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 第108章 上海春天 芯片火焰 2000年4月5日,上海虹桥。 飞机在春雨中降落,跑道湿滑,轮胎触地时溅起大片水雾。舷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在建的高楼——东方明珠塔已经立起来了,金茂大厦还在施工,塔吊的手臂在雨中静止,像巨人在沉思。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机场。上海的空气和北京不同,更湿润,带着黄浦江的腥味和梧桐树嫩叶的清香。雨不大,但绵密,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来接我的是张汝京的助理小陈,三十出头,戴金丝眼镜,说话带着台湾口音:“田先生,张博士在办公室等您。路上堵车,可能要一小时。” “没关系。”我说。 车子驶上延安高架。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把车窗外的世界切割成清晰的扇形,又很快被雨水模糊。上海的春天比北京来得早,路边的梧桐已经长出巴掌大的叶子,在雨中绿得发亮。 小陈从副驾驶转过头:“田先生比我想象中年轻。”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看向窗外,“张博士最近怎么样?” “很忙。”小陈推了推眼镜,“每天都在见人——政府官员、银行行长、设备供应商、技术专家。上个星期刚从美国回来,带了几个德州仪器的老同事。” “厂房选址定了?” “基本定了,在张江。”小陈说,“但还有些手续没办完。土地、环评、电力、水源……每个环节都要跑。大陆的办事流程,张博士还在适应。” 我能想象。2000年的上海,效率已经比内地高很多,但对一个在美台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来说,还是太慢了。 “资金呢?”我问。 小陈犹豫了一下:“张博士说,等见到您再详细谈。” 我明白了。资金是核心机密,不能随便说。 车子在雨中缓慢前行。高架上堵成长龙,红色尾灯连成一片,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反射出迷离的光。收音机里在播新闻:“上海证券交易所今日成交量再创新高……浦东开发开放十周年庆典筹备工作启动……” 这是一个躁动的城市,一个躁动的时代。 所有人都想在变革中抓住点什么——股票、房产、项目、机会。而我,要来抓住最硬的那块骨头。 张汝京的临时办公室在浦东一栋普通的写字楼里,十八层,窗外能看到建设中的张江园区。大片空地,零星几栋厂房,塔吊林立,像一片刚刚开垦的荒野。 我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张汝京正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马克笔,在画着什么。白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图表、英文缩写——MOSFET、CMOS、光刻、蚀刻、离子注入。我看不懂全部,但能认出那些是芯片制造的工艺流程。 “浩彣来了。”张汝京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比在台北时瘦了些,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依然明亮,像燃烧的炭火。 “张博士。”我走过去握手。他的手很干燥,有力。 “坐。”他指了指会议桌,“小陈,泡茶。” 我们在会议桌旁坐下。窗外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会议室很简单,一张长桌,几把椅子,白板,投影仪。 角落里堆着几箱文件,用英文和中文标注着“设备清单”、“技术文档”、“专利文件”。 茶端上来了,是台湾的高山茶,香气清冽。 “先说说你那边。”张汝京端起茶杯,“我听说,你最近在打一场硬仗。” 他指的是IFPI的事。消息传得真快。 “是场硬仗,但必须打。”我说,“数字音乐是未来,版权问题早晚要解决。早解决比晚解决好。” “像我们做芯片一样。”张汝京点头,“专利、授权、技术壁垒——早晚要面对。早面对,早积累经验。” 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不过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谈音乐。是谈这个。” 他按了下遥控器,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上海地图,张江区域被红圈标出。 “这里,两百亩地,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张汝京用激光笔指着红圈,“一期厂房五万平方米,规划月产能三万片八英寸晶圆。制程技术从0.35微米起步,计划在三年内做到0.18微米。” 他说得很平静,但每个数字都重如千钧。 八英寸晶圆。0.35微米。月产三万片。 这些数字背后,是数以亿计的投资,是数百台精密设备,是上千名工程师,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技术积累。 而我,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做音乐文化起家的人,要参与这场豪赌。 “资金缺口还有多少?”我问。 张汝京切换幻灯片。一张表格出现:总投资预估——12亿美元。已募集——2.8亿美元。缺口——9.2亿美元。 “我们计划分三期。”他解释,“第一期需要4亿美元,建设厂房、购买设备、组建团队。第二期3亿美元,扩充产能、升级制程。第三期2.2亿美元,研发下一代技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我:“浩彣,你之前说能筹集2000万美元。这个数字,对第一期来说,占比5%。不是小数目。” “我能筹集的不止这些。”我说。 张汝京挑眉。 “纳斯达克崩盘,我做空赚了一笔。”我坦白,“目前手上只有2000万美元现金。另外,我的音乐公司和互联网平台,未来一年的预期利润大概在800到1000万美元。如果有需要,后期我会继续投入。”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雨声,和投影仪风扇轻微的嗡嗡声。 张汝京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深思。 “你很坦诚。”他说。 “面对您,必须坦诚。”我说,“这笔钱对我来说是倾尽所有,但对芯片厂来说只是沧海一粟。我知道。但我还是想投。因为我相信您做的事,相信这件事的意义。” 张汝京沉默了。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雨中朦胧的张江。 “浩彣,”他背对着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大陆建芯片厂吗?” “为国家解决‘卡脖子’问题。”我说出那个后来常见的词。 “那是大道理。”张汝京转过身,“小道理是——我不甘心。” 他走回会议桌,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在德州仪器干了二十年,从工程师做到资深总监。我参与过从3微米到0.5微米好几代制程的研发。我知道怎么做芯片,知道怎么管理团队,知道怎么控制成本。”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力量。 “但我更知道,芯片这个行业,不只是技术,更是生态。是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的完整产业链。是EDA软件、光刻胶、硅片、特种气体的供应链。是成千上万家企业形成的集群。” 他停顿了一下:“台湾有台积电,有联电,有日月光。韩国有三星,有海力士。美国有英特尔,有AMD,有应用材料。大陆有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 “大陆有市场,有人才,有决心。”张汝京继续说,“但就是没有完整的芯片制造能力。设计公司可以找台积电代工,但万一……万一哪天这条路走不通了呢?” 他没有说“万一”后面是什么。但我们都明白。 “所以我想回来建一座厂。”他说,“不一定是最大的,不一定是技术最先进的。但要是完整的,要是可控的,要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他看着我:“浩彣,你投的2000万美元,不只是钱。是一种态度——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做文化产业的年轻人,都愿意把钱投到芯片这种苦行业、慢行业、高风险行业。这种态度,比钱更重要。” 我心里一震。 “张博士,”我说,“我不懂芯片技术,不懂制造工艺。我能提供的只有钱,和一点……年轻人的视角。” “这就够了。”张汝京笑了,“钱是弹药,视角是方向。我都需要。” “不过张博士,还有一个问题我比较担心。”我说,“专利。美国、日本、台湾的半导体企业,手里握着大量基础专利。如果我们完全按国际主流路线走,可能会踩进专利雷区。” 张汝京点头:“这正是我最头疼的。你有什么建议?” “三条腿走路。”我打开笔记本,“第一,聘请美国的专利律师团队,提前做专利地图分析,规避现有专利池。第二,与中科院微电子所合作,开发替代性工艺路线,哪怕初期效率低一点,但要绕开专利墙。第三,主动找台积电、英特尔谈交叉授权——我们可以用市场换技术,或者用未来的专利份额做交换。” 张汝京眼睛亮了起来:“你想得很深。” “我只是不想我们投入几十亿,最后却给别人做嫁衣。”我说,“芯片产业到最后,拼的是专利生态。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布局。” 他切换幻灯片,出现一份投资协议草案。 “你的2000万美元,占第一期基金的5%。相应的,你在项目公司占有1.67%的股权。”张汝京说,“但我要提前告诉你风险——这个项目可能十年都不盈利,可能永远都赚不到钱。你的投资可能血本无归。” “我知道。”我说。 “还有,”他继续说,“芯片是敏感行业。未来可能会面临技术封锁、设备禁运、专利诉讼。这些风险,你也要承担。” “我明白。” 张汝京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他站起来,伸出手:“那么,欢迎加入。”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暖,很有力。 “协议细节,我的律师会和你的律师对接。”他说,“资金需要在三个月内到位。有问题吗?” “没问题。” 中午,我和张汝京在写字楼附近的餐厅吃饭。 很小的本帮菜馆,几张桌子,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我们要了红烧肉、油爆虾、腌笃鲜、青菜。家常菜,但做得很地道。 “在美国几十年,最想念的就是这口。”张汝京夹了块红烧肉,“台湾的菜也好吃,但和上海的味道不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博士是上海人?”我问。 “祖籍南京,但在上海长大。”他说,“中学读的是市西中学,大学去了台湾,然后美国。兜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为什么选择上海,不是北京或者深圳?” “产业链。”张汝京放下筷子,“上海有华虹在搞芯片制造,有复旦、交大在培养微电子人才,有港口方便设备进口,有外资银行可以提供贷款。更重要的是——上海市政府有决心。他们承诺提供土地、税收优惠、人才引进政策。这些都很重要。” 他顿了顿:“当然,也有感情因素。回到长大的地方做事,感觉不一样。” 我想起西安,想起秦腔,想起那些埋在土里的陶俑。 根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浩彣,”张汝京忽然问,“你做音乐,做互联网,都是风口行业,来钱快。为什么对芯片这种硬骨头感兴趣?” 我思考了几秒。 “因为我看到了一组数字。”我说,“1999年,中国进口芯片花了80亿美元。今年可能超过100亿。未来五年,这个数字还会翻倍。这些钱,都流到国外去了。” 张汝京点头。 “而芯片是什么?”我继续说,“是计算机的心脏,是手机的脑子,是所有电子设备的灵魂。我们如果不能自己造芯,就永远受制于人。就像一个人,心脏要靠别人供给,那命就不是自己的。” 这些话有些大,有些空。但我是真心的。 前世,我看到过中兴、华为被制裁的新闻。看到过中国芯片产业被“卡脖子”的困境。看到过无数科技企业因为一颗小小的芯片而停摆。 那些画面,我记得。 “所以我想做点什么。”我说,“哪怕很小,哪怕只是投一点钱,哪怕最后失败了。但至少试过了。” 张汝京沉默地听着。红烧肉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脸。 “浩彣,”他最终说,“你比很多成年人都清醒。” “清醒是因为见过。”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吃完饭,雨停了。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碎金般的光。 我和张汝京在餐厅门口告别。 “协议我会尽快签。”我说,“资金月底前到账。” “好。”张汝京拍拍我的肩,“浩彣,这条路很长,很难。但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加入,我觉得有希望。” 我看着他坐上车离开。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拐角。 我站在原地,看着雨后清澈的天空。 上海的四月初,空气中已经有夏天的气息。梧桐树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街边的白玉兰开花了,大朵大朵的白色,像落在枝头的云。 这个城市在生长,在膨胀,在向着未来狂奔。 而我,刚刚在这里,投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可能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 但我还是投了。 因为有些事,不是看成功概率,是看要不要做。 下午,我在酒店房间里打开笔记本电脑。 高军发来邮件:“IFPI那边暂时没有新动作。但滚石和华纳派人来谈了,他们对开放后台数据的提议很感兴趣。另外,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第一天收到两百多份申请,王工在组织评审。” 我回复:“评审标准要严格,宁缺毋滥。第一批签约不要超过十个人,但要签就要全力推。” 赵振发来邮件:“张汝京项目的投资协议草案收到了。条款基本公平,但有几个风险点需要谈判:一是股权退出机制不明确;二是技术专利的归属问题;三是董事会的席位安排。” 我回复:“股权退出可以放宽,但技术专利必须明确归属项目公司。董事会席位我们可以不要,但要有知情权。我们想办法再挤出400万。” 王工发来邮件:“好听音乐网今天同时在线突破二十万。但服务器压力很大,需要再次扩容。另外,之前那个大连理工学生原创的《芯片之歌》,播放量已经破十万了。” 我愣了一下。点开附件,是歌词截图: “沙子里淘出硅的魂 纳米间刻下龙的纹 光与影,电与尘 造一座城,在指尖浮沉” 很稚嫩,但很真诚。 我回复:“把这首歌放到首页推荐。联系作者,问他想不想加入扶持计划。” 处理完邮件,我走到窗边。 酒店在陆家嘴,窗外就是黄浦江。江水浑浊,但宽阔,货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对岸是外滩,那些殖民时代的老建筑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像历史的标本。 这一岸是浦东,是东方明珠,是金茂大厦,是建设中的环球金融中心。是现代,是未来,是正在发生的奇迹。 而我站在两岸之间。 站在历史和未来之间。 站在音乐和芯片之间。 站在十五岁和所有可能之间。 城市的灯火开始亮起,一点,两点,然后连成一片,像倒置的星河。 在这个星河里,每一个人都是一点光。 有的光是音乐,有的光是代码,有的光是芯片。 而我想做的,是让这些光汇聚起来,照亮一条路。 一条我们自己的路。 哪怕这条路很长,很难,很暗。 但只要开始走,就有光。 我拿起手机,给高军发短信: “再挤出400万准备签约。2400万美元,投芯片。” 发送。 然后,我看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迈出去了。 真正的第一步。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星火蔓延 势成燎原 2000年5月15日,深夜十一点。 我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桌面上摊着四份文件。 左边是《中芯国际首轮投资协议》最终版,二十三页,中英文对照,每页都有赵振用红笔标注的要点。签字页在最后一页,留白处等着我的名字。 右边是《好听音乐网版权合作框架协议》,与滚石、华纳、索尼三家联合签署,十五页,密密麻麻的分成比例、数据共享条款、争议解决机制。这是三个月谈判的成果。 中间是《个人专辑<华夏>制作进度表》,十首歌,八首已经完成编曲,六首录完人声,三首开始混音。旁边贴着MV拍摄计划:北京、西安、上海、台北,四个城市,四种意象。 最下面是《好网吧管理系统全国推广季度报告》,装机量突破八千家,覆盖三十七个城市,市场占有率从年初的3%上升到28%。附件里有用户反馈、技术问题汇总、下季度目标。 四份文件,四个世界。 芯片、音乐、互联网、线下实体。 而我,坐在这四个世界的交汇点上,试图把它们连接起来。 窗外是五月的北京夜空,温暖,晴朗,能看见稀疏的星星。远处居民楼的灯光一扇一扇熄灭,城市渐渐入睡。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像守夜的眼睛。 我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苦,但清醒。 四个多月了。从一月份启动“加速计划”,到现在五月中旬,整整一百三十五天。 这一百多天里,纳斯达克崩盘了,我们做空赚了二千多万美元。IFPI起诉了,我们硬扛下来,谈判出了新方案。张汝京回上海了,我们要投两千多万美元。专辑录了一多半,舞蹈练到膝盖积水。网吧系统推广遇到地头蛇阻挠,高军差点被打。 累。累到有时候早上醒来,要想几秒钟才能记起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但值得。 因为星火,真的在蔓延。 第一簇星火,在西安点燃。 《俑》的混音今天下午从美国发回来了。制作人艾伦在邮件里写:“Howard,我做了二十年音乐,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东西。古老和现代,嘶吼和电子,死亡和生命——它们在你的声音里打架,最后和解了。这可能是你最好的作品。” 我戴上耳机,点开音频文件。 前奏是采样自王老秦腔的嘶吼,经过效果器处理,变得空灵,遥远,像从地底传来的回声。然后是沉重的电子节拍进入,冰冷,规律,像流水线上的机械手臂。 接着是我的声音: “我是俑,埋在土里千年 等一声惊雷,炸裂春天 彩绘褪色,铠甲生锈 但眼睛还睁着,看人间变天……” 唱到副歌时,我用了秦腔的发声方法——不是模仿,是融合。让那种从丹田冲出来的力量,与现代唱法的控制结合,创造出一种既原始又精致的声音。 三分半钟的歌,听完后我摘下耳机,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传来远处工地的打桩声,咚,咚,咚,像心跳。 这首歌,会成为《华夏》专辑的灵魂。其他九首歌都要围绕它来调整——《以父之名》可以加入京剧武场的锣鼓点,《江南》可以融入评弹的吴侬软语,《青花瓷》可以更极致地使用古筝和箫。 根找到了。在西安的土里,在秦腔的吼声里,在那些睁着眼睛的陶俑里。 我给制作团队发邮件:“以《俑》为基准,重新调整所有编曲。预算可以追加,时间可以延长,但质量必须达到这个水准。” 发送。 然后我给王老寄了一张唱片,附上手写信:“王老,这是您教我的声音。它现在变成了一首歌。谢谢您。” 第一簇星火,燃起来了。 第二簇星火,在谈判桌上艰难燃烧。 高军推门进来时,脸上带着罕见的轻松表情。 “签了。”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我桌上,“三家都签了。滚石最后让步,把分成比例从25%降到18%。华纳同意数据共享,但要求加密处理。索尼最痛快,说愿意尝试新合作模式。” 我翻开协议,看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和公章。三个红色的印,像三枚勋章。 “不容易。”我说。 “太不容易了。”高军在对面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光是和滚石就谈了八轮。他们的法务总监是美国人,每个条款都要争。有一次吵到凌晨三点,赵律师差点拍桌子。” “但最终还是谈成了。” “因为你有筹码。”高军看着我,“好听音乐网现在日活近二十五万,原创社区每周新增三千个作品。用户黏性数据一摆出来,他们就明白——这个平台有生命力,压不住,只能合作。” “IFPI那边呢?” “暂时停火。”高军说,“看到主流唱片公司都和我们签约了,他们也调整了策略。昨天发来新方案,要求我们建立版权过滤系统,自动识别侵权内容。这个技术上可以实现,王工已经在研究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过滤系统可以做,但不能太严格。”我说,“要给用户创作空间。翻唱、混音、二次创作,这些是社区的活力来源。” “明白。我们会设定合理阈值。” 高军站起来,走到窗前:“小田总,你知道最让我感慨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三个月前,所有人都说我们疯了。说一个音乐平台敢挑战国际唱片巨头,是以卵击石。现在,我们不仅没碎,还让石头挪了位置。” 他转身看着我:“这说明什么?” 我想了想:“说明时代变了。” “对。”高军点头,“旧的墙正在倒塌,新的规则正在建立。而我们在参与建立规则。” 第二簇星火,在版权战争的废墟上,燃起来了。 第三簇星火,在上海张江的工地上燃烧。 赵振今天刚从上海回来,带来了最新的进展照片。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出现一片空地。黄土,杂草,几台挖掘机停在边缘,像沉睡的巨兽。空地中央插着一块牌子,白底红字:“中芯国际一期工程工地”。 “土地手续全部办完了。”赵振切换照片,出现各种批文、许可证、合同,“环评通过,电力接入方案确定,供水管道已经铺到红线外。张博士说,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动工。” 下一张照片是设计图。现代化的厂房,洁净室,办公楼,研发中心。线条简洁,功能明确。 “设备采购清单也出来了。”赵振递给我一份文件,“光刻机、蚀刻机、离子注入机、化学机械抛光机……一共二百三十七台主要设备,总价三点八亿美元。已经和日本、美国、欧洲的供应商开始谈判。” 我翻看着清单。那些陌生的英文名词,那些天文数字的报价,那些复杂的交货周期。 “资金到位情况?” “我们的两千四百万美元已经到账,占第一期基金的6%,占公司股权2%。”赵振说,“另外,国家开发银行承诺提供两亿美元贷款,上海市政府配套一亿美元。还有几个民间资本在谈,张博士有信心在年底前凑齐第一期需要的四亿。” “技术团队呢?” “核心团队三十七人,都是从德州仪器、台积电挖来的资深工程师。国内招聘已经启动,计划从复旦、交大、清华招两百名应届生。”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空地上竖起厂房,设备运进来安装,工程师们穿着防尘服在洁净室里工作。硅片进入生产线,经过几百道工序,变成承载着电路的芯片。 一颗颗芯片,像现代文明的细胞。 而我们投的两千四百万美元,是这些细胞的营养液。 微不足道,但不可或缺。 “田总,”赵振轻声问,“你真的不担心吗?这笔钱可能十年都看不到回报。” “不担心。”我说,“有些事,不是看回报率。” “那看什么?” “看要不要做。”我指着屏幕上的工地照片,“这件事,必须有人做。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但我们做了,就参与了历史。” 赵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他收起文件:“协议我归档了。后续的法律事务我会持续跟进。张博士说,动工仪式想邀请你去。” “我去。”我说。 第三簇星火,在半导体产业的荒原上,燃起来了。 第四簇星火,在首尔江南区的会议室里点燃。 五月中旬,我飞了一趟首尔。 SM公司的会议室里,李秀满亲自接待。他五十多岁,戴金丝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田先生的英文EP在韩国很受欢迎。”他递过一份数据报告,“《Baby》在榜单上连续两周前三。” “谢谢李社长。”我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谈一个更长远的合作。” 我打开笔记本,调出准备好的PPT:“我想和SM共同打造一个亚洲女子唱跳组合。不是传统的歌手模式,而是融合K-pop的视觉冲击、J-pop的精致制作,加上华语市场的叙事深度。” 李秀满看得很认真:“规模?” “七到九人,国际化配置,中日韩成员都有。”我说,“训练期两年,2003年出道。SM负责韩国市场的培训和制作,我们负责华语区的宣传和内容。” “资金呢?” “我出70%,SM出30%。但我要音乐版权的一半,经纪分成可以倾斜。” 李秀满沉默了很久,会议室里只有空调的嗡鸣。最后他抬起头:“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企划案。但如果真如你所说……这可能是亚洲音乐的下一个里程碑。” 离开SM大楼时,首尔下起了小雨。我在出租车上给高军发短信:“SM有戏,准备深度谈判。” 第四簇星火,在跨国合作的蓝图上,燃起来了。 第五簇星火,在工信部的会议室里燃烧。 从首尔回北京的第二天,我去了工信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会议室里坐着六七个官员,其中就有之前见过的李建国处长。这次会议的主题是“网吧行业管理规范征求意见”。 我准备了二十页的报告,核心观点很明确:“与其让网吧野蛮生长,不如通过技术手段规范它。” “我们的‘好网吧管理系统’可以实时监控每台电脑的运行状态。”我在投影仪上展示后台界面,“可以过滤不良信息,限制未成年人上网时间,自动备份重要数据,甚至能协助公安部门追踪可疑行为。” “如果这套系统能成为行业标准,那么全国网吧就不再是‘治安死角’,而是可控、可管、可服务的数字化节点。” 李建国问得很细:“技术稳定性如何?成本呢?网吧老板愿意装吗?” “永久免费。”我说,“我们靠增值服务和广告分成盈利。现在已经装了八千多家,没有出现大规模故障。”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结束时,李建国送我到电梯口:“小田,你的想法很有前瞻性。部里会认真研究,争取下半年出台试点政策。” “谢谢李处长。”我说,“我们随时配合。” 第五簇星火,在行业标准的制定过程中,燃起来了。 第六簇星火,在县城的地下室里燃烧。 晚上九点,我接到张小军的电话。 “浩彣!这个月流水破十万了!”他的声音兴奋到破音,“新扩的五十台机器天天爆满,要排队!我们完善了会员制,现在有五百多个会员,预存费用收了八万多!” “慢点说。”我笑了,“我爸呢?” “幺姨爹的腰好多了,现在能自己走路了。”张小军顿了顿,“但他听你的,雇了两个保安,自己不亲自看店了,就每天来转转。” “还有,”张小军又想起什么,“咱们那个‘个人数据保险箱’,现在特别火。好多学生来存作业、存情书、存游戏存档。有人写了首诗感谢我们,我贴在墙上了,拍给你看?” “好。” 几分钟后,收到邮件。照片有点模糊,但能看清纸上稚嫩的字迹: “地下室里亮着灯 像海底的萤火虫 我们在这里存梦想 等有一天,带它去远方” 我看着那几行诗,很久没说话。 县城地下室,五十台电脑,五百个会员,十万月流水。 很小。小到在纳斯达克的数字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但那是真实的。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在他们的青春里,找到一个可以存放梦想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是我们建的。 “小军,”我说,“做得很好。给大家发奖金,按利润的10%。” “太多了吧?” “不多。大家辛苦了。” 挂了电话,我走到办公室的窗前。 北京的夜空下,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有无数个像县城地下室那样的角落——网吧、音像店、琴行、排练室、小剧场。那里有年轻人,有梦想,有正在萌芽的创造力。 而我们的平台,我们的系统,我们的音乐,像血管一样连接着这些角落。 让星火可以互相看见。 让萤火虫知道,自己不是孤独的。 第六簇星火,在最基层的土地上,燃起来了。 凌晨一点,我处理完所有邮件。 关机,关灯,离开办公室。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木楼梯吱呀作响,像在诉说这栋老房子的年纪。 走出楼门,五月的夜风温暖,带着槐花的甜香。胡同里没有路灯,但月光很好,把青石板路照得发白。 我慢慢走着,不着急回招待所。 脑子里在梳理这三个月: 音乐线——专辑完成70%,平台渡过危机,原创生态初建。 技术线——网吧系统站稳市场,软件平台开始盈利,用户数据积累。 资本线——半导体投资落地,基金架构完善,现金流健康。 三条线,都在向前。 但代价是:我瘦了八斤,每天睡不到五小时,膝盖积水还没好,嗓子时常嘶哑。 高军说我“燃烧生命”,赵振说我“透支未来”,王工说“田总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但我不能停。 因为时间不等人。因为机会窗口很短。因为那些星火,需要燃料才能继续燃烧。 而我,是那个添柴的人。 走到胡同口,我停下脚步。 远处的主干道上,车流稀疏,但永不停息。红色的尾灯连成线,像城市的脉搏,在深夜里依然跳动。 这个国家在奔跑。从农业到工业,从工业到信息,从信息到智能。 每一步都艰难,每一步都有人掉队,但每一步都在向前。 而我,有幸在这个奔跑的过程中,踩下了一个脚印。 很小,很浅,但真实。 手机震动。是林薇。 “小老板,刚做完一套英语卷子。正确率92%。老师说我进步很大。” 我打字回复:“很好。保持状态,但别太累。” “嗯。你还在工作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刚结束,在回家的路上。” “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我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变形,扭曲,但始终向前。 我想起张汝京说的那句话:“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半年前,我在台北听到这句话时,感受到的是震撼,是使命,是沉重。 现在,我理解了另一层意思:第一步之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无数步。而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艰难,但也更坚定。 因为回头看过,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 因为向前看,知道还有那么长的路。 而路上,有越来越多的星火。 在西安,在上海,在北京,在县城,在首尔,在工信部的会议室。 在谈判桌上,在录音棚里,在工地上,在地下室里,在跨国公司的会议室里,在政府部门的座谈会上。 一点,两点,三点……渐渐连成片。 虽然还不够照亮整个夜空,但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足够让我们知道,自己不是孤独的。 足够让我们相信,这片星火,终有一天会燎原。 我走到中戏招待所门口,掏出钥匙。 在开门的前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夜空。 星星很少,但很亮。 像希望。 像那些正在蔓延的星火。 我推门进去。 屋里亮着一盏小灯,是从门缝透进来的走廊灯光。我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个保温桶。 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前台服务员的字迹:“田先生,您母亲寄的鸡汤,我帮您热好了。趁热喝。” 我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盛了一碗,坐在桌前慢慢喝。 汤很暖,一直暖到胃里。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夜空越来越深,星星越来越亮。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新的战斗,即将继续。 但我不怕。 因为星火在蔓延。 而我,是那个守护星火的人。 哪怕只是添一根柴。 哪怕只是挡一阵风。 但这就够了。 因为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就能让星火,燃成燎原之势。 我喝完汤,洗干净碗。 走回书桌前,我在日历上划掉今天的日期。 5月15日,结束了。 明天,5月16日。 又是新的一天。 又是新的奔跑。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孤独的奔跑者。 我的身后,有团队,有用户,有合作伙伴,有那些被星火照亮的人。 我的前方,有音乐,有技术,有资本,有芯片,有那个正在展开的未来。 而我,站在中间。 连接过去和未来。 连接星火和燎原。 连接这个时代的夜晚,和下一个时代的黎明。 这就是我的位置。 这就是我的使命。 这就是我,田浩彣,十六岁,重生第七年,在2000年的夏天,找到的答案。 晚安,今天。 早安,明天。 星火在蔓延。 而我,要继续向前。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温暖的家 和解的光 2000年5月17日,清晨六点。 我在公司的沙发上醒来时,脖子僵硬得像是生锈的轴承。昨晚和高军、赵振讨论网吧系统在武汉遭遇的第二次地头蛇反扑,一直熬到凌晨四点。王工拿来的技术方案足足有四十页,我们一页一页地过,咖啡喝到第五杯时,舌头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 窗外天光微亮,北京五月的清晨带着槐花的甜香,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我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看见会议室的门缝底下透出灯光——高军还在里面。 推开门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象定住了。 高军趴在会议桌上睡着了,脸颊贴着摊开的财务报表,眼镜歪在一边。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投影在眼镜上,看不清内容。 而让我愣住的,是他旁边坐着的人。 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头发在脑后扎成简单的马尾。她正小心地把一件薄外套披在高军肩上,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器。女人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揉着眼睛,怀里抱着个保温桶,困得脑袋一点一点。 女人抬头看见我,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您就是……小田总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南方口音的柔软。我点点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高军:“您是?” “我是高军的爱人,刘静。”她指了指小男孩,“这是我们家小凯。吵到您休息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们……” “没事。”我打断她,压低声音,“高哥昨晚熬到很晚。你们怎么来了?” 刘静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趴睡的高军:“他三天没回家了。电话也不接,传呼机也不回。小凯咳嗽刚好,想爸爸……”她顿了顿,“我就想,来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小男孩这时完全醒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小声问:“你就是爸爸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哥哥?” 我愣了愣,然后蹲下身和他平视:“我叫田浩彣。你呢?” “我叫高凯。”他挺起胸脯,“二年级了。” “二年级啊,那很快就是大孩子了。”我笑笑,“你抱着的是什么?” “妈妈炖的鸡汤。”高凯把保温桶递过来,“妈妈说爸爸工作累,要补身体。可是爸爸不回家,汤都要凉了。” 保温桶还是温的。我接过来,盖子拧得很紧,但缝隙里透出熟悉的香气——当归、枸杞、老母鸡,还有一点党参的甘苦。 “小凯,让爸爸睡一会儿。”刘静把孩子拉回身边,然后看向我,眼神里有很多东西想说,但最终只是轻声问,“小田总,高军他……一直都这样吗?” 这个问题很重。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晨光从东边的楼群后升起,把云层染成淡金色。街道上开始有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清洁工在扫昨晚的落叶,唰——唰——,声音规律得让人心安。 “静姐,”我没有转身,“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说。” “您觉得,高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后安静了几秒。然后我听见刘静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他是个好人。负责任,有担当,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就是……太轴了。” “轴?” “认准一条路,就会走到黑。”她顿了顿,“当年他辞职回国,自己做演出经纪,所有人都反对。我说你放着高薪职位不要,非要自己折腾,万一赔了怎么办?他说,人生总得折腾一回,不然老了会后悔。” 我转过身。刘静坐在高军旁边的椅子上,手轻轻理了理他额前散乱的头发。这个动作很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 “后来他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天天有人上门催。”她继续说,“那会儿小凯不到三岁,我每天在家都提心吊胆。他白天出去跑业务,晚上回来就坐在阳台上抽烟,一坐就是半宿。我问他后悔吗,他说不后悔,就是对不起我和孩子。” 窗外的光又亮了些,照进会议室,在高军花白的鬓角上停留。他才三十七岁,但看起来像四十七岁。 “再后来,他遇到了您。”刘静抬起头看着我,“他回家说,跟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干,我当时以为他疯了。可他眼睛里有光,那种光……我很久没见过了。”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高凯都开始打哈欠。 “小田总,我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刘静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男人要拼事业,我知道他要养家。二月份,小凯发烧到三十九度那天,我在医院给他打了七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护士问,孩子爸爸呢?我说在忙。护士看我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高军平稳的呼吸声,和高凯摆弄保温桶盖子的轻微声响。 “静姐,”我走到她对面坐下,“您知道高哥现在在做什么吗?” 她摇摇头。 我打开会议室的投影仪,把昨晚讨论的方案调出来。屏幕亮起,上面是武汉网吧分布图,红色的点代表加盟店,绿色的点代表被地头蛇骚扰过的店。密密麻麻,像一张战场的兵力部署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是武汉,华中最大的城市。”我指着屏幕,“三个月前,我们的网吧系统在那里只有三家试点店。现在,有三十八家。每家店平均三十台电脑,每天服务超过五百个用户。” 刘静看着屏幕,眼神专注起来。 “但这些店正在被地头蛇威胁。”我切换幻灯片,出现几张照片——被砸烂的电脑显示器、破碎的玻璃门、墙上红色的油漆字“滚出武汉”,“这个人叫刘大虎,本地黑恶势力。他想垄断高校周边的网吧生意,就威胁我们的加盟老板,逼他们卸载我们的系统。” 照片里有个网吧老板蹲在店门口,抱着头,背影绝望。 “高哥上个月去了武汉三次。”我说,“第一次,他挨家挨户拜访加盟老板,说服他们抱团取暖。第二次,他组织安防培训,教老板们用监控系统取证。第三次,他带着赵律师收集的证据,去公安局报案。” 我又切换幻灯片。这是一张合影,高军站在中间,周围是十几个网吧老板,大家举着“武汉网吧联盟”的横幅,脸上有疲惫,但眼睛是亮的。 “这张照片是上周拍的。”我说,“三十八家网吧联名举报刘大虎偷税漏税、消防隐患、容留未成年人。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现在,刘大虎暂时消停了。” 刘静看着照片里高军的样子——他站在人群中,肩膀挺直,虽然眼圈发黑,但笑容是真实的。 “这些事,高哥没跟您说,可能是因为……”我斟酌着词语,“他不想让您担心。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既然他负责这个业务,就要解决这些问题。这三十八家网吧,背后是三十八个家庭,上百个员工。如果系统被逼退出武汉,这些店可能真的会倒。” 高凯凑过来看屏幕,小声问:“妈妈,爸爸是在打坏人吗?” 刘静没说话。她看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屏幕上高军的脸。 “他从来不说这些。”她的声音很轻,“他回家就是累,倒头就睡。我问工作怎么样,他就说还行。小凯想跟他玩,他说爸爸忙,下次。下次,下次,永远都是下次。” 我关掉投影仪,会议室重新被晨光填满。 “静姐,我不是在替高哥辩解。”我认真地看着她,“他确实做得不好。工作是重要,但家更重要。这一点,他错了。” 她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但我请您相信,”我继续说,“他做的这些事,不是瞎忙,不是在逃避家庭责任。他是在建一座桥——用技术对抗野蛮,用规则对抗混乱。这座桥建好了,成千上万的人能走过去,走到一个更公平、更安全的地方去。” 窗外传来鸟叫声,清脆,欢快。城市完全苏醒了。 高军就在这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他先看见我,含糊地说:“小田总,几点了……”然后他看见刘静,整个人愣住了。 “阿静?”他坐直身体,眼镜滑到鼻梁上,“你……你怎么来了?” 刘静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桶推到他面前:“炖了鸡汤,趁热喝。” 高军看看保温桶,看看刘静,又看看旁边的高凯,表情从迷茫到慌乱:“小凯怎么也来了?今天不上学吗?” “爸爸,”高凯扑过去抱住他,“我病好了!” 高军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摸儿子的额头:“还有没有咳嗽?药吃了吗?” “吃了。”高凯贴在他怀里,“妈妈说你工作忙,让我不要吵你。可我想你了。” 高军的动作顿住了。他抱着儿子,看着妻子,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柔软。晨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三人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缓慢,安静,像时间本身。 “阿静,”高军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 刘静转过身,走到窗边。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肩膀微微颤抖。 高军把高凯放下,走到她身后,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终轻轻放在她肩上:“我……我以后一定注意。电话我接,传呼机我回。周末我回家,陪小凯写作业,陪你……” “你不用保证。”刘静打断他,但没有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高军,你上次说小凯幼儿园毕业典礼一定去,结果你在武汉。上上次说我生日陪我看电影,结果你在公司通宵。你拿什么保证?拿你那永远忙不完的工作吗?” 高军的手僵在那里,像是被这句话钉住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高凯怯生生地看着父母,往我身边靠了靠。 “阿静,”高军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乞求,“我知道我错了。我……” “你看着我。”刘静忽然转过身,眼圈通红,但眼神异常清醒,“高军,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高军抬起头,与她对视。 “你现在做的事,值得吗?”她一字一顿地问,“值得赔上家庭时间,值得让我担惊受怕,值得让孩子在需要父亲的时候找不到人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但也很直接。值得吗? 高军沉默了。他看向我,我对他点点头。 “值得。”高军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阿静,我这辈子做过很多事,有对的,有错的。但跟着小田总做这件事……我觉得,是值得的。”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开始画。画得很简单,但刘静看得很认真。 “你看,这是好听音乐网。”他在白板左侧画了个圆圈,“现在有二十五万人每天在上面听歌。这些人里,有学生,有工人,有白领,有退休老人。他们可能买不起磁带,买不起CD,但可以在网上听到正版音乐——我们现在已经和滚石、华纳签约了,正在谈索尼。” 他在旁边又画了个圈:“这是网吧系统。八千多家网吧在用,意味着每天有几百万年轻人,通过这个系统上网、学习、娱乐。我们在系统里加了防沉迷模块,未成年人只能上两小时;加了安全过滤,黄赌毒网站进不来;还加了‘个人数据保险箱’,学生的作业、设计稿、创作稿可以安全存在云端。” 他画第三个圈:“这是芯片投资。我跟你提过,投了两千四百万美元。张汝京博士,半导体泰斗,他在上海建芯片厂。为什么?因为中国每年要花一百亿美元进口芯片。如果我们自己能造,就不会被人卡脖子。” 三个圆圈,他用线连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 “阿静,我以前打工、做生意,想的只是赚钱,赚更多的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高军放下笔,看着妻子,“可现在我做这些,想的不仅是赚钱。我想的是,我们这代人,能不能给下一代人留下点什么——留下一个更公平的数字世界,留下一个更强大的科技基础,留下一种可能性。” 他走到刘静面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很粗糙;她的手很小,有些凉。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高军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我错过了小凯的家长会,错过了你的生日,错过了结婚纪念日。我知道我像个混蛋。但阿静……我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我不是在瞎忙,我是在建一座桥。这座桥现在还很窄,很晃,但已经有人开始走了。” 刘静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爸爸,”高凯走过来,拉住高军的手,“你建的桥,我能走吗?” 高军蹲下身,抱起儿子:“能。以后,所有人都能走。” “那坏人呢?” “坏人过不去。”高军很认真地说,“我们的桥有规则,讲道理的人才能走。” 高凯想了想,点点头:“那爸爸是好人。” 这句童言无忌的话,让会议室里的空气彻底融化了。 刘静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傻孩子。” “阿静,”高军抱着儿子,看着妻子,“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不会放弃工作,但我会改——每周至少回家三天,每天保证和你通一次电话,重要日子一定记住。如果我忘了,你就来公司找我,就像今天这样。” 刘静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高军的衣领:“领子都歪了。” 这个动作很平常,但高军的眼眶红了。 “汤快凉了。”刘静转身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弥漫开来,“先喝汤吧。你胃不好,不能空着肚子工作。” 她盛了一碗汤,递给高军。高军接过,手有点抖。 “小心烫。”刘静轻声说。 高军点头,小口小口地喝。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 高凯依偎在他腿边,刘静站在一旁,晨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连成一片。 我悄悄退出会议室,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很安静。我走到公司前厅,小雨已经来上班了,正在擦前台。看见我,她惊讶地说:“小田总,您昨晚又没回去?” “嗯。”我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高总的家人来了,在会议室。等会儿他们出来,你帮忙照应一下。” “高总家人?”小雨眼睛一亮,“是嫂子和小侄子吗?” “对。” “太好了!”小雨压低声音,“我上次听高总打电话,好像家里有点矛盾。能和好就太好了。” 我点点头,端着水杯走到窗边。 外面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自行车流像彩色的河,上班的人们步履匆匆,早餐摊冒着热气。这是一个普通的北京清晨,千千万万个家庭开始新的一天。 有的家庭和睦,有的家庭争吵,有的家庭正在经历艰难的磨合。但无论如何,日子总在继续。 会议室的门开了。高军一家走出来,高凯牵着父母的手,在中间蹦蹦跳跳。刘静的脸上有了笑容,虽然眼角还有泪痕,但那是释然后的轻松。 “小田总,”高军走过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刚才……” “高哥,今天给你放假。”我打断他,“带嫂子和孩子去逛逛。故宫、天坛、颐和园,想去哪儿去哪儿。公司的事有我和赵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是武汉那边……” “武汉的事今天赵振处理。”我拍拍他的肩,“家庭也是战场,而且是最重要的战场。先把这一仗打好。” 高军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重重点头:“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我说,“谢谢你把家人都带来,让我看见了工作之外的东西。” 刘静走过来,对我微微鞠躬:“小田总,谢谢您。也谢谢您……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 “静姐,该说谢谢的是我。”我认真地说,“没有高哥,公司走不到今天。他付出的,我都记着。以后我会盯着他,不让他再玩命。您也帮我盯着,咱们里应外合。” 刘静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好,里应外合。” 高凯抬头看着我:“哥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爸爸也在这里工作吗?” 我愣了愣,然后摇头:“我爸爸在老家,开网吧。” “那你想他吗?” 这个问题很天真,但也很锋利。我想他吗?当然想。 但重生这七年,我一直在往前狂奔,很少回头看。父亲的客运危机,网吧的经营,这次受伤住院……我总是在解决问题,却很少真正陪伴。 “想。”我蹲下身,和高凯平视,“所以我这周末要回去看他。你要记住,不管爸爸多忙,他都是爱你的。就像不管我多忙,我都爱我爸爸一样。” 高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高军一家后,我回到办公室。桌上堆着待处理的文件:IFPI后续谈判纪要、张汝京发来的设备采购清单、专辑制作进度表、网吧系统技术迭代方案…… 每一份都很重要,每一份都关乎很多人的生计和未来。 但我没有立刻开始工作。我拿起电话,拨了县城的号码。 响了几声后,母亲接起来:“浩彣?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妈,爸今天怎么样?” “没有大碍,刚才还说想继续去跑长途呢,被我骂了一顿。”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那边呢?忙不忙?” “忙,但还好。”我看着窗外,晨光已经洒满整个城市,“妈,我姐呢?” “她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大,”母亲顿了顿,“起得早睡得晚,天不亮就去学校了。” “妈,我周末就回来,”我说。 “真的?”母亲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不用特意回来,家里没事儿,你忙你的……” “我想家了。”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母亲轻声说:“好,妈给你炖鸡汤。想喝什么汤?” “莲藕排骨吧。” “行,莲藕排骨。” 挂了电话,我在日历上圈出周末的日期。然后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几行字: 2000年5月17日,晨。 高哥家庭和解。 明白一件事:所有的事业、理想、未来,最终都要落在具体的人身上。 否则,就是空中楼阁。 写完,我合上笔记本,开始处理今天的第一份文件。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新的一天,真正开始了。 而我知道,这座城市的千千万万个窗户后面,有千千万万个故事正在发生。有的关于和解,有的关于奋斗,有的关于爱,有的关于遗憾。 我们都在自己的故事里,努力活得更好,努力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 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也是所有事业,最终的归宿。 上午十点,赵振推门进来,看见我在批文件,愣了一下:“小田总,高总呢?不是约了十点讨论武汉案子的取证策略吗?” “给他放假了。”我头也不抬,“他家人来了,带他们去逛逛。武汉的案子,咱俩先过一遍。” 赵振坐下,翻开文件夹:“也行。对了,刚收到上海那边邮件,张博士问咱们对设备采购清单有没有意见。他列了三种光刻机方案,价格差挺大。” “放这儿,我下午看。”我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先说武汉。刘大虎那边现在什么动静?” “消停了一阵,但没完全撤。”赵振推了推眼镜,“他手下的几个马仔还在高校区转悠,不过没再动手。我分析,他是在观望——看咱们的网吧联盟能撑多久,看公安局会不会真查他。” “证据呢?税务和消防那边?” “税务稽查已经立案了,下周进场查他的几家黑网吧。消防那边比较麻烦,要排队。但咱们收集的容留未成年人证据很扎实,公安局扫黄打非办公室很重视。” 我点点头,在纸上记下几个关键节点:“继续施压,但别逼太紧。狗急跳墙就麻烦了。告诉武汉的加盟老板,这段时间加强安防,但不要主动挑衅。咱们是求财,不是斗气。” “明白。”赵振记下,“另外,好听音乐网那边,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第一批签约了七个人,王工问要不要办个线下交流会?” “办。时间定在六月第一个周末,地点……”我想了想,“就在公司旁边的创意园区吧,租个小剧场。邀请媒体,搞正式一点。这是咱们正版化战略的重要一环,要秀出肌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预算呢?” “十万以内,你看着安排。”我顿了顿,“对了,把那个写《芯片之歌》的大学生也请来。他叫什么来着?” “陈默,大连理工的。” “对,陈默。给他安排个表演环节,歌不错,人也真诚。” 赵振一一记下。他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字迹工整一板一眼。这个留学归来的高材生,跟着我干了三年多,从专业的法律人成长为啥事儿都能牵头的负责人。 他也有家,有父母,但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 “赵哥,”我放下笔,“你多久没回家了?” 赵振愣了一下:“上个月回去过一次,我爸生日。” “你爸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高血压,但控制得还行。”赵振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解,“田总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咱们这帮人,都挺对不起家人的。”我看向窗外,“高哥差点离婚,王工女朋友跟他吵了好几次,你也是天天加班。有时候我在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赵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田总,您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您干吗?” “为什么?” “因为您在做正确的事。”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很坚定,“音乐正版化,网吧规范化,芯片国产化……这些都是难而正确的事。可能十年后回头看,咱们做的这些微不足道,但至少,咱们试过了。” 他翻开笔记本的某一页,递给我看。上面用英语写着一段话,大意是: “律师的使命不是打赢官司,而是维护正义。哪怕一次只能推动一毫米,但一千次就是一米。” “这是我导师毕业时送我的话。”赵振说,“跟着您干,我觉得我在践行这句话。所以累点,苦点,家里有点抱怨……我觉得值。” 我看着他,这个比我大一轮的男人,眼神里有某种清澈的执着。那是相信自己在做正确事情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谢谢。”我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赵振收起笔记本,“您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参与定义未来的机会。这不是每个时代的人都有的幸运。” 敲门声响起。王工探进头来,手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田总,赵律,监控系统的新版本测试完成了。武汉那边反馈,报警响应时间从平均12秒降到3秒,录像清晰度提升30%。” “好。”我站起身,“走,去看看。” 技术区里,几个工程师围在测试机前。屏幕上显示着模拟的网吧场景,有人做出危险动作时,系统立刻弹出警报框,同时自动拨打预设电话。 “我们加了个智能识别算法。”王工兴奋地讲解,“能识别打斗、持械、火灾烟雾等异常行为。虽然准确率只有70%,但已经能大大减轻网管的压力了。” 屏幕上,模拟的打斗场景被红框标出,警报声响起。 “这个功能,会不会误报太多?”我问。 “会,所以我们设置了两级预警。”王工切换界面,“一级预警只记录不报警,二级预警才启动全系统响应。用户也可以自定义规则,比如在高校周边的店,可以把‘多人聚集’设为一级预警;在娱乐区周边的店,可以把‘大声喧哗’设为观察项。” 我点点头:“做得好。但记住,技术是工具,不是上帝。最终判断还是要交给人。不要让人变成系统的奴隶。” “明白。”王工认真记下。 看着这群年轻的技术员——他们大多二十出头,有的刚毕业,有的从国企跳槽过来,每个人都眼睛发亮,干劲十足。他们相信自己在创造未来,相信代码能改变世界。 也许他们是对的。 中午,我和赵振、王工在公司附近的小馆子吃饭。简单的四菜一汤,我们边吃边聊。 “王工,你女朋友最近还生气吗?”赵振问。 王工苦笑:“上周吵了一架,说我答应陪她过生日又放鸽子。我买了个包赔罪,暂时哄好了。” “你这样不行。”我夹了块红烧肉,“感情需要经营,不是赔罪就能解决的。” “我知道。”王工扒拉着米饭,“可她不懂我们做的事有多重要。她总说,写代码能写出什么未来?还不如去外企,工资高还稳定。”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过,但她听不进去。”王工叹了口气,“她说我就是被理想冲昏了头,被田总画的大饼忽悠了。” 我笑了:“那你觉得呢?是被忽悠了吗?” 王工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不是。我写的每一行代码,都在真实地改变一些东西。武汉的网吧老板因为我们的系统能安心做生意,好听音乐网上的原创歌手因为我们的平台能被听见,将来芯片厂里流出的每一片晶圆,可能都有我们系统在管理生产线……这怎么是忽悠呢?” 他的眼睛很亮,那种光,我在高军眼里见过,在赵振眼里见过,在自己眼里大概也有。 “下次带她来公司。”我说,“让她看看你们工作的样子,看看那些因为你们的工作而受益的人。如果她还是不理解,那可能确实不合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工愣了愣,然后点头:“好,我试试。” 吃完饭往回走的路上,赵振忽然说:“田总,您觉得咱们能成吗?” “什么能成?” “所有事。音乐平台,网吧系统,芯片投资……这么多条线同时推进,会不会最后什么都做不好?”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因为怕失败就不去做,那一定什么都做不成。” “您好像从来不怀疑。” “我怀疑过很多次。”我诚实地说,“纳斯达克崩盘前那几天,我天天做噩梦。IFPI发律师函的时候,我整晚睡不着。父亲受伤住院时,我甚至想过,要不就停一停吧,别这么拼了。” “那为什么还是继续了?” “因为回头看看,已经走了这么远。”我指着前面的路,“你看,这条路咱们三年前走过,那时候公司就五个人,挤在二十平的办公室里。现在,咱们有三层楼,四十多人,业务做到全国,音乐都出海了。如果那时候停下来,就没有现在。” 赵振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街道两旁是熟悉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这条路我们走过无数次,去开会,去谈判,去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 “每一步都难,但每一步都走下来了。”我说,“所以我想,继续走吧。走到走不动为止。” 回到公司时,前台小雨叫住我:“小田总,有您的快递。” 是一个不大的纸箱,寄件人地址是四川县城。我拆开,里面是两罐蜂蜜,还有一张字条: “小老板,这是我妈自己养的蜂采的槐花蜜,给你润嗓子。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林薇。” 字迹清秀,笔画有力。我拿起一罐蜂蜜,对着光看,深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罐里缓缓流动,像凝固的阳光。 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地动了一下。 我把蜂蜜小心放好,泡了杯茶,开始审阅张汝京博士发来的设备采购清单。 三种光刻机方案,分别来自荷兰、日本和美国。价格从一千八百万美元到三千五百万美元不等,这还只是裸机价。后期的安装调试、技术培训、长期维护和配件耗材,又是一笔不菲的持续投入。 最贵的荷兰ASML方案,用的是最新的193nm ArF光源,能支持未来更先进的制程,但价格高昂且交付周期长,还要面临可能的出口许可审查。 中间的日本尼康方案,技术成熟,供货相对稳定,是行业主流选择,但在最尖端的技术路径上略逊一筹。 最便宜的美国旧型号方案,价格有优势,也能满足初期生产需求,但技术已显滞后,未来升级空间狭窄,等于一开始就选择了第二梯队。 性能参数、维护成本、技术兼容性、供应链安全……每一项都需要仔细权衡。这不只是买一台机器,这是在为这座工厂的未来十年选择技术道路。 我喝了口浓茶,压下心头的沉重。窗外北京的灯火绵延如星河,而我知道,在上海张江那片空地上要种下的,是一颗必须用天价资金、顶尖技术和无穷耐心才能浇灌的种子。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从明亮的白变成温暖的金黄。办公室里的键盘声、电话声、讨论声,交织成熟悉的背景音。 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和无数个过去的日子一样。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高军的家庭正在和解,王工会带女朋友来公司看看,赵振在思考如何平衡工作与家庭,而我在周末要回家看父亲。 事业很重要,理想很重要,改变世界很重要。 但具体的人,具体的感情,具体的陪伴,同样重要。 也许真正的成熟,不是选择其中一方放弃另一方,而是学会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 就像走在钢丝上,很难,很险,但只要找到那个微妙的点,就能一直走下去。 而那个点,叫做“值得”。 为了值得的人,做值得的事。 这就是全部了。 我喝口茶,继续看光刻机的技术参数。 窗外的城市在夕阳中温柔下来,像一幅油画。 新的一天,正在走向尾声。 而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父辈旗帜 小城飘扬 2000年5月19日,周五。 我从北京飞回宜宾的航班晚点两个小时,落地时已是晚上八点。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初夏的夜风带着盆地特有的潮湿暖意扑面而来,混杂着机场外出租车排队的汽油味、路边摊的烧烤烟气和远处稻田隐约的泥土气息。 这种气息,是故乡。 手机响了,是张小军打来的:“浩彣,出机场了吗?我在出口这边,黑色桑塔纳。” 我抬眼望去,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车。车子是我去年给家里买的,为了家里方便些。 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厢里有烟味,还有一股机油和皮革混合的气味。 张小军转过头,咧嘴一笑:“北京怎么样?” “还行。”我把背包扔到后座。 张小军发动车子,熟练地汇入车流。市区这几年变化很大,沿途都是新建的楼盘,广告牌上写着“迈向新世纪”“花园式社区”。但我知道,再开一个多小时,回到县城,时间就会慢下来。 “网吧最近怎么样?”我问。 “生意挺好的。”张小军点了支烟,把车窗摇下一道缝,“就是事儿多。前两天又有两个小年轻打架,为了一局《CS》的胜负。我上去劝,差点挨一拳。” “没受伤吧?” “那倒没有。”他吐出口烟,“就是觉得累。浩彣,你说这网吧生意,怎么就这么闹腾呢?来上网的都是年轻人,火气大,一点小事就能打起来。” 我没接话,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 晚上九点半,车子驶入县城。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开着,理发店的旋转灯箱缓缓转动,小吃摊冒着热气。几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车铃叮当响,笑声洒了一路。 这就是2000年初中国县城的夜晚,粗糙,鲜活,充满烟火气。 车子停下,我没进网吧,直接拎着行李上楼。走到七楼时,看见家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 推开门,母亲正在给父亲做腰部热敷。父亲趴在床上,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听见动静想扭头,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爸怎么还这么严重?”我放下行李,快步走到床边。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手里的热毛巾重重按在他腰上:“旧伤加新伤,医生说了至少要理疗两个月。他可好,上周觉得能动了,非要下楼去看网吧,结果当晚就疼得直不起腰,现在连翻身都费劲!” 父亲闷哼一声,辩解道:“我那不是担心小军忙不过来吗……嘶——轻点轻点!” “您就安心养着。”我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按了按父亲腰侧肿胀的部位,“网吧有我,有小军哥。您要是再折腾,我就真把网吧盘了。” “别别别……”父亲这才老实了,但嘴上还不服软,“我就是躺不住嘛。你妈天天让我躺着,我这身骨头都要生锈了。” 母亲起身去厨房热汤,摇头叹气:“犟驴一头。” 我帮父亲翻了个身,垫好枕头。 台灯的光照在他脸上,那些皱纹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 床头柜上放着红花油、水杯、还有一本我去年送他的《明朝那些事儿》第二册,书页已经翻得起了毛边,封面角落有他记电话号码的圆珠笔印。 “浩彣,如果你真想把网吧盘了……”父亲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许多,“那就盘吧。” 我手上动作一顿:“咋又变卦了?” “我管不动了。”他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指节粗大,掌心里有厚厚的老茧,那是二十多年方向盘磨出来的印记,“这次受伤,我想明白了。我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是小伙子了。网吧那种地方,年轻人多,事儿杂,我镇不住。” “不是有小军哥吗?” “小军是帮忙,不是老板。”父亲摇头,眼神里有一种认命般的清醒,“他是你表哥,但你也不能总让他替你扛事。他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将来要娶媳妇,生孩子,不能一辈子给你看网吧。” 我沉默着。父亲说得对,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这不像他——那个曾经开着卡车跑遍西南山路、面对地痞也不退缩的男人。 “那您想做什么?”我问。 父亲没马上回答,转头看向窗外。 “我开了大半辈子车。”他缓缓说,每个字都像从记忆深处打捞出来,“从拖拉机到大货车,从小镇上开到外省。路跑了上百万公里,方向盘摸了几十年。接着又是经营客车,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干这个了。” 台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那些皱纹像山地的沟壑。 “后来你让我管网吧,我说我不会。你说没事,学就会了。我就真去学,学电脑,学管理,学跟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孩子打交道。”父亲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苦涩,也有种奇异的自豪,“你还别说,真让我管起来了。每个月看报表,看流水,看那些孩子来上网,写作业,打游戏,我居然……还挺高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母亲端着热汤进来又出去,碗沿的热气在灯光下袅袅上升。 “但这次受伤,我想通了。”父亲转回头看我,眼神很认真,认真得让人心疼,“浩彣,我不是怕累,也不是怕麻烦。我是怕……拖你后腿。” “爸,您说什么呢。”我心里一紧。 “你是干大事的人。”父亲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斟酌,“你在北京做的事,我不完全懂,但我知道,那是大事。音乐,网络,现在还要投什么芯片……这些都是国家层面的事。我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给你添乱。” 他伸手想拿水杯,我赶紧递过去。 他就着我的手喝了口,继续道:“网吧现在一个月能挣两三万,在县城算不错了。但为了这点钱,万一我再出点什么事,你从北京飞回来,耽误你正事,不值当。” “爸,”我握住他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砂纸,但温暖有力,“您从来不是拖累。您是……” “我是什么?”父亲看着我,眼神温和得像秋天的阳光,“我是你爸。这就够了。” 这句话很轻,但很重。重得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网吧盘出去,钱你拿走,投到你那些大事里去。”父亲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晚饭吃什么,“我在家养养花,钓钓鱼,帮你妈做做饭,挺好。你姐马上高考了,我也能多照顾照顾她。” “那您就真不想干点什么了?”我问。 父亲沉默了。他再次看向窗外,又看向床头那本《汽车维修手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是他年轻时跑车养成的习惯,总要把手边的东西摸出温度才安心。 我知道,他不甘心。一个开了半辈子车的人,一个能把网吧从零做到县城最好的老板,不会真的甘心天天在家养花钓鱼。 “爸,”我轻声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如果……咱们不把网吧盘出去,而是把它升级一下,做成一个您能管,也喜欢管的样子,您愿意试试吗?” “升级?升什么级?”他转过头,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把那个在车里和张小军说过的想法又说了一遍,但这次更详细,也更具体。 我说想做成“星火生活馆”——一个复合空间。地下室还是网吧,但要更规范,更明亮,分区更合理。把一楼那两个铺面收回来打通,做成书吧和交流区,放一些年轻人需要的书,定期办点小讲座,讲怎么用电脑,怎么上网查资料,甚至请县一中的老师来讲讲学习方法。再辟出一个小区域做简餐吧,卖点饮料、小吃,让人能待得更舒服。 “这得花多少钱?”父亲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务实的,他摸着账本,眉头皱成川字,“浩彣,租金损失加上这装修、这书吧、这餐吧……没二十万下不来吧?咱们这小县城,多少人一个月才挣四五百,你这能回本吗?” “钱我有。”我说,“关键是要有人用心管。这个人得懂年轻人,但又不能太年轻没威信。得懂经营,但又不能太死板。得把这儿当成事业,而不是生意。” 我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爸,我觉得您最合适。” 父亲愣住了。他看着我,又看看窗外的灯光,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怀疑,有犹豫,有被点燃的火星,还有一丝深藏的不自信。 “我都快五十了……” “哪里有五十了?”我打断他,“您才四十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您这才哪到哪。” “可你说的那些,什么书吧,什么讲座,我都不懂。”他搓着手。 “不懂可以学。”我握紧他的手,“我帮您。小军哥帮您。咱们一起,把它做成县城里年轻人最喜欢来的地方。不光是上网,是学习,是交流,是成长的地方。” 父亲沉默了很长时间。台灯的光在他脸上缓缓移动,我能看见他眼中的挣扎、犹豫,还有一丝被点燃的东西——那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一种还能创造价值的感觉,一种“我还有用”的确认。 “你让我想想。”最终他说,但语气已经松动了。 “好。”我站起身,“您先休息。明天我陪您下去看看,咱们实地走走,看看怎么改。” 走出里屋,母亲正在厨房收拾。 我走过去帮忙洗碗,水流哗哗地响,洗洁精的泡沫在灯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你爸跟你说什么了?”母亲轻声问,手里的抹布擦着灶台。 “他想把网吧盘出去。” “我知道。”母亲叹了口气,声音里有心疼也有无奈,“他这些天老说这个。我说你儿子不会同意,他说就是不想给儿子添麻烦。你爸这个人啊……一辈子要强,现在觉得自己没用了,心里难受。” “妈,”我看着水槽里的泡沫一个个破裂,“您觉得我爸,是真的想退休吗?” 母亲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你爸那个人,闲不住。刚受伤那几天,躺着还念叨网吧的空调该清洗了,机器该升级了。前天晚上说梦话,还在喊‘十七号机该换键盘了’。他不是不想干,是怕干不好,怕给你丢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不会觉得他丢人。”我说。 “他知道。”母亲笑了,那笑容里有心疼,有理解,也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他就是太要强。一辈子要强。” 洗完碗,我敲开姐姐的房门。 她正趴在书桌前,台灯的光照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那些几何图形和函数曲线像某种神秘的密码。 “姐,还在奋战呢?” 姐姐抬起头,眼圈有点黑,看到是我眼睛发光:“立体几何杀我……浩彣,你快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题目——三棱锥内切球问题。前世2000年高考数学的压轴题,那道让无数考生折戟的题目。 我拿起笔,在图上画了一条辅助线:“记住一个口诀——‘球心到面等距离,体积分割找半径’。今年要是考立体几何,八成是这个模型。” 姐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老师都说今年可能考圆锥曲线……” “我做了这几年高考题总结的规律。”我面不改色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还有语文作文,多准备‘季节’的素材,比如从四季轮替的角度怎么去看待冬天。英语既然是交流,那么作文题目可能就是些假设问题:比如你出国旅游或探亲,目睹一起交通事故,该怎么去用英文描述。” “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姐姐嘟囔着,却还是认真地把这些话记在了笔记本的扉页上,用红笔圈了出来。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笔尖顿住,“林薇前几天来找过我,问我你是不是要回来了。我说你可能月底回。她……好像有话想跟你说。”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窗外有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高考完再说吧。”我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公式,声音平静,“现在什么都别想,专心复习。等你考完,我带你去北京,看故宫,吃烤鸭,逛北大清华。” 姐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重新埋首题海。 回到自己房间,我打开窗,夜风涌进来,带着远处田野的气息——那是秧苗的味道,是泥土的味道,是这个县城最原始的味道。 这个房间,这个世界,和我现在在北京的生活,像是两个平行宇宙。 但我知道,它们必须连接起来。否则,我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再高,也没有归处。 根扎得深,才能飞得远。 金佚林院长的话在耳边响起。是啊,根。我的根在这里,在这座县城,在这间房子,在父母和姐姐身边。 第二天一早,我陪父亲下楼散步。 他的腰还不能长时间站立,我们就慢慢走,走几步歇一会儿。 清晨的县城很安静,只有早起的老人提着鸟笼在河边遛弯,早餐铺子刚生起火,蒸笼里冒出白色的热气,豆浆的香味飘得很远。 回来走到网吧门口时,张小军已经在里面了。 卷帘门半开着,能听见里面吸尘器的声音,还有他跑调的歌声。 “幺姨爹,浩彣。”张小军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抹布,“这么早?” “来看看。”父亲说,语气有些复杂。 我们一起走进去。网吧刚刚打扫过,地面还湿着,反射着晨光,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五十台电脑整齐排列,黑色的显示器像沉默的士兵,屏幕上映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 墙上的钟指向早上七点,这个时间还没客人,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安静,只有服务器机箱发出低沉的嗡鸣。 父亲慢慢走着,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电脑显示器,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又看了看墙上的规章制度牌,那是他亲手贴上去的;最后走到消防器材前,检查了灭火器的压力表。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士兵,又像在与老友告别。 “小军,”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网吧里回荡,“三号机是不是有点问题?我上次看它启动特别慢。” “对,硬盘老了,我准备今天换。”张小军说。 “十七号机的键盘,‘W’键不太灵光,玩游戏的孩子们该抱怨了。” “记下了,一会儿就修。” 父亲继续往前走,走到网吧最里面的角落。 那里靠窗,早晨的阳光正好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块明亮的方格,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像微观的星河。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阳光照在他脸上,那些皱纹在光里显得柔和了许多。 “这儿光线好,可以从这里打通上面的铺面。”父亲忽然说,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铺子里要是放几张小桌子,几把椅子,弄成看书的地方……不错。孩子们上网累了,可以在这儿看看书,歇歇眼睛。” 我和张小军对视一眼。 “爸,”我轻声问,“您昨晚想好了?” 父亲转过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镀了一层金边。他看着我,又看看这个他经营了一年多的地方,眼神里有挣扎,有不舍,但最终,有一种决断破土而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盘了。”他说,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空气里,“改。” 就这么简单两个字,但我能听出里面的分量——那是一个男人与时间和解的决定,是一个父亲重新找到位置的宣言。 “好。”我说,“那咱们就改。”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三个人泡在网吧里,调位置、量尺寸、画草图、做预算。 空气中弥漫着卷尺拉伸的咔哒声、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还有三个男人时而激烈时而沉思的讨论声。 父亲拿出他开车多年养成的细致劲,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周全。他趴在旧课桌上,用我中学时用的三角板在图纸上比划: “网吧区没有大的改动,楼梯就建在这里;一楼书吧区和简餐吧分开,用玻璃隔断——要那种磨砂玻璃,下半截不透明,上半截透明。既通透又隔音,还能保护隐私。” “书吧的书架不能太高,最多一米八,不然孩子们拿书不方便。灯光要用暖白光,不能太刺眼,也不能太暗,伤眼睛。” “简餐吧的厨房要离厕所远,至少隔两堵墙。排烟管道要从后面走,不能影响前面。油烟机要买最好的,咱们县城的消防查得严。” “交流区要放那种可以拼在一起的桌子,平时是散的,办活动时能拼成大桌。椅子要带靠背,软垫,让人坐得舒服,但又不能太舒服——不然都睡着了。” 张小军这个曾经的电器维修学徒,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技术负责人了。他蹲在机房地上,手里拿着测线仪: “网络不需要重新布线,就一楼需要增加灯光和插口。” “以后进网吧就两个入口,监控摄像头要装六个,门口两个,上下收银台各一个,每个区域至少两个……” 我负责整体设计和资源对接。 白天在网吧里讨论,晚上处理公司事情,打电话、发传真、写邮件; 联系装修公司出效果图,要求“现代但不冰冷,温暖但不俗气”; 联系图书批发商采购书单,除了教辅和小说,还要有计算机入门、职业规划、心理成长类的书; 联系家具厂定制桌椅,要把设计图传真过去,反复修改细节; 规划未来的活动内容——可以请县一中的老师来讲课,可以请从县城考出去的大学生回来分享经验,甚至可以办小型的电影放映会、音乐分享会。 第三天下午,我们趴在网吧收银台上,看着摊开的设计草图。纸上画得密密麻麻,各种标注,各种箭头,像一张作战地图。 父亲拿着计算器,眉头紧锁:“这么一收一改,我粗算了一下……加上两间门面的退租补偿,一年的租金损失,少说得二十万。” “三十万以内都能接受。”我说,“关键是做成之后,它不再是单纯的网吧,而是县城的一个文化地标。让年轻人有地方去,有书看,有人交流,有梦可以做。值。” “文化地标……”父亲念叨着这个词,眼神有些恍惚,“我一个开车的老粗,也能搞文化?” “文化不是高高在上的东西。”我说,“文化就是生活。您看那些孩子,他们需要的不只是上网打游戏,还需要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需要有人告诉他们怎么走。您做的就是这个——给他们开一扇窗。” 父亲沉默了。他拿起草图,看了很久,手指在“星火生活馆”那几个字上摩挲。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很认真,认真得让我心里一动: “浩彣,你实话告诉我,你做这些事——音乐,网络,芯片,还有现在这个——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很突然,但我知道,他憋了很久。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他的方式关心着儿子,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指着街道上走过的几个中学生。 他们穿着蓝白校服,背着沉重的书包,但脸上洋溢着那种只有青春才有的光——对未来的茫然,也对着未来的期待。 “为了他们。”我说,“也为了当年的您,当年的我,当年所有因为没有机会而只能认命的人。” 我转过身,看着父亲:“您当年想开车,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那是您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现在的孩子有更多可能,但他们需要有人指路,需要有个地方让他们看见那些可能。我想做的,就是那个指路的人,那个开窗的人。” 父亲看着我,眼神很深,深得像井。然后他点点头,没再问。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下午四点,第一批放学的中学生开始涌入网吧。 张小军去招呼,父亲坐在收银台后面——我给他搬了把带靠背的椅子。 他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看着他们熟练地开机、登录、打开游戏或聊天室,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走到他身边:“爸,您看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孩。” 那是个瘦高的男生,戴着厚厚的眼镜,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打游戏,而是打开了一个叫“Visual Basic”的编程软件,正在写代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屏幕上一行行英文字符滚动,他的表情专注而兴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像钢琴家在弹奏。 “他在干什么?”父亲问。 “写程序。”我说,“也许将来,他会成为一个软件工程师,写出我们每天都在用的软件。” “就靠在这学?” “这是起点。”我说,“很多人的起点,就是一家网吧,一台电脑,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像您当年,第一次摸到方向盘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开一辈子车。” 父亲看了那个男孩很久,久到男孩写完一段代码,兴奋地握拳小声欢呼。然后父亲轻声说,声音里有一种时光流逝的感慨: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开上车。后来我开上了,开了几十年。现在他们的梦想,不一样了。” “时代在变。”我说。 “是啊。”父亲叹息,那叹息里有欣慰,也有淡淡的失落,“我差点就跟不上了。” “现在跟上也不晚。”我说,“而且您不是跟,是带着他们走。您是摆渡人。” 父亲转头看我,愣了愣,然后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真正的、放松的、带着希望的笑容,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像阳光下的稻田。 “行。”他说,声音里有了力量,“那咱们就干。把这‘星火生活馆’做起来,给这些孩子们,多点机会。” 那一刻,我知道,这件事成了。 不是因为我投了多少钱,不是因为我画了多好的蓝图,而是因为父亲找到了他的位置——从一个被时代抛下的老司机,变成一个为新世代搭建起点的摆渡人。这个转变,比任何商业成功都重要。 因为这意味着,重生这七年,我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还有我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命运。 让他们不被时代抛弃,让他们在新的浪潮里找到自己的船,让他们也能成为“星火”的一部分。 这就是所有奋斗,最终的意义。 傍晚,我帮父亲做完腰部理疗——热敷、按摩、贴膏药。 他趴在床上,额头又沁出汗,但这次没喊疼。结束后,我扶他到阳台的躺椅上坐下。 夕阳西下,整个县城笼罩在金色的余晖里,远处的山峦像剪影,近处的屋顶升起炊烟。 网吧的招牌已经亮起,“星海网苑”四个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像黑夜里的星辰。 再过不久,它就会换成“星火生活馆”。 “浩彣,”父亲忽然说,“你这周末就要回北京了吧?” “嗯,周日晚上走。” “忙,就别老往回跑。”他说,但眼神里有不舍,“我这儿没事了。等生活馆开起来,我更有事干了。你妈说我闲不住,那就让我忙着。” “我会经常打电话。”我说,“每周至少两次。” “知道。”父亲停顿了一下,手指在躺椅扶手上敲了敲,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你在外面,也照顾好自己。别太拼。钱是赚不完的,命是自己的。你还年轻,路还长。” “我明白。”我说。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像是说一件很重要但又不太好开口的事,“你那个什么芯片投资,真靠谱吗?两千多万美金,不是小数目。我这两天睡不着,老算这个数——按现在的汇率,差不多两亿人民币。咱们全县一年的财政收人才多少……” “张汝京博士是靠谱的人。”我说,“这事风险大,但必须做。就像当年您跑货运,明知道山路危险,不也得跑吗?总得有人跑,不然货物运不出去,人也走不了。” 父亲想了想,点头:“是这个理。有些路,总得有人走。” 他顿了顿,又说:“我就是怕……万一赔了,你这些年的心血就……” “爸,”我打断他,语气很平静,“如果因为怕赔就不做,那什么也做不成。而且这笔钱,本来就是意外之财。用它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比留在账户里数字更有价值。” 父亲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解,但最终,有一种释然。 他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儿子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但他选择相信——相信这个从小就有主见的儿子,相信那双眼睛里的光。 我们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夕阳沉入远山。 天空从金黄变成橙红,再变成深紫,最后染上靛蓝的底色。 县城里陆续亮起灯火,一盏,两盏,十盏,百盏……像星星落在地上,又像大地在回应星空。 楼下的网吧招牌在夜色中明亮依旧,那是我点起的第一簇火。 而现在,父亲要接过这簇火,把它燃得更亮,照得更远。 “爸,”我轻声说,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晰,“谢谢您。” “谢什么?”他转过头。 “谢谢您愿意改变,愿意尝试。”我说,“这对我来说,比赚多少钱都重要。” 父亲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他的手很粗糙,掌心有老茧,但很温暖,那种温暖能从皮肤一直传到心里。 那一刻,我知道,父辈的旗帜没有倒下。 它只是在风中转了方向,继续飘扬——在新时代的风里,以新的姿态,带着新的使命。 这就够了。 根扎得深,树才能长得高;旗立得稳,风才能吹得远。 窗外最后一道天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夜色完全降临。但我知道,有些光正在心里亮起来,有些火正在点燃。 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迎接它的光。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Genesis 全球声响 2000年5月25日,洛杉矶,下午三点。 我站在摄影棚中央,看着眼前这个由灯光、绿幕、金属框架和仿古道具构成的奇异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咖啡和电线过热的焦味,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穿梭,调整灯光角度,测试烟雾机,给舞蹈演员补妆。 巨大的工业风扇在角落嗡嗡转动,吹起地板上散落的亮片,那些细小的碎片在空中旋转,像一场微型的暴风雪。 这是《Uptown Funk》MV的拍摄现场。也是我英文专辑《Genesis》的最后一支MV。 “Howard,看这边。”导演马克·詹森走过来,他五十多岁,留着络腮胡,穿件花哨的夏威夷衬衫——上面印着冲浪板和棕榈树,脖子上挂着三台不同型号的取景器,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我们打算在这个镜头里做时空折叠——你从70年代的迪斯科舞厅跳出来,穿过一道光门,直接落到2000年的科技派对里。你觉得怎么样?” 他指着分镜脚本上的一页草图。画面上,复古的水晶球灯和闪烁的LED灯带交织,喇叭裤和荧光紧身衣共舞,黑胶唱片的纹路与二进制代码重叠。马克的铅笔标注密密麻麻:“此处加0.5秒闪光”“转场用烟雾机”“布兰妮入画从左上角”。 “我想看更多未来感。”我说,眼睛没有离开草图,“不是冷冰冰的银色金属,而是……有生命的科技。就像植物在生长,细胞在分裂,但它是机器。” 马克挑挑眉,从衬衫口袋掏出半截雪茄——没点燃,只是习惯性地咬着:“具体说说。” “比如,灯光不是简单的闪烁,而是像呼吸一样起伏——亮,暗,亮,暗,节奏要慢,要有韵律。屏幕上的代码不是随机流动,而是像藤蔓一样生长,有主干,有分叉,最后开出花来。”我顿了顿,指向服装设计图,“还有这些衣服,要有复古元素,但面料得是智能织物,能随音乐变色。不是整件变,是像涟漪一样,从胸口扩散到袖口。” 马克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咧嘴笑了,雪茄在嘴角上下晃动:“我喜欢这个想法。但预算要增加——呼吸灯需要定制控制器,智能织物得找麻省理工那帮疯子,代码生长的特效,我认识一个做《黑客帝国》特效的工作室,但他们贵得要死。” “加多少?”我问得很直接。 “三十万美元。主要是灯光和后期特效,服装另算。”马克报出数字,眼睛盯着我,像在等待我的退缩。 我想了想,点头:“可以。但我要在三天内看到初剪,而且特效质感必须达到电影级别——我要的是《银翼杀手》加《周末夜狂热》的混血儿,不是廉价音乐录影带。” “成交!”马克转身,朝灯光师大吼,声音盖过了风扇的噪音,“嘿,吉米!把那些死板的频闪灯换掉,我要有呼吸感的!对,就像心跳!噗通——噗通——那种!” 我走到休息区。艾伦正在那里调音,他戴着巨大的监听耳机,闭着眼睛,手指在调音台上轻轻敲击节拍,整个人跟着节奏微微晃动。身边摆着七个空咖啡杯,像某种现代艺术的装置,杯壁上残留着深浅不一的咖啡渍。 “怎么样?”我问。 艾伦睁开眼,摘下一边耳机递给我,另一只耳朵还挂着:“混音差不多了。《Treasure》的鼓点还需要再打磨——现在的底鼓太硬,像在敲铁皮桶。《24k Magic》的合成器音色有点单薄,我准备加一层铜管采样,但要处理得若隐若现,像远处传来的派对声。” 他按下播放键。耳机里传来《Just the Way You Are》的前奏——钢琴声清澈得像山泉流过鹅卵石,接着是我的声音,经过精密的压缩和混响处理,变得温暖而富有穿透力,但又保留了少年嗓音特有的清亮。唱到副歌时,背景里加入了若有若无的弦乐,像夜晚的风拂过窗帘。 “这个版本,”艾伦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是我这二十年做过的最好的情歌之一。你有种天赋,能把最简单的情感唱得无比真诚——不是技巧,是这里。”他指了指心口。 “谢谢。”我把耳机还给他,“但我觉得第二段主歌的呼吸声太明显了,修一下。我要的是情感的自然流露,不是刻意制造的‘真实’。” 艾伦瞪大眼睛:“那是故意的!那种微微的喘息感,让歌更有生命力!像在耳边低语!” “太刻意了。”我坚持,“修掉,但要保持那种脆弱感。用别的办法——在‘youre amazing, just the way you are’那句后面,加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半秒的和声影子,像回声,又像叹息。” 他叹了口气,在笔记本上记下——那是个牛皮封面的旧本子,页角卷起,写满了各种音高符号和潦草的英文:“行,你是老板。不过我得说,你对细节的执着快把我逼疯了。上周为了《Grenade》里一个鼓点,我们录了二十七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你还没见识过我对其他工作的态度。”我笑笑,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已经凉了,表面浮着一层油脂,“对了,布兰妮什么时候到?” “六点。她今天在隔壁棚拍广告,结束后直接过来。”艾伦看了眼手表——一只老式的卡西欧电子表,数字显示着红色荧光,“她的经纪人刚发传真,说希望拍摄控制在两小时内,布兰妮今晚还有电台通告。而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她最近状态不太稳,昨天在录音棚崩溃大哭,说是压力太大。” 我点点头,没说话。布兰妮·斯皮尔斯的客串是这支MV最大的噱头,也是马克说服我追加预算的理由之一。 十八岁的全球偶像,正处于事业巅峰期,《…Baby One More Time》还在公告牌前十徘徊,《Toxic》的合作版又即将发行。她的出现,会为这支MV带来无法估量的媒体曝光。 但我更在意的是,她最近的状态。 自从三个月前那次深夜通话后,布兰妮的团队调整了她的工作节奏。 每周至少休息一天,每天工作不超过十二小时,还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定期咨询。 从杨峻荣传回的消息看,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依然会在录音时突然崩溃大哭——就像艾伦说的那样。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把最年轻、最脆弱的人推上最高的位置,然后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摔下来。镁光灯越亮,影子就越深。 “艾伦,”我忽然问,眼睛看着棚顶纵横交错的钢架,“你见过迈克尔·杰克逊最辉煌的时候吗?” “见过。”艾伦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点燃一支烟——摄影棚里其实禁烟,但没人管他,“1983年,Motown二十五周年晚会,他第一次跳月球漫步。我在现场,离舞台只有二十米。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历史被改写了。电视直播的收视率破了纪录,第二天全美国的孩子都在学那个滑步。”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然后呢?”我问。 “然后就是无尽的压力。”艾伦的声音在烟雾里有些模糊,“每张专辑都要超越前一张,每次演出都要更轰动,每个造型都要更惊人。他就像被关在黄金笼子里的鸟,飞得越高,笼子越华丽,但笼子还是笼子。你看他后来那些采访,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我沉默地看着摄影棚里忙碌的人们。 这里每个人都在为一个十八岁女孩的两小时客串做准备——灯光师在调角度,化妆师在整理工具箱,服装助理在熨烫那件银色亮片短裙,保安在检查出入口。 而她来了之后,只需要在镜头前微笑、跳舞、做出快乐的样子。 “你觉得布兰妮会摔下来吗?”我问得很直接。 艾伦吐出一口烟,盯着烟头明灭的火光:“我希望不会。但她太年轻了,这个行业又太老了。老到已经形成了一套完美的吞噬机制——发现天才,捧红天才,榨干天才,然后寻找下一个天才。你看那些童星,有几个能平安长大?” 他把烟摁灭在空咖啡杯里:“Howard,你也在建一个系统。你的音乐平台,你的艺人扶持计划,你的‘守护者契约’。我希望你的系统,能不一样。” “我会尽力。”我说。但心里知道,改变一个行业的基因,比写一首冠军单曲难一千倍。 下午五点,摄影棚开始骚动。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粉丝的尖叫、保安用对讲机喊话的嘈杂。 我走到窗边——那是巨大的工业窗,玻璃上沾着灰尘和雨渍——看见三辆黑色SUV停在门口,十几个保镖围成人墙,挡开举着相机和签名本的青少年。 那些孩子大多十几岁,穿着印有布兰妮头像的T恤,脸上是狂热的崇拜。 布兰妮从中间那辆车里走出来。她穿件粉色的吊带裙,金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戴一副巨大的墨镜——镜片大到遮住半张脸。 即使隔着玻璃,我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疲惫——那种刻在肢体语言里的、用再多笑容也掩盖不了的疲惫。 她走路时肩膀微微内收,像是在保护自己,助理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水和毛巾。 她在保镖簇拥下走进摄影棚,马克立刻迎上去。 两人拥抱,布兰妮摘下墨镜,露出标志性的甜美笑容,眼睛弯成月牙,牙齿洁白整齐。 但她的眼睛,那双蓝色的、本该清澈如湖的眼睛,深处有红血丝,像熬夜后的痕迹。 “Britney,这位是Howard。”马克介绍,手轻轻搭在她背上。 布兰妮转向我,伸出手:“又见面了。”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但指尖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 “谢谢你愿意来。”我说,握住她的手,感觉到轻微的颤抖。 “该说谢谢的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周围嘈杂的人声成了背景音,“你写给我的信,我放在床头。每次我觉得撑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你说‘唱歌不是为了取悦世界,是为了治愈自己’……我有时候会对着镜子重复这句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愣了愣,想起三个月前那封邮件。我写了很多话,但核心只有这一句。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你最近怎么样?”我问,松开手。 “好多了。”她笑了笑,那笑容依然完美,但多了一点真实——眼角有细微的皱纹,那是真诚微笑时才有的痕迹,“我开始学画画,周末还去上烹饪课。我的经纪人说我疯了——‘Britney Spears不该学这些’。但我觉得……我需要一些正常的生活,一些不属于‘Britney Spears’的生活。” “你做得对。”我说,“那些课怎么样?” “画画让我安静。”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短暂地,像火柴划过的瞬间,“上周我画了一棵树,老师说我的笔触很……原始。烹饪课我做了布朗尼,烤焦了,但自己做的吃起来特别香。” 马克走过来,拍拍手,声音洪亮:“好了,各位!我们时间有限。Britney,先化妆换衣服。Howard,你准备第一个镜头——咱们先拍你的独舞部分,等Britney好了再拍合舞。” 布兰妮被助理带往化妆间。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件粉色吊带裙在摄影棚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像一朵被强行摘下的花。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摄影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布兰妮换上银色亮片短裙和白色长靴,头发烫成大波浪,妆容强调了眼线和唇彩——眼线拉长上挑,让她看起来更成熟;唇彩是亮粉色,在灯光下反着光。 她在镜头前的转变令人震惊——前一秒还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助理用冰袋敷她的眼睛;导演喊“Action”的瞬间,她整个人像通了电,笑容灿烂,眼神明亮,舞步精准有力,每个转身、每个甩头都恰到好处。 我们在绿幕前跳舞。按照编舞设计,她从我身后出现,两人跳一段复古迪斯科——手臂交错,旋转,击掌。 然后她转身穿过一道虚拟的光门,消失在时空裂缝中。这个镜头要拍七遍,每次她都要用尽全力地跳,每次都要笑得像第一次那么开心。 拍到第五遍时,我注意到她的腿在微微发抖——不是累的抖,是肌肉过度紧张后的震颤。汗水从她额头滑下,混着闪粉,在脸颊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 “停一下。”我对马克说,“休息十分钟。” “可是时间……”马克看了眼表,“她经纪人说了,七点半必须结束。” “休息。”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或者你可以拍没有她的镜头。” 马克耸耸肩,喊了“Cut”。 布兰妮走到休息区,助理立刻递上水和毛巾。她接过,手抖得差点把水杯打翻。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下。椅子上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体温。 “你还好吗?”我问。 “还好。”她小口喝水,喉结上下滚动,“就是有点累。昨晚录新歌到凌晨三点——制作人说那个音不够‘完美’,录了三十几遍。” “为什么不拒绝?”我问得很直接。 她苦笑,嘴角向下撇了撇,那个表情瞬间让她老了五岁:“合约。如果我拒绝,就要赔钱。很多钱。而且他们会说我不专业,说我要大牌……你知道这个行业怎么对待‘难搞’的女艺人。” 我看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她刚刚成为全球青少年的偶像,银行账户里有几百万美元,却连拒绝一次熬夜录音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价值被量化成唱片销量、巡演票房、广告代言,唯独她自己,成了最不被在意的部分。 “Britney,”我轻声说,“记得我给你的建议吗?划一条线。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不行。凌晨三点录音,这就该在线的那边。” “我记得。”她闭上眼睛,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但有时候,线会被擦掉。制作人说‘这是为了艺术’,经纪人说‘这是为了事业’,粉丝说‘我们爱你’。所有人都告诉你该怎么做,就是没人问你想怎么做。” 她睁开眼,看着我,蓝色的眼睛里有困惑,也有某种求救的信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甚至不算朋友。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用我的名气,拍完MV,然后说‘合作愉快’。” 我想了想,看着摄影棚顶那些纵横交错的钢架和电缆,它们像一张巨大的网:“因为我见过太多天才坠落。而我不想成为那个在下面看着的人,不想成为那张网的一部分。” 布兰妮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一次性水杯的边缘,塑料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然后她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参加《米老鼠俱乐部》,没有签下那张合约,现在会在做什么。也许在路易斯安那的老家,上大学,谈恋爱,周末去教堂。那种生活……听起来很无聊,但很安全。” “你想回去吗?”我问。 “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我已经是Britney Spears了。这个身份一旦穿上,就脱不下来。它会长进皮肤里,变成骨头的一部分。有时候我照镜子,都分不清哪张脸是真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亮片在动作间哗啦作响:“好了,继续拍吧。我想早点结束,今晚真的还有通告——一个电台采访,要直播。他们会问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吃什么,有没有男朋友……都是标准答案。” 最后两遍拍摄,她的状态反而更好了。不是那种精心计算过的完美,而是一种释然的、甚至带点破罐破摔的投入。 在最后一个镜头里,她穿过光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很复杂——有感谢,有疲惫,有挣扎,也有坚持。 然后她消失在绿幕中,后期会加上流光溢彩的时空隧道。 下午七点半,拍摄结束。 布兰妮换了衣服,在保镖簇拥下离开。 临走前,她塞给我一张纸条,叠成小小的方块:“这是我的私人邮箱。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记得找我。” 我握着那张纸条,纸张边缘有些毛糙,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看着她坐进车里,车窗贴上深色膜,隔绝了所有视线。车子驶出停车场,消失在洛杉矶的夜色里。 “她喜欢你。”马克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新的咖啡——这次是热的,“不是那种喜欢,是……信任。在这个圈子里,信任比喜欢珍贵一百倍。这丫头,看人的眼神像受伤的小动物,但对你,她露出了肚皮。” “我知道。”我把纸条小心收进钱包内层。 “好了,接下来是你的独角戏。”马克拍拍我的肩,手上的老茧刮过布料,“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拍那个长镜头——三分钟,一镜到底,六个场景,三套衣服。电影史上只有三个伟大的音乐长镜头,我们要做第四个。” 他眼里有光,那种创作者特有的、近乎偏执的光。 为了这个镜头,我们搭建了长达八十米的轨道,设计了十二个机位,排练了整整一周。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我换上第一套衣服——喇叭裤、花衬衫、爆炸头假发,脸上画着夸张的舞台妆,眉毛画得又粗又黑,脸颊涂着腮红。 站在起始点,我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是紧张,是兴奋,是那种站在悬崖边准备起跳的兴奋。 音乐前奏响起。鼓点,贝斯,铜管,合成器,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通过耳机直接灌进大脑。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 第一段,迪斯科舞厅。 我和二十个舞者一起跳复古舞步,地板是反光的镜面,灯光旋转,烟雾弥漫。 唱到“This hit, that ice cold”时,我抓住从天而降的吊杆,在空中旋转一圈——这个动作练了四十遍,手臂上现在还青着一块。落地时刚好踩在节拍上,地板震动。 第二段,时空隧道。 绿幕背景,我做出奔跑的动作,后期会加上流光溢彩的视觉效果。这里要换衣服——在奔跑中撕掉花衬衫,露出里面的银色紧身衣。 这个动作练了五十遍,指甲裂了,指腹贴着创可贴。撕扯的瞬间,布料破裂的声音被音乐盖过,但能感觉到空气擦过皮肤。 第三段,未来派对。 场景瞬间切换,舞者换上荧光服装,灯光变成呼吸般的脉动,明,暗,明,暗。 我跳上中央舞台,拿起话筒架——那是真金属,沉甸甸的——唱出最激昂的副歌: “Dont believe me just watch!e on!” 整个摄影棚都在震动。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是能量上的——舞者们跟着节奏疯狂舞动,汗水甩出弧线;灯光师跟着音乐切换色彩,手指在控台上飞舞;连摄影师都忍不住跟着点头,轨道车平稳滑行,镜头紧紧跟随。 三分钟,像三秒钟一样快。 音乐结束的瞬间,我站在舞台中央,浑身被汗水湿透,银色紧身衣贴在身上,胸口剧烈起伏,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整个摄影棚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和口哨声。 马克第一个冲过来,用力抱住我,络腮胡扎在我脖子上:“Holy shit! 你做到了!完美的!一条过!我们他妈的一条过!” 我喘着气,看着周围——舞者们在高举双手击掌,灯光师在欢呼,连一向严肃的场记都在笑,手里的场记板掉在地上。这个镜头,我们做到了。 晚上十点,我坐在剪辑室里,和马克一起看回放。 屏幕上,三分钟的长镜头流畅得像一场梦。 从复古到未来,从集体狂欢到个人绽放,色彩、节奏、情绪,每一帧都精准地踩在音乐的点上。 撕衣服的瞬间,镜头刚好推到特写;跳上舞台时,灯光骤然全亮;最后一句歌词结束时,画面定格在我的侧脸,汗水从下颌线滴落。 “这里,”马克指着屏幕,手指在显示器上留下指纹,“你撕衣服的瞬间,眼神里有种……野性。不是愤怒,是解放。很好,保留。” “这个转身,灯光慢了0.3秒。”我说,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我转身的瞬间,影子拖在后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观众看不出来。”马克说。 “我看得出来。”我摇头,“重调。灯光要和我的动作完全同步,差0.1秒都不行。” 马克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标记了修正点。 我们一帧一帧地看,一帧一帧地调。 调到凌晨两点时,艾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硬盘——那是老式的移动硬盘,砖头大小,用火线接口。 “《Treasure》和《24k Magic》的最终混音好了,听听?”他的黑眼圈比下午更重了。 我们暂停视频,切换到音频。小小的剪辑室里,响起《Treature》的轻快旋律。 这首歌的灵感来自70年代的放克音乐,但加入了现代电子元素,讲的是一个简单故事——在旧货市场发现一张老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给爱过我的你”。 “铜管加得不错。”马克评价,脚跟着节奏打拍子。 “我请了洛杉矶最好的铜管乐队来录。”艾伦说,声音里有疲惫也有骄傲,“十二个人,录了六个小时。但值得——你听这个小号独奏,像在笑。” 接着是《24k Magic》。强烈的节奏,夸张的合成器,歌词关于奢华、派对和无所顾忌的快乐。 这是专辑里最“浮夸”的歌,但也是最真诚的——真诚地拥抱享乐主义,真诚地赞美这个物质时代的华丽。 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刚刚破裂,但人们对未来的想象依然镶着金边。 “这首歌会火。”马克断言,手指在空中划着节拍,“电台会爱死它。开车听这个,油门都会踩重一点。” “希望如此。”我揉着太阳穴,那里在突突地跳,“专辑其他歌呢?” “《Grenade》和《Just the Way You Are》已经送去母带处理了。《Nothing On You》和《Thats What I Like》还在微调人声——昨天又录了两遍,有个转音始终不满意。”艾伦看了眼手表,表盘在昏暗的剪辑室里泛着绿光,“按照这个进度,六月初能完成所有制作。但前提是你别再让我改呼吸声了。” 我笑了笑:“发行日期定了吗?” “预计6月15日,全球同步发行。”艾伦说,“但实体CD要晚一周,因为生产线排期问题——现在全世界的工厂都在生产《超级男孩》和《后街男孩》的新专辑,咱们得排队。”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另外,Jive唱片想追加宣传预算,但要求提高分成比例。” “多少?” “从18%到22%。”艾伦说,“他们说,如果《Uptown Funk》能进公告牌前二十,这个比例就值。” 我想了想:“同意,但要求他们保证《Uptown Funk》在MTV和VH1的首月播放量不低于五百次,并且安排至少十场电视通告——我要《今夜秀》《早安美国》,还有《TRL》的现场。” “我会去谈。”艾伦记下,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凌晨三点,我离开剪辑室,回到酒店。 洛杉矶的夜晚从不真正安静,远处高速公路上有永不停息的车流声,像这个城市的脉搏。 偶尔传来警笛或救护车的鸣叫,尖锐地划破夜空。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件。 高军发来“星火生活馆”的设计图终稿,预算控制在十八万,工期四十天。父亲在邮件里写了长长一段话,详细说明了每个区域的功能,甚至附上了他手写的经营计划书——字迹有些歪斜,但一笔一划都很认真,最后一句是:“浩彣,爸会好好干,不给你丢人。” 赵振汇报与IFPI的谈判进展:对方同意将赔偿金额从三百万美元降至一百八十万,但要求我们建立更严格的版权过滤系统。他建议接受,因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根本问题。我们的根本问题是建立健康的行业生态。” 王工发来好听音乐网的数据报告:五月第三周,日活用户突破三十万,原创音乐人社区每周新增作品五千个。那个写《芯片之歌》的大学生陈默,已经成为社区明星,粉丝数破万,有唱片公司想签他,他拒绝了,说“先把书读完”。 还有一封邮件,来自张汝京。 内容很简短,像电报: “厂房奠基仪式定于6月18日。 若能来,甚好。 若忙,无妨。 芯片之路漫长,不急一时。 张汝京” 我看了眼日历。6月18日是周日,如果抓紧时间,也许能赶去上海。但那天也是《Genesis》专辑实体发行的第一天,按计划我要在纽约做宣传活动——上午电台采访,下午签售会,晚上电视台录制。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不断选择,不断放弃。每一个“要”的背后,都是无数个“不要”。 我回复,打字很慢,每个字都斟酌: “一定到。 音乐是现在,芯片是未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现在很重要,未来更重要。 田浩彣” 发送邮件后,我走到窗前。洛杉矶的夜景像铺了一地的碎钻石,闪闪发光,延绵到视野尽头。这座城市制造梦想,也吞噬梦想。而我的梦想,正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剪辑室里,被一帧一帧地打磨成形。 《Genesis》,创世纪。这个名字取得很大,但我想承担得起。 这张专辑有十首歌,每一首都来自我前世的记忆,但每一首都经过今生的重塑。《Baby》和《Toxic》是青春的躁动与危险,《Just the Way You Are》和《Grenade》是爱情的纯粹与极端,《Uptown Funk》和《24k Magic》是享乐的宣言,《Treasure》和《Finesse》是复古的回响,《Nothing On You》和《Thats What I Like》是当代的浪漫。 它们拼凑起来,是一个完整的音乐版图——从70年代到千禧年,从迪斯科到电子,从青涩到成熟。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版图,推向世界。 手机震动,是杨峻荣从台北打来的。国际长途,信号有些杂音。 “浩彣!好消息!”他的声音激动到破音,背景里有喧闹的人声,像是在某个派对,“我刚收到Billboard的预测邮件,《Baby》下周可能进Hot 100前五十!如果成真,你就是第一个以创作人身份进榜的中国大陆音乐人!不,是第一个进前五十的!” 我靠在窗玻璃上,玻璃冰凉,透过皮肤传进来:“那很好。” “你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兴奋?”杨峻荣问,背景音小了些,像是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我兴奋。”我说,“只是累。今天拍了十四个小时MV,现在在酒店,明天还要录和声。” 杨峻荣沉默了一下,声音柔和下来:“也是,你这几个月连轴转。专辑做完后,给自己放个假吧。来台湾,我带你吃牛肉面,泡温泉。” “七月要高考。”我说。 “什么?”他没听清,或者听清了不敢相信。 “高考。”我重复,“中国大陆的高等教育招生考试,七月七、八、九号。我要参加。”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然后杨峻荣说,声音小心翼翼:“浩彣,你认真的?你都……你还需要那个文凭吗?台湾的大学随便你挑,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需要,但我想考。”我说,“就像登山,不一定是为了登顶,有时候就是想看看路上的风景。” 又沉默了几秒。杨峻荣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明明在做改变世界的事,却还要去做最普通的事。” “也许正因为我在做不普通的事,才更需要做普通的事。”我说,“不然会飘起来,脱离地面。” “好吧好吧。”杨峻荣笑了,笑声里有无奈也有佩服,“你总是有道理。对了,周杰伦的新专辑呢?你问这个对吧?” “对,怎么样了?” “在收尾了。那小子现在状态很好,天天泡在录音棚里,赶都赶不走。”杨峻荣的声音又兴奋起来,“方文山给他写的词,很特别。我听了几首Demo,有点……怪,但怪得好听。我听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让他怪。”我说,“天才就是怪出来的。告诉周杰伦,不要管市场,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就做他想做的。专辑预算不够就加,时间不够就延。我要的不是一张安全的专辑,是一颗炸弹。” “明白!”杨峻荣顿了顿,“不过浩彣,阿尔法音乐那边……有些股东听了Demo,说这根本不是音乐,是胡闹。他们想让我换歌。” “告诉他们,”我的声音冷下来,“要么按周杰伦的意思做,要么把专辑的发行全部转到共荣音乐名下。” 又是几秒沉默。然后杨峻荣说,声音很轻:“浩彣,你知道你这句话值多少钱吗?周杰伦现在已经是台湾最受瞩目的新人,他的发行……” “不知道,也不在乎。”我打断他,“我在乎的是,十年后人们回头看2000年的华语乐坛,会记住什么。我希望他们记住,这一年有人敢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挂了电话,我冲了个澡。热水冲在皮肤上,缓解了肌肉的酸痛,但缓解不了精神的疲惫。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MV的画面——旋转的灯光,飞舞的亮片,布兰妮穿过光门的背影,舞者们汗水淋漓的笑脸。 这些画面会变成数据,变成光盘,变成电波,传遍世界。 从洛杉矶的剪辑室,到纽约的电台,到伦敦的唱片店,到东京的电器行,到北京的音像店。 而创造它们的人,此刻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窗外是洛杉矶不眠的夜晚,窗内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短暂的休憩。 但心里是满的。 因为我知道,我在创造一些会留下来的东西。 一些多年后还有人听,还有人看,还有人被感动的东西。 一些能连接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年龄的人的东西。 这就够了。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深蓝变成灰蓝,再变成鱼肚白。洛杉矶的黎明很安静,像一场盛大的狂欢后,短暂的喘息。 而我,在洛杉矶的黎明前,短暂地睡去。 梦里,我回到西安那个小院,王老在唱秦腔。嘶哑的声音穿透时空,和《Uptown Funk》的节奏重叠,古老和现代,东方和西方,在梦里和解了。 醒来时,阳光洒满房间,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Genesis》的全球声波,才刚刚开始传播。 而我要做的,是让它传得更远,更久,更深。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华夏根脉 音乐绽放 2000年5月29日,深夜十一点零七分。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T2航站楼时,我的耳朵里还残留着《Uptown Funk》鼓点反复撞击的嗡鸣,像一只永不疲倦的蜂群在颅内筑巢。 十二个小时的越洋飞行,身体困倦得像被掏空又填满沙袋,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清醒得能听见血液流过太阳穴时摩擦血管壁的细微声响。 洛杉矶的阳光和喧嚣还黏在皮肤上——那种干燥的、带着海水咸味和汽车尾气的热。 北京夜里的凉风从机舱门打开的缝隙灌进来,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那层黏腻的伪装。 撕裂感。 从一个世界被硬生生拽回另一个世界。 前者华丽、外放、追求极致的感官刺激,像打翻的调色盘;后者深沉、内敛、在几千年的黄土层下寻找表达的出口,像一卷缓缓展开的宣纸。 高军的助理小陈来接我,车子驶上空旷的机场高速。 窗外是熟悉的北方平原夜景,稀疏的灯火在无边的黑暗中明灭,像沉睡巨人的呼吸。 偶尔有运货的大卡车呼啸而过,红色的尾灯在夜色里拉出长长的光轨,瞬间照亮路旁白杨树笔直的轮廓,又迅速消失。 “小田总,直接回招待所还是去公司?”小陈问,声音里带着熬夜的沙哑。 我想了想:“去录音棚。” “现在?都半夜了。”他看了眼仪表盘上的电子钟,绿色数字显示23:42。 “嗯,现在。”我把车窗摇下一道缝,让冷风灌进来,驱散最后一点昏沉。 我需要立刻切换状态。从《Genesis》的全球声波,切换到《华夏》的根脉与新生。 这两张专辑像我的两个肺,一个呼吸世界的空气,一个呼吸故土的气息。缺了哪一个,都会窒息。 车子在北四环上行驶,深夜的北京空旷得陌生。 白天的拥堵、喧嚣、人流全部消失,只剩下路灯孤独地站立,把银杏树新发的枝叶影子投在空旷的街道上,像一幅幅流动的水墨剪影。 这座城市在沉睡,或者说,在用它的方式休息,积蓄力量等待明天的苏醒——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录音棚在北四环的一个地下室;里面是全套的进口录音设备——SSL调音台、Neumann话筒、满墙的效果器机架,电线像藤蔓一样在地板槽道里穿行。 这是去年艾伦来的时候租下来的,当时多方煎熬、资金吃紧,高军说我疯了——一个月五万租金,就为了个录音的地方。 但我觉得值。音乐需要气场,需要空间,需要那种能让声音自由生长的环境。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里面亮着灯。 林浩坐在调音台前,戴着耳机,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在工程师椅里,像一尊入定的佛。 他是九七年高军从大公司挖来的制作人,从王斐的《流光絮语》到黄西的《黄土》…… 现在才三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但手指修长白皙,在调音台的推子间滑动时,像钢琴家在弹奏无声的乐章——推高,拉低,微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克制。 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眼神里有熬夜的血丝,但很亮:“回来了?” “嗯。”我把背包扔在旁边的沙发上,那是个老式皮沙发,皮革开裂露出里面的海绵,“在听什么?” “《俑》的弦乐小样。”他摘下一边耳机递给我,“刚录完,你听听。我找了中央音乐学院民族乐团最好的八个乐手,录了整整一天。” 我接过,戴上。耳机里传来弦乐的声音——但不是西方交响乐团那种恢弘的、整齐划一的齐奏,而是更细腻、更东方化的表达。 大提琴低沉如大地深层的呼吸,中提琴婉转如溪水流过石缝,小提琴高亢处像黎明时的鸟鸣,但所有声音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类似古琴泛音的质感里,像隔着千年的雾气传来。 这是林浩花了两个月研究的成果:用西方的弦乐器,模仿中国古乐的韵味。不是简单的旋律移植,是气韵的转化——让提琴“唱”出古琴的“吟猱”,让弓弦摩擦出琵琶的“轮指”。 “怎么样?”他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控制台边缘。 “大提琴再沉一点。”我闭着眼睛听,让声音在脑海里形成画面,“不是音量,是质感。要像兵马俑刚从土里挖出来时,那种带着泥土腥味的沉重——不是死沉,是蓄势待发的沉,好像下一秒就会动起来。” 林浩在笔记本上记下,用的是铅笔,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明白。还有呢?” “小提琴的高音区,加点颤音,但要克制。”我睁开眼睛,看着控制台上跳动的电平表,“不是情绪化的颤抖,是……像陶俑表面彩绘褪色时,那种细微的龟裂。很轻,但你能感觉到它在蔓延。” 他停下笔,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这要求,有点抽象。” “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 林浩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笑容里有无奈也有兴奋:“对,我知道。所以才跟你干活——虽然会被逼疯,但做出来的东西,别处没有。那种‘别处没有’,是会上瘾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手指落在琴键上,冰凉的黑白键在指尖下陷。 弹了几个音,《俑》的主旋律简单到只有五个音符,但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千年的重量。 这让我想起在西安的那个早晨,王老唱秦腔时的样子——脖子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去吼那一嗓子,唾沫星子在晨光中飞舞。 那不是表演,是祭祀。用声音祭祀那些被时间埋葬的生命,祭祀那些无名无姓、却曾真实活过的人。 “王老的采样处理好了吗?”我问。 “好了。”林浩切换音频文件,硬盘灯闪烁,“你听听。我做了降噪、分层、变速,还加了点混响——不是教堂那种,是山洞里的回响,要那种空旷的、带着湿气的回声。” 耳机里传来处理过的秦腔嘶吼。 原始录音来自我在西安那个小院的现场录制,声音粗糙,有环境杂音,有老人的喘息声,有远处孩子的哭闹。 经过处理后,现在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声音符号——依然能听出是人声,但已经超越了具体的人,变成了一种文明的呐喊,一种从黄土深处传来的、不甘被遗忘的咆哮。 我在那个声音里加了电子效果。不是修饰,是对话。 让古老和现代在声波里碰撞,让嘶吼和电流交织,让土地和芯片共鸣。 林浩用了合成器模拟出类似变压器嗡鸣的低频,又叠加了一层类似古琴泛音的高频,让整个声音空间既古老又未来。 “这里,”我指着频谱图上的一段,那里秦腔的嘶吼达到峰值,波形像陡峭的山崖,“加一个反向的延迟效果。让嘶吼的回声不是向后消散,而是向前聚集,像千军万马从历史深处走来——不是越来越远,是越来越近。” 林浩的眼睛亮了:“有意思!我试试。让回声叠加,一层比一层强,最后变成海啸。” 他立刻在电脑上操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新的版本出来。 秦腔的嘶吼结束后,不是渐渐消失,而是一层层回声从虚空中涌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最后所有回声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声浪,轰然拍下。 听完,整个控制室安静了几秒。空调的嗡嗡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歌……”林浩摘下耳机,声音有点干,“会吓到很多人。” “也会抓住很多人。”我说。 “对。”他点头,眼神里有种创作人特有的狂热,“抓住那些在寻找根的人,那些觉得现代生活轻飘飘的人,那些需要一点重量的人。” 我们开始工作。调音台的指示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心跳监测仪。 屏幕上各种波形图跳动,频谱分析仪显示着声音的能量分布。 时间失去意义,只有声音在生长,在变化,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 林浩泡了浓茶,我喝着白水,两个人在这个深夜的录音棚里,像两个炼金术士,试图从声音中提炼出黄金。 凌晨三点,我们有了第一个完整版本。 三分四十二秒的音乐。 开头是王老的秦腔采样,经过反向延迟处理,真的像千军万马从土里爬出来,脚步声沉重,铠甲碰撞。 然后是沉重的电子节拍进入——不是舞曲那种轻快的节奏,是类似心脏起搏器的脉冲,冰冷,规律,但底下藏着弦乐的暖流,像地热。 接着是我的主歌,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地底传来: “我是俑,埋在土里千年 等一声惊雷,炸裂春天 彩绘褪色,铠甲生锈 但眼睛还睁着,看人间变天……” 唱到这里时,弦乐突然拔高,像一道光刺破黑暗。小提琴的颤音像闪电划过夜空。 然后是副歌,我用秦腔的发声方式唱现代歌词,声音在嘶吼和歌唱之间寻找平衡,喉咙要用力,但又要控制,像走钢丝: “我不说话,泥土封住唇舌 我不动弹,时光凝固骨骼 但我在听,听风过咸阳道 但我在等,等人来叩我的门——” 最后一段,所有声音汇聚——秦腔、电子、弦乐、我的歌声,还有林浩加入的、几乎听不见的编钟采样(来自湖北曾侯乙墓编钟的录音),交织成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结束在一个绵长的余音里,像一声叹息,消散在历史的长风中,但余震还在继续。 放完,录音棚里一片死寂。只有机器散热风扇的声音。 林浩摘下耳机,很久没说话。他的手指在发抖,不是累,是激动。 他点了支烟——录音棚禁烟,但这时候没人管——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屏幕光中缭绕。 “这歌……”他最终开口,声音沙哑,“会改变一些东西。” “希望如此。”我说。 “不是希望,是肯定。”林浩转头看着我,眼神在烟雾后显得深邃,“我做音乐十几年,从学院派到流行,从国内到国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东西。它不讨好人,不迎合市场,甚至不‘好听’——但它真实。真实到让人头皮发麻,真实到……像一记闷拳打在胃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起来,在狭小的控制室里踱步,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弧线:“田总,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流行什么吗?是《心如刀割》那样的爱而不得,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那样的口水歌,是《雨一直下》那样的伤心情歌。大家要的是容易消化、容易共鸣、容易跟着哼唱的东西。上班累了,下班听首歌,放松,流泪,睡觉。” 他停下来,指着屏幕上的音频文件,那根代表音量的红线还在微微颤动,像心跳的余波:“但这首歌,它要人思考,要人感受,要人面对一些沉重的东西——历史,时间,遗忘,存在。它会吓跑很多人,但也会抓住一些人——抓住那些在寻找更深层表达的人,那些觉得生活太轻、需要一点重量的人。” “那就够了。”我说,“我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只需要有人被触动。哪怕只有一个人,在深夜听到这首歌,想起自己的根,想起那些被遗忘的祖先,就够了。” 林浩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才十六岁,怎么会有这种……这种近乎悲壮的艺术追求?” 我想了想,给出一个部分真实的答案:“因为见过。” “见过什么?” 见过前世华语乐坛的浮沉,见过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尴尬,见过一代人精神上的无根状态。 但这话不能说。 “见过兵马俑。”我最终说,“当你站在一号坑边,看着几千个陶俑整齐排列,每一个都有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姿态,但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种震撼,会改变一个人。你会想,他们是谁?他们有过什么样的人生?他们希望被记住吗?然后你会发现,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都是时代洪流里的一粒沙,都会被遗忘,都在寻找存在的意义。” 林浩点点头,没再追问。 在这个行业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尊重秘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他把烟摁灭在随身带的金属烟盒里:“接下来录哪首?” “《活埋》。”我说,“趁着状态还在。” 《活埋》是《俑》的姐妹篇,但更个人,更锋利。 歌词直接来自我在西安那晚的创作,灵感来自那个被活埋在兵马俑坑里的工匠的传说——不是殉葬,是反抗,是自愿被埋,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作品永存。 “他们把我活埋进土里 说这样安全 说这样永恒 说这样就不会看见 天是怎么变的 朝代是怎么换的 爱是怎么死的” 这首歌的编曲更实验。 林浩用采样器收集了各种声音——铁锹挖土的声音、泥土落下的沙沙声、棺木合上的闷响、窒息时喉咙发出的咯咯声。 这些声音经过处理,变成节奏的一部分。鼓点不是传统的架子鼓,是这些采样循环叠加形成的脉冲。 录音间里,我站在麦克风前,U87话筒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我。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不是音乐,是画面。 是我重生那天的画面——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白色天花板上有水渍形成的污痕,像地图。 知道自己的人生一眼到头,那种被活埋的感觉,不是死亡,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窒息,却动弹不得。 前奏响起。是心跳声,缓慢,沉重,然后渐渐被泥土掩埋的声音覆盖——沙,沙,沙,一层又一层。 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耳语,像从地底传来: “他们把我活埋进土里 说这样安全 说这样永恒……” 唱到“但我有耳朵,听见雷在云里滚”时,声音突然拔高,从地底冲出来,像一根破土而出的竹子。 伴奏里加入电吉他的嘶鸣,不是旋律,是噪音,是挣扎的声音,像金属摩擦石头。 副歌部分,我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几乎撕裂: “我不是古董! 不是标本! 不是你们用来证明 历史有多厚的证据! 我是活的! 虽然被埋着! 但心还在跳! 跳得大地都颤抖——” 最后一句,声音真的撕裂了。不是技巧,是真实的撕裂。 我能感觉到声带在摩擦,喉咙在燃烧,但停不下来。 因为这首歌必须这样唱,必须用尽所有的愤怒、不甘、挣扎,才能唱出那种从土里伸出手的决绝——哪怕只能伸出一根手指,也要指向天空。 录完,我走出录音间,浑身被汗水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喉咙火辣辣地疼,咽口水都困难。 林浩递给我一杯温水,里面泡着胖大海:“你的嗓子……” “没事。”我喝了一口,温水滑过灼热的喉咙,带来短暂的缓解,“这个版本保留,就要这种撕裂感。最后那句‘颤抖’,不用修音,保留那个破音。” “太伤了。”林浩皱眉,“你还要录《华夏》其他歌,还要……” “值得。”我看着控制台上的波形图,那条代表我声音的曲线在最后一句剧烈起伏,像心电图室颤时的线条,“有些歌,一辈子只能录一次。因为那种状态,不可复制。过了今晚,我可能再也唱不出这种感觉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浩叹了口气,没再劝。 他在这个行业里见过太多偏执的人,知道劝不动。 他在工程文件上标注:“最终版,不修音。” 凌晨五点,天开始亮。 窗外四合院的灰瓦屋顶染上淡青色,远处的鸽群起飞,鸽哨声穿透隔音窗,变成模糊的背景音。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林浩从家里带来的包子,已经凉了,微波炉热一下,肉馅凝固成块。 然后继续。 接下来录《盛夏的雨》。 这首歌完全不一样——柔软,细腻,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朦胧情感。 灵感来自县城网吧的那个雨夜,来自林薇坐在角落里安静上网的样子,来自那种想要保护什么却又必须克制的矛盾心情。 前奏是钢琴,简单的几个音符,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叮,咚,叮咚。然后加入弦乐,温暖,包容,像雨夜室内的灯光。 我唱得很轻,声音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但多了一层疲惫后的柔软: “七月的雨来得突然 淋湿了巷口的槐花 你坐在窗边,数雨滴 我坐在角落,数心跳 键盘声噼啪作响 像雨打芭蕉 你在屏幕那端的世界 我在屏幕这端的牢……” 这首歌不需要用力,需要的是克制。 把汹涌的情感压成平静的诉说,把守护的冲动变成遥远的注视。 最难的是那种分寸感——多一分就滥情,少一分就冷漠。 要像水墨画的留白,看似空,实则满。 我们录了七遍。第一遍太冷,第二遍太热,第三遍太刻意……第七遍时,我找到了那种状态:不是演唱,是回忆。回忆那个雨夜,回忆空气里潮湿的气息,回忆网吧消毒水的味道,回忆键盘敲击声中她安静的侧脸,回忆自己心里那场无声的暴雨。 录完,林浩说:“这首会红。不是那种爆红,是慢慢渗透,慢慢扎根,然后在很多人的青春记忆里,留很久。十年后,还会有人在下雨天想起这首歌。” “那就好。”我说。喉咙还在疼,但心里某个地方柔软下来。 天完全亮了。 阳光从老槐树的枝叶间漏下来,在院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光斑随着晨风晃动,然后在地下室唯一的那扇玻璃窗上,摩擦着。 我和林浩走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一夜的工作让人疲惫,但也让人充实——那种创造出了好东西的充实,像工匠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 “专辑剩下的歌,”林浩点起今天的第一支烟,“《以父之名》《夜的第七章》《止战之殇》这三首暗黑叙事曲,编曲已经差不多了,等你录人声。《江南》《青花瓷》两首中国风情歌,还在打磨细节——我请了苏州的评弹老师来录三弦,下周三到。《Melody》是对逝去爱情的感叹,编曲需要更律动更婉转,我在想用不用加入一些拉丁元素。《光年之间》写的是距离,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过去和未来之间的距离;现在还想加入一些科幻感,编曲最复杂,可能还需要两周。” 我点点头,在心里梳理结构。 《华夏》这张专辑,我把它分成三个层次: 第一层:根脉。 包括《俑》《活埋》《青花瓷》。这三首歌探索传统文化与现代表达的结合,是“根”的部分。《俑》是历史的沉重与苏醒,《活埋》是个体的挣扎与呐喊,《青花瓷》是美学的传承与转化。 第二层:叙事。 包括《以父之名》《夜的第七章》《止战之殇》。这三首歌用音乐讲故事,探讨罪恶、正义、战争等宏大主题,是“翼”的部分——让音乐承载更复杂的社会思考,飞得更远。 第三层:情愫。 包括《江南》《Melody》《盛夏的雨》《光年之间》。这四首歌回归个人情感,从地域乡愁(《江南》)到青春守护(《盛夏的雨》);从逝去爱情(《Melody》)到遥远距离(《光年之间》);展现情感的多样层次,是“叶”的部分——让树冠丰茂,接地气。 三个层次,像一个完整的生命体——根基深厚,枝干坚实,枝叶繁茂。 但所有部分都贯穿着同一个核心:在快速变化的时代里,寻找身份的锚点,在全球化浪潮中,确认文化的坐标。 “田总,”林浩忽然问,烟在指间明灭,“你做这张专辑,最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指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壮,要两人合抱,树皮皲裂像老人的手;但枝叶茂盛,新发的嫩叶在晨光中透亮。 “身份。”我说,“我们这一代人——80后,90初——面对的是什么?” 林浩等着我继续说。 “是传统的断裂,是西方的冲击,是经济的腾飞,是价值的混乱。”我走到树旁,手放在粗糙的树皮上,“我们听着港台流行歌长大,看着好莱坞电影,用着日本电器,吃肯德基麦当劳,但骨子里流的是中国的血,课本里念的是唐诗宋词,过年要回家,清明要祭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顿了顿:“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的表达。不是简单的复古,也不是全盘西化,而是融合——把传统的根脉和现代的视野结合起来,创造出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声音。这张专辑,就是这种声音的尝试。可能不成熟,可能生硬,但至少,我们试了。” 林浩沉默了很久,烟烧到滤嘴都没察觉。然后他说:“你才十六岁,就想这么深的问题。” “有些人早熟。”我笑笑,“或者,只是被逼着早熟。” 上午九点,金佚林院长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立挺,灰裤子,手里拎着个布包,脚上是老式布鞋。 走进院子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那头花白的头发像镀了层银,每一根都梳理得整齐。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像一棵移动的松树。 “金院长。”我迎上去。 “浩彣回来了。”他温和地笑,眼睛眯起来,眼角的皱纹像展开的扇子,“听林浩说你们熬了一夜?年轻也不能这么拼。声带是乐器,要养护,不能硬来。” “有状态就多做点。”我说,“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周才听小样吗?” “来看看你的‘根脉’找到没有。”金院长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石凳冰凉,但他坐得笔直,“在美国待了半个月,没把魂丢在那儿吧?那边的东西,热闹是热闹,但总觉得……飘着,落不到地上。” “魂在这儿。”我在他对面坐下,“但眼睛看见了更大的世界。看见了别人的热闹,也更清楚自己的安静。” “那就好。”金院长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是中药的味道——胖大海、黄芪、枸杞、甘草,“《俑》录得怎么样?我听听。” 我们回到控制室,播放昨晚的版本。 金院长闭着眼睛听,全程没有表情,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三分四十二秒,他一动不动,像一尊入定的佛,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但你能感觉到,他在听,用全身心在听——不是听旋律,是听气息,听精神,听那个“声”后面的“心”。 音乐结束,他睁开眼,眼神深邃得像古井:“秦腔的采样,谁唱的?” “西安的一位老艺人,姓王,七十多了。”我说。 “难怪。”金院长缓缓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像在打拍子,“那种从丹田出来的力量,年轻人学不来,是岁月给的。那种嘶吼,不是技巧,是生命本身——活得久了,苦吃得多了,喊出来的声音就厚,就重,就往下沉,往地里钻。” 他站起身,在控制室里踱步,布鞋底摩擦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用电子效果处理这个声音,很大胆。很多人会觉得这是亵渎传统——老祖宗的东西,怎么能跟电脑混在一起?秦腔就该在黄土坡上唱,对着天,对着地,不能进录音棚,更不能加这些‘洋玩意’。” “您觉得呢?”我问。 “我觉得很好。”金院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有赞许,“传统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是活水。活水就要流动,要跟别的河流交汇,才能成为大江。你做的,就是让秦腔这条古老的河,流进电子音乐这片新海。但关键是——河还是河,海还是海,交汇处的水,既有河的浑厚,又有海的宽广。”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药味:“但是浩彣,融合不是简单的拼接。不是把古筝和架子鼓放在一起就叫融合,不是把京剧唱腔和R&B节奏拼在一起就叫创新。那种是杂烩,不是融合。真正的融合,是气韵的相通,是精神的对话。秦腔的嘶吼和电子的脉冲,表面看天差地别,但底层都是‘力’——一个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生命力,一个是从机器里迸发的科技力。你把这两种‘力’放在一起,让它们对话,这就对了。” “我明白。”我说,“所以在《俑》里,秦腔不是装饰,是灵魂。电子音效不是噱头,是载体。弦乐不是陪衬,是桥梁。我要的不是‘中国风’,是‘中国的ing……’。” 金院长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更深的东西。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卷宣纸,在调音台上小心铺开——林浩赶紧把上面的水杯移开。 宣纸是生宣,有些泛黄,上面是他用毛笔写的一段话: “声有三境: 一曰技,调息运气,字正腔圆,此为入门。 二曰情,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此为登堂。 三曰道,天地人心,融会贯通,此为入室。 你已过技关,正渡情海,望早日见道。” 字迹苍劲有力,墨迹渗透纸背,每一笔都像刀刻斧凿。 最后的“道”字,写得尤其厚重,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条路,通向看不见的远方。 “谢谢金院长。”我小心卷起宣纸,像接过一件圣物。 “不用谢我。”他摆摆手,重新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中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我只希望你记住——不管飞多高,根要扎得深。否则风一大,就倒了。你看那些流行歌,为什么一阵风就过去了?因为没有根,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你的根在哪里?在西安的黄土里,在县城的雨夜里,在你父亲那双开过百万公里车的手里。记住这些,你的声音就有了重量,就吹不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又坐了一会儿,问了问专辑其他歌的进展,给了些建议——关于《青花瓷》的转音处理,关于《江南》的呼吸节奏。然后起身离开,布鞋踩在院子青砖上,几乎没有声音。 走之前,他说:“六月初,学院有个内部交流会,来的都是声乐界的老先生——有的九十多了,耳朵都不太灵了,但心还亮着。我想放《俑》给他们听,行吗?” “行。”我说。 “可能会有人骂你离经叛道。”他提醒,但眼神里没有担忧。 “那就骂吧。”我笑笑,“能被骂,说明被听见了。最怕的是无声无息,像石头扔进海里,连个响都没有。” 金院长走了。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林浩。 阳光越来越烈,初夏的北京开始显露它的热度,槐花的甜香在空气中浮动。 “继续?”林浩问,眼睛里有血丝,但精神亢奋。 “继续。”我说。 我们回到控制室,开始处理《以父之名》的编曲。 这首歌的改编灵感来自我对父亲的复杂情感——那个沉默的、严厉的、用自己方式爱着孩子的中国式父亲。 编曲上用了大量的低音和宗教感的和声,营造出一种审判与救赎交织的氛围,像教堂与法庭的混合体。 工作到中午,高军打来电话。 “小田总,回北京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很多,背景里有孩子的笑声和女人的说话声,“刘静和小凯在我办公室,中午一起吃饭?刘静做了便当,说感谢你上次那番话。” “我在录音棚,走不开。”我说,“你们吃吧。对了,高哥,听起来心情不错?” “嗯。”他压低声音,但掩不住笑意,“刘静决定在学校和公司中间租个房子。她说看我这么拼,想离我近点,也能照顾我。小凯也转学到海淀的实验小学了,虽然贵点,但值得。” “好事。”我说,“家稳了,事业才能走得更远。” “是你那番话起了作用。”高军顿了顿,“谢谢你,浩彣。不只是为公事,是为……为让我重新看见什么最重要。” “该谢的是你自己。”我说,“是你让她看到了你在做值得的事。人愿意付出,是因为相信值得。” “对了,高哥,我建议不用在学校和公司中间租房了,直接在学校附近买房吧。” “啊!为什么?”高军问。 “现在公司的人越来越多,你抽空去看看中关村附近有什么新的写字楼,我们干脆整体搬过去。” “太好了,高军掩不住兴奋,那东四这边的房子怎么处理?” “房子留着吧,我说,你问问陈叔,他们红星愿不愿意租下来,租金好说……” “哈哈哈,好好好……” 挂了电话,我继续工作。 但心里是暖的——高军的家庭在修复,父亲找到了新的事业方向,团队在成长,专辑在成形。 虽然累,虽然难,但一切都在向前。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下午三点,我们完成了《以父之名》的编曲定稿。 林浩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这张专辑做完,我可能需要休个长假。不是一两天,是一个月。去云南,找个古镇,每天晒太阳,喝茶,什么也不听。” “应该的。”我说,“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机票酒店我报销。” “红包不重要。”他闭着眼睛,声音疲惫但满足,“重要的是,我参与了一张会留在历史里的专辑。这比多少钱都值。十年后,二十年后,当人们说起2000年的华语音乐,会提到这张《华夏》。而我可以说,我在那里,我参与了。这就够了。” 我看着他疲惫但满足的脸,想起这几个月来所有人的付出——林浩熬了无数个通宵研究编曲,金院长一次次指导我的发声,王老在西安小院里毫无保留地教我秦腔,父亲忍着腰痛还在画“星火生活馆”的设计图,高军在北京和武汉之间奔波,赵振在法务条文里字斟句酌,王工在代码中寻找美…… 没有他们,就没有《华夏》。 没有他们,我就算有前世的记忆,也只是一个孤独的搬运工,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创作者。创作不是个人的事,是集体的事。 是无数人的智慧、汗水、情感汇聚成一条河,而我只是站在河口,把河引向大海的那个人。 傍晚六点,我离开录音棚,回到中戏招待所。 推开门,房间里堆着从洛杉矶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整理。 桌上放着母亲寄来的包裹——这次不是鸡汤,是一包晒干的百合和一小罐蜂蜜,还有一张字条: “浩彣,听你爸说你最近嗓子用得多,别太累,注意身体。百合润肺,蜂蜜养喉,是你姐专门去买的。回家妈给你炖排骨。 母字” 我把百合泡在水里,看着干枯的花瓣慢慢舒展,恢复柔软,像重新活过来。 蜂蜜罐在台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我打开,舀了一勺冲水,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喉咙,缓解了灼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手机震动了。是杨峻荣,从台北打来。 “浩彣!周杰伦那小子疯了!”他的声音又兴奋又无奈,“他刚刚拿来三首新歌的Demo,一首比一首怪!有一首叫《忍者》,全程在念rap,中间还插了一段哼唱!我听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 “我不知道!”杨峻荣几乎在喊,“我做了三十年音乐,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但它……它有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你想再听一遍,搞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第二遍听,你觉得好像有点意思。第三遍……你居然会跟着哼!” 我笑了。这就是周杰伦,这就是他之所以是周杰伦的原因。 在2000年,这样的音乐是异类,但正是异类,才能打破僵局。 “让他做。”我说,“不要干涉他的创作。预算不够就再加,时间不够就再延。这张专辑,我们要的不是安全,是突破。告诉阿尔法那些股东,要么相信天才,要么离开牌桌。” “可是市场……” “市场会跟上来的。”我很肯定,“杨总,你相信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杨峻荣说:“相信。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一起搞‘共荣音乐’了。当年你在香港说要做‘华语音乐的共同繁荣’,我觉得是理想主义。现在看,你可能真的能做到。” “那就让周杰伦疯吧。”我说,“有时候,疯子才能改变世界。正常人只能维持世界。” 挂了电话,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 是张汝京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上海张江的一片空地,夕阳下,几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拿着图纸在讨论,影子拉得很长。照片边缘,能看见一台挖掘机的轮廓,挖斗高举,像在向天空致敬。 标题是:“6月18日,等您来。”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空地、图纸、挖掘机、夕阳。 这一切看起来很普通,但我知道,这片空地上将建起中国第一座真正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芯片制造厂。 那些图纸上画的,不只是厂房和管道,是一个国家的产业突围路线图。 音乐和芯片,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在我这里连接起来了。 《Genesis》是面向世界的呐喊——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唱出我们的声音。 《华夏》是面向根源的寻找——在传统中挖掘现代的表达。 芯片投资是面向未来的播种——用今天的钱,赌明天的技术自主。 三件事,三个维度,构成一个完整的坐标系:横轴是空间(中国与世界),纵轴是时间(传统与未来),竖轴是领域(文化与科技)。 而我,站在这个坐标系的中心。十六岁,站在这里。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窗外的北京华灯初上,长安街的车流像一条光的河流。 但我还不能休息。打开书包,拿出高考复习资料——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离专辑发行还有十几天,离芯片厂奠基还有二十天。 每一件事都不能耽误。 我泡了杯浓茶,翻开数学模拟卷。 立体几何、函数导数、概率统计……这些题目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但还是要做,要熟练,要保证万无一失。 因为高考不是展示才华的舞台,是必须通过的关卡。 做了一会儿题,手机又震了。 是林薇发来的短信,很简短: “小老板,听说你回北京了。好好休息。高考加油。”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然后回复,也很简短: “谢谢。你也是。” 没有多余的话。有些关心,点到为止就好;有些距离,保持住才对。 关上手机,我继续做题。 窗外的城市在夜色中沉静下来,但我知道,在这沉静之下,无数人还在忙碌——有人在录音棚里调音,有人在工厂里值班,有人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有人在书房里复习功课。 我们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像星空中的星辰,彼此遥远,但共享同一片夜空。 而我要做的,就是继续运行,不偏离轨道,不熄灭光芒。 直到所有轨道交汇的那一天。 直到音乐响起,芯片点亮,试卷写完,太阳升起。 那一天,会来的。 我喝口浓茶,苦涩在舌尖化开,然后回甘。 继续。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专辑双成 发布战略 2000年5月31日,周三上午九点。 公司大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的苦香、打印纸的油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 长方形的胡桃木会议桌两侧坐了十二个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印着醒目的黑体标题:《Genesis & 华夏 双专辑全球发行战略方案(2000年6-7月执行版)》。 文件边角已经卷起,内页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标注,像一片片被标记的战场地图。 我坐在长桌尽头,看着窗外五月的北京。阳光很好,国槐的枝叶在晨风中轻轻晃动,投下细碎的光斑。 街道上车流如织,自行车铃叮当响,卖早点的三轮车在路口停下,蒸笼揭开时冒起白茫茫的蒸汽——这一切看起来都平常得令人心安。 但会议室里的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空调开到十八度,冷风吹在皮肤上起鸡皮疙瘩,但没人去调温度。 因为接下来要讨论的,是星海文化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场战役——两线作战,全球与本土同时出击。 “开始吧。”我说,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高军第一个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的西装,打了暗红色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皮鞋都擦得锃亮——这是他参加最重要谈判时的装束。 家庭危机缓解后,他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眼下的黑眼圈还在,但腰板挺直,眼神明亮,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今天这个会只有一个议题。”高军按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两张专辑封面并排的图片——左边是《Genesis》,深蓝色星空背景,银色字体充满科技感;右边是《华夏》,宣纸纹理,水墨山水的局部,标题用隶书字体,“华”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条路,“夏”字收笔圆润,像一枚印章。 “《Genesis》英文专辑,和《华夏》中文专辑,将在六月中下旬先后发行。”高军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我们需要制定一套完整的、能够最大化两个专辑影响力的发行战略。这不是一次常规的唱片发行,这是一场文化战役——我们要在西方市场证明中国创作者的实力,同时要在本土市场确立新一代文化表达的标杆。” 他切换幻灯片,出现第一个数据图表。 “先看《Genesis》。”激光笔的红点落在图表上,“专辑共十首歌,全部由田总创作制作。先发单曲《Baby》连续三周电台点播前三,Top100进入前50;主打歌《Uptown Funk》MV已于5月25日在洛杉矶完成拍摄,布兰妮·斯皮尔斯客串出演。根据Jive唱片提供的市场调研数据,这首歌在北美13-25岁青少年群体中的期待值已经达到87%——这是个惊人的数字,意味着几乎所有听过30秒试听片段的人,都在等完整版上线。”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87%的期待值,在这个市场调研还不被普遍重视的年代,是行业顶尖水平。坐在右侧的市场总监李薇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数字,笔尖戳破了纸页。 “发行时间定在6月15日,星期四。”高军继续,激光点移动到时间轴上,“这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周四发行,可以利用周五到周末的三天时间积累首周销量数据,正好赶上下一周的公告牌榜单更新周期。如果一切顺利,《Uptown Funk》有可能在发行第二周冲进Hot 100前五十。”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全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半秒:“但这里有个关键问题。《Genesis》的发行主体是谁?是我们星海文化?是Jive唱片?还是Aurora Music?”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Aurora Music。”我开口,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这张专辑的国际发行,全部以Aurora Music的名义进行。Jive唱片是战略合作伙伴,负责北美地区的渠道铺设、宣传推广和电台打歌,但版权归属、收益分成、衍生授权,全部在Aurora Music。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长期国际品牌,不是一次性的代工合作。” 赵振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这意味着我们要独立承担国际发行的法律风险和财务压力。Jive那边会不会……” “已经谈妥了。”我打断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叠英文合同,“Jive同意只拿渠道分成,不参与版权。代价是我们让出了北美地区实体销售收入的22%,并且承诺《Uptown Funk》在MTV和VH1的首月播放量不低于五百次——他们用他们的媒体关系确保播放量,我们用在亚洲市场的渠道帮他们推广其他艺人。这是平等的资源置换,不是简单的买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五百次?”技术负责人王工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这得花多少钱?MTV黄金时段的广告费……” “不是花钱买广告时段。”高军接过话头,“是资源置换。Jive用他们在维亚康姆集团的关系,确保我们的MV进入高权重播放列表。我们则承诺,在好听音乐网的首页,连续一个月给Jive旗下三位新人歌手做专题推荐——这是他们进入亚洲市场最需要的曝光。” 王工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渠道置换”四个字。 高军切换下一张幻灯片:“接下来是具体执行方案。分三个层面:数字发行、实体发行、宣传造势。” 幕布上出现一个详细的时间表,密密麻麻的节点像作战计划。 “数字发行方面,我们选择6月15日零点,全球同步上线。”高军解释,“平台包括:美国的iTunes——他们还在内测期,但我们通过Jive的关系拿到了第一批商业账号;Napster——虽然版权问题严重,官司缠身,但流量巨大,日活用户超过五千万,我们不能缺席;以及我们自己的好听音乐网国际版,这是我们的自留地。” 他顿了顿,激光笔指向定价策略:“单曲下载0.99美元,整张专辑下载9.99美元,无损音质版本加价2美元。这个定价比主流唱片公司低10%——我们要用价格优势吸引早期用户,用口碑带动传播。” “实体发行分区域进行。”地图出现在幕布上,北美、欧洲、亚洲被不同颜色标注,“北美地区由Jive负责,首批发货量五十万张CD。其中三十万张标准版,二十万张豪华版——豪华版附赠MV花絮DVD、创作手记册子,还有小田总签名的感谢卡。” “欧洲地区通过环球音乐的分销网络,首批发货三十万张。但这里有个问题——”高军调出另一张图表,“欧洲各国的音乐消费习惯差异很大。英国和德国喜欢买实体CD,法国和意大利更倾向数字下载,北欧国家则几乎全数字化了。所以我们要做差异化铺货:英国和德国实体占比70%,法国意大利50%,北欧30%。” 李薇举手:“宣传资源也要差异化吧?英国重电台,法国重杂志,德国重电视。” “对。”高军点头,“已经在做针对性的媒体清单。继续说亚洲地区——这是我们最复杂的部分。” 地图放大到亚洲,中国、日本、韩国、东南亚被重点标出。 “亚洲地区,《Genesis》的实体发行由我们自己负责。”高军的声音严肃起来,“但不是以Aurora Music,而是以‘星海文化’和‘共荣音乐’联合发行的名义。为什么?因为亚洲市场需要不同的策略——这里的消费者不只是听歌,他们在消费文化符号。”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根据滚石唱片提供的调研,亚洲消费者——特别是日本、韩国、新加坡的消费者——对实体唱片有更强的收藏需求。他们愿意为精美的包装、额外的赠品、限量编号支付溢价。所以我们在亚洲的实体发行要区别对待。” 我接过话头,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黑色马克笔:“亚洲版《Genesis》将推出三个版本。” 我在白板上写下: 1. 标准版 - 常规包装,附歌词本,定价15美元(约合人民币124元) 2. 豪华版 - 特殊包装(仿黑胶设计),附DVD+创作手记,定价25美元 3. 限量典藏版 - 只生产一万张,每张独立编号,附田浩彣亲笔签名、洛杉矶MV拍摄现场照片集(36页)、一首未公开Demo音轨,定价75美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75美元,在2000年的亚洲,这是一张专辑天价中的天价。 李薇第一个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小田总,这个定价……是不是太高了?日本最贵的专辑也不过4000日元(约合37美元)……” “不高。”我很肯定,转身面对所有人,“因为我们要卖的不仅是音乐,是身份认同。一个中国少年创作的英文专辑,在全球市场获得成功——这件事本身就有足够的象征意义。限量典藏版的目标用户不是普通乐迷,是那些愿意为‘中国创造’买单的文化消费群体,是收藏家,是行业人士,是那些需要向外界展示自己品味和视野的人。” 我在白板上画了一个金字塔:“标准版是塔基,面向大众;豪华版是塔身,面向核心乐迷;限量版是塔尖,面向文化领袖。一万张限量版,就算全部卖完,销售额也才75万美元,这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定调——告诉市场,这张专辑值得被认真对待。” 高军补充道:“而且限量版会有严格的购买门槛——需要通过星海官网预登记,每人限购一张,防止黄牛炒作。我们要营造的是稀缺感和仪式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薇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几乎要把纸划破。 “接下来是《华夏》。”高军切换回专辑封面,水墨山水在幕布上铺开,“中文专辑,十首歌,全部由田总创作制作。主打歌《俑》已录制完成,金佚林院长评价‘会改变一些东西’。发行时间定在6月30日,星期五。” 他顿了顿:“选择这个时间点有两个考虑。第一,在《Genesis》发行半个月后,可以利用前一张专辑的余热拉动关注——如果《Genesis》在西方市场取得好成绩,媒体会反过来关注小田总的中文作品。第二,六月底是学期结束的时候,学生群体有更多的消费时间和消费意愿。” “《华夏》的发行策略和《Genesis》完全相反。”我说,走回白板前,拿起蓝色马克笔,“这张专辑不以全球同步为目标,而是深耕亚洲市场,特别是大中华区。实体发行优先,数字发行滞后。” “滞后?”王工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现在不是都在推数字音乐吗?IFPI的官司刚打完,我们应该趁热打铁……” “是,但不适合《华夏》。”我在白板上画了三个同心圆,“《华夏》这张专辑的核心价值在于它的‘根脉’属性。实体唱片——特别是精心设计的实体唱片——本身就是这种根脉的载体。想象一下:一个年轻人走进书店的音像区,拿起这张专辑,拆开仿宣纸纹理的包装,拿出CD放入播放器,翻开附赠的创作手记,阅读每一首歌背后的故事——关于西安的秦腔,关于县城的雨夜,关于父亲的手……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次文化体验,一次身份确认。” 我在最内圈写下“中国大陆市场”:“最内层:实体首发,限量预售。我们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合作,在全国三百家书店设置‘《华夏》专辑专区’——这不是音像店,是书店,我们要吸引的是那些看书的人。同时,和县城的‘星火生活馆’联动,开展‘听《华夏》,写家乡’征文活动,获奖者可以来北京参加专辑分享会。这张专辑要下沉,要触达最基层的文化消费群体。” 第二圈:“港澳台及海外华人市场。繁体字版专辑,以共荣音乐为主体与香港明报出版社、台湾滚石唱片深度合作。在台北诚品书店、香港商务印书馆举办首发仪式,邀请当地文化界人士参与。强调‘华人文化共同体的现代表达’这个概念——不管人在哪里,根是一样的。” 最外圈:“非华语市场。这一层不追求销量,追求影响力。选择《俑》《青花瓷》《光年之间》三首歌制作英文版歌词单页,配以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视觉设计——我找了中央美院的几位年轻艺术家,他们用现代手法重新诠释传统元素。通过Aurora Music的渠道,在纽约、伦敦、巴黎的艺术书店和独立唱片店进行小规模投放。目标不是赚钱,是播种——让西方听众知道,中国音乐不止是‘民族风’‘功夫片配乐’,也可以很现代,很深刻,可以讨论存在、时间、距离这些普世主题。” 画完,我放下笔,回到座位。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白板上那个三层结构,眼神里有震撼,有兴奋,也有沉重的压力。 财务总监张颖第一个打破沉默,她拿着计算器按了一会儿,抬起头时脸色有些发白:“这需要……至少两百八十万人民币的营销预算。而且时间太紧,六月只剩一个月了,很多活动需要提前三个月筹备。” “钱不是问题。”我说,“时间确实紧,所以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高军负责总协调,赵振负责法律和版权,王工负责技术平台支撑,李薇负责媒体和渠道,张颖你做好预算控制和现金流管理——每天向我汇报支出情况。” 高军接回话头:“接下来是具体的分工。赵振你需要在三天内完成所有法律合同的最终审核——包括与Jive的补充协议、与滚石华纳的发行合同、与各地书店的合作备忘录。王工,好听音乐网要能承受发行当天的流量冲击,我要求6月14日晚上进行压力测试,模拟同时在线二十万人。李薇,我要在六月第一周看到至少五十家媒体的报道计划——从央视《东方时空》到《当代歌坛》,从《人民日报》文化版到新浪网的娱乐频道,全覆盖。” 他顿了顿,看向我:“小田总,你的任务最重。六月你要完成《华夏》最后三首歌的录制,要参与至少五场预热活动,要接受不少于二十家媒体的专访,还要……” “还要准备高考。”我平静地说。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 “高考?”高军瞪大眼睛,手里的激光笔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七月七、八、九号?那不就是只有一个月?” “对。”我点头,“所以我需要把工作压缩在六月前十天完成。之后除了必须我出席的活动——比如6月18日上海芯片厂奠基仪式——其他时间我要闭关复习。双专辑发行的具体执行,交给你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担忧:“可是专辑发行期的宣传,尤其是媒体采访……” “能提前录的提前录,能电话采访的电话采访,实在需要现场的,安排在6月底之前。”我说得很坚决,“7月1-9号这段时间,天塌下来也别找我。”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阳光已经移到会议桌中央,在胡桃木桌面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我知道这很难。”我打破沉默,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但请你们相信,我不是在逃避责任。高考对我来说,和专辑发行一样重要——不,某种意义上更重要。因为如果连最普通的中国青年该走的路都不敢走,我凭什么说自己理解这个时代?凭什么做《华夏》这样的专辑?” 我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些跟着我从零走到今天的人:“这三年来,我们经历过比这更大的挑战——纳斯达克崩盘前那几天,我们每天盯着期权账户,睡觉都不敢闭眼;IFPI发律师函的时候,赵振三天只睡了八个小时;……但我们都挺过来了。” 我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前倾:“这一次也一样。只是战线更长,战场更多——我们要在西方市场证明自己,要在本土市场确立标杆,要照顾好家人,甚至要参加一场少年该参加的考试。但我们的弹药也更充足——有《Genesis》这样的国际作品,有《华夏》这样的文化表达,有星海文化这个不断成长的平台,最重要的是,有在座的各位。” 我环视全场,目光与每个人对视:“所以,让我们把这两张专辑,做成2000年中国文化界最重要的事件。不仅要赚钱,更要发声——向世界发出我们这一代人的声音,向传统发出当代人的回应。” 掌声响起来。不是热烈的鼓掌,而是缓慢、有力、带着决心的掌声,像战鼓。 会议继续。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我们敲定了每一个细节: 《Genesis》在北美十二个城市的电台首发名单,重点攻克纽约、洛杉矶、芝加哥的Top 40电台; 《华夏》在两岸三地书店的铺货顺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先发,一周后铺二线城市,再一周后到县城; 数字平台的技术应急预案——王工团队准备了五套备用服务器方案; 媒体采访的提纲准备——针对央视要谈“文化自信”,针对《南方周末》要谈“个体表达”,针对新浪网可以轻松些,谈创作趣事; 甚至包括签售会上我的着装要求——李薇建议穿中式立领衬衫配深色西装外套,“既传统又现代,既东方又国际”。 中午一点,会议进入最后环节:风险评估。 赵振翻开风险评估报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最大的风险点有三个。第一,《Genesis》在西方市场遇冷。虽然数据看好,但音乐品味难以预测,尤其是亚洲面孔唱英文歌,可能面临种族偏见。第二,《华夏》在国内市场被批‘曲高和寡’——大众可能不接受这种深度的表达。第三,时间冲突——高考期间如果出现重大舆情或技术故障,小田总无法及时决策。” 高军接话:“应对方案:第一,我们准备了B计划——如果《Genesis》榜单成绩不佳,就转向长尾营销,主打‘收藏价值’和‘文化意义’。第二,《华夏》的推广要分层,大众层面主推《盛夏的雨》《江南》这些相对易懂的歌,专业层面再推《俑》《活埋》。第三,建立危机决策小组——我、赵振、王工三人,在高考期间拥有临机决断权,重大事项投票决定。” “同意。”我说,“另外再加一条:所有宣传物料,避免使用‘天才’‘神童’这样的字眼。我要的是‘创作者’,不是‘奇观’。” 会议记录员——新来的实习生小周,手速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键盘发出密集的哒哒声。 下午两点,会议结束。人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抱着厚厚的文件和满满的任务。最后只剩下我和高军。 “小田总,”高军关上门,压低声音,“你真的要参加高考?” “真的。” “为什么?”他不解,“以你现在的成就,大学文凭已经不重要了。清华北大都会抢着要你,何必去受那个罪?你知道现在公司有多少事吗?” “我知道。”我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走过的几个中学生。 他们穿着蓝白校服,背着沉重的书包,有人边走边背英语单词,有人讨论昨天的数学题,“高哥,你知道人生最大的危险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失去对真实人生的体验。”我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当你拥有许多的资源,有超越年龄的成就,你会很容易飘起来,脱离地面。你会忘记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怎么挣扎的,怎么在有限的选项里做出选择的——就像那些孩子,他们的未来被一场考试决定,这是不公平的,但这就是现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转过身,看着他:“高考就是最普通、也最残酷的中国式体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张试卷定终身。我想去经历这个,不是因为它重要,恰恰因为它对现在的我‘不重要’——我可以不在乎结果,但我需要这个过程。需要知道我的同龄人正在经历什么,需要保持和这个时代最广大群体的连接。否则,我做出来的音乐,就会变成空中楼阁。” 高军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我明白了。但复习时间……” “挤呗。”我说,“每天三个小时,雷打不动。其他时间,工作。” “你会累垮的。” “那就垮吧。”我笑笑,“反正我才十六岁,垮了还能爬起来。而且……”我顿了顿,“我姐也在备考。我想陪她一起走这段路。” 高军摇摇头,但没再劝。他知道,一旦我决定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下午,我开始处理会议中提出的具体问题。 第一件事是给滚石唱片和华纳音乐写邮件,确认《华夏》在港澳台地区的发行细节。我在邮件里特别强调: “请确保实体唱片的包装设计体现‘中国当代美学’,不要用龙、凤、长城那些刻板符号。建议用抽象的水墨——比如徐冰的《天书》那种感觉,用秦俑的局部特写——不是完整的兵马俑,是眼睛、手指、铠甲的纹理,用电子线路板和中国书法的结合——王羲之的《兰亭序》线条与电路板的走向并置。” 第二件事是审阅王工提交的数字平台技术方案。好听音乐网要为双专辑发行做全面升级:服务器从十二台扩容到三十台,增加上海、广州、成都三个CDN节点,优化在线播放的缓冲算法——目标是在56K拨号上网条件下也能流畅播放128kbps音质的歌曲。 第三件事是和李薇讨论媒体名单。我们列出了一百二十七家媒体,从央视、人民日报这样的国家级媒体,到《当代歌坛》《音乐周刊》这样的行业媒体,再到新浪、搜狐这样的新兴网络媒体。针对不同类型的媒体,我们要准备不同的新闻通稿: 给央视的稿子强调“文化输出”和“青年榜样”; 给行业媒体的稿子侧重“制作工艺”和“创新探索”; 给网络媒体的稿子可以更轻松,避谈芯片,“十六岁音乐人的双重生活”“一边写书一边写歌”。 工作到下午五点,手机震动。是姐姐田雪雪发来的短信。 “浩彣,今天数学老师又讲了一遍立体几何的球内切问题,就是你上周教我的那个模型。我用了你的方法,全班就我一个人做出来了。老师说我的思路很‘特别’。你什么时候回家?妈说你这周末回来?” 我打字回复,手指在按键上快速移动: “周六晚上到。立体几何记住那三个关键辅助线,今年很可能考。语文多注意上次我划的重点诗词,英语完形填空注意时态一致性。我回去帮你系统过一遍。” 发送。 然后我继续工作,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姐姐的进步,比任何商业成功都让我高兴。 傍晚七点,我离开公司,去录音棚。林浩已经在等我了,今天要录《光年之间》——专辑里最后完成的一首歌,也是技术难度最大的一首。 这首歌很特别。它既不是《俑》那样的文化寻根,也不是《盛夏的雨》那样的青春叙事,原本是首写距离的歌曲,现在还要加上科幻色彩。 歌词重新修饰,讲述两个相隔光年的恋人,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寻找彼此、传递思念。 编曲上用了大量的合成器音效和太空感的混响,但旋律异常柔美,像星空下的告白。 录音间里,我戴上耳机。 前奏响起,是模拟宇宙背景辐射的“嘶嘶”声,然后钢琴声像流星一样划破寂静,几个音符孤悬在空中,久久不落。 我闭上眼睛,想象那个画面:无垠的太空,孤独的飞船,两个隔着亿万公里的人,在各自的屏幕上看见对方的脸。 我现在看到的,是你的过去;你收到的现在,而我却在未来;但依然要说,因为除了彼此,他们什么都没有。 唱到副歌时,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不是技巧,是情感: “我们在光年之间对望 隔着时间,隔着幻想 你的笑容像远古的星光 抵达时,已变了模样 我们在光年之间 种下一颗思念 它穿过黑洞,残留的片段 如果你能听见 ……” 录完,林浩在控制室里鼓掌,但掌声很轻,像怕惊扰什么。“这首,”他说,声音有些哑,“可能会成为很多人的婚礼歌曲——如果他们能听懂歌词在说什么。” “我希望不要。”我走出录音间,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太俗。” “俗是因为被喜欢的人多了。”林浩笑了,“田总,你得接受一个事实——你的歌注定会被很多人喜欢,哪怕你自己觉得它们不够‘高级’。因为真诚的东西,永远有市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沉默地喝水。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作为重生者,我搬运来的这些歌,在前世都经过市场检验,是大众喜欢的。但今生的我,有了更深的艺术追求后,反而会对它们的“流行性”产生怀疑。 这是一种矛盾:既希望作品被听见,又希望被严肃对待;既想要市场成功,又想要艺术纯粹。 “也许吧。”最终我说,“但至少这张专辑里,《俑》和《活埋》不会成为婚礼歌曲。” “那倒是。”林浩点点头,“那两首歌,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庆祝的。” 深夜十一点,我回到中戏招待所。桌上放着母亲新寄来的包裹,这次不是食物,是一套全新的高考复习资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厚厚的六本,塑封还没拆。纸条上写着: “浩彣,你姐说这套书很好,妈也给你买了一套。别太累,注意身体。爸的腰好多了,天天念叨他的‘星火生活馆’。我们都好,你放心。” 我把资料放进书包,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今天最后一封邮件。 是张汝京发来的。这次有文字: “浩彣,光刻机采购方案的技术最终评估已完成。三种方案利弊汇总如下: 荷兰ASML最新型号,3500万美元,技术领先一代,可支持未来5年制程演进,但需通过美国政府出口审查,周期不定。 日本尼康成熟型号,2500万美元,技术稳定,供货有保障,但升级空间有限。 美国二手设备,1800万美元,价格最优,但技术落后,维护成本高。 我的建议:选方案2,在现实与理想间取平衡。 但我现在无法坚定想法。 另,奠基仪式一切就绪,等你来。 张汝京” 我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三千五百万美元,这几乎是中芯国际首期融资的三分之一。 选最贵的,意味着赌上未来;选最便宜的,意味着从一开始就选择落后。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完美答案,只有权衡。 我回复,打字很慢: “张博士,同意您的建议,选方案2。 但我们同时启动方案1的申请流程,即使只有10%的成功率,也要尝试。 钱的问题,我们共同来解决。 6月18日,一定到。 田浩彣” 发送邮件后,我看了眼日历。离高考还有三十七天,离《Genesis》发行还有十五天,离《华夏》发行还有三十天,离芯片厂奠基还有十八天。 时间像一条绷紧的弦,而我站在弦上,必须保持平衡,不能掉下来。 但我知道,我能做到。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身后有高军这样的执行者,有赵振这样的守护者,有林浩这样的创作者,有张汝京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有父亲母亲姐姐……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所有这些力量,找到自己的方向,发出自己的光。 这就是“星海”的意义——不是一颗星照亮夜空,是千万颗星,各自闪耀,又彼此辉映。 我打开书包,拿出数学模拟卷。 窗外,北京渐渐沉睡。 而在这个深夜的房间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开始做题。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星海艺人 全面进击 2000年6月2日,清晨七点。 我被短信震动声惊醒。摸到床头,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简短的信息:“周Demo到,速听。杨。” 大脑还沉浸在昨晚《华夏》混音工作的余韵里,耳边仿佛还有《光年之间》的合成器音效在回荡。 我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拉开窗帘。六月的北京清晨,天空是干净的淡蓝色,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只麻雀在窗台上跳来跳去。 简单洗漱后,我走进卧室外的小客厅。茶几上放着三个包裹,都是昨天深夜到的,还没来得及拆。 第一个是牛皮纸袋,上面手写着“周杰伦新Demo”几个字,字迹潦草,显然是杨峻荣的笔迹。 第二个是快递文件袋,寄件人是何西,从西安发来的。 第三个是国际快件,寄件地址是洛杉矶,但没有署名。 我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三张CD-R光盘,每张都用黑色马克笔标着歌名:《忍者》《威廉古堡》《安静》。 附着一张纸条,杨峻荣的字迹更加潦草了:“浩彣,听了再说。我失眠两天了。” 我把第一张光盘放进CD播放器。几秒钟的空白噪音后,音乐响起。 前奏是急促的日本三味线,营造出忍者潜行的紧张氛围。 然后鼓点进入——不是传统的流行节奏,是混合了东方鼓点和电子节拍的奇特组合。 接着,周杰伦的声音响起,不是唱,是念,带着台湾腔的国语Rap: “居酒屋里的小神龛 离铺满鹅卵石的玄关 差不多一米宽的信仰 我坐着喝味噌汤 在旁观看庭园假山 京都的夜晚 有一种榻榻米的稻香叫做禅……” 我愣住了。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也完全超出了2000年华语乐坛的认知。 没有旋律化的主歌副歌,没有明确的抒情主题,甚至没有“唱歌”——他就是在说话,用一种近乎任性的节奏和语调在说话。 但奇怪的是,这种“奇怪”本身有一种魔力,让你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想搞清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副歌部分加入了更密集的打击乐,周杰伦的rap速度加快: “忍者无敌 手里剑影 忍者无敌 飞檐走壁 一身黑衣 来去无声 伊贺流忍者的想法 只会用武士刀比划……” 我按下暂停,深吸了一口气。 前世,我知道周杰伦的“怪”会改变华语乐坛的审美。 但真正在2000年的早晨,第一次听到《忍者》的原始Demo时,那种冲击感还是超出了预期。 这不仅仅是“好听”或“难听”的问题,这是一种美学宣言——流行音乐可以不必抒情,可以不必优美,可以不必遵循任何现有规则。 它可以是东瀛风的,戏谑的,文化混搭的。 我继续听第二首,《威廉古堡》。 前奏是管风琴和钟声,营造出阴森的古堡氛围。 周杰伦的唱法又变了——这次是低声吟唱,带着神秘和诡异: “藤蔓植物 爬满了伯爵的坟墓 古堡里一片荒芜 长满杂草的泥土 不会骑扫把的胖女巫 用拉丁文念咒语啦啦呜……” 这首歌的怪异程度不亚于《忍者》,但方向不同。 如果说《忍者》是外向的、异域文化的、节奏驱动的,那么《威廉古堡》就是内向的、幻想的、哥特式的。 周杰伦在这两首歌里展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可能性,而这两种可能性都远离主流。 第三首,《安静》。 前奏是简单的钢琴,旋律终于回归了传统的情歌框架。 周杰伦的声音也变得柔和: “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 睡着的大提琴 安静的旧旧的 我想你已表现得非常明白 我懂我也知道 你没有舍不得……” 这首歌证明了他不是不会写情歌,只是不想重复别人写过的东西。 即使是情歌,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歌词里没有直白的“我爱你”,而是用钢琴、大提琴、旧旧的这些意象来营造氛围。 三首歌听完,我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动。 窗外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出菱形的光斑。远处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北京开始苏醒。 而我手里握着这三张薄薄的光盘,像是握着某种引爆器。 我知道,只要我按下同意键,这三首歌就会在不久的将来,提前炸开华语乐坛沉寂多年的水面,掀起巨浪。 会有无数人骂这是“垃圾音乐”,也会有无数年轻人疯狂追捧。 乐评人会争吵,市场会分裂,而周杰伦会成为这个时代最具争议也最具影响力的音乐人。 这值得吗? 我拿起电话,拨通杨峻荣的号码。 响了两声就接了,他的声音沙哑,显然一夜没睡:“浩彣,听了?” “听了。” “怎么样?” “《忍者》中间那段三味线独奏,要更嚣张一点。”我说,“不要只是点缀,要成为主角。让三味线和电吉他对话,让东方和西方打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杨峻荣大笑起来,笑声里有释然,也有疯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浩彣,你真是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杰伦是你介绍认识的。” “对对对,我们都是疯子。”他的声音兴奋起来,“那你同意做了?” “做。而且要做得彻底。”我认真地说,“杨总,这张专辑不要想市场,不要想主流,就让他彻底释放。预算不够就加,时间不够就延。我要的不是一张安全的专辑,是一颗炸弹。” “明白!”杨峻荣顿了顿,“不过浩彣,有个问题。阿尔法音乐那边……有些股东听了Demo,说这根本不是音乐,是胡闹。他们想让我换歌。” “告诉他们,”我的声音冷下来,“要么按周杰伦的意思做,要么取消合作,以后共荣的所有发行工作都没他们的事了。” 又是几秒沉默。然后杨峻荣说:“浩彣,你知道你这句话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也不在乎。”我说,“我在乎的是,十年后人们回头看2000年的华语乐坛,会记住什么。我希望他们记住,这一年有人敢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挂了电话,我打开第二个包裹。 何西寄来的,是一盒磁带和几页手写的信。 磁带标签上写着:“黄土巡演·西安现场实录,2000.5.28”。我把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先是一阵嘈杂的环境音——观众的交谈声,椅子的挪动声,调试乐器的声音。然后是何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有些失真但很真实:“大家晚上好。我是何西。感谢你们来听我唱歌。” 掌声,不太热烈,但真诚。 吉他声响起,简单的几个和弦。何西开始唱《黄土》专辑里的歌。 他的声音很粗,像砂纸,像风刮过黄土高原的沟壑。没有技巧,只有感情。 唱到那句“我们像野草,在楼群的缝隙里,挣扎着一寸光”时,台下有人跟着哼唱,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全场大合唱。 现场录制的音质很差,杂音很多,但那种生命力透过劣质的录音设备扑面而来。 你能听见何西唱到高音时的轻微破音,听见观众在副歌时的呼吸声,听见吉他弦震动时发出的嗡嗡余音。 这才是音乐最原始的样子——不是录音棚里精心修饰的完美,而是活生生的,有汗味,有体温,有不完美的真实。 磁带放完,我展开信纸。何西的字写得很大,笔画粗重,像他的人一样: “田总,见信好。 巡演走了一个月,西安、兰州、银川、延安,最后又回到西安。 每场人都不多,最多的一场三百人,最少的一场五十人。但来的人都是真想听歌的,安静地听,用力地鼓掌。 在延安那场,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听完歌来找我,说我的《北方的麦田》让他想起年轻时候,想起生产队,想起那些苦日子里的一点甜。 他说现在日子好了,反而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甜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就给他敬了根烟。 钱没赚多少,场租、路费、住宿,勉强打平。 但我觉得值。至少有人听了,有人记住了。 你让我找的‘根’,我好像找到了一点。 不是在音乐学院里,是在这些黄土坡上,在这些普通人的眼睛里。 他们听我唱歌时,眼神里有种东西——不是追星的狂热,是‘我懂你’的默契。 谢谢你给我继续唱下去的信心。 我会继续唱,唱到唱不动为止。 另:王斐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接了电视剧主题曲。我说好啊,你要成电视明星了。她笑了,说还是唱歌踏实。我觉得她状态不错。 保重身体。 何西 2000.5.30” 我把信折好,小心放回信封。 何西的路走得慢,走得苦,但走得扎实。 在这个追求速成的时代,他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做小众的,地下的,不被主流看见的音乐。 但正是这样的音乐,才能沉淀下来,成为时代的注脚。 第三个包裹,国际快件。 我拆开,里面是一张卡片和一盒录像带。 卡片是手绘的,画着一个女孩坐在窗边,窗外是星空。 背面用英文写着:“Howard,这是我在治疗中心画的。医生说画画能帮助表达。我想告诉你,我正在学习说‘不’。虽然很难,但我在学。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有权利说不。Britney.” 录像带标签上写着:“Therapy Session, Private”(私人治疗周期)。 我犹豫了一下,把录像带放进播放机。 画面跳出来,是布兰妮坐在一间简单的房间里,面对着一个中年女心理医生。 她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素颜,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这和MV里那个光彩夺目的偶像判若两人。 “Britney,今天想聊什么?”医生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布兰妮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梦见我在舞台上唱歌,但台下没有人。我唱了很久,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来。最后我哭了,但眼泪是假的——因为化妆师说,偶像不能哭花妆。” “这个梦让你想到什么?” “想到……也许我早就空了。”她的声音很轻,“我只是在扮演Britney Spears,扮演大家想要的那个甜美、性感、永远快乐的女孩。但真正的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医生递给她一杯水:“那真正的Britney,想要什么?” 布兰妮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握着。“她想要……睡到自然醒。想要和朋友逛街,不用担心被狗仔队拍。想要谈一场不用上头条的恋爱。想要偶尔犯错,不用被全世界批评。” 她顿了顿,眼泪掉下来,这次是真的:“但她不能。因为她是Britney Spears。这个身份太贵了,贵到她付不起做普通人的代价。” 录像到这里结束了。 我按下停止键,房间里一片寂静。 窗外的阳光已经移到墙上,光斑的形状在变化。 远处传来学校的上课铃声,清脆,规律,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我坐了很久,思考这三份来自不同方向的信息。 周杰伦在打破规则,何西在坚守土地,布兰妮在寻找自我。 他们走在三条完全不同的路上,但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如何在这个巨大的工业机器里,保持作为“人”的完整性。 而我的角色是什么?是推手,是守护者,是那个在机器和个体之间搭建缓冲带的人。 我给周杰伦更大的创作自由,给何西坚持小众的空间,给布兰妮说“不”的勇气。 这些看起来是商业决策,但本质上是价值观的选择——我相信,真正的艺术诞生于自由,而不是服从。 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是高军。 “小田总,今天上午十点,王斐来公司签电视剧主题曲的合约。你要在场吗?” “在。”我说,“另外,帮我约滚石唱片的李明总,下午三点。关于《华夏》在台湾的发行,我需要他亲自推动。” “明白。还有,武汉网吧联盟那边,今天要开第三次安防培训会,赵振问你要不要远程连线说几句?” “要。定在下午四点。” “那你今天的时间……” “排满。”我看了眼日历。 挂了电话,我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在日程表上写下: 6.2 上午:王斐签约;下午:滚石会议、武汉连线 6.3 《华夏》最后混音会议 6.4 媒体采访(央视、人民日报、新浪) 6.18 飞上海,芯片厂奠基仪式筹备会 …… 写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隙。 但这就是选择——既然要走多条路,就要承受多倍的压力。 上午十点,王斐准时来到公司。 她穿一件白色的棉麻长裙,头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髻,脸上只涂了淡淡的唇彩。 和三年前那个在高校音乐大赛上紧张得手抖的女孩相比,现在的她多了一种沉静的气质——不是世故,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从容。 “田总。”她微笑,“好久不见。” “小斐姐。”我起身,“坐。喝什么?” “茶就好。” 小雨端来茶。王斐接过,小口喝着,眼神在会议室里打量。“这里变化很大。我记得两年前来的时候,只有五张桌子。” “现在四十个人了。”我说,“你变化也很大。” “是吗?”她放下茶杯,“可能是因为……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高军拿着合约进来,我们进入正题。“是央视正在筹备的《笑傲江湖》电视剧,赵季平老师担任音乐总监。”高军说,“他们听了王斐的专辑《流光絮语》,认为她的声线中有‘清冷中带着侠气’的特质,想邀她演唱片尾曲,而且是和刘欢老师合唱。”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赵季平老师通过金院长联系到公司,希望你参与主题曲的创作。” 王斐眼睛亮了:“刘欢老师?真的吗?” “真的。”我说,“赵季平是国内顶级的影视配乐大师,这个机会很难得。但压力也很大——要和刘欢老师对唱,还要参与主题曲的创作。小斐姐,你准备好了吗?” 王斐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 “不是试试,是要做好。”我很认真,“赵季平老师的要求很高,刘欢老师更是国家级的声音。你要在半个月内,完成声乐特训,找到那种‘侠骨柔情’的表达方式。能做到吗?”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抬头,眼神坚定:“能。” 签约很顺利。王斐签下名字时,手很稳。签完,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我:“田总,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当年在那么多选手里选中我。谢谢给我出EP、出专辑,虽然卖得不好。谢谢一直没放弃我,即使我这样的歌手……很不商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声音很轻,但很真诚:“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签的是大公司,现在会是什么样。可能早就被要求转型,唱口水歌,上综艺,炒绯闻。但在这里,你让我慢慢来,让我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着她,这个比我大六岁的女孩,眼神清澈得像山泉。 “小斐姐,”我说,“你的声音很特别。特别的东西需要时间,需要耐心。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眼睛红了,但没让眼泪掉下来。“我会好好唱这首歌。不让你失望。” “你不会的。”我很肯定。 王斐离开后,高军收起合约,感慨地说:“咱们这些艺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特别。周杰伦怪,何西土,王斐淡……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正常的多没意思。”我笑了,“我要的就是这些‘不正常’。因为正常的人满大街都是,但不正常的天才,可能一辈子就遇见这么几个。” 下午三点,滚石唱片的李明准时到来。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典型的台湾文化商人模样。但眼神锐利,说话直接,不绕弯子。 李明嘬了口茶,咂咂嘴:“浩彣啊,你这张《华夏》我听了三遍。第一遍,觉得深。第二遍,觉得难。第三遍……”他放下茶杯,“觉得疼。” “疼?” “嗯。像针扎,扎在文化神经上。”他比划着,“现在市面上都是糖水歌,甜得发腻。你这张专辑,是苦茶,是中药。疗效好,但病人怕苦啊。” 我笑了:“李总,那您说怎么办?” “怎么办?硬着头皮推呗。”他也笑,“谁让我喝了你这杯茶,就喝不下糖水了。” 他走到窗边,和我一起看着楼下的街道。 午后的阳光很烈,行人都躲在树荫下走路。 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叫卖声,远处工地的打桩声,混杂成一座城市最真实的声音。 “你说服我了。”最终他说,“滚石会全力推动《华夏》在台湾的发行。我会亲自去谈电台,谈电视,谈平面媒体。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专辑发行后,你要来台湾。不是宣传,是对话——和音乐人对话,和年轻人对话,和那些在寻找‘根’的人对话。”李明看着我,“台湾也有同样的困惑。我们听着日本歌、美国歌长大,但我们的根在哪里?你的音乐,可能会引发一些重要的讨论。” “我会去。”我承诺。 下午四点,武汉连线。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三十几个人的画面,画面不算清晰,时有卡顿——武汉网吧联盟的老板们,挤在一家网吧的二层,背景还能看见几台电脑显示器。 赵振坐在最前面,旁边是王工的技术团队。 “田总好!”画面里的人们纷纷打招呼。 “大家好。”我对着摄像头,“听说今天开第三次安防培训会?情况怎么样?” 一个中年老板凑近镜头:“田总,咱们联盟现在有四十二家网吧了!刘大虎那边又退了三家店,他现在缩在城西,不敢过来了!” “不要轻敌。”我说,“地头蛇不会轻易认输。安防系统要每天检查,监控录像要定期备份。王工,技术层面有什么更新?” 王工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我们升级了报警系统。现在不只是电话拨号,还接入了110的自动报警平台。如果触发警报,系统会在30秒内把事发地点、现场画面、店主信息自动传输到公安局。” 画面里的老板们发出惊叹声。 “另外,”王工继续说,“我们开发了‘联防联动’功能。如果一家店触发警报,周围三家店的系统会同时收到提示,店主可以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我点点头:“很好。但记住,技术是工具,最重要的是人。大家要团结,要互相信任。一家店出事,所有店都要站出来。” “明白!”画面里的人们齐声回答。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 我听着他们汇报近况,讨论问题,制定下一步计划。 这些网吧老板大多是中年人,学历不高,靠开网吧养家糊口。 几个月前,他们还各自为战,被地头蛇欺负得不敢出声。 现在,他们坐在一起,讨论如何用技术保护自己,如何用团结对抗暴力。 这就是“星火”的意义——不是高高在上的拯救,而是让普通人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会议结束前,一个年轻的老板忽然说:“田总,我想代表大家说声谢谢。要不是你和高总,我们现在还在被刘大虎收保护费。现在咱们腰杆硬了,生意也好了。我儿子今年高考,我说,你爸现在也是干正事的人了。” 画面里很多人都点头,眼神里有感激,也有自豪。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认真地说,“是你们的勇气,让这件事成了。祝大家的生意都越来越好,祝孩子们都考上好大学。” 关了视频连线,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从早晨七点到现在,十个小时,处理了四件完全不同的事:周杰伦的颠覆性音乐,何西的质朴坚守,王斐的转型,网吧老板们的团结。每一件事都需要不同的思维模式,不同的情感投入。 但这就是我的路。一条多线并行的路,一条连接不同世界的路。 窗外的天色开始变暗,黄昏来临。六月的北京,白昼很长,但依然会天黑。 我看了眼日历。离高考还有三十五天。 离《Genesis》发行还有十三天。 离《华夏》发行还有二十八天。 离芯片厂奠基还有十六天。 时间像一条绷紧的弦,而我站在弦上,必须保持平衡,不能掉下来。 但我知道,我能做到。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身后有周杰伦这样的天才在创造未来,有何西这样的歌者在记录土地,有王斐这样的声音在寻找表达,有网吧老板们在守护生计。 手机震动。是姐姐发来的短信:“浩彣,妈让我提醒你,别熬夜。我数学模拟考了135,老师说有进步。你也注意身体。” 我打字回复:“知道了。你也是,别太拼。” 发送。 然后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座巨大的城市开始展现它的另一面——霓虹闪烁,车灯流动,写字楼的窗户一扇一扇亮起,像棋盘上落下的棋子。 在这个棋盘上,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而我有幸,看见了更多的路,连接了更多的路。 这就够了。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杨峻荣:“浩彣,周杰伦说他想在《忍者》里加一段日本能剧的吟唱。我说你疯了,他说你就说田总会不会同意。我说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他说他不敢。所以我来问了——加不加?” 我笑了,打字回复:“加。让他疯到底。” 发送。 然后我关掉手机,走进卧室。 明天,还有更多的路要走。 但今晚,让我暂时停下,看看星光。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蓝图梳理 五舰并航 2000年6月5日,下午两点。 上海浦东香格里拉酒店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很足,但六月的湿热还是从窗缝里渗进来,和室内人造的冷混合成一种粘稠的体感。 长条会议桌上,八个茶杯冒出袅袅热气,在空调出风口的气流中扭曲变形。窗外是黄浦江,货轮拖着长长的航迹,像钝刀划过绸缎。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了八个人。我坐在一端,左手边是高军、赵振、王工——星海文化北京的核心铁三角。右手边是杨峻荣、李宗盛、还有从香港赶来的周生——共荣音乐的合伙人团队。桌尾坐着陈健添,红星生产社的老板,也是我在音乐圈的引路人。 八个人,八个茶杯,八份摊开的文件。文件标题统一为:《星海系组织架构与业务边界梳理(2000年6月版)》。 “开始之前,”我开口,声音在空调的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想请各位先看看这张图。” 我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出现一张复杂的组织架构图。线条交错,方框嵌套,箭头指向四面八方。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眯起眼睛,试图理解这张图的含义。 “这是我们目前所有商业实体的关系图。”我站起身,走到幕布前,拿起激光笔,“我知道,包括在座的各位,可能都对这张图感到困惑——包括我自己。” 有人轻轻笑了,紧张的气氛松动了一点。 “所以今天这个会,只有一个目的:把这张图理清。”红色的激光点落在最顶端的方框上,“我们从这里开始——星海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注册地北京,成立时间1996年春,注册资本五百万人民币。我是控股股东,占股67%,高军、赵振、王工各占5%的干股,剩余18%为员工期权池。” 激光点下移,分出三条主线。 “第一条线,内容制作与艺人经纪。”我指向左侧分支,“这里衍生出两个实体。第一个,星海文化(北京)有限公司,这是我们的内容孵化器。何西、王斐的合约在这里,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在这里,未来所有从零开始孵化的艺人和项目都在这里。” 激光点在“星海文化(北京)”上停留:“这个公司的定位很明确:赔钱。至少在三年内,我们不指望它盈利。它的任务是发现人才,培养人才,给人才成长的空间和时间。高军兼任总经理,但实际运营由专业的A&R团队负责,由现有的国内版权收入(音乐+书籍)维系。” 高军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 “第二个,”激光点移到旁边,“共荣音乐有限公司。1998年在香港注册,由我、李宗盛老师、杨峻荣老师共同出资成立。这个公司的定位是:华语音乐,共同繁荣,共同赚钱。但不是赚快钱,是赚长久的钱。” 我看向李宗盛和杨峻荣:“共荣音乐的核心资产是什么?不是钱,不是设备,是两位老师在华语音乐圈三十年的积累——人脉、眼光、制作能力。所以我们用这个公司做什么?做成熟艺人的经纪,做两岸三地的发行,做音乐版权的运营。” 李宗盛推了推眼镜:“浩彣,你说清楚点,共荣和星海北京的区别。” “简单说,”我转向他,“星海北京是幼儿园,共荣音乐是大学。一个艺人先在星海北京孵化,证明了自己的潜力和独特性后,如果适合商业化运营,就转到共荣。周杰伦就是个例子——他在阿尔法音乐被发现,但我们通过星海投资他,用共荣的资源和经验帮他做专辑,用共荣的渠道帮他发行。” 杨峻荣接话:“所以共荣是专业化的商业平台,星海北京是实验性的创作基地。” “对。”我点头,“但两者不是割裂的。星海北京发现的好苗子,优先输送给共荣。共荣赚到的钱,一部分反哺星海北京的孵化工作。这是个闭环。” 激光点回到顶端,移向第二条主线。 “第二条线,国际业务。”我指向中间的方框,“Aurora Music,源自1997年两首歌曲的国际化试水,注册地在美国。这是个纯资本运作的平台,不养团队,不设办公室,只有一个银行账户和一套法律文件。” 李宗盛抬起头:“这个公司的意义是?” “防火墙,也是跳板。”我说,“所有国际业务——比如《Genesis》专辑的全球发行,比如和Jive唱片的合作,比如将来可能的好莱坞电影配乐——全部以Aurora Music的名义进行。为什么?因为国际游戏有国际游戏的规则。用离岸公司操作,法律更灵活,税务更优化,最重要的是——如果出了问题,不会直接影响国内的实体。” “那Aurora Music和国内实体的关系?”杨峻荣追问。 “现有架构是由开曼群岛‘Starry Sea Group’(星海集团)100%控股维京群岛的‘Aurora Tech Holdings Ltd.’(极光科技控股);然后再100%控股Aurora Music。它与星海文化签订了一系列服务协议。”我解释,“比如《Genesis》的制作,实际上是星海文化的团队完成的,但Aurora Music支付制作费。这样一来,国际收入进入Aurora Music,国内团队通过服务费获得收益,既合规,又实现了资金的跨境流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宗盛若有所思:“所以Aurora Music就是个壳?” “不完全是壳。”我摇头,“它是品牌,是国际市场的身份标识。将来我们在海外宣传,不会说‘来自中国的星海文化’,会说‘Aurora Music presents’。这个品牌要逐渐建立自己的调性——融合东方美学与现代表达,高品质,有态度。” 激光点移向第三条主线。 “第三条线,技术与平台业务。”我指向右侧分支,“这里目前只有一个实体,但未来可能是最重的一个。好听音乐网,2000年元旦上线,注册用户突破五十万,日活十四万。这个平台独立运营,有自己的技术团队、运营团队、内容团队。” 我停顿了一下,环视全场:“但好听音乐网和前面所有实体的关系,是最需要厘清的。陈总,”我看向陈健添,“您先说,您觉得好听音乐网应该是什么?” 陈健添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按照我们之前的讨论,好听音乐网应该是个中立的平台。它既播放星海旗下艺人的歌,也播放滚石、华纳的歌,甚至播放独立音乐人的歌。它不能偏心,否则就失去了平台的公信力。” “完全正确。”我说,“所以好听音乐网在股权结构上独立,我占股51%,星海文化占股10%,共荣音乐占股10%,红星生产社占股10%,剩余19%为管理团队期权。在运营上,它有自己的CEO——正在招聘中,目前由王工暂代。在内容上,它必须遵守公平原则:星海、共荣、红星旗下的作品,和其他唱片公司的作品,在推荐算法上权重一致,在分成比例上一视同仁。” 高军皱眉:“那我们的竞争优势在哪里?自己养的平台,不能给自己倾斜资源?” “短期看是劣势,长期看是优势。”我很坚定,“如果好听音乐网偏袒自家内容,其他唱片公司就不会入驻,用户就会怀疑推荐的真实性。只有真正做到公平,它才能成为华语音乐第一数字平台。而到那一天,即使没有倾斜,我们的内容凭借质量也能获得应有的流量。” 周生开口:“那我们原点音乐和大家是什么样的关系?” “原点作为共荣的港澳合作伙伴,就像红星作为共荣的大陆合作伙伴一样,”我又转头看向陈健添,”合约条款沿用以前的标准不变。“ 王工举手:“技术层面,我有个问题。好听音乐网的数据,其他业务线能看吗?” “能看,但有规矩。”我调出另一张图表,“所有数据查询必须通过合规流程,用于业务分析可以,用于打击竞争对手不行。我们会建立数据伦理委员会,定期审查数据使用情况。记住,数据是平台的资产,更是用户的隐私。滥用数据,平台就死了。” 三条主线讲完,激光点回到顶端,又分出一条虚线。 “最后,还有一条特殊线。”我指向一个孤立的方框,“现在由开曼公司单独设立了SIF(星海前沿科技投资基金)。这不是公司,是个基金,目前规模两千四百万美元,全部投资于张汝京博士的中芯国际项目。这个基金独立于其他业务,由赵振负责法律架构,原则上我不参与管理,但前期有些事务是张博士和我共同决策的。” 杨峻荣忍不住问:“浩彣,你为什么投芯片?这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已经知道这件事的高军和赵振,他们也想知道我会怎么向合伙人解释。 我想了想,走到窗边,指着窗外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那里,东方明珠塔、金茂大厦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中清晰可见。 “各位老师,你们看上海。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子?十年前浦东开发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我转过身,“这个国家在变,变得很快。从农业到工业,从工业到信息产业,下一步是什么?是高科技产业,是核心技术。” 我走回会议桌前:“音乐很重要,文化很重要。但一个国家的脊梁,是科技,是制造,是那些别人卡不住你脖子的东西。芯片就是这样的东西——计算机的心脏,手机的脑子,所有电子设备的灵魂。我们现在每年花一百亿美元进口芯片,这个数字还会增长。” 周生又问:“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做音乐的。” “因为我刚好有钱。”我说得很直接,“纳斯达克崩盘,我赚了两千多万美元。这笔钱可以买豪宅,买游艇,享受人生。但我觉得,把它投到芯片这种苦行业、慢行业、高风险行业,更有意义。” 我看着每个人的眼睛:“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觉得,如果每个人都在做容易的事,赚快钱,那难的事谁来做?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我刚好有能力,就迈了这一步。就这么简单。”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空调的嗡嗡声显得格外清晰。 陈健添第一个开口:“浩彣,我佩服你。真的。我做了二十多年音乐,见过太多人赚了钱就迷失了。你能想到这些,能做到这些,不容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宗盛点点头:“虽然我不完全懂芯片,但我支持你。做难而正确的事,这是艺术家的本质。” 杨峻荣笑了:“反正钱是你的,你爱怎么花怎么花。只要别耽误周杰伦的专辑进度就行。” 大家都笑了,气氛再次轻松。 陈健添清了清嗓子,插话道:“对了,我插一句。红星平台化试点半年,郑钧工作室已经独立运营。他们签了三个新人——两个摇滚,一个民谣。流水比去年同期涨了30%,关键是创作氛围起来了。郑钧现在不光自己写歌,还带着新人一起创作,有点当年北京摇滚圈那种传帮带的意思了。” 李宗盛点头:“这个模式好。老带新,手艺才能传下去。” “但也有问题。”陈健添继续说,“独立了就想更独立。郑钧现在想自己搞小型巡演,不要公司安排的那种商演。成本高,收益低,但他说这才是音乐该有的样子。” 我看向高军:“你怎么看?” 高军苦笑:“从商业角度,不划算。但从品牌角度,值得。郑钧要是真能带着新人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对星海整个内容生态都是加分项。” “那就支持。”我说,“告诉郑钧,巡演我们可以贴一部分钱,但要求全程录像,做成纪录片,以后在好听音乐网上播。既是对艺人的支持,也是对我们理念的宣传。” “好了,回到正题。”我切换幻灯片,“现在各位看到的是各实体之间的资金流动关系。” 幕布上出现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箭头标注着金额和用途。 “星海文化传媒作为母公司,不直接运营业务,只做三件事:战略投资、资源调配、风险管控。”我解释,“星海北京需要的孵化资金,从母公司拨付。共荣音乐的分红,一部分上缴母公司,一部分留存发展。Aurora Music的国际收入,扣除成本后汇回国内。好听音乐网的盈利,按股权比例分配。” “半导体基金呢?”赵振问。 “完全独立。”我说,“基金的钱来自我个人,与公司无关。基金的投资决策由我和张博士做,收益或亏损由我个人承担。但基金会聘用专业的管理团队,赵振你要监督法律合规。” 高军举手:“我有个实际的问题。这么多实体,财务怎么管?税务怎么处理?我们现在财务部只有五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正是今天要解决的第二个议题。”我切换下一张幻灯片,“我们要建立集团财务中心。所有实体的财务数据每日汇总,资金调度统一审批,税务筹划统一规划。张颖升任集团CFO,下面设四个财务总监,分别负责不同业务线。同时,我们要聘请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做年度审计。” 张颖——我们的财务总监,今天也列席会议——紧张地点头:“我会尽快拿出方案。” “三个月内完成。”我说,“在这之前,各业务线的财务独立运作,但每天向集团报送关键数据。” 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我们逐一讨论了每个实体的具体问题:共荣音乐与滚石唱片的版权合作细则,星海北京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的评审标准,好听音乐网与IFPI的和解协议执行情况,Aurora Music与Jive唱片的下一阶段合作规划…… 每个人都提出了问题,每个人都参与了讨论。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李宗盛和杨峻荣是老烟枪,高军压力大时也抽,连平时不抽烟的赵振,今天也破例点了一支。 下午五点,阳光开始西斜。黄浦江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波光。 “最后,”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我想说几句心里话。” 所有人都看向我。 “四年前,星海文化刚成立时,只有五个人,挤在二十平的办公室里。我们不知道能走多远,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四年后,我们坐在这里,讨论的是两岸三地的音乐版图,是全球发行,是芯片投资,是数字平台的未来。” 我看向高军:“高哥为了公司差点离婚,现在家庭正在修复。” 看向赵振:“赵哥熬了无数个通宵研究法律条文,头发白了许多。” 看向王工:“王工带着技术团队攻克一个个难题,女朋友跟他吵了无数次架。” 看向陈健添:“陈总从香港到北京来回飞,帮我们打通了多少关系。” 看向周生:“周生不仅帮我们牵线了Jive唱片、联系香港的演出场地,协助发行、林林总总。” 看向李宗盛和杨峻荣:“两位老师放下身段,跟一个孩子合作,承受了多少同行的质疑。” “还有在座的各位,以及没在场的团队成员。”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到今天,不是因为我有多了不起,是因为有你们。是每个人的专业、坚持、信任,让这张复杂的蓝图从纸上走进现实。”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还在嗡嗡作响。 “我知道,未来会更难。”我继续说,“《Genesis》和《华夏》同时发行,是对我们内容能力的考验。好听音乐网要面对巨头的竞争,是对我们平台能力的考验。芯片投资可能十年不见回报,是对我们战略定力的考验。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站起身,举起茶杯:“今天以茶代酒。敬各位,也敬我们自己。敬这个复杂的、混乱的、但充满可能性的时代。敬我们在做的,难而正确的事。”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茶杯。 “敬浩彣。”李宗盛说。 “敬共荣。”杨峻荣说。 “敬音乐。”陈健添说。 “敬星海。”高军说。 “敬未来。”周生说。 ……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溅出来,在会议桌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那一刻,我知道,蓝图不再是蓝图。 它已经开始呼吸,开始生长,开始成为现实。 会议结束,人们陆续离开。我留在会议室里,看着窗外黄浦江的夜景慢慢亮起。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点亮灯火,像一座未来之城从水中升起。 高军最后一个走,他站在门口:“浩彣,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四年前你没来找我,我现在在做什么。可能随便找个工作,可能继续创业,可能已经破产了。” “后悔吗?”我问。 “不后悔。”他摇头,“虽然累,虽然难,虽然差点把家都搭进去。但值得。因为我在参与创造一些东西,一些会留下来的东西。” 他顿了顿:“就像你说的,难而正确的事。” 高军离开了。我独自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开。 然后我打开邮箱,查看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是张汝京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工地上的临时办公室里,几个工程师围着一张巨大的设计图纸,桌上摆着盒饭。照片角落,一台老式风扇在摇头。 标题是:“等你来看。” 我回复:“6月18日,不见不散。” 关掉电脑,我走出会议室。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电梯下行时,失重感让胃部轻微收缩。 大堂里,钢琴师在弹奏《月亮代表我的心》。旋律轻柔,像水一样流淌。几个外国游客在办理入住,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发出辘辘声。 我走出酒店,六月的夜风带着黄浦江的潮气扑面而来。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这座城市在夜晚展现出与白天完全不同的活力。 站在路边等车时,我抬头看天。上海的天空很难看见星星,被太多的灯光遮蔽了。但我知道,星星就在那里,在光污染之上,在人类制造的喧嚣之上,安静地闪烁。 就像我们做的这些事。现在可能还不被人理解,可能还显得渺小,但它们在生长,在连接,在发出自己的光。 明天一早飞回北京,录《华夏》专辑的最后一段和声,后天接受央视采访……过几天还得再回上海参加芯片厂奠基仪式。 日程排得很满,路还很长。 但我不急。 因为蓝图已经清晰,舰队已经启航。 五艘船——星海北京、共荣音乐、Aurora Music、好听音乐网、半导体基金——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但都由同一片星空导航。 而我要做的,就是确保每艘船都不迷航,都能抵达属于自己的彼岸。 车窗外,上海的夜景飞速后退。 在这个千禧年的夏天,在这个国家腾飞的前夜,我们这些普通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参与历史的书写。 虽然微小,但坚定。 虽然缓慢,但持续。 这就够了。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数字实体 中期报告 2000年6月7日,周三,下午三点。 会议室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蓝色、红色、黑色的马克笔迹交错重叠,像是某种现代艺术的抽象画。 我站在白板前,手里捏着三支不同颜色的马克笔,看着坐在会议桌两侧的十二个人。 高军、赵振、王工、张颖、李薇,还有各个业务线的负责人。每个人面前都摊开着一份二十页的报告,封面上印着醒目的标题:《星海系2000年上半年业务数据报告(截至6月1日)》。 “开始吧。”我说,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工搓了搓手,站起来时差点带倒椅子。 他走到投影仪前,插U盘的手有点抖——不是紧张,是连续熬夜后的生理性颤抖。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的第一张图表,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用户增长曲线图。蓝色的线从2000年1月1日开始,几乎是贴着横坐标轴爬行,然后在2月份开始缓慢上升,3月份加速,4月份近乎垂直地拉起。到6月1日那天,线的顶端标着一个数字:502,487。 “好听音乐网,截至2000年6月1日零点,注册用户突破五十万。”王工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其中,实名认证用户十八万七千,上传过原创作品的用户两万一千,付费用户——注意,我们五月底刚刚开通包月会员服务——已经有五千三百人。”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五十万注册用户,在2000年的中国互联网,这已经是个值得登上行业媒体的数字。 要知道,新浪网的日均访问量也不过百万级别,而我们是垂直的音乐平台。 “日活跃用户数据。”王工切换下一张图表,“五月最后一周的日均活跃用户数是147,642人。峰值出现在5月31日晚上九点,同时在线用户数达到82,115人。这个数据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大型演唱会的观众数量,每天都在我们的平台上发生。”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技术层面,我们目前的服务器集群包括十二台Web服务器、八台数据库服务器、六台文件存储服务器,全部托管在北京电信机房。带宽从年初的100M独享扩容到现在的500M独享,但根据监控数据,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的黄金时段,带宽利用率仍然会冲到85%以上。” 我点点头,在白板上的“好听音乐网”旁边写下几个关键词:50万注册、14.7万日活、500M带宽。蓝色马克笔的墨水在白板上晕开,像一朵小小的云。 “用户行为数据。”王工继续汇报,“平均每个用户每天在平台停留时间是47分钟。最受欢迎的歌曲类别前三名是:流行情歌(占比38%)、摇滚乐(22%)、民谣(15%)。但有一个趋势值得注意——‘中国风’类别的歌曲,从三月份占比不足3%,增长到现在的9%,而且还在上升。” 他调出一张歌曲播放排行榜:“五月播放量前十的歌曲中,有三首是原创音乐人上传的作品。第一名是陈默的《芯片之歌》,播放量126,874次。第二名是一个叫‘西城故事’的校园乐队翻唱的《同桌的你》,播放量98,521次。第三名……” 王工停了一下,看向我:“是《俑》的30秒试听版,虽然还没正式发行,但偷偷放出的片段已经播放了74,329次。评论区有四百多条留言,大部分在问什么时候出完整版。” 会议室里响起轻笑声。我面无表情,但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即使只是一段30秒的片段,即使还没有任何宣传,它依然能找到那些需要它的人。 “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王工切换下一组数据,“从四月份正式启动到现在,我们收到了2,187份申请。经过三轮评审,目前签约了37组音乐人/乐队。其中大学生占比68%,社会人士32%。地域分布上,北京最多,上海其次,然后是广州、成都、西安。” 他放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了签约音乐人的位置:“我们已经为其中15组完成了首次录音,作品陆续上线。这些作品的累计播放量已经突破50万次,评论数超过8千条。更重要的是——有7个音乐人接到了线下演出的邀约,有3个收到了小型唱片公司的合作意向。” 高军举手:“这些签约音乐人,我们投入了多少?” “每人平均五千元。”王工说,“包括录音补贴、设备支持、宣传推广。三十七组,总投入十八万五千元。但从他们作品带来的流量、平台黏性、品牌价值来看,这个投入是值得的。” 我记下数字。十八万五,换来五十万播放量、八千条评论,更重要的是,换来一个正在生长的原创生态。这是典型的长期投资,短期内看不到回报,但未来可能长出参天大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是广告收入。”王工调出财务图表,“五月份,好听音乐网实现广告收入4.7万元。主要来自联想电脑一家,试水投放的首页横幅广告。扣除带宽、服务器、人力成本后,毛利率是负的。但我们预计六月份《Genesis》和《华夏》发行后,会带来新一轮的用户增长,届时广告价格可以上浮30%。” 我摆摆手:“广告不要接太多。用户体验第一。首页广告位控制在三个以内,播放器广告每半小时不超过一次。宁可慢点赚钱,也不能让用户觉得烦。” “明白。”王工记下。 “下一个板块。”我说,“网吧系统。” 王工切换PPT,出现一张中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从东北的哈尔滨到西南的昆明,从沿海的上海到内陆的西安,红点像燎原的星火,散布在三十七个城市。 “好网吧管理系统,截至6月1日。”王工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全国范围内,加盟网吧数量达到8,522家。其中,华东地区(江浙沪)最多,2,387家;华北地区(京津冀)1,856家;华南地区(广东福建)1,742家;华中、西南、东北、西北等地区合计2,537家。” 他放大武汉区域的特写:“以武汉为例,三个月前我们还只有三家试点店,现在有146家加盟网吧。武汉网吧联盟的成员达到42家,刘大虎的地盘从年初的三十多家店,萎缩到现在的11家。” 赵振补充道:“武汉公安局上周给我们发了感谢信,说网吧规范化管理后,相关治安案件下降了40%。税务局也通过联盟的举报,追缴了刘大虎手下几家黑网吧的偷漏税款,合计87万元。”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这不是商业上的成功,这是社会价值的体现——用技术手段,让一个混乱的行业变得规范,让灰色地带暴露在阳光下。 “自营旗舰店数据。”王工继续,“目前我们在全国有20家自营的‘星海网苑’旗舰店。北京4家、上海3家、广州3家、武汉2家,其他省会城市各1家。每家店平均规模80-120台电脑,日均客流量300-500人次。” 他调出经营报表:“自营店五月总营收286万元,净利润71.5万元,净利润率25%。这个数字比普通的加盟网吧高10个百分点,因为我们控制了装修、设备、管理的全流程。更重要的是——这20家店是我们的‘样板间’,让加盟商看得见、摸得着我们的标准。” 我在白板上写下:加盟8,522家,自营20家,净利71.5万。红色的数字在白板上格外醒目。 “技术迭代情况。”王工说,“网吧管理系统从年初的V1.0升级到现在的V3.2。新增功能包括:智能监控报警、数据云端备份、会员跨店通用、游戏自动更新。用户反馈最受欢迎的功能是‘个人数据保险箱’——用户可以把游戏存档、作业文档、设计稿存在云端,在任何一家加盟店都能读取。” 他顿了顿:“这个功能带来的直接效果是用户黏性大幅提升。根据抽样调查,使用保险箱功能的用户,月均消费金额比普通用户高42%,月均到店次数高57%。” 我点点头。这就是产品思维——不是简单地卖软件,而是构建生态系统。让用户离不开你,不是因为你强制,而是因为你提供了不可替代的价值。 “接下来,”我转向张颖,“财务总览。” 张颖站起来,她今天穿了身深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严谨的发髻。她走到白板前,没有用投影仪,而是直接用黑色马克笔写下几行数字。笔尖划过白板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得让人紧张。 “截至2000年6月1日,星海文化传媒(母公司)合并报表数据。”她的声音平稳、专业,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总资产:3.21亿元。其中现金及等价物3,860万元,固定资产(设备、房产等)3,140万元,无形资产(版权、专利等)评估价值4,220万元,长期投资(半导体基金)2,4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98亿元),其他资产1,080万元。” 黑色数字在白板上排列整齐,每个数字后面跟着四个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笔尖摩擦白板的沙沙声。 “负债情况。”张颖继续写,“总负债1,850万元。其中银行短期借款800万元,应付账款(设备采购、版权费等)650万元,预收账款(广告费、会员费等)400万元。” 她顿了顿:“净资产3.106亿元。资产负债率5.96%,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高军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四年前,我们注册公司时,注册资本只有五百万,还是东拼西凑的。四年后,净资产超3亿,负债率控制在健康水平。这不仅仅是数字的增长,是一个商业体从婴儿到少年的完整成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收入结构。”张颖切换图表,“今年1-5月,集团总收入4,280万元。分业务线看:音乐制作与艺人经纪收入1,620万元(占比37.9%),网吧系统服务费收入1,850万元(占比43.2%),好听音乐网广告收入24万元(占比0.6%),其他收入(版权授权、活动承办等)786万元(占比18.3%)。” 她用激光笔指着饼图:“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是网吧系统,但增速最快的是音乐业务。预计六月份双专辑发行后,音乐业务收入占比会大幅提升。” “利润情况。”张颖翻到下一页,“1-5月,集团净利润1,170万元,净利润率27.3%。分季度看:一季度净利润380万元,二季度(4-5月)净利润790万元,环比增长108%。” 她抬起头:“这个增长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网吧系统加盟费的集中确认,二是《Baby》等歌曲的国际版税开始回流。预计三季度在双专辑发行的推动下,利润还会创新高。” 我在白板上记下关键数字:总资产3.21亿,净利1,170万,增长108%。蓝色的笔迹和黑色的交错,构成一幅复杂的财务图景。 “现金流。”张颖最后说,“截至6月1日,集团账面现金3,860万元。其中1,600万元是预留的运营资金,800万元是《华夏》专辑的制作和宣传预算,600万元是半导体基金的二期预备款,剩余860万元为自由现金流。” 她合上文件夹:“总体评价:现金流健康,资产结构合理,增长势头强劲。唯一的风险点是——业务线太多,管理复杂度高,对核心团队的挑战很大。” 我点点头。张颖说到了关键点。漂亮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是一个个攻克的技术难题,是一次次艰难的谈判,是团队成员牺牲个人时间换来的。 “接下来,”我看向赵振,“法律与投资板块。” 赵振站起来,他没有准备PPT,只是翻开笔记本,用他一贯的、条理清晰的方式汇报。 “首先是IFPI诉讼的进展。”他说,“经过五轮谈判,我们与IFPI达成和解协议。核心条款:我们一次性支付120万美元赔偿金,分三期付清;我们承诺建立更完善的版权过滤系统;IFPI撤回全球范围内的诉讼,并协助我们与其他唱片公司谈判。” 他顿了顿:“这个结果比预期好。最初对方要价300万美元,且不撤诉。我们能谈到这个程度,主要得益于三方面:一是我们与滚石、华纳达成了正版合作,有了谈判筹码;二是我们主动推出原创扶持计划,展现了建设性态度;三是……”他看向我,“田总在发布会上‘开放后台数据’的提议,震撼了整个行业,赢得了舆论支持。” 我摆摆手:“是团队的努力。继续说。” “半导体投资基金。”赵振翻到下一页,“首期投资2,400万美元已全部到位,占中芯国际首期基金的6%,对应项目公司2%股权。法律文件全部完成,包括投资协议、股东协议、知识产权归属协议、退出机制约定等,共1,243页,中英双语。” 他推了推眼镜:“我带队审了四遍。核心条款都对我们有利:知识产权归项目公司,我们有权查阅技术进展,重大决策有一票否决权。最重要的是——我们锁定了下一轮融资的优先认购权。” “张博士那边有什么反馈?”我问。 “他很满意。”赵振说,“他说我们是他见过的最专业、最高效的投资方。没有干涉技术,但提供了关键的商业和法律支持。他还说……”赵振笑了笑,“6月18日的奠基仪式,你一定要去,他要和你喝一杯。” 会议室里气氛轻松起来。大家都知道,芯片投资是个十年周期的长跑,短期内看不到回报,但它的战略意义,超越了所有财务数字。 “最后是人才数据。”我说,“王工,你来。” 王工重新站起来:“截至6月1日,星海系(包括所有关联实体)全职员工总数247人。其中北京总部132人,上海办公室38人,武汉运营中心28人,其他地区(广州、成都、西安等)49人。” 他调出组织结构图:“员工构成:技术研发87人(占比35.2%),内容制作46人(18.6%),运营市场62人(25.1%),行政管理32人(13%),其他20人(8.1%)。” “学历分布:硕士及以上38人,本科156人,大专53人。平均年龄26.8岁,最年轻的员工19岁,最年长的48岁。” “薪酬福利。”王工继续,“人均月薪4,200元,是北京市平均工资的1.8倍。我们为所有员工缴纳五险一金,提供年度体检、带薪年假、项目奖金。此外,员工期权池目前还有12.3%的份额,计划在今年年底前完成第二批授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记下这些数字:247人,平均年龄26.8岁,人均月薪4,200元。这是一个年轻的、有活力的、薪酬有竞争力的团队。他们是所有业务数字背后的真实的人,是星海这艘船上的水手。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白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蓝色、红色、黑色的字迹,那些带着四个零的庞大数字。 阳光已经西斜,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切进来的光柱,从桌面慢慢移到墙上。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缓慢,安静,像时间的颗粒。 “四年前,”我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坐在这里——哦不,那时候还没有这里,我们挤在二十平的办公室里——讨论的是如何签下第一个艺人,如何做出第一个产品,如何活过下一个月。”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车流人流:“四年后,我们坐在这里,讨论的是五十万用户、八千家网吧、过亿资产、两岸三地的音乐版图、国际芯片投资。” 我转过身,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些数字很漂亮。但我们不能迷失在数字里。要记住,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真实的人——五十万用户,是五十万个需要音乐陪伴的灵魂。八千家网吧,是八千个家庭的生计。过亿资产,是团队247个人日夜奋斗的结果。” 我走回白板前,拿起板擦,但没有擦,只是握在手里:“今天的汇报不是庆功会,是中期检查。我们要看清楚自己走到了哪里,更要看清楚前面的路还有多长。” “《Genesis》和《华夏》即将发行,这是对我们内容能力的终极考验。好听音乐网要面对巨头入场,这是对我们平台生存能力的考验。芯片投资要经历漫长的研发周期,这是对我们战略定力的考验。网吧系统要从工具升级为生态,这是对我们产品进化能力的考验。” 我放下板擦:“而所有这些考验,都指向同一个核心——我们这群人,能不能在快速扩张的同时,保持初心,保持质量,保持对用户、对行业、对这个时代的责任感。”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高军第一个站起来:“浩彣,我代表运营团队表个态。数字再漂亮,我们也不会飘。该加班加班,该攻坚攻坚。四年都走过来了,后面的路,我们接着走。” 赵振推了推眼镜:“法律和风控团队会为所有业务保驾护航。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大胆的时候大胆。” 王工笑了:“技术团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句话——保证系统不宕机,功能按时上线。” 张颖点点头:“财务团队会盯紧每一分钱,让钱花在刀刃上。” 李薇也站起来:“市场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从六月开始,让所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这些跟着我从零走到今天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疲惫,有黑眼圈,有长期加班的痕迹,但眼睛里有一种光——那是相信自己在做正确事情的人,才会有的光。 “好。”我说,“那我们就继续走。带着这些数字,但不被数字绑架。记住为什么出发,但不怕走得更远。” 我看了眼手表,下午五点。窗外的阳光变成温暖的橙色,整座城市笼罩在黄昏的光晕里。 “散会。”我说,“回去继续工作。路还长。” 人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我独自留下,站在白板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蓝色的是用户,红色的是收入,黑色的是资产。它们交错重叠,构成一个复杂而美丽的图景。 这是我重生七年的成绩单。从1993年夏天的那个九岁孩子,到2000年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企业家。从一首《稻香》的旋律,到横跨音乐、科技、投资的商业版图。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这只是中途的一个驿站。休息片刻,补充粮草,然后要继续上路。 前面的路,有高考的考场,有专辑发行的市场检验,有芯片厂的漫长建设,有数字音乐的时代变革。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用这些数字做弹药,用这支团队做后盾,用这七年的积累做底气。 去迎接所有的挑战,去创造更多的数字,去书写更长的故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关掉会议室的灯,白板上的数字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可见。 它们会留在那里,成为这个下午的见证。 而我要做的,是创造下一个下午,更漂亮的数字。 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浩彣,家里都好。专心工作,但也注意休息。我托招待所的阿姨,给你买的西瓜放在冰箱里,记得吃。” 我打字回复:“知道了妈。你们也注意身体。” 发送。 然后我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 数字是过去的总结。 而未来,需要用行动去书写。 在这个千禧年的夏天,在这个一切都可能发生的时代。 我们,正在路上。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星声计划 线上线下 2000年6月10日,周六下午两点。 北京西郊,798艺术区的一栋旧厂房改造的建筑里,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油漆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高挑的工业风空间被临时划分成三个区域:左侧是摆满乐器和设备的排练区,中间是围着二十几张折叠椅的交流区,右侧的长桌上堆着矿泉水、盒饭和一堆打印出来的乐谱。 厂房角落里堆着真正的工业遗存——生锈的齿轮、废弃的机床、漆皮剥落的天车轨道。 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出锐利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缓慢,厚重,像时间的碎屑。 这里是“星声计划”第一期训练营的现场。 从全国两千多份申请中筛选出的三十七个年轻人,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接受李宗盛、林浩、阿Ben等业内资深人士的指导,最终选出十个人,获得星海文化完整的签约和扶持。 我站在二楼的钢架走廊上,扶着生锈的栏杆往下看。下面的年轻人大多十八到二十五岁,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破洞牛仔裤和摇滚T恤,有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裤子,甚至有个女孩穿着改良的汉服,长发用木簪绾起。他们或站或坐,有人在调吉他弦,有人在背歌词,有人在角落里安静地翻看资料,有人在紧张地搓手。 王工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便携设备——用淘汰的笔记本电脑主板,自己焊了个触摸屏,外面套了个塑料壳子。他管这叫“移动终端”,虽然又厚又重,但确实能现场记录数据。“三十七个人,来自十六个省。大学生二十三个,已经工作的十四个。风格分布:民谣九个,摇滚七个,流行八个,电子四个,实验音乐三个,还有六个……不好分类。” “不好分类的最好。”我说,“分类意味着重复,不好分类意味着新的可能性。” 楼下,李宗盛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灰色T恤,牛仔裤,运动鞋,脖子上挂着一副老花镜。没有开场白,没有自我介绍,他直接走到交流区中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都过来坐。”他的声音不大,但有种自然的威严。 年轻人围拢过来,椅子不够,有人就坐在地上,有人靠在墙边。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有崇拜,有紧张,有期待。 李宗盛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把木吉他,调了调弦,然后抬起头,扫视一圈:“你们都是写歌的人,对吧?” 有人点头,有人小声说是。 “那好。”他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了几个音符,“我现在弹一段旋律,你们听,听完告诉我,这段旋律在表达什么。” 他弹了。很简单的一段旋律,八个音符,重复三遍。没有歌词,没有复杂的编曲,就是最单纯的吉他声。 弹完,他抬头:“谁先说?” 沉默。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年轻人面面相觑,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终于,那个穿汉服的女孩举手了,声音很轻:“我觉得……是离别。最后一个音符往下落,像挥手告别。” 李宗盛点点头,没评价,看向其他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是等待。旋律在重复,像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是早晨。”一个短发女孩说,“阳光刚照进窗户的感觉。” “是迷路。”一个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男孩说,“在原地打转,找不到方向。” 七个人发言,七个不同的答案。李宗盛听完,放下吉他,摘下眼镜擦了擦。 “都错了。”他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也都没错。”他重新戴上眼镜,“因为音乐是什么?音乐是镜子。你心里有什么,就听到什么。我说这段旋律在表达什么?它什么都不表达,它就是八个音符的组合。是你们,把自己的经历、情绪、想象投射进去,赋予了它意义。” 他站起身,走到这群年轻人中间:“所以写歌的第一课——不要想着‘我要表达什么’,先问自己‘我感受到了什么’。真实比深刻更重要,真诚比技巧更打动人。” 他拍拍那个说“离别”的女孩的肩膀:“你最近在经历离别吗?” 女孩眼睛红了,点点头:“奶奶上个月去世了。” “那就写离别。写你握着奶奶的手的感觉,写葬礼上雨落在伞上的声音,写你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红烧肉的那个瞬间。”李宗盛说,“不要写‘悲伤逆流成河’那种空话,写具体的、细小的、只有你知道的东西。” 他又走到说“迷路”的男孩面前:“你迷路过?” “嗯。”男孩声音低沉,“我从新疆来北京,坐了三天火车。出站时看着那么多人,那么多高楼,不知道往哪走。” “那就写迷路。写火车站厕所的味道,写买地图时被多要了两块钱,写在地铁站里坐错了方向,写你在天桥上看着车流,突然想家的那个瞬间。” 李宗盛环视所有人:“你们可能会想,这些小事值得写吗?值得。因为所有伟大的作品,都建立在小事的真实上。你写清楚了你的迷路,那些也在迷路的人就会听懂。你写清楚了你的离别,那些也在离别的人就会共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走回中央,重新拿起吉他:“好了,接下来两个小时,你们就在这儿写。写一段旋律,写几句歌词,写什么都行。唯一的要求——必须是真实的,必须是你的。两个小时后,我来听。” 他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三十七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几秒钟后,有人开始拿起笔,有人在吉他上试音,有人闭上眼睛思考。空气里渐渐充满各种声音——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吉他弦被反复拨弄的试探声,有人低声哼唱,有人站起来踱步。 我走下楼梯,王工跟在我身后。我们沿着墙边慢慢走,观察每个人。 那个穿汉服的女孩坐在角落,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出一支毛笔和一卷宣纸。她不是在写,是在画——用毛笔勾勒线条,在旁边用小字标注。我走近看,她在画一幅水墨山水,山脚下有个小人,旁边写着:“奶奶说,山那边还是山。现在她去了山那边,我在这边等她。” “你在做什么?”我问。 女孩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不太会写歌词,但会画画。我想把感觉画出来,再根据画来写歌。” “很好的方法。”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苏浅。苏州的苏,深浅的浅。” “继续画吧。” 我们继续往前走。那个新疆来的男孩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眼睛闭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拍。他没有写,也没有唱,就是在那里坐着,像一尊雕塑。 “他在干什么?”王工小声问。 “在听。”我说,“听心里的声音。” 两小时很快过去。李宗盛回来了,还带来了林浩和阿Ben,原点音乐的制作人,曾经指导过“星海创作营”。 “开始吧。”李宗盛说,“谁先来?” 又是沉默。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沉默里有东西在酝酿。 那个新疆男孩第一个站起来。他没拿乐器,就站在那里,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唱。不是普通话,是维吾尔语,嗓音粗粝,像戈壁滩上的风。旋律简单得近乎原始,就是几个音高的重复,但里面有某种东西——是乡愁,是孤独,是在陌生城市里寻找归属的挣扎。 他唱完了,现场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不是礼貌的掌声,是真诚的、被触动的掌声。 李宗盛点点头:“歌名?” “《巴扎上的石榴》。”男孩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家门口巴扎上,有个卖石榴的老人。我每次离家,他都送我一颗石榴,说石榴多子,去了外面也不会孤单。” “很好。”李宗盛说,“保持这个方向。不要翻译成普通话唱,就用维语唱。我们可以配字幕,但声音里的东西,翻译了就没了。” 接下来是苏浅。她抱着古筝——不是常见的二十一弦古筝,而是一种更小、更古老的十三弦筝。她坐下,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开始弹。 旋律很特别。不是传统的古筝曲目,也不是流行歌曲的改编,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 古筝的清脆里加入了现代的和声进行,传统的轮指技巧用来表达当代的情绪。 弹到一半,她开始唱,歌词是半文半白: “宣纸泛黄处,墨迹未干时 谁在画里等我,一等千年 而今我展卷,见山不是山 见水不是水,见你如初见……” 唱完,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 林浩第一个开口:“你这古筝……调过音?” “嗯。”苏浅点头,“我把第三、第六、第八弦降了半音,为了适配现代和声。” “谁教你的?” “自己琢磨的。”她说,“我在音乐学院学民乐,但总觉得古筝只能弹古曲太可惜。我想让它说话,说我们现在的话。” 阿Ben激动地站起来:“这个想法很好!传统乐器现代化,不是加个电声效果那么简单,是要从调式、演奏法、表达方式上彻底重构。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深入合作!”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东西在生长。这就是“星声计划”的意义——不是简单地选拔歌手,是发现那些在边缘探索的人,给他们土壤,让他们生长。 接下来三个小时,三十七个人陆续展示了自己的作品。有摇滚乐队带来充满愤怒的社会批判,有电子音乐人用笔记本电脑做出迷幻的音景,有民谣歌手唱着小镇青年的迷茫,还有一个男孩,用口技模仿各种城市声音——地铁报站、工地打桩、菜市场叫卖,然后把这些采样编成一首关于都市生活的歌。 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 展示结束,李宗盛、林浩、阿Ben三个人开始讨论。王工把录下来的音频和视频资料上传到后台系统,我在那个改装设备上调出每个人的详细资料——申请时的作品,面试时的表现,现在的展示,还有他们填写的一份长达二十页的问卷,问的都是关于创作理念、音乐影响、人生经历的问题。 “这个新疆男孩,阿迪力。”李宗盛指着资料,“声音里有土地,但技巧太粗糙。需要系统的声乐训练,但要注意——不能把他训练成学院派,要保留那种原始的力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浅。”林浩说,“理念很新,但执行还不成熟。古筝和现代音乐的融合,需要更深入的技术探索。我建议给她配一个编曲导师,同时让她去采风,听各种民间音乐,找到那个连接点。” “这个玩电子的,李天明。”阿Ben指着另一个学员,“技术很牛,但太炫技了。音乐里没有人,只有机器。需要让他学会把情感装进代码里。” 讨论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厂房里亮起昏黄的灯光。年轻人被安排去吃饭休息,我们几个继续工作。 “最终选十个。”我说,“但我们不是淘汰剩下的二十七个,是给他们分级。十个A级,全额签约,全方位扶持。十个B级,部分签约,提供创作支持和发行渠道。十七个C级,不签约,但纳入‘星声计划’人才库,定期交流,未来有机会可以升级。” 高军这时候也来了,听完汇报后说:“预算呢?十个A级,每人平均投入二十万,就是两百万。加上B级C级的维护费用,一年至少三百万。这还不算场地、导师、宣传的成本。” “从半导体基金二期预留款里挪。”我说,“Aurora Music那边,等《Genesis》的首批版税到了,再还回去。好听音乐网下半年的广告收入也预留一部分。” “但这违背了我们分账独立的规则。”高军皱眉。 “这是战略投资。”我很坚定,“内容生态是星海的根本。现在投入三百万,五年后可能长出价值三千万、三个亿的内容资产。这笔账要算长远。” 高军叹了口气,但还是点头:“行,我去安排。” 晚上九点,我们把年轻人重新召集起来。厂房里只开了几盏射灯,光线集中在中央,周围是深深的黑暗。三十七个年轻人坐在光圈里,像舞台上的演员。 李宗盛站起来,手里拿着名单。 “我先说结果。”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但我们今天不叫它‘结果’,叫‘起点’。因为无论名单上有没有你的名字,今天都是你们音乐生涯的一个新起点。” 他念出十个A级学员的名字。阿迪力、苏浅、李天明……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人站起来,有人欢呼,有人拥抱。被念到的人,有的激动得流泪,有的不敢相信地捂住嘴。 十个B级,十七个C级。没有被念到A级的人,脸上有明显的失落,但听到自己还在计划里,眼神又亮起来。 “接下来三个月。”李宗盛说,“A级学员会留在北京,进入‘星声创作营’。我们会为每个人配备制作人导师,提供录音、编曲、声乐的全方位训练。你们要完成至少三首作品的完整制作,并参与小型演出。” “B级学员,我们会为你们提供线上指导,并邀请你们参加季度工作坊。你们需要定期提交作品,我们会给予反馈,并在好听音乐网提供推广资源。” “C级学员,你们进入人才库。每季度会收到我们的行业资讯、创作提示,并可以随时提交新作品。如果作品有突破,可以升级到B级甚至A级。” 他顿了顿:“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分级。最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们有了同伴。你们可以互相听歌,互相批评,互相激发。音乐是孤独的创作,但不是孤独的事业。你们要成为彼此的回声。” 宣布结束,但没有散场。年轻人自发地围坐在一起,开始交流。阿迪力拿出带来的馕和葡萄干分给大家,苏浅教几个女孩弹古筝的基本指法,李天明展示他最新的音乐软件,那个玩口技的男孩表演了一段即兴的“798之声”——把今天听到的所有声音编成了一首曲子。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幕。这些年轻人,来自天南地北,风格各异,但现在他们坐在一起,眼睛里有一种共同的光——那是被看见、被认可、被期待的光。 王工走到我身边,低声说:“田总,陈默来了。” 我愣了一下:“陈默?大连理工那个?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他今天有考试吗?” “他考完试坐最后一班火车赶来的。”王工说,“硬座,一夜没睡。他说想见见这些同龄的创作者,哪怕只是看看。” 我看向门口。陈默站在那儿,背着双肩包,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脸上有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睛很亮。他看见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田总。”他有点拘谨,“抱歉不请自来。我就是……想来看看。” “来得正好。”我说,“正好让你看看,你的《芯片之歌》激励了多少人。” 我把他带到人群里,拍手让大家安静:“各位,介绍一位特别来宾——陈默,大连理工大学的学生,也是好听音乐网上《芯片之歌》的作者。” 所有人都看向陈默。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站直了身体。 “陈默,”我说,“你跟大家说说,《芯片之歌》是怎么写出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默深吸一口气:“其实……就是一次作业。我们半导体物理课,老师让用任何形式表达对芯片的理解。我就想,为什么不能写歌呢?芯片那么小,却承载着整个信息时代,这本身就是一首诗。” 他顿了顿:“我写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不是技术参数,是那些在实验室里熬夜的工程师,是那些想造出中国芯的前辈,是像张汝京博士那样,明知道难还要做的人。我觉得,芯片不光是硅和金属,是人的理想和坚持。” 苏浅举手:“你的歌词里有一句‘沙子里淘出硅的魂’,我很喜欢。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硅是从沙子里提炼的。”陈默说,“最普通的沙子,经过千锤百炼,变成最精密的芯片。这就像我们普通人,经过学习和努力,也可以创造不普通的东西。” 阿迪力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你的歌,我在新疆也听了。虽然我不懂芯片,但我懂那种感觉——想把家乡的声音,让更多人听到。” 李天明插话:“其实音乐和芯片很像。都是信息的载体,都是编码和解码的过程。只不过音乐编码的是情感,芯片编码的是数据。” 话题就这样打开了。从芯片聊到音乐,从技术聊到艺术,从个人创作聊到时代责任。这些年轻人,学的是不同专业,来自不同背景,但此刻他们找到了共通的语言。 我看着他们,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这就是我想要构建的生态——不是流水线生产歌手,而是培育一个创作者社区。让不同领域的人在这里碰撞,让音乐与科技对话,让传统与现代交融。 晚上十一点,人群才渐渐散去。陈默要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学校,我让王工开车送他。 “田总,”临走前,陈默忽然转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做这些——音乐平台、现在这个训练营——最终想得到什么?” 我想了想,指着空荡荡的厂房:“我想得到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很多个年轻人坐在一起,讨论创作,讨论未来,眼睛里发光的夜晚。我想得到十年后,这些人里有人成为重要的音乐人,有人成为优秀的工程师,有人成为改变某个小领域的人。而他们记得,在2000年的夏天,在一个旧厂房里,有人给了他们一个起点。” 陈默看着我,很久,然后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田总。” 他离开了。厂房里只剩下我和王工,还有几个在收拾设备的工作人员。灯光一盏盏熄灭,黑暗重新笼罩这个空间。 但我知道,有些光已经被点燃了。在三十七个年轻人心里,在陈默心里,在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心里。 那些光很小,但很坚定。它们会自己生长,自己传播,最终照亮更大的地方。 “王工,”我说,“把今天所有的录音、录像、文字记录,全部整理归档。这是‘星声计划’的元年,我们要留下完整的档案。十年后,二十年后,当有人研究这个时代的音乐生态时,这些资料会成为重要的历史。” “明白。”王工在改装设备上记下,“另外,李宗盛老师建议,我们可以把训练营的过程做成一个纪录片,以后可以在好听音乐网上播放。既是对外展示,也是对内的激励。” “好主意。”我说,“去做吧。预算另批。” 我们走出厂房。六月的北京夜晚,空气温热。 798艺术区的街道上还有零星的行人,画廊和咖啡馆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在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我抬头看天。北京的夜空很难看到星星,但今晚有几颗特别亮的,顽强地穿透光污染,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 就像那些年轻人。在这个巨大的时代里,他们可能微小如星尘,但只要发光,就会被看见。 “田总,”王工忽然说,“我觉得你今天特别……温和。不像平时开会时那么锋利。” 我笑了:“因为今天面对的不是商业,是创造。商业需要锋利,创造需要温和。你要给种子阳光和雨露,而不是刀子和剪刀。” 我们走到停车场。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旧厂房。在夜色中,它只是一个沉默的黑色轮廓,但我知道,里面刚刚发生过一场重要的生长。 明天,这些年轻人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在他们的创作里,在他们的心里,在这个刚刚开始的“星声计划”里。 而我的任务,就是让这种生长持续下去。 让线上和线下连接,让技术和艺术对话,让传统和现代和解。 让每一颗有光的种子,都有土壤可以扎根。 这就是“星声计划”的全部意义。 车发动了,驶出798。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流动的光带。 我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晚,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每一扇窗户后面,可能都有一个人在创作,在思考,在寻找表达的方式。 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连接他们,让他们彼此看见。 就像把散落的星星,连成星座。 让孤独的创作者,成为银河。 这条路很长,很难。 但今晚,在这个六月的夜晚,我看见了起点。 也看见了方向。 这就够了。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中芯国际 奠基仪式 2000年6月18日,清晨七点。 我背着双肩包,走出虹桥机场。上海的空气和北京完全不同,湿润,黏稠,带着黄浦江的腥味和梧桐树叶被晨露打湿后的清香。 六月的上海已经进入梅雨季,空气里能拧出水来。我手里捏着那张硬纸板登机牌——在这个电子客票还未普及的年代,这张登机牌有种实实在在的触感。 张汝京的助理小陈在出站口等我,还是那副金丝眼镜,还是那口台湾腔的普通话:“田先生,张博士在张江等您。路上很快,您可以在车上休息。” 清晨的车流还不算密集,但已经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脉搏。车子驶上高架,窗外是飞速后退的城市天际线。 1990年的浦东还只是农田和渔村,现在已是高楼林立的金融区。这个国家变化的速度,快得让人恍惚。 “田先生,您看起来有点累。”小陈从副驾驶转过头。 “昨晚没睡好。”我说。 其实是一夜没睡。凌晨三点还在看《Genesis》的全球发行数据报告,五点核对《华夏》专辑的最终曲目顺序,六点出发去机场。飞机上一个小时,闭着眼睛但没睡着,脑海里反复预演今天要面对的场景。 道路两边开始出现大片空地,塔吊林立,挖土机像钢铁巨兽蛰伏在晨雾中。这里是张江,上海规划的“高科技园区”,现在还是一片大工地。但我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这里会成为中国芯片产业的心脏。 “到了。”小陈说。 车子停在一片空地边缘。空地中央搭起了一个简单的台子,铺着红地毯,背景板上写着“中芯国际一期工程奠基仪式”。台下已经站了几十个人——有穿着西装的管理层,有穿着工装的工程师,还有几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 张汝京站在台边,正和几个人说话。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夹克,没打领带,看起来很随意,但腰板挺直,眼神锐利。看见我,他招招手。 我走过去。张汝京对身边的人说:“这位是田浩彣,我们最年轻的投资人,也是最特别的投资人——做音乐的,跑来投芯片。” 几个人都笑了,但笑容里有尊重。在这个圈子里,钱是最诚实的语言。我投的两千四百万美元,让我有资格站在这里。 “浩彣,来。”张汝京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待会儿仪式结束,有几个美国来的设备供应商代表想见你。他们听说我们的投资人里有个十六岁的音乐人,觉得很有意思。” “见我干什么?” “好奇。”张汝京笑了,“也可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把钱投到这种十年不见回报的项目里。” “您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说,这个年轻人看得比我们都远。”张汝京拍拍我的肩,“这不是恭维,是实话。在这个年纪,有这个格局,不容易。” 仪式开始了。简单的流程,领导讲话,嘉宾致辞,然后是最重要的环节——奠基培土。 我和张汝京,还有另外几个投资人、政府代表,每人拿到一把系着红绸的铁锹。我们走到空地中央,那里已经挖好了一个浅坑,坑底放着一块奠基石,上面刻着“中芯国际一期工程奠基 2000年6月18日”。 “来,一起。”张汝京说。 我们同时铲起一锹土,抛向奠基石。泥土落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两下,三下。红绸在晨风中飘扬,摄像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这个画面会登上明天的报纸——《中芯国际在沪奠基,中国芯片产业迈出关键一步》。大多数读者只会匆匆扫过标题,不会知道这块奠基石下埋着什么,不会知道站在这里的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记得。我记得张汝京在台北说“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时的眼神,记得他在上海那个小餐馆里说“我不甘心”时的语气,记得他发来的那些深夜还在看图纸的照片。 这一锹土,埋下的不止是一块石头。是一个理想,一个可能失败但必须尝试的理想。 培土结束,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足够真诚。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成功,这里将建起中国第一座能够与国际巨头竞争的芯片制造厂;如果失败,这几亿美元的投资,这些人的心血,都会埋在这片土里,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张汝京拉着我走到空地边缘,那里停着一辆挖掘机。他拍拍冰冷的钢铁外壳:“下个月,这台机器就会开始挖地基。再下个月,钢筋水泥会运进来。年底前,厂房主体结构要起来。明年这个时候,第一台光刻机要安装调试。”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土地,但眼神里有完整的蓝图。“浩彣,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怕我们做得不够快。”他转过头看我,“芯片这个行业,迭代速度太快了。0.35微米,0.25微米,0.18微米,然后是0.13,90纳米,65纳米……每两年一次技术换代。我们起步已经晚了,如果再不跑快点,就永远追不上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我们毕竟起步了。”我说。 “是啊。”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起步了。这就够了。” 我们沉默地站着,看着这片空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裸露的黄土上。远处传来其他工地的打桩声,咚,咚,咚,像巨大的心跳。 午饭后,张汝京带我看设计图。 他展开一张巨大的蓝图,铺在临时办公室的简易桌上。图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和数字。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泛黄的图纸上,那些线条仿佛有了生命。 “浩彣你看,”他指着图纸中央的方块区域,“我们第一期主攻0.35微米制程。虽然比国际先进水平差了一代,但这是中国第一座能稳定量产0.35微米的厂。台积电现在做0.25,英特尔已经在研发0.18,但我们不能好高骛远,先把0.35做稳。” 他的手指沿着图纸移动:“这是洁净车间,净化等级要达到Class 1——每立方英尺空气中,直径大于0.1微米的尘埃粒子不能超过1颗。这是水处理系统,芯片制造要用超纯水,比蒸馏水还要纯十万倍。这是电力保障,不能有毫秒级的断电……” 我听着,脑海里浮现出前世参观芯片厂时的画面:穿着无尘服的工人在黄色灯光下操作机器,整个车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频嗡鸣。 “最难的还不是技术,是人。”张汝京抬起头,“国内懂半导体制造的工程师太少,我得从台湾带团队过来,还得培养本地人才。你投的钱,有四分之一要用在人才培训上。” “值得。”我说,“人才才是最大的芯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张博士,还有个问题想提醒。半导体行业的专利壁垒很高,我们起步晚,技术路线选择上…是不是要考虑专利规避?还有人才的竞业规避。” 张汝京转头看我,眼神里有惊讶:“你连这个都懂?” “略知一二。”我斟酌着措辞,“我查过资料,英特尔、德州仪器这些巨头,每年花几亿美元打专利官司。我们将来要做大,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他沉默片刻,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的技术路线,尽量走公开文献的路径,避免直接侵犯核心专利。但说实话,完全避开不可能。半导体制造几百道工序,几千项专利,就像雷区。” “那怎么办?” “三个办法。”张汝京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建立自己的专利库,哪怕数量少,也要有谈判筹码。第二,和高校、研究所合作,开发替代技术路线。第三…”他顿了顿,“做好心理准备,迟早要打官司。但这官司值得打,打赢了,路就宽了。” 我看着眼前这片空地,想象着几年后这里可能收到的律师函。但张汝京的表情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必然会发生的小事。 “那就打。”我说,“如果需要法律支持,我的团队可以帮忙。” “浩彣,”张汝京忽然问,“你做音乐,做互联网,都是风口行业,来钱快。为什么对芯片这种苦哈哈的事感兴趣?” 这个问题他问过,我也回答过。但今天,在这个奠基仪式后的早晨,我想给出一个更诚实的答案。 “张博士,”我说,“您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知道一些事,但你没法告诉别人?”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比如您知道芯片很重要,但很多人不理解,觉得那是国家的事,是科学家的事,跟自己没关系。”我继续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知道一些事,关于未来,关于这个国家会经历什么,关于我们这一代人要面对什么。但我不能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六岁孩子的话。” 我顿了顿:“所以我只能用行动来说。我投芯片,不是因为它能赚钱——恰恰相反,它很可能赔钱。我投它,是因为我知道它必须存在。就像您说的,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我就迈了。” 张汝京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浩彣,你是个老灵魂。” “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身体是十六岁,但你的眼睛,像看过很多事,走过很多路。”他摇摇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对的事。” 他看看表:“好了,美国来的客人应该到了。走,去见见。” 我们走向临时搭建的会议室。路上,张汝京忽然说:“对了,你那张英文专辑,已经发行了是吧?” “您怎么知道?” “我儿子在美国读书,他告诉我的。”张汝京笑了,“他说现在美国的年轻人都在讨论一个中国十六岁歌手出的英文专辑,很火。我听了《Uptown Funk》,很不错。节奏感很强,让人想跳舞。” 我很惊讶:“您会听这种歌?” “为什么不会?”他眨眨眼,“做芯片的人,也要有生活啊。再说了,音乐和芯片,本质上都是创造——一个创造美,一个创造功能。都需要想象力,都需要突破边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走进会议室。里面坐着三个美国人,都是设备供应商的代表。看见我们进来,他们站起来握手。寒暄过后,一个叫麦克的中年男人直截了当地问:“田先生,我们很好奇,您这么年轻,事业这么成功,为什么会投资芯片?这不是您的领域。” 我用英语回答:“麦克先生,您会开车吗?” “当然。” “您知道发动机怎么造吗?” “不太清楚。” “但您知道车很重要,所以您买车,开车。”我说,“芯片也是一样。我不需要知道光刻机怎么造,但我知道芯片很重要——它是数字时代的心脏。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我就投资这个心脏的制造。” 另一个美国人问:“您不担心风险吗?芯片制造是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行业,失败率很高。” “我做的每件事风险都很高。”我说,“四年前我开音乐公司时,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一年前我做网吧系统时,所有人都说会被地头蛇赶出去。半年前我做数字音乐平台时,所有人都说会被盗版压死。但我都做成了。” 我看着他们:“所以芯片为什么不行?因为更难?那就更值得做。” 三个美国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麦克笑了:“田先生,您很有说服力。说实话,来之前我们还有点怀疑,现在没有了。您和张博士一样,都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敢去要的人。” 会谈很顺利。我们讨论了设备采购的时间表、技术培训的安排、售后服务的细节。张汝京全程主导,我偶尔补充。三个美国人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好奇,逐渐变成尊重。 中午,我们在工地旁边的简易食堂吃饭。大锅菜,米饭管饱。张汝京、我、几个工程师,还有那三个美国人,挤在一张圆桌旁。 “在中国做项目,最大的挑战是什么?”麦克问。 “时间。”张汝京说,“在美国,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动工,可能要经过无数轮听证会、环保评估、社区协商。在中国,只要政府支持,效率可以非常高。但反过来,如果某个环节卡住,可能就无限期拖延。”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所以我们要快。趁着现在政策支持,趁着大家还有热情,把基础打牢。等楼盖起来了,机器装起来了,团队组建起来了,就算后面有风浪,也能扛过去。” 麦克点点头:“张博士,您为什么选择回中国?您在德州仪器已经是资深总监,在美国有很好的生活。” 张汝京放下筷子,想了想:“麦克,您有孩子吗?” “有两个。” “您希望他们将来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麦克愣住了。 “我希望我的孩子——广义的孩子,所有华人孩子——生活在一个不会被技术卡脖子的世界。”张汝京说,“芯片是信息时代的粮食。如果一个国家不能自己生产粮食,就要看别人脸色吃饭。我不想我的后代看别人脸色。” 他说得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食堂里安静下来,只有电风扇嗡嗡转动的声音。 “我明白了。”麦克举起茶杯,“敬您。也敬田先生。你们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下午,美国人离开后,我和张汝京又在工地转了一圈。他指着各个区域,告诉我哪里是洁净厂房,哪里是研发中心,哪里是员工宿舍。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像指挥家在指挥一支看不见的交响乐团。 “浩彣,”他忽然说,“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 “嗯,”我说,“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 “高考快到了吧?” “还有十九天。”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你真的要去考?” “真的。” “为什么?”他不解,“以你现在的成就,清华北大都会抢着要你,何必去受那个罪?” 这个问题好几个人问过。我想了想,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张博士,您知道选择的意义吗?” 他愣住了。 “就是人生每个重要的节点。”我继续说,“每个选择都能决定一种不同的人生,如果给您一次机会,您会怎么选?” 张汝京沉默了一会儿:“我或许会更勇敢,选择不同的方向,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我略有不同。”我说,“我会选择去经历所有应该经历的事,包括高考。不是因为它重要,恰恰因为它对现在的我‘不重要’——我可以不在乎结果,但我要这个过程。我要知道我的同龄人在经历什么,我要保持和这个时代最广大群体的连接。” 他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他点点头:“我懂了。你不是在考试,是在……锚定。” “锚定?” “嗯。”他指向远处黄浦江的方向,“船在海上航行,需要锚。人在时代里前行,也需要锚。你的音乐、你的投资、你的事业都是船,但你需要一个锚,把你拉回地面,拉回真实的生活。高考就是那个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说得对。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对。 “谢谢您。”我说。 “不用谢我。”张汝京拍拍我的肩,“浩彣,记住一件事——不管你飞多高,走多远,都要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那个地方不一定是地理上的,可以是某件事,某个人,某种经历。它让你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顿了顿:“对我来说,这个锚就是芯片。不管多难,多累,多不被理解,只要回到这片工地,看见挖掘机在挖土,看见工人在绑钢筋,我就知道我走在正确的路上。你也要找到你的锚。” 我点点头。心里某个地方豁然开朗。 重生七年,我一直在狂奔。用前世的记忆抄近道,用今生的资源加速跑。我改变了个人命运,改变了家人生活,改变了团队轨迹,甚至开始尝试改变行业和产业。 但我也在迷失。有时候半夜醒来,会恍惚——我是谁?是那个前世一事无成的中年人,还是今生这个十六岁的“天才”?我做的这些事,是因为它们值得做,还是仅仅因为我知道它们会成功? 我需要一个锚。一个与重生记忆无关,与先知优势无关,纯粹的、属于今生的锚。 高考就是这样一个锚。它公平,残酷,纯粹。它不关心我有什么成就,只关心我能答对多少题。它把我拉回一个十六岁少年最真实的处境——和千百万人一起,挤过独木桥。 “我找到了。”我对张汝京说。 “那就好。”他笑了,“去吧,去考试。考完再回来,楼应该已经开始盖了。” 傍晚,我离开张江。车子驶向机场的路上,我回头看那片空地。夕阳下,工人们还在忙碌,挖掘机的机械臂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奠基石已经埋进土里,看不见了,但我知道它在那里。 就像我知道,今天我在这里埋下的不止是一块石头。 还有一个承诺——对这个时代的承诺,对这个国家的承诺,对我自己的承诺。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打开邮箱,查看今天的工作邮件。《Genesis》上线十二小时的数据报告已经出来:全球数字下载量8.7万次,其中北美占42%,欧洲28%,亚洲30%。《Uptown Funk》在MTV的首播收视率破纪录,布兰妮客串的镜头在社交媒体上被疯狂转发。 高军发来消息:“新办公场地已开始筛选,中电信息大厦,大地科技大厦8月竣工,评估报告后续发你邮箱。” 王工:“‘星声计划’第一期训练营总结报告已发你邮箱。三十七个人,十个A级已经安排导师,二十七个B/C级进入跟踪培养体系。” 赵振:“IFPI最后一批赔偿款已支付,和解协议全部履行完毕。好听音乐网与滚石、华纳的正式合作公告明天发布。” 数字,汇报,进展。一切都按计划推进。 但今天,站在上海那片空地上,我忽然觉得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锚。是我终于找到了在这个时代、这个身份里,真正属于自己的支点。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的上海。灯火如星河般铺开,黄浦江像一条金色的缎带穿城而过。这座城市在生长,在膨胀,在向着未来狂奔。 而我在万米高空,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张江空地上的奠基石,西安王老唱秦腔时的青筋暴起,洛杉矶摄影棚里布兰妮穿过光门的背影,北京会议室里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县城网吧里那些普通人安静上网的侧脸……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图谱。 我的锚不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 它在所有这些地方,所有人,所有事里。 在音乐里,在芯片里,在数字里,在泥土里。 在创造里,在守护里,在连接里,在记录里。 它让我既能在云端看见未来,又能在地面感受现在。 既能为理想狂奔,又能为真实停留。 这就是我的位置。 这就是我的锚点。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流层。窗外是深蓝色的夜空,下面是厚厚的云海,上面是稀疏的星星。 我在中间。不在地上,也不在天上。 在途中。 这就够了。 因为途中有风景,有同伴,有要抵达的远方。 也有可以回去的故乡。 那个故乡不是地理的,是心灵的。 它由所有我遇见的人、做过的事、许下的承诺构成。 而今天,在上海那片空地上,我又为这个故乡添了一块砖。 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但今晚,在这个万米高空的夜晚,让我短暂地停泊。 在星空中,在云海上,在这个找到了锚点的时刻。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秋实盈枝 暗流涌动 九六年的秋天,像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家,将京城渲染得层林尽染,金黄与赭红交织,天空也变得格外高远湛蓝。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于我而言,无论是个人创作还是“星海文化”的初期运营,都如同枝头沉甸甸的果实,迎来了第一波实实在在的丰收。 《明朝那些事儿》第四册《帝国飘摇》在九月初正式上市。 这一次,出版社的推广策略更为精准老辣。 聂震宁副总编辑亲自撰写了推荐语,称其为“系列中格局最为宏大、情感最为激荡的一册”。 各大报纸的读书版和文史专栏,罕见地出现了大量正面评论,甚至有一些曾经持批评态度的学者,也承认这一册“在保持可读性的同时,展现了扎实的史料功底和深刻的历史洞察力”。 首印六十万册,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宣告售罄,加印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读者来信更是堆积如山,许多读者在信中激动地描述他们读到于谦力挽狂澜时的热血沸腾,以及对于谦最终命运扼腕叹息。 这种来自市场和学界的双重认可,带来的不仅仅是丰厚的版税收入,更是一种无形的资本——公信力和影响力。 我开始收到一些文化类电视节目的访谈邀请,甚至有一所知名大学的历史系,通过出版社表达了希望邀请我去做一场非正式讲座的意向。 我谨慎地婉拒了大部分抛头露面的机会,但心里清楚,“口四文三”这个笔名所承载的分量,已远超一个普通的畅销书作家。 几乎与此同时,郑钧师兄的新专辑《第三只眼》在推迟了数月后,终于顶着金融危机的隐隐压力强势发行。 专辑中除了我之前为他创作的《回到拉萨》,还有两首我“贡献”的、带有迷幻和世界音乐元素的新作《茫然》和《门》。 这张专辑以其前所未有的音乐探索性和哲学思辨色彩,在摇滚乐迷中引发了巨大轰动,被誉为“中国摇滚乐里程碑式的作品”。 尽管受经济大环境影响,实体唱片销量未能达到预期峰值,但其口碑和影响力却达到了新的高度。 乐评人几乎一致将功劳归于郑钧的突破和“田浩彣天马行空却又精准无比的创作”。 红星生产社因此声名大噪,陈健添先生脸上的阴霾被这巨大的成功驱散了不少,对我的态度更是多了几分近乎迷信的信赖。 他甚至私下对我说:“浩彣,以后你写的歌,不用给我听小样了,直接录!我相信你的判断!” 而在“星海文化”这边,高军带领的小团队,正以一种近乎狂热的姿态,收获着初期布局的成果。 “星海·新声场”系列音乐会,经过两个多月的运营,已然成为京城小众音乐圈的一个标志性活动。 每周五的“橡树酒馆”一票难求,不仅吸引了大量乐迷,也引来了一些独立音乐制作人、唱片公司星探甚至音乐媒体的关注。 王斐凭借其空灵的嗓音和独特的舞台魅力,积累了一批忠实的拥趸,她那首曾被评价为“太飘”的《流光》,经过小幅修改后,竟然在京城音乐台的原创榜单上停留了数周。 “麦田守望者”乐队也因为其青春锐气和鲜明的英伦风格,被几家唱片公司盯上,开始接触谈判。 高军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并没有急于将王斐或“麦田守望者”高价转手,而是与我商议后,采取了一种更着眼于长远的策略。 “田总,”高军在办公室里,指着墙上那张简单的业务进展图,眼神发亮,“王斐的价值不在于一次性卖断。她的独特性决定了她的粉丝粘性会很高。我建议,我们以‘星海音乐’的名义,为她制作一张高品质的EP,包含三到四首最能代表她风格的作品,不追求大规模发行,只通过我们的现场、特定的唱片店和刚刚兴起的少量互联网论坛进行精准投放和销售,打造‘限量珍藏’的概念。同时,开始为她接洽一些品牌调性相符的小型商业演出和品牌合作,进一步巩固和提升她的个人品牌价值。” 我完全赞同他的想法。这正是我想要的精细化、长线运营模式。“就按高总说的办。预算方面,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需要我这边协调资源的,尽管开口。” “另外,”高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根据您之前的提醒,我最近接触了一个小型的独立制作室,他们手里有一些九十年代初的经典老歌版权,因为工作室主理人急于移民,愿意以较低的价格打包转让。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这些歌现在看起来有点‘过时’,但经典的价值是永恒的,未来或许有重新编曲、再度翻红的机会。” “买下来。”我毫不犹豫。这正是危机中吸纳优质资产思路的完美体现。“价格你全权去谈,只要在我们预算内,尽量拿下。” 资金的流动也开始显现成效。《蓝莲花》的广告授权费已经到账,虽然金额不算巨大,但这是“星海”独立运营后的第一笔实质性收入,意义非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朝那些事儿》的版税和红星那边的音乐分成,也按协议陆续划拨到“星海”的账户以及我个人的名下。 我并没有将这些钱闲置,除了维持“星海”的运营和投入新项目外,我继续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波动加剧的股市中进行着小心的短线操作,重点关注的“深发展”等股票,虽然受大市影响涨幅不及预期,但依然带来了可观的收益。这些资金,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为“星海”未来的航行储备着更多的“燃料”。 然而,秋日晴空的背后,远方的金融风暴并未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泰铢失守之后,风暴迅速席卷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等国,货币疯狂贬值,股市崩盘,银行倒闭的消息开始频繁出现在财经新闻的显着位置。 国内虽然因为资本管制相对封闭,受到的直接冲击较小,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已经透过各种渠道,弥漫在商业社会的上空。 我注意到,一些原本对文化产业感兴趣的投资机构,开始变得犹豫和谨慎;一些计划中的大型商业演出和影视项目被叫停或缩减预算;就连红星生产社,也传来了可能要进一步削减明年艺人宣传开支的内部消息。 高军的眉头再次锁紧,他在一次周报中特别提醒:“小田总,外部环境正在快速恶化。虽然我们目前业务受影响不大,但必须做好过冬的准备。我建议,除了已经启动的项目,暂停任何新的、需要较大投入的扩张计划,进一步强化现金流管理。” 我认同他的判断。在不确定性面前,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晚上,我独自在招待所,翻阅着最近的报纸和杂志,试图从字里行间捕捉更多关于这场危机走向的信息。 脑海中那份超前的记忆,关于九七金融风暴的具体细节已经模糊,但那种系统性风险带来的压迫感,却无比真实。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普通的市民或许还未感受到切肤之痛,但敏锐的猎手已经能闻到风中带来的危险气息。 秋实固然盈枝,值得欣慰。 但天际线处聚集的乌云,预示着更大的风浪或许还在后头。 “星海”这艘刚刚收获了一筐果实的小船,是继续沿着近海平稳捕捞,还是冒险驶向更深、更未知的水域寻找更大的机遇? 这需要我在品尝丰收喜悦的同时,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做出最审慎的抉择。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宝岛夜宴 初识峻荣 这次的台湾之行,收获颇丰,比如:在庆功宴上结识了还在阿尔法音乐迷茫的杨峻荣。 台北君悦酒店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晕,衣香鬓影间流淌着轻柔的爵士乐。 我端着果汁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台北101大楼初现雏形的工地,心中还在回味刚才领奖时的那份悸动。 田先生,恭喜获奖。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阿尔法音乐的杨峻荣”。 我转过身,看见杨峻荣端着香槟站在面前。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西装,脸上带着业界前辈特有的从容微笑。 杨总过奖了,我与他轻轻碰杯,还要向您这样的前辈多学习。 我们自然地走到宴会厅一侧相对安静的休息区。真皮沙发柔软舒适,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主会场的喧嚣。 说实话,你的获奖让我很惊讶。杨峻荣开门见山地说,不是质疑你的才华,而是惊讶于内地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优秀音乐人。 音乐没有地域之分,我微笑道,就像台湾的很多歌曲,不也在内地广受好评吗? 他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对。我注意到你的作品风格很多元,从《远方》的文艺气质到为郑钧创作的那些摇滚作品,跨度很大。 这要感谢内地丰富的文化土壤。我顺势将话题引向更深层,不同地域、不同群体的声音,都在滋养着我们的创作。 这时,高军适时地出现,手里拿着一个便携CD播放器。小田总,您要的样品带来了。 我接过播放器,对杨峻荣说:杨总,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听听我们最近在做的另一个项目? 杨峻荣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当然。 我将耳机递给他,按下播放键。何西那粗粝而充满力量的嗓音顿时流淌出来: 北方的风,吹过干裂的土地 我们在水泥森林里,寻找一寸光...... 杨峻荣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当《黄土》的片段播放完毕,他缓缓摘下耳机,沉默了片刻。 很特别的声音。他斟酌着用词,这种原始的生命力,在现在的市场上很少见了。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个歌手的? 西安的一个地下酒吧。我如实相告,我们看中的正是他音乐中那种未经雕琢的真实。 风险很大啊。杨峻荣直指核心,这样的音乐,可能叫好不叫座。你们准备怎么推广? 我们没打算把它包装成主流产品。我解释道,就像台湾的野火乐集,专注在小众市场深耕。重要的是保持音乐的纯粹性。 有意思。杨峻荣身体微微前倾,所以你们是在有意识地构建一个多元化的音乐生态? 可以这么理解。我点头,从王斐的文艺民谣,到何西的根源摇滚,再到麦田守望者的青春创作,我们希望每个真诚的声音都能找到知音。 宴会厅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我们这才意识到已经聊了很久。杨峻荣看了看表,提议道:这里太吵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 我们移步到酒店顶层的行政酒廊。这里环境清幽,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台北的璀璨夜景。服务生为我们准备了茶点后便礼貌地退开。 你让我想起了刚入行时的自己。杨峻荣感慨道,当年我也是怀着对音乐的理想进入这个行业。不过......他话锋一转,光有理想还不够,还需要成熟的商业模式。 这正是我想向杨总请教的。我诚恳地说,您在艺人培养和市场运作方面经验丰富。 杨峻荣沉吟片刻:既然你坦诚相待,我也直说了。你们现在的发展模式,在内地可能还行得通,但要走向更广阔的市场,还需要更专业的运营体系。 他详细分析了目前的优势和短板:你们的内容创作能力很强,但在渠道建设、海外推广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特别是如果想进入东南亚市场,需要本地化的运营团队。 所以我们很希望能与杨总这样的专业人士合作。我顺势提出,不知道您对两岸音乐合作有什么看法? 杨峻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搅动着咖啡。窗外,台北的夜景如星河般铺展。 其实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他终于开口,星链计划到金曲奖获奖,你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如果真要合作,我觉得可以探讨一种新的模式。 愿闻其详。 传统的合作无非是版权买卖或者艺人引进。杨峻荣说,但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平台,整合两岸的资源优势。你们负责内容创作和新人培养,我来负责市场运营和渠道建设。 这个想法与我的规划不谋而合。听起来很有前景。不过,这样的合作需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没错。杨峻荣点头,我们可以先从具体的项目开始。比如,把何西的音乐以合适的方式引入台湾市场,或者共同策划一些两岸音乐人的交流活动。 我们越聊越深入,从音乐制作聊到市场推广,从新人培养聊到产业布局。高军偶尔会补充一些具体的数据和案例,让讨论更加充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实话,杨峻荣最后说,你们让我看到了华语音乐的新可能。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涉及两岸的合作,需要考量的因素很多。 理解。我举起茶杯,无论如何,今晚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希望我们保持联系,继续探讨合作的可能。 当然。杨峻荣也举起酒杯,我相信这只是个开始。 离开行政酒廊时,已是深夜。高军难掩兴奋之情:小田总,这次交流的收获超出了预期。 是啊,我望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不过合作的事情急不得,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推进。 回到房间,我立即把今晚的谈话要点记录下来。杨峻荣对音乐产业的理解确实深刻,他提出的很多建议都切中要害。特别是关于建立专业化运营团队的想法,正是现阶段最需要的。 第二天清晨,我在酒店餐厅又遇到了杨峻荣。他正在看报纸,金曲奖的报道占据了娱乐版的头条。 早啊,他笑着招呼我坐下,昨晚睡得好吗? 一直在思考我们的谈话。我实话实说。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他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产业变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有耐心,也要做好准备面对挑战。 早餐后,我们交换了正式的联系方式。杨峻荣表示回到台北的办公室后,会安排团队初步研究合作方案。 期待你的好消息。告别时,我真诚地说。 保持联系。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华语音乐的未来,需要我们一起努力。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知道,这次台湾之行最重要的收获才刚刚开始。那座金曲奖杯见证了过去,而与杨峻荣的这次深夜长谈,或许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未来。 在回房间的路上,高军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的工作:我们需要尽快整理出具体的合作方案,同时也要开始物色合适的运营人才。 不急,我说,先把基础打扎实。记住,好的合作需要水到渠成。对了,你约一下李宗盛老师,我们上门拜访。 台北的晨光中,这座城市的脉络渐渐清晰。我相信,音乐的种子一旦播下,终将在适合的土壤中生根发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培育,静待花开。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浮亏高压 月影独行 十二月初的北京,空气里开始有了真正的冬意。 舞蹈工作室在朝阳公园东侧一栋老厂房改造的建筑里,三层高,外墙还保留着红色的砖墙和斑驳的工业标语。每天早上七点,我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开始四个小时的特训。 美国来的编舞师叫迈克,四十多岁,身材精瘦得像钢丝,眼神锐利。他给麦当娜、珍妮·杰克逊都编过舞,是Jive唱片动用了大人情才请来的。第一次见面时,他上下打量我,用带口音的中文说:“你太瘦了。跳舞需要肌肉,不是骨头。” “我会吃。”我说。 “不是吃的问题。”他摇头,“是时间。你说你每天只能练四小时?别人是八小时,十小时。你想在六个月内达到专业水准,得付出双倍努力。” “那就双倍努力。”我说得平静。 他看了我几秒,忽然笑了:“好。那我们开始。” 开始是地狱。基本功训练——压腿、开肩、核心力量、协调性。迈克的要求近乎偏执,一个wave动作要分解成十二个点位,每个点位停留三秒,循环五十遍。四十分钟后,我的T恤已经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汗水滴进眼睛,刺得生疼。 “停。”迈克的声音冷硬,“你的肩膀太僵了。放松。” “我放松了。” “你没有。”他走过来,手指按在我肩胛骨上,“这里,像块石头。跳舞不是做数学题,不是每个动作都要精确到毫米。你要让力量流动起来,像水一样。” 他做了个示范。同样的wave,从他指尖开始,到手腕,到手肘,到肩膀,到胸,到腰,到胯,最后消失在脚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却每一个节点都清晰可见。 “看见了吗?”他说,“这叫控制中的自由。” 我点头,重新开始。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肩膀开始发热,然后发酸,最后发麻。但我没停。汗水在地板上洇出一圈深色的水渍,像某种抽象的画。 上午十一点,舞蹈课结束。我冲个冷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拎着背包出门。下一个目的地是录音棚——在北四环的一个地下室里,隔音做得极好,进去后与世隔绝。 英文专辑《Genesis》的录制已经进入第三周。今天要录的是《Toxic》的合唱版本——更准确地说,是布兰妮已经在美国录好的人声部分,我要在北京的棚里录我的部分,后期混音师会把两轨合在一起。 走进录音棚时,制作人艾伦已经在了。他是个英国老头,灰白的头发扎成小辫,穿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四五条项链。他曾经给披头士做过后期,在行业里是传奇人物。 “Howard,”他招手让我过去,“听听这个。”他按下播放键。音箱里传出布兰妮的声音——清澈,甜美,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感。那是《Toxic》的副歌部分,她唱得完美无瑕,每个转音都恰到好处。 “她录了七遍。”艾伦说,“最后一遍是最好的。情绪到位了,技巧也收住了。这女孩有天赋,但……”他顿了顿,“她的团队太急了,急着把她塑造成性感偶像。这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压力太大了。” 我沉默地听着。布兰妮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某种遥远的呼唤。 “你的部分呢?”艾伦关掉音频,“我看了谱子,和声设计得很复杂。你确定你能唱?那几个高音区转音,专业歌手都很难把控。” “我试试。”我说。 走进录音间,戴上耳机。隔音玻璃外面,艾伦和调音师已经就位。灯光调暗,只剩下谱架上一盏小灯,照着密密麻麻的歌词和标记。耳机里先传来伴奏——Synthesizer的冷色调音色,像金属在摩擦,然后是沉重的鼓点和Bassline,像心跳。接着,布兰妮的声音进来了,贴着我的耳朵唱:“I think Im ready now, I think Im ready now……”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找到气息的支点。然后开口,声音从喉咙深处涌出来,和她交织在一起:“With a taste of your lips, Im on a ride, Youre toxic Im slipping under……” 第一遍唱完,隔音玻璃外的艾伦皱眉。他按下通话键:“Howard,情绪不对。你唱得太……礼貌了。这首歌是关于危险的吸引力,关于失控。你的声音要更野一点,更不稳定一点。” 我点头,重新调整状态。想起前世那些失控的时刻——那些明知不该却无法抗拒的诱惑,那些在悬崖边缘试探的刺激,那些把自己彻底交付出去的快感与恐惧。然后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嘶哑,颤抖,在某个高音处故意破掉一点,然后又拉回来。像走在钢丝上的人,摇摇欲坠,却不肯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唱完副歌最后一句,我睁开眼睛。隔音玻璃外,艾伦在笑,对我竖起大拇指。 录到第三遍,我的嗓子开始发紧。艾伦喊停,让我休息十分钟。我走出录音间,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小口啜饮。喉咙里像有砂纸在摩擦。 “别说话。”艾伦说,“今天够了。你明天再来,我们录bridge部分。” 我点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半。下午两点,我要和高军开电话会议,讨论网吧系统的行业反弹问题。 走出录音棚,手机震动。是高军。 “小田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万象和美萍联手了,发了个联合声明,说我们‘以免费为名扰乱市场,破坏行业生态’。他们联合了三十多家连锁网吧,威胁硬件供应商‘二选一’,还向文化市场管理部门举报,说我们的系统‘未备案、存在安全隐患’。” 我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再说。” 钻进车里,我继续问:“我们的加盟网吧有什么反应?” “大部分还在观望。”高军说,“但有七八家已经打电话来,说压力太大,想暂时卸载我们的系统。其中一家在武汉的连锁店,老板直接说,万象的人上门威胁,说如果不换系统,就断他们的计费系统升级和技术支持。” 计费系统是网吧的生命线。没有稳定可靠的计费,网吧就乱了套。万象这一招够狠。 “我们的技术支持团队呢?”我问。 “正在扩招。”高军说,“但人手还是紧张。王工建议我们开发一个‘远程维护模块’,让网吧老板能自己处理常见问题。但这需要时间。” “那就加快。”我说,“从专辑预付金里拨一笔钱,专门组建技术支持团队。不仅要解决计费系统的兼容性问题,还要定期培训,让加盟网吧觉得我们靠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高军在计算利弊。 “浩彣,”他终于开口,“这样我们的现金流压力会更大。预付点卡款,装修示范店,系统免费推广——这几个都是吞金兽。如果专辑回款跟不上……” “回款会跟上的。”我说,“布兰妮的合唱版本快录完了,下个月就能发预告片。Jive那边说,如果北美地区的电台预热反应好,就立即加大推广力度。” “希望如此。”高军叹了口气,“另外,示范店那边出了点问题。上海的铺面,房东临时涨价,从一年八十万涨到一百二十万。理由是‘周边商圈升级了’。” “换地方。”我说,“上海那么大,不是非要那一个位置。找高校聚集区,学生是网吧主力消费群体。” “好。”高军顿了顿,“还有……赵律师让我提醒你,纳斯达克还在涨。” 我心里一沉。 示范店的推进比想象中艰难。上海徐家汇的铺面因为产权纠纷拖了半个月,最后不得不换到杨浦大学城。广州的店装修到一半,遭遇台风,工期延误。高军每天要接几十个电话,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北京中关村示范店开业第一天,两百台机器全部满员,单日流水突破八千元。武汉店成了当地网吧主的“朝圣地”,一周内接待了三十多批考察团。 王工把这些数据做成了可视化图表,在周会上展示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向上攀升的曲线——虽然缓慢,但坚定。 稳定心神,挂了电话,打开短信。 赵振之前发来的一份简报,从简单的文字就能清晰描述出纳斯达克100指数的走势——从十一月初的3800点,一路涨到十二月初的4200点,几乎没回头。 我们建仓的执行价是4000点。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的看跌期权,已经处于浮亏状态。如果指数继续上涨,期权价值会加速归零。 按照我们使用的杠杆比例,浮亏已经超过100万美元。 我盯着手机屏幕,那些数字在眼前模糊、晃动。车窗外的北京城在午后阳光下显得平静而繁华,人们裹着羽绒服匆匆走过,小贩在路边叫卖烤红薯,公交车喷出白色的尾气。 一切如常。没有人知道,在太平洋彼岸的电子交易市场里,有一笔500万美元的赌注正在流血。也没有人知道,下注的是一个十五岁的中国少年。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开始回放那些数字。4200点。距离我们预期的拐点还有八百点。时间还有三个月。 如果和预期稍有偏差,纳斯达克在三月前涨到4500点,甚至4800点,我们的期权可能价值归零。 500万美元,足以让公司现金流断裂。足以让所有计划搁浅。足以让我在张汝京面前成为一个笑话。 “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张汝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坚定。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不。不能退缩。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王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田总,”他的声音有些兴奋,“好听音乐网的内测数据出来了。上周活跃用户八千三百人,平均停留时长二十二分钟。社区板块的发帖量比上周增长120%,翻唱专区最火,有个用户上传了自己唱的《星晴》,点击破五千了。” “版权内容呢?”我问。 “谈妥了七家。”王工说,“都是中小型音像出版社,给的打包价,一年授权费总共五十六万。曲库大概有两万首,老歌居多,但够用了。” “新歌呢?周杰伦的新专辑能上吗?” “杨峻荣那边没问题,但要求首发期(三个月)只能试听三十秒,三个月后开放全曲。分成比例还没谈拢,他们工作室想要流水的20%。” “给。”我说,“趁这个机会重新梳理星海文化、共荣音乐与各工作室版权管理的授权关系,与好听音乐网签订独家数字授权。” “明白。”王工顿了顿,“另外,王振华教授那边来消息了,说个性化推荐算法的第一版模型跑出来了,准确率大概65%。他问我们要不要先集成到测试版里。” “集成。”我说,“但要加个开关,让用户可以选择关闭推荐。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算法猜测喜好。” “好。”王工犹豫了一下,“田总,还有件事……我们团队的张工,昨天被猎头挖了,对方开价年薪三十万,是我们现在的两倍。他有点动摇。” 我心里一紧。张工是核心开发之一,负责播放器的底层架构。如果他走了,项目进度至少要拖后一个月。 “你跟他谈过吗?”我问。 “谈了。他说不是钱的问题,是觉得我们项目风险太大。数字音乐版权未来肯定要规范,到时候我们可能被告得倾家荡产。他刚结婚,不想冒险。” 我沉默了几秒。窗外的车队开始缓慢移动,像解冻的河流。 “告诉他,”我说,“如果他留下,我给他期权。公司上市前,他可以按原始价格认购1%的股份。另外,他的工资涨到二十五万,明年再加。” “1%的期权?”王工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我说,“人才比钱重要。如果他真有能力带团队,值这个价。” “好,我试试。” 挂了电话,出租车终于驶出拥堵路段,加速向前。我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十分。迟到了。 赶到公司时,高军和赵振已经在会议室里了。桌上摊着几张打印出来的声明——是万象和美萍的联合公告,措辞强硬,字里行间透着杀气。 “坐。”高军给我倒了杯茶,“刚接到消息,他们明天要开新闻发布会,拉拢媒体造势。请了《计算机世界》《中国计算机报》的记者。” 我扫了一眼声明,扔到一边:“不用管。他们开他们的发布会,我们做我们的事。” “可是舆论压力……” “舆论是跟着实力走的。”我打断他,“只要我们装机量上去,用户体验好,网吧老板自然会用脚投票。至于媒体,等我们市场份额突破50%的时候,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 高军苦笑:“你说得轻松。现在每天都有加盟网吧打电话来问,说担心我们撑不下去。如果这时候再出点负面新闻……” “那就给他们信心。”我说,“下周,我们开自己的发布会。宣布三件事:第一,好网吧管理系统永久免费;第二,成立‘网吧产业联盟’,承诺每年投入一千万用于行业培训和技术升级;第三,推出‘网吧贷款担保计划’,联合工商银行,给想开网吧的人提供低息贷款。” 高军瞪大眼睛:“一千万?我们哪有……” “从专辑预付金里出。”我说,“Jive的第一笔款下周到账,两百万美元,够用了。这笔钱要花得值——不是真花掉,是建立品牌信任。让网吧老板知道,我们是认真的,是要长期做这个行业的。” 高军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眉头紧锁,但眼神渐渐亮起来。 “还有,”我补充,“发布会的地点,选在人民大会堂旁边的酒店。规格要高,要显得正式、权威。邀请函发到信息产业部、文化部、公安部——不管他们来不来,姿态要做足。” “这是要……借势?”高军明白了。 “对。”我点头,“我们要把自己和‘行业标准’‘国家规范’绑定在一起。万象美萍抵制我们?那我们就站到更高的维度上去。” 高军重重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他起身要走,我叫住他:“高哥。” 他回头。 “期权那边,”我说,“浮亏多少了?” 高军脸色一暗:“一百二十万美元。赵律师说,如果下周纳斯达克再涨,可能突破一百五十万。” 他把财务报表摔在桌上:“浩彣,一百五十万美金!这已经是公司账上现金的三分之一了!如果全亏掉,我们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 赵振推了眼镜,声音低沉:“更麻烦的是法律风险。如果SIF基金因为投机行为亏损,我们可能面临投资人的诉讼。即便没有投资人,这种操作也违反了基金设立的初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初衷就是投资半导体。”我看着他们,“但现在钱不够,只能赌。” “赌?”高军提高了音量,“你这是拿所有人的饭碗在赌!小田总,个人与公司真的能切割干净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窗外的车流声变得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高哥,赵哥,如果这次亏了,我个人资产全部变现补偿。但如果赢了,我们就能真正做点大事。给我到三月,就三个月。” 高军盯着我,眼里有血丝:“你保证?” “我保证。” 他最终点头,但离开时的背影显得异常沉重。 “知道了。”我挥挥手,“你去忙吧。” 高军离开后,我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里有灰尘在光柱里飞舞,缓慢,安静,像某种微型的宇宙。 我打开电脑,登录交易账户。红字很刺眼:-1,247,856.33 USD。 一百二十四万七千八百五十六美元。差不多一千万人民币。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亏这么多钱。 但我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手心冒汗,没有恐慌。 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 因为我能预见这个数字更大的样子——预见它从负号变成正号,预见它翻五倍、翻十倍的样子。我知道故事的走向,所以不怕过程中的波折。 但团队不知道。高军不知道,赵振不知道,王工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有浮亏,只有风险,只有可能的血本无归。 我必须稳住他们。必须让他们相信,这条路是对的。 哪怕我自己也知道,历史可能有蝴蝶效应,可能有变数。哪怕我也在深夜惊醒,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疯狂。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到这里,只能继续向前。 晚上七点,我回到舞蹈工作室,开始第二轮训练。迈克今天教的是MJ的经典舞步——moonwalk。 “这个动作的关键在于错觉。”迈克说,“看起来你在向前走,其实在向后滑。观众的眼睛会被欺骗,会看到不可能的事情。” 他做了示范。双脚交替滑动,身体前倾,却诡异地向后移动,像在冰面上飘行。那种违和感,那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视觉效果,正是moonwalk的魅力所在。 我试着模仿。第一次,脚步乱了,差点摔倒。第二次,滑动的节奏不对,看起来像在跺脚。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汗水再次湿透衣服。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在重复一个不可能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像西西弗斯推石头。 到第二十次时,我找到了一点感觉。脚步开始协调,身体的重心开始微妙地转移。滑动,不是走。让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降到最低,像踩在空气上。 迈克在旁边看着,忽然说:“停。” 我停下来,喘着气看他。 “你太用力了。”他说,“moonwalk的精髓是轻盈,是举重若轻。你看起来像在跟地板打架。” 他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放松。想象你在月球上,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每一步都像慢动作,像在梦里。” 我闭上眼睛,想象。想象自己漂浮在虚空中,脚下是银灰色的月面,没有空气,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寂静。然后,我开始移动——缓慢地,轻盈地,违背一切常理地。 滑动。一步,两步,三步。 镜子里的影子在向后飘,像一段倒放的胶片。 迈克笑了:“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训练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我洗了澡,换好衣服,走出工作室。十二月的北京夜风刺骨,我裹紧羽绒服,站在路边等车。 手机响了。是林薇。 我接起来:“喂?” “小老板。”她的声音很轻,背景音里有翻书页的声音,“你还在忙吗?” “刚结束训练。你呢?” “我也晚自习刚到家。”她说,“还有几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她顿了顿,“就是数学最后一章,立体几何,总是想不明白空间关系。” 我想了想:“找个纸盒子,剪开,自己拼成一个立方体。在脑子里想不明白,就用手做出来。几何是空间的艺术,需要具象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找纸。 “谢谢你。”她说,“总是给我很实用的建议。” “不客气。”我看着街对面便利店亮着的灯,“你最近……还好吗?” “嗯。”她的声音很轻,“就是有时候会想,北京是什么样子。我们老师说,北大未名湖冬天会结冰,可以在上面滑冰。是真的吗?” “真的。”我说,“我去年冬天去过,湖面上有很多人在滑。有个老教授还穿着中山装,滑得特别好,像在跳舞。” 她笑了。那笑声很轻,像风吹过风铃。 “真好。”她说,“等我考上大学,也想去看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会考上的。”我说,“再坚持一年半,你就能站在任何你想去的湖边了。” “……嗯。” 我们又聊了几句,关于考试,关于天气,关于她最近在看的一本书——余华的《活着》。她说看到福贵最后只剩一头牛的时候,哭了很久。 “但哭完之后,”她说,“又觉得,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握着手机,忽然说不出话来。 街灯把行道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寒风里摇晃。远处有夜班公交车驶过,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司机一个人。 “林薇。”我最终说,“好好考试。等你来北京,我带你去看看未名湖。” “……真的吗?” “真的。” 挂了电话,出租车也来了。我钻进车里,报出中戏招待所的地址。车子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赵振发来的短信:“纳斯达克收盘:4256.73,再创新高。浮亏扩大至139万美元。建议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止损方案。” 我关掉屏幕,看向窗外。 北京城的夜景在车窗外流淌。高楼上的霓虹灯,立交桥上的车灯,居民楼里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段人生,一些悲欢离合。 而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在这个巨大的国家里,有无数人正在为各自的目标努力。有人想考上好大学,有人想赚更多钱,有人想做出伟大的作品,有人想改变世界。 而我,只是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快到能追上时间的步伐,快到能在历史的关键节点上,伸出自己的手。 哪怕那只手很小,力量很微弱。 但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总要有人去尝试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像moonwalk,像在月球上行走。 车子停在中戏招待所外。我付钱下车,走进楼道。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像某种孤独的节拍。 打开房门,只开了一盏小灯,这是在中戏招待所这六年来换的第三次房间。 更大、更新,还附带了一个小客厅。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桌面上摊开着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计划表、时间线、待办事项。 我拿起笔,在最新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1999年12月8日。 然后,在下面写: 纳斯达克4256.73,浮亏139万。高军激烈反对,压力巨大,但必须稳住。 moonwalk初成。舞步像在月球上行走,轻盈,违背常理。 林薇想去未名湖。后年带她去。 写完,我合上笔记本。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夜空很清澈,能看见几颗星星。月亮是弯的,像一艘银色的小船,航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我想起迈克说的话:“想象你在月球上。” 月球上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只有永恒的寂静,和脚下冰冷的尘土。 但有人类踏上去过。1969年,阿姆斯特朗留下那个着名的脚印。他说:“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一小步。一大步。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不小了,皮肤光滑,没有老茧。但它弹过钢琴,写过代码,签过合同,接过电话。它做过很多事,还将做更多事。 未来,它会握住什么?芯片?合同?奖杯?还是另一个人的手?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无论握住什么,都要握得稳,握得牢。 因为路还很长。 夜还很长。 而我的moonwalk,才刚刚开始。 我关掉台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让黑暗吞没一切。 在入睡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张汝京站在一片空地上,四周是荒草和脚手架。他指着前方,说:“这里,将来会有一座芯片厂。” 风吹起他的头发,花白,但眼神明亮。 像月光。 像希望。 喜欢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请大家收藏:()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