刚好我们有两人,另外一人可以在旁边借力,有第二人助力,来去都很方便。”
云抒指出几个落脚点给万惊澜看,同时心里打量怎么让万惊澜去处理魔茧。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终点石狮很近,没有万惊澜,也能勉强过去。
“师姐,你先上去抓住灵锁。”
万惊澜托住云抒的腿部。
“?”
云抒闻言先一愣,正防备着万惊澜不打招呼直接把她扔过去,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动?师姐喜欢被我扛着吗?”万惊澜手中收紧对云抒的控制。
“你别动!”
反应过来后,云抒毫不客气踩在万惊澜身上,顺着他的身体向上爬,抓住灵锁后,还不忘报复踢万惊澜一脚,把万惊澜踢开,在万惊澜身上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师姐还真是不客气。”
更换位置,两人同时被吊着,万惊澜身高手长,被吊得也长,云抒难得位居高位,可以居高临下看他,心中暗爽,装模作样道歉:“踢到你了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万惊澜拍掉脚印,满不在乎:“我去吧。”
“真……真的!?”
云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大感意外。
“反应这么大,还是说你想去?”
“如果师弟愿意去当然最好的,我的攻击力不及师弟,恐怕处理得不如师弟干净。”
云抒还以为要费一点口舌,没想到万惊澜会主动提出,生怕万惊澜后悔,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在后面帮你的,这件事的功劳都是你的,我会帮你做证。”
“功劳倒是不必了。”
万惊澜从下向上看她,少了点张扬,多了点内敛,顿了顿说:“我不想让师姐冒险,其实这个任务我最开始约的就是云抒师姐。”
说完后,灿烂一笑,跳向魔茧。
云抒完全没准备,先是被他的话镇住,又手忙脚乱帮他搭力,心惊胆跳一番后才追上他的动作。
几息之间,万惊澜抵达魔茧处。
云抒脑袋混乱,虽然有隐约猜到一点万惊澜的意思,但真被万惊澜直白点出,还是非常不知所措,甚至有心跳加速。
万惊澜放出雷光,一次性把魔茧清理干净,升起一阵黑气。
“师姐。”
他转过身来叫云抒。
云抒下意识用灵力搭力,万惊澜借力跳回来,整个过程非常快。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万惊澜重新搭在她前面,笑眼灼灼地看她。
“这样师姐该放心了吧,我们走。”
“哦。”
云抒目光回避。
11. 春熙城
两人离开赤风谷,重新坐上小船。
万惊澜舒展开手脚,随意背靠着船,手搭在船身上,和云抒略带拘谨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
云抒看向越来越远的赤风谷,越想越不对。
就在刚刚,她错失了好几个可以杀掉万惊澜的机会!万惊澜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些莫名其妙,扰乱她军心的话,让她没能及时下手。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想杀他?
云抒很快否认这个想法,万惊澜本来就多疑,他们才认识几天,除了背靠天衡宗这点,并没有信任可言,不信任她在后方也正常。
对面的万惊澜一直笑盈盈的,甚至哼起歌。
“想约我怎么不直接说?还要绕这么大一圈。”
她越想越气,语气也不怎么友善,想到她还装成路过的样子,泄愤似的连踢他好几脚:“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也不说,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担心约不到你。”
万惊澜抓住云抒乱蹬的脚踝,面不改色:“你装路过的样子很有趣。”
“你……”
云抒因为万惊澜的直白失神片刻,很快抽回脚,缩进裘衣中,整个身体都被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瓮声瓮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害得她这么丢人,云抒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万惊澜收回手,抖了抖被云抒踢倒的衣服下摆,慢条斯理反问:“我直接约你,你会来吗?”
“当然会!”
虽然她不一定会出来,但面对面的谈话,气势不能输。
“真的吗?”万惊澜专注认真地盯着云抒,拖长语气,温柔又倦怠:“我看你好像非常在意我和则清师姐的关系。”
“那又怎么样?”云抒虽然缩着身子,说话气势却很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多解释一句:“我那是在意师姐,不是在意你。”
“所以我才找师姐帮我约你。”
云抒鼓了鼓脸,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强调道:“我不喜欢你通过师姐约我。”
“好,那我以后不找她。”他压低声线,语调放慢,一字一顿:“直接约你,可以吗?”
“?”
约她?万惊澜的目标果然是她,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云抒还是很乐意陪他演出这场戏。
她故意拿乔,微抬下巴,又冷又傲:“看我心情。”
“做完这次任务,回去刚好能赶上宗门的琼华庆典。”金色的目光直视云抒,神采奕奕,带着自信和张扬:“能和我一起参加吗?”
琼华庆典是为了庆祝琼华仙子诞生,琼华仙子是天衡宗的创始人之一,天衡宗每六十年会举办一次,发展到他们这一代已经变成弟子之间交流感情、相亲的节日。
万惊澜的意图实在明显,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对于云抒来说,只要有目的就好办,就怕摸不清万惊澜的目标。
既然目标是她,她刚好可以不远不近地钓着,在这个过程中找机会杀掉他。
便绷着脸说:“要看我有没有时间,等回宗门后才知道。”
万惊澜语气温柔,耐心十足,看不出半点气馁:“那等回宗门后,我再问你一次。”
-
小船一路向东,气候越来越暖,云抒脱下裘衣。
她没什么话要对万惊澜说,也不想和万惊澜小眼瞪大眼,趴在船沿边往下看。百般无聊,只有云和土地,终于在层层叠叠的云彩中现出一座城市,兴奋地问万惊澜:“下面是不是三歧镇?”
“那是春熙城,别着急,三歧镇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哦。”
云抒失望,遗憾还有一个时辰。
万惊澜看她一眼后降下小船。
“?不是去三歧镇吗?”
“你是不是没有看任务牌?”万惊澜老神在在,调出任务牌给云抒看,口中挑剔:“三歧镇附近有矿石区,是煅空仙尊预测金飞师兄会在的位置,但金飞师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春熙城,既然路过,就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我知道!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云抒草草看过一眼,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当然她不会承认。
只是为了能下来活动感到高兴,不等船停稳,就先跳下来,转动手脚,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还回头催促万惊澜:“快点快点,再晚点天黑就进不了城。”
万惊澜不急不慢收好小船。
入城时却遇到阻碍,城门紧闭。
云抒上前敲门,大门旁边的小窗口被打开,仅仅露出一双眼睛。
“天还没黑,怎么城门就关了?”
护城卫的眼睛带着歉意,客客气气地说:“两位仙长,实在抱歉,春熙城正值庆城宴,全城封闭,不能随意进出,还请两位仙长改日再来吧。”
云抒惊讶:“什么宴会?居然为了办宴会连城门都关了。”
春熙城是一座大城,大门和上空都有阵法结界,全城封闭后,不是随便能闯进去的。
“是我们的每年一度的春日典,城主体恤我们城中百姓,特意放我们五天休假,在此期间不接待任何城外来客,两位仙长请回吧。”
护城卫说完准备关闭小窗,万惊澜上前一步阻止,掏出一袋灵石在护城卫面前晃晃,护城卫顿住,盯着灵石。
“我们是天衡宗弟子,来春熙城是为了打听失联师兄的消息,不进城也可以,但事情着急,若有和我师兄相关的消息,必有重谢。”
“这……”护城卫犹豫,没有立刻答应。
“怎么了?”
一道瑰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抒回头看到位妖娆的女修,一身红衣勾勒出曼妙身材,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风情,看不出修为,应该在她之上。单看外表是一名极有魅力的女性。
她偷偷瞥万惊澜一眼,被抓个正着。
万惊澜对她的视线格外敏锐,也看过来,微微挑眉,那表情就像在说:看我做什么?
云抒移开视线。
“仙长,这二位仙长想要寻人。”
“这位道友生得好生俊俏。”女修看清万惊澜的正脸后,眼神发亮,冲他抛了个媚眼,没等到万惊澜回应,又失望摇头:“……可惜才金丹期,和你双修我很吃亏。”
万惊澜脸色一下黑一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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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火气,本想开口和女修说明情况,也闭口不谈。
他大概很久没有遇到如此直白的调.戏和挑剔,云抒不禁在旁边偷笑,笑够了才说明来意。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是大宗门的弟子,想必不是坏人,跟我进城吧。”女修声音娇婉如夜莺,冲两人勾勾手指,走路扭动腰肢,风情万种。
护城卫见女修这么说,打开城门,没有阻止。
三人入城。
城内和城外形成鲜明对比,城外半天看不到人,只有绿油油的植物和偶尔路过的动物。城内张灯结彩,街边都是小摊子,叫卖声穿得很远,人群攒簇,熙熙攘攘。
“护城卫不是针对你们,庆城宴每年都有,是城主给大家的好处,庆典是不收任何费用的,之前有一次有外地来的修士喝多了春熙酒之后闹事,城内损失惨重,那之后庆城宴都会关闭城门。”
云抒被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一段话里只听见三个字,重复道:“春熙酒?”
“小姑娘,你不会没听过春熙酒吧。”女修眼睛瞥过来,媚眼如丝。
万惊澜在旁边解释:“春熙酒是春熙城的特产,喝了可以梦见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并且对修炼有益,很多修士会大老远来春熙城买酒。”
“对,这位小哥哥懂得这么多,这酒只有我们春熙城才有。”
“真有这么神?对修炼有益。”云抒追问。
“对,就是嘛……有点副作用,醉了只能自然醒酒,”女修妩.媚一笑,似乎想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大谈战绩:“我用春熙酒灌醉不少大佬,那滋味……”
“哦?哦!哦!!”
云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听得津津有味,花媚越说越欢:“你条件很好,可以带点春熙酒回去,看上谁,直接灌倒,要不要我教你一招……”
万惊澜在旁边脸越来越黑,忍无可忍,终于打断两人谈话:“晚辈万惊澜,这是我师姐云抒,敢问前辈大名。”
“哦,还没和你们介绍,我是花媚宗的花媚。”花媚舔了舔嘴巴,似乎在回味。
花媚宗是最有名的合.欢宗,难怪一上来就想和万惊澜双修,还说出这么多狂.野的内容。
“原来是花媚前辈。”云抒行了一个后辈礼,以示佩服。
“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知道你们的情况,随我去见城主。”花媚说话很随意,慢慢解释道:“城主会见每个来春熙城的修士,如果你们师兄来过,他肯定知道,说不定会知道你们师兄去哪。”
“城主可是穆阵前辈。”万惊澜说。
“正是。”
接着就进入无聊的交际模式,云抒插不上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万惊澜在哪吹捧穆阵,什么阵法奇才,治理春熙城有方之类的,把花媚哄得眉开眼笑。
云抒越听越困,终于在睡着前抵达城主府。
花媚和穆阵关系匪浅,居然没有通传,直接把两人带入府内,让人上茶招待。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叫穆阵。”
她走后,云抒和万惊澜留在大厅中,气氛又冷了下来。
“你对怎么灌男人很感兴趣?”万惊澜冷不丁地问。
12. 春熙酒
万惊澜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云抒都快忘记刚才和花媚说的话,稍作迟疑,放下茶杯。
“你放心,反正不会灌你,”她故作停顿,展颜一笑:“要灌也灌元婴以上。”
万惊澜却没有如云抒所期盼的生气,他拨动茶杯里的茶叶,没有喝。
“只要是元婴以上就可以吗?”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好,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这下轮到云抒无语了。
没等她想到回应方式,花媚带着穆阵进入大厅。
“两位小友就是金飞的同门吧,我是春熙城城主穆阵。”
穆阵外表是一名中年男性,蓄着长须,步伐沉稳,一看就是稳重的人。两方打过招呼后,他没有兜圈子,迅速解答他们的问题。
“我见过金飞,他离开春熙城前和我说要去魔鬼岭找星闪银,魔鬼岭地形复杂,你们师兄恐怕是在里面迷失方向。”穆阵摸了摸胡须,语速不急不缓,令人舒适:“这样吧,我找人帮你们去找。”
“真的吗?太好了,前辈您可真是个大好人。”云抒喜出望外。
“不用客气,我和金飞一见如故,他对锻造的理解实在精妙,你们是他的师弟师妹,我自然要多照顾照顾。”穆阵大气一笑。
“前辈真是帮了大忙,我代表天衡宗感谢前辈,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帮忙,定能很快找到师兄。”万惊澜对外说话带着点官腔,不谄媚也不冷傲,还问穆阵何时能调派人手。
“欸,你们别急。”穆阵摆摆手,耐心解释:“魔鬼岭瘴气弥漫,就算同时进入也会失散,你们不了解那里,恐怕一进去就会和我的人失散,别到时候金飞没找到,你们先失联,只用派我的人进去就可以。”
“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魔鬼岭真够奇特。”云抒奇道。
“是呢。”花媚在旁边搭腔:“我曾听说有位元婴在里面困了大半年,以你们的能力,魔鬼岭大概构不成危险,但在里面困上几个月也是麻烦事情。”
云抒本来还打算跟着去外围看看,听花媚这样一说也打消念头。
万惊澜垂下眼睑思考片刻:“如此便麻烦前辈了,只是这任务确实着急,家中长老等着金飞回去。”
“现在天色渐晚,去魔鬼岭很危险,明天一早我就让人过去。”
万惊澜和穆阵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在找金飞的事上达成共识。
事情告一段落,穆阵邀请两人留下来参加庆典宴会:“魔鬼岭又深又长,寻找金飞恐怕需要几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位留下来参加我们春熙城的盛宴如何?”
“甚好,我喜欢宴会。”云抒一口答应,满脸兴奋。
万惊澜无可无不可。
穆阵笑呵呵:“那这几天你们现在城主府住下,等会让花媚带你们去住处,我还有事务要忙,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跟花媚和管家说也都可以。”
最后特意交代:“今晚我会给你们设宴,一定要来。”
两人答应,穆阵离开,花媚带两人去住处,给两人分了两间相隔的卧室:“我就在你们隔壁,有事叫我。”
卧室布置得非常豪华,家具都由上等木材打造,窗外对着花园,室内甚至还布置隔音和水循环的阵法,就算是凡人入住也能非常舒适。
云抒很喜欢这里,暗叹这春熙城主真有钱。阵法都是需要灵石驱动的,灵石也放在客房中,如果遇见眼皮浅的恐怕会直接扣走。
她找个位置冥想,调整前几天消耗的精力。
不多时,天色完全黑下来,仆人来请他们去参加晚宴。
宴席上,穆阵和花媚早已入座等待,等他们入席后喊人上菜。
菜品精致丰富,甚至不少菜里蕴含丰富的灵气,一看就是花费大价钱,云抒吃一口身心都得到抚慰。
她在这里吃,万惊澜则在旁边交际,他和穆阵花媚交谈甚欢。
万惊澜非常有眼色,交谈中还能分心出来照顾云抒吃喝,云抒前面的盘子全是她爱吃的。
吃到一半,穆阵让人上酒。
“来春熙城不喝酒等于白来,这是我们春熙城特级春熙酒,不对外出售,我珍藏已久,今日觉得和两位道友有缘,你们一定要尝一尝。”
“穆大哥居然把这酒拿出来,之前我找穆大哥要,他都不给的,今天算是托你们的福。”花媚说。
仆人上前倒酒,酒水流入精致的器皿内。
云抒拿着酒杯荡了荡,这酒水居然是乳白色的,嗅了嗅,酒香四溢,浅抿一口,味道香醇,又喝一口,顿感后劲,眯起眼睛,十分满足。
“真是好酒!”
一杯下肚,见万惊澜拿着酒杯没喝,还问:“你怎么不喝?味道不错,这酒看起来纯白无瑕,喝起来居然有点后劲。”
“纯白无瑕?”万惊澜的目光移向云抒的酒杯,又看回自己的。
云抒的话引起穆阵的注意力,他面色大喜:“可真是纯白无瑕?”
“是,你们不是这样的吗?”
穆阵和花媚相视一笑,花媚开口:“这是春熙酒的特性,不同人看到春熙酒的颜色是不一样的,越是高级的春熙酒看到的颜色也越清楚。传说透过春熙酒可以看到灵魂的颜色,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深浅不一的灰色,只有极少人才能看见白色和黑色,云抒道友既然看见的是白色,必然是纯洁之人。”
“还有这种说法?”
云抒大感新鲜,又倒了一杯酒,仔细观察,不论怎么摇晃都洁白如雪,泛着莹润的光泽。
“看见黑色又是什么说法。”
“黑色必然是邪恶之人。”花媚微微一笑。
“只是一个传说,小友当个乐子听听摆了。”穆阵说。
云抒转头问万惊澜:“你的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灰色。”万惊澜一口喝下春熙酒。
“是吗?”
云抒不信,如果灵魂有颜色,那万惊澜的灵魂肯定是黑色的。凑到万惊澜的酒杯前,却看不见万惊澜的视角,她眼里的春熙酒都是乳白色的。
“不然呢,我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万惊澜满上一杯酒,也帮她蓄满,笑了笑,话语间带着一点无奈:“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是黑色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那谁知道。”
云抒嘀嘀咕咕坐正。穆阵和花媚在场,没有继续深究,只把这当个传说。
小插曲过后,能感觉到,穆阵对她更热情,会主动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是恰到好处的热情,云抒并不反感。
期间花媚离席一会,回来后对万惊澜转变.态度,明里暗里撩拨好久次,甚至还给万惊澜灌酒,都被万惊澜巧妙化解。
云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看万惊澜热闹,她清楚万惊澜的目标是她,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反而还帮花媚搭戏台,看万惊澜吃瘪。
酒足饭饱,宴会结束,云抒喝下最后一杯,人晕晕乎乎的,似醉非醉。
三人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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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归,正准备回房的云抒听见花媚说:“道友越看越帅,我实在是喜欢,如果能睡到,亏一点修为也不吃亏。”
云抒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很多,没想到花媚会这么直白。
回头看到花媚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用手去勾万惊澜,用娇娆的声音说:“今晚春宵正美,不如和我共度良宵。”
万惊澜用袖子隔开花媚,没让花媚碰到他,同时瞥了一眼云抒。
他面色铁青,好脾气似乎消耗殆尽,云抒顿感不妙,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缩入房内。
“我已有心上人,还请前辈自重。”万惊澜冷冷说。
“怕什么,你心上人难不成在这里……”花媚见万惊澜看云抒房门,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看走眼了。”
“你的心上人可是她?”她把云抒从房内薅出来,拉到万惊澜前面,又指着万惊澜问云抒:“云抒小友,你觉得你的师弟万惊澜如何?是否喜欢他?”
云抒骤然被卷入战场,加上喝酒后脑袋晕乎,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是我,你误会了,他喜欢的人在天衡宗内。”
她没有醉,脑袋还算清醒,花媚层级比他们高,看起来不是会吃男人亏的人,万惊澜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俩都不会吃亏,那吃亏的只能是第三人,因此并不想卷入他们的感情纠纷中,连连摆手否认。
万惊澜没有说话,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沉。
“你们继续,我要去休息了。”
云抒想溜,花媚搭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走。观察两人表情,一人黑脸一人心虚,很快做出判断。
“有什么好否认的,在我们花媚宗只要看上眼了,就可以去双修。你们大宗门规矩就是多,看你们这个样子恐怕连手都没拉过吧。”
“真不是。”云抒再次否认。
万惊澜盯着花媚搭在云抒肩膀上面的手,语气不怎么高兴:“花媚前辈你吓到我师姐了,请放开她。”
“看得这么紧?醋味真大!”花媚放开云抒肩膀,却还抓着她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师弟想和你双修,你同意吗?”
“……”
这下好了,尴尬的人一下变成云抒,她脸皮没万惊澜厚,一下红到耳根。
万惊澜则阴沉沉地笑了,没有否认花媚的话,等着云抒的回答。
云抒吞吞吐吐地说:“……这种事不能随便找个人吧……”
“你们自家的师姐师弟怎么能算随便的人,”花媚不依不饶,总算说出真实目的:“我还没和女人双修过,如果是你也不是不可以,你们第一次肯定没有经验,加我一个,我吃点亏,带你们快活。”
“?”
云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知道合.欢宗的人没有节操是一回事,当着万惊澜的面被邀请三人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的脑袋都要爆炸,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喝醉了。
“你觉得怎么样?”花媚冲云抒抛了个媚眼,纤纤玉手要抚上她的腰。
“前辈不要开玩笑。”
万惊澜上前,把云抒拉入自己怀中,用袖子挡住云抒的脸,把云抒遮得严严实实:“我们天衡宗的人都追求唯一,怒不奉陪。”
云抒大概真的醉了,嗅着万惊澜身上的潮水和焦火味,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反而被他推入房间。
还听见外面花媚不死心的声音:“如果你们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一人或者两人我都可以……”
13. 第一场梦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花媚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屋内漆黑一片,静可闻针,甚至能听见心跳声。
她的肩膀被万惊澜紧紧扣住,耳边被澎湃的热潮侵染,还带着一点粘稠的酒气。
他几乎咬着她的耳朵问:“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觉得我的心上人是谁?”
云抒推开他:“我怎么知道你心上人是谁。”
万惊澜眼神锋利,紧紧盯住云抒,如同狩猎。云抒下意识后退。
“你想知道吗。”
云抒的退让似乎取悦万惊澜,他脸上漾开笑容,步步紧逼,把云抒逼到角落里。云抒眼神躲闪,他便捏住云抒的下颌抬起,让云抒眼里只有他。
万惊澜没有收着力,骨节分明的手轻松就能包住云抒的脸,动作强硬,似乎想把人捏进骨子里。
云抒嘴唇秾丽欲滴,微微张开,隐隐能看见一点柔软。
他眼神发暗,目光从嘴唇移到眼睛,拇指轻慢摩挲云抒的下颌骨,声音低哑。
“问我,我就告诉你。”
四目相对,黑暗中金色的眼睛变成竖瞳,像只强大的猛兽。
云抒的心怦怦跳,被春熙酒迷糊的脑袋,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此刻终于彻底清醒。
“我不想知道。”
她用力推开万惊澜,绕到床边,背对着他,打开小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吧,为什么要我问?为什么我非得知道?”
她知道万惊澜是在故意激她,但她偏不想这么快就如他的意。
“没有关系?我还以为共渡一条小船,穿我的衣服,我们会亲近一点……”
万惊澜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漫步踱来,咬着字,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引人无限遐想。
云抒没有去看他,也不回答,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小灯,面无表情。
“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可以走了。”
万惊澜沉默,房内再次回归安静。
“咚。”
很快传来猛烈的关门声。
生气了?
万惊澜走后,云抒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带来的压迫感难以忽视,如果万惊澜坚持不离开,恐怕会如他的意。他很聪明,云抒并不想被牵着走,在知道对方目标是自己后,更是如此。
主动接近万惊澜是为了杀掉他,并不是真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打算献身。
万惊澜追求,她决定要不要接受、什么时候接受,这样的关系刚刚好。最好的情况就是,成为道侣前杀掉他。
*
白天,云抒去万惊澜房间,意外看见花媚也在。
两人在床边,衣冠不整,靠得及近。
“!”
云抒大惊,脑袋嗡嗡作响,扬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
花媚回头,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嫣然一笑:“我在引.诱他啊。”
“你……”
云抒指着花媚说不出话,又气急败坏质问万惊澜:“你就这样让她引.诱你?!你昨天还……”
“昨天怎么了?”万惊澜打断,表情冷硬,盯着云抒说:“我们没有关系吧。”
“你你你!”
云抒说不出话,觉得遭到天大的背叛。她只是跟没顺着万惊澜的意思往下问,他就要和别人双修?
“哎呀哎呀,不要为了我吵架。”
花媚娇.声制止,嘴角翘到天上,似乎很喜欢这出戏码。
云抒气得掉头就走,却被花媚勾住。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没开始呢。”
花媚力大无比,不容反抗,把她推到万惊澜身上:“一起来嘛,我们会让你快乐的。”
“万惊澜!”
云抒惊呼,偏头避开花媚,慌不择路向万惊澜求助。
万惊澜却顺势搂住她的腰,云抒跌坐在他身上。
“好好享受吧,师姐。”
他的手指冰凉,碰过的地方被冻得一哆嗦,云抒下意识绷直脊背,随后便酥酥麻麻的,像野火一样燃烧起来。
面前的花媚不紧不慢俯下身,手抚上她的脸。
“放开我!”
云抒慌了,手脚乱蹬挣扎。万惊澜单手抓住她的手腕,控制住手。
花媚却没有躲过她的一脚,挨到一脚后,变成蝴蝶慢慢消散,无影无踪。
“她,她……”
云抒当场愣住。
万惊澜半个目光都没分出去,趁着云抒发愣,翻身,位置颠倒,云抒被笼罩在万惊澜的阴影之下。
“她变成蝴蝶了!”
云抒只觉得十分荒谬,想起身查看,却被万惊澜捏住脸,按住。
“别管她。”万惊澜竖起上身,表情冷冷的,垂眼看她:“现在只剩下我们。”
*
云抒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很久都没做过这么真实又荒唐的梦,身体出了一身汗。
闭上眼就能看见万惊澜俯身下来亲吻她,吓得她又睁开眼,缓了一会才从床上下来,在淋浴房冲洗几遍,又换掉沾着湿气的衣服。
天蒙蒙亮,她还没完全从梦中剥离。打开一条门缝,从缝中偷看。
万惊澜和花媚的大门都紧闭着,不知道起来没有。她撤掉房内的隔音阵法,如果隔壁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做完这些,才发现身体格外清爽,思绪也清晰,完全没有喝酒后的醉宿感。想起花媚说过春熙酒对修行有益,内视身体一圈,果然体内的灵气循环变得更加通畅。
「春熙酒是春熙城的特产,喝了可以梦见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并且对修炼有益,很多修士会大老远来春熙城买酒。」
冷不丁想起万惊澜对春熙酒的介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梦见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传!她怎么可能会渴望和万惊澜……虽然偶尔会被万惊澜的皮囊吸引,但并不喜欢他,容许万惊澜接近也是为了杀掉他。加上花媚就更不可能了!
一定是被花媚大胆的说辞影响到,才会做如此恶俗的梦。
她还一脚把花媚踢成蝴蝶,难道她会渴望花媚变成蝴蝶?
蝴蝶?
云抒突然想起,小说中万惊澜还有个会变成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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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得力下属,她已经忘掉下属的名字,只记得下属是合.欢宗的妖娆女性,对万惊澜的狂热、迷恋,万惊澜对她比较冷淡公事公办。这位下属活得比较久,最后死在女主的手里。
不会吧?难道就是花媚?
在赤峰谷遇见的魔茧是不是就是蝴蝶茧?
先前没往这方面想,一旦往这方面怀疑就觉得花媚处处透露着诡异。在城外相遇,她也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一点动静,突然就出现在身后。
花媚在这个时期就已经和魔物接触?她已经变成高级魔物了吗?
原小说中期才出现有意识的高级魔物,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原剧情里,花媚也这么早就认识万惊澜?还是因为她的出现,两人提前认识?
“咚咚咚”
隔壁的房门被敲响,传来花媚动人的声音:“惊澜道友,起床了吗?让我带你逛逛春熙城吧~”
云抒警惕起来。
转变原先无所畏的态度,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两人勾.搭上。
谁知道他们熟悉后会打什么坏主意,万惊澜的运气真好,随便一逛都能遇见未来的下属。
她推开门,花媚闻声看过来。
“哟,起来了?”花媚上下打量,轻慢地说:“你开什么门?难不成惊澜道友在你房里?”
云抒顿住,很快就理解到她话中的潜台词,又联想到昨晚的梦,脸红到耳根,闷头说:“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话落同时,万惊澜的门被慢慢打开,他出现在两人面前。
花媚也扫了一眼万惊澜,两人都衣冠整洁,面色如常,皮肤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啧,果然什么都没做,”花媚语气失望,摇摇头:“那么好的机会,你们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前辈,我和万惊澜……”
云抒顿住,不想让花媚一直盯着万惊澜,承认和万惊澜有私情会更好,就算花媚继续厚脸皮缠着万惊澜,她也有正当理由阻止。
看向万惊澜,万惊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没有昨天的不欢而散。
云抒没说出口。
更不想当着万惊澜的面说这些。
她没说话,万惊澜接过话茬,气定神闲地说:“前辈不要开玩笑,我和师姐并无私情,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
真听见万惊澜这样说,云抒心里莫名有点失落,没去看万惊澜,垂下眼睑。
花媚盯着两人来回看,一脸不信:“如果没有为什么要拒绝我?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吧?”
“师弟有其他喜欢的人,要为她守身如玉。”云抒抢着说,万惊澜没有否认,她越说越起劲,直接帮他拒绝:“你就放弃吧,他不会和你双修的。”
花媚嗤笑一声,并不认可云抒的说法。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云抒飞快地转移话题:“对了,你来找师弟是有什么事?”
花媚冲万惊澜抛了个媚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语气暧昧:“我想约你出去逛逛,我知道春熙城很多有趣的地方呢~你想找什么乐子我都可以满足~”
云抒先跳出来,脆生生说:“听起来很有趣!我也要去!”
14. 满春楼
“我可没邀请你。”花媚不悦,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
云抒尴尬一默,开口找补前,万惊澜帮了解了围:“如果她不去,我也不去。”
“哎,你们,你们真是……”
花媚为此感到无语,纤纤玉手指着两人,一时不知道要翻谁的白眼。
云抒立刻恢复愉悦,兴高采烈:“前辈走吧,难得来一次,带我们逛逛春熙城吧!”
“算了算了,拿你们没办法,走吧,我就当一次好人。”花媚无奈道。
路上云抒隔开两人,暗中观察花媚,完全没在花媚身上找到魔气,不确定她是否入魔,但应该和魔茧脱不开关系。她自觉不是花媚的对手,更不能直接向万惊澜表明花媚的身份,要是万惊澜一听反而对花媚产生兴趣,那就麻烦了。
如果能找到花媚沾染魔物的证明,就可以找师门的人来收拾她。
趁花媚的注意力在别处,往花媚身上印下一个定位符。
定位符还是从万惊澜那里讹来的,往人身上一贴就消失不见,被使用的人不会有任何察觉,缺点是价格昂贵,并且是一次性的,只能定位一次,时间久了也会失效。属于有些鸡肋的符咒,要她花钱她肯定不会买的。
花媚带两人进入一条灯红酒绿的巷子,停在最高的那栋楼前。
“到了。”
小楼牌匾“满春楼”,门外站着一排身姿曼妙的少女,冲三人挥手招揽,香风袭人。
云抒扶额,一时语塞:“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地方?”
他们三人都是修仙之人,就算花媚修的是双修的功法,也没想过花媚会直接带他们来凡间的烟花之地。
“难道还不有趣吗,多少凡人在这里醉生梦死。”花媚下巴轻抬,表情鄙夷,像是在嘲笑云抒没见识:“不愿意你可以回去。”
话落便移步入门。
“师姐,要进去吗?”万惊澜轻轻一问,表情如常,看不出态度。
但云抒莫名觉得万惊澜在挑衅,心一横干脆道:“来都来了,要去!”
老鸨看到三位修士眼睛发亮,把三人引入最豪华的包间,并介绍道:“仙长们可真有眼光,我们这里是春熙城最有名的满春楼,也招待过其他仙长,我们的男伶也不错,几位仙长需要几位,小店都可以安排上。”
花媚随手点了几个人和一些酒菜。
云抒有些尴尬的四处张望室内装饰,万惊澜则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目不斜视,没有半点不自在。
不一会少男少女们鱼贯而入,屋子里瞬间挤满人,摆满酒菜,乐师舞姬就位,四男二女围了上来。
两名男伶冲云抒而来,万惊澜看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十分有眼色,改变目标去找花媚,另一位青衣小哥跪坐云抒身侧,帮她倒了一杯酒:“仙子姐姐,您喜欢吃什么,小的帮您布菜。”
突然被陌生人近身,有点不习惯。
男伶长相清秀,脸上扑了一层铅粉和口脂,靠近还有一股香粉味。她下意识拿男伶和万惊澜做对比,只觉得差得太远。
见男伶低眉顺眼,她没有为难,顿了顿说:“……都可以。”
几句话的功夫,万惊澜已经打发走两位女伶,让女伶去帮花媚布菜。
再看向花媚时,花媚已经半躺在一位男伶怀中,捏肩膀一个捏腿一个,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模样。
“你也想要?”
万惊澜侧身,挡住云抒看向花媚的视线。
云抒本来是不想的,但被万惊澜这么一问,又觉得说不想显得太过气弱,有失气场。
“想,”云抒眼睛滴溜溜转,不假思索:“还是前辈会享受,难道来一趟不能留下遗憾。”
并对青衣男伶说:“刚好觉得有点累,你过来帮我捏肩……”
她话音未落,就被万惊澜拉过去,惊呼:“你做什么?!”
“让师姐觉得累,是我这个师弟的过失。”
万惊澜揽住云抒肩膀,让她侧躺身枕在腿上,手掌盖在头上,拇指按住太阳穴,不紧不慢地说:“我刚好略懂一点头部的穴道,让我来帮师姐按按吧。”
不等云抒拒绝,自顾自地按起来。
云抒从拒绝到接受只花了几息,眯起眼睛,万惊澜力道刚好,按得实在舒服。配合着靡靡之音,云抒昏昏欲睡,正按到舒服的地方万惊澜却停了手。
“怎么停了?”云抒像猫一样蹭了蹭,迷迷蒙蒙睁开眼睛。
万惊澜带着从容的笑意说:“师姐够了,头部穴位不宜过多刺.激,如果师姐喜欢,下次还帮师姐按。”
“……”
云抒默了默,总算反应过来万惊澜的意图,从他腿上爬起坐正,表情冷漠,翻脸不认人:“不用了。”
她郁闷地发现,身边的男伶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花媚那边去,盘子里面的菜都是万惊澜布的,他还笑吟吟地说:“师姐吃菜,再晚一点菜就凉了。”
“黏黏糊糊的,真是没眼看。”
花媚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他们的腻歪:“要不要我给你们让位置,就你们刚才那个姿势刚好可以……要不要我教你们一招……”
花媚张口就是不能播的,把云抒说得面红耳赤,不由往远离万惊澜的方向挪了挪。
万惊澜轻笑,笑意未达眼底,也不在意云抒的疏远,几句话的功夫把花媚的颜色话题转向对双修的学术探讨,他语气正经认真,连带整个屋子都变得像研究学术的现场。
云抒的尴尬也缓了很多。
“停停停,跟你说话真是没劲透顶,光知道这么多理论有什么用,怎么不见实践实践。”
花媚轻啧一声,摇晃手中酒杯,转移话题:“这满春楼的酒一点劲都没有,御酒楼的春熙酒才好喝呢,你现在下楼去买点酒来。”
“我吗。”万惊澜笑着没动。
一名机敏的男伶说:“仙长让我去吧,我跑腿快。”
花媚抬脚搭在男伶身上,也不看他,对着万惊澜说:“你去买,我怕他们洒了。”
万惊澜还是没动,他最讨厌有人这样命令他,云抒隐隐觉得有些压力,想开口劝几句,又听见花媚说:“不想让你师姐尝尝吗,你师姐肯定会喜欢御酒楼的酒。”
万惊澜看向云抒,突然轻笑一声:“既然是师姐会喜欢的酒,那我去买就是。”
他离开后,云抒眼睛盯着门外,花媚轻踢她一脚:“别看了,你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哪有。”云抒收回目光,为了让花媚早点对万惊澜死心,也不再解释她和万惊澜的关系,张口造谣:“他平时很听我的话,就是占有欲太强,看一眼别人都要醋上半天。”
“哼。”
花媚娇哼一声,语气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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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他一看就是,平时的正人君子也是装的,在床上不知道会多野,肯定能把人折腾得下不来床,你要是求求我,我可以送点我们宗门特制秘药给你。”
云抒立刻想到前一天晚上的梦里,万惊澜面无表情把她按在床上。满脸羞红,转念一想她又不会真和万惊澜怎么样,他怎么折腾人都和她没关系。
很快恢复脸色回嘴:“我就喜欢精力旺盛的,我更能折腾人,还不知道是谁下不来呢。”
没有万惊澜在场,说起骚话不甘示弱。
花媚沉默一瞬,看着云抒黑葡萄似的眼睛、清纯的眼神,有点恼羞。
“欸,你到底懂不懂呀,跟你说话真费劲。”
接着她屏退房里的其他人,就剩下她们两人,云抒知道花媚有话要说,坐直身体,也变得正经起来。
“实话和你说,万惊澜这人我是真喜欢,你卡在中间碍手碍脚的,你要么就直接把他拿下,跟他睡上一觉让我死心,要么就闪到一边去别妨碍我的行动。”
花媚叉着腰对云抒指指点点:“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云抒噗呲笑出声。
不知道万惊澜知道自己被比作茅厕会不会气炸。察觉到花媚在瞪着自己,立刻收敛笑容,瞪圆眼睛,演出一副纯情小白花的模样。
“双修是亲密之人才做的事情,我和惊澜师弟虽然互相喜欢,但还没有达到双修的地步,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新婚之夜再做这事。”
“之前都和你白说了,拿老娘寻开心是吧?”
花媚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一点形象都不顾及,破口大骂:“现在什么时代,思想还这么老古董!我看你是金丹后期,恐怕久久难以突破吧,给你一个忠告,双修对修行有益,早点开始双修能少走点弯路。”
云抒对花媚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是正经剑修,虽然的确卡在金丹后期,却也并不想走些歪门邪道,更何况对方还是大反派万惊澜,她又没活腻。
花媚还特意打发走万惊澜,和她单独说话,不给花媚一个说法,花媚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想怎么样?”
“这样,我们打个赌。”
花媚果然有备而来,娓娓道来:“春熙城边上有片桃花林,这片桃林里面有个有意思的迷阵,不论是谁进去都找不到方向的,三个时辰过后会自动被桃林丢出来。”
“我们三人同时入林,我们两人看谁先找到万惊澜。”
“如果我先找到,你就不准再阻止我和万惊澜;如果你先找到,我就不再纠缠他,并且还送你一瓶猛药。”
“这可是我们门派的好东西,迷魂春丹,喂给万惊澜吃下后,他会春欲大涨,之后便四肢发软,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你想摆什么姿势他做什么姿势,随你折腾。”
她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晶莹透亮的小瓷瓶,在云抒面前晃了晃,声音轻佻:“至于怎么喂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云抒盯着她手中的瓷瓶,眼睛闪闪发光。
真是个好东西,随便怎么折腾的话,不就可以轻松地杀掉他?至于春欲大涨,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她摸了摸乾坤袋,里面还有两枚定位符。
有定位符,她定能先找到万惊澜,还能解决掉花媚纠缠万惊澜的问题,一举两得。
“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15. 赌约
万惊澜很快带着春熙酒回来,见云抒喜上眉梢,挑眉问她:“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还特意把我支开。”
“怎么会,酒买回来了吗?”
云抒略带心虚地腼腆一笑,打着哈哈,把定位符藏在手心中,去接万惊澜带回来的酒:“快给我看看。”
万惊澜看向云抒,拿着酒手侧着避开云抒的手。
云抒的手落空,心里紧张,笑容僵在脸上,以为万惊澜发现什么不对。
万惊澜只是轻轻晃了晃酒瓶:“掌柜的说这酒的后劲足,容易醉人,师姐还是少喝一点为妙。”
接着那几罐酒都被放在桌上。
“那正好,昨天感觉还没够喝呢。”
云抒反应很快,立刻给万惊澜倒满一杯送上:“你快试试,是不是真的如前辈说的那样好喝。”
万惊澜盯着澄莹的酒水没动。
云抒怕他发现端倪,杯子往前送了送,佯装生气:“怎么不接,还担心师姐给你下毒?”
他倏然一笑:“师姐递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
云抒为了能和万惊澜碰到,把杯子捂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万惊澜双手捧接,云抒故意挨上,两手碰触的瞬间,成功在万惊澜手心印下一个小小的标记。
云抒侧眼偷看,他接过酒水后,一口喝下,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现。
“好啦好啦,要不要这么肉麻。”
花媚看不过去,还嫌弃云抒做事拖拖拉拉,张口直说:“刚才我和云小友说城外挨着一处桃花林,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云小友想去看看。”
“啊,对对对,”云抒秒跟:“机会难得,一起去看看吧。”
万惊澜盯着云抒默了片刻,视线转移到桌上的酒水:“那这御酒楼的酒……”
“等我回去喝。”
怕节外生枝,云抒把酒水全部揽进乾坤袋中,瞬间清空桌面,还特意对万惊澜保证:“你要是想喝,晚上过来找我,我陪你喝!”
“好。”万惊澜笑着答应。
-
桃花林花粉叶绿,簇簇丛丛,争相绽放。
“这桃花林还有一处传说。”
三人转眼间来到桃花林外,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反而听花媚款款讲起故事。
“桃林的主人是一情仙尊,他在凡间尚未开始修仙前,与仇人家的女子相恋,为了报仇亲手杀掉女子和女子全家。等女子死后才发现自己深爱女子,看破红尘,终生未娶。女子生前最爱桃花,这桃林便是为了纪念女子建造。”
“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死了又给谁看?”
云抒听了啧啧摇头,没有半点认可,吐槽道:“杀了就杀了,好歹大仇已报,何必建个桃林自我感动?真觉得爱女子爱得要死,不如早点殉情。”
花媚懒懒地说:“世人皆为一情仙尊的专情感动,倒还没你这个小姑娘看得明白。”
“世人只是对修仙之人心存幻想,喜欢美化修仙之人摆了,这一情仙尊无非是个既要又要的人。”
云抒神情认真,微微皱眉,把一情仙尊从头批到尾,引得花媚发笑:“被你这么一说,一情仙尊好似只是个普通人。”
花媚不赞同,云抒便转向一旁垂眼倾听的万惊澜:“你觉得呢?”
“我赞同师姐说的。”
万惊澜说话不紧不慢,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一情仙尊最愚蠢的地方就是认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云抒也说不上是被金色的眼睛吸引,还是得到赞同回答的喜悦,鬼使神差地问:“如果你是一情仙尊会如何?”
“如果是我……”
万惊澜顿了顿,扬起眉眼,藏在温润底下的自信和张狂尽显:“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得到。”
说话一字一顿就像是某种宣言,眼睛紧紧盯着云抒,好似云抒就是他的目标。
云抒避开万惊澜的眼神,脸颊泛红,如同被桃花染上去,睫毛微微抖动,心中难以平静。
“好了,废话少说。”
花媚看不惯两人的眉来眼去,语气之间也带上几分不耐烦。
“传说中一情仙尊在桃花林里面藏了好东西,每个人都能进去寻宝,桃花林里布满迷阵,不管找不找得到,三个时辰后都会被丢出来,不如我们同时入林探探,看谁能先找到这个法宝?”
“有意思,我到要看看一情仙尊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云抒说。
她的不好意思,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脑子里全是和花媚打的赌,脸上眉飞色舞的,偷瞄一眼万惊澜的手心,有定位符在定能赢下赌约。
“可。”
万惊澜勾起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抒自信满满,抢先入林,花媚万惊澜紧随其后。
仅走出几步,花媚的说话声音和万惊澜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只有花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回头过去花媚和万惊澜也都没有踪影,满眼都是桃树,看着有点不真切。
如果不是提前得知桃花林的特性恐怕会被吓一跳。
她先是好奇地四处探索桃花林,摸一下树干,观察一下叶片,又嗅嗅花朵,绕了一圈也分不出东南西北,这桃花林似乎有让人丧失方向感的能力。
于是她不再探究,默念口诀激活在万惊澜身上的定位符。
定位符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便会消散。
符被激活后,云抒隐隐能感觉到一个大概方向,不远不近。她把灵力附在脚上,速度极快,向定位符的位置前去。
却在十分接近的地方,感应完全消失。
“奇怪,明明还没到时间,难道被发现了?”
云抒喃喃自语。
定位符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如果被发现也很容易就被处理掉。
面前是一棵高大古老的桃树,桃花树盘根错节,树枝冲天,主干极粗,她从没见过这么粗壮的桃花树,估计需要二、三人才能抱住。
万惊澜的定位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
她绕着树干环绕一圈,抬头看树枝,都没见到万惊澜,周围也搜索了个遍。
都没找到,回到大树下。
大眼瞪树干,终于有点慌了。
不会真的把万惊澜输出去吧?正沮丧着,一朵桃花落在她的发梢上,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
万惊澜歪着头,支腿坐在树干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师姐在找我吗?”
被发现后从树干上跳下来,像刚才的桃花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本来耷拉着的眼睛在见到万惊澜后,眼尾上挑,眼睛重新泛出精.光,语气上扬:“哪有,桃花林里当然是在找一情仙尊的宝物。”
万惊澜眉峰微动,嗤笑出声,竖起手,把手心展出来——这正是云抒打下定位符的地方。
“不是在找我,为何给我打上定位符?”
“……”
云抒呆住,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眼睁睁看着定位标完全消失不见。
万惊澜的语气飘飘上扬:“刚才看着师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绕了大半圈。”
云抒鼓着脸,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知道我在找你,还躲着不现身。”
“只是想看看师姐能找多久。”万惊澜收回手,定定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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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抒,语气中带着一丝眷恋。
云抒移开目光,手背微微发烫,定睛一看,上面居然也有一个定位标,她冲着万惊澜大呼小叫:“好啊,你也在我身上下了定位符。”
“有来有往。”
万惊澜上前一步,冷冽的眼睛带着笑意,鼻梁、下颚线硬朗,嘴角上扬带笑。
影子打在云抒身上,云抒后退一步,他便抓住云抒的手。云抒的手纤细白皙和万惊澜骨节分明的手完全不一样。
她的手像是一件稀世珍宝被万惊澜用双手捧着,想缩回来却被万惊澜更用力地抓住。
他的大拇指指盖圆润,带着一层薄茧,又慢又重抹去手背上的定位符。
“好了。”
低垂着眼睛看她时,眼里万分温柔。
这次云抒总算成功缩回手,虽然已经决定要杀万惊澜,但被一张英俊的脸如此近距离盯着瞧着,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这定位符一点用都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发现,启用时居然会有发热的感觉。”
“也就你敢乱放定位符。”万惊澜笑容加深,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语气凉凉:“还放在花媚身上,真怕不知道是什么死的。”
“我那是……”云抒语塞:“你都看见了?”
“那么明显的动作,想不看见都难。”见云抒垂下头,万惊澜难得好心安慰一句:“不过花媚没有注意到,你下次放定位符可不能只注意花媚,要是旁边有她的朋友,你又要如何。”
“知道了……”
云抒默了默,后知后觉地问:“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给花媚前辈下定位符。”
他鼻间溢出一声笑,带着点配合的意味:“那么,师姐为什么要在花媚前辈身上下定位符?”
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云抒索性摊开来说,不能说花媚和魔物的关系,便往感情方面去引。
“我不喜欢花媚前辈。”
心里想着万惊澜在追求自己,不管他怎么想的,面上总该要迎合自己,站在自己这边吧。
万惊澜却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状,慢吞吞说:“你们的生活和追求都不一样,你不喜欢她很正常。”
“我不喜欢她。”云抒义正言辞,语气加重强调:“她总是缠着你,很烦人,我不喜欢看她纠缠你。”
万惊澜没有如云抒的意料那样,而是反问:“没有吧,她只是为人比较热情,她对你不也不错吗?”
云抒顿住。
他又慢慢悠悠,耐着性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师姐真是强人所难,如果她来找我,难道要让我把她赶走?花媚前辈是元婴大拿,如果她坚持,我如何能赶走?”
“但是但是……”
云抒语塞时,听见万惊澜轻笑出声。
气急了,总是如此这般故意,像听不懂人话一般。柳眉倒竖,上手去推万惊澜,把他推到桃花树上。
“总之你们不能单独在一起,如果她来找你,你就叫我过去!”
被推到树干上的瞬间,万惊澜的眼神一暗,锋利的金瞳掠过云抒的脸。
“师姐管得可真多。”
云抒心里一颤,已经来不及撤回推出去的手,手被紧紧抓住,按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我偏要和她在一起呢?”
“松开。”
云抒避开视线,回答不了,全部注意力都在右手上,温暖的触感,还有力的心跳。
万惊澜轻叹,松开手。
云抒刚想后退,就被万惊澜翻身按到树干上。他压低身子,热气喷洒在耳边。
“师姐又是用什么身份让我离花媚前辈远点呢。”
16. 桃花林
“我自然是以师姐的身份去说的。”
云抒睫毛微颤,不自在地偏过头,眼睛不去看万惊澜:“我这是为你好……”
“如何说是为我好?”
万惊澜步步紧逼,手撑在云抒的头旁,笼住她的行动,喉结滚了滚,声音却极轻,就像花瓣滑落过云抒的心。
云抒低垂眼睛,没说话,万惊澜就看着她,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
僵持时,一道脚步声由远到近。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花媚,云抒第一时间认出来。
万惊澜收回手,云抒浑身僵住,下意识抓住万惊澜的衣袖,可怜巴巴恳求:“别让她发现你。”
他顿了顿,勾起一抹微笑,还没完全收回的手,转换目标按住云抒的后脑勺。
云抒只感觉天旋地转,被万惊澜抱住转了几个圈,再次睁眼,从万惊澜的怀中探出脑袋,周围一片暗黑,展臂所触都是粗糙的墙面。
“我们在桃花树里。”万惊澜低声陈述。
云抒不满嘟囔:“你之前就是躲在这里面看我找你!”
树洞内不见光,万物化成黑白灰三色,只有万惊澜的瞳孔金光沉沉,他的眼睛弯了弯:“无意间发现,站在外面看不出来。”
这里空间狭小,没有多余位置,一人独站刚好,两人却是有点挤了。
万惊澜长手长脚,手臂局促地撑在她的脑袋上,没有碰到云抒,发丝却垂下来,想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肩上。
树洞里全是潮水和烧焦的味道,云抒已经紧紧贴在树干上,却无法拉开更多距离。
很快她就后悔了,她比花媚更先找到万惊澜,打赌是她赢了,为什么非要躲起来。
她摸索树干,找到进来的地方,想要出去。
万惊澜盖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暧昧,说话也只说一半:“师姐要现在出去吗,花媚前辈会不会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
云抒语气凶狠狠的,一时没收住声音,引得花媚的脚步越靠越近,先是树干被敲打的声音,接着是花媚说话:“奇怪,应该就在这附近,怎么没有人。”
“!”
花媚就在前面,她屏住呼吸,又不敢声张了,她意识到万惊澜的未尽之意,如果被花媚看到,她指不定会说点什么。
万惊澜把她往入口处推了推。
云抒面色惊恐,下意识抓住万惊澜的领口。
“不是要出去吗?”
万惊澜则俯下身,呼出的热气烫到云抒。
云抒瞪圆眼睛,横他一眼,面色温恼。一只手抓住万惊澜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怕被他扔出去又怕他出声,最怕的还是外面的花媚发现。
不让万惊澜说话,他却偏偏要说,拉开云抒的手,喉结滚动,语气低哑又压抑:“师姐还没回答我,如何是为我好?”
“不要说话!”
云抒眼神警告,用气音说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万惊澜却不肯放开。
窄小的树洞内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云抒略输一筹,被万惊澜掉转方向,面朝外背对着他。
她回头怒瞪万惊澜。
万惊澜不知在树干上按到什么,出现一小块树外的场景,树内就像开了一个洞,透进光,还可以直接看到外面。
树外的人无知无觉,没有离开,在附近搜索。
云抒闭上眼睛,修士的五感敏锐,担心被花媚察觉到视线。
“回答我。”
万惊澜仿佛没有羞.耻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声音如同鬼魅般传入她的耳朵:“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花媚前辈接触?”
云抒头埋进树干里,不想看任何人,更不想回答万惊澜的问题。
万惊澜没有得到答案,再次把她往入口处送。
“唔…”
云抒手指泛白紧紧扒住树干。
不小心扒断一截树皮,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花媚正好看过来,并朝桃花树靠近。不知是巧合还是花媚有所察觉,隔着树干,花媚的眼睛正好和云抒对上。
云抒侧脸避开,万惊澜却握住她的下颌骨,掰正她的脸,差点把她的脸按在树内显示处上。
他轻笑一声:“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帮你引走她。”
面前的花媚又开始摸索桃花树,身后的万惊澜咄咄逼人。
“这是?”
花媚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低头查看桃花树的根茎部。
云抒的心跳到嗓子眼,万惊澜低头看她,等她做出选择。
最终她还是屈服于万惊澜,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声音如蚊:“不想你们在一起,我会吃醋。”
云抒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热,小巧挺翘的鼻头沁出一层薄汗,两鬓也被染湿,桃花眼里雾气弥漫,眼神飘忽闪躲,双颊温红。
他的夜视力很好,可以看清每一滴汗珠。树洞内全是云抒身上的馥香,清新又缠绵,勾着他的食欲。
万惊澜眼神发暗,耐住腹中的饥饿,淳淳善诱:“听不见,大点声。”
“我说,我不想你们在一起,我会吃醋。”
云抒只是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说话又急又快,说完便埋起脸装鸵鸟,不打算再理会万惊澜。
头发从两边散开,露出纤细脆弱的脖子,一只手就能握住拧断,像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万惊澜的牙齿发痒,毒牙显露。
云抒却毫无察觉,还催促:“快点,万惊澜。”
“好。”
他半眯眼睛,收回毒牙,没有对云抒做出什么,拿出一个拟人道具,趁花媚不注意抛至树外。
花媚被吸引,追着拟人道具离开。
外面的人一走,云抒立刻推开万惊澜,径直从树洞里钻出来。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她的脑袋也转过弯来,捂了捂脸。
刚才她在做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和万惊澜挤在一个小树洞中,还被他要挟。就算被花媚看到又怎么样,花媚前辈什么没见过?而且真被她看到,不更能断了她对万惊澜的念想。
万惊澜脸上没有半点逼迫她的愧疚,有条不紊地拍去衣袖上的灰尘。
云抒看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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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度哆哆:“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喜欢吃后辈的醋,就算花媚前辈想约其他师弟我也会吃醋的。”
“哦?”
万惊澜短促地笑了一声,步步向云抒走来:“可你对花媚前辈不是这样说的。”
他抓住云抒的胳膊,断绝她的后路,看着她额间湿漉的碎发,慢慢用手拨开,语速也慢慢的:“互相喜欢?占有欲强?”
“!!”
云抒瞬间红透脸,和之前的不好意思不同,现在只觉得尴尬,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你你……”她结结巴巴,挥开万惊澜,一步蹦到几步外,指着他惊恐地说:“居然躲在外面偷听我和花媚前辈说话!”
“别说得这么难听,”万惊澜绽开眉眼,像是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只是恰好回去拿东西,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云抒张目结舌,想了又想才底气不足地挤出:“我只是不想她继续纠缠你,帮你挡桃花而已。”
“你帮人挡桃花的方法都这么……”
万惊澜顿了顿,挑眉说:“这么特别吗?还拿我作为赌注,如果遇到意外赌输了,师姐真打算把我赔给花媚前辈吗?”
他再次踱步而来,云抒避着他往后退,手足有些无措。
“不是,我不会输,你知道我有定位符。”
“也是,”万惊澜垂下眼睑,尖牙轻磨舌尖,嗅着云抒身上的味道:“师姐赢下了这场比赛,师姐可以拿到自己的赌注。”
万惊澜抓住云抒的手贴在自己颈部。
“!”
她不懂怎么剧情突然发展到这里,也不敢看万惊澜,只觉得万惊澜烫得吓人,刚一碰上就缩回手。
“师姐可以去找花媚前辈讨彩头了。”
万惊澜没有再强抓着云抒的手,嘴上却是一点都不饶人,一字一顿地说:“迷魂.春丹,拿到这剂猛药后,又想用药对我做什么呢?”
“不是的!那是前辈要给我的,我不想要!”
云抒开口狡辩,完全想不起初次听到这药的兴奋,和对万惊澜的算计。
“没关系的师姐。”
万惊澜笑得自信又勾.人,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师姐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要,只要我有就会给你,不需要借助药力。”
“!!!”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不对,万惊澜这是不装了?打算直接说开??
云抒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向他摊牌表白的还是原书中的大反派魔尊。
如果答应,岂不是随了他的意,而她都没给万惊澜造成一点伤害。比起万惊澜,她不算聪明,如果就这样答应,也许能得到更多杀掉万惊澜的机会,但恐怕也会被他捏在手心里。
脑袋乱成一团麻。
偏偏万惊澜不依不饶,还找到她的漏洞:“你这么在意花媚和我的关系,是不是说明也对我有一点感觉?”
云抒沉默,陷入两难。
万惊澜没有等到回答,再次靠近一步,语气暧昧充满暗示。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17. 第二场梦
昏昏日光晕在万惊澜俊朗的脸上,冷硬的线条被柔和掉攻击性,没有压迫感,居然多出几分柔情。
云抒脑袋宕机。
头也不回,十分没出息地……
跑了。
这对她来说还是太有冲击力了,居然妄图用美.色攻击,她差点就要把持不住。
跑开一段路再回头,早已不见万惊澜的身影。
桃花林内都是迷阵,稍微隔开一点就相差甚远,云抒松了口气,这下万惊澜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
但很快她发现,桃花林一层一层的,全是桃花树,不仅万惊澜找不过来,她也迷了路。
天色渐暗,云抒失去寻找一情仙尊宝藏的兴趣,漫无目的在桃花林行走,不知不觉又回到那棵躲藏过的巨大桃花树。
清风吹过,树枝簌簌而动,好像在向她招手。
她小心地探入树洞查看,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确定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一进来就想到白天被万惊澜挤在这里的憋屈,她踢了一脚树算作出气。
随着这脚,树内唰唰往下掉碎屑,扬了云抒一身灰,她下意识抬头,意外看见空心的树干中间有处反光。
“这是?”
白天都没有注意到这上面还有东西,她顺着内壁爬上去。
一把匕首斜捎入树干,刀把上镶着几颗粉钻,刚才反光的就它。探了探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这只匕首和树干,一无所获。
“难道是一情仙尊藏起来的宝物?”
她握住刀把,很轻松取下这只匕首。
对着月光仔细查看,通体粉色,刀身带着弧度,像弯月一样,泛着冷光。刀刃又亮又利,照映出云抒好奇的眼睛。
上面没有阵法,也未察觉到灵力波动。对于修士来说是不入流的武器,对于凡人来说也只是更华丽更锋利的匕首。
没想明白,云抒暂时收起匕首,打算拿出去问问花媚。
万惊澜不在,又拿到疑似宝物的匕首,云抒更加没有兴趣再逛下去。
靠着树根坐下,她估摸离被桃花林扔出去还有一点时间,一人干等太过无聊,干脆拿出万惊澜买的春熙酒,配着桃花独酌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天完全黑下来,皎皎明月孤独地挂在天空。
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万惊澜逆着月光而来,看不清楚表情,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师姐独自在这里喝酒,真是让我好找。”
云抒身边倒着几个喝完的酒瓶,她没有说话,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一看到万惊澜就闭眼装醉。
“居然都喝完了。”
万惊澜抢过云抒手中的酒瓶,晃了晃,里面剩得不多,全都倒入自己口中。
“明明是你甩我了,还自己逃跑,却在这里解酒消愁,怎么好像是我甩的你?”
“咚”的一声,酒瓶被万惊澜摔到地上。
云抒不说话,万惊澜俯下身,凑上去,低声问:“师姐,后悔了吗?”
她大概真的是醉了,怔怔地看着万惊澜,只觉得月光下的万惊澜比白天还好看,手臂勾住他的肩膀,鬼使神差地回答。
“我想要。”
“师姐想要什么?说明白一点。”
万惊澜突然抱住云抒站起。
云抒被吓一跳,紧紧抓住万惊澜的肩膀,四肢如同藤蔓般柔软地依附在大树上。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看着我!”
语落,她的背就被重重砸在桃花树上。疼痛还没传递过来,万惊澜的吻先上来,昂着头,横扫她的口腔,呼吸交错,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云抒闭着眼,被亲得喘不上气,浑身发软,无力地支着身体。
很快万惊澜不再局限于嘴唇,一路向下,鼻尖埋进她的脖颈中,酥酥麻麻的。
云抒按住他的脑袋,手指抓乱他的头发,阻止他继续向下探索。万惊澜抬眼,金瞳中倒映出云抒的身影,好像有什么在燃烧。
*
云抒走后,万惊澜及时跟上去,她却在穿过几棵桃树后消失不见。
“啧。”
桃花树枝繁叶茂,万惊澜略带不耐地挥开,还没来得及在云抒身上放第二个定位符,遁循云抒身上的气味寻找起来。
再次拨开一支粉红的桃枝后,远远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花媚,万惊澜移开眼,想也没想地掉转方向。
只是花媚也注意到他,并再次热情地缠上来:“终于找到你,道友果然在这里。”
“花前辈,真巧。”
云抒不在,花媚不是天衡宗的人,万惊澜懒得装好人,卸下伪装,语气平平,表情冷淡:“我在找师姐,前辈见过她吗?”
“她呀……”花媚捂着嘴,笑得不怀好意:“没见过。”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万惊澜转身。
“欸,你先别走。”
花媚勾住万惊澜的肩膀,带着幸灾乐祸地语气说:“脸这么臭,难不成是被云抒甩了?”
“松手。”
万惊澜盯着她的手,面色不虞。
花媚却试探性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就快贴到万惊澜身上,说话娇娇柔柔:“不如考虑一下妾身?”
“你试试。”
万惊澜勾起嘴角,转过头。
花媚表情惊喜,想进一步贴上去。
只是下一秒,快速的剑风劈来,斩断她的手臂。
她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剑紧跟着而来,插穿肋骨,把她定在桃树上。
手臂落地,切面血肉张涌,鲜血潺潺流出。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握住剑柄的另一端是万惊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媚,眼神阴鸷:“把我和云抒引入这古怪的林子,是想做什么?把我们分开,你想要云抒?”
“嗬嗬……万道友可真凶……可把妾身吓坏了……”
剑刺入肺中,鲜血涌出,染红一片,花媚失去以往的精致气度,喘着粗气:“妾身只是想和万道友共…度春…宵……”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万惊澜慢慢转动剑柄,剑身在花媚肋骨之间搅动,涌出更多鲜血。
“不知死活。”
万惊澜抽出剑,再次刺入一处肋骨间:“我有的是时间处理你。”
“早说嘛……原来道友……喜欢这样……玩……”
花媚面色惨青,失血后嘴唇发白,看起来很惨,但并没有半点害怕之意,眼神中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期待。
“你认不认识这个。”
万惊澜见状拿出一盏青灯,青灯名叫燃魂灯,是用魂魄当做燃料的灯具。
“你怎么有这个!”
花媚一看果然面露惊恐,说话也不喘了,挣扎起手脚。
万惊澜用刀刃按住:“看来是认识的,不想当燃料就老实交代……”
不等万惊澜话说完,花媚的身体失去知觉和呼吸,脑袋手臂垂下来。
“万道友真够贪心的,不仅想要妾身的身子,还想要妾身的魂魄~”
身体中冒出黑雾,黑雾中传来高亢的女声:“妾身很喜欢这具身体,保养费了很多功夫~你打算怎么赔我~”
黑雾越来越多,碰到的树枝地面都被污染成黑色,失去生机。
“魔物。”
万惊澜挑眉,抽出本命剑,花媚的身体失去支撑落地:“居然能伪装成人。”
“喜欢妾身现在的样子吗?”
黑雾向万惊澜聚拢。
万惊澜举剑。
本命剑电光环身,如同闪电般劈向黑雾。
紫色电光切入黑雾,就像没入棉花中,裂缝被其他黑雾争先恐后地填满。
万惊澜收回剑。
附在剑身的灵力向外消散,他体内的灵力也正慢慢在流失。随着灵力的流失,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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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遮天蔽日。
“万道友,我这招如何?”
花媚得意的声音带着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雾收紧,浓成黑水,缠住万惊澜躯干,如同绳子般死死绑住。
万惊澜行动受阻,无法动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吞噬灵力的魔气,以往魔气虽然会污染灵力,但并不能吸收灵力。
只要速度够快,在大范围污染前就能除掉魔物,失去魔物,剩下的脏秽污浊不足为惧,可以慢慢用灵力净化。
万惊澜调动全身灵力做成屏障,隔开黑雾,避免被污染。
他沉着脸,局面越不利,反而却越发冷静:“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魔物,有何目的。”
“你放心,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只是吸食一点灵力,讨讨报酬摆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黑雾在他脸旁聚集出一张美.艳的脸。
花媚舔了舔红唇,神色餍足:“不愧是魔尊看中的人,极品雷灵根的灵力就是精纯,可惜是个半妖,血脉混杂,灵根再极品也没用。”
听到“血脉混杂”这四个字,万惊澜才第一次脸黑,金瞳沉下来,嘴里的毒牙发痒。
“魔尊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冷笑一声,面露不屑:“魔尊早已被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你不会在哪里找了个孤魂野鬼认做魔尊吧。”
“放肆!岂敢不敬!”
花媚被万惊澜激怒,黑雾涌动翻滚,把万惊澜绞得更紧。
魔气渗透灵力屏障,万惊澜的手臂被染黑,紧要关头,依旧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生气做什么?”语气轻飘飘的,还能火上浇油:“难道真被我说中。”
“哼!你不懂!”
花媚冷哼一声:“魔尊只是被封印成几份,但并没有死!他的残魂还是我放出来的,只要找到他的身体,助他恢复,以后就是我们魔的世界!”
"嗬嗬……"
说到一半发出阴险的怪笑,笑声居然从黑雾中传出来。
“你这具身体最好不过了!非常适合大人夺舍!”
她的脑袋围绕万惊澜打转,每次说到兴奋的地方,黑雾就会变得更加浓烈,语气欣赏满意:“把你的身体给魔尊大人,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是想夺舍他。
万惊澜冷眼平静地说:“魔尊能看得上我?刚才还嫌我血脉混杂。”
“你这具身体,半妖半人,不论走仙道还是妖道,都走不远,修魔却是刚刚好,要是植入魔骨……”
花媚眼冒精.光,话语里藏不住的兴奋,说到最后居然激动的抖动起来:“真是天助我也!不仅身体合适,黑色的魂魄力量强大,魔尊吞掉你,魂魄实力能恢复八成,必定会嘉奖我……哈哈哈……”
“原来如此。”
万惊澜想起接风宴上的春熙酒。
他垂下眼睛,顿了顿,带着蛊惑,突然:“魔尊只是魔修中最厉害的那个,你也可以当。”
“什么意思?”
花媚愣了愣,黑雾都停滞住,没想到万惊澜会这样说。
“既然魔尊神魂残败,没有身体,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占据他的法宝。”
万惊澜咧开嘴,一字一顿:“自己当这个魔尊?”
“你在胡说什么!”
花媚尖叫,被他的话语惊到,黑雾吓得四散。
飞快分出一簇黑雾,幻化成人形,在周围补了个阵,小心谨慎查看一圈,才重新回到万惊澜面前。
“你想害死我吗!”
她语气恼怒。
“看来你有把柄在魔尊手上。”
万惊澜笑看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只觉得更稳了,明明被捆着,嘴角带笑,显得从容不迫。
“我的确进入瓶颈期,对你刚才提到的魔修很感兴趣,你帮我入魔,我帮你杀掉魔尊。我们合作共赢,如何?”
18. 魔骨
“……”
花媚没有立刻回答,整块黑雾都凝滞住,似乎是在思考。
“在犹豫什么?”
随着话落,万惊澜身体燃烧起紫色灵力,手臂上的黑气褪散,磅礴的灵气层层堆叠,爆破黑雾,黑雾消散。
“你!你不是金丹期!怎么有这么多灵力?!”
花媚大惊失色,聚集起来的人形散了散,像是快要熄灭。
但很快,她聚集全部的魔气,涌出大量黑雾,俯身扑向万惊澜,如恶犬般撕咬:“不过区区金丹!”
万惊澜身形高涨,黑鳞尽显,蛇尾从下摆延伸出来。
黑尾甩到人形黑雾上,拍飞花媚。
“果然。”
万惊澜身上裹着层妖力。
灵气容易被魔气侵蚀,妖力却对魔气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被紧束时他就试了试,体内的妖力并无影响。妖力对魔气并没有净化功能,于是便用妖力裹着灵力攻击花媚。
“怎么会如此……”
花媚趴在地上,吐掉黑血,抬头看挡在面前的万惊澜。
“明明只是个血脉混杂的杂种,居然连妖的……咳咳……”
“居然?”
万惊澜冷笑一下,张开锋利黑爪。
花媚闭上嘴,猛地跳起,转身逃跑。
混合灵力的利爪,一挥刺碎黑雾,直击要害。
“饶命!”
花媚无法避开,被撕碎,惨叫连连。
万惊澜没有理会,从黑雾中心扯出一丝魂魄,塞入燃魂灯中,接着便点燃了它。
青色火焰幽幽跳动,浮现出花媚的魂魄。
大势已去,花媚失去身体、魔气,魂魄也被万惊澜捏在手中,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瑟瑟发.抖向万惊澜求饶。
“放妾身一马,妾身都告诉你,您想要入魔妾身也帮您!”
“继续说。”
万惊澜单手掐住燃魂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想要入魔,只要拿到沾染魔气的物品就可以,魔气越重越纯,得到的原始魔气也越纯,上限也会更高。”花媚指了指倒在一旁的身体:“妾身有一截魔尊的小指骨,魔气纯粹,妾身就是用这个入魔的。”
“哦?”
万惊澜停顿。
他虽然停顿,燃魂灯却没有停止,一直慢慢燃烧着花媚的魂魄,花媚心里着急忐忑,却又不敢去催万惊澜。
“拿过来。”
万惊澜尊居高贵,把花媚的魂魄分成两捋,一捋继续燃烧,另外一捋没入花媚身体。
躺在地上的身体动起来,花媚撑着剩下那只完好的手臂,跪趴在地上。
突然回归破烂的身体,只觉得浑身都痛,手臂不自觉地颤.抖,哆哆嗦嗦地摸出小指骨,献给万惊澜。
小指骨黑亮剔透,质地如玉,散发出来的魔气却没有那么充足。
万惊澜没有去接,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还有呢。”
“还有?”
花媚惊愕。
“就这些吗。”
花媚正想说没有,就见万惊澜拨了拨灯芯,燃魂灯的火焰燃得更旺。
她头皮发麻,感觉魂魄也在灼烧,不敢怠慢,掏出所有沾着魔气的物品。
零零散散的物品摆成一排,各自散发出魔气。
“这是什么?”
万惊澜一眼看中,放在最边上的魔令。巴掌大小,材质是半透明的黑色,魔气充足,在众多物品中格外显眼。
“这是魔令,可以在魔鬼岭指引魔骨的方向,有它就不会在魔鬼岭里迷路。”这块魔令本来是魔尊给她去探查魔骨的,如果弄丢无法和魔尊交代,花媚略带迟疑:“但……”
竖瞳斜睨她一眼。
“没事……”
花媚吞了吞口水,又不敢说了,忙不迭地奉上。
万惊澜接过,用妖力裹住魔令,收入囊中。
“魔骨又是什么。”
“魔骨是最好的魔具,如果您植入魔骨,还能得到部分魔尊的力量,修魔道也会更加顺利,您的体质和魔骨非常相合……”
花媚被抽走一半魂魄,不得不听万惊澜的,对他知无不言,探查魔骨的方法,和解开魔骨封印的步骤,可能会遇见的问题一一说明。
但也不敢让魔尊发现背叛,只盼他们真能打起来才好。
魔尊的信息不等万惊澜发问,也都一五一十说出来:“魔尊的残魂暂居在魔眼中,魔眼也可以入魔,但效果最好的还是魔骨。魔眼在穆阵那里,妾身不知道他们达成什么交易,不过妾身大概能猜到魔眼被放在何处……”
待她说完,万惊澜丢给她一瓶丹药。
花媚不敢拒绝,闷头吃下,身体上的伤口愈合,连断掉的手臂也长出来。
“你去杀了穆阵。”
万惊澜直接向花媚下达命令,再次拨了拨燃魂灯:“等你杀了穆阵,我就把你的魂魄还你。”
花媚愣住。
反应过来后卖惨道:“穆阵擅长阵法,修魔的时间比妾身久,妾身打不过他。”
万惊澜眯了眯眼:“打不过就下毒,还用我教你?”
“是……”
万惊澜随口定下一个粗略的方案,让花媚执行。
末了,他熄灭燃魂灯,表情平平,看不出心里什么想法:“去吧。”
花媚见燃魂灯熄灭松了口气,但踌躇着没有立刻离开,直到万惊澜转身离开,她才开口。
“能不能把魔尊的残魂赏赐给妾身。”
万惊澜停下。
花媚背后发寒,也不敢耍心眼,实话实说:“魔尊的残魂对您无用,但对妾身增补极大,妾身没有残魂滋补恐怕没几天就会散掉。”
“拿到手再说。”
万惊澜没有拒绝。
花媚仿佛看到魔尊残魂被她收入囊中,想象着吃掉残魂,说不定有能力和万惊澜一战后,胆子也大了起来,话语间也多了几分不敬。
“天衡宗的风水真是养人,您的灵魂可以让魔尊恢复实力,云抒的灵魂刚好可以让温养魔尊的残魂,如果魔尊吃掉云抒的魂魄,我再吃掉魔尊的魂魄……”
“阵法已经成熟,她很快……”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后,她被一只手穿透身体,取走半缕魂魄。
她睁大眼,表情震惊,一眨不眨地看着万惊澜。
“我讨厌有人觊觎我的猎物。”
万惊澜垂眼,捏碎了手中的魂魄。
花媚再也爬不起来,魂飞魄散。
-
“师姐,醒醒。”
万惊澜在桃花树旁找到喝得烂醉如泥的云抒。
醉酒的云抒变得格外诱.人,随着一起一伏的呼吸,馥香向外扩散。她没被万惊澜叫醒,面色酡红,朱唇微张,像颗熟透的蜜桃,咬上一口能淌出一手的汁水。
“居然喝得这么醉。”
万惊澜话语中没什么感情。
他力量使用过度,尚未恢复人形,身上带着凌厉的寒气,面部有细散的鳞片,毒牙尽显,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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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在黑暗中发亮。
蛇尾拖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耀细光。
粗壮的黑尾束住娇小的身形。
云抒软绵绵滑下去,像摊春.水,站不住坐不稳,无知无觉,待人采撷。尾尖缠住手腕吊起,才让她勉强站立住。
黑色的鳞片和莹白肌肤镶嵌,形成巨大反差。
她的体温滚烫,皮肤细腻光洁,像块暖玉。万惊澜舒服得眯起眼睛,蛇尾不由捆得更紧,环环圈住。
“……凉……”
云抒红唇轻启,里面的柔软时隐时现。
万惊澜低头,酒气混合着云抒的体香,袭人而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喃喃低语:“……万惊澜……够了……”
他不舍地松开蛇尾,云抒的脸却凑上来,贴着蛇尾蹭了蹭。
万惊澜轻笑,手指贴着额头,轻轻拨开云抒的碎发,低声说:“师姐,你是不是在装睡?”
回答他的只有云抒平稳的呼吸。
手指骨节分明,顺着青丝向下滑,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云抒。
手停在下颌处,拨开长发,洁白修长的脖颈延伸出来,淡青色的血管脉脉跳动,目光在上来回游移。
还不够。不可以。
收回目光,按耐着吃掉云抒的欲.望,拉出她的手。
甲盖饱满,指尖圆润泛着粉红,手指纤细如葱,自然向外伸展,一颗红痣狠狠印入手心,格外鲜艳抢眼,被坚.挺的鼻尖按耐住,无力地没入手心。
好香。
手心的温度比其他地方更高,馥香也更为浓烈。
鼻尖嗅着血脉向上游走,毒牙舔过红痣,指尖轻轻颤.抖。
“……不要……”
云抒秀眉微蹙,想要抽回手,却抽不走。
“别动。”
万惊澜收紧虎口,大拇指按在手腕小骨结上。
云抒皮肤娇嫩,没多久就出现一圈红痕,她没有再动,只是睫毛微颤,将醒未醒。
轻纱软袖层层叠叠,粉白相间如同波浪,被堆叠卷起。底下的小臂肤白如脂,弧度流畅,圆润带肉。
毒牙扎透皮肤。
“…唔……”
云抒呓语,不舒服地动了动手脚,都被蛇尾捆住,却怎样都醒不过来。
万惊澜喉结滚动,云抒的血液中还带着酒味,令人沉醉。
他很克制。
只吸食了一点血液。嘴唇糜红,鳞片消散,竖瞳变圆,身体上属于蛇的那部分慢慢退去。
云抒失去支撑,跌落进他怀中,手臂潺潺流着鲜血。
万惊澜小心地舔舐干净,重新变得洁白如玉,只是上面多了两个毒眼。他有点得意,没有急着处理伤口,只是止住血,把毒眼藏入袖子中。
期待云抒发现毒眼时的反应。
“师姐,该醒了。”
待整理好被蛇尾绞乱的衣领后,才再次唤她,声音低哑压抑。
云抒绣眉紧锁,偏过头不理万惊澜,始终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师姐?”
万惊澜又叫了一声,语气中多出一份疑惑。
手盖在云抒发烫的面颊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睡得太沉,即使是喝醉酒,也不会如此没有防备睡这么久。
桃花树前的酒瓶歪歪斜斜,被随意摆放。
自从入城,就被有意无意引导喝酒。
酒有问题。
想明白这点,万惊澜拿出仅剩的一瓶酒,仰头对嘴灌下去。
19. 入梦
*
桃花树洞内窄小紧密,云抒的背抵在树干上,前面是万惊澜,她脚不着地,整个人被架空悬起来。
她有点喘不过气,仰头靠上树干,脖子绷成一条直线,试图吸入更多空气。
只有一点薄光洒入,照在身上,一切都雾蒙蒙的。
面前的人顿住,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手在对方的脸上胡乱摸索,不知道想要什么。
面前的人按住她的手,没说话。
空气凝滞住,树洞内冷却下来,她迷茫地低头,迷离的眼神和一双冷冽的竖瞳对视上。
是顶级捕食者的眼神,不带感情,随时可以把她撕碎。云抒僵住,不敢动弹,就像一块发烫发红的烙铁被按入冰块中。
雾气迷迷的脸变得清晰起来,万惊澜下颌线紧绷,利眉冲天,连嘴角也非常锋利。
他冷笑一声:“清醒了吗?”
竖瞳眯了眯,仔细打量面前的人,顺着略显散乱的领口向上,停在脖颈处的青痕上。
“到哪一步了?”
万惊澜压着怒火,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
声音撞在她身上,把她撞得更懵,她反应不过来,眼睛雾蒙蒙的,理解不了万惊澜的意思。
万惊澜突然沉腰向后倾。
“!”
云抒惊呼一声。
随着万惊澜的动作,她失去树干的支撑,重心全落在万惊澜身上,抓着他的肩膀找回平衡。
“把你在梦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梦?
云抒这才慢慢缓回神,眼神逐渐清明,她明明是想杀掉万惊澜的,刚才居然想亲万惊澜,甚至在树洞里面和万惊澜……简直疯了……
她被魇住了。
万惊澜阴沉着脸,眼睛眉毛都坠着,唯独嘴角是上扬的,竖瞳凌厉,像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云抒从来没见过万惊澜这样生气,从小说中知道他不好惹,但他面对自己表现得还算温柔。
"先放我下来。"她放轻呼吸,声音平稳,生怕激怒这头野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万惊澜不动如山,咬着字眼说:“每一个细节。”
什么问题?
她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和万惊澜相处片段从脑海中闪过,云抒咬咬嘴唇,只觉得难以启齿。
万惊澜仰头盯住她,竟有股居高临下的意味,云抒错开眼睛,沉默一会才说:“先出去,这里好黑。”
“呵。”
万惊澜脚下没动,抬起一只手,伸向脖颈青痕处。
又失去一半支撑的云抒,向下滑了一段才被接住,踮着脚碰不到地面,依旧悬在空中。两人面对面,目光平视,云抒避开万惊澜的手。
万惊澜偏不如她的意,冰凉的手指捏住后脖颈。
“这里……还有这里。”拇指重重按过青痕,把痕迹数了个遍,似乎想要擦去这抹痕迹。
“他……”万惊澜顿了顿,冰冷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冻得她一哆嗦:“……我是怎么亲你的?”
“……我不记得。”
云抒低垂着眼眸,脑袋乱乱的,全是和万惊澜亲密的画面,唯一确定的是不想万惊澜知道。她用手挡住万惊澜探究的目光,晃动脖颈,想要逃开,万惊澜的手却像烙铁一样禁锢着她,一动不动。
“不记得?”
万惊澜揪住云抒发根,云抒仰脖,青痕暴露无遗,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这么重的痕迹……”
“嘶……”云抒蹙眉呼痛:“放开。”
“师姐是不是也不反感被这样对待?”
他沉在耳根,语气危险,敏感的脖颈微微颤.抖:“还是说师姐喜欢更粗暴一点的?”
万惊澜亮出毒牙,盖在青痕上。
云抒大感不妙,仿佛被猛兽叼住脖喉,随时就要丧命,退让换来万惊澜的冒犯,也激起情绪,手脚并用反抗。
拳脚却像被打入棉花中,万惊澜一动不动,唯有毒牙刮在喉咙上,就要刺入皮肤。
“啪!”
情急之下,云抒一巴掌扇在万惊澜脸上。
两人都愣住。
这一巴掌没有收力,云抒手掌火辣辣的,万惊澜偏过头,过了一会才抬头,半边脸上浮现一个巴掌印,他半眯双眼,目光锐利如鹰。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我的梦!”
云抒底气不足,却扬高音量,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退缩。
万惊澜眼尾上扬,咧开嘴,怒极反笑,嘴里的毒牙泛着寒光,似乎更锋利了,扣住云抒的双手,让她完全无法动弹,他看穿云抒的虚张声势,又重新凑上来。
云抒的勇气耗尽,害怕地闭上眼睛。
毒牙没有如预期中落在身上,再次睁眼,已经离开树洞,双脚落地。
万惊澜退去竖瞳和毒牙,变回彻头彻尾的人类模样,除掉脸上那抹鲜艳的巴掌印,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略过树洞中的不愉快,强耐着性子解释:“这是师姐的梦,我通过春熙酒进来,想要出去就要了解师姐都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既然是梦,只要死掉不就能出去。”
云抒对万惊澜的话不以为意。
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把匕首,不等万惊澜反应,带着点赌气朝自己心脏刺入。
“住手。”
即将刺入之时,万惊澜空手抓住剑刃,被剑刃刺破。
云抒愣住:“你做什么……”
万惊澜趁机抓住剑柄,从云抒手中夺走。
“不要乱来,这不是普通的梦境。”
鲜血潺潺不断流出,浸满万惊澜的掌心,他表情严肃:“穆阵擅长阵法,你的梦境恐怕已经与阵法相连,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
云抒半信半疑,没办法判断真伪。
梦中的感受都非常真实,万惊澜没有必要非要挨上这一刀。她盯住万惊澜的伤口,万惊澜垂下手,袖子挡住伤口,几颗血珠滴落在地上。
再退一步说,他其实根本没必要入梦找自己,保险起见,暂时相信万惊澜的说辞。
“这只匕首哪来的?”
万惊澜拇指按在刀刃上,刀刃异常锋利:“我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你还能拿出其他东西吗?”
“不能。”
刚才云抒本想唤出琅碧剑,却感受不到剑的位置,乾坤袋中也仅剩下这只匕首。
“这是我从桃花树中拿到的,可能是一情仙尊的宝物线索。”
她向万惊澜指出发现匕首的位置,万惊澜再次探入桃花树中,没有任何发现。
“既然只有这把匕首能拿出来,可能是个关键。”
万惊澜抹去匕首上面的血迹,拿在手中转动,重新看向云抒:“现在可以说你都梦见什么了吗?”
“哦……”
云抒整个人都蔫吧了,万惊澜很耐心,没有催促。
过去半响,她才声若蚊蚋:“我一醒过来就在这棵桃花树前,然后你出现……之后……就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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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你?”
“亲吻你?”
万惊澜没了在树洞中的盛气凌人,语气平稳没有多余的感情,说话温吞,字正腔圆,每个咬字都非常清楚,云抒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却比在树洞中更难以招架,他越说云抒的头越低:“是……”
“还有呢?”
云抒摇摇头,脑内却灵光一闪,来春熙城的第一个晚上,做的梦也很奇怪,做梦前也喝过春熙酒。
她抬起头,表情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万惊澜一直在关注云抒的表情,见她这样立刻追问:“想起什么了?”
云抒抿住嘴唇,迟迟没开口,感觉脸都要丢光了,好像在亲自把把柄送到万惊澜手上。
“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出去,不要隐瞒。”万惊澜便语气严厉。
云抒长吁一口气,决定出去后要早点找机会杀掉万惊澜,才悠悠开口:“我昨天也做了一个梦,有你、我和花媚,我去你的房间找你,看到你们……然后我推开花媚……最后我们……”
万惊澜表情不变,好似在听和他无关的事情,这让云抒感觉好受点。
等她说完,万惊澜只是平淡地说:“原来如此。”
云抒被万惊澜感染,也愈发冷静下来。
“那你有什么感觉?”
“?!”
万惊澜的脸突然凑近,如果没有滑稽的巴掌印,堪称完美。
云抒被吓了一跳,失声高呼:“要什么感觉?!”
“和我……”万惊澜喉结滚动,放低声线:“是什么感受?”
云抒羞红了脸,推开万惊澜,退后一步,隔开燥热的来源,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会觉得难受吗?”万惊澜踱步踏前,步步紧逼:“讨厌吗?是我强迫你的?”
“不讨厌……”
万惊澜每前进一步,云抒就后退一步,直到退到桃花树上,无路可退。
却依旧不肯放过云抒,逼问:“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云抒靠在桃花树上,没有说话。
万惊澜拉起云抒的右手,大拇指摩挲云抒的手背,眼睛里全是云抒的倒影:“喜欢我碰你?会因为我碰你感到高兴……?”
“嗯……”
花瓣落下,云抒轻轻的。
“哼。”
万惊澜轻笑,这是他入梦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云抒如梦初醒,抽回自己的手,恼羞成怒:“我这都是受到梦境的影响,并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感觉!我只是喜欢帅哥,换成其他帅哥我也一样会高兴。”
“知道了师姐。”
万惊澜没有计较,对云抒的说辞非常满意,主动退开一点,为云抒让出空间,转动起手中匕首。
“被我触碰会开心,那什么时候会不开心呢?”
“不开心?”
云抒没懂万惊澜的逻辑,但跟着他大概会比自己思考来得快:“那有很多种,一直出不去会焦虑;你逼问我,我也很不开心,刚才在树里被你吓到……还有如果快死了,会很害怕……”
匕首捅入云抒腹中。
云抒正说着话完全反应不过来,被揽入怀中。
好痛……
好痛……我要死了吗……?
万惊澜拔出匕首,捅入第二刀、第三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恐惧的洪水袭来,云抒瞪圆眼睛,衣衫染红一片。
闭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万惊澜笑容熠熠的脸。
*
20. 梦醒
云抒重新睁开眼,她被一个冰凉的物体环绕,有点凉,却温度刚好。
抬眼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对方低下头,金色眸子没什么表情,一道冷冽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醒了?”
“……”
云抒眯着眼没有回应,意识刚刚回归,辨不出天上地下。
对方把手放在她柔软的腹部,用力向下按。
“唔……”
腹部酸酸麻麻的,让云抒瞬间清醒,她意识到面前按住腹部的,正是前一刻对她捅刀的万惊澜。
“你!”
她瞪大眼睛,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拳头直冲万惊澜鼻梁。
万惊澜抓住她的手腕,巧妙化解她的力量。
云抒推开万惊澜,从他怀中跳起,动作带起一阵风,身上沾到的花瓣也随之惊起,失控地纷飞乱舞。
“你在做什么?!”
腹部还有冰凉的触感,她又怒又羞。
“只是确认你有没有留伤。”
万惊澜垂眸,他还维持着云抒躺在怀中的姿势,手腕搭在膝盖上,一片花瓣正好落在他的手心中,暖融融的,比手心的温度要高,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
他捏碎花瓣,下巴微抬,目光慢慢扫过云抒全身,像在检查一件宝物。
见宝物完好无损,才满意地说:“看来你一切都好。”
“还用你说!”
云抒面色惨白,被万惊澜捅刀历历在目,对他带着死亡的阴影,绷紧浑身肌肉,随时准备战斗。
厉声质问:“你为何捅我?”
“你不是好好的?”万惊澜轻飘飘反问。
云抒哑言,她的身体,没有缺胳膊少腿,除去腹部有一点酸麻,没有任何问题。
衣服……衣服的肩膀上有血迹,但不是她的血,她没有受伤。反观万惊澜,手心处淌着血水,半边脸上还有她打上去的巴掌印。
“你怎么……”
万惊澜扫了眼伤口处,满不在乎:“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他站起来,向云抒靠近。
“到底怎么回事?”云抒移开目光,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为什么我没事,你的伤口……却被带出来。”
“师姐听说过惘情阵吗?”
“惘情阵?”
云抒陷入沉思,她曾在书中见过,惘情阵的阵法建立在人的喜怒哀乐之上,可以通过某种情绪布局出一整个幻境,情绪越深刻,幻境也越真实。
“怎么可能?我记得布置这种阵法的条件非常严苛……”
万惊澜笃定道:“桃花林里面有很多迷阵,再加上师姐的梦,足够布置惘情阵。”
“所以我的梦不完全是梦,受到的伤害会带出来,想要出梦,需要找到阵眼……”
云抒说到一半停下来。
惘情阵的破解方式也非常简单,提供情绪的人就是阵法的阵眼,只要破坏掉阵眼的情绪,惘情阵自然就会破解。为阵法提供情绪的人一般是布阵者。
“我是阵眼?”
她醒后,阵法就被破解掉,没想到这次会落在她这个受害者身上。
“你捅向我的时候,我作为阵眼,情绪大幅度波动,那个时候阵法就已经松动。”云抒转过弯来,顺着思考:“情绪波动在受伤之前,所以我没有把伤口带出来。”
“师姐真聪明。”万惊澜低眸看她。
云抒却又不爽了。
“那你也不应该直接刺我,如果我是个反应慢的,你杀掉我,我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情绪变化,那我不就真的会死掉,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
“只要师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死。”
万惊澜打断,再次向前踏出一步,这次云抒没有退后。
云抒抬头看他,怀疑万惊澜在趁机报复,就算要捅她,也只用一刀就好。
“你还连续捅我好几刀。”
“这样最快,多捅几刀,情绪更激动,能更快醒过来。”万惊澜目光落在云抒腹部,轻声慢语道:“而且师姐丝毫未损。”
他的目光带着侵略性,云抒不喜欢,侧身避开。
万惊澜收回目光,伸手挡住云抒出路,两人距离很近,看起来就像半揽住她。
“师姐帮我涂药。”
云抒刚想拒绝,便见挡住她的手掌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还不停地往外冒血。
这是为她受的伤,她准备自杀时并没有大的情绪波动,如果不是万惊澜阻止,那就真的把自己杀掉。等她这个阵眼死亡,阵法没有情绪支持,自然会被破解,万惊澜这个入阵人反而不会有事。
云抒轻叹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药呢?”
万惊澜轻笑,另外一只手拿出药膏和药水,双手环住她。
云抒没有察觉万惊澜的意图,注意力全在受伤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手指甲圆钝干净,凉凉的,温度略低。
从手背方向处握住万惊澜的虎口,用药水冲掉血水,整个掌心在云抒面前清晰可见,除去刚被划伤的那道伤口,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茧和细痕。
云抒多看了那些伤口一眼,耳边传来低喃声。
“师姐,你是最宝贵的。”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移开目光。用指腹的温度化开膏体,沾在手指上,小心翼翼用涂满伤口。
“我曾在古籍里看过。”
万惊澜垂眼看她耳根,没得到回应也不介意,反而慢条斯理地说:“人在高兴、得到极大的满足时,魂魄能获取极大的能量,特别是纯洁的魂魄,越纯洁得到的力量越庞大、纯粹,和邪魔打交道的人最喜欢师姐这样的魂魄。”
"有些邪修会专门骗这些人高兴,在他们最高兴时杀掉吃掉。"
他顿了顿,手指缠上云抒发尾,带着一丝玩味:“师姐你可得当心,你恐怕已经被盯上。”
云抒涂好药,停下手中动作。
进城后穆阵和花媚就热情招待他们,邀请他们喝酒,并通过春熙酒判断出魂魄的颜色。
“……是穆阵和花媚……”
穆阵是以擅长阵法出名的,小说中也有提到过花媚可以控梦。
云抒略显迟疑:“你是说……他们特意为了我,设下这个局,引我入梦,就是为了让我开心?”
前一天才得知花媚不是好人,但也是围绕着花媚和万惊澜防备,不想他们结盟。
没有想到穆阵也有问题,更没想到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
“筑梦让师姐开心,再用师姐开心的情绪完成阵法,把师姐关在阵法梦中,给师姐源源不断提供开心,直到师姐的灵魂达到最美味的状态……”
万惊澜俯身在她耳边说:“然后无知无觉地死在梦中……”
云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睫毛微颤,一阵后怕。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布下阵,如果不是万惊澜,没有半点察觉。只是身体死掉还有机会投胎转世,甚至遇到机缘还能步入鬼修之道,魂魄被吃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万惊澜嗤笑,面露不屑。
“他们倒会省事,用你的快乐布阵。他们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觉得我能给师姐带来开心。”
他放低声音,一字一顿在云抒耳边说:“我很荣幸。”
云抒耳根发烫,转头瞥他一眼,弯腰从万惊澜怀中钻出来。
“你不要想太多,这个梦境八成是花媚构筑的,她是合.欢宗的,觉得双修快乐,而你正好和我一起来的,她自然就构筑你和我一起……的梦。”
云抒转身面对万惊澜,眼见万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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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巴掌印更加鲜明。
越说越气,想起梦中万惊澜的逼问。
做梦的内容和能不能出来没有直接关系,她如何被亲吻更加没有关系,而万惊澜却那样逼问她。
偏偏万惊澜右脸凑上来,示意她帮忙涂药。
“你自己涂,别得寸进尺。”
云抒把药膏丢过去,恼羞成怒:“我在梦里真的和你怎么样,那也和你没关系吧!”
药膏正正好好打在万惊澜额角上。
他没有动,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尾却沉了沉,盯着云抒,有几分阴森。
云抒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识后退一步。
药膏摔落在地,滚动一圈,停在她的裙边。
万惊澜一言不发,稳步向前,身材高大壮实像堵墙,带着压迫感,很快用阴影覆盖住她,让她不得不抬头面对。
云抒有点心慌。
难道他不打算再装?受不了被她用东西扔脸?可分明是他先不讲道理!
她气红了脸,不愿意再后退一步,顶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虚张声势嚷嚷:“看我做什么!”
万惊澜低头,目光掠过她,慢慢蹲下,半蹲半跪在她脚边。
“!”
瞬间多出一股阴湿气,从脚背蔓延到脊背。
想要退后,却动弹不得,被万惊澜扯住一点裙角。
“你想做什么!”
云抒绷紧肌肉,全身僵硬。
“只是捡回药膏罢了。”
万惊澜弹开手心,裙角垂落,露出里面乖巧的小药膏。
他抬头重新看向云抒,表情恢复原先的轻松,也没有刚才的阴森感,笑着问:“师姐以为我要做什么?”
云抒低头俯视,裙角被松开,反而不愿意离开。
“在梦里,是我的不对。”
原先挡住一片视线的万惊澜,缩成一团,没有刚才的威风,还向她道歉:“我不该那么着急,我只是太担心在梦里待久了出事,才对你强硬了一点。”
他眼神有力,轻声说:“以后不会。”
突然被万惊澜郑重道歉,云抒懵住,有点转不过来。
过了会才说:“以后不准再这样!”
“不会的,师姐。”
说完他才站起来,重新递上药膏,垂头再次把脸凑过来:“帮我涂药,我看不见伤口。”
云抒没有去接药膏,反而推开他。
“自己涂!”
万惊澜眯了眯眼睛,见云抒神色不虞,没再勉强:“嗯,我自己涂。”
药膏的见效很快,涂脸时,手上的创口已经愈合。他慢慢把药膏涂抹在脸上,脸和手上都沾着白膏,眼睛却是盯着云抒的。
云抒退开,神情不自然,话题转移到别处:“花媚呢?是不是还在林中?要去找她。”
“放心吧师姐,花媚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云抒猛地回头,青丝甩到万惊澜脖子上。万惊澜也不躲,目光灼热。
她错开目光,才发现万惊澜换了件衣服,原先的白衣宽袍换成黑色劲装,脱口而出:“你杀的?”
“是呢,我和师姐失散后就碰见花媚,她先攻击我……”万惊澜略作停顿:“然后被我反杀。”
云抒心中大震。
她一直防备着两人单独见面,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抓到空子。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凑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但从结果来看,交易肯定是没有谈妥的。
花媚比他们高出一个境界,虽然是合.欢宗,力量会弱一点,但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可万惊澜身上除去她留下的两处伤口,并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她左思右想时,又听见万惊澜说:“师姐,随我去杀穆阵。”
21. 春熄春熙
“杀穆阵?”
云抒略显迟疑。
“穆阵比你我高出一个境界,已经元婴多年,境界稳固,他和花媚不一样,又当了很久的城主,城内算是他的主场,恐怕不是那么好下手的。”
“人都杀到头上来了,不反击等着被杀?”
万惊澜话语中透露出狂妄,唤出本命剑,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云抒也认同万惊澜的看法,但在不能确保必杀死的情况下,还是喜欢稳妥一点。
更何况牵扯到魔,万惊澜不受控制,说不定会从魔中得到什么东西,增强实力。
既要去杀穆阵,又要盯着万惊澜,难以兼顾两边。
“不要冲动。”
她按住万惊澜:“桃花林中无法联系外界,等出去后先联系宗门救援。事情关系到魔,宗门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先出城找个地方躲藏,等援兵过来。”
万惊澜挑眉,没有说话。
“你还有什么意见?”
云抒语气生硬,不管万惊澜说什么,都打算压下来:“我是师姐,这件事听我的。”
“魔?”
万惊澜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花媚和穆阵是魔,师姐如何得知?难不成师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见过他们魔化的模样?”
“……”
云抒表情僵硬,心慌一瞬。
她从小说中得知花媚是魔,并理所当然地推测出和花媚勾结在一起的也是魔。推论的过程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万惊澜的。
更不能让万惊澜知道这是个小说世界,而她知道后面的剧情走向。
对上怀疑的目光,她稳住心神,直视万惊澜的目光,露出疑惑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除了邪魔诡道,谁会盯着别人的魂魄,不管是邪是魔,叫宗门的人来收拾都没错。”
“是吗?师姐刚才只提到魔。”
“你听错了,”云抒矢口否认,没想到万惊澜会这么敏锐:“我说的是邪魔。”
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都有点不自信了,回忆还有没有露出其他马脚。
“我推论的难道不对吗?”云抒再次反问。
僵持一会,万惊澜终于收回目光,把本命剑挂在腰间。
“师姐的推论很正确,他们都是魔,我亲眼见到花媚魔化,也从花媚口中得知穆阵也是魔。”他顿了顿说:“就按师姐说的做,先向宗门求援。”
三个时辰一到,两人被桃花林扔出来。
桃花林内外时间流速一致,此刻已是深夜,孤月高悬。
云抒立刻拿出弟子牌联系余则清。注入弟子牌的灵气,却像投入冰凉的湖中,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发不出去。”云抒郁闷地说。
天衡宗的弟子牌有特殊的阵法,可以向宗门发送定位和求助信息,用过一次后就需要回宗门补阵,交流不了几句话,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使用,也能适用大多数场合。
“灵力变弱了。”
万惊澜握住云抒的手,和她一起对弟子牌注入灵力。
弟子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却依旧联系不上外界。万惊澜收回手,云抒独自尝试。
“怎么回事?怎么灵力突然减弱了。”
难道是在桃花林中,消耗了一些灵力?
云抒吃下颗能恢复灵力丹药,再次向弟子牌内输入灵力,弟子牌依旧没什么变化。
见万惊澜在四处打量,不由多出几分急躁:“你也试试你的弟子牌。”
“不用试了,你看。”
万惊澜站在桃花林边缘,用剑探了探空无一物的前方,剑好像遭受阻碍,不能再向前探。
云抒凑近,学着万惊澜的样子用剑划动周围。
前方明明没有东西,剑却仿佛受到阻碍,被弹回来。
“是阵。”她肯定地说。
万惊澜拿出一瓶可以判断结界的粉末,撒上去。红色粉末随着阵法上的灵力波纹散开,像水波一样,荡到城市的上空,最后落在城市的另外一边。
法阵居然囊括整座桃花林和城市。
万惊澜却笑道:“现在出不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云抒盯着天空,想起入城时被拦住,还是花媚带他们进城。
她神情凝重,自问自答:“这么大的阵法消耗不少,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布置成功,也许在我们入城前就已经存在,还能克制灵力……等等,你去哪?”
万惊澜大跨步迈开,闻言也没停下:“去城内看看。”
云抒快步跟上,警告道:“不要擅自行动。”
-
春熙城内,街上还亮着,商户并未关门,看着竟比白日更加热闹。
人人喜气洋洋,笑容满面。
两人隐藏在人群中,云抒小声问万惊澜:“这是什么阵法,你见过吗?”
她对阵法的了解不多,小说中万惊澜喜欢看书,了解各种偏门小众知识,惘情阵就被他一眼看出,所以特意问他。
“没见过。”
云抒有点失望:“你也没见过啊。”
“师姐真看得起我。”
万惊澜被云抒逗乐,嗤笑一声,语气微凉:“这么大的阵仗,八成是冲着全城人的性命来的,这个阵法恐怕会吸收城中人的魂魄。”
“魂魄?和把我困住的惘情阵类似?”
云抒被万惊澜一点,就想明白:“你说的对,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会路过,本来就需要很多魂魄高兴聚集能量。难怪最开始不让我们入城,城内一直在举办庆典活动,让城中的居民高兴,那阵眼是……”
她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万惊澜接过话茬。
“城中的居民。”
“穆阵可是春熙城的城主!就如此献祭全城百姓!”
云抒愤懑不平。
春熙城是座大城,城中百姓本来就不少,还有春熙酒作为特产,吸引外地游客。
“不能让这个阵继续维持下去,我们去叫醒全城的百姓,只要他们不高兴就能破了这个阵。”
“师姐未免太过天真,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出选择。”云抒理所当然。
“在这里说吗?”
万惊澜环顾四周,准备大声嚷嚷。云抒一惊,捂住他的嘴。
“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路人侧目。
云抒手忙脚乱,把万惊澜推入小巷中,直抵墙角处。
“师姐为何阻止我?”
云抒瞪着眼睛,不满他的随意行动,气鼓鼓地看他:“就这样嚷嚷,把穆阵叫过来怎么办?”
“师姐也知道吧,穆阵可是他们最信任的城主,而你……”万惊澜翻身,反而把她困在死角内:“……只是个来历不明,危言耸听的陌生人。”
“……”
云抒无言以对。
“穆阵的目的是献祭掉整座城市,怎会眼睁睁看你破坏阵法?恐怕你和第一个人说完,就被穆阵的人控制住。”
“献祭城市……”
随着万惊澜的反问,她突然记起,原书中也有一座城市被献祭给魔尊,男主的一次任务就是去这座城市调查魔尊的线索。
这座城市也是以酒水出名,城市的名字是春……熄城,春熄春熙。
云抒恍然大悟,春熙城就是会被献祭掉的那座城市,时间线也能对上。
心里多了几分慌张,见万惊澜四平八稳,又急又气:“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我们都被关起来了,如果不能破解,也会一起陪葬。”
听到“陪葬”两字,万惊澜笑了:“如果能和师姐葬在一处,那倒也不错。”
“你!”
云抒气结,又听万惊澜正色说:“杀掉穆阵就好了。”
说完他定定地看过来,等她做出决定。
云抒长吁一口气,都说祸害留千年,有万惊澜在,活命大概是没问题的。
她沉住气,耐心请教:“你之前说要杀穆阵,是有什么办法?”
“听闻穆阵有一宝物——魔眼。”
万惊澜握住剑身,眉飞色舞,声音异常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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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眼是魔尊的眼睛,蕴含强大的魔气,被炼成器具,和穆阵有很深的联系,如果能夺走魔眼,穆阵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到时候就好对付了。”
“魔眼?”
云抒回忆小说中的剧情。
魔尊最早是寄居在魔眼当中,魔眼被男主毁掉,魔尊逃过一劫没死,机缘巧合来到万惊澜面前,寻求合作。而万惊澜利用完转头就把魔尊杀了。
算算时间,万惊澜说的魔眼,就是魔尊寄居的地方。
云抒不确定万惊澜是隐瞒了魔尊的信息,还是不知道。
试探着开口:“你又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
“这些都是从花媚口中得知的。”万惊澜目光坦诚。
“就问出这些吗?”
万惊澜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云抒顿了顿,也不想暴露自己所知信息。
“我的意思是,魔眼在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魔眼具体在哪?如果穆阵随身带着呢?”
“魔眼魔气庞杂,一直随身携带,会被魔眼同化控制,穆阵还想保持理智的话,肯定不会随身携带。至于魔眼在哪……”
万惊澜并未直接回答,指尖在腰间一抹,一盏造型古拙,鬼气森森的小灯出现在掌心。
灯芯处,一缕青色火焰幽幽跳动,火焰中心是一张扭曲而熟悉的面孔。
看起来就不像好东西。
“……这是?”
不等云抒看清,他已经收起小灯,并不打算给云抒解释,只是简单说:“她知道。”
云抒意识到被燃烧的是花媚。
“她提供的信息也不一定对,把她放出来,我也问问她。”
“师姐不必担心,我用了点小手段,她不敢说谎。”
“什么小手段?我们天衡宗可是名门正道,可别搞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云抒让万惊澜把花媚放出来,倒不是心疼花媚受伤,花媚被捉起来,能少做点坏事也算是积德。而是想和花媚对对信息,如果花媚知道魔尊的事情,那万惊澜肯定也知道。
万惊澜不肯,云淡风轻地说:“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等我们出去我会给她补偿的。”
“……”
云抒没说话,觉得万惊澜在骗她。
他越这样藏着掩着,越觉得他知道魔尊的信息。只是她不应该知道魔尊的信息,也没办法戳穿万惊澜。
“你去吸引穆阵的注意力,我去拿魔眼,然后我们再汇合。”
云抒抿紧嘴唇。
万惊澜打算单独去找魔眼,他肯定知道魔尊的信息。
云抒不信任万惊澜,不放心他去拿魔眼,和魔尊接触。更担心他拿到魔眼后,生出什么事端。
见云抒久久没有说话,万惊澜凑近,放柔声音:“师姐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师姐不用担心,现在师姐是最安全的人,穆阵想要师姐的魂魄得到最大的能量,必定不会惹师姐生气的,还会想办法让师姐开心,这件事只适合师姐去做。”
万惊澜托住云抒的手腕。
云抒又不说话了,想要收回手,却被万惊澜握住。
手腕微凉,多出一条手链。
手链挂着三颗片状吊坠,黑色的,闪着细光,冰冰凉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万惊澜摩挲手链,语气满意:“这条手链可以抵挡三次元婴的攻击,希望师姐不要用上。”
云抒盯着手链发怔,想取下来,被万惊澜按住。
“不要拒绝我,一些小道具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
云抒没再拒绝,低眸没看万惊澜。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师姐在担心什么?还是说师姐有更好的方法?”他轻声询问。
事关全城人性命,万惊澜说的没错,由她去吸引穆阵的目光最高效,最终妥协道。
“魔眼的事情事关重大,你拿到后要给我保管,之后再交给宗门处理。”
万惊澜挑眉:“当然,自然要交给宗门处理。”
“那先这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穆阵。”
22. 魔眼
两人分开,云抒独自前去城主府。
城主府主灯已经熄灭,府内很安静,只有仆从轮值。
仆人通传后,穆阵很快出现,衣冠整齐,一丝不苟。严肃的面容,在见到云抒后变成真诚的笑容:“小友这么晚来找我,可有何事?”
云抒暗想,万惊澜说得不错,穆阵需要哄着她开心。即使她在大半夜上门拜访,如此失礼的事情,穆阵也不会生气,只会好生招待。
不等云抒说话,他便命人奉上酒水点心,亲自端到她面前。
云抒已知酒水有问题,道谢后,端在手中,并不去喝。
穆阵没有催促,而是问:“听闻花媚带小友出去玩,小友觉得我春熙城如何?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春熙城繁荣美丽,是极好的……”
云抒捏紧酒杯,面色凝重,吞吞吐吐:“只是……只是……师弟,他……”
“小友遇到何事?可和我直说,春熙城是我的地盘,我定会帮小友主持公道。”穆阵皱眉,有点着急,猜测道:“可是和万道友发生什么矛盾?”
“不是……”
云抒仿佛得到支持,挤出几滴眼泪:“我和师弟两情相悦,本来计划这次任务结束后,回宗门就举办订婚大典,以证同心……”
“但他居然敢出.轨!”
“……”
对比云抒的义正词严,穆阵明显愣了愣,欲言又止。
“他怎么敢的?!”
云抒越说越有状态,把自己当做一个怨妇,边说边流泪:“花媚勾勾手指头,他就像狗一样,跟着跑了。”
“小友,你是说万道友和花道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花道友虽然喜欢美男,但……”
穆阵顿住,又觉得这是花媚能做出来的事。
云抒不管别的,语气激动。
“都是我亲眼所见,现在两人都没办法联系上,他们肯定是在一起!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你是城主,肯定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穆阵当着云抒的面,联系花媚,却一直没有联系上。
云抒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花媚算是死了。她赌两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深,穆阵不知道花媚已经死亡。
联系不上花媚,穆阵又来安慰:“不过是个男人,你喜欢什么样的,春熙城多得是,我都可以帮你找。”
“那怎么能行!”
云抒立刻不干了,说话抽抽搭搭的,内容却很炸裂:“师弟是我最爱的男人!不能让给任何人,等人找回来,我要阉掉他,让他再也找不了别的女人!”
她述说自己如何爱万惊澜,同时偷偷观察穆阵。
穆阵大概是有点无语,缓了缓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哪里?”
“花前辈约师弟去满春楼,我非要跟着去,然后花前辈打发我去买酒,我买完酒回来他们就不见了。”
穆阵想让人去找,云抒便哭哭啼啼拦住穆阵,半真半假,把万惊澜做的事按在自己身上:“我去买酒前听他们说,要去桃花林里面寻宝。”
“桃花林?”
“桃花林在何处?他们会不会还在桃花林里面?”
穆阵还想再继续问点什么,云抒就哭诉着打断他:“桃花林一听就是个好地方,我和师弟都没去过这种地方约会,呜呜呜呜……”
把穆阵哭得没了脾气。
“别哭,别哭,我带你去桃花林寻万小友罢。”
两人转眼间到达桃花林,夜里的桃花林,枝叶弯曲,如同鬼魅一般。
云抒睁着眼说瞎话:“这就是桃花林吧,在这里美的地方约会肯定很开心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快进去看看……”
“你什么时辰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穆阵谨慎地站在外面,没有直接进去:“这桃花林里阵法诡异,进入后容易失散,一到三个时辰就会被扔出来。如果他们快到出来的时间,我们进去,他们出来反而会错过。”
“这可怎么办呀!我等不了那么久!”
云抒急得团团转。
“我去买酒大概是亥时,回来他们就不见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要进去找他们,前辈可有什么办法?”
她更改进桃花林的时间,见穆阵有点犹豫,装作要往里冲,被穆阵拦住,又故意说:“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里面,我是一定要进去找人的,穆前辈如果您还有其他事就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小友你先别急,这桃花林的阵法诡异,你一人前去恐怕找不到路,随我一起进去吧。”
穆阵哪敢让她一个人,虽然桃花林没有危险,但是如果云抒和花媚万惊澜起冲突,误伤到云抒,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法宝,递给云抒:“这是定位用的,你把血滴进去,好方便我进去能找到你。”
云抒接过法宝,但并不信任穆阵的东西,趁他不注意,用藏品中兽类的血液替代。
“我们进去罢,早点找到师弟,我也能安心。”
她把法宝还给穆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穆阵先进。
穆阵没有多想,一步迈入,没了身影。
云抒挂在树上,探头查看,确定他不会突然掉头,才离开入口处。
也不知道这桃花林能把穆阵困多久,她没有急着离开去和万惊澜会和,而是在出口处做起陷阱埋伏。做完陷阱,万惊澜一直没来消息。
她摸了摸万惊澜留下的手链,上面的黑色挂饰闪着细光。
按照两人约定,如果万惊澜顺利拿到魔眼,并未安全,手链的三片装饰都会发热。现在三片都冰冰凉凉的。
云抒坐不住,担心万惊澜搞事,干脆回到城主府。
城主府中没有巡逻看守,大多由阵法守护。路上很多阵法被破坏掉,维持阵法的关键都被破坏,灵石失去光泽,零零碎碎躺在地上,像是被野兽暴掠过。
顺着一路狼藉来到一间地下密室,再无其他痕迹。
云抒猜测到万惊澜就在密室里面,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躲在门口偷看。密室内满地疮痍,像是被狂风暴雪席卷过,唯独正中间是干净的。
一眼看到站立着的万惊澜,他拿着颗球状物体,张开嘴巴,准备把魔眼吞入腹中。
云抒警铃大响。
“住手!”
猛地推开门。
万惊澜停住,侧头看她。
“你在做什么?!”
云抒快步上前,顾不得其他,夺走魔眼,装入封魔盒中。
“刚拿到魔眼,拿起来看看。”
万惊澜收回手,目光毫无波澜,不慌不忙地说:“师姐为何如此慌张?”
她当然慌张,原书中万惊澜就是这样和魔骨融合,走向魔道的不归路,只不过现在没有魔骨,而是换成魔眼。
不能直说原因,便质问万惊澜:“你是打算把魔眼吃掉吗!?”
“怎么会?”
万惊澜笑了,拳头展开,露出手上的丹药:“刚才消耗有点大,只是吃颗丹药补一补。师姐真是异想天开,魔眼可不是能吃的东西。”
云抒看了眼他手中的丹药,又看向万惊澜,没有受伤,精神抖擞。便握紧手中的封魔盒,并未相信。
“师姐要来一颗补补吗?”
“不用!”
万惊澜便自己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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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抒气结,万惊澜不承认,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正常人都不回去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不满道:“你看就看,离这么近做什么!要是被沾到魔气,魔化了怎么办?”
“师姐未免太过小心。”
万惊澜吞完丹药,语气平平,笑眯眯地说:“没事的,上面被我裹了一层妖力,魔气不会那么容易泄露。”
云抒低头看向手中的封魔盒。
时间紧迫,来不及准备,封魔盒是宗门统一发放的,只能克制封印普通魔物。魔眼作为前任魔尊的眼睛,魔气是非常强盛的,更何况魔眼中还有魔尊的残魂。
她也不确定能关住魔眼,魔眼此刻却好好待在封魔盒中。
打开封魔盒,魔眼老老实实躺在里面,仔细一看,才看见上面裹着一层妖力。
云抒歪了歪盒子,魔眼跟着滚动。
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了万惊澜一眼,伸出食指去戳魔眼,魔眼被戳入一个小坑,没有反抗。
很不对劲。
她关上封魔盒,用力晃动,再打开。
据她所知,沾染魔气的物体,统称为魔器,顶级最麻烦的魔器是可以源源不断产生魔气的。魔眼按理说是顶级的魔器,却如同死物一般。最重要的是感知不到魔尊的残魂。
来晚一步,他对魔眼做了手脚。
“怎么了师姐?是有什么发现吗?”万惊澜疑惑地问。
“你……”
云抒深吸一口气,不能暴露自己知道魔尊残魂的事情,便问:“这魔眼怎么没有生气?这般死气沉沉的。你拿到魔眼后,做了什么吗?”
“我也才刚拿到魔眼,可能是穆阵把魔气吸收了。”
万惊澜面色平静,看不出端倪。
云抒看向缩在一旁的花媚,她安静着没说话,维持半透明的鬼混状态,神色惨白,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前辈,和我说说,你们如何拿到魔眼。”
“你们吵架不要波及到我。”
花媚翻了个白眼,留下这句话,化成一道线溜走。
“前辈!”
云抒想去拦她,却被万惊澜高大的身影挡住。
他表情不悦:“我就在师姐面前,师姐怎么还去问其他人,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云抒顿住,没有立刻作答。
“为什么?”万惊澜又接着问:“从刚才开始就在质问我,你好像已经笃定我会做坏事。”
“……”
她默了默,自然是不信任万惊澜的,但不信任是一回事,让万惊澜察觉到,却是一件麻烦事。
“没有,”云抒放软声调,看着万惊澜眼睛:“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不信任花媚前辈,想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在里面担任什么角色。”
“是吗?”万惊澜轻声问。
“是的!”云抒肯定。
万惊澜沉默片刻,叫来花媚:“和我师姐说说,我们怎么拿到魔眼,不要说谎。”
他最后四个字“不要说谎”,格外咬牙切齿,云抒当做没有察觉。
花媚看看万惊澜,又看向云抒,最后才不情不愿,一五一十向云抒交代拿到魔眼的过程。
云抒在花媚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意识到自己过于天真。花媚和万惊澜是一伙的,她现在没办法得到想要的信息,花媚只有满口的谎话。
“算了,你不用说了。”云抒泄气。
花媚闻言立刻飘走,万惊澜挥挥手,打发花媚出去望风。
“怎么?刚才还想知道花媚做了什么,现在又不用了?”万惊澜勾起嘴角,故作体贴:“可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与我说说。”
23. 第三场梦
“没事!”
云抒暂时拿万惊澜没有办法,明知道他对魔眼做下手脚,却找不到证据。暂时记下,多留个心眼,等万惊澜露出马脚,再想办法收拾。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制服住穆阵。
云抒把骗穆阵入桃花林的事告诉万惊澜。
“师姐真厉害,居然能把穆阵骗入桃花林中,为我们争取到很多时间。”万惊澜语气真挚。
“那是当然的!”
云抒得意洋洋,扬起小脑袋,又看回手中的魔眼:“这下对付穆阵会很容易吧,之前你说拿到魔眼,能让穆阵实力大减,要怎么做……”
“咚!”
外面异声打断云抒的话语,两人对视一眼,提剑冲出门外。
-
一团黑雾从桃花林中冲出来,他的五官模糊,身上是穆阵的护甲。
穿过城门,进入城内,路过的地方像被抽干生命力,凋谢枯萎。房屋瓦片失去百年时光,风一吹就变成黑色齑粉;百姓来不及逃窜,就被吸食干净,变成黑色的人干,伫立在街道上。
畅通无阻,吸收小半个城市,来到密室前。
“魔尊…大人……您怎么……”
花媚匍匐在地上,面色惊恐,声音断断续续,明明是鬼魂状态,魂体却哆哆嗦嗦的,一明一暗。
“我怎么没死,是吗?”
黑雾拎住花媚脖子,声音阴森嘶哑,像是从地底传来的索命符:“花媚,你居然敢背叛我。”
此刻,云抒和万惊澜正好出来。
花媚指着万惊澜:“饶命!都是他逼我的!”
黑雾的脑袋转过来:“万惊澜……”
万惊澜皱眉,对云抒说:“对魔眼注入灵力。”
云抒没有犹豫,全力注入进去,黑雾却没有变化。
她急道:“怎么没用。”
按万惊澜的说法,魔眼和穆阵关系紧密,控制住魔眼,穆阵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魔眼被灵力净化,魔气散去大半,黑雾依旧站在原地,身上的黑雾甚至更浓稠。
“呵呵。”
黑雾语气嘲弄:“当然没用,不过是个诱饵,我早已和穆阵融合。本来是防着花媚,没想到钓出你们……”
他张开漆黑巨口,一口吞掉花媚的魂魄。花媚尖叫着,失去生息。
咽下花媚后,身上的黑气不停涌动膨胀,撑爆穿在身上的护甲。
“魔尊。”
万惊澜面色凝重,剑指黑雾,攻向黑雾。
“呵呵呵……”魔尊不退反迎,直面万惊澜:“就算你……”
魔尊没说完,发起攻击。
“受死!”
两人交战,黑雾向万惊澜席卷,随意一挥劈开半座城市。
万惊澜挥剑应对,双方战态胶着,魔尊只是略占上风,却也无法立刻杀掉万惊澜。
被切开的城市染着黑气,云抒听见哭泣和尖叫声。她前去帮忙,魔尊却仅针对万惊澜,挥开她,她在地上滚动几圈,撞倒几面墙壁。
万惊澜抓到机会,一头扎进黑雾中,穿透魔尊的身体。
黑雾散形一瞬,又重新聚拢,气焰更盛。
万惊澜身上却多处被黑雾灼伤,对云抒传音:“密室下面有可以出去的路,师姐从密室出去传救兵罢。”
“但是……”
云抒犹豫。
如果她逃跑,万惊澜可能会死在这里,这正合她意,魔尊最终也会被男主处理掉。但……
“你们谁都跑不掉!”
魔尊可怖的声音传过来,分出两缕黑雾,向两人袭来:“都是我的盘中餐!”
万惊澜和云抒都被黑雾缠住。
黑雾缠住的地方立刻染上一层黑气,带着尖锐的刺痛感,灵力穿过伤痕也会断掉,无法再提供支撑。
云抒咬牙。
逃跑后,万惊澜不一定会死,但救援不会那么及时,整座城市恐怕会像小说中那样化作死城,她没办法眼睁睁看这么多人死亡。
琅碧剑斩断黑雾,也斩断牵制住万惊澜的黑雾。
她挡在万惊澜面前,帮他争取恢复的时间,剑身直击黑雾,对魔尊嚷嚷。
“你的目标不是我的魂魄吗?我越开心魂魄越美味?万惊澜死在我面前,我会开心?这是你想要的?”
魔尊顿住,整个黑雾都凝滞,好似恢复些许理智。
万惊澜意外:“师姐……”
“闭嘴,快抓紧时间恢复!”云抒表情凶巴巴的。
万惊澜服下恢复丹药。
“呵呵,你倒是提醒我了……”黑雾中传出阴森的笑声。
云抒如临大敌,绷紧全身肌肉,死死盯住前方。
黑雾重新涌动,这次速度温和很多,从里缓慢升起一只眼珠。
“这是魔眼……?”
和万惊澜交给她的那颗不一样,这颗眼珠眼白部分是黑色的,眼珠是红色,云抒对视一眼就头晕目眩,邪性十足。
万惊澜挡在云抒前面。
魔眼越升越高,黑雾扩散,吞没两人。
*
马车快速移动,车内却安静平稳。
一位少女,斜靠车壁,闭目浅眠。她戴着金银珠宝,身穿华服,珠光宝气,衣裙占满整个车厢。
“大公主,到了。”
帘子打开,女仆轻声唤醒她。
云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上的衣物格外沉重,像是被绑住。映入眼帘,是不熟悉的场景,和一位穿着古装的陌生女性。
“你是……?”云抒面露疑惑。
“公主可是睡糊涂了,妾身是花儿啊。”
古装女子笑吟吟的,很活泼,不等云抒反应,就拉着她走下马车:“公主,我们到了!快下马车吧。”
长衣长袖,行动不便,差点跌倒,还是花儿扶住她。待站直看清,面前是一处高门大户,门口石狮威武,门匾上刻着“万府”两个大字。
“这里是……?”
云抒不动声色扯回衣袖,有点防备。
古装女子也不介意,反而关切地问:“公主,您都忘了吗?万公子今日回京,您跟妾身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几天前就说要提前来他府上。”
“万公子?”
“公主呀,您怎么连万公子都不记得了,莫不是在打趣妾身?”
花儿捂着笑脸,见云抒神色迷茫,才解释:“万公子是您的未婚夫呀,大祁未来的驸马,要是万公子知道您不记得他,恐怕又要伤心……”
随着花儿的解释,云抒的脑海中居然浮现一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清晰,身材高大挺拔,黑发如墨,嘴角上扬张狂,金瞳熠熠。
云抒下意识叫出这个人的名字:“万惊澜……”
心中泛起一阵涟漪,陌生又熟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看来公主还记得。”
花儿带云抒进入万府,和万府管家打过招呼,管家见怪不怪,没有阻止二人。
她轻车熟路抵达书房,把臂弯上的点心盒交给云抒:“这是您特意为万公子准备的点心,万公子最爱吃您亲手制作的点心。”
云抒接过,点心盒沉甸甸的,里面的东西大概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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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和万府管家说好,您在这等万公子。您和万公子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想说的话,我去马车上等您。”花儿带着暧昧的笑容补充:“待多久都没关系。”
花儿说完这些,就像走完剧情的NPC,直接离开,留云抒一人在书房。
云抒上一秒还在医院中治疗,下一秒就在马车中醒来,还被人唤作公主,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她把点心盒放在书桌上,环顾四周。
书房内的装饰古朴大气,书桌上的木纹清晰自然,一点也不像是梦境。
她这是穿越?还是个封建王朝?
脑海中,涌现万惊澜的记忆也越来越多。
万惊澜是一介书生,没有背景,全靠自己考取功名,成为当朝的状元,前途无量。
而她穿来的身体,名字也叫云抒,是当朝唯一的公主,身份高贵,备受宠爱。
在万惊澜状元游街时,一眼相中。几乎没有波折,从初识到相爱,最后定下婚约,并一个月后就能成婚。要什么有什么,万惊澜温柔体贴,一直宠爱着她。
也不知身体里的原主去到哪,一想到万惊澜,心中悸动,她能从这些记忆中品出甜蜜和眷恋,想必原主是爱惨了万惊澜。
万惊澜倘若得知深爱的女人,被她取代,又会有什么想法?她要如何面对万惊澜?
门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云抒心中一惊,不愿面对,情急之下,看到书桌旁的大箱子。
箱子是用来存放书籍的,空出大半。她把书推到一边,躲进去缩成一团,合上箱子。
-
万惊澜打开房门,略作迟疑才进入书房。
书房内满是馥香,熟悉又陌生,不是书房的味道,更不是香薰。
“云抒?”
没人应声,他又唤了一声:“抒儿,你在吗?”
管家告诉他,云抒在书房等他,书房内却空荡荡,没有回应,摆设与他离开前并无差别,唯独书桌上多出的点心盒,告诉他云抒来过。
开窗通风,冷风吹入书房内,房内的馥香却越来越浓郁。
万惊澜打开点心盒,随意拿起一块,咬掉一口就放下。
寡淡无味,远没记忆中好吃。自从进入书房后,他就觉得十分饥饿,饥饿感时刻灼烧,吃东西也无法缓解。
他不想吃东西,他想要别的什么……
饥饿让他有些急躁,他想找到香味来源,在书房内搜索一圈后,目光锁定在书桌旁的榆木箱子上。
“抒儿,在里面吗?”
万惊澜轻敲箱盖,语气温柔,没有得到回应,又接着说:“我要打开了。”
“哐当!”
书房大门被更先打开。
“惊澜,你回来了!”
来者风风火火,脚步很快,几个大阔步就走到他面前,急切地问:“这次的情况如何?可有联系到旧部?”
万惊澜收回手,不动声色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此人是位看起来憨厚的中年男人,容貌与他全然不似,是他名义上的爹。
他冷淡回应:“都已置办妥当。”
“好!好!好!”
中年男人连喊几声,欣喜若狂,脸高兴得通红。
很快他又沉稳下来,合紧门窗,压低声音问:“何时动手杀掉云抒?”
万惊澜沉下脸不语。
“你不会是舍不得云抒了?!”
中年男人急道:“这是你我筹谋十年的计划,容不得半点闪失,只要杀掉云抒,这唯一的逆贼血脉,我们就能夺回国家,重扬我大庆国威!”
24. 前朝余孽
“何时轮到你来教我做事?”
万惊澜语气冷冽暴戾,中年男人跪下:“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太过开心。”
云抒也被吓到,记忆中万惊澜一直是温柔体贴的形象。
“滚。”
“属下告退。”
中年男人忙不迭离开。
云抒缩在箱子里,不敢动弹。
庆朝在十多年前被覆灭,记忆中前朝的皇帝皇子都被原主的爹杀害。
万惊澜是前朝余孽?
他是来复仇的……难道那些恩爱甜蜜的记忆,全都是演的?
甜蜜的往日,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中,万惊澜的体贴温柔,现在的万府,是他近几年置入的,装饰喜好全部是按原主的审美来,原主怕冷,便用地毯铺满全屋,对原主宠爱到极致。原主不喜欢的事,万惊澜就不会去做。
云抒难以相信这些事都是假的,并为原主感到不值。
第三人离开后,书房内传来轻微磕碰声音,座椅被拉开,万惊澜坐在椅子上。
座椅就靠在木箱边上,不知有意无意,磕到木箱好几次。
云抒心脏砰砰直跳,捂住嘴巴,屏住呼吸。
不能被万惊澜发现她躲在箱子里,如果万惊澜发现,并知道她偷听到全程,恐怕只会提前杀掉她。
她要活下去。
箱子里面黑漆漆,不见一点光,木头沉闷的气味越来越重,格外压抑,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只能在心中祈祷万惊澜快点离开。
不知过去多久,传来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万惊澜终于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箱子面前停留片刻,才重新远离,最后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书房重归平静。
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云抒深吸一口气。
要离开这里,不能让婚礼如期举办,同床共枕有太多方法杀死对方。要回去告诉原主爹,原主是独生女,原主爹对她非常宠爱,之后万惊澜身份后,一定会想办法杀掉他。
云抒小心地打开一条裂缝,透过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桌椅空空,门窗紧闭,天色暗下来。
确定没人,又轻轻合上,从头上取下发簪,藏在袖子里,才蹑手蹑脚打开箱子。
“抒儿在和我玩捉迷藏吗?”
“咚!”
打开一半的箱盖脱手,重重磕在桌上。
云抒呆住,心脏奏停,回头看到万惊澜站在死角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室内光线昏暗,万惊澜逆着光,表情晦暗不明,唯独金瞳是亮的,像头野兽。
“你都听见了?”
“是阿澜?你吓我一跳!”
云抒指尖藏着袖中,微微发颤。
她强自镇定,避开万惊澜探究的视线,像是为了掩饰慌乱,下意识伸手去扶倒下的箱盖。
“你刚才在说什么?听见什么?”
万惊澜没有说话,盯着她扶住箱盖的手。
人一慌就会做些没有必要的动作,她若无其事地放下箱盖,要从其中跨出来。
万惊澜高大的身影,正正好好挡住通向出口的路。
“天好黑呀,都过去这么久了吗?”
云抒被困在箱子里,干笑道:“听花儿说你今天回来,我特意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就躲在箱子里面,想吓吓你,没想到在箱子里面睡着了,刚刚才醒过来……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你吓了一跳……”
她说得磕磕绊绊,算是把谎圆过去。
万惊澜不可置否,侧身过去,点燃桌上的油灯。火芯慢慢燃烧,给房间带来光源,也缓和了云抒紧张的心情。
“天色这么晚,我该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
云抒语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趁万惊澜点灯的空隙,掉转方向,从箱子中跨出,和万惊澜隔着书桌。
“别急。”
万惊澜放下油灯,随意迈出几步,垂眼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我们这么久没见,有好好吃饭吗?让我好好看看你。”
烛火跳动,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万惊澜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变化,却多出几分阴晴不定。
云抒的左手边是书桌,右手边是墙壁,万惊澜挡在正前面,只留下很窄的缝隙,如果他不让开,只能从桌子的另外一边绕过去,绕开的时间足够万惊澜做出各种反应。
“我有好好吃饭……”
云抒勉强应对,想报出这几天的三餐,却不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便随便报出几道菜名。
“嗯,不错。”
万惊澜如他所说,好好地看着云抒,目不转睛,看得云抒心里发毛,她忍不住问:“看够了吗?”
“不够,看多久都不够。”
云抒因为突如其来的情话凝滞住,面对万惊澜真诚的表情,好声好气地说:“明天再看吧,我要回家休息了。”
“累了吗?坐一会。”
万惊澜拉开椅子,示意云抒坐下,云抒没动,用沉默表示拒绝。
他挪出椅子,面对云抒坐下,长腿一岔,将云抒虚虚地圈在自己和书桌之间。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云抒不自在地退后半步。
万惊澜手肘搭在桌面上,一步步接近云抒:“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你一点都不想我?就这么着急离开?”
云抒硬生生停下脚步,卡在中间,捏紧手中的簪子。
她和万惊澜明面上是感情恩爱的情侣,如果强行要走恐怕只会引起对方怀疑。
“当然也想你,只是刚才在箱子里有点睡懵了。”她掐着甜腻的嗓音说。
“书房里是你弄的味道?放了什么东西?很香。”
“什么?”
她正想着怎么应付脱身,万惊澜问了一个全然无关的问题,云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什么都没做,只待了一会就躲入箱子,没有动你东西。”
“你闻不到?”
“什……!”
云抒话还没说完,手腕突然被万惊澜抓住。
她慌了神,手掌中还藏着簪子,想要抽回手,却拗不过,被更用力地拉过,差点扑在他身上。
万惊澜抬起云抒的手腕,在鼻尖嗅闻,眼睛盯着云抒。烛光迎面照向云抒,把她细微的表情、脸上的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慌张尽收眼底。
“是你身上的味道,你从未用过的香薰味。”
“你在说什么?我用的都是同一款香薰……”
云抒捏着簪子,手指用力到发白:“放开我。”
万惊澜轻笑,半边脸隐在黑暗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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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暧昧低沉:“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会吃掉你?我们什么事没做过。”
“你弄疼我了。”云抒示弱指控。
万惊澜松开手腕,但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揽住云抒腰身。鸡皮疙瘩从他掌心贴合处炸开,一路窜上脊背。云抒动了动,万惊澜的手掌始终贴着她。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有点痒。”
云抒低头瞥了眼万惊澜碰到的地方,手重新藏入袖子中。
不知何时,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云抒进入万惊澜的包围内。
记忆中万惊澜百依百顺,与此时产生偏差,面前的万惊澜虽然看着很好说话,骨子里却极为强势。她意识落入万惊澜的牢笼中,万惊澜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云抒看向万惊澜跳动的脉搏,拿着簪子的手,侧着搭在万惊澜的肩上。
万惊澜文武双全,修习剑术,如果直接刺向他的脖子,他能反应过来吗?区区簪子可能无法杀掉他,但只要趁着万惊澜倒地受伤的空挡,跑出万府,就能获得安全。
云抒莫名地有些兴奋。
奇怪。
她只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人,常年待在病房中;原主是按大家闺秀标准培养出来的闺阁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主自记事起,父皇已经坐稳皇座。别说亲手杀鸡宰鱼,连长街斗殴、刑场斩首都未曾亲眼见过。
却对于要杀掉万惊澜这件事没有任何不适,只怕不能一击命中。
“盯着我的脖子做什么?”
“没什么。”
云抒控制住微抖的手,避免被万惊澜发现异常,移开目光,看到桌上的点心盒,单手推到万惊澜面前。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她打开盒子,看见其中一颗被咬掉一半:“你尝过了吗?味道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做给你吃。”
“很好吃。”
万惊澜盯着云抒移动的手。
“真的吗?那你怎么只吃了一块?不会是在哄我吧。”
云抒从中拿出一块,递到万惊澜嘴边。
与此同时,虚搭在万惊澜肩上的手,瞬间绷紧如铁,使出全身的力量,将锋利的簪尖刺向他的颈侧!
簪风凌厉,烛火一暗,几近熄灭,又颤巍巍重新燃起。
簪子落地。
“你不是我的云抒。”
万惊澜钳住云抒胳膊,将她的肩膀按在桌面上。
他语气笃定:“你是谁?谁派你过来?”
“!”
云抒挣扎,却被万惊澜死死按住,他手上的力量如烙铁一般。
她不知万惊澜是真发现内里换人,还是单纯找个杀她的借口。面对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身份有异。
“我就是云抒!祁国长公主!”
“还不承认?”
万惊澜松开按在肩膀上的手,转而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要把骨头捏碎。强力掰开她手指,将手上的薄茧粗暴地怼在她眼前。
“睁眼看看,你手上的茧是常年练剑的人才会有的,云抒是大家闺秀,肌肤娇嫩。我与云抒认识多年,从未见过她手上的茧,更不曾听闻她有练剑的爱好。”
万惊澜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