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老婆变心了怎么办》
3. 第三章(重制
犹如五雷轰顶,沈清许无法控制自己惊愕的表情,挣扎着想要翻身坐起。
手肘撑住被褥,肌肉仿佛被打开了开关,沉积一夜的酸痛与胀软嗡的冲刷而上。
清理工作十分到位,沈清许身上干爽,就是没有衣服穿,被迫蜷在身旁的人肉火炉怀里当窝。
他倒了回去,开口声音沙哑:“....你再说一遍。”
周怀笑眯眯,帮沈清许拢着脑后的乱发,把人抽起来靠在床头。
“说什么,没领证就不能叫前妻了吗?”
周怀自然的探手进被子底下,带着惊人的热意,捂住沈清许抽搐的小腹。
腹部那层薄薄的肌肉使用过度,稍微动作一大就酸疼的要命。
稍微揉了两把,他就被骤然推开了。
沈清许心绪起伏,难以置信地喘息着:“周怀,你是真的疯了。”
小三人格把他忘记却又“一见钟情”勉强算情有可原。
这个睡出来的新人格竟然干脆直接跟他离婚了?!
不曾想,他这句话仿佛触到了新人格的某处逆鳞,男人笑容一顿:“为什么是我疯了?”
“你还记得我....知道跟你上.的人是我,不是吗?”
废话!你们都特么叫一个名字!
沈清许瞪大双眼,忽然间百口莫辩:“你——”却猝然被环着腰拉入怀中。
一个紧密相贴的拥抱。
周怀垂首,大概是想亲他,在沈清许的下意识躲避中只轻轻蹭过侧脸,埋头在他白嫩的肩窝中猛吸。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莫名其妙这么肢体纠缠过。
沈清许体型比他男人小了一圈不止,差点没被勒闭气,毛骨悚然:“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沈清许身上混着体温的幽香进入胸肺,周怀闷笑,丝毫不把他这点挣扎放在眼里:
“别害怕,少爷,我不是来报复你的。”
沈清许:??
“虽然当初是你突然一言不发的把我甩了,回国听你爸妈的安排跟陌生男人联姻,还不停躲我....”
“本来想着生点气走走流程,但是,”周怀抬头,掰着沈清许的下巴一点点端详,“看见你我就心软了。”
还是特别软。
光是看见沈清许的一点乌色的发尾就够他爽了。
与之相反的地方硬邦邦地抵着沈清许的大腿。
内侧的肌肉也下场凄惨,曲张过度后只剩下一片麻木,时不时痉挛两下。
周怀顺手也揉了,嗤笑:“你老公难道是个废物?你白嫁给他这么多年了,身子还是跟我们上学的时候一样。”
“哦不对,比那时候更不耐.了。”
沈清许脸色忽青忽白,嘴唇不住哆嗦:“周怀....”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诋毁他男人太过,沈清许生气了?
可是他说的是实话吧,昨晚他甚至还刻意收了力,想给前妻的见面炮留个好印象。
结果才换了一个姿势,沈清许就拼命哆嗦着到处爬,要不是发现得及时,沈清许能把嘴唇活活咬破。
周怀愣了下,心底一沉,开口却被打断。
沈清许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跪坐起来:“你,现在是我前男友对吧?”
周怀扶着他,挑眉:“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初恋。”
“......”沈清许定定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这个前夫人格自备的剧本显然不像小三那么简单易懂,沈清许需要弄懂他的意图。
周怀:“现在不想,我去给你做早饭,但中午....算了,晚上可以,不然你恢复不好。”
沈清许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皮上涌。
“当然了,”周怀见好就收,正色道,“最想的只有一件事。”
“当年你想要的,现在我都能给你。”
周怀牵起沈清许的一只手,放在唇下轻吻:“清许,别为难自己跟不爱的人在一起了,跟你老公离婚吧。”
“来跟我在一起。”
沈清许:“........”
“啪!”
沸腾的血液挤爆了神经,沈清许骑着周怀,抽手给了他一巴掌。
眼角泛红像是哭了,启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他打人的力道堪比挠痒痒,但蕴含的意义还是把男人英俊面孔上的笑意打没了。
“清许,我....”
沈清许不奢求新人格会知道他的衣服在哪,别别扭扭的下床去更衣,也不在乎被看光。
含冰的声线发着抖:
“别胡言乱语了,去给我做早餐。”
周怀盯着他两条长腿上密布的吻痕指痕咬痕,如善从流地举手投降:“行。”
再过分点沈清许就要被他搞死了,怎么可能没脾气。
早知道先多温存一会儿了,至少让沈清许情绪上有一个缓冲的台阶。
周怀懊悔自己的心急。
没办法,他太想沈清许早点把手指上该死的婚戒摘了,然后换上自己的。
至于沈清许愿不愿意为了他踹了自己老公,那不在需要担心的范围内。
周怀觉得自己有种非同一般的自信,仿佛出场设定那样:
沈清许心里一定还有他,是喜欢,特别爱。
在周怀脱离视线的下一秒,沈清许猛松一口气,摸出手机。
临近中午,因为老板无故翘班,屏幕上已经堆满了未读信息。
沈清许一个没回,点进置顶的联系人打字:
□□:[事态紧急,我一小时后去诊所找你。]
□□:[我丈夫彻底疯了,他幻想已经跟我离婚,并且真的希望我跟他离婚。]
对面秒回:
徐达(心理咨询):[??什么玩意我没听懂。]
没空多解释,沈清许将衬衫最上的两枚扣子系好,步履沉重地下楼。
新人格言行中透露出两个关键信息:
第一,他们是在一起上学成长的青梅竹马。
第二,他们谈过,但是周怀被断崖式分手了。
这已经不能用一个“幻想”来形容了。
沈家根植医疗系统,世代从医,作为独子的沈清许自然也不例外。
他从小便展现出极高的理学天赋,性格也冷静自持,被家族寄予厚望精心培育。
一路脚不染尘的贵族学校读下来,到最后留洋深造,可以说从出生开始,就跟在泥坑里摸爬滚打的穷小子没半毛钱关系。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周怀以雷霆手腕将熵基科技打造成撼动行业的巨擘,站到了连沈家都需谨慎仰望的高度....
别说同床共枕,恐怕这位沈家金尊玉贵的少爷,连垂眸看周怀一眼的机会都渺茫。
他们之间,本该隔着层层叠叠的社交礼仪、冰冷苛刻的商业评估报告,以及那道由出身与阶层划下的、几乎不可逾越的天堑。
所以,如果说小三人格脑补出的富二代继承公司的豪门人设还有据可循,那这个崭新出炉的“前夫学长”就纯属扯淡了。
人格分裂是种生理疾病,不可能超脱现实凭空捏造。
或许周怀真的有个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但是,他小时候有条件上学吗?
沈清许难得闪过一丝迷惘,丈夫没跟他提起过过去,倒还真不清楚。
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被放在他面前,里面混着青菜跟肉丝,顶上撒着芝麻碎。
色香味俱全。
男人自己不吃,托着下巴坐在他对面邀功:“简单吃点,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待会儿去公司还是实验室,我送你。”
沈清许用勺子搅了搅,不愿抬头:“....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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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比他早醒得多,却只穿着一条松垮系着的睡裤,人鱼线沿着紧实的小腹两侧没入裤腰。
上身则全然赤裸,宽厚的肩背与胸膛呈现出标准的倒三角,每一寸都彰显着耐人寻味的力量。
然而,这身堪称完美的皮囊之上,却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古铜色的胸肌、紧实的肩头,乃至精壮的腰侧,都交错着几道清晰的红色抓痕。
那痕迹不算深,却颇长,像被某种猫科动物在情动时难以自抑地留下的。
“哦,可是我的衣服被你弄脏了。”
“....穿我丈夫的。”
“你老公肩膀应该没我宽,肌肉也没我多吧。”
周怀浑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肩颈,肌肉随之牵动,那些抓痕也更显鲜活。
“你昨晚没少摸,我们谁比较结实?”
沈清许一言不发,甚至闭上了眼,白勺把瓷碗戳得哐哐作响。
周怀如愿以偿欣赏到沈清许滚烫红热的耳垂,纤长的睫毛,心痒难耐地继续逗弄:
“敢挠不敢看啊,少爷。”
沈清许终于缓缓抬眸,冷静道:“既然分手了,为什么你还留在我家?”
周怀目光微凝:“不是说过了,我得对你负责啊,前妻。”
可口的粥饭仍向上冒着腾腾白气,气氛却敏感地滑向低温。
沈清许只吃了半碗,优雅擦嘴:“这是我跟我丈夫的家,没有周董需要负责的地方。”
当事情一团乱麻不能当场解决的时候,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对手还是个急需专业人士监管的精神病患者。
他怕一味迎合下去周怀真的会押自己去民政局。
到时候他们拿着红本子从离婚口进去,再拿着绿本子去结婚口把作废的赎回来。
听着像在讲冷笑话。
沈清许笑不出来,披上风衣想走:“周董还是跟我一起在工作中冷静一下吧。”
“等一下。”
周怀沉默了片刻,高大的身躯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截断了沈清许的去路。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过分整洁、清冷得几乎没有人气的客厅,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你的‘家’,”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字眼,声音沉缓,“干净得像样板间。”
“没有多余的拖鞋,没有随手乱放的领带,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有——你那位‘丈夫’,是只偶尔回来过夜的幽灵吗?”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沈清许身上。
“而且你...瘦了很多。”
周怀的目光掠过沈清许已经搭在门把上的,骨节分明的手,那里覆着一层薄茧,昨晚他每一寸都摩挲过。
与他记忆中那双养尊处优、只该碰触琴键与画笔的手相去甚远。
“家里连个照料你起居的人都没有……平常,都是你自己一个人?”
他得出了结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混合了心疼与“果然如此”的笃定:
“你们根本就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他对你,恐怕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欠奉。”
周怀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沈清许的鼻尖,目光灼灼,问出了那个他认定答案的问题:
“他爱你吗?”
沈清许被这一连串的“关怀”砸得呼吸一窒,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我早已看透你悲惨婚姻”的脸,嘴角控制不住地、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眼,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认真的语气,反问:
“那你爱我吗?”
周怀毫不犹豫,甚至带着点被质疑的委屈:“当然了。“”
沈清许点了点头,表情郑重:“不错。”
他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周怀肌肉结实的肩膀,语气平和地陈述结论:
“那么,我可以告诉周董的是,你有多爱我,我的丈夫就有多爱。”
周怀:?
4. 绿帽癖
在周怀追出来之前,沈清许先一步把车开出了停车库。
他不是很担心留周怀一个人会引起什么骚乱,前两个人格已经多少让他摸索出一点规律,
像公司这种绕不开的东西会被副人格自动合理化到剧本中,而无论什么人设,都不会影响他作为周董的决策水平。
换句话说,周怀构建的精神病世界里,沈清许才是那个锚点。
要发疯也只对着他一个人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清许把工作全推到了下午,踩着市区最高限速一路狂飙杀去徐达的心理诊所。
他心情实在算不上美丽,出门太急,他头发都没来得及扎起来。
瀑布一般乌黑漂亮的长发起了静电,凌乱的披散在肩头,沈清许趁着红灯冷着脸压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打开窗透气。
跟他并排的司机正新奇地探头出来看豪车,目瞪口呆:“卧槽,美女开大G!”
沈清许:“......”
诸事不顺。
他以为那个浓稠黏牙的小三人格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但现实还在突破他的想象力边界。
周怀越分裂,就离他印象中那个一贯温柔理性又强大,无论何时都保持风度的男人越远。
至少,丈夫本人绝对不会在床上用那么多不堪的手段作弄他....
不能再放任周怀的病情蔓延下去了。
低气压一路持续到下车,徐达得了他的安排没敢下班,老远在门口候着,被他的脸色吓一跳:
“不是,跟你发消息你也没回,到底发生啥了?”
作为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玩伴外加注册心理师,兼具值得信任与专业,徐达就差把“合适”两个字写脸上了。
但就算是朋友,之前沈清许也不好意思把丈夫爆改小三的事告诉第三个人,只含糊其词地说是人格分裂。
沈清许来过诊所几趟,晃晃悠悠地飘进诊疗室:“今天就确定一个诊疗方案。”
他淡淡道:“不然,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徐达:“?!”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沈清许对面:“别啊,周哥要是愿意跟你离婚才是真病情加重了。”
“不是他要跟我离婚,”沈清许头疼,“是....”
他从头跟徐达讲。
“事故车辆拿去分解检查,每个零件都拆开看了,一切正常,包括行动轨迹也是。”
沈清许分析:“从公司加班后回家的路上分心导致侧翻,基本可以排除被暗害的可能性,如果要说有问题就在他的手机上了。”
周怀当时到底在看什么?
“但他现在换了密码,人也....变了,我一时间接触不到。”
沈清许从来没像影视剧里的太太那样,事无巨细地检查丈夫的手机电脑聊天工具。
密码还是周怀告诉他的,他只是记住但什么也没做。
就算是夫妻也要相互尊重对方的隐私,沈清许一直做得很好。
“没事没事,也不是很重要。”徐达摸了摸鼻尖,“那周哥分裂出来的人格相互有共存吗?”
“共存?”
徐达比划:“就是大的跟小的,他们能不能和谐相处,有没有出现争夺主人格控制权的情况。”
那必然是不能的。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都在...竞争?”
沈清许想了想,迟疑道:“比起主人格,他们好像更青睐竞争谁能当我的丈夫。”
徐达缓缓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呃,难道还有不是你伴侣的人吗?”
终于直切核心,沈清许抿了口纸杯中的温水,平缓道:
“就在今天早晨,周怀,我丈夫成功分裂出了他的第三人格。”
徐达:“.....啊?”
沈清许:“自称是我青梅竹马的前夫。”
“....哦,嗯——?!”徐达呆滞在原地,“周哥怎么会成你前夫?”
沈清许比了暂停的手势,示意自己先说: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我在跟他的小三人格相处,偶尔他会变回正常的记忆,但性格也会跟之前大相径庭。”
“顺带一提,小三只是说他想当小三,我还没有答应。”
“.............”
徐达手中的圆珠笔掉在地板上,摔出清脆的“塔吧”声:“清许你要不等一下,我有点跟不上了...”
“这就是我说的竞争,他们虽然意识不到彼此作为副人格的存在,但是他们....或许会意识到这些身份的存在。”
沈清许欲言又止。
“昨晚,小三人格像往常一样等到半夜才‘偷溜’回家里吃饭,但临睡前毫无预兆地切换成了现任。”
他站在上帝视角复盘时平静的可怕:“很显然我无法立刻随之切换状态,所以我的行为举止显得异常又心虚,理所应当地引来了他的怀疑——怀疑我偷情,出轨了他自己。”
“以及,一觉醒来,前任人格成了我的枕边人——抱歉我没办法判断具体是哪个环节换的人——总之他认为我跟他睡了,性质是一夜情。”
“暂时就是这样。”
沈清许耸肩:“我不确定后续还会不会有新的惊喜,但麻烦你就现在的情况,给我一个诊疗方案。”
徐达:“.......”
这他吗,也太有生活了。
“我理解一下...”徐达使劲搓了搓脸,“人格分裂肯定是有诱因的,副人格诞生的动机,往往是为了满足主人格的需要。”
“而且,好比慢性毒药,这个诱因一定是长期积累的,但肯定会具体体现在中毒的人身上。”
徐达问:“你有发现周哥什么异常吗?”
什么刺激能让一个久经沙场,情绪稳定的成熟男人发疯就是为了自己给自己狂戴绿帽子的?
换成旁人徐达说不定还能乐呵呵地猜猜是不是压抑久了的绿帽癖,但换成周怀....
要是真的存在一个奸夫,比起变成疯子,这人会先变成杀人犯。
可沈清许当年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在一堆追求者里挑了周怀一个英年早婚了,没理由老夫老妻了反倒搞那追求刺激的啊?
一时间徐达看自家亲发小的眼神都变得奇异起来。
“...不太清楚,”沈清许垂眸,沉默半晌,“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真的离不开人,所以我干脆搬到了实验室去住。”
所以车祸前,他的确已经有....有多久没回家了来着?
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沈清许抬抬下巴:“但是,这都是经过他同意的,如果他需要我回家陪他睡我也不会拒绝。”
但周怀只是在手机上嘘寒问暖例行关心,说明问题不出在这上面。
徐达头顶立刻升起三个加粗的问号:“虽然我没有老婆,但是,一般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对象成天夜不归宿吧?”
况且,自家发小还是那种吸引人而不自知的类型。
整个学生时代被沈清许拒绝掉的男男女女,光是有印象的都能组成一个电话本。
就算是再没占有欲的男人,也得往沈清许身上打个戳才能放心让人出门吧。
沈清许却不认同:“你不了解他,周怀不是一般男人。”
徐达:?
徐达:“好好好。”
“信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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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能跟患者面谈,我恐怕给不出什么立即生效的方案。”
“既然不知道那个诱因,就先想办法摸索出来吧,也只能如此了。”
沈清许对结果有所预料,平静地点点头,能跟专业人士确定一个方向就很好了。
“那就先告辞了,辛苦你加班陪我。”
徐达把他面前的纸杯子扔了,犹豫着开口:“欸,今晚要不要来喝.....”
沈清许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吞没了徐达的未竟之语。
“不了,为了处理他的事,我还有上午的工作没做。”
又要管理公司又要醉心科研,同是富二代,沈清许的工作量显然已经甩了同伴的一个level。
徐达啧啧咋舌,送沈清许到楼下,替他拉开车门:“唉,都说人结了婚有了家庭,就不理之前的朋友了,果然如此。”
“我因为好歹还有点利用价值才被你想起来,你还记得屹辰跟许凛的名字不?”
沈清许终于笑了,拍拍发小的手把车门拉上:“别生气,改天吧,我请回来。”
来的时候街上还人流稀少,走的时候已经赶上了下午的上班高峰。
这台黑色的奔驰大G还是周怀给他配的,一开始沈清许开着还颇为不习惯,后来发现基本上不会碰到加塞后才逐渐适应。
他认真复盘了一遍徐达的话。
有句俗语讲“婚姻需要经营才能稳定”,他跟周怀的婚姻就很稳定。
五年来,周怀从没跟他红过一次脸,瞒过他一件事,甚至就连偶尔的拌嘴都没有。
大部分时间他们步调一致,偶尔有分歧,周怀也会停下来耐心倾听他的意见,最后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就算是在床上,周怀也是迁就他居多。沈清许脸皮薄又不承认,只肯关了灯做,主导者还不能太快就让他失去意识。
不然第二天回忆起自己控制不住舌尖的痴态,沈清许会先把自己气个半死。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也就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沈清许会把身上的男人当成丈夫。
其他时间,比他阅历丰富经验更多的周怀更像是指导他的老师,或者无话不谈的密友。
自己怎么就会毫无预兆地变成前妻跟奸夫□□呢?
车辆驶入科技园,沈清许抵达工位仍沉浸在思绪中回不过神。
目前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顺着周怀的剧本演下去,再想办法寻找原因。
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猩红的未接来电提示触目惊心——全部来自熵基集团秘书长那个用于紧急联络的私人号码。
心底莫名一沉,他立即回拨。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通的。
“夫人!您终于接电话了!”
秘书长向来沉稳的声音此刻尖锐得变调,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仿佛正站在悬崖边缘,下一秒就要崩溃。
沈清许蹙眉,声音却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平静:“别着急,慢慢说。”
这句指令似乎隔着电波传递过去一丝镇定。秘书长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调是强行压制后的死寂:
“周董…周董他下午突然下令,动用集团的内部调查权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才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要求我们…全面调查您的私生活。”
....调查他倒也正常,就是对于不明所以的下属来说冲击力有点大了。
沈清许搭在桌沿的指节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眉心拧紧。
他正要开口,就听秘书长用一种近乎气音的、绝望的语调补充道:
“重点是…要您和您丈夫…婚后的所有经历。他要求,越详细越好。”
5.老熟人
这还是周怀车祸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出现异常。
就连跟着熵行从小变大的秘书长都一无所知,在电话对面瑟瑟发-抖:“周、周董这么调查自己和您是有什么深意吗?”
调查别的也就算了,周董还专门要求事无巨细地罗列出沈清许跟他另一半的点点滴滴。
最好能分析出他们五年婚姻里的情感曲折,找出两人感情如此深厚的原因。
要不是周怀一贯正确的绝对权威在上,秘书长险些当场嘴突:“您自己在脑子里回忆一下不就知道了!”
同样作为已婚人士,秘书长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哪天突然跟儿子说“去,调查你妈跟他老公是怎么恩爱的”,隔天自己就能被五花大绑地拉进精神病院。
然而,老板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老板,坐在宽大的实木桌椅后,下达任务的口吻也与往日调查商业信息无异。
让人不得不从。
但就算抛开事实不提,内容也古怪得要命。
还要扒出来人家两口子感情是怎么变好的,试问这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了解的?
小三吗?
....哦,难道,是,情趣?
可这么玩不会被夫人一巴掌抽死吗?
秘书五雷轰顶坐立难安心跳加速,最后还是给沈清许打了电话。
沈清许沉默许久:“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秘书长口干舌燥:“就,就我一个,其他谁也没敢告诉。”
“很好,那就是你了。”
秘书长:?
沈清许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科技园外层独有的大面积玻璃幕墙,平静道:
“其实我们正在筹备秘密离婚。到时候我可能会嫁给别人,但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秘书长:?!!!
瞬间石破天惊,撞破豪门隐秘的危机感随着肾上腺素狂飙而上冲破天灵感。
不好我的职位!
“这这这这这——”秘书长吓疯了,“夫人其实我什么都没记住,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晚了。”
沈清许说:“往后私下也不许叫我夫人,他再有什么异动也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他想了想:“这次让你调查你就去,但具体什么结果我说了算。”
整个公司都把沈家跟熵行视作高度统一的共同体,如果周怀真的在公司也无法稳定,露馅是迟早的事。
沈清许暂时无法想象,这些个相互开除的人格要是知道他们实际上住一个壳子,会不会全部疯掉。
负责调度的秘书长显然是获得周怀最新动向的好砝码。
秘书长有苦难言:“是,是...”
沈清许勉强满意,声音柔和了些:“嗯....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呃.....”
秘书长尴尬到扭曲:“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跟您说的。”
“周董他,大概是早退了。”
-
周怀不在公司?
一个精神病患者脱离了监护人范围,下落不明?
沈清许犹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走去哪了?”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便被“咚咚咚”地敲响。
一个挂着工牌的技术员探头进来,面色奇异:“首席,下面来了个土….额高富帅,带着一堆人,到处打听您呢。”
沈清许:“......”
-
今天大概是研究院最热闹的一天。
这所坐落于科技园核心地带的巨型实验室并非是沈家独资所有的。
当年政-府牵头提出了建立国家级生物与人工智能交叉研究中心,作为行业领头羊的沈氏制药紧随其上,同年便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如今吸纳了各路商业巨擘的资金扩建,这里每分每秒空气中燃烧的都是金钱——顶尖的实验设备、全球挖来的科研团队、源源不断的前沿课题,背后是每年数以亿计的投入。
而现在,这份属于科学与理性的静谧,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喧哗彻底打破。
从顶层往下望,看见那辆极度扎眼的红色超跑时,沈清许承认自己昏厥了一瞬。
方才聚集的担忧荡然无存。
他早该想到的,“前夫”可半点没有“小三”的谨小慎微。
都敢在公司里直接明目张胆地查他了,怎么可能不会闹到他工作的地方?
沈清许竟然真有了点面对难缠前任的悲壮心理。
应该所有人都想看热闹,四台电梯堵到爆炸,沈清许冷着脸走扶梯。
与他擦肩而过的几个技术员手里提着一模一样的袋子,沉浸式激烈交谈:
“没听说哪个组有什么进展,为什么会有土豪来给咱们改善伙食啊?”
“你傻啊,谁家慰问犒劳是老板亲自来的,这一看就是富二代过来把妹的。”
“但是我看那个有钱帅哥挺眼熟的,感觉在电视上见过,不像什么少爷啊?”
“不是,除了A组的沈首席,哪有惊天动地的顶美值得搞这么大排场的。”
“你们两个废物就知道吃了,竟然没一个打听到的?”
“诶哟人太多了嘛....”
沈清许默默提了提白大褂的衣领,把脸跟泛红的耳垂统统遮住,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小道。
他们的婚姻关系并未大肆公开,只有上层圈子和实验室的老员工清楚。
新来的研究员们只能通过沈清许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判断他已婚,对他的另一半除了性别为男外一无所知。
这次把周怀领回来,一定得给他立点规矩。
不然每天来一次,这像什么样子。
然而现实却没他想得那样轻松。
楼下大厅已经聚集了乌泱泱一片人。
几名黑衣保镖正有条不紊地分发印有某五星级酒店烫金logo的精致外卖纸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茶点与饮品
——沈清许都不知道这家以“高贵冷艳”著称的酒店居然还能提供如此“亲民”的外送服务。
人群俨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那个被围观的焦点正闲适地倚靠着迎宾台,
一身剪裁精绝的高定西装,面料是顶级奢牌当季主推的哑光深海蓝丝绒,却被他穿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张扬。
每一处细节都一丝不苟——梳向脑后的黑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与深邃的眉骨,腕表表盘在袖口若隐若现折射冷光。
像今年时装秀用来开场的那只
孔雀。
是周怀。
....现在是他有结婚证的前夫。
沈清许思考了一下自己直接冲出科研院坐车跑路第二天身败名裂的可能性,硬生生调转脚步向前夫走去。
周怀身前已经自发汇集了无数看热闹的人群,人手一个纸兜子犹如巨星演唱会应援现场一般围绕着他。
巨星侃侃而谈:“不用谢,就当是你们沈老师请的。”
粉丝立刻鼓掌:“哇塞哇塞,谢谢沈老师!”
沈清许:“?”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实习生好奇地问:“先生,您是沈老师的朋友吗?”
捧哏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周怀满意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围过来的人群靠近些。
他随手将身后桌子上一盘铂金包装的法国酒心巧克力塞给女实习生,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清:“我是他的狂热追求者。”
气氛骤然一静。
女生激动到颤-抖的手僵在半空,欣喜转为错愕:“啊,这....沈、沈老师,好像,是不是结婚了?”
她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默默把东西放了回去,轻咳一声:“是啊,首席一回国就结婚了,感情应该挺稳定。”
吃人手短,女生不想撒手,尬笑着给递了台阶:“您可能不知道....”
周怀些许疑惑:“我知道啊,结婚了而已,又不影响我追求他。”
女生:?
老研究院:?
旁边看热闹顺便等着吃的其他人:?
“所以呢,我希望跟大家了解一下。”
周怀仿佛没听见那些委婉的提醒,眉毛一挑,抛出更惊人的问题,“他那个老公,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有我帅吗?比我有钱吗?”
“跟你们沈老师站一起,谁更有夫妻相?”
光天化日,明目张胆挖墙角?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被这理直气壮败坏公序良俗的行径震得说不出话。
女生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吓到结巴:“我、我我我没见、见过他他他他不不不知道……”
周怀仿佛对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当即转移目标,随手揪住一个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技术员:
继续追问:“你们沈老师,跟他丈夫关系好吗?”
男技术员身量算是出众,在周怀面前仍像个鹌鹑一样:“呃呃呃,好,好像挺好的吧?”
“就是,听说特别有钱,当初沈老师家能从政-府手里拿下包揽权,需要的资金就是他支持的。”
“现在老师负责的神经芯片模型项目,主要投资人也是他.....”
偌大的研究院四层以上分别是各个项目组的实验室,设备资料大部分都源于资本赞助。
倒不是有多想助力国家科技发展,而是变相跟项目组打好关系,往后接私活也好,打听进展也罢,都多一条门路。
为表感谢,每层楼口的液晶屏上,都会跟慈善机构列善款似的陈列赞助者的姓名以及款项。
越新锐的小组赞助名单自然就越多,沈清许手下的A组一骑绝尘,滚动屏转十分钟都显示不完那一堆数字。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为首的投资者昵称:
沈博士的伴侣。
要不是知道上面的大老板不会开这种低级玩笑,一定会有人开玩笑,
这是不是哪个沈首席的梦男故意取的名。
原来只是有钱啊。
周怀脸色稍霁,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还能有人比他更有钱吗?
而且这种靠物质绑住人的往往是只有物质,他显然更帅,更有内涵,更懂沈清许。
排除一个竞争点,周怀眉头微蹙:“所以你们都没见过本人。”
“也就是说,他这个丈夫,一次都没来实验室看过你们沈老师?”
众人正欲作反应,身后忽地一阵骚动。
“是我不让他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隔空打断,人群立刻如惊鸟般散开,只留几个胆大的还在远处探头探脑。
沈清许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如墨的长发在脑后挑起马尾,秾艳的五官毫无缓冲的直击眼底。
他叉着兜优雅地走下楼梯,面色稍缓:“不要聚集,剩下的让行政科的人给院士和大家送上去。”
大家纷纷松了口,各自散去,方才接奶茶的女生一把扯住闺蜜,压低声音激动道:
“你看见没,男人只有有钱了当小三都能搞出捉奸的气势。”
周怀耳尖,微笑着纠正:“不好意思,第一个跟你们沈老师发誓白头偕老的人是我,我先来的,第三者另有其人吧?”
女生:“……”
沈清许迅速上前,一把扯住周怀的手腕,将人往自己办公室方向带。
周怀对他跟自己的肢体接触渴求至极,立刻反手回握,拇指还抵住人清瘦凸-起的腕骨轻轻磨擦。
“好想你。”
“前妻,你耳朵红了,是在害羞吗?”
沈清许头皮发麻,把人推进电梯后咬牙切齿:“...我快气死了...”
“为什么?”
周怀诚心求教,为此弯下腰试图把帅气的热脸贴到前妻漂亮的冷脸上:
“他们实际上都是你的员工吧,我请他们吃饭,顺便聊聊天。既不耽误工作,也为了人,不好吗?”
确定不是增加了员工茶余饭后的八卦吗?
沈清许不想正眼看到那副属于丈夫的面孔,低着头:“我不习惯把私事拿到公众场合去说。”
“婚姻关系也算是不便公开的私事吗?”
对方既然也是商人,保密程度应该没那么高。
周怀恍然大悟:“其实是因为那个男的拿不出手吧。”
“......”
他的前妻更害羞了,电梯一开就脸红脖子红地走出去,也不回答。
但好歹没再提已分手的事了。
说明今天的猛药还是很有用的。
察觉到沈清许的态度有所软化,周怀也不想再起不好的话题。
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目光四处打量,中肯地评价:“他也没给你投多少钱嘛,办公室这么小。”
沈清许的办公室跟他的首席身份相比的确不大,但整洁有序。
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塞满了专业书籍和文献;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正对中心花园。
办公桌上除了三台曲面显示屏,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精致的生态缸。
里面几株半水生的蓝色植物正在柔和的光照下缓缓舒展叶片——那是他正在主导的“母题生物”初代样本之一。
周怀的目光掠过那些昂贵的实验设备,最终落在沈清许因薄怒而微红的脸颊,和那双清凉锐利的眼睛上。
白大褂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严谨的科研工作者气质之下,是一种剥离了浮华、专注于内核的独特美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这样的沈清许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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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
就连舍不得他那个废物老公的模样都特别招人稀罕,他想多看两眼,再看两眼,等不到下班后的私人时间就跑来了。
不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分开得太久了吗?
沈清许不会知道一个精神病每时每刻都在想什么,头也不回地反驳:“他的钱是投给项目的,不是用来填补我个人生活的。”
身后熟悉的声音调笑道:“那你男人还真是重利,要是我给老婆拨这么多钱,肯定希望他把办公室装修成黄金屋。”
“....除了骚扰我以外,你还有别的正事吗?”
沈清许在办公椅坐下,抬首,却对上周怀靠在门边静静凝视的目光。
那眼神复杂,翻涌着执着、探究,以及一丝近乎迷恋的情绪,让他心头莫名一悸。这家伙怎么能切换得这么快?
“光谈正事怎么能增进感情,”周怀走近,俯身撑住桌面,将沈清许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目光转向生态缸,“这到底是什么?像有生命的水母。”
“一种用于神经接口的特殊生物材料,‘母题生物’的应用方向。”沈清许简略道,不愿多谈,“很珍贵。”
“非常珍贵……”周怀低声重复,指尖在桌面轻敲,若有所思,“造价应该很高昂吧。”
这还是沈清许个人立项的东西,从政-府手里批不下来多少钱。
要不他也送点钱给沈清许烧着玩?
沈清许眉心微蹙,警铃轻响:“我项目的投资商在门口的公屏已经放不下了,恐怕没有分给周董的名额。”
差点忘了,熵行资本与沈氏、与这个实验室之间千丝万缕、近乎捆绑的合作关系,是经不起细查的。
两家在商业上近乎一家亲,动辄十几亿的资金往来像左手倒右手,要想装不熟根本不可能。
之前那个自认为是“小三”的人格醒来后,自动合理化了这一切,未曾深究,让沈清许放松了警惕。
若是眼前周怀揪住疑点往下查.....
周怀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疏远和提醒,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生态缸,眼神却有些飘远,仿佛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前妻老公做不到的他来做,随便从他个人资产里抽几亿出来给沈清许烧着玩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把那个滚动屏上的“沈博士的伴侣”挤下去,他就叫“沈博士的前夫”。
转正之后改成“沈清许的唯一老公”。
周怀这头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如何“篡位”,沈清许看着他沉默侧脸,心下却越发不安。
丈夫的皮囊是不会变的,静态下的周怀与丈夫别无二致,他捉摸不透。
被动等待不是沈清许的风格,他主动出击,抬眼直视周怀,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吗?”
这句话有两种解读,一种是单纯的询问,另一种是反问。
他显然不知道周怀的剧本,只能询问。但他希望周怀能够理解成后者,主动说出来。
“前夫”人格到底是在纯粹编造过去,还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原型?
周怀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沈清许面无表情:“对啊。”
周怀的表情慢慢凝固,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索,眉头微蹙,眼神焦距有些涣散,仿佛在记忆深处艰难打捞。
半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茫然:“……我,忘了。”
沈清许:“……?”
这反应出乎意料。沈清许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不似作伪。
他也有点茫然。
这是几个意思?人格漏洞?
沈清许不想让周怀细想下去,趁着男人仍陷在那种困惑的沉思李,他迅速接话:“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总是不分场合地缠着我。”
“这都能忘,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啊。”
周怀的思绪被拉回,看向他。
沈清许乘胜追击,竖起一根手指,重申规矩:“想撬墙角也得先改过自新吧。记住了。工作时间,没有正事不许来。有什么话……等下班之后再说。”
周怀迟疑地眯了眯眼,似乎在咀嚼他话里的逻辑。
但很快,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仿佛刚才的茫然只是错觉。
他打蛇随棍上:“‘下班之后再说’?那就是说,下班后可以找你?”
不等沈清许回答,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一丝恰到好处的邀请,“好啊,下班了我来接你。赏光跟我吃顿晚饭吧,沈老师?”
沈清许被他的反应速度哽住,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
此刻强硬拒绝,万一刺-激得周怀继续在这里纠缠,或者回去胡思乱想深究“遗忘”的问题,反而更麻烦。不如先稳住他,离开研究院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权衡利弊后,沈清许勉强点了下头,语气矜持:“……看情况。”
这含糊的应允对周怀而言已经足够。他嘴角弧度加深,不再纠缠,直起身,仿佛达成了重要协议。“好,我等你消息。”
沈清许真正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过了下班点才勉强缓过神。
他上学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实验室泡到天明,最后虚脱地窝在办公室里小憩。
结婚之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善,那时候沈清许还没摸索出该怎么做个合格的妻子,只能先学着长辈那样照葫芦画瓢,晚上就把自己放在主卧那张大床上。
后来他发现无论自己回不回家周怀都不介意之后,也就逐渐懈怠了。
不然也不会在周怀出事后接不到医院的电话。
助理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出声:“沈老师,您的电话...响了好久了。”
沈清许猝然回神,才发现他的手机正嗡嗡作响,屏幕都已经有些发烫。
他不出声没人敢自作主张下班,几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投来抑制不住的八卦视线。
“记录好数据,今天就到这里吧。”
结束的时间还是有些晚了,沈清许以为是周怀来催,不了确实徐达的来电。
发小的声音难掩激动:“我去,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我跟你说今晚这个酒局你必须得来啊!”
沈清许在隔间打开免提,切出去翻阅剩余信息:“嗯?怎么了,有治疗精神分-裂的泰斗莅临现场?”
出乎意料的,周怀的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都没给他发消息。
徐达:“你的老熟人一声不吭从国外回来了!”
“....我有什么在国外的熟人。”
“宋祎辰啊,”徐达诧异,“你俩差点就指腹为婚了还不算熟人吗?”
6.1分男(二更
随着年纪渐长,宋祎辰一直跟他保持着既不过分靠近也不远离的距离,充其量是替他包揽了浪费时间的小组作业,生日节日的卡点祝福,偶尔托人送给他的零碎小礼物。
但说是好朋友,也并不像徐达那样勾肩搭背地跟他“哥俩好”。
所以即便出国留学,宋祎辰成了陌生环境里唯一熟悉的人,沈清许也没觉得对方跟自己有多么熟悉。
结果临近博士毕业,终于消化完他性取向的父母,在一次越洋通话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清清,如果你将来考虑婚姻……我觉得其实宋家那孩子,各方面都和你很匹配。”
“你们有共同话题,两家生意上也一直有助力,两全其美啊。”
沈清许彼时正被实验数据缠得心烦,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绝:“我跟宋祎辰不熟。”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母亲难以置信的讶异:
“怎么可能?联姻是祎辰这孩子主动提的,平常逢年过节都特意给我们打电话问候,周到得很。前些年你爸爸手术,他还托关系介绍了国外的专家……我们都以为,你们俩早就……”
沈清许沉默少顷。
明里暗里对他表露好感的人太多了,宋祎辰没什么特别的。
他不反感宋祎辰,但这种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渗透介入他家庭的行为还是让他感觉到边界被冒犯。
后来宋祎辰百般道歉,解释那只是出于对世交长辈的礼节和对他本人的关心,绝无施压或越界之意。
沈清许接受了道歉,但心底那点纯粹的同窗之谊,终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隔阂,联系便也自然而然淡了。
不过,比起这些陈年旧账,他现在对宋祎辰手里的研究成果更感兴趣。
对方突然低调回国,多半是项目有了关键进展,甚至可能已引起某些方面的注意。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或探听到风向,对他的研究无疑是极有价值的。
但是,周怀那边要不要说一声……
他这算背着丈夫去见....见老熟人吗,不算吧?
他跟周怀谁都没有谈论过自己的过去,所以周怀不认识宋祎辰。
不对,为什么要思考这个?
沈清许觉得自己的思维被小三跟前夫影响得有点奇怪。
思虑再三,沈清许还是先联系了秘书长。
可怜的秘书长对他的电话犹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回复:“夫...少,少爷,周董还在办公,一刻钟之前刚让总经理送了紧急资料上去。”
沈清许一挑眉,这不是还活着,就把要来接前妻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怪不得变成前夫了。
邀约方毁约在先,沈清许正好不用纠结,开车驶向徐达发过来的地点。
徐达联系上他的时间本就偏晚,等沈清许抵达现场时,场上的人已酒过三巡,气氛正好。
属于富二代用来社交消遣的会所风气都歪得厉害,桌面上酒瓶林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穿着清凉,身影时不时交织在一处。
放眼望去,首都所有叫得上名的大亨富豪之子全都在这里了。
沈清许来得匆忙,懒得额外换衣服,外面还披着遮风的白大褂,腰肢被衬的极细,为了方便开车把马尾扎得很低,乌黑的发丝松松垮垮地窝在白皙的颈侧。
清冷禁欲的气质与灯红酒绿的氛围格格不入,见沈清许从门外径直走向局头汇集的沙发,全场的目光瞬间沸腾了起来。
这是来玩的,还是被玩的?
有人瞥见了沈清许无名指低调的戒指,不免可惜:“我就说这种极品都有主吧。”
“这种人-妻喊老公最猛了。”
“长这样能安分就怪了,你也不想想他来这难道是相夫教子的?对象早满头绿帽了。”
沈清许早就习惯注视的感觉,他随手从桌上拿起酒杯走到中间,抬了抬下巴:“给我挪个沙发出来。”
被他示意的小年轻是个生面孔,见状微微一愣,下意识向旁边一挪,空出大半个沙发位置。
下一秒他就被人拎起来扔到了一边:“哈哈哈,小子,你还没资格跟我们沈少坐一块呢。”
“要不说还得是宋哥面子大,人还没来呢就能先把沈少从家里挖出来。”
“难道不是从沈少老公手心里吗?”有人开着玩笑,“我们少爷结了婚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喽。”
众人看着沈清许的脸色,响起试探的笑声。
他们都是朋友没错,但从不混迹夜场,向来只交满分答卷的沈清许又是只能让他们向往艳羡的存在。
漂亮,有本事,又完美。
这样的人却嫁给了一个男人当老婆,那枚严丝合缝的婚戒好像在这层光环上凿了一个缺儿,告诉所有人,高岭之花也是可以被人捧在手心任意揉-搓的。
徐达皱着眉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接着聊你们的女人去。”
说完凑到沈清许跟前:“祎辰堵在机场了,他听说你能来特别高兴——周哥咋样了,你过来喝酒行不行啊。”
沈清许懒洋洋地抿着酒液,闻言斜眼看去,皮笑肉不笑:“你也觉得他管得了我?”
他本来就不参与同龄人声色犬马的交际,婚后更是忙碌到在社交圈神隐。
怎么就变成老公管得严了?
他一年不回家周怀都不会多问一句。
徐达摸-摸头:“没有,就是现在周哥是,哪个周哥啊?”
“前夫....除了他是我上学时谈过的青梅竹马男友以外,还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徐达给他提供思路:“要不问问周哥当初为啥会分手,分手挺刺-激的吧,搞不好是个锚点。”
“我问了,他说不知道。”沈清许皱了皱眉,把杯底一饮而尽,“而且我又没跟他分手过。”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熵行的会议室,谁跟他搞过早恋。”
“....也是哦,呃那就是周哥小说看多了?”
沈清许凝神半晌,问:“有没有可能,是他把跟别人的破事套我身上了。”
“你不是说副人格是主体内心的渴望的映射,这个渴望不一定来源于我吧。”
沈清许换了杯新的啤酒握在掌心,自言自语:“我不想查这东西,太掉价了。”
虽然他跟周怀婚姻起点商业的不能再商业,但如果查出来周怀真的有什么放不下的白月光,这个委屈他不会受,等周怀把精神病治好就民政局见。
“那就交给我来办吧,”徐达最怕掺和两口子之间的感情纠纷,保守地换了话题,“你也别太想多了,啥时候把周哥带过来见见,我觉得还是需要面诊。”
沈清许又换了一杯特调,视线在虚空中发散,他略带惆怅地感慨:
“面诊.....我也需要。”
“人不能同时把一个男人既当丈夫又当前夫。”
他好像也不能同时给一个男人当老婆和奸夫。
“比起这个,周怀恐怕很快就会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沈清许说,“这怎么办啊?”
徐达光是听着就有点承受不住,下意识抹了抹口袋里的烟盒:
“你可别到时候真搞起来捉奸了,都是一个人谁捉谁啊,那还不如早点摊牌呢....”
沈清许眯了眯眼,睫毛像把密实的小刷子,盯着徐达的胳膊:“给我来一根。”
“别啊,你又没瘾,而且不是早戒了,”徐达讪笑着试图婉拒,“咱有压力就去喝点酒嘛,周哥陪你一块戒的烟,你现在抽岂不是——”
“抽我的吧。”
徐达虚弱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被另一道突然造访的清润男声所掩盖。
包厢内光线幽暗,音乐与人声混杂,他们沉浸于谈话中,谁都没注意宋祎辰是何时悄无声息地靠近、又驻足听了多久。
身后,身形挺拔利落的男人似乎好不容易才从人流中脱身,肩头还缭绕着场内嘈杂的人声与酒气。
他冲沈清许笑了笑,递上一支包装精致的香烟。
沈清许盯着那支烟看了两秒,冷淡地收回视线:“不用了,谢谢。”
宋屹辰如善从流地将烟收回,目光却定定落在他脸上,像是要将他此刻的轮廓刻入眼里,彬彬有礼的微笑:
“好久不见,清清。”
“快让座让座,正主来了!”
“宋博士总算到了!”
沙发上原本嬉闹的一伙人顿时起身,纷纷笑着招呼,言语间不乏讨好与热络。宋祎辰只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清许身上。
宋祎辰径直坐在了沈清许的左手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私密感:
“这次回国很仓促,我没通知任何人。除了你,清清。谢谢你愿意来。”
被挤远的徐达:?
沈清许抬起眼,眸中没什么情绪,直言:“不是你让徐达约我来的吗?难为你临时借别人的酒局。”
宋祎辰的想法很好猜,担心私下单独约他失败概率太高,于是借不清楚他们那些不愉快的徐达之口来游说,以免一上来就让关系僵化。
宋祎辰:“……”
他脸上完美的微笑出现一丝裂痕,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你还是对我这么……直接。就不能先叙叙旧吗?比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想听好还是不好?”
沈清许又干掉一杯,伸手去拿新的却被拦下,宋祎辰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压-在沙发上,没人能看见:“你不能再喝了。”
“心情不好吗,”宋祎辰靠近他,低声道,“因为什么,你丈夫?”
“...松手。”
沈清许眯着眼:“你没资格管我的私事。别越界。”
他想起身离开,却头晕目眩,比起大脑酒精先麻痹了他的躯干,沈清许暂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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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嘴能动。
宋祎辰的脸近在咫尺,他笑了一声:“如果你喝多了,可以回答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吗?”
“......”
“熵行的周老板的确是个有手腕的人,但说到底,根基尚浅,背后没有家族依仗,单打独斗,风险不小。”
宋祎辰的语气斟酌而恳切,“你跟了他,算是他高攀吧。明明当时,你还有更多更稳妥、更门当户对的选择。”
沈清许歪着脑袋:“你是指,你自己吗?”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有点百无聊赖,
“祎辰,说实话,我有点失望。这么久了,你好像还困在过去那点念想里打转。”
“你连家人都不知会却先费尽心机地见我,如果为了分享科研成果,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这话似乎刺中了什么。宋祎辰一直维持的温文面具骤然绷紧,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握紧了沈清许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如果你是真喜欢他,我无话可说。”
宋祎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急切,甚至有一丝痛心。
“可他又和我有什么区别?不,他明明应该比我让你恶心得多,你根本不知道周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些背地里的龌-龊!只要你愿意听,我都可以告诉你——”
“砰——!!!”
一声巨响!
那扇厚重隔音、刚刚闭合不久的大门,仿佛被攻城锤正面击中,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扇门板以一种极其暴力的姿态向内轰然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光滑的木地板上,甚至留下了门板撞击擦出的淡淡痕迹,硝烟般的气氛瞬间弥漫。
烟尘微散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出现在破碎的门框中-央。
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方便发力松了两颗,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
周怀站在那儿,脸色冷得能刮下一层霜,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缓缓扫过包厢内每一个僵住的人,最终,钉在了沙发上一坐一立、手腕还被攥着的两人身上。
死寂。
但每个人心里都响起一阵强劲的bgm:
《绿光》
会所的管理员立刻带着这层的安保全副武装地赶到,周怀却从西装一侧抽出一张镶着金边的黑色会员卡,随手向后一扔。
管理员看了眼局势,飞速改变策略,冲着对讲机:“闯入者是VVVVIP贵宾,有钱赔!只疏散人群就行了!”
所有人:“.......”
徐达第一个魂飞魄散地冲上去,身先士卒的替发小挡住狂风暴雨,只可惜语无伦次:
“周周周周哥哥,等等一下,都是误会,不是,没有误会,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徐达舍命相助,扭头拼命向沈清许使眼色,希望他赶紧过来说句话。
或者至少先把被宋祎辰抓着的手抽出来,先把眼前这尊煞神哄到没人的地方再说。
然而,沈清许的反应却有些异样。
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了一下,下意识地猛地抽回了被宋祎辰握住的手腕,动作干脆利落。
可他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身上,甚至没有立刻去看破门而入的周怀
眉头紧锁,视线急切地垂落,在地毯和沙发缝隙间逡巡,口中低语,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我的戒指……”
刚才被宋祎辰用力一握,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似乎被带得松脱了。
就在他低头寻找的这几秒,周怀已经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死寂的包厢里清晰得可怕,周身那股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让途经之处的人下意识地后退避让。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停在几乎与宋祎辰贴身的位置。
视线犹如X光,精准地从头到脚把宋祎辰打量了一遍。
宋祎辰还算冷静,回以微笑:“你好,周先生。”
周怀收回目光,眼底带了点不屑:“1分。”
宋祎辰:?
宋祎辰:“....我是清清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许久没见一时激动不免离近了些,周先生何必出言不逊。”
周怀罹患选择性失聪,拎猫崽一样把蜷缩在地上摸索的醉人托起来夹在怀里:“清清也是你能叫的?”
沈清许几欲开口,闻言却忽地一愣。
清清?
只有一个人格会这么叫他。
电光石火之间,沈清许心头骤沉伸手去扯男人的衣袖:“周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破坏别人家庭是件很考验第三者能力的事情。”
周怀蹙眉:“你哪里能比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