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 第214章 失控 国子监学院。 内学堂散学的钟声悠长地荡开,学子们三两两说笑着从朱红大门内涌出。 脱里随着人流走出来,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些许苍白,眼下淡淡的青影尚未完全褪去。 他低着头,步履有些慢,正想着心事,却听见身旁传来一道轻柔的唤声: “脱里。” 他抬头,见苏婉正抱着几卷书,站在一株银杏树下等着他。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枚简单的白玉簪,清雅秀致。见他看过来,她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你的脸色还是不大好,”苏婉轻声说,“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安了?” 脱里心头微暖。 在这偌大的京城,除了王爷和宫中的哥夫,真正会惦记他、关心他冷暖的,似乎也只有这位性情相投的同窗了。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没力气。” 苏婉蹙了蹙眉,与他并肩缓缓往坊市方向走,“你素来身子不差,这次病得突然,可是……在府中有什么不顺心?” 她问得委婉,但脱里听出了那份真诚的关切。 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茫然、不安,还有对王爷那难以理解的反复无常的惶惑,此刻在好友温和的目光下,竟有些抑制不住地想要倾吐。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前方被风吹得打旋的落叶上,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也没什么……就是王爷他……近来似乎心情总是不好。”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些复杂的感受:“时冷时热的……有时细致得让人无措,有时又疏远得像隔了座山。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总怕又惹他不快。” 他语气里那份小心翼翼的茫然与无形的压力,让苏婉听得心头微沉。 她早就察觉脱里近来眉宇间总笼着一层轻愁,却不想根源竟是在燕王殿下那里。 “燕王殿下治府严谨,对你寄予厚望,要求严些也是有的。” 她斟酌着安慰,“你只需做好本分,问心无愧便好,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脱里苦笑着摇摇头,没再深说。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学堂里的闲话,脱里在苏婉温和的语调中,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苍白的面容也因这点轻松的交谈而有了些微的血色。 …… 而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不远处巷口阴影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萧璟今日处理完几件紧急军务,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与不安却挥之不去。 眼前总是晃动着脱里病后苍白脆弱的脸,和那双带着困惑与小心翼翼的眼。鬼使神差地,他竟策马来到了内学堂附近。 他没想现身,只是不放心,想远远看一眼那孩子是否安好。 可他却看见了什么? 看见脱里与那苏家女儿并肩而行,看见他脸上露出这几日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放松的神情,听见他低声对她诉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对“王爷”的茫然与压力…… 焚情的痛楚里掺杂着滔天的妒忌与恐慌——他对别人笑,对别人放松,对别人诉说心事!而自己,却成了他压力和不安的来源!那个苏婉,凭什么?! 占有欲如同毒火,烧得他几乎想立刻冲过去,将脱里从那女子身边拽开,锁回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住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冲动。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猛地转身,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嘶鸣着冲了出去,消失在长街尽头。 …… 当晚,燕王府书房。 气压低得骇人。 烛火在灯罩里不安地跳动,将萧璟挺直如松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成一道浓重压抑的阴影。 他坐在紫檀木大案后,面前摊开着公文,却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脱里垂手站在书案前几步远的地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审视与……怒意。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散学回府后便被直接叫到了这里,王爷却一直沉默着,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良久,萧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今日散学后,与何人同行?” 脱里心下一紧,如实答道:“与……苏婉同窗。” “说了什么?”萧璟的目光锐利如刀。 “只是……寻常问候,说了些学堂里的事。”脱里声音有些发干。 “寻常问候?” 萧璟冷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只让人遍体生寒, “燕王府与苏翰林府上,虽有来往,却需知分寸。你是北戎王子,身份敏感,言行更当谨慎,莫要与朝臣家眷过从甚密,平白惹人非议,徒增烦扰。” 他顿了顿,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自明日起,散学后即刻回府,若非必要,不得再与苏婉私下接触。内学堂中,也当保持距离,谨记你的身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脱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萧璟。 又是这样!毫无理由的禁令!之前是限制他出行,限制他交友,现在连他在学堂里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也要夺走吗? 连日来积压的委屈、不解、惶惑,还有那种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平静。 “王爷!”他声音颤抖着,眼圈瞬间红了,“您到底要我怎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将我关在府里,一会儿又准我上学!现在……现在连我唯一能说几句话的朋友,您也要夺走吗?!” 他越说越激动,长期压抑的恐慌和伤心决堤般涌出:“您是不是……从来就没信过我?是不是早就觉得我是个麻烦,早就想……送我回北戎了?!” 最后那句话,带着哭腔,嘶哑地喊了出来。 “送我回北戎”—— 这五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萧璟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焚情持续不断的剧痛与妒火灼烧下,终于,“啪”地一声崩断! “送你回北戎?”他猛地从案后站起,高大的身形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你想回去了?去找你那‘唯一能说几句话’的朋友?还是觉得北戎比这里自在?!” 压抑在心底太久、几乎要将他逼疯的问题,再也控制不住,冲口而出: “当初生辰宴上你说喜欢本王……如今,可还作数?!” 话音落下,书房内死一般寂静。 脱里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生辰宴……喜欢…… 他又提这个!他果然还在意这个!他果然一直觉得那是错的,是不该有的!他现在旧事重提,是在警告,还是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彻底打发他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出于最本能的自保,脱口而出: “不作数!早就不作数了!” 泪水汹涌滚落,一字一句: “我不喜欢王爷了!再也不喜欢了!您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萧璟的心脏。 “轰——!” 焚情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尖锐的剧痛混合着“果然如此”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唯有脱里那句“再也不喜欢了”在反复回荡,锯割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一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脱里纤细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能听到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脱里痛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睁大了泪眼。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的声音嘶哑狰狞,一步步逼近,“当初是谁,在本王生辰那夜,拽着本王的袖子,红着脸说‘喜欢’?是谁说‘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是想一直陪着您的那种喜欢’?!” 脱里被他眼中骇人的光芒和迫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直至背脊抵上冰冷的书架,退无可退。 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颤,王爷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是你先说的喜欢!” 萧璟死死盯着他,焚情的剧痛和某种更深的绝望让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刀,“现在,一句轻飘飘的‘不喜欢’,一句‘不敢’,就想一笔勾销?!”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脱里冰凉的脸颊,又在最后生生顿住,攥成了拳,骨节咯咯作响。 “你说你成年了,不是孩子了。” 萧璟的声音低了下来,却更冷,更沉,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讥诮与痛楚, “成年人的喜欢,便是这般轻易说出口,又能轻易收回的玩意儿?便是这般……出尔反尔,戏耍于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焚情的占有欲和“被戏耍”的暴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什么沈沐的疗法,什么循序渐进,什么不可伤害……统统被这灭顶的情绪烧成了灰烬! 他猛地一步上前,不再去握手腕,而是用一只手狠狠钳住了脱里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张泪痕交错、布满惊惧的脸! “看着本王!”萧璟低吼,气息灼热而混乱,喷在脱里脸上,“再说一遍,你不喜欢了?嗯?” 脱里被他捏得生疼,泪水流得更凶,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更无法思考。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哽咽。 而萧璟,将他所有的恐惧、泪水、和无声的抗拒,都视作了某种默认,某种对他真心最残忍的践踏。 理智彻底崩盘。 下一刻,在脱里骤然放大的、盈满惊恐的瞳孔中,萧璟低下头,狠狠地、带着惩罚与掠夺意味的,吻住了他那张刚刚不断说出“不喜欢”的嘴唇! “唔——!” 这不是之前病榻边那个藏着无尽怜惜与罪恶感的偷吻。 这是一个充满了暴戾、痛苦、不甘和绝望的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近乎啃咬,蛮横地撬开他因惊骇而微张的齿关,深入攫取,不留一丝余地。 唇瓣被蹂躏得生疼,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 萧璟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他颤抖的身体,将他死死禁锢在胸膛与书架之间,动弹不得。 脱里彻底呆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委屈、哭喊、恐惧、辩解……全都冻结在了这个粗暴而滚烫的亲吻里。 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唇上传来清晰无比的、混合着疼痛与另一种陌生颤栗的触感,王爷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此刻变得极具侵略性,将他完全包裹、吞噬。 他睁大了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忘了流淌,只是震惊地、茫然地承受着这个完全超出了他理解和承受范围的吻。 他能感觉到王爷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某种极致的痛苦与疯狂。 那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那么紧,紧得他肋骨发疼,紧得仿佛要将他揉碎,嵌进骨血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萧璟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额头抵着脱里的额头,呼吸粗重滚烫,喷洒在彼此紧贴的皮肤上。他的嘴唇还停留在脱里被吻得红肿破皮的唇瓣上方,微微颤抖着。 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眼眸,此刻猩红未退,却映出了脱里近在咫尺的、完全呆滞茫然的脸。 他恢复了一丝清醒,踉跄着向后退去,撞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脱里依旧维持着那个呆愣的姿势,红肿的唇微微张开,仿佛还未从那个可怕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只有那单薄肩膀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萧璟看着他那副模样,心像被无数只手狠狠撕扯。 他想靠近,想触碰,想将他拥入怀中安抚,可方才自己施加暴行的双手,此刻却重如千钧,抬不起来,更不配再碰他分毫。 最终,他只是极其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出……去。” 声音低哑颤抖,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不堪承受的哀求。 脱里没有动,也没有看他。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大颗大颗,无声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书房内死寂。 只有烛火,还在不安地跳动,将两人之间那道骤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鸿沟,映照得无比清晰。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破晓微光 翌日,皇宫,紫宸殿。 沈沐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医书,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字上。 上次萧璟离去时那沉重压抑的背影,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挣扎,反复在他眼前浮现。还有他最后那句含糊的“脱里”…… 沈沐的心,怎么也安不下来。 他了解焚情。太了解了。 那蛊毒能将人心底最深的爱意与执着扭曲成何等模样,能将一个理智清明的人逼到何等境地——曾经的萧玄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脱里那孩子,看似温顺乖巧,心思却敏感细腻。 更重要的是……焚情发作时的占有欲与失控,沈沐亲身领教过。 萧璟在极致的痛苦与爱而不得的煎熬下,他真的能始终保持理智,不伤害到那个全然依赖他、又可能无意中成为他“毒引”的少年吗? “唉……”沈沐轻轻叹了口气,将医书搁在一边。 “沐沐,何事烦心?” 萧玄刚从前朝回来,换了常服,正走到他身后,见他蹙眉叹息,便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沈沐转过身,握住萧玄的手,抬眼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阿玄,我……我还是不放心萧璟和脱里。” “焚情因脱里而动,发作得不轻。”沈沐语气更急,“萧璟来找我,是问解法。可我给的‘解法’,需要脱里心甘情愿的配合与安抚。 我怕……我怕萧璟情急之下,或是焚情失控之时,会做出伤害脱里的事。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觉得王爷反复无常,性情暴戾……” 萧玄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力道沉稳,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心性坚韧,行事极有分寸,即便情难自禁,也当知轻重。脱里是他一手教导、尽心庇护的人,他绝不会真对那孩子如何。” “分寸?” 沈沐却猛地抽回手,满眼的不信任:“萧玄,你告诉我,你当初焚情发作,做的那些事,那叫有分寸吗?!” “萧璟和脱里之间,隔着脱里对他的敬畏与依赖!万一阿璟也像你当初那样,或者……更糟呢?他们兄弟俩,在这事上,难保不是一个德行!” 萧玄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沈沐眼中因回忆而泛起的痛色,他心口一揪,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是朕失言。” 他低叹,“朕只是相信阿璟的品性。” “品性在焚情面前,有时不堪一击。” 沈沐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不行,阿玄,我还是得去看看。我不放心脱里。若他无意,我得早做打算;若他也有心……或许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萧玄知此事关乎两人安危。便沉吟道:“朕与你同去?” “不,”沈沐摇头,“你去了,场面反而更拘谨。我私下见见脱里,问问他的意思。你等我消息。” …… 一个时辰后,燕王府。 脱里今日告了假,没有去学堂。 他独自坐在自己厢房的小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株叶子已落了大半的海棠出神。 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是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唇上还残留着些许肿胀刺痛的感觉,提醒着他昨夜书房里发生的那一切——王爷暴怒的诘问,那几乎要捏碎他下颌的手,还有……那个粗暴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吻。 除了恐惧和疼痛,一些别的、模糊的念头,也在冰冷的水面下悄然浮动。 王爷……是喜欢自己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脱里的心跳乱了几拍。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那样吻他?亲吻是极为亲密的事,只有夫妻、或者彼此爱慕的人之间才会做。 可是…… 脱里无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微肿的下唇。那触感依旧鲜明。 可是王爷的吻……好疼,像在发泄怒气,像在惩罚,像要把他撕碎吞掉。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因为自己说“不喜欢”了,所以生气到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吗? 脱里困惑地蹙起眉,他可没听说中原惩罚人……是用吻的。不是罚跪、打手心、抄书、禁足……这样的吗? 那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喜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昨夜王爷那双猩红的、盛满痛苦与疯狂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样的眼神,好像不仅仅是被冒犯的愤怒,更像……更像他自己有时候受了极大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种憋闷的难过。 难道王爷……也在难过吗?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随即是管家恭敬的声音:“王子,沈大人来了,想见见您。” 脱里猛地回过神,哥夫来了? 他慌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打开房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那道温润清雅的身影时,脱里鼻尖一酸,强忍了许久的委屈、惶惑、还有那一丝不敢确定的猜测,瞬间涌了上来。 “哥夫……”他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立刻就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沐一看他这模样,心里便是一沉。 少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里满是血丝,嘴唇还有些不自然的红肿……这副样子,分明是受了极大冲击,且一夜煎熬。 他示意管家退下,走进厢房,关上房门。 “脱里,”沈沐拉着他坐到榻边,温和地看着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受委屈了?” 这一句轻柔的询问,如同打开了闸门。 脱里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 他像个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连日来的困惑、不安,王爷的反复无常,昨夜可怕的冲突,还有那个让他既恐惧又无措的吻……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沈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眼神越来越凝重,心中对萧璟的担忧和对脱里的怜惜交织在一起。 说到那个吻时,脸上泛起羞耻和困惑的红晕:“……哥夫,我、我不明白……王爷他为什么要那样?是……喜欢我吗?” 沈沐轻轻拍着他的背,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斟酌着开口,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脱里,告诉哥夫,你心里……喜欢王爷吗?” 脱里哭声一顿,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沈沐温和却洞悉一切的眼眸。 沉默了很久,脱里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哑着声音,像是剖开自己的心: “喜欢……我一直都……心里有他。从很久以前,就偷偷想着,要是能一直待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可他不让我喜欢……”他痛苦地闭上眼,“他说我喝多了,说我不懂,说我是小孩子……他还说要送我走,我怕他真的不要我了…… 所以我才说‘不喜欢了’……我不是真的不喜欢了,我只是……不敢。” “昨夜他那样问我,我以为他又要因为这件事赶我走……我才那样说的……” 他捂着脸,肩膀颤抖,“可是哥夫,王爷昨晚那样……他是不是……其实也有一点点……?” 最后那句问得极轻,带着不敢置信的希冀,又有点担心——怕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 沈沐看着他痛苦又迷茫的模样,心中了然,也松了一口气。最棘手的情况没有出现——脱里并非无意,甚至那份感情埋藏颇深。 他握住脱里冰凉的手,声音沉稳而清晰:“脱里,听哥夫说。你猜得没错,王爷他,对你绝非无情。 恰恰相反,他所有的反常、痛苦、挣扎,甚至昨夜失控的伤害……根源都在于,他爱你,爱得极深,深到……那感情本身,正在折磨他,伤害他,也让他恐惧会伤害你。” 脱里愕然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爱……?折磨?” “是。”沈沐放缓了语调,将“焚情蛊”的来由与特性,用脱里能理解的方式,细细道来。 他告诉脱里,这是一种潜伏在血脉中的奇特蛊毒,会被心中极深的“爱意”或“执念”触发。 中毒者越是爱一个人,越是想要对那人好,蛊毒便会发作得越厉害,带来锥心刺骨的剧痛,并会引发强烈的占有欲、恐慌和失控倾向。 “王爷近日的反复无常,忽冷忽热,正是焚情发作、他极力克制又难以自持的表现。他关注你,是情难自禁; 疏远你,是怕失控伤你; 限制你交友,是焚情催生的占有欲和不安在作祟。昨夜那般暴怒……” 沈沐顿了顿,“是因为他听见你说‘想回北戎’,又否认对他的感情,焚情之痛与恐慌达到了顶点,才会彻底失控。” 脱里听得目瞪口呆,昨夜那些无法理解的画面,王爷眼中那骇人的痛苦与疯狂,此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所以……王爷不是讨厌我,他是因为爱我,才那么痛,才……才会那样?”他喃喃道,泪水无声滑落,这次却是为了萧璟。 “是。”沈沐叹了口气,“那是焚情催发下的占有欲和绝望,方式错了,伤害了你。但这并非他本心所愿。王爷他……此刻恐怕比你更痛苦,更自责。” “那……那该怎么办?”脱里急切地抓住沈沐的袖子,“哥夫,有办法救王爷吗?我不要他那么痛!” 沈沐看着他眼中心疼与焦急。 将自己告诉萧璟的“疗法”娓娓道来,解释着如何通过安全、温暖的肢体接触,去打破那“爱即是痛”的诅咒,建立新的、平和的连接。 “……所以,这需要你在他蛊毒发作、痛苦难当时,克服自己的恐惧,主动靠近他,给他一些安抚——让他握着你的手,或者一个拥抱。告诉他,你在这里,你不会走,你的靠近不会带来伤害。” 沈沐看着脱里的眼睛,“这需要耐心和勇气,你会看到他痛苦扭曲的模样,可能会害怕,而他也可能因剧痛而再次失态。脱里,你……可愿意?” 脱里静静地听着,脸上泪痕未干,他确实害怕昨夜那样失控的王爷。 但那份恐惧,在“王爷也爱着自己”这个事实面前,忽然变得微不足道,甚至烟消云散了。 如果王爷的痛是因为爱他,那么,靠近他、安抚他、分担他的痛,不就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吗? 不正是自己藏在心底那份一直不敢言说的爱意,所渴望去做的吗? “哥夫,我愿意。”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只要能让王爷不那么痛,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多难,我都愿意。” 沈沐看着眼前带着一丝稚气又有些坚韧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他走上前,揉了揉脱里的脑袋。 “好孩子。” 他低声道,“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哥夫会帮你——我会为王爷配制一些辅助的药物,尽量缩短这个建立新连接所需的时间,让他少受些煎熬。陛下那边……也会理解的。” 他轻轻拍了拍脱里的肩:“但最关键、最难的第一步,终究需要你和王爷,一起摸索着走过去。 药石只是辅助,心结还需心药医,而你们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良药。” 曙光,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投下第一缕微光,照亮了少年眼中那份破釜沉舟的勇气。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坎坷,但至少,方向已然在迷雾中显现。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无声的拥抱 萧璟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枯坐了多久。 他却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背靠着冰冷的紫檀木椅背,手中握着一个空了的酒壶。 脚边,已经歪倒了三四个同样的青玉酒壶,浓烈的酒气在密闭的书房里弥漫,却未能带来半分他所期望的麻木。 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可比起左胸下方那持续不断、如同钝刀慢割般的闷痛,这点不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焚情并未因他的酗酒而沉睡,反而像是被酒精浇灌,烧得愈发沉郁而顽固。 那痛楚不再尖锐刺骨,却如跗骨之蛆,牢牢盘踞在心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绵长的钝痛,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和他那份无处安放、又罪恶滔天的感情。 眼前反复闪现的,是脱里最后那张惨白惊恐的脸,是那双盈满泪水、写满破碎与伤心的琥珀色眼眸,还有……那被自己肆虐得红肿破皮的唇。 他猛地抬手,狠狠按住了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不断撕扯他的痛楚和悔恨一并压回去。 他都做了什么? 趁他惊惧,用暴力逼迫,用那种方式……亵渎。 沈沐说,那是焚情催发的绝望与占有,不是他的本心。 可那又有什么区别?伤害已经造成。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伤心。他甚至亲口说了“再也不喜欢了”。 ——那是他应得的。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因那个吻而生的、卑劣又可悲的悸动火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绝望。 他想起了沈沐所说的“疗法”。需要脱里的肢体接触,来重建连接。 何其荒谬。 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他还有什么资格祈求那孩子的靠近?还有什么脸面,去利用他的善良或同情,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他只会继续伤害他。 焚情就像潜藏在他体内的怪物,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失控,将靠近他的人一同拖入深渊。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点。再远点。 或许……沈沐说的另一个选择才是对的。 放他走。让他离开自己这个危险的源头,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至于自己体内的焚情……用药压着,熬着,或许有一天,真的能不再因他而动,或者……干脆在某一次剧痛中彻底了结。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焚情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对“失去”这个可能性的剧烈抗拒。 看,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这该死的本能。 萧璟颓然地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沉郁的痛楚和自我的厌弃在体内肆虐。 酒精带来的眩晕与身体的疲惫交织,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浮沉。 不知又过了多久,寂静的书房外,忽然传来了极轻、极缓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萧璟甚至没有力气抬眼去看。是谁都无所谓了。管家?侍卫?谁来见证他的狼狈都好。 然而,飘入鼻息的,却是一丝极淡的、属于少年的气息,混合着皂角的干净味道。 萧璟猛地睁开了眼睛。 晨光从门缝透入,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脱里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神情却异常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坐在阴影里、面容憔悴的萧璟,目光清澈,没有昨夜的惊惧,也没有怨恨。 萧璟的呼吸停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道目光,想要厉声呵斥他离开,想要筑起所有防线…… 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脱里轻轻掩上门,然后,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萧璟紧绷的神经上。 随着脱里的靠近,左胸下的焚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躁动,闷痛加剧,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悸动。 脱里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空酒壶,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也看到了萧璟布满血丝的眼、灰败的脸色和紧抿的、透出痛苦的唇线。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然后,在萧璟全然僵滞、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脱里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环抱住了他。 少年的手臂算不上有力,甚至有些细微的颤抖,但他抱得很认真,将脸颊贴在了萧璟冰凉的、带着酒气的颈侧。他的身体很温暖,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一种令人心悸的热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萧璟僵住了,焚情在脱里抱住他的瞬间,发出了尖锐的抗议。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心脏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丝紧紧缠绕、勒紧,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要窒息。 可与此同时,那紧紧贴靠过来的温暖躯体,那环在腰间的手臂,那贴在颈侧微热的脸颊……却又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暖流,试图冲破那冰冷剧痛的壁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痛。很痛。 可在这灭顶的剧痛中,萧璟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脱里的存在,感受到了那份毫无保留的、带着心疼的靠近。 他没有推开他。不是因为无力,而是因为……不舍得。 哪怕这拥抱带来的是更深的痛楚,他也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僵硬地、贪婪地,承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与触碰。 脱里感觉到了怀中身体的僵硬,也感觉到了那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知道王爷在痛。哥夫说过,靠近可能会引发更剧烈的疼痛。 “王爷……” 脱里把脸埋得更深些,声音闷闷的,带着细微的颤: “我是爱你的,一直都爱你。” 他感觉到萧璟身体的僵硬,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继续喃喃道,像在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这个正被痛苦折磨的人听: “昨天……昨天我是怕你送我走,太害怕了……所以才说不爱了。其实……其实一直都爱的。” 最后那句,他抬起头,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望进萧璟猩红痛楚的眼底,带着一点点期盼,轻声问: “王爷,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潭的石子,在萧璟早已被痛苦和酒精麻痹的心湖里,激起了涟漪。 他看着曾以为只是雏鸟依赖的孩子,此刻用如此清澈又勇敢的目光,问出这个他不敢想、不敢碰的问题。 “我……” 萧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焚情在胸腔里疯狂翻搅。 可当他看到脱里眼中那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深藏其下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心疼时,所有筑起的壁垒,所有自欺欺人的逃避,都在土崩瓦解。 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触上脱里被自己昨夜肆虐过、仍有些红肿的唇瓣。 “是。” 他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心口的剧痛仿佛也染上了灼热的温度。 他握住脱里环在他腰间的手,将之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起伏、闷痛难当的心口,让他感受那下面疯狂的心跳和焚情的灼烧。 “感觉到了吗?”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里……每一次为你跳动,都伴随着这样的痛。越爱你,越痛。”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声音低哑:“对不起,我的爱……让你这么害怕,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脱里抱着萧璟,用力摇头,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不要道歉……王爷,不要道歉。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以后痛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喝酒。” 他学着萧璟刚才的样子,也将手轻轻按在萧璟心口,笨拙却认真地承诺, “告诉我,让我抱着你,哥夫说了,我们一起……慢慢就不那么痛了。” “我爱你,王爷。”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痛也没关系。我们一起疼。” 然而,萧璟的体内的焚情毁灭性的剧痛,与脱里温暖接纳带来的、试图建立新连接的冲击正在进行着交锋。 “咳……咳咳……” 萧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实在是太疼了。他想要推开脱里,可手臂却使不上力气。咳嗽牵动着胸腔,每一次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王爷?!” 脱里吓坏了,慌忙想查看他的情况。 萧璟却猛地抬手捂住嘴,指缝间,刺目的猩红骤然渗出! “噗——!” 一大口鲜血终究是压制不住,喷溅在他捂嘴的手掌和身前衣襟上,斑驳刺眼,带着浓重的酒气和铁锈味。 “王爷!!!” 脱里的声音瞬间变调,充满了惊恐。他眼睁睁看着萧璟的脸色在吐血的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眼中的光芒迅速涣散。 建立新连接的第一次尝试,带来的反噬远比想象的更凶猛。 长期压抑的痛苦、一夜的酗酒煎熬、骤然汹涌的爱意与希望……所有的一切叠加在一起,终于冲垮了萧璟强撑到极限的身心。 萧璟似乎还想对脱里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只溢出更多的血沫。 他看着脱里,那眼神里有未尽的话,有歉意,或许还有一丝释然……然后,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 “王爷——!” 脱里用尽全力抱住他软倒的身体,却被他沉重的分量带得一起跌坐在地上。 他紧紧抱着昏迷不醒、嘴角胸前尽是血迹的萧璟,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嘶声哭喊: “来人!快来人啊!叫御医!叫哥夫!快救救王爷——!” 晨光彻底照亮了书房,却照不亮脱里眼中瞬间笼罩的绝望与恐慌。 怀抱中身体的温度还在,可那无声无息的模样,比昨夜任何一次暴怒都更让他恐惧。 刚刚才触碰到的微光,难道就要这样熄灭了吗? 不……不会的!哥夫!哥夫一定有办法! 脱里紧紧抱着萧璟,眼泪汹涌而下,他用袖子胡乱擦去萧璟唇边的血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脸上,一遍遍地、带着哭腔在他耳边低语,仿佛这样就能唤回他的意识: “王爷……你撑住……你答应我的……我们一起……你不能丢下我……求你了……” 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醒。 而真正艰难的治疗与守护,或许,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蛰伏的毒蛇 燕王府内,兵荒马乱。 沈沐接到消息时,刚将配好的第一批缓解焚情、辅助稳定心绪的药材打包好。 听闻萧璟呕血昏迷,他心下一沉,立刻带着药箱与药材,随传讯的内侍快马加鞭赶至王府。 踏入弥漫着浓郁药味和一丝未散血腥气的寝殿,沈沐一眼便看见了守在榻边、脸色比昏迷的萧璟好不了多少的脱里。 少年像是吓坏了,眼睛红肿,死死咬着下唇,握着萧璟一只手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随时会断裂。 “哥夫!”看到沈沐,脱里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王爷他……” “别慌,让我看看。”沈沐按住他的肩,给予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快步走到榻边。 萧璟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他双目紧闭,眉心痛苦地蹙着,即便在昏迷中,身体仍偶尔因胸腔内的不适而微微抽搐。呼吸轻浅而急促,显示着内里的紊乱与虚弱。 沈沐坐下,沉心静气为他诊脉。 脉象弦急紊乱,沉取无力,心脉处尤显滞涩,似有瘀阻,这正是焚情剧烈发作、急痛攻心、气血逆乱之兆。 加之郁结于心、酗酒伤身,一时承受不住,才会呕血昏厥。 “是焚情反噬,加上急痛与酒毒交攻,一时厥逆。” 沈沐收回手,语气沉稳,试图让惊恐的脱里安心,“所幸未伤及心脉根本,待我为他施针疏导瘀滞,再服下汤药,应能醒来。” 他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手法稳准地刺入萧璟胸前几处要穴,行针导气。 随后,又取出几味早已备好的药材,交给一旁待命的王府医官,令其速去煎煮。 施针过后,萧璟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紧蹙的眉头也略略松开。沈沐这才有空看向几乎要虚脱的脱里。 “脱里,”他拉过一张凳子让脱里坐下,又递过一杯温水,“你做得很好。 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他独自硬撑,后果可能更严重。” 脱里捧着水杯,手指还在发颤,他看向榻上昏迷的人,声音发抖:“哥夫……是因为我吗?因为我靠近他,抱他,他才……” “不完全是。”沈沐打断他的自责,温和却坚定地解释,“这是焚情治疗过程中可能经历的阵痛。 旧有的‘爱即痛’的烙印太深,当温暖的接触试图覆盖它时,会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 他压抑太久,身心俱疲,这次吐血更像是长期负荷下的总爆发,是身体在强行‘破旧立新’。” 他看向脱里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你给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接纳和勇气。这第一步虽然凶险,但跨过去了,后面的路才会好走些。 只是……过程痛苦一些,对他,对你,都是考验。” 脱里用力摇头,泪水滑落:“我不怕考验,我只怕他……哥夫,你一定要救他。” “我会的。” 沈沐承诺道,他将带来的那个小药包放到脱里手中, “这是我为他配的药。里面有些药材能帮助稳定情绪,舒缓焚情引发的剧烈心悸和痛楚,或许能缩短建立新连接所需的时间,让他少受些煎熬。 等他醒来,情况稳定后,按方服用。但切记,药石只是辅助,真正能治愈他的,是你的陪伴和你们之间重新建立的安全感。” 脱里紧紧握住那包药材,仿佛握着救命稻草,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哥夫。” …… 汤药煎好服下,又过了约一个时辰,萧璟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左胸下方那熟悉的闷痛依旧存在,伴随着身体的疲惫和无力。口中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和淡淡的血腥气。 然后,他看到了守在榻边的脱里。 少年几乎是立刻扑到了床边,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想碰他又不敢,嘴唇哆嗦着:“王、王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痛吗?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未散的惊恐和浓重的鼻音。 萧璟看着他这副模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温暖的拥抱,坦诚的爱语,自己呕出的鲜血,还有少年瞬间变调的哭喊……心脏闷痛加剧,却也涌起铺天盖地的愧疚与后怕。 他又吓到他了,还是以这样……糟糕的方式。 “脱里……”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想抬手去碰他。 “我在这儿!”脱里连忙握住他试图抬起的手,掌心温热,却带着细微的颤抖,“哥夫在,您别动,刚喝了药,需要休息。” 萧璟的目光越过脱里,看到了站在稍远处、面带关切与疲惫的沈沐。 他试图扯出一个表示无碍的表情,却只是牵动了干裂的嘴唇。 沈沐走上前,重新为他诊了脉:“脉象平稳许多了,但内里耗损极大,需静养一段时日,切记焚情好之前不可饮酒。” 他顿了顿,看向萧璟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补充,“治疗已开始,焚情会有反扑,但亦是转机。按时服药,循序渐进,莫要操之过急,更不可再像此次般硬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璟听懂了沈沐话中的深意,他极轻地回握了一下脱里的手,低声道:“……知道了。多谢。” 沈沐点点头,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留下药材和方子,便先行离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寝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萧璟看着脱里依旧写满担忧的脸,和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痛楚仍在,可那痛里,似乎开始掺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 “吓到你了。”他声音很低,带着歉意。 脱里摇头,努力弯起嘴角:“没有……您醒了就好。哥夫给了药,说吃了会好受些,还能……还能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慢慢来,好不好?” 看着少年含泪却坚定的眼眸,萧璟心中最后那点因失控和狼狈而产生的退缩,也悄然消散了。他轻轻颔首,哑声道:“……好。” 前路依然漫长,痛苦不会立刻消失。但至少此刻,他们握住了彼此的手,决定共同面对。这或许,就是希望的开端。 —— 西境,日光城,王宫深处。 与燕王府内劫后余生、艰难滋生的温情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着一种冰冷的算计。 崔琰站在一间守卫极其森严的密室中。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兽头灯盏跳跃着幽蓝的火焰,映照着房间中央数个以特殊玉石和金属打造的、密封着的器皿。 器皿中,隐约可见一些颜色暗沉、形态难以名状的物体在缓慢蠕动,散发出极淡的、混合着草药与腐朽气息的味道。 一名身着黑袍、面上刺有靛青色奇异纹路的老者,恭敬地垂首立在崔琰身侧,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王上,依照您寻得的方子,结合我族秘术,第一批‘引子’已成。其性极阴,可混于水源,无声扩散。发作时似急症瘟疫,高热咳血,寻常医药难辨,更难根治。” 崔琰的目光掠过那些器皿,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寒寂。 他伸出手指,指尖隔着玉石器皿,虚虚描摹着里面那不详之物的轮廓。 “北戎……”他低语,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呼延律那个痴情种,若本王直接挥师东进,攻打南朝,为了沈沐他必倾力相助。届时我西境将腹背受敌,胜算渺茫。”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缓步走到墙边一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落在标注着北戎广袤草原的位置。 “既如此,便先拔除这根可能碍事的钉子。” 崔琰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让瘟疫,先在北戎的草原上燃起来。等他焦头烂额,国力衰微,内部生乱……便是本王出手之时。” “传令下去,”崔琰转身,语气不容置疑,“挑选可靠之人,分批将‘引子’携往北戎边境,寻其水源上游,依计行事。 务必小心,不得留下任何与我西境相关的痕迹。要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 “是!”黑袍老者躬身领命,无声退下。 密室内,幽蓝的火光将崔琰孤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宛如蛰伏的毒蛇,终于昂起了头,露出了淬毒的獠牙。 “沈沐,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北境瘟疫 北戎草原,没有迎来往年的安宁与蓄养,反而被一层浓厚的、死亡与恐慌的阴霾彻底笼罩。 疫情,来得毫无征兆,却迅猛。 起初,只是边境几处分散的牧场,牧民们清晨醒来,发现圈中的牛羊成片倒毙,口鼻溢出暗黑粘稠的血液,眼睛浑浊凸出,死状狰狞可怖。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部落的巫医焚香祷告,施展流传下来的驱疫法术,却毫无作用。 紧接着,死亡开始蔓延至人群。 最初是照料病畜的牧民,随后是他们的家人、邻居……症状与死去的牲畜惊人地相似: 突发的高热,烧得人神志模糊,皮肤下浮现出可怖的暗红色瘀斑,咳嗽,咳出的痰液中带着血丝,随后迅速发展为大口呕出暗红近黑的血液。 从发病到咽气,快则两三日,慢也不过六七日,药石罔效。 曾经在沈沐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初具雏形的隔离与医护措施,在这从未见过、凶猛超乎想象的“瘟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北戎王庭派出的医疗队伍奔赴各地,却连延缓死亡都难以做到,更别提查明病因。 各种可怕的流言在风中疯传:是天神降罚?还是草原深处出现了不洁的魔物? 刚刚因与南朝结盟、内乱平息而略有起色的北戎国力,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瞬间摇摇欲坠。 边境贸易停滞,部落人人自危,不敢迁徙,不敢聚集,甚至有些偏远部落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骚乱,质疑王庭的无能。 北戎王庭中,往日醇厚的奶茶香已被浓重的药味取代。议事金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呼延律坐在王座上,不过短短十余日,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胡茬凌乱,往日锐利如鹰隼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痛楚。 一份份染着血污、记录着死亡数字和惨状的羊皮卷,被不断送入金帐,堆叠在他的案头,每一份都重若千钧。 “王上,东部最大的托雷部……昨日又死了三十七人,牛羊损失更多,族长请求王庭速派医者,否则……否则部族恐有离散之危!” “报——西南边境急讯!疑似有相邻部落为避疫,强行闯入我境草场,与我守边儿郎发生冲突,已有伤亡!” “王上,派往各处的医官回报,汤药均无效用,患病者……仍在不断增加。几位老医官言,此疫蹊跷,非寻常瘟病,他们……束手无策。”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呼延律握着王座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碎。 束手无策……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的子民一片片倒下?看着父汗传下来的草原基业,在他手中衰败、离散? 呼延律猛地站起身,他走到帐壁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越过北戎的山川河流,沉沉地投向南方。 南朝。 他能求助的,似乎也只有南朝。如今,北戎的医者已经无力回天。 可是……开口求助,并非易事,况且,北戎与南朝虽是盟友,但终究是两国。接连求助,是否会显得北戎太过无能,过于依赖南朝?是否会影响到两国之间微妙的平衡? 他私心里,还掺杂着另一层难以言说的涩然——他与萧玄,某种意义上,仍是“情敌”,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种种顾虑在呼延律心中翻腾。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的却是牧民帐篷外堆积的牲畜尸体,是患病者痛苦扭曲的面容,是孩童无助哭泣的眼睛,是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和族长们绝望而期盼的目光…… 他是北戎的王。他的肩上,扛着万千子民的生死存亡,扛着这片草原的未来。 个人的颜面、国与国之间的微妙考量,在生命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呼延律倏然睁开眼,眼中所有的犹豫、挣扎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他大步走回案前,推开羊皮卷,铺开最上等的素白宣纸。 他提起笔,饱蘸浓墨,却停顿了片刻。千言万语,沉重如山。 最终,笔尖落下,字迹苍劲有力,却因心绪激荡而略显急促,力透纸背: “南朝皇帝陛下尊鉴: 北戎不幸,突发瘟疫。此次疫情之酷烈,传播之迅猛,迥异往常。牲畜毙命,民众倒悬,巫医束手,药石罔效。短短十日,各部损折惨重,人心惶惶,国本动摇。 律身为北戎之主,目睹子民哀嚎待毙,心如刀绞,五内俱焚。 如今灾厄凶险,北戎医术已穷。律深知此请强人所难,疫情凶险,涉足者危。然为救北戎万千生灵于水火,律别无选择,只得腆颜再修此书,泣血恳求。 伏请陛下念在两国盟好,苍生无辜,再施援手。若蒙允准,遣医疗队携良方妙药相助,则北戎举国上下,感念天恩,没齿不忘! 北戎愿以此后加倍忠谨,永固边睦,以报陛下拯危济困之德于万一。 情急辞切,笔不尽意。万望陛下圣裁,早赐回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北戎王 呼延律 顿首再拜” 写罢最后一个字,呼延律掷笔于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又被更深的焦虑攥紧。他仔细检查了信件,加盖了自己的王玺和私印,唤来心腹侍卫长。 “以此八百里加急,直送南朝皇帝陛下。沿途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最快送到!” 呼延律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将信件郑重交予。 “是!属下誓死送达!” 侍卫长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那封仿佛浸染着北戎血泪的求救信,转身冲出金帐,马蹄声如急鼓,迅速远去。 呼延律独自站在帐中,望着侍卫长远去的方向,又转身看向舆图上那片广袤却正在被疫病蚕食的草原,拳头缓缓握紧。 信件送出后,呼延律并未枯坐等待。 他强压下心头的焦灼,以铁腕手段推行应对之策。他依照记忆中沈沐在北戎时,为救治病马而制定的那套方法 ——隔离、焚烧、消毒,命人尽可能地在各部落推行。 王庭的令箭带着严苛的条令飞向四方:染病的人畜必须立刻隔绝;死者遗物与尸体需就地焚毁; 他知道这些举措或许无法根治这诡异的恶疾,但至少,他在用尽全力延缓它的脚步,为可能到来的援救争取哪怕多一线生机。 现在,他将希望寄托于南方的盟友,希望南朝的医疗队尽快到来。 王帐外的风日夜呼啸,带来草原深处更多的坏消息,也卷走一日日徒劳的等待。 他像一头被困的孤狼,逡巡在舆图与帐门之间,一面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局势,一面将紧绷的、血丝密布的目光,一次次投向南方天际。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北上支援 北戎求救的八百里加急,裹挟着塞外绝望气息,重重砸在了朝堂之上。 当那封字字泣血、盖着北戎王玺的求救信被内侍高声诵读完毕,偌大的金銮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群臣面色各异,惊疑、凝重、忧虑、算计……种种情绪在无声的眼波交换中流淌。疫情之凶猛,描述之惨烈,远超寻常灾患。 萧玄高坐龙椅,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置于扶手上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的目光掠过殿下众臣,最终落向站在文臣前列、同样凝神倾听的沈沐身上。 果然,几乎是退朝钟声刚落,沈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紫宸殿外。 他甚至连朝服都未换下,眉宇间是萧玄熟悉的、属于医者看到危难时那种全神贯注的凝重,以及……不容动摇的决心。 “阿玄,”沈沐屏退左右,直接走到他面前,眼神澄澈而坚定,“北戎的疫情,我怀疑不是寻常的天灾,我必须去。” “不行!”萧玄声音提高,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脆弱的决绝,“沐沐,这次不行。” 他伸出手,握住了沈沐的手腕,指尖冰凉,他看着沈沐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犹豫或退让,却只看到了一片坦荡的坚决。 这眼神,萧玄太熟悉了。 当初呼延律失踪,生死不明,沈沐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答应了,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最珍视的人,在寻找另一个男人的途中,被早有预谋的崔琰设计掳走,抹去了所有记忆,差一点就……永远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 他握着沈沐手腕的力道加重:“我知道北戎情况危急,我知道你心怀仁术。” 萧玄的声音低下来,带着近乎哀求的沙哑,“但我们可以派最好的太医,送去最多的药材,甚至……甚至可以答应呼延律任何其他条件。唯独你,不能再去了。 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去冒那样的风险。一次已经足够让我万劫不复,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沈沐静静地听着,看着萧玄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与伤痛,心中揪痛不已。 他知道自己上次的“失踪”给萧玄带来了怎样毁灭性的打击。那不是一道简单的伤口,而是一片几乎吞噬了对方所有安全感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萧玄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冰冷手背上。没有试图挣脱,而是用掌心轻柔却坚定地包裹住他颤抖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暖意与抚慰。 “阿玄,”沈沐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听到了。”沈沐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而温柔,“我听到了你的害怕,你的痛。那些你一个人熬过的日子,那些找不到我的绝望……对不起,是我让你经历了那些。” “正因为我知道那有多可怕,正因为我们一起从那片黑暗里走出来了,阿玄,” 沈沐的语气渐渐转为一种带着力量感的柔和,“我才更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才能不让那样的悲剧,以另一种方式重演。” 他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萧玄不稳的呼吸。 “这次疫情来得太诡异,太快,如果真是人为的手笔,那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北戎。 若北戎因此崩溃,瘟疫扩散,或是被他人操控,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南朝将面临什么?西境压力又将如何?” 沈沐的眼神清亮而锐利:“阿玄,我不是冲动,也不是不顾惜自己。我是你的伴侣,也是南朝的臣子。 于公,查明疫情根源、阻止可能的阴谋、稳固北方屏障,是我的责任。于私……”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显真挚,“我想守护的,不止是你我这个小家,还有你治下的这片江山安稳。 我不想让你再独自面对那样内外交困、危机四伏的局面。我想和你一起,分担风雨。” 他轻轻挣开萧玄的手,却不是为了离开,而是转而用双手捧住了萧玄的脸颊。 “信我一次,也信你自己一次,信我们一次。你派最得力的人保护我,我答应你,会比上次更谨慎百倍,绝不孤身涉险,一有不对,立刻想办法通知你,或者按你安排的方式撤离。 我会每天都想你,也会每天努力平安,回来见你。” 感受着脸颊上温柔的触碰,看着沈沐眼中信任与坚定,他知道,沈沐说的是对的。他从来不是笼中鸟,他是能与他并肩的鹰。 “……好。”良久,萧玄终于哑声吐出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将沈沐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要确认他的存在,声音闷在沈沐肩头,带着浓重的鼻音。 —— 萧玄的妥协,伴随着近乎极致的保护。 他不仅调拨了太医院最精锐的医官、筹备了数量庞大的各类药材,更是做了一件令知晓内情者瞠目结舌的事——他将身边的所有“影”卫,全数拔给了沈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影卫首领“影七”,一个仿佛融入阴影中的男人,被萧玄亲自召至密室。 帝王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沈沐之安危,高于一切,高于朕的任何旨意,高于北戎存亡,高于所谓的大局。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护他周全。 若遇险境,判断无法保全,朕授权于你,可抗一切明暗旨意,不惜任何代价,强行带他撤离北戎,返回大庸。若他有损分毫……尔等也不必回来了。” “影七”单膝跪地,垂首应命,声音无波无澜,却透着钢铁般的意志:“属下领命,誓死护卫沈大人。” —— 数日后,一支队伍在重兵护卫下,悄然离开南朝,向北疾行。 队伍核心是数十辆满载药材的马车,以及沈沐和精挑细选的医疗人员。 而无人知晓的是,在更隐秘的暗处,如影随形的“影卫”们,已先一步洒向北上的路途,如同最忠诚的幽灵,为沈沐清扫着可能存在的任何潜在威胁。 出发前夜,紫宸殿内没有太多言语。萧玄亲手为沈沐系上御寒的狐裘披风,整理他腰间悬挂的、装有应急药物和特殊求救信号的小巧革囊,还有那柄“乌啼”,沈沐一直贴身带着。 沈沐则仔细检查了萧玄近日的脉案,又嘱咐了御膳房和近侍一堆注意事项。 临别时,宫门外。 萧玄为沈沐拢了拢披风的风帽,指尖在他脸颊流连片刻,深深望进他眼底。千言万语,担忧、不舍、叮嘱、爱意……尽在那一眼之中。 沈沐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回以一个温柔却无比坚定的笑容,没有过多的缠绵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彼此懂得肩上的责任,也懂得心底的牵挂。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毒痕 队伍穿越被死亡寂静笼罩的草原,抵达王庭时,夕阳正将天边染成一片不详的暗红。 呼延律亲自率众出迎。 他站在风沙略息的开阔地前,身形依旧挺拔如孤松,但短短时日,面容已肉眼可见地憔悴。 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眸,在看到队伍前方那道熟悉的月白身影时,爆发出复杂的光芒——震惊、狂喜、如释重负,随即是愧疚、担忧,以及后怕。 他万万没想到,萧玄竟会放沈沐亲赴这九死一生的险地, 如同在无尽黑暗的隧道里跋涉,骤然窥见唯一的光源。 这光因北戎的灾难而来,而他身为北戎之主,却无力庇护子民,还要将最珍视的人拖入泥沼。 怕他染病,怕他劳累,怕这草原成为吞噬他的另一道深渊。 他几步抢上前,甚至顾不上君王仪态,目光死死锁住沈沐略显疲惫却清亮如初的眼睛,脱口而出的声音干涩紧绷:“你……你怎么亲自来了?!” 不是欢迎,是急怒,更是后怕。 他宁愿来的是一支陌生的、装备精良的南朝医疗队,而不是沈沐本人。他怕自己护不住他,更怕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伤他分毫。 沈沐拍了拍沾染尘土的衣袖,神色平静:“疫情蹊跷,非寻常疠气。我来,才能最快辨明真相。” 语气温和,却带着医者的决心。 呼延律喉结滚动,将更多翻腾的话语压回。他迅速恢复北戎之主的冷静,侧身引路,声音低沉急促:“情况比信中所言更凶险。随我来。” 他一边走,一边用最简洁的语言勾勒出血色图景: “疫情爆发点分散在东部、南部三处水草丰美之地,几乎在同一两日内相继出现。 先是牛羊成片倒毙,死状狰狞,口鼻溢黑血。 紧接着,照料牲畜的牧民及其家眷开始出现相似症状:突发高热,神志迅速昏聩,皮肤现红斑,咳血,呕血……从发病到咽气,快则两三日。 我们依照你当年留下的法子隔离、焚烧,但……收效甚微。疫情仍在扩散,人心惶惶。” 沈沐面色凝重,边走边听,心中疑窦丛生。 分散同时爆发、牲畜先于人、症状凶险且病程极快、传统隔离无效……这重重迹象叠加,绝非自然瘟疫所能解释。 他没有耽搁,直接要求查看最典型的病患与病死的牲畜。 呼延律亲自带路,穿过弥漫着绝望与草药混合气味的隔离区。 病患帐中,景象惨烈。 几名牧民奄奄一息,面色紫绀,呼吸间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沈沐戴着自备的棉布口罩与羊肠手套,仔细检视。舌苔焦黑,眼底出血,皮肤红斑触之灼热,脉象疾数而沉滞,似有热毒直陷心营。 接着是存放病畜的阴冷帐篷。腐臭更浓。 沈沐面不改色,在助手协助下剖开一具羊尸。内脏颜色暗沉,肝脏有明显坏死斑点,肺叶充斥暗红泡沫,心脏表面有异常瘀点。 “取肝、肺、心血、胃容物样本,分装。” 他指挥着,同时让人收集不同疫区的水源、土壤样本。 动作利落,目光专注,仿佛周遭的死亡与异味都不存在。 回到临时搭建、略显简陋的“检验帐”,沈沐点亮数盏油灯,将样本一字排开。 呼延律本想留下陪同,却被沈沐以“检验需专注,且或有风险”为由请出。 帐内,沈沐开始了他的“穿越者式”探查。他虽无现代精密仪器,但基础化学原理和远超时代的微生物概念深入骨髓。 第一步,基础毒性测试。 他将部分胃容物、肝组织研磨液,分别喂给带来的几只健康小鼠。小鼠很快出现躁动、呼吸急促症状。 第二步,化学显色与沉淀反应。 银针探毒: 将打磨光亮的银针插入不同样本浸出液。不久,插入某份水源及肝组织液的银针根部,迅速蒙上一层明显的灰黑色。 沈沐心下一沉,银针变黑常与硫化物或某些砷化物有关,自然界水源罕见如此浓度。 特定沉淀观察,他尝试用带来的几种已知药液,调制好的皂矾液、石灰水等滴入不同样本。 在某份心血稀释液中滴入皂矾液后,产生了非正常的絮状沉淀,颜色暗红异于常理。这暗示血液成分可能被异常物质改变或含有特殊毒素。 用煮过的草木灰水和稀释醋汁分别处理组织研磨液。 发现病畜肝脏研磨液在弱碱环境下产生异常浑浊和沉淀速度远快于正常组织,提示蛋白质可能已遭严重破坏或与毒素结合变性。 第三步,微观线索, 沈沐取出随身携带的、用纯净水晶精心磨制而成的“凸透镜”。他将极薄的组织切片置于透光琉璃片上,对着灯火仔细观察。 在肝脏样本中,他隐约看到一些正常组织中没有的、极细微的深色颗粒状物聚集,且细胞结构边界模糊,坏死区域弥漫。 这虽无法直接断定是微生物,但结合其他测试,强烈暗示存在外源性致病物。 一系列测试做完,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唯余帐内灯火通明。沈沐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在纸上记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毒性剧烈且特异:小鼠快速中毒,人畜症状高度一致。 化学性质异常:样本中检出可能导致银针变黑的物质,疑似硫或砷相关化合物,但可能以复杂形态存在,血液成分异常。 疑似外源颗粒:组织中发现异常沉积。 传播途径:结合爆发点分布,水源是极可能载体,且毒物在水中具有一定稳定性。 “不是天灾,也非寻常瘟疫。” 沈沐低声自语,笔尖重重一顿,“这像是……精心调配的‘毒剂’。兼具急毒、传染性,并针对人畜共同弱点。人为的痕迹,太重了。” 至于幕后是谁,目的为何,仅凭这些,尚难断言。 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后是亲卫压低的声音:“大汗。” 沈沐抬头,见呼延律披着大氅,亲自端着一个木托盘站在帘外,盘中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糜粥和一壶药茶。 他显然已巡营完毕,眉宇间倦色更深,却仍在此驻足。 “沈大人,”呼延律将托盘递给亲卫送入,自己并未进帐,只是隔着帘幕,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低沉,“夜深了,用些热食,饮些药茶提神。草原夜寒,莫要熬坏了身子。” 沈沐起身走到帐边,微微掀帘致谢:“多谢大汗关怀。” 两人之间,是那一步之遥,是夜色,是身份,是再也无法逾越的过往。 呼延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目光细细描摹过沈沐清减的脸颊、眼下淡淡的青影,还有那即便疲惫也依旧澄澈坚定的眼眸。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冲出口的,却是一句低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呢喃:“你……在南朝,一切可还安好?” 这话问得突兀,不合时宜,甚至有些逾越。可他忍不住。他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这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沈沐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怔,旋即温和地笑了笑,那笑意礼貌而周全:“劳大汗挂念,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简单的四个字,将呼延律所有更深的窥探与未尽的牵挂都轻轻挡了回去。 呼延律眼神微暗,旋即恢复如常,点了点头:“沈大人务必保重自身,北戎……已不能再欠你更多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盟友听,像是君王的责任,可那微微发颤的尾音里,却藏着一个男人最深的自责与无力——他守护不了自己的子民,如今,连他深爱的人,也要因这片土地的苦难而以身犯险。 沈沐沉默了一瞬。然后,他清晰而平稳地回应: “分内之事,大汗不必介怀。陛下信重,北戎百姓待救,沈某自当尽力。您肩上的担子更重,还请千万珍重,北戎上下,此刻最需要您的定力。” 他将“陛下信重”摆在了前面,将“北戎百姓”置于中间,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职责与道义。 礼貌,周全,无懈可击,却也重申了立场:他是南朝的臣子,萧玄的爱人,此刻是北戎的医者,唯独不是呼延律可以倾注私情的对象。 呼延律下颌线骤然绷紧,又缓缓松开。最后,他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所有翻腾的言语消散在风里。“……我明白。”他哑声道。 他看着沈沐,那眼里包含了太多来不及说、也永远不能说出口的话,“早些歇息。”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融入浓稠的夜色,靛青染夜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沈沐转身回到案前。他端起那碗温热的粥,慢慢吃着。 当务之急,是找到解毒或抑制之法,并揪出这“毒”的源头。 帐外,北风呜咽,如同亡魂的恸哭。帐内,灯火下的身影,继续与无形的毒魔争夺着时间。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试毒 晨光穿透草原稀薄的雾霭,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隔离营地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滞——一夜之间,又抬出去十七具覆着白布的尸体。 沈沐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前——这不过是个稍大些的厚毡帐,中央用木板拼凑出长案,上面摆满了昨夜初步处理的样本、他带来的药材、简易的铜制药炉、研磨器具,以及几个特制的、带有透气孔的木笼。 要找到解药或抑制之法,仅靠化学分析推测毒理远远不够。他需要活的、感染的模型来验证。 “我需要近期感染、症状初显的活羊,至少三只。” 沈沐对早已等候在侧的呼延律和影七道,“还有,如果能找到发病极早期、神志尚清的病患,我需要取少许他们的指尖血和喉部拭子。” 呼延律眉头紧锁:“活畜或许还能在刚出事的牧场外围寻到。但病患……”他看向营地边缘那些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帐篷,“家属情绪不稳,且靠近风险极高。” “我知道风险。” 沈沐语气平静,“但这是最快的方法。毒在活体内如何作用,与离体样本不同。我必须亲眼观察病程变化,才能判断药效。” 他看向影七,“取样时,请护卫与我保持三步距离,穿戴好所有防护,非必要不接触任何物品。” 影七沉默颔首。 呼延律不再劝阻,转身点了一队最精锐:“你们,随沈大人与影卫前去。一切听从沈大人指令,务必护他周全。” 他们骑马深入疫区边缘。昔日水草丰美之地,如今一片死寂。偶见倒毙的牲畜尸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暗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甜腥的腐败气息。 在一处尚有活畜挣扎的破败羊圈,沈沐看到了目标——几只明显精神萎靡、口鼻有湿沫的羊。它们正是感染初期的模样。 “就是它们,小心捕捉,注意避开排泄物和口鼻分泌物。”沈沐指挥着。 捕捉过程还算顺利。 但就在他们将羊装车时,不远处一个原本寂静的牧民帐篷猛地被掀开, 一个头发凌乱、眼睛赤红的妇人冲了出来,嘶喊着听不懂的北戎方言,直扑沈沐的方向!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悲愤的男女,手中握着牧鞭或木棍。 “还我丈夫命来!”“是你们带来的灾祸!” 绝望与猜疑如野火燎原。他们或许将沈沐这支陌生的队伍,当成了传播瘟疫的元凶,或是无力回天的迁怒对象。 影卫瞬间动了,如鬼魅般插入沈沐与冲击者之间,形成人墙,但并未立刻拔刀,而是以格挡和巧劲推开扑来的人。呼延律的亲卫也迅速反应,用北戎语高声呵斥、解释。 场面一时混乱。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突破了外层阻拦,目眦欲裂地挥着木棍朝沈沐砸来!沈沐正专注于检查刚捕捉的羊是否固定稳妥,闻声抬头,木棍已至面门! 电光石火间,一道深青近墨的身影猛地从斜侧插入,一只手牢牢攥住了汉子挥棍的手腕,另一只手几乎在同时,将沈沐向后一带,护在了自己身后。 “退下!”呼延律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冰原般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威压,用北戎语厉喝。 那汉子对上大汗森然的目光,如被冰水浇头,狂怒瞬间被恐惧取代,踉跄后退。 一切发生在几息之间。 沈沐因那一带之力,脚下不稳,后背轻撞在呼延律坚实的手臂上。他立刻稳住身形,向侧前方迈出半步。 “多谢大汗。” 他低声道谢,声音平稳,目光却已迅速扫回装载活羊的车辕,“羊群受惊,需检查固定绳索。” 说罢,他径直走向马车,仔细检查。 呼延律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及沈沐后背衣料时,那一瞬间的紧绷与温热。 他看着沈沐迅速投入工作的侧影,那专注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危险与杂念隔绝。 心口那处熟悉的酸涩再次弥漫开来,这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将救治放在首位,冷静得近乎残酷,却也纯粹得令人心悸。 他压下翻涌的心绪,转向骚乱方向,亲自以大汗的威严安抚、解释,并下令加强疫区边缘的管控,避免类似冲突。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很快控制了局面。 实验,在高度戒备与沉重压力下展开。 临时实验帐内,三只病羊被分别隔离在木笼中。 沈沐还设法取得了一位症状极早期、尚能沟通的年轻牧民的同意,取到了微量血液和咽喉拭子样本,全程由沈沐自己完成,严格防护。 沈沐将病羊分为四组:甲组,不给药,只观察自然病程; 乙组,尝试用清热解毒、凉血化瘀的中原方剂灌服; 丙组,试用几种北戎巫医常用的、疑似对“秽气”有效的草药,其中混有沈沐怀疑可能来自苗疆区域的品种; 丁组,结合乙组与丙组思路的复合方剂。 精细观察记录每只羊的体温、精神、食欲、呼吸频率、分泌物情况,并每日取极少量血液观察颜色和凝固状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又进行了反向验证,他特意将一份提纯的毒物样本,与疑似有抗毒效果的苗疆草药提取液分别混合,观察是否发生颜色、沉淀变化,并尝试用此混合液去“预处理”健康小鼠,看是否能提供保护。 工作繁重且枯燥。 沈沐几乎住在实验帐里,灯火常明。呼延律每日都会来,有时询问进展,有时只是远远看一眼。 他送来最好的食物、最亮的灯油、最保暖的裘毯,但很少再踏入帐内打扰,只将东西交给帐外守卫的影卫。 突破,在第三日的黄昏初现端倪。 甲组病羊已奄奄一息,症状全面恶化。 乙组、丙组效果微弱,仅稍缓病势。 而丁组——那服用了结合中原犀角地黄汤加减方与两种特定北戎草药的复合汤剂的病羊,虽然依旧病着,但高热略有减退,呼吸稍稳,没有再出现新的皮下出血点! 沈沐精神大振。 他立刻检查丁组病羊的血液样本,与甲组对比,发现前者血液的暗沉粘稠度似乎有所改善。 更关键的是,在“反向验证”中,那两种特定的北戎草药提取液,与毒物样本混合后,产生了最为明显的絮状沉淀,且用此混合液预处理过的小鼠, 在接触低剂量毒物后,发病时间显着延迟,症状也较轻! “就是它们!” 沈沐指着那两种草药——一种开紫色小花,根茎呈暗红色; 另一种叶片狭长带锯齿,气味辛凉微苦。他看向被紧急请来的老巫医:“这两种药,您确定来自西南?靠近南诏或苗疆之地?” 老巫医仔细辨认,点头:“回大人,这紫云草和锯齿叶,咱们草原确实不长。 是往年来往西南的商队带来的,说那边山林里多,用来对付‘瘴气’和‘虫毒’。因有些效果,王庭药库中有些存货,但不多。” 苗疆!解毒药草对毒物有效,且来源指向西南! 沈沐眼中光芒闪烁:“立刻清点这两种草药库存!同时,以丁组方剂为基础,调整比例,加大这两味药的剂量,制备新的复合方剂! 我们需要更多病畜和自愿的早期病患进行扩大试验!” 消息传出,压抑的营地终于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呼延律立刻下令,不惜代价搜集、调运这两种草药。 深夜,沈沐仍在调整方剂比例。呼延律站在实验帐外,看着里面那个不知疲倦的身影。 帐内,沈沐提笔记录:“复合方剂‘清瘟败毒散’初显抑制效果。核心抗毒成分疑似来自苗疆特有草药。 毒物特性与解药来源高度关联,人为投毒证据链趋于完整。 下一步:扩大试验,优化方剂,制备储备。”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第一下。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药茶喝了一口。 帐外只有夜风,卷着草原的寒意与希望初萌的微光,轻轻拂过帐帘。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病毒变异,崔琰进攻南朝 北戎王庭的隔离营地里,一丝久违的、微弱却真实的热气,开始艰难地抵御着死亡带来的严寒。 沈沐改良后的“清瘟败毒散”,在极为严格的管控下,用于了七位症状极早期、且自愿尝试的牧民身上。 用药后第三日,其中五人高热明显减退,咳血症状停止,紫绀的唇色转淡,虽然依旧虚弱,但眼中的死灰里,终于燃起了一点名为“生”的光亮。 另外两人病情虽未加重,却也未见显着好转。 消息像长了翅膀,尽管呼延律严令不得夸大宣扬,但“南朝沈神医找到了救命方子”的耳语,依旧如同暗流,在绝望的营地与周边惶恐的部落间悄然涌动。 紧绷了近月的人心,仿佛被撬开了一道透气的缝隙。 呼延律站在王帐前的高台上,望着营地中那些被亲属搀扶着、蹒跚走出隔离帐尝试晒太阳的病患,胸腔里那块沉甸甸压了许久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下意识地望向那顶日夜灯火不熄的实验帐。 是那个人,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撕开了这铁幕般的黑暗。 他亲自挑选了最滋补的雪域牦牛骨髓、最清润的野蜂蜜,还有王庭珍藏的百年老参,命厨子熬制成膏,趁夜送去。 帐内,灯火通明。 沈沐并未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他面前的木案上铺开着更多新送来的病案记录,以及几只木笼 ——里面关着新一批用来试验的病羊,以及……两只出现了与之前典型症状略有不同表现的病羊。 一只羊高热反复,退而复起,并新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另一只则热度不高,但腹泻严重,排出的竟是暗绿色的稀水。 沈沐眉头紧锁,正对比着不同时期病患的舌苔记录。 最早的记录多显示“舌质紫绛,苔焦黑”,而近期几位用药后效果不佳或病情反复者,舌象却出现了“舌红少津,苔薄黄”或“舌淡,苔白腻”的变化。 “脉象也从最初的‘滑数沉涩’,转向了‘弦细数’或‘濡滑’……”沈沐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记录,“症状在变……是个体差异,还是……毒本身在变?”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起,呼延律亲自端着那盅温补膏走了进来。 他挥退了本想通传的亲卫,不想打断沈沐的沉思。 灯火下,沈沐侧对着帐门,半张脸沉浸在光影里,专注的神情让他清俊的轮廓显得有些严肃,甚至……脆弱。 他眼底的红丝比前几日更密,执着炭笔的手指因寒冷和反复擦洗而泛红。 呼延律心口那感激与心疼又隐隐泛起,他放轻脚步,将温热的陶盅放在木案一角不易碰倒的地方。 沈沐这才察觉有人进来,抬头见是呼延律,微微一怔,随即放下炭笔:“大汗。” “沈大人,歇一歇,用些热食。” 呼延律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刻意避开了那些过于私人的关切,只将目光落在那些图表上,“可是……有新发现?那几位用药未见效的……” 沈沐揉了揉眉心,没有去碰那盅膏,而是指着记录和木笼,直言不讳:“初步方剂对部分早期患者有效,证明我们对抗此毒的大方向没错。 但是,”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疫情似乎……出现了些新变化。” 他详细解释了症状、舌脉的差异,以及那两只表现奇特的病羊。 “我怀疑,并非简单的个体耐受不同。倒像是……这毒物本身,或它在人畜体内引发的邪气,有变化之能。 呼延律虽不通医理,但“变化之能”四字,已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沈大人的意思是,即便有了对症之药,也需随时调整?且这疫病,可能不会轻易根除,会反复迁延?” “眼下看,有此可能。” 沈沐坦然道,脸上并无气馁,只有研究遇到复杂挑战时的专注与冷静, “我需要持续观察,收集更多不同病程、不同表现的病例,不断验证和调整方剂组合。 清瘟败毒散是基础,但或许需要根据毒势变化,搭配不同的‘臣、佐、使’药。这是一场……持久且需极度谨慎的较量。” 持久……呼延律咀嚼着这个词,看着沈沐平静却坚定的面容,忽然明白了沈沐为何没有丝毫松懈。 希望的光芒固然珍贵,但这光芒之下,阴影依旧诡谲莫测,且会移动变形。 他为之振奋的子民生机,需要眼前这个人持续燃烧心血去守护。 “我明白了。” 呼延律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道,“需要什么,王庭必倾力配合。观测病例、调配药材、征召识药采药之人……沈大人尽管吩咐。” 他顿了顿,“只是……也请务必珍重己身。你若倒下,这刚见到的光,怕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至。 沈沐听出了他话中未尽的关切,沉默片刻,终是端起了那盅尚温的补膏,轻声道:“多谢大汗。沈某自有分寸。” 他小口啜饮着,目光却再次落回案上的图表,显然心思已飞回那复杂的病情变化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沈沐于北戎草原上与变化莫测的“毒”苦苦周旋之时,西境,一场蓄谋已久、更为酷烈的风暴,终于轰然降临。 日光城,王宫正殿。 崔琰立于巨大的西境与南朝边境沙盘之前,身上已非昔日南朝谋士的素袍,亦非登基时的墨青礼袍,而是一身玄黑为底、绣着暗金狰狞鹰纹的战甲。 灯火映照下,他面容清癯依旧,但眉宇间再无半分江南烟雨温润,唯余冰原般的冷冽与志在必得的锋芒。 “南朝西境七镇,十二关隘,兵力轮换规律,粮草转运节点,各处守将性情用兵习惯…… 甚至哪些地段看似险要实有樵径可通,哪些堡垒年久失修只做威慑之用……” 崔琰指尖缓缓划过沙盘上南朝一侧的标记,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坠地,“本王,了如指掌。” 他抬起眼,看向殿中肃立的几名心腹大将,这些人有的曾是他潜伏南朝时的旧部,有的是西境本土被他收服的悍将。“ 而南朝,至今仍以为坐在这日光城王座上的,不过是个靠着女人上位的草原傀儡,甚至不知本王名姓。” 一抹冰冷到极致的笑意,在他唇边一闪而逝。“此战,便要他们用血,来记住这个名字。” “传令!三路出击!” “左路,鹰扬军,出落鹰峡,直扑烽火台已年久失修的‘铁壁关’,三日内,我要关城易帜!” “中路,本王亲率虎贲军,正面强攻‘磐石镇’,吸引南朝西境军主力注意。” “右路,遴选出最熟悉山林的锐士,由韩七统领,依本王所绘密径,绕过天险‘一线天’,奇袭其后方粮草重镇‘抚远仓’!” “各部务必迅猛!初战即决战,以雷霆之势,打碎他们的乌龟壳!” “是!”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沸腾。 战争,在崔琰精心挑选的、一个南朝西境守军刚完成例行换防、最为松懈的凌晨,猝然爆发! 左路,铁壁关守将还在纳闷为何关前烽燧久未按例传递平安信号,黑压压的西境大军已如鬼魅般涌至关下。 他们不仅攻势凶猛,更对关城防御弱点了如指掌,集中轰击年久失修的西北角楼,并用奇特的钩锁器械,迅速攀上南朝守军认为“猿猴难渡”的陡峭段落。 守军仓促应战,指挥失措,不过两日一夜,号称“铁壁”的关城,便在滚滚浓烟与震天喊杀中,插上了西境鹰旗。 中路,崔琰用兵老辣沉稳,看似正面强攻磐石镇,实则虚实结合,不断用小股精锐佯动,试探并调动南朝守军。 南朝西境都督试图依托坚固城防稳守,却总被崔琰料准兵力调配,处处受制,疲于奔命,士气在一次次被动挨打中迅速消磨。 右路的奇袭最为致命。 韩七带领的精锐,如毒蛇般钻山越岭,凭借崔琰提供的、连许多当地猎户都不知晓的隐秘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自以为后方稳固的抚远仓侧翼。 守卫粮仓的兵力本就不多,又遭此突袭,大火顷刻间吞没了堆积如山的粮草,浓烟滚滚,百里可见。 西境军三路告捷,连克南朝边关要隘、军镇、粮仓,兵锋锐不可当!南朝西境防线摇摇欲坠,告急文书如同雪片,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疯狂飞向京城。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御驾亲征 御书房,夜已深,但灯火通明如昼。 萧玄面前的御案上,堆叠着几乎一样高的两摞文书:一摞来自北戎,是沈沐定期通过特殊渠道送回的、加密的疫情简报与医学分析; 另一摞,则是刚刚送到、墨迹犹带烽烟气的西境急报。 他的目光,先在北戎那份最新简报上停留片刻。 简报中,沈沐冷静地陈述了“清瘟败毒散”的初步成效,但也重点提及了“毒势疑似有变,症候出现分化,需持续观察调整”, 并附上了两种需要加大搜寻力度、疑似源自苗疆的草药图谱。 萧玄指尖抚过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如海的牵挂,随即被更坚毅的神色覆盖。 然后,他拿起了最上面那份西境急报。 展开,目光扫过上面触目惊心的失地名单和伤亡数字,脸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骤然凝结起万年不化的寒冰。 殿中,兵部尚书、枢密使等重臣屏息凝神,额头沁出冷汗。 西境溃败之速,远超预期。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尘泥、嘴唇干裂出血的信使被两名侍卫几乎是架着抢入殿中!信使扑倒在地,勉力举起一个沾满泥污的火漆铜管,嘶声道:“八……八百里加急……边境转呈……‘灰雀’以命换得……绝密……” 内侍急呈铜管。萧玄验过火漆完好,迅速打开,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密写纸,用药水显影后,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触目惊心: “日光城王,崔琰。非傀,深知我虚实。灰雀绝笔。” 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重臣脸上血色褪尽。 崔琰!竟是他!未死,且已成西境王!所有疑惑瞬间贯通。 ——为何西境军攻势如此精准致命?为何他们对南朝边防了如指掌? 因为他们的统帅,本就是南朝曾经最顶层的谋士之一,而且曾和燕王镇守西境,对西境防务的筹划!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是一个对南朝知根知底、智谋深远、且怀有彻骨恨意的可怕敌人! “崔、琰。” 萧玄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铁交击的冷冽回响。果然是他。 那个如同毒蛇般潜伏,掳走沐沐,抹去他记忆,如今又盘踞西境,挥师东进的祸患! 萧玄站起身,绕过御案,走到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前。 他的目光落在西境那一片标注失守的刺眼红色上,又缓缓移向北方广袤的草原,最终,回到南朝锦绣河山的核心。 “传旨。”萧玄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决断。 “西境都督贻误战机,致使边关连失,即刻控制!西境诸军,由副将暂统,依险固守,不得再贸然出战,一切待朕抵达!”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殿中重臣。 “京畿、北境、东部各镇,抽调精锐,组成征西大军。” “朕,”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要御驾亲征。” “陛下!” 有老臣惊呼,声音带着颤意,“御驾亲征,事关国本!朝中能征惯战者并非无人,何须陛下万乘之躯亲履险地? 且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尚在病中,无法统兵,若西境战事绵延,陛下再有闪失,国朝危矣!北戎疫情未靖,沈大人亦尚在彼处……” “正因阿璟尚在病中,正因是崔琰,朕才必须去。”萧玄打断他,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无人比朕更了解此人之阴毒难缠。对西境边防最了解之人莫过于燕王,阿璟如今缠绵病榻,岂能领军?” 他的目光掠过北戎的方向,那份牵挂被深深压入眼底,化为更沉更冷的决心,“北戎有沈沐在,疫情已见曙光。而西境之危,已刻不容缓。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他走回御案,提笔疾书,是给沈沐的密信。 信中,他简明告知西境剧变、崔琰现身及自己亲征的决定,嘱他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北戎之事尽力即可,不必强求速成,更暗示“影卫”已得严令,必要时可强行护他南归。 “八百里加急,送往北戎沈大人处。”他将密信封好,交给下属。 “其余诸事,按朕旨意,即刻去办!” “臣等遵旨!”众臣凛然应命,殿中气氛肃杀凝重,战争机器开始隆隆运转。 萧玄独自立于殿中,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西境烽火连天,北戎毒疫未清,而他的沐沐,正在那片危机四伏的草原上,与无形的敌人争夺生机。 “崔琰……”他低语,眼中寒芒如星,“这一次,你我之间,该彻底清算了。” —— 燕王府暖阁内,药香沉寂。 萧璟靠在引枕上,听管家以最简略的言辞禀报了西境军情——崔琰未死,挥军东进,边关告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他本就滞涩的心脉上。 左胸下方,那蛰伏的灼痛蠢蠢欲动。他手指收紧,抓住身下锦褥,指节泛白,试图用惯常的意志力将其压下,却只换来更尖锐的闷窒和一阵眩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王爷!” 一直守在榻边的脱里立刻扑到近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 他看见萧璟惨白的脸上掠过痛苦的神色,呼吸变得艰难。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按照沈沐留下的法子,在萧璟焚情微动、尚能忍受时,由脱里给予短暂的、安抚性的拥抱,时间不长,让萧璟不至于被疼痛吞噬,但进展……太慢了。 慢得让被困于病榻、心系西境烽火的萧璟,每一刻都在忍受另一种焦灼的煎熬。 萧璟喘着气,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沉郁,甚至闪过一丝急躁。他看向脱里,少年脸上满是忧惧,手里还攥着刚才慌乱中碰倒的水杯。 “这样……太慢了。” 萧璟声音沙哑,带着未褪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脱里,过来。” 脱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下杯子,在榻边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轻柔的试探,而是直接伸出手臂,小心地环住萧璟的上身,将他拥入怀中。 熟悉的温暖包裹而来,几乎同时,那被药物暂时压制的焚情之痛,如同被挑衅的凶兽,猛然反扑!比刚才更甚的灼烧感与针刺般的剧痛从心口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刚开始还有忍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璟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脱里尚且单薄的胸膛上。冷汗顷刻间湿透了他的鬓发和里衣。 脱里被他瞬间加重的反应吓得心脏骤缩,手臂却条件反射般收得更紧,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王爷!很疼吗?是不是太……” 他想起了沈沐反复叮嘱的“循序渐进,绝不可勉强”,声音带了哭腔,“到时间了,王爷,今天太疼了,您会受不住的……我们先松开,缓一缓好不好?” “不。” 萧璟的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打断了他的话。 他将脸埋在脱里肩颈处,汲取着那一点能让他保持清醒的、属于活人的温暖与气息,咬牙忍受着体内肆虐的痛楚。“再……抱一会儿。” “王爷!” 脱里急了,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温度在升高,这不是好兆头。 “听话。” 萧璟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气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崔琰……没时间了……我必须……快点好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剧痛中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决心。 脱里所有劝解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萧璟近在咫尺的、因忍耐痛苦而微微扭曲的侧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紧咬的牙关,也看清了那深藏于痛苦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焦灼与不甘。 为了西境,为了皇兄,为了能尽早挣脱这病榻的束缚……王爷在主动迎向这份痛苦,哪怕代价是加倍的煎熬。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脱里的眼眶。 他不再试图松开,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萧璟靠得更稳,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背,另一只手像往常一样,轻轻拍抚,声音哽咽却努力放得平稳:“好……那就再一会儿。我在这儿,陪着您,疼就抓住我……” 他将自己的脸颊贴上萧璟汗湿的额角,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分担那灼人的痛楚。 沈沐说的“循序渐进”在脑海中盘旋,可王爷眼中那孤注一掷的急切,压倒了所有既定的章法。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萧璟的意识在灼热的痛楚中浮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那个始终不曾松开的、甚至越来越坚定的拥抱,那一声声带着泣音却固执的“我在这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和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脱里觉得萧璟的身体似乎快要承受不住、犹豫着是否要强行松开时,那汹涌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开始极其缓慢地退去。 并非消失,而是重新沉淀为那种沉重的、熟悉的钝痛,仿佛经过刚才那一场激烈的对抗,双方都筋疲力尽。 萧璟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彻底脱力,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脱里,只剩下沉重而疲惫的喘息。 脱里自己也是汗湿重衣,手臂酸麻,但他不敢动,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萧璟的呼吸渐渐平复。 “……可以了。” 良久,萧璟极其微弱地吐出三个字。 脱里这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松开手臂,扶着萧璟慢慢躺回引枕上。两人都是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脱里迅速拧了温热的布巾,先给萧璟擦拭脸上颈间的冷汗,动作轻柔至极,红着眼圈,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想哭又强忍着的模样。 萧璟疲惫地半阖着眼,感受着那细心周到的照料,良久,才低哑地开口:“吓到了?” 脱里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但……下次若还要这样,您得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萧璟,“而且,不能天天这样。哥夫说过,欲速则不达,太过勉强,反而会伤根本。您……您得答应我。” 看着少年红肿眼中那份后怕与坚持,萧璟心中那团因急躁而生的火,稍稍冷却了些许,终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脱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端来温水喂他喝下,又仔细掖好被角。 暖阁内重归寂静,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痛楚犹在,前路漫长,西境的烽火亦不会等待。 但方才那场超越了“循序渐进”的、疼痛与坚持交织的拥抱,似乎真的在两人之间,在萧璟被焚情禁锢的身体里,凿开了更深的一道缝隙。 脱里坐在榻边,守着再度陷入昏睡的萧璟,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刚才被对方用力攥过、仍有些发红的手腕。 心中对北戎疫情的担忧,对哥夫的牵挂,对眼前人病情的焦虑,以及对远方战事的恐惧,种种情绪翻腾。 但最终,都化为了更坚定的意念:他得守好这里,守好王爷。哥夫一定能解决北戎的麻烦,而他和王爷,也一定要赢过这该死的焚情。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铁血萧玄 凛风掠过西境荒原,卷起的不是草屑,是尚未冷却的血腥与灰烬。 明黄的龙旗,没有飘扬在后方安稳的大营,而是如同锐利的枪锋,笔直地插在了刚刚经历血洗、残垣断壁的“磐石镇”前沿。 玄甲黑袍的萧玄,于抵达当日的申时三刻,在临时清理出的校场擂鼓聚将。 寒风如刀,台下聚集的将士大多甲胄染尘,面带疲惫、惊惶,甚至麻木。 直到他们看见被铁链锁跪于将台之前的数人——原西境都督,以及两名率先弃守关隘、导致防线洞开的中郎将。 没有冗长的审讯,没有罪状的宣读。萧玄的目光比西境的寒风更冷,扫过台下。 “军法,第一条!”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地压过风声,敲在每个人心上,“畏敌溃逃,弃土失民者,何罪?” 身侧如铁塔般的近卫统领,声如洪钟:“斩!” “军法,第二条!统兵无方,丧师辱国者,何罪?” “斩!” “军法,第三条!乱我军心,罪同通敌者,何罪?” “斩!” 三问三答,快如雷霆。萧玄漠然挥手。 刀光闪过,血溅五步,三颗头颅滚落冻土。浓重的血腥气瞬间爆开,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台下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微响。 萧玄踏前一步,靴底踏过染血的泥土,玄色披风在风中纹丝不动。他不再看那尸首,目光如实质般烙在每一张脸上。 “传首各营!自今日起,朕立于此旗之下,与此地共存亡!” 他声音陡然拔高,“旧制已废,新律即行!怯战后退一步者,督战队立斩!临阵脱逃者,同袍皆可诛之!斩敌夺旗、奋勇争先者,无论出身、资历,朕亲录其功,不吝侯爵之赏、金银之赐! 朕之中军大帐便在此处,朕与尔等,共守此门!” 没有虚言安抚,只有最赤裸的法则:退则死,进则生,功则贵。帝王的意志与同袍的鲜血,化作最猛烈的强心剂,狠狠扎入这支几乎涣散的军队。 立威之后,是精密如钟表齿轮般的重新布局。 萧玄深知,面对洞悉南朝旧防如掌上观纹的敌人,固守原样等于自杀。 当夜,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彻夜未熄。巨大的西境山川舆图上,朱笔如剑,勾勒出全新的脉络。 第一剑:壮士断腕,收缩防线。 “铁壁关虽名‘铁壁’,实则西北角楼三年前既报基座朽坏,去年秋雨已有裂缝。崔琰必攻此处。守之无益,徒耗精锐。” 萧玄朱笔一挥,果断划去此关,“令守将今夜子时前,携所有弩机、火油、粮秣,撤出关城,于关后十里‘鹰回涧’险要处设伏。 撤离前,于关内各处暗埋火药、倒刺,井水下毒。朕要此关,夺之无用,占之中毒,守之难安!” 有将领面露痛惜:“陛下,铁壁关乃门户……” “门户已破,当守厅堂。” 萧玄打断,目光冷澈,“我要的不是一地一关之名,而是崔琰每进一步,都需付出血的代价,都觉如履薄冰。 传令‘落马滩’、‘风陵渡’等七处类似据点,依此例办理,星夜撤离,集中于‘青石峪’、‘虎跳峡’、‘一线天东口’等五处要害,深沟高垒,囤积重兵。 我要防线缩短,但厚度倍增!” 第二剑:虚实相生,疑兵惑敌。 萧玄抽调军中所有轻骑斥候,以及擅长山地跋涉的蛮兵,组成数十支精悍小队。 “尔等无需接战,任务只有两个:其一,昼夜不停,在各处废弃营垒、山道岔口,广布旌旗,虚设灶火,伪造大军频繁调动的痕迹。马匹拖拽树枝扬尘,夜间每隔一个时辰便击鼓吹角。 朕要让崔琰的探子眼花缭乱,摸不清我军主力究竟何在、意欲何为。” “其二,”他指着地图上几处西境军可能的粮道和集结区域,“深入敌后,不追求杀伤,专事袭扰。焚毁零星草料,狙击传令兵,破坏桥梁。动作要快,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 朕要崔琰大军辎重转运不畅,军令传递迟缓,士卒宿营难安!” 第三剑:弹性防御,梯次消耗。 对于必须坚守的几处核心支撑点,萧玄的布置堪称精妙。以“一线天”东口为例,此地是通往西境腹地的咽喉之一,峡谷险峻。萧玄并未将所有兵力堆在谷口。 他在谷外三里设前哨营,兵力不多,但均为死士,配强弓硬弩和大量陷阱,任务是最大程度迟滞敌军先锋,消耗其锐气。 谷口狭窄处,建立主垒,以巨石和硬木构筑三重瓮城结构,墙上密布射孔,囤积滚木擂石、火油金汁。此处兵力最厚,是真正的绞肉机。 而在主垒之后,峡谷两侧的陡峭山崖上,隐秘开辟了数条栈道和侧击堡,埋伏精锐弩手和投石机。一旦敌军主力被吸引在谷口强攻,侧翼火力便可倾泻而下。 “此处作战要诀,”萧玄对守将面授机宜,“前哨营许败不许胜,但要败得惨烈,让敌军以为突破容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主垒要坚如磐石,任其狂攻,消耗其兵力士气。待其久攻不下,疲态显露,或天色将晚欲退时,两侧侧击堡全力出击,断其归路,务求重创!” 第四剑:放权任能,激励血性。 萧玄深知,僵化的指挥体系无法应对崔琰灵动诡谲的战术。 他大胆放权给众多中下层军官,尤其是那些熟悉本地地形、出身低微但悍勇善战的校尉、旅帅。 “凡遇小股敌军,尔等可依据地势,自行设伏截杀,只需事后报备战果。遇敌军大队,则以袭扰、迟滞为主,并火速通报敌踪、兵力。 斩首夺旗之功,朕认;畏缩贻误之过,朕亦必罚!” 此举极大激发了前线部队的主动性和灵活性,使得南朝防线不再是呆板的城墙,而变成了充满针刺的荆棘丛。 后勤与人心,亦是战场要害。 萧玄亲巡伤兵营,严令:“药材若缺,拿医官是问;护理不周,问责主将!” 阵亡将士遗骸尽力收殓,登记造册,抚恤章程当场拟定,快马发回京师,责令有司即刻拨付,不得有片刻延误。 他甚至能叫出几名战死低级军官的名字,于阵前提及,以彰不忘。这些细节,如涓涓细流,缓慢却有力地温暖着将士几近冻僵的心。 战局,在铁与血的新律中,开始艰难却坚定地扭转。 崔琰的西境军很快发现,南朝防线变了。 预想中一触即溃的薄弱环节,有时会变成吞噬先锋的死亡陷阱; 看似空虚的路径,尽头却是严阵以待的毁灭性弩阵; 费尽力气攻下一处营垒,却发现内里空空如也,只剩满地狼藉和让人腹泻的井水,而侧翼却突然遭到来自“已放弃”区域的凶猛反击。 萧玄以空间换时间,以局部舍弃换整体稳定,凭借高效重构的指挥体系和南朝远胜西境的国力底蕴,硬生生将西境军初期势如破竹的攻势,拖入了泥泞不堪的消耗战。 战场不再是单方面的溃败。 西境军依仗对地形的熟悉和崔琰的精准调度,依旧强悍骁勇,在一些局部战斗中甚至能占据上风。 但南朝军队在新的赏罚制度激励下,在更加合理坚固的防线支撑下,在皇帝亲临前沿带来的巨大士气提振下,逐渐找回了战斗的节奏和勇气。 他们开始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协同防御,甚至能在看准时机时,发起凶狠果决的反突击。 西境广袤而荒凉的土地上,战火如同两头伤痕累累却不肯倒下的巨兽,陷入惨烈的撕咬与僵持。 每一天,都有营寨在反复争夺中化为焦土;每一刻,都有生命在绞肉机般的战线中无声消逝。 但那一面明黄的龙旗,始终矗立在最前沿,在硝烟与寒风中猎猎飞扬,未曾后退半分。 中军帐内,萧玄对着摇曳的烛火,目光再次掠过地图上北方的某处。战局稍稳,但远未到可松懈之时。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握紧了手中那枚熟悉的、沈沐之前把玩的卵石,眼中锐利的光芒,沉淀为更深沉、更坚毅的寒星。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归心似箭,助手林暮 北戎王庭。 死亡最凶猛的潮头虽已过去,但余波未平,更棘手的是,那看不见的敌人从未真正离去,反而在一次次拉锯中,悄然改换着面目。 清晨,寒风吹打在医疗区最大的那顶毡帐上。 帐内药气与病气混杂,却异常整洁。 沈沐披着斗篷,正俯身在一名再次出现高热和咳血的牧民少年身前,指尖稳稳搭在对方腕间,眉心微蹙。 他身侧半步之外,静静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南朝医官制式的素色袍服,浆洗得微微发硬,却一丝褶皱也无。 他身量修长偏瘦,面容是种久不见日光的白皙清俊,下颌的线条有些过于分明,显得疏离。唇色很淡,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眸色是偏浅的琉璃褐,此刻低垂着,专注地看着手中一本厚册子,羊毫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凝然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却精确至极的雕像。 唯有在沈沐低声吐出一两个脉象关键词,或微微变动查验部位时,那笔尖才会迅疾而无声地落下,留下极小却工整的字迹,记录下的不仅是沈沐所言,更有他自己观察到的患者眼睑色泽、指甲血色、呼吸间细微的痰音等等。 偶尔,他会在记录的边缘,标注一个简短的疑问或联想,笔迹依旧清晰可辨。 他叫林暮。 是随沈沐此次北上援戎的南朝医疗队中,最年轻,却也最沉默寡言的一名医官。 此人医术功底异常扎实,尤其精于辨证与用药配伍,下手精准稳定,心思之缜密,常令年长的医官都自叹不如。 他几乎不参与任何闲谈,作息规律,除了诊治病患、整理医案,便是独自翻阅随身携带的几卷医书,或是望着营火出神,仿佛灵魂游离在另一个与世无争的、只由药草方剂和人体经络构成的世界里。 沈沐起初并未特别留意他,直到一次处理危重病患,情急之下林暮递来的银针和药物,恰好是他下一步所需,分毫不差。 后来几次疑难病症的讨论,林暮偶尔开口,所言必直指症结,虽言辞简略,却透露出对医理深刻乃至近乎直觉的理解。 沈沐这才意识到,这个过分安静的青年,是一块尚未完全拂去尘灰的璞玉。 这已是他们连续第七日追踪观察这一批“复起”或“新变”的病患。 病毒——或者说这场时疫的“戾气”,正如沈沐所推测,并未静止。 它狡猾地试探着人体防线的薄弱处,也在抵抗药物和自身愈力的过程中,不断调整着进攻的方式。 “林暮,” 沈沐直起身,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酸胀的额角,声音带着疲惫却清晰的理性,“将这三日所有新发皮疹、咳血加重、或高热反复的病例,单独列出来,对比他们前期用药记录、体质弱项,以及发病前可能的接触源。” “是。” 林暮应声,迅速翻动册子,指尖划过一行行记录,那双琉璃褐的眼眸随着指尖移动,脑中已在飞速归类比对。 无需多言,他已完全领会沈沐的意图——寻找变异症状之间的内在关联,以及触发这种关联的潜在条件。他的专注力,仿佛能将一切杂音与干扰摒除在外。 两人退回专供他们分析病例、调配药方的小隔间。 炭盆驱散了部分寒意,桌案上摊满了记录、药性典籍,以及沈沐亲手绘制的、标满符号的病情演变图谱。空气里弥漫着墨香、药草香,还有一种紧绷的、与时间赛跑的沉静。 沈沐的目光落在那张越来越复杂的图谱上。 代表不同症状的线条交错延伸,乍看杂乱,但若将时间轴与用药、节气、甚至病患的年龄体质叠加观察,某些模糊的“趋向”便开始显现。 变异并非完全随机,它似乎沿着几条有限的“路径”演进,每条路径对应着人体不同的薄弱环节,也对应着戾气在不同环境压力下的“选择”。 “你看这里,”沈沐指尖点向图谱某处,那里几条代表“热入营血”症状的线在某个时间点后开始分叉,“用了清营凉血之剂后,一部分患者热退疹消,另一部分却转为咳血、昏谵。差异在于……” 他看向林暮,带着考校与探讨的意味。 林暮的目光早已随之落在那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翻开了自己那本厚册子中对应的几页记录,快速扫视,然后才抬起眼,视线与图谱上的标记,再与自己脑中的医理模型交汇。 片刻,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前期是否兼有明显‘湿困中焦’之象。” 他指向自己记录册上某处用朱砂做的标记,“湿性黏滞,与热胶结,若清营而过早或未兼顾化湿透热,易使热邪内陷血分,灼伤脉络。” 他的指尖又移向另一行小字,“下官曾统计,转为危重者,十有七八发病前舌苔厚腻,或自述脘腹胀闷,纳差乏力。此当为关键鉴别。” 沈沐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林暮不仅观察细致入微,记录滴水不漏,更能将纷繁的现象迅速与核心医理结合,直指关键,且已有意识地进行数据归纳来支持判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冷静的理性思维,与对生命体征的敏锐捕捉结合,正是应对这种不断变异的疫病最宝贵的素质。 “正是此理。” 沈沐颔首,因疫病棘手而紧绷多日的心弦,因找到这样一位能跟上自己思路的助手而略感松弛, “所以,下一阶段的防治重点,除了继续监测新症,必须加强辨体质、分阶段施治……” 他的话语被帐外脚步声打断。 影卫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大人,陛下亲笔,八百里加急,命务必亲手送达。” 沈沐他迅速接过,指尖触及信笺边缘,竟有些冰凉。验看火漆完好,他利落地拆开。 萧玄的字迹跃然纸上,笔力依旧遒劲,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匆忙,甚至能看出些许落笔时的凝重与焦灼。 「沐沐:西境骤变,崔琰未死,已现身日光城。朕已决意亲征,不日将抵前线。此贼奸猾,西境或将有恶战,你身处北戎,一切以自身安危为最重。疫情之事,尽力即可,勿求速成,更勿为此涉险。北戎局势若稳,你当徐徐图归,若有不谐……」 笔迹在这里顿了顿,墨迹略深,「朕已严令随你北上的影卫,若事不可为,或北戎有变,可断然行事,护你南归为先,不必拘泥常例。万事小心,待我破敌。玄,字。」 信不长,措辞也冷静克制,但沈沐却从每个字里读出了汹涌的暗流。崔琰未死!阿玄要亲征! 归心,在这一刻不再是抽象的思念,而是化作了一把烧灼肺腑的烈火。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回到阿玄身边!他不能让他独自面对崔琰的阴谋和西境的危局。 “沈大人?” 林暮的声音响起。他看到了沈沐阅读信笺时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和那双骤然深黯、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信的内容他无从得知,但沈沐气息的剧变,足以说明一切——南朝,那位陛下,出了大事,而且是能让沈沐方寸为之所动的大事。 沈沐紧紧攥着信纸,仿佛要透过纸张触碰到写信那人此刻的心绪。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被强行压下,燃着比炭火更炽烈的归意。 “无事。” 他对林暮道,声音比方才低哑了些,“我们继续。但要加快速度。我需尽快……梳理出可托付的完整方略。” 林暮的目光在沈沐紧抿的唇和手中那封短信上停留了一瞬,琉璃褐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了然。 他没有追问,只是微微颔首,将手中的记录册翻到新的一页,笔尖重新蘸墨:“是。” 接下来的两天,沈沐将所有的精力与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白天,他如同不知疲倦般巡查病区,验证最后几个关键推论; 夜晚,他与林暮在灯下将所有的观察数据、变异规律推演、以及针对不同路径和体质的数套完整治疗方案,进行最终的汇总、修正、精炼。 林暮展现了惊人的效率与耐力,他的记录与补充,往往能节省大量回溯验证的时间,他的思路清晰缜密,使得最终成型的方案条理分明,可操作性强。 病毒持续变异,但规律已然找到。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崔琰毒计暗生 日光城王宫的露台。 崔琰独自立在那里,衣袍几乎与渐浓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中那份来自前线的密报,在指尖留下冰凉的触感。 战报上的字迹工整而冷酷,详细罗列了近期的战损、受阻的攻势、以及越来越频繁的“南朝小股部队袭扰粮道”、“敌军抵抗顽强,疑似战术调整”等字眼。 初期那种摧枯拉朽、攻城拔寨的快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泥泞的僵持,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肉代价的钝痛。 “鹰嘴崖强攻三日,伤亡逾千,未能突破。” “青石峪发现南朝新筑垒寨,结构刁钻,强攻不利。” “一线天东口敌军防御森严,侧翼山崖疑有伏兵,我军斥候多次有去无回。” …… 没有势如破竹的捷报,只有冰冷的消耗数字和受阻的箭头。 萧玄的龙旗,像一根淬毒的钉子,牢牢楔在了西境军狂飙突进的路上。 “萧玄……果然是你。” 崔琰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那枚温润的旧玉佩——那是江南烟雨的气息,是精心算计却终究落空的不甘,是悬崖边上沈沐最后望向萧玄那一眼,烙在他心底永不能愈合的伤疤。 “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果决……倒是比当年在朝堂上,更添了几分铁血。” 他嘴角扯起一丝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像是欣赏,又像是更深的厌憎。 这份欣赏,源于对手的强大证实了他选择的艰难与价值; 这份厌憎,则源于这强大再次横亘于他的野心之前,源于萧玄总能得到他求而不得的一切——无论是江山权柄,还是……那个人。 这僵持,非他所愿。 西境新立,底子本就不厚,连番征战虽凭借奇袭取得先机,但国力、军备、粮秣储备,如何能与经营百年、地大物博的南朝相耗? 时间,并不站在他这边。 萧玄显然看准了这一点,摆明了就是要用国力碾压,用资源慢慢绞杀他刚刚点燃的野火。 必须破局。 而且,必须是从萧玄最痛、最无法防备的地方下手。 就在这时,心腹韩七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低声禀报:“王上,北戎密探传讯。南朝派往北戎的医疗主官……是沈沐。呼延律对其极为倚重,北戎疫情似已得控。” 沈沐。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崔琰心中最阴暗疯狂的闸门。 他摩挲玉佩的手指蓦然顿住,然后,缓缓收紧,用力到指节发白,几乎要将那玉石捏碎。 沈沐……在北戎,在呼延律的身边。 一个恶毒而精巧的计划,几乎在瞬间成形。 萧玄的软肋,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若能拿下沈沐,便等于扼住了萧玄的咽喉! 届时,无论是要挟其退兵、签订城下之盟,还是在其阵前虐杀沈沐以彻底击溃其心智,甚至让萧玄拿命来交换…… 主动权将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远比在这该死的战场上一点点消耗要有效得多! 而且,北戎……呼延律那个情种,对沈沐抱有何种心思,他崔琰一清二楚。或许,这还能成为一石二鸟,甚至一石三鸟的妙棋。 他倏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幽冷而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即将实施报复、搅动风云的恶意快感。 “韩七。” “属下在。” “挑选身手最好、最机敏的死士,立刻潜入北戎。” 崔琰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却快而清晰,“ 目标:南朝医官沈沐,记住,要活的,毫发无伤地带回来。此事绝密,不惜代价。” “是!” 韩七毫无迟疑,领命而去。 沈沐身边或许有护卫,但医者仁心,总有疏漏之时。北戎正值大疫,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 然而,数日之后,韩七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时,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王上,”韩七的声音比往常更沉,几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派往北戎的第一批人手……失联了。 我们在边境的接应点,未能等到任何一人返回。按最后传递的暗号看,他们已接近目标区域,但随后……再无音讯。” 崔琰正在沙盘前推演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眼:“失联?” 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眼底却掠过一丝评估的幽光,“一个都没回来?” “是。” 韩七头垂得更低, “第二批增派的人手传回更明确的讯息……他们甚至未能靠近沈沐所在的王庭核心营地。 外围便有极其高明的暗桩,身手与路数,绝非北戎风格,倒像是……南朝皇室禁中传闻的‘影’卫。 我们的人刚有异动,便被察觉、驱逐,甚至……清除。对方手段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 “影卫?” 崔琰缓缓重复,嘴角扯起一个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呵,萧玄……倒真是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把贴身的影子全派出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笑声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只有一片深沉的寒意。 计划的第一步,便碰上了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铁壁。 直接针对沈沐本人的劫持,在那些如同附骨之疽、专精暗战保护的“影”卫面前,显然难以轻易得手。 崔琰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到沙盘上,只是这一次,他看的不是北戎,也不是西境前线,而是那片位于更南方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区域。 “韩七。” “属下在。” “我们南边的那些‘老朋友’,最近可还安分?他们想要的‘路’和‘风光’,本王或许……可以提前给他们看看了。” 崔琰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韩七感到一阵寒意。 “王上是想……借苗疆之力?” 韩七瞬间明悟,苗疆秘术诡异莫测,擅长用毒、驱虫、幻障,于山林瘴疠之地更是如鱼得水,正是对付精锐护卫、进行非常规劫掠的利器。 且他们与中原隔阂甚深,行事难以追踪。 “不是‘借’,”崔琰纠正,指尖轻轻点了点沙盘上北戎与南朝交界处那片地形复杂的区域, “是‘请’。请他们帮忙,‘请’一位贵客来西境做客。 告诉他们的首领,本王不但允他们‘借路’,事后更可开放边境互市,许其所需药材、盐铁流通。而他们要做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派出他们最顶尖的‘鬼师’和‘山鬼’,配合本王最精锐的死士,深入北戎。 不必强攻,只需制造足够的、针对性的混乱——比如,一场看起来像疫情反复的‘意外’,一次针对北戎某个重要部落的‘袭击’,或者,在沈沐可能途经的归路上,布下他们最拿手的‘迷雾’和‘幻术’…… 本王要的,不是正面击溃那些影子,而是让他们顾此失彼,露出稍纵即逝的破绽。只要一刹那,就够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北戎的位置,仿佛已经穿透了千里之遥,看到了那个正在灯下研究药方、或是在病患帐中忙碌的清瘦身影。 “沈沐……”崔琰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胸腔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恨意与一种扭曲的渴望。 得到他,便能捏住萧玄的死穴; 毁了他?不。毁掉这样一件“珍宝”,太过暴殄天物,也太便宜萧玄了。 他要的,是让这件“珍宝”为他所用,成为刺向萧玄心脏最锋利也最痛苦的一把软刀。 或许,在漫长的掌控与驯服中,他能重新打磨出江南烟雨里那份短暂错位的温存假象……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这个人,必须握在自己手中! “此事绝密。” 崔琰看向韩七,语气森然,“你亲自去南疆接洽,细节反复推演。本王要确保,万无一失。 告诉苗疆的人,本王要活口,毫发无损的活口……” “属下遵命!”韩七凛然应命,深知此事重大,躬身缓缓退入阴影之中。 露台上,又只剩下崔琰一人。 他重新望向南方,那里有与他僵持不下的萧玄,有他志在必得的江山,而如今,又多了一个他必须攫取的目标。 萧玄,你的战术高明,本王暂且佩服。 但很快,你就会明白,有些战场,无关千军万马。有些胜负,系于一人之身。 喜欢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请大家收藏:()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