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 第244章 考核日 第四天清晨,空气里带着露水将散未散的湿润。林晓兰推开仓库院门时,里面比往日更加安静。十六个女工已经早早到了,各自坐在自己的工位前,没人说话,只有偶尔整理工具的轻响。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一丝紧绷,目光不时瞟向前面长桌上那排整齐摆放的原料和量具——今天是小考核。 林晓兰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她放下带来的东西,走到前面,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刘秀英坐得笔直,双手在膝盖上绞着;王翠花抿着嘴,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桌面;其他人有的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有的望着窗外深呼吸。 “大家早。”林晓兰开口,声音平静温和,“都吃早饭了吗?” 这平常的一句问候,让紧绷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些。 “吃了吃了。”有人小声应道。 “那就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林晓兰走到长桌前,拿起一份写好的配方单,“今天的考核内容,是按照这张单子上的比例,独立配制一份‘清凉止痒’基础混合液。时间是一个小时。材料就在这里,工具每人一套。要求:比例准确,操作规范,成品澄清无杂质。” 她把配方单贴在黑板上。女工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过去,有人已经拿出小本子开始抄写。 “考核开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林晓兰转过身,看着她们,“这三天,我看到了大家的努力和进步。从认识草药,到处理原料,再到学习配比,每一步都不容易。但你们都坚持下来了,而且学得很好。今天的考核,不是要为难谁,只是想看看大家掌握了多少,哪里还需要加强。所以,不要紧张,就像平时练习一样,认真、仔细地去做。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好。”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像一股清泉流过焦灼的心田。女工们脸上的紧张神色明显缓解了不少。刘秀英松开了绞在一起的手,王翠花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了,大家有五分钟时间熟悉配方,五分钟后,考核正式开始。” 仓库里响起一片翻动纸张和低声默念的声音。林晓兰走到一旁,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量具和原料瓶,确保没有问题。她能感知到,尽管她说了那些话,紧张感依然存在,但其中已经混杂了更多的专注和决心。 五点分钟后,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考核开始。” 十六个人几乎同时动作起来。取量杯,核对刻度,拿起原料瓶……一开始有些许忙乱,但很快,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操作中。 林晓兰没有像往常那样走动指导,她搬了张凳子坐在前面稍远的地方,静静地观察。这是她们独立完成的时刻,她不能打扰。 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艾草、薄荷混合的清新药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努力和期待的微甜。 刘秀英的动作最慢,但最稳。她每拿起一个瓶子,都要对着光仔细看标签,每倒一次液体,都要反复确认刻度线,嘴唇无声地动着,似乎在默念步骤。王翠花则快而有序,她提前把需要的瓶子按使用顺序排好,量取时手法流畅,眼神专注。 但也有不顺利的。靠窗的一个年轻媳妇,手抖得厉害,第一次量取就洒出一些,顿时慌了神,脸涨得通红,无助地看向林晓兰。林晓兰对她微微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急,擦干净,重来。”那媳妇咬着嘴唇,用抹布擦干台面,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量具碰撞和液体倾倒的细微声响,仓库里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鸟鸣。林晓兰的目光从一个工位移到另一个工位,心里有欣慰,也有期待。这不仅仅是一次技能考核,更是这些妇女们走出家庭、尝试自立的第一步。那份小心翼翼背后的珍重,她看得懂。 大约四十分钟后,第一个人完成了。是王翠花。她把配制好的混合液轻轻放在贴着自己名字的托盘里,退后一步,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接着是刘秀英,然后是另外两个学得扎实的女工。 越到后面,气氛越紧张。最后完成的几个人,额头上都冒了汗。当时针指向整点时,林晓兰站起身:“时间到。请大家把成品放在指定位置,然后回到座位。” 十六个玻璃瓶或陶碗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前面的长桌上。液体的颜色略有深浅差异,但基本都在合格的范围内。林晓兰一个个看过去,心里大致有了评判。 她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说:“大家辛苦了。现在休息十五分钟,可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喝点水。” 女工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走出仓库。院子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放松的叹气声和喝水的声音。 林晓兰留在仓库里,开始仔细检查每一份成品。她准备了干净的滴管和试纸,测试酸碱度和澄清度,并与标准样品对比。刘秀英和王翠花的成品几乎完美,比例准确,澄清透明。大部分人的成品都在良好以上。只有两个人的成品问题比较明显,一个比例偏差稍大,另一个液体浑浊,有明显絮状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十五分钟后,女工们重新回到座位,神情比考核前更加紧张,眼巴巴地看着林晓兰。 林晓兰拿起记录本,脸上露出笑容:“首先,我要恭喜大家。这次考核,总体完成度非常高。这说明过去三天的学习,大家是真正用心了,也掌握了基本的技能。” 仓库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松气的声音。 “下面,我宣布考核结果。”林晓兰拿起名单,“优秀,五人:刘秀英、王翠花、赵玉兰、钱桂香、孙巧珍。” 被念到名字的五个人眼睛瞬间亮了,尤其是刘秀英,眼圈都有些发红。 “良好,九人:周招娣、吴秀梅……”林晓兰又念了九个名字。这些女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合格,两人。”林晓兰念出最后两个名字。那两人低下头,神色黯然。 “考核合格及以上的共十四人。”林晓兰放下名单,看向那两个低着头的女工,“李大姐,周姐,你们的成品在比例或澄清度上还有些问题。但这不代表你们学得不好,只是需要更多练习。从明天开始,你们可以继续跟着学习下一阶段的内容,但需要在课余时间,由刘秀英和王翠花带着,重点补一补配比和过滤的练习。一周后还有一次补考机会,只要通过,一样可以成为正式工。你们愿意吗?” 那两人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连连点头:“愿意!愿意!” “好。”林晓兰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进入皂基融合的实操学习。通过考核的十四位姐妹,将成为咱们‘晓兰作坊’的第一批正式学员。只要后续学习合格,作坊开工时,你们就是第一批工人!” 掌声响了起来,起初有些迟疑,随即变得热烈。女工们互相看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她们不再是单纯的“来学手艺的妇女”,而是有了一份清晰可见的、能改变生活的希望。 “今天下午照常培训,内容是熟悉皂基的特性和安全操作规范。”林晓兰说,“现在,先吃饭。为了庆祝大家通过第一关,今天中午加菜。” 王桂香和林卫红今天果然多做了一个肉菜——蒜苗炒肉片。虽然肉片薄,但油汪汪、香喷喷的。女工们围坐在一起,吃着比平时丰盛的午餐,聊着刚才的考核,气氛比往日更加融洽热络。那两个需要补考的女工,也被大家拉着一起吃饭,刘秀英还特意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夹给她们。 林晓兰端着碗,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暖融融的。就在这时,她看见街道的周主任出现在院门口,朝她招手。 她放下碗走过去:“周主任,您怎么来了?” “好事!”周主任脸上带着喜色,“公社那边通知下来了,下周三,也就是五天后,管工业的秦副主任要带人来参观咱们这个‘妇女创业示范点’!点名要看你的作坊和培训!” 下周三?林晓兰心里一紧。那天,正好也是沪市振兴厂技术员预计到达的日子。 “具体什么时间?” “上午九点左右到,大概待一个小时。”周主任说,“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晓兰,你得好好准备,把咱们街道妇女的精神面貌和你的技术都展示出来!” “我明白,周主任。”林晓兰点头,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时间撞在一起了,但未必是坏事。如果安排得好,或许能让公社领导亲眼看到她与大厂合作的“实力”。 周主任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匆匆走了。林晓兰回到饭桌边,慢慢吃着饭,脑子却在高速运转。技术员下午到,公社领导上午来。上午展示培训成果和作坊规划,下午正好让技术员看到井然有序的生产准备场面。也许……还可以请技术员在领导面前简单说几句,那分量就完全不同了。 但这需要精心的安排,也需要技术员的配合。不知道那位沈技术员,是否好说话? 下午的培训,林晓兰在讲解皂基操作规范时,更加细致严格。 “皂基遇到高温会融化,但温度过高会破坏有效成分。我们用水浴法,像这样隔水加热……” “搅拌要顺着一个方向,不能乱搅,否则会混入太多气泡……” “添加草药提取液时,要缓慢、均匀,同时快速搅拌……” 女工们听得格外认真,她们知道,离真正上手做肥皂,只差最后这几步了。 下工时,林晓兰留下了刘秀英和王翠花。 “刘大姐,翠花,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她把公社领导和技术员要来的事简单说了,“领导来视察,肯定要看大家的操作。我想从明天开始,针对领导可能看的环节,我们做几次模拟。你们俩技术最稳,到时候可能要请你们做主要演示。另外,作坊的整体整洁、工具的摆放、大家的纪律,也要格外注意。你们是组长,要带着大家做好。” 两人一听,既紧张又兴奋,用力点头:“林同志你放心,俺们一定带好头,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 送走她们,林晓兰锁好门,却没有立刻离开。她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检查着每一个角落。柴火堆要码整齐,水缸盖要盖严,地上的落叶要扫净……走到院门口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巷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今天一整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没有再出现。但她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放弃了。也许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者更确切的把柄。 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青石板缝隙里很干净,昨天那点烟蒂痕迹早已不见。但靠近墙根的一块石板边缘,有一小块新鲜的泥印,鞋底的纹路很清晰,是那种镇上不常见的、带波纹的胶底印。 林晓兰站起身,面色如常地推起自行车。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穿这种鞋的人不多,要么是外地来的,要么是……镇上那几个在运输队或县里工厂上班的年轻人。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绕了点路,从镇子另一头穿行。经过镇口大榕树下时,几个老人正在下棋。林晓兰放慢车速,笑着打了声招呼。 “晓兰下工啦?” “嗯,李爷爷,张爷爷,下棋呢。” “你那个作坊弄得咋样了?听说招了不少人?” “还行,在培训呢。”林晓兰停下,似是无意地问,“李爷爷,您见多识广,最近咱镇上,有没有生面孔来啊?或者……谁家亲戚来了穿新式胶底鞋的?” 李爷爷捏着棋子,想了想:“生面孔?好像没注意。胶底鞋……前街老陈家的大小子,在县农机站上班那个,上个月回来就穿了双新的,宝贝得什么似的,下雨天都舍不得穿。怎么了晓兰?” “没什么,随便问问。”林晓兰笑道,“那我先回了,您二位继续。” 老陈家的大小子?陈志强?林晓兰记得这个人,好像跟三叔家走得挺近。她眼神微沉,脚下一蹬,自行车轻快地驶向家的方向。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路似乎更清晰了些,但暗处的影子,也仿佛有了模糊的轮廓。 她不怕。该来的,总会来。而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切挑战。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5章 融合 第五天,晨光初透时,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油脂加热后的特殊气味。这气味对作坊里的女工们来说是陌生的,新鲜中又带着一丝郑重——今天要正式接触皂基了。 林晓兰到得比往常更早。她先在院子里点了个小炭炉,上面坐着一个大号的双层搪瓷缸,里层装着切成小块的乳白色皂基,外层是咕嘟冒泡的热水。皂基在水浴的温柔热度下,正慢慢变得透明、软化。 女工们陆续到了,都好奇地围着炭炉看。 “这就是做肥皂的底子?” “看着像猪油冻。” “这么热就化了?” 刘秀英蹲在炉子边,仔细看着温度计:“林同志说了,不能超过六十度。” 王翠花拿着本子记录:“现在是五十五度,正好。” 林晓兰检查了每个人的工位。今天每人面前除了一应工具,还多了一个小号的带柄搪瓷杯和一根玻璃搅拌棒,杯底贴了各自的名字。 “大家先坐好。”她拍拍手,“今天是我们培训最关键的一步——皂基与草药提取液的融合。这一步做得好,肥皂才能既有效果,又质地均匀、颜色漂亮。” 她走到前面的演示台,台上摆着已经融化好的适量皂基液,几种提取液,还有色素、精油等辅料。 “第一步,温度控制。”林晓兰用温度计搅动了一下皂基液,“保持五十到六十度之间,温度太高有效成分会被破坏,太低会凝固太快来不及搅拌均匀。” 女工们伸长脖子看,有人在小本子上记下温度范围。 “第二步,添加提取液。”林晓兰拿起装有艾草提取液的量杯,“要缓慢、沿着杯壁倒,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搅拌,像这样。”她演示着,深绿色的液体如细线般流入乳白的皂基液中,搅拌棒快速划着圈,两者迅速融为一体,变成均匀的浅豆绿色。 “哇……”女工们发出低低的惊叹。 “第三步,添加其他辅料和香料。”林晓兰又滴入两滴薄荷精油,一滴植物色素,“每加一样都要搅拌均匀。最后,倒入模具。” 她将混合好的液体倒入一个长方形的木制模具中,轻轻震动几下排出气泡,然后将模具放到旁边阴凉的架子上。 “这样就完成了。需要静置四到六个小时,完全凝固后脱模,再晾晒一周左右,就是成品肥皂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女工们眼花缭乱,又心生向往。原来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肥皂,是这样做出来的! “看起来也不难嘛。”有个年轻媳妇小声说。 “看着容易做起来难。”林晓兰听见了,温和地说,“温度、比例、搅拌速度、倒入时机,每一个环节都要掌握好。接下来,每个人领一份融化好的皂基液,先从最简单的单方艾草皂开始练习。刘大姐,翠花,你们负责分发皂基液,注意安全,别烫着。” 实际操作开始了。仓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搅拌棒碰触杯壁的轻微声响和偶尔压抑的低呼。 “哎呀,我倒快了!” “我的怎么搅不匀?” “温度,注意温度!” 林晓兰穿行在工位间。确实如她所说,看着容易做起来难。有人手忙脚乱,把提取液一下子全倒进去,结果皂基液温度骤降开始凝固,搅出一团疙瘩;有人搅拌得太用力,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人紧张得手发抖,量杯都拿不稳。 但没有人放弃。擦干重来,向做得好的同伴请教,小声讨论着技巧。刘秀英和王翠花在完成自己的练习后,也主动去帮助旁边遇到困难的人。 林晓兰走到那个最年轻的媳妇旁边,她正对着杯子里颜色不均的混合物发愁。 “别急。”林晓兰接过她的搅拌棒,“你看,这里有一小块没化开的皂基,是因为添加提取液时温度已经偏低了。下次记得,动作要稳,也要快。来,我们重新做一次,我带着你做。” 手把手的指导下,年轻媳妇第二次做得像模像样了。看着杯中逐渐均匀的淡绿色液体,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上午过去,大部分人都完成了至少一次成功的融合练习。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皂液模具,在透过窗户的光线下,像一排排待琢的璞玉。 中午吃饭时,女工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俺刚才做的那块,看着可像那么回事了!” “不知道脱模出来啥样。” “林同志,咱们做好的肥皂,真的能像沪市那些香皂一样卖吗?” 林晓兰肯定地点头:“只要质量好,一定可以。而且咱们的肥皂有中草药成分,对皮肤好,这是咱们的特色和优势。” 下午,林晓兰开始为后天的“大日子”做具体安排。 “后天上午,公社领导要来视察。下午,沪市振兴厂的技术员同志也会到。”她宣布,“这是咱们作坊第一次正式对外展示,非常重要。” 女工们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所以,明天我们不做新内容了,主要做三件事:第一,环境大扫除,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有灰尘;第二,流程演练,从原料处理到融合入模,模拟完整的生产过程;第三,纪律和礼仪,大家要展现出咱们作坊女工最好的精神面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把详细的分工写在黑板上。刘秀英负责带领一半人打扫卫生和整理物料,王翠花负责带领另一半人演练流程。她自己则负责整体协调和查漏补缺。 “大家有没有信心?”林晓兰问。 “有!”女工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 第二天,作坊里热火朝天。扫帚清扫地面的沙沙声,抹布擦洗工作台的吱呀声,水桶碰撞的哐当声,还有女工们互相提醒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支充满干劲的劳动交响曲。 林晓兰也没闲着,她检查了所有的工具和模具,把有些松动的把手拧紧,把有毛刺的边角打磨光滑。又写了几张“安全生产”、“质量第一”的标语,准备贴在墙上。 下午的流程演练更是像模像样。女工们分成两组,一组扮演“参观领导”,一组演示操作。从进门的问候,到工位介绍,再到操作展示,林晓兰不厌其烦地纠正每一个细节。 “问好的时候要大方,别低着头。” “介绍的时候要指着实物,说清楚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操作演示时,动作要规范流畅,边做边简单讲解。” 几轮下来,女工们从一开始的羞涩胆怯,变得逐渐大方自然。 演练间隙,林晓兰把刘秀英和王翠花叫到一边,递给她们两张写满字的纸。 “刘大姐,这是后天你作为熟练工代表,需要向领导介绍的内容要点,主要是原料处理和质检环节。翠花,这是你作为流程讲解员要说的东西,包括整个作坊的布局和工序。你们晚上回去看看,不用死记硬背,理解意思,到时候用自己的话说出来就行。” 两人接过纸,既紧张又感到了沉甸甸的信任。 傍晚,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林晓兰独自一人站在焕然一新的仓库里。墙壁雪白,地面干净,工具摆放整齐划一,工作台光可鉴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皂基的温和气味。窗明几净,阳光洒进来,整个空间显得明亮、有序、充满生机。 她走到院门口,目光再次落向那个巷口。夕阳下,巷口空荡荡的。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这里。是陈志强?还是别的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 回到家,晚饭桌上,她说了后天的安排。 “公社领导和沪市的技术员同一天来?”林海生沉吟,“这安排得过来吗?” “错开时间了。领导上午九点来,大概待一个小时。技术员下午到,正好可以看到我们井井有条的样子。”林晓兰分析道,“如果可能,我还想请技术员在领导面前简单说几句合作的事,这样更有说服力。” “想得周到。”林海生点头,“不过技术员肯不肯说,不好讲。” “试试看。”林晓兰道,“诚意到了,态度摆正,成不成都不强求。” 王桂香有些担心:“一下子来两拨大人物,晓兰,你压力别太大了。” “妈,没事,都准备好了。”林晓兰笑着宽慰,但其实她心里的弦绷得很紧。这不仅仅是两次参观,更是作坊能否在镇上站稳脚跟、获得认可的关键一步。 饭后,陆建军来了电话。林晓兰把情况跟他说了。 “安排得不错。”陆建军在电话那头说,“那位沈技术员,我托人又问了问,性格比较内向,但做事认真,技术上也扎实。你以诚相待,他应该会配合。另外……”他顿了顿,“你上次说的胶底鞋印,我找人侧面打听了一下,陈志强前几天请假回镇上了,说是家里有事,但有人看见他常往镇西头废砖窑那边跑。” 镇西废砖窑?那地方偏僻,平时少有人去。林晓兰心下一凛。 “我知道了,谢谢你建军。” “自己小心。后天我会尽量赶过去。”陆建军的声音沉稳有力。 “不用特意请假,我能应付。” “看情况。”他没有把话说死。 挂了电话,林晓兰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夜风微凉,吹拂着她的发丝。暗处的影子似乎越来越清晰,但前方的路,也更加明确了。 后天,就是见真章的时候。 她不仅要让领导看到妇女自立的希望,让技术员看到合作的价值,也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人看到——她林晓兰,不是轻易能被绊倒的。 转身回屋时,她的脚步坚定,眼神清亮。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检阅 第七天,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刚刚褪去,天际泛起鱼肚白。 林晓兰已经站在作坊院子里了。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蓝布衫,黑布裤,千层底布鞋,头发在脑后梳成利落的发髻。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但她浑然不觉,目光一寸寸扫过这个倾注了心血的地方。 仓库外墙新刷的白石灰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院子里的青石板被连夜冲洗过,缝隙里的青苔都刮得干干净净。柴火垛码得棱角分明,水缸盖严丝合缝,连墙角的扫帚都按统一方向斜倚着。窗户玻璃亮得能照见人影,门框上贴着红纸黑字的对联——“妇女能顶半边天,双手巧制百家需”,是林晓梅的手笔。 她推开仓库门。里面更是焕然一新。十六张工作台排列成两行,每张台上工具摆放的位置、角度都一模一样。原料筐盖着干净的粗白布,墙上新贴的安全生产标语墨迹已干。长条桌上,整齐摆放着这几天女工们制作的样品皂——从最初粗糙的练习品到昨天成色不错的成品,按时间顺序排列,像一个小小的进步史展览。 空气里有新石灰的微涩、草药的清苦和皂基的淡香,混合成一种属于新生事物的、干净而充满希望的气味。 “林同志。”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刘秀英和王翠花不知何时也到了,两人同样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里既有紧张,更有一种沉甸甸的郑重。 “都准备好了?”林晓兰问。 “嗯。”刘秀英点头,“物料清点三遍了,一样不差。” “流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王翠花深吸一口气。 林晓兰看着她们,也看着这个凝聚了所有人努力的地方,缓缓点头:“好。咱们开大门,迎客。” 上午八点半,女工们陆续到了。每个人都精心收拾过,虽然衣服上补丁摞补丁,但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局促又兴奋的红晕。没人高声说话,都在自己的工位前静静坐下,检查工具,默念流程。 九点整,巷口传来汽车引擎声和自行车铃声的混杂声响。 林晓兰站在院门口,看见街道刘主任陪着三四个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穿着藏蓝色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步履沉稳,目光敏锐——应该就是刘主任提过的区生产服务办公室的秦副主任。他旁边跟着一个拿笔记本的年轻干事,还有一个年纪稍长、面容和善的女同志,看气质像是妇联或工会的干部。 “秦主任,李大姐,这边请。”刘主任引着路,声音比平时洪亮,“这就是我们街道重点扶持的‘晓兰作坊’,以生产中草药手工皂为主,目前正在培训第一批待业女青年和家庭妇女。” 秦副主任走到院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门楣,又扫视整洁的院落,微微颔首:“环境不错。在胡同里能做到这样,不容易。” 林晓兰迎上前,不卑不亢:“秦主任好,李主任好,各位领导好,欢迎来‘晓兰作坊’指导工作。我是负责人林晓兰。” 秦副主任打量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林晓兰同志,这么年轻?听刘主任说,你还是卫生站的职工?” “是的,秦主任。我在红星街道卫生服务站工作,同时在街道生产服务办公室担任技术指导,这个作坊是街道扶持的集体试点。”林晓兰回答得清晰得体。 旁边那位被称作李主任的女干部闻言,温和地笑了笑:“卫生系统的同志,又懂技术,还能带动街道妇女就业,好啊。小刘,你们街道这个点抓得不错。” 刘主任脸上有光,连忙谦虚几句。 “领导请。”林晓兰侧身引路。 一行人走进仓库。女工们齐刷刷站起,有些紧张地看向门口。 “领导好!”在林晓兰事先安排下,刘秀英带头,女工们整齐地问好。 秦副主任脸上露出些微笑意,抬手示意:“同志们好,大家坐,别拘束,我们就是来看看。” 女工们依言坐下,但腰板都挺得笔直。林晓兰开始讲解:“秦主任,李主任,我们作坊目前主要生产三种中草药皂:艾草止痒皂、薄荷清凉皂、金银花润肤皂。所有配方都经过卫生站检验备案,采用传统中草药配伍与现代冷制皂工艺结合……” 她边走边讲,从原料区到预处理区,再到融合操作区,每个环节都介绍得清晰简明。秦副主任听得很认真,不时提问,问题都很内行。 “草药原料的采购渠道稳定吗?现在城里可不好找这些。” “我们有固定合作的郊区药材种植户,也通过药材公司补充部分品种,目前供应还算稳定。” “生产废料怎么处理?城里不比农村,环保要注意。” “废料主要是草药残渣和少量皂液,草药残渣我们晒干后由合作的养鸡场拉走做垫料,皂液废料量很少,集中收集后交给街道环卫站处理,符合规定。” 秦副主任点了点头,似乎比较满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走到流程演示区时,林晓兰示意刘秀英和王翠花开始演示艾草皂的完整制作过程。两人虽然紧张,但手上功夫扎实,从称量、配比、融合到入模,动作流畅规范,还能边做边用简单的话解释步骤。 李主任看得很仔细,尤其关注女工们的状态。“这两位同志操作很熟练啊,学了多久?” “系统培训六天。”林晓兰回答,“她们学得用心,自己也肯钻研,现在已经是小组长,能带新人了。” 李主任赞许地点头,对刘主任说:“这种‘以老带新’的办法好,既出了人才,也稳定了队伍。” 参观到样品展示区时,秦副主任拿起一块昨天刚脱模、正在晾晒的艾草皂,仔细看了看成色,又闻了闻:“有艾草香,不冲鼻。质地看起来也细腻。销路怎么样?打算怎么卖?” 林晓兰早有准备:“目前主要通过卫生站向患者推荐试用,也在街道帮助下联系了几家单位作为劳保福利采购试点。正式产品下周才能批量生产,计划先在咱们区几个大厂的家属院设点试销,价格比市面普通香皂略高,但远低于上海产的药妆皂。另外,”她顿了顿,“我们和沪上振兴日化厂已经达成了技术合作意向,他们负责南方市场,我们主攻北方,后续可能还会在他们的技术支持下,开发更适合北方气候的新品。” “哦?和沪市大厂合作了?”秦副主任这次真的有些意外了,看向林晓兰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重视,“正式合同签了吗?” “意向书已经签了,正式合同流程正在走。今天下午,振兴厂的技术员同志就会到我们这里实地考察,做技术对接。”林晓兰如实汇报。 秦副主任和李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和外地大厂的技术合作,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对一个街道扶持的小作坊来说,无疑是份很有分量的成绩单。 “很好。”秦副主任将肥皂放回原处,“思路清晰,步子也稳。小林同志,你们这个作坊,虽然小,但意义不小。一是挖掘利用了传统中草药资源,二是解决了部分街道妇女的就业问题,三是产品有特色,符合现在提倡的‘拾遗补缺’、丰富市场的要求。区里最近也在抓集体经济和个体经营户的典型,你们好好干,做出成绩来。” 这是明确的肯定和支持了。刘主任脸上笑容更盛,林晓兰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连忙表态:“谢谢领导鼓励,我们一定努力,保证质量,做出特色。” 李主任则更关心人的问题,她又和几个女工聊了聊,问了问家庭情况、工作时间、收入预期等,女工们虽然拘谨,但回答得实在。听到作坊中午管一顿饭,加班有补贴,李主任连连点头:“考虑得周到,女同志出来工作不容易,家里孩子老人要照顾,你们这样安排,她们才能干得长、干得安心。” 视察进行了约四十分钟。临走前,秦副主任对刘主任说:“这个点,你们街道要继续扶持好。有什么实际困难,区里能协调的,打报告上来。”他又对林晓兰说:“小林,下午沪市的同志来了,好好接待,好好交流。把合作落到实处,需要区里出面协调的,也可以提。” “谢谢秦主任!谢谢各位领导!”林晓兰和女工们将领导送到院门口。 看着汽车驶离巷口,女工们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脸上涌起兴奋的红晕。 “领导说咱们干得好!” “那个秦主任看起来挺严肃的,没想到说话挺和气。” “李主任还问俺家里几个孩子呢……” 刘秀英和王翠花更是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她们刚才可是在领导面前演示了的! 林晓兰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领导肯定了咱们,是好事,但也是压力。咱们得更把细,把产品做得更好。下午沪市的技术员就要来了,那是真正的内行,咱们打起精神,把上午的好状态保持住!” “是!”女工们齐声应道,士气高昂。 上午剩下的时间,林晓兰带着大家快速恢复了被略微打乱的场地,又仔细检查了下午需要演示的环节。她特意叮嘱刘秀英和王翠花:“下午来的沈技术员是专门搞技术的,问的问题可能会更细、更专业。你们知道多少答多少,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我来补充,千万别不懂装懂,实实在在最重要。” 两人用力点头。 午饭后,女工们抓紧时间休息。林晓兰却毫无睡意,她又检查了一遍准备好的技术资料和样品,心里反复推敲着下午的接待细节。技术员沈明,根据陆建军打听来的消息,是个看重技术的实在人。那么,接待的关键就是“专业”和“诚意”。 下午两点,陆建军骑着自行车来了。他今天请了假,穿着便装,但身姿依旧挺拔。 “都准备好了?”他问。 “嗯。”林晓兰点头,“按咱们商量的,你陪着我接待,但技术上的事我来主谈。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帮我压压阵。” “好。”陆建军言简意赅,但眼神沉稳可靠。 两点半,街道刘主任也来了,还带来了上次那位妇联的李主任。李主任笑着说:“听说沪市的专家下午来,我也来学习学习,顺便看看咱们妇女同志是怎么跟大厂专家打交道的。” 两点五十分,巷口传来动静。一辆区里接待用的旧上海轿车,缓缓停在了胡同口。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区工业局的一位陪同干部,接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眼镜、提着黑色人造革包的年轻人下了车,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秀,神情有些拘谨,正是沪上振兴日化厂的技术员沈明。 林晓兰深吸一口气,带着得体的微笑,迎了上去。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7章 技术的眼睛 阳光斜斜地照进仓库,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比往日更加凝重的安静。 林晓兰站在门口,看着那位从沪市来的技术员沈明走近。他个子中等,身形偏瘦,灰色的确良工装洗得发白但很平整,眼镜片后的眼睛不大,眼神却透着一股属于技术人员的专注和审视。他手里提着的黑色人造革包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大概装满了资料和工具。 “沈明同志,一路辛苦了。”林晓兰上前一步,伸出手,笑容得体,“我是林晓兰,这位是我们街道的刘主任,李主任,还有我爱人陆建军。” 沈明依次和几人握手,动作有些拘谨,话也不多:“林同志好,各位领导好。麻烦你们了。” 他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江浙口音,声音不高,但咬字清晰。林晓兰敏锐地感知到,他身上的气息很“正”,是一种专注于技术本身、心无旁骛的纯粹感,但同时也带着一丝初到陌生环境、面对未知情况的谨慎,甚至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对“地方土法”的保留态度。 “沈同志客气了,是我们麻烦您远道而来。这边请,先到里面休息一下,喝口水。”刘主任热情地招呼。 一行人走进仓库。女工们都已在自己的工位前坐好,腰背挺直,目光随着来人移动,既好奇又紧张。沈明的目光也迅速扫过整个空间,从墙壁到地面,从工作台到工具,再到那些女工,眼神锐利得像在检查精密仪器。 林晓兰将他引到事先准备好的“接待区”——其实就是仓库一角用两张桌子拼起来、铺了块干净蓝布的地方,摆了几把椅子,放着暖水瓶和茶杯。 “条件简陋,沈同志多包涵。”林晓兰一边倒水一边说。 “没关系,工作要紧。”沈明接过茶杯,道了谢,却没急着喝,目光又投向那些工作台和摆放的样品,“林同志,咱们……直接开始?” 果然是个工作狂。林晓兰心里反而踏实了些,点点头:“好,听沈同志的。您看是先听我介绍一下基本情况,还是直接看现场和样品?” “先看样品吧。”沈明放下茶杯,从随身的黑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样品最能说明问题。” 林晓兰示意刘秀英将准备好的几份样品拿过来。有已经完全晾好、可以使用的成品皂,有刚脱模正在晾晒的半成品,还有昨天女工们练习时留下的、质量参差不齐的“过程样品”。每一块都用油纸包着,上面贴着标签,注明配方、制作日期和制作人。 沈明拿起一块成品艾草皂,先对着光看了看颜色和质地,又凑近闻了闻,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放大镜,仔细查看皂体表面的气泡和纹理。接着,他又拿起一块半成品,用手指轻轻按压,测试硬度。 “配方表有吗?”他头也不抬地问。 “有。”林晓兰递上一份手写的、详细的配方单,包括原料种类、配比、处理工艺、融合温度和时间等关键参数。 沈明接过,对照着样品和配方,看得很慢,很仔细,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几笔。仓库里静得只剩下他翻动纸张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刘主任和李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陆建军则不动声色地站在林晓兰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这个艾草提取液,你们是用水煎法还是醇提法?”沈明忽然问,眼睛依然盯着配方。 “水煎法。”林晓兰回答,“考虑到成本和后续日化用途,醇提法残留问题不好处理,而且成本太高。” “温度控制呢?煎煮时间和加水量?” “鲜艾草,一比十水煎,武火煮沸后文火保持微沸三十分钟,过滤取汁,重复一次,合并滤液。”林晓兰对答如流,“我们试过不同时间,三十分钟提取率和有效成分保留比较平衡。” 沈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没说什么,继续往下看。他又问了几个关于皂基选用、融合工艺、晾晒条件的问题,林晓兰都给出了清晰明确的回答,有些还附带了简单的数据说明。 “这些数据是哪里来的?”沈明指着配方单上几个手写的温度、PH值范围。 “我们自己测试记录的。”林晓兰坦然道,“工具简陋,可能不够精确,但重复性验证过,基本可靠。我们也把样品送到区卫生检测站做过简单测试,报告在这里。” 她又递上几份盖着红章的检测报告复印件。沈明接过去仔细看,这次看了更久。 “皂化值……游离碱……重金属……微生物……”他喃喃念着报告上的项目,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基础指标倒还都符合轻工部的相关参考要求。微生物也没超标。不过这个功效成分定性描述……”他指了指报告上“检出艾草黄酮类成分”、“检出薄荷醇等挥发油”那几行字,“只是定性,没有定量,说服力有限。” “是,检测站设备有限,做不了定量。”林晓兰点头,“我们也希望能有更精确的检测,但目前条件只能做到这一步。所以我们在实际使用中,更依赖用户反馈和效果观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明不置可否,放下了报告和样品:“去操作区看看。” 他走到女工们的工作台前。女工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沈明没看人,目光落在工具、原料和她们手边正在进行或刚完成的作品上。 “能演示一下艾草提取液制备的全过程吗?从原料开始。”他对离得最近的一个女工说,语气平淡,但不容置疑。 那女工顿时紧张得脸都白了,看向林晓兰。 “刘大姐,你来吧。”林晓兰点了刘秀英,“按平时训练的流程做,不用紧张。” 刘秀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操作。从称取干艾草,到清洗(沈明特意让她解释为什么清洗、洗多久),到煎煮,到过滤……每一个步骤,沈明都看得极其仔细,不时打断提问。 “为什么用这种纱布过滤?目数多少?” “煎煮容器为什么选搪瓷的?” “滤液为什么还要再静置?” 问题都很专业,甚至有些刁钻。刘秀英一开始有点磕巴,但逐渐沉浸到熟悉的流程中,回答得也越来越顺。她不懂的,就老实说“这个林同志讲过,俺记不清了”,或者说“俺就知道这么做出来的汁清亮”,反而显得真实。 沈明一边看,一边在自己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看完提取,他又要求看皂基融合的过程。这次由王翠花演示。王翠花年轻,脑子活,演示得清晰流畅,还能解释一些操作要领,比如为什么要沿杯壁缓慢加入,为什么要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温度控制你们怎么做的?就靠这个温度计和感觉?”沈明指着王翠花手边的酒精温度计。 “主要靠温度计。林同志规定了范围,俺们就在范围内操作。”王翠花回答,“做多了,手摸杯壁大概也能知道温度合不合适。” 沈明没评价,继续看。等一块皂液完成入模,他才抬起头,看向林晓兰:“你们的操作流程,有书面规程吗?” “有简易的作业指导书。”林晓兰拿出几张用复写纸誊写、钉在一起的纸,“目前主要是图示和关键步骤要点,方便文化程度不同的女工理解和记忆。更详细的技术规程在我这里。” 沈明接过那简易指导书翻了翻,又看了看林晓兰手中那份更详尽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着,他提出要去看看原料库和成品存放区。林晓兰带他去了隔壁临时隔出的小房间。里面干燥通风,草药分门别类装在麻袋或陶缸里,成品皂分层码放在木架上,都用油纸包好,隔潮。 沈明抽查了几种草药,检查干燥程度和杂质情况,又随机选了几块不同批次的成品皂,重复了之前的观察和简单测试。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沈明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在观察、记录、提问,像个严谨的质检员。陪同的刘主任和李主任几次想活跃一下气氛,都被他专注的工作状态挡了回来。陆建军始终安静地陪着,只在林晓兰需要补充什么时,才低声提醒一句。 最后,沈明回到接待区的桌边,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他看了看林晓兰,又看了看桌上摊开的资料和样品,沉默了片刻。 仓库里安静得能听到外面胡同里隐约的自行车铃声。 “林同志,”沈明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似乎缓和了一丝,“你们的准备工作,比我想象的要……规范。” 他用了“规范”这个词。林晓兰心头微动,静静听着。 “原料处理有固定流程,操作有关键控制点,环境基本满足卫生要求,有简单的质量记录,甚至还有用户反馈收集。”沈明一条条说着,“虽然设备简陋,检测手段有限,但从管理思路上看,你们不是胡乱搞的‘土作坊’。” 刘主任和李主任脸上露出了笑容。林晓兰却知道,这只是前半句。 “但是,”沈明果然话锋一转,“问题也很明显。工艺参数控制依赖人工经验,波动大;缺乏中间品和成品的快速检测方法,质量问题只能事后发现;产能规划模糊,原料库存管理粗放;最关键的是,你们对核心功效成分的作用机理和稳定性,缺乏系统的研究和数据支持。” 他每说一条,都在本子上相应位置点一下,条理清晰。 “沈同志说得对,这些都是我们目前的短板。”林晓兰没有辩解,坦然承认,“所以我们非常需要振兴厂这样的专业单位给予技术支持。这也是我们寻求合作的初衷。” 沈明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虚浮的客套,但只看到诚恳和认真。他合上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林同志,我出发前,沈科长……嗯,我叔叔交代过,合作的前提是彼此了解,尤其是技术层面的真实情况。今天我看下来,你们有基础,有想法,也有一定的执行力。但距离正规化、标准化生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明白。”林晓兰点头,“我们愿意学,也愿意按照科学的方法改进。不知道沈同志这次过来,厂里对技术合作的具体支持,有什么初步的构想?我们能做哪些配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谈到具体技术问题,沈明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从黑包里又掏出几份资料,是关于皂类生产的基础工艺要点、常见问题分析,还有几份简单的设备改造建议草图。 “比如这个过滤环节,你们现在用的纱布效率低,损耗大。可以设计一个多级过滤装置,用不同目数的滤网,配上简易的加压设备……” “融合工序的温度控制,可以考虑做一个恒温水浴槽,成本不高,但稳定性好很多……” “还有原料预处理,粉碎粒度对提取效率影响很大……” 他讲得很投入,甚至拿起笔在纸上画起示意图。林晓兰听得非常认真,不时提问,刘秀英和王翠花也被允许在旁边听,虽然很多听不懂,但都努力记着。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等到沈明讲完一个段落,抬头看了看墙上已经指向四点半的挂钟,才恍然惊觉。 “抱歉,说得有点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 “哪里,沈同志讲得非常透彻,受益匪浅。”林晓兰真心实意地说,“您提到的这些改进点,对我们太有用了。” 刘主任适时插话:“沈同志,你看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咱们街道准备了一点便饭,给你接风洗尘,也正好再聊聊?” 沈明犹豫了一下,看向林晓兰:“吃饭不急。林同志,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用你们这里的原料和工具,亲自按你们现在的流程做一次,再从我的角度试试改进一两个点。你看……” 技术人员的执着。林晓兰笑了:“当然方便!求之不得。刘大姐,翠花,给沈同志准备一套干净的工装和工具。需要什么原料,沈同志您尽管说。” 沈明眼睛一亮,立刻又来了精神。 晚饭最终推迟到了六点半。就在仓库里,用两张工作台拼起来,摆上从附近饭馆叫来的几个家常菜。沈明坚持不肯去饭店,说在这里吃挺好。 饭桌上的气氛比下午轻松了许多。沈明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不再那么拘谨,偶尔也会回应刘主任和李主任的闲聊。他特意尝了尝作坊女工们中午吃的饭菜,点点头:“伙食不错。” 饭后,沈明又和林晓兰敲定了接下来两天的具体工作安排:他明天会全天呆在作坊,实地指导几个关键工序的改进,并尝试调整一两个配方比例。后天上午,他会做一个简单的技术小结,并就后续可能的合作支持方向,与林晓兰和街道交换意见。 送走沈明和区里陪同干部后,夜色已浓。女工们早已下班,仓库里只剩下林晓兰、陆建军和留下来帮忙收拾的刘秀英、王翠花。 “晓兰,今天……算是过关了吧?”刘秀英小声问,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林晓兰看着桌上沈明留下的那几页写满数据和草图的纸,还有他亲自做出来的、正在晾着的几块试验皂,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第一关。”她说,“沈技术员是个认真做技术的人。他看到了我们的不足,但也看到了我们的基础和诚意。” 王翠花摸着沈明画的一张过滤装置草图,眼睛发亮:“林同志,沈工说的这些东西,咱们真能做出来吗?做出来是不是就更像大工厂了?” “一步一步来。”林晓兰看着她,也看着刘秀英,眼神坚定,“只要咱们肯学,肯干,没什么做不成的。今天只是个开始。” 陆建军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今天应付得很好。专业、实在,不卑不亢。” 林晓兰转头看他,一天的紧张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倚靠。她笑了笑,没说话。 夜色中的作坊安静下来,但某种新的、更加扎实的希望,仿佛已经在那些崭新的图纸和试验品中悄然萌发。而那双在暗处窥视的眼睛,似乎也暂时被这专业而务实的光芒,逼退到了更深的阴影里。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8章 微澜与基石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林晓兰推开作坊院门时,里面已经有人了。 不是女工,而是沈明。 他穿着昨天那身灰色工装,蹲在院子角落的旧水池边,正在清洗几件昨晚用过的工具。晨光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眼镜片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见林晓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继续低头刷洗一个粘着皂液的搪瓷杯。 “沈同志,您怎么这么早?”林晓兰有些意外。昨晚送他回招待所时,已经快九点了。 “习惯了。”沈明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在厂里也这样。早点来,多点时间。” 林晓兰没再说什么,走过去看了看。他洗得很仔细,连搅拌棒上一点凝固的皂液残迹都用指甲慢慢刮掉,再用清水冲净。水池边的青石板上,洗好的工具按用途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连抹布都拧干叠好了。 这是个对工作环境有近乎洁癖要求的人。林晓兰心里有了数。 “沈同志,早饭吃了吗?旁边胡同口有卖豆浆油条的。” “吃过了,招待所有早饭。”沈明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擦手,“林同志,昨天我做的几块试验皂,现在硬度应该差不多了。我想测一下基本参数,需要一些简单的仪器,您这里……” “有简单的天平、酒精温度计、PH试纸,还有测硬度的简易探针。”林晓兰说,“更精密的就没有了。” “够了,先做基础对比。”沈明说着,径直走向仓库里他昨天工作过的那个角落。 林晓兰跟进去,点亮了灯。昏黄的光线下,沈明已经像进入了自己的领域,动作麻利地从他的黑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托盘天平、一叠滤纸、几瓶试剂、还有几个带刻度的小玻璃皿。他昨天做的几块试验皂已经被他从晾架上取下,和作坊原有的几块样品并排放在铺了白纸的台面上。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每一块皂体的颜色、光泽、表面平整度,甚至对着光看内部是否有气泡或结晶。然后,他开始称重、测量尺寸、计算密度,用探针测试不同部位的硬度,记录数据。接着,他切下一小块皂,用蒸馏水溶解,测试PH值,又用试剂做了几个简单的定性反应,观察颜色变化。 整个过程安静、快速、有条不紊。林晓兰站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扰。她能感觉到,沈明此刻完全沉浸在了技术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样品和数据。这种专注,让她心生敬意。 女工们陆续到了。看见沈明在工作,都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好奇地远远看着。刘秀英和王翠花按照林晓兰昨天的交代,开始组织大家进行日常的清洁和准备工作。 约莫一个小时后,沈明停下了笔,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简图,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林晓兰这才走过去,递上一杯温水:“沈同志,有什么发现吗?” 沈明接过水杯,没喝,指着台上的样品:“林同志,你看。这是你们原来的配方做的。”他指着一块颜色均匀、但表面有些细微蜂窝状气孔的肥皂,“硬度适中,PH值也在安全范围。但气泡问题比较明显,说明融合时搅拌手法或者入模方式有待改进,影响了外观和结构的均匀性。” 他又指向自己昨天做的一块:“这是我按你们流程,但调整了搅拌速度和入模高度、同时增加了两次轻震排气做的。表面平整度明显改善,内部气泡也少了很多。”确实,那块肥皂表面光滑,质地看起来更密实。 “但是,”沈明话锋一转,拿起另一块他做的试验皂,“这是我尝试将艾草提取液浓度提高了百分之十五,同时加入了微量皂用稳定剂做的。硬度提高了,理论上耐用性会好一些,但……”他用小刀切下一角,“你看切面,颜色有轻微分层,说明融合还不够充分。而且我今早测试,PH值比其他的略高一点,虽然还在标准内,但说明配比调整后,整个体系的平衡被打破了,需要重新计算碱量。” 他抬起头,看向林晓兰,镜片后的眼睛很认真:“林同志,你们现在的基础配方,做日常使用没问题。但如果想提高品质一致性,或者开发浓度更高、功效更明确的产品,现有的工艺控制精度不够。特别是草药提取物这类成分复杂的添加物,对皂化反应体系的影响需要更精细的调控。” 句句切中要害。林晓兰点头:“沈同志说得对。我们之前主要精力放在了让女工们掌握基本操作、保证安全合格上,在工艺优化和精细化方面,确实才刚刚起步。您看,从哪些方面改进最迫切,也最容易见效?” 沈明想了想,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开始边画边讲:“第一,搅拌工艺标准化。不能光说‘快速搅拌’,要规定转速范围、搅拌时间、搅拌轨迹。我可以帮你们设计一个手摇式的简易搅拌器,结构不复杂,但比手动搅拌均匀得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粉笔在黑板上画出简单的机械草图。 “第二,温度控制精细化。恒温水浴必须做。我可以把图纸画出来,你们找街上的白铁匠应该就能打出来。” “第三,原料预处理。特别是草药粉末的细度,对融合和成品均匀度影响很大。你们现在用石臼捣,效率低,粒度不均。可以考虑用小型电动粉碎机,或者我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改装方案。” “第四,基础数据积累。从现在开始,每一批原料的批次、处理参数、成品的关键指标,都要有记录。数据多了,才能找出规律,优化工艺。” 他讲得投入,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林晓兰听得专注,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刘秀英和王翠花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虽然很多术语听不懂,但都努力理解着。 “沈工,”王翠花大着胆子问,“您说的那个手摇搅拌器,俺们自己能做吗?” 沈明看了她一眼:“结构不复杂,主要需要几个齿轮和一根轴。我可以把零件图画出来,你们去找机械加工厂问问,或者看看有没有废旧零件能改造。” “恒温水浴……烧柴火的灶能改吗?”刘秀英更关心实际。 “原理上可以,但控温麻烦。最好是能通电,用加热棒和温控器,精度高。”沈明实事求是地说,“你们这儿通电吗?” “通的通的!”刘秀英连忙说。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沈明不仅讲,还亲自带着刘秀英和王翠花,用现有的工具尝试改进搅拌手法,模拟恒温控制,记录了几组对比数据。女工们虽然插不上手,但都围在旁边看,小声议论着,眼睛里充满了对新知识的渴望。 中午吃饭时,沈明被女工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他虽然还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热闹场面,但问及技术细节,都会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林晓兰注意到,他碗里的饭菜不知不觉吃光了,还自己主动去添了半碗饭。 下午,沈明开始绘制正式的改进草图。林晓兰则召集女工们开会,把沈明提出的改进方向和需要大家配合收集数据的要求传达下去。 “以后,咱们每做一批肥皂,都要记清楚:用的是哪一批草药,煎了多久,搅了多久,温度多少,天气怎么样……事无巨细,都要记。”林晓兰强调,“沈工说了,这叫‘生产日志’,是咱们作坊进步的基石。” 女工们纷纷点头,刘秀英和王翠花主动承担起了第一批日志的记录工作。 傍晚时分,陆建军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让我留意的,镇西废砖窑那边。”趁着沈明去院子里透气的功夫,陆建军低声对林晓兰说,“有人看见陈志强这两天下午都在那边转悠,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旁边还有个生面孔,听口音不是本地的。他们在窑洞里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具体看不清楚。” 林晓兰眼神微凝:“东西?” “距离远,看不清。但陈志强昨天傍晚,推了个盖着破麻袋的独轮车从那边出来,往城外方向去了。”陆建军顿了顿,“我托战友从县里打听了一下,陈志强在的那个农机站,最近有人议论,说他心思不在工作上,老往外面跑,好像私下在捣鼓什么‘买卖’。” 私下捣鼓买卖?林晓兰立刻联想到了那些劣质香皂和雪花膏。难道陈志强在偷偷生产假冒伪劣的日化品?废砖窑位置隐蔽,倒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这事你先别声张。”陆建军说,“没证据。我已经让人继续盯着了,有动静立刻告诉你。你现在集中精力把沈技术员这边对接好,这是正事。” 林晓兰点头,压下心头的疑虑。确实,当务之急是抓住沈明带来的技术升级机会,夯实作坊的根基。至于暗处的魑魅魍魉,迟早会露出马脚。 送走沈明和陆建军,锁好作坊门时,天色已经擦黑。胡同里弥漫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林晓兰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脑子里梳理着今天的一切。沈明的专业和务实,女工们如饥似渴的学习劲头,陆建军带来的警示……像一幅清晰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上也必然有荆棘。 但她不怕。 作坊的根基正在技术的浸润下变得更加扎实。女工们正在从单纯的劳动力,向着有一定技术素养的生产者转变。而暗处的对手,越是上蹿下跳,越说明他们感到了威胁。 快到家门口时,她看见弟弟林向阳蹲在门槛上,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正入迷地看着一本破旧的《机械原理》,那是昨天陆建军带给他的。 “向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晓兰停下车子。 林向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二姐!我在看齿轮传动!今天沈工画的那个搅拌器图,我看懂了!那个减速机构用这里说的原理,可以更省力!” 林晓兰看着他兴奋的脸,心里忽然一动。也许,不仅仅是女工们,家里这个聪明好学的弟弟,未来也能成为作坊的技术力量? 她笑了笑,揉揉弟弟的脑袋:“看懂就好。进屋吃饭吧,妈该等急了。” “嗯!”林向阳宝贝似的合上书,跟着姐姐进了屋。 屋里,灯光温暖,饭菜飘香。王桂香正在盛饭,林海生坐在桌边抽着烟,林卫红在哄孩子,林晓梅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这是她拼尽全力守护的平凡温暖。 而为了这份温暖能长久,她必须让自己,让这个家,变得更强。 夜色渐浓,但林晓兰心中的那盏灯,却越来越亮。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将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在这条充满希望也布满挑战的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归途与心迹 暮色四合时,开往部队驻地的末班公交车摇摇晃晃驶离了站台。 林晓兰和陆建军并排坐在车厢后部。车上人不多,空旷的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味和尘土的气息。窗外的街景在渐浓的夜色中飞快后退,路灯次第亮起,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连着两天高强度的技术对接和作坊事务,林晓兰靠在椅背上,倦意如潮水般涌来。但她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复盘着沈明离开前的最后一席话,盘算着接下来要落实的改进项,还有……陆建军下午带来的关于陈志强的消息。 “累了就闭眼歇会儿,到了我叫你。”身旁传来陆建军低沉的声音。 林晓兰转过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硬朗,但望着窗外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累。”她轻声说,顿了顿,“今天……谢谢你能来。” 陆建军收回目光,看向她:“应该的。”他的视线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停留了一瞬,“沈明那边,基本算稳住了。他留下的改进方案很实际,按部就班做,作坊的技术底子能厚实不少。” “嗯。”林晓兰点头,“他是个实在做事的人。临走前还说,回去会向厂里如实汇报情况,建议将我们列为‘北方技术合作示范点’,争取一些小型设备支持。” “这是好事。”陆建军沉吟道,“不过,陈志强那边……” “我知道。”林晓兰接过话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冷意,“他躲在暗处捣鬼,无非是眼红,或者受人指使想给我使绊子。现在作坊有沈明这样的‘正规军’技术背书,有街道和区里的关注,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效果有限。但……”她看向陆建军,“还是要防着狗急跳墙。废砖窑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留意。” “已经在盯了。”陆建军道,“你自己平时出入也当心些。我给了向阳一个哨子,让他最近早晚跟你一起走。” 林晓兰心里一暖,点点头。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偶尔的颠簸声。 过了一会儿,陆建军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晓兰,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林晓兰转头看他。他的神情比刚才更加严肃,甚至有一丝……罕见的犹豫。 “你说。” 陆建军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我父亲……最近可能会来一趟。” 林晓兰微微一怔。陆建军的家庭情况,他提得很少。只知道他父亲是军队高级干部,早年离异,后来再娶,陆建军与继母关系不睦,很小就离家入伍。父子关系似乎也很疏淡。 “是因为……我们的事?”林晓兰问得直接。 “算是。”陆建军承认,“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也知道了作坊和沪市合作的事。给我来了信,说想‘见见’。”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他大概觉得,我需要他‘把关’。” 林晓兰能听出他话里那丝淡淡的讽刺和抵触。她想了想,问:“你希望我去见吗?” 陆建军看向她,目光深邃:“这取决于你。他是他,我是我。我的选择,不需要任何人‘把关’。但如果你愿意,见一面也无妨。只是……”他顿了顿,“他那个人,习惯居高临下,说话可能不太中听。我不想你受委屈。” 这话里的维护之意清晰分明。林晓兰笑了,那笑容在昏黄的车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我不怕。他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总不至于完全不讲道理。而且……”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的事,迟早要面对这些。早见晚见,都一样。” 陆建军看着她坦然清澈的目光,胸口那点因父亲介入而生的郁气,忽然就散了。他伸出手,不是握,而是轻轻覆在她放在膝头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宽大,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温热而有力。 “林晓兰,”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等我下次休假,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公交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车厢里的灯忽明忽暗。林晓兰的手在他掌心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她抬起头,撞进他幽深如潭的眼眸里,那里面的认真和坚定,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仪式,甚至不是在什么特别的场合。就在这辆破旧的公交车上,在昏暗摇晃的光线里,他用最朴实的方式,给出了最重要的承诺。 前世的孤苦伶仃,烈火焚身的绝望,与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眼前人郑重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林晓兰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好。”她只答了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陆建军的手明显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怕握疼她般放松了些。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东西沉沉地沉淀下来,化为一抹深邃的温柔。 公交车到站了。两人下车,并肩走在通往部队大院的小路上。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爸那边,我会处理。”陆建军重新提起话头,“你不用有压力。他同不同意,不影响我的决定。” “我明白。”林晓兰点头,“但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该有的尊重和礼节要有。他来,我们好好接待。有什么话,当面说开。” 陆建军停下脚步,看着她。路灯下,她的脸庞莹润,眼神坚定平和,既有这个年龄姑娘的清澈,又有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和力量。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黑市巷口撞见她时,她那双受惊却强作镇定的眼睛。不过短短数月,那个带着孤注一掷勇气的姑娘,已经成长得如此夺目。 “林晓兰,”他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里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波动,“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运气。” 林晓兰心头巨震。这个沉默寡言、惯于用行动代替语言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几乎等同于最炽烈的情话。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在那片深邃的幽潭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也看到了毫无保留的珍视。 “我也是。”她轻声回应,嘴角漾开真切的笑意。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完了剩下的路。快到家属院门口时,陆建军说:“沈明留下的图纸和方案,我这几天抽空帮你看看,有些机械部分我能找人问问。你自己别太熬,循序渐进。” “知道。”林晓兰应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这个给你。” 陆建军接过,是一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薄荷糖,旁边还塞了几片参片。 “薄荷糖提神,参片泡水喝,别累着。”林晓兰嘱咐道,“你任务重,更要顾好身体。” 陆建军握紧了纸包,指尖能感受到糖块的硬度和参片的微凉。“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已经能看到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士兵了。林晓兰停下脚步:“就送到这儿吧,你赶紧回去。我也得回家了,不然妈该担心了。” 陆建军看着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握手,也不是拥抱,而是很轻地,用手指将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生涩,却无比轻柔。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个电话。”他说。部队门岗有对外电话。 “好。”林晓兰脸颊微热,点点头,转身走向公交站。 走出几步,她回过头。陆建军还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她回头,他抬手挥了挥。 林晓兰也挥挥手,转身快步走向站台。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亮堂堂。 公交车来了。她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驶离。她透过车窗,看着那个身影在路灯下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和薄茧的触感。 谈婚论嫁。 父亲的压力。 作坊的发展。 暗处的威胁。 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但此刻,林晓兰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力量。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挑战,有一个人,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前行。 夜色深浓,公交车载着她驶向家的方向。而她的未来,已然与另一个人的命运紧密相连,清晰而坚定地铺展在脚下。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0章 父亲的来信 秋日的阳光透过卫生站值班室的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桌面上。林晓兰刚给一位感冒的老大娘开完药,正低头整理处方笺,就听见门外邮递员熟悉的吆喝声。 “林晓兰!挂号信!部队来的!” 部队?林晓兰心头一跳。她最近只和陆建军通过两次电话,他那边任务似乎很紧,没说写信。快速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走出值班室。 邮递员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落款处是某个部队的代号,字迹刚劲有力,却不是陆建军的笔迹。她签收后,拿着信封回到值班室,心里有些疑惑。 撕开封口,里面是两页信纸。展开,扑面而来的是那种公文报告般的端正字体,措辞严谨,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林晓兰同志:你好。我是陆建军的父亲,陆怀仁。从建军处听闻你的一些情况,得知你是一位积极上进、有所作为的年轻女同志……” 信的开头还算客气,但林晓兰立刻嗅到了公事公办之下的疏离感。她继续往下看。 信中提到,陆怀仁“因公”将于下周抵达本市,希望“抽时间见一面”,具体时间地点由他秘书另行通知。信中简要询问了她的工作(特别提到了卫生站和作坊)、家庭情况,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最后一段,笔锋微转:“……建军自幼独立,婚姻大事本应由他自己做主。然作为父亲,关心子女未来伴侣的情况,亦是人之常情。望见面时,能与你坦诚交流。” 信纸末尾,是力透纸背的签名:陆怀仁。 林晓兰放下信纸,看向窗外。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公公,是以这样一封正式得近乎冰冷、带着明显考察意味的信件作为开场。 她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异常平静。从决定和陆建军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需要面对这些。只是,信里那种不容置疑的“通知”口吻,和字里行间隐约透出的、对陆建军选择的不完全认同,让她微微蹙起了眉。 陆建军知道这封信吗?他父亲是绕过他直接联系自己的,还是父子俩已经通过气? 午休时,她去了街道办,用那里的电话拨通了陆建军部队的号码。接电话的是通讯员,说陆副营长正在训练场,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麻烦你转告他,我收到信了。让他方便时回个电话到街道办。”林晓兰留下了口信。 回到作坊,下午的工作照常进行。刘秀英和王翠花正带着女工们尝试使用沈明留下的改进版手摇搅拌器草图,用废旧自行车齿轮和铁管组装雏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女工们兴奋的讨论声充满了院子。 “林同志,你看这个轴的长度行不?”王翠花举着一根打磨过的铁棍问。 “林同志,齿轮这么咬合对吗?”刘秀英满头大汗地比划着。 林晓兰暂时抛开心事,投入指导。技术上的难题是具体的,有解的,这让她感到踏实。 傍晚,街道办刘主任来电话了,说陆建军回了电话,但训练任务紧,只简单说了几句,意思是信他知道,见面的事他会安排,让她别担心,等他周末回来细说。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林晓兰心里安定了些。至少,他没有瞒着她,也没有让她独自面对。 周末,陆建军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没穿军装,一身半旧的便服,下巴上带着青黑的胡茬,眼里有血丝,但精神头很好。一进林家院子,先跟林海生和王桂香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林晓兰身上。 “信我看了。”两人走到院子角落的枣树下,陆建军开门见山,眉头微锁,“我父亲做事……一向如此。他没提前跟我说会直接给你写信。” “我猜到了。”林晓兰语气平和,“信上只是说见面,没什么。你父亲什么时候到?具体怎么安排?” “下周三下午到,在市里停留两天。见面……他让秘书定了地方,在市委招待所的小餐厅。”陆建军看着她,眼神里有歉意,更有坚定,“晓兰,如果你不想去,或者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去。我来处理。” 林晓兰摇摇头:“去。为什么不去?他是你父亲,于情于理,我都该见。而且,”她微微一笑,眼神清亮,“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亲,培养出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 陆建军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丝暖意,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些。“他那人,脾气硬,说话直,习惯了发号施令。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知道。”林晓兰点头,“不过,既然要见面,我们也要有所准备。你父亲是军人,又身居高位,看重的东西可能跟普通人不一样。除了作坊和卫生站的工作,我们还能聊些什么?总不能干坐着。” 陆建军想了想:“他喜欢务实、有见地的人。反感浮夸和空谈。你可以聊聊作坊的技术改进,聊聊对街道妇女就业的想法,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好。不用刻意迎合,做你自己就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做自己。林晓兰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最后那点忐忑也消散了。她本来也没打算伪装成别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作坊的改造在稳步推进。手摇搅拌器的雏形做出来了,虽然粗糙,但试用效果比纯手工搅拌确实均匀不少,女工们都很兴奋。恒温水浴槽的图纸也送到了街道相熟的白铁匠那里,开始打制。 林晓兰照常上班、培训、管理作坊,有条不紊。只是抽空去百货商店,用自己攒下的钱,买了一块质地不错的深蓝色布料,请裁缝做了一身合体但不过分时髦的新衣裳——见长辈,总要衣着得体。 王桂香知道未来亲家公要来的消息后,紧张得不得了,念叨着要不要准备些家乡特产让人带上。林海生抽着旱烟,说了句:“咱们家清清白白,晓兰堂堂正正,有啥好准备的?平常心。” 周三下午,天空澄澈高远。林晓兰换上了新做的蓝色列宁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对着家里那面老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姑娘眼神清澈,面容平静,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陆建军提前请好了假,骑着借来的自行车来接她。他今天也收拾得格外利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着一身半新的军便服,更显得身姿挺拔。 “准备好了?”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嗯。”林晓兰点头,拎起一个不大的布包,里面装着几块作坊最新做出的、品相最好的样品皂,用干净的油纸包着。 “走吧。” 市委招待所在城东,是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门口有士兵站岗。陆建军出示了证件,又报了陆怀仁秘书的名字,才被放行。 小餐厅在二楼,很安静,只有两三张桌子。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军人,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旧军装,身板笔直,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他独自坐在靠窗的桌边,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正望着窗外,侧脸线条坚毅,神情严肃。即使坐着,也能感受到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军人特有的冷硬气质。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目光先落在陆建军身上,没什么表情地扫过,然后,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便定格在了林晓兰脸上。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疑虑。 林晓兰心弦微微绷紧,但呼吸平稳,她迎着那道目光,不闪不避,微微颔首:“陆伯伯,您好。我是林晓兰。”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审视与交锋 窗外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滤去大半,小餐厅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哪个办公室的广播声。 陆怀仁的目光停留在林晓兰脸上,时间长得几乎超过了初次见面的礼貌范畴。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需要严格检验的装备。 “坐。”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军人惯有的简短和不容置疑。 林晓兰依言在陆建军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陆建军在她旁边坐下,姿势同样端正,但眉宇间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服务员无声地进来,添了茶水,又无声地退出去。 陆怀仁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放下。他的动作很稳,带着某种既定的节奏感。然后,他重新看向林晓兰。 “林晓兰同志。”他用的是公事公办的称呼,“建军在信里简单提过你。听说,你在卫生站工作,同时还在街道办了个……作坊?” “是的,陆伯伯。”林晓兰声音清晰平稳,“我在红星街道卫生服务站担任护士,同时响应街道号召,利用业余时间,负责一个生产中草药手工皂的集体试点作坊的技术指导和生产管理。”她将两个身份都清晰点明,一个是正式工作,一个是集体性质的创业。 “哦?技术指导?”陆怀仁的视线扫过她年轻的脸庞,“你是学医的?” “卫校毕业,学的是护理。但家里祖上懂些草药,我自己也喜欢钻研,结合现代制皂方法,摸索出了一些配方。卫生站和街道都很支持,认为这有助于丰富市场,也能解决部分街道妇女的就业问题。”林晓兰的回答不疾不徐,既说明了渊源,也点出了政策支持和社会效益。 陆怀仁不置可否,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敲了敲:“作坊效益如何?能养活那么多人吗?” “目前还处于起步和培训阶段,第一批女工刚刚完成基础培训,下周开始小批量试生产。产品主要通过卫生站推荐和街道联系的单位福利渠道试销。和沪上振兴日化厂的技术合作也在推进中,他们负责南方市场,我们主攻北方。”林晓兰如实汇报,语气中没有夸大,也没有畏缩,“养活女工们暂时还谈不上,但能提供一份有稳定预期的收入,对改善她们的家庭状况有帮助。街道和区里也把这个点作为扶持集体经济的典型在观察。” “沪上振兴厂?”陆怀仁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目光转向陆建军,“这合作,可靠吗?” 陆建军沉声回答:“意向书签了,技术员上周刚来实地考察过,留下了具体的改进方案。对方态度务实,后续合作正在按程序走。”他没有多说,但语气肯定。 陆怀仁的目光又落回林晓兰身上,这次停留的时间短了些,但审视的意味更浓。“一个年轻女同志,既要忙正式工作,又要管一个作坊,还要……顾家。精力顾得过来吗?”他问的是精力,但话里的指向不言而喻。 林晓兰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时间是紧张些,但卫生站的领导和同事都很支持,工作安排上给了我一定弹性。作坊那边,有街道帮助,也培养了得力的骨干,日常运转逐渐能分担。至于顾家……”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我父母健康,姐弟也能互相扶持。成家后,家庭责任自然要共同承担。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规划得当,夫妻同心,总能找到平衡。” 她的话里,既表明了自己有支持系统,也含蓄地强调了未来是“共同承担”。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陆怀仁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追问作坊的事。他话锋一转,语气似乎随意,却更显犀利:“建军的工作性质,你清楚吧?常年在外,任务说走就走,家里可能完全顾不上。军人的家属,不容易。” “我清楚。”林晓兰回答得毫不犹豫,“建军的工作是保家卫国,光荣,也重要。作为家属,理解和支持是本分。我在卫生站工作,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和稳定收入,能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不让他分心。我想,这也是他选择我的原因之一。” 她没有说漂亮话,而是从现实角度给出了一个军人家庭可能面临的困境和她的应对基础。务实,而不过分煽情。 陆建军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下。 陆怀仁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他放下杯子后,没有再抛出新的问题,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在陆建军和林晓兰之间逡巡。 气氛有些微妙地凝滞。林晓兰能感觉到,这位未来公公的第一轮“火力侦察”似乎告一段落,但他显然并未完全放下心防,而是在评估,在权衡。 “爸,”陆建军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晓兰的情况,您大致了解了。我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怀仁看向儿子,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无声交汇。那里面有对峙,有坚持,也有某种复杂难言的、属于父子之间的隔阂与张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清楚就好。”陆怀仁最终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听不出喜怒。他重新拿起筷子,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几样清淡小菜,“吃饭吧。这里的菜,味道还算地道。”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陆怀仁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动作规范,几乎没有声音。陆建军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在默默添茶布菜。林晓兰也吃得不多,但姿态从容,细嚼慢咽。 饭毕,服务员撤去碗碟,重新沏上热茶。 陆怀仁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向林晓兰,这次的眼神少了些审视,多了些……或许是考量。 “林晓兰同志,”他的语气依旧正式,“建军在部队,有他的前途。作为家属,除了理解支持,自身的思想觉悟、言行举止,也要配得上军属这个身份。要踏实,要稳当,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惹人议论的事情。” 这话说得重了。几乎是明着告诫她要安分守己,不要给陆建军“惹麻烦”。 陆建军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开口,林晓兰却轻轻在桌下碰了碰他的手。 她抬起头,直视着陆怀仁,目光清澈而坚定:“陆伯伯,您放心。我理解军属的责任和分量。我做的事,无论是卫生站的本职,还是街道支持的作坊,都堂堂正正,有政策依据,有组织支持,目的是服务群众,改善生活,从没想过,也不会去做任何不符合身份、给建军和部队抹黑的事情。如果我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欢迎组织调查,也请您随时批评指正。” 她再次把“组织”、“政策”摆了出来,将个人行为置于集体框架之下,既表明了坦荡,也巧妙地化解了对方关于“惹议论”的潜在指责。 陆怀仁看着她,看了好几秒。这个年轻姑娘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没有委屈辩解,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理有据地正面回应,甚至反将一军。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只会哭泣哀求、最终选择离开的女人。再看看眼前这个脊梁挺直、眼神清正的林晓兰……他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这次来,时间紧。明天下午就要走。”他转向陆建军,“你这边,该打的报告,尽快按程序走。结婚是大事,手续要齐全,规矩不能乱。” “我知道。”陆建军应道。 “至于你,”陆怀仁最后看了林晓兰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好好工作。建军的路还长,你这个家属,要跟得上。” 这话依旧带着要求和审视,但比起刚才,似乎少了些锋利的质疑。 会面就在这种谈不上融洽、但至少保持了表面平静的气氛中结束了。陆怀仁的秘书适时出现,陪同他离开。陆建军和林晓兰送到招待所门口。 看着父亲坐上那辆等候的吉普车离去,陆建军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他转头看向林晓兰,眼神里有歉疚,也有如释重负:“今天……辛苦你了。我爸他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林晓兰摇摇头,露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容:“还好。至少,他没有直接反对,不是吗?”她看得出来,陆怀仁虽然严厉挑剔,但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今天的交锋,她守住了自己的阵地,也多少让对方看到了她的底气和格局。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陆建军握住她的手,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握住,带着温热的力量,“重要的是你,是我。报告我回去就写。” “嗯。”林晓兰回握住他,心里那点因严肃会面而产生的细微波澜,在他掌心温度中渐渐平复。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回程的公交车上,他们并肩坐着,没有再过多谈论刚才的会面,而是低声商量着接下来作坊设备改造的具体细节,商量着报告该怎么写,商量着……未来那个小家的简单规划。 语言朴素,内容琐碎,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温暖。 见家长这一关,算是惊险却平稳地渡过了。前路或许还有来自那个家庭的更多审视或阻力,但林晓兰已然无所畏惧。 因为她知道,她选择的这个人,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而她自己,也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去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去匹配这份沉甸甸的感情。 车窗外的街灯渐次亮起,照亮了前行的路,也照亮了她眼中清晰而坚定的未来。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2章 报告与准备 秋日的阳光透过卫生站值班室的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明亮的方格。林晓兰坐在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关于支持街道集体企业技术升级的几点意见》的区里文件,目光却有些飘远。 距离上次与陆怀仁的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那一场谈不上愉快、但至少维持了表面客气的会面,像一块石头投入她生活的湖面,激起的涟漪正在缓缓扩散。 陆建军当天晚上就赶回了部队。第二天,他打来电话,声音透过不太清晰的线路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报告我已经开始写了。我爸那边……不用多想。他那人,一辈子都在部队,看什么都像看他的兵,习惯用他的标准衡量。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说了算。” 林晓兰握着听筒,听着他话语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心里最后一点因陆怀仁审视目光而产生的微末波澜,也彻底平息了。“我知道。你专心写报告,注意休息。作坊这边挺好的,沈工留下的图纸,白铁匠那边说再有两三天就能把水浴槽的主体打出来。” “好。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后,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班,培训,监督作坊改造,处理各种琐事。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比如,街道刘主任看她时,眼神里多了些更明显的重视和期待;比如,作坊的女工们私下里议论“林同志要当军属了”时,那种混合着羡慕和祝福的语气;再比如,家里饭桌上,王桂香偶尔欲言又止、最终化作更多夹菜动作的关切。 “姐,姐夫他爸……凶不凶?”一天晚上,林晓梅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林晓兰正帮着母亲缠毛线,闻言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不算凶,就是比较严肃。当领导当久了,习惯了。” “那……他没为难你吧?”林海生抽着旱烟,从烟雾后抬起眼皮。 “没有。就是问了问工作,问了问作坊。”林晓兰说得轻描淡写,“该说的我都说了。” 王桂香叹了口气:“军属……听着光荣,可也不容易。以后建军常年不在家,家里家外都得靠你一个人……” “妈,我能行。”林晓兰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有力,“我有工作,有手艺,能养活自己,也能把家顾好。再说了,建军也不是完全不回来。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 林海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但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作坊的改造在稳步推进。手摇搅拌器经过几次调试,效果越来越好,女工们从最初的新奇到现在的熟练使用,生产效率明显提高。恒温水浴槽的零件陆续送来,刘秀英和王翠花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工,按照沈明留下的组装图,一点点拼凑。院子角落里堆起了更多的原料,第一批按改进工艺试生产的肥皂已经入模晾晒,就等着脱模检验。 沈明回到沪市后,来过一封信,语气比之前熟稔了些。信里肯定了他们落实改进方案的速度,又附上了两份关于不同水质对皂化反应影响的参考资料,并提及厂里对他们这个“北方示范点”的提议“正在走程序”,让他们“保持耐心,继续扎实做好当前工作”。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偶尔掠过心头的那一丝对暗处窥视的警觉。陆建军那边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但林晓兰知道,他一定在留意。陈志强和废砖窑,像暂时蛰伏的阴影,不知何时会再次蠕动。 这天下午,林晓兰正在作坊里和王翠花一起调试刚组装好的恒温水浴槽的温控部件——一个从旧仪表上拆下来的、不太灵敏的双金属片控制器。门外传来了自行车铃声,然后是陆建军熟悉的声音。 “晓兰!” 林晓兰直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作坊。陆建军推着自行车站在院门口,风尘仆仆,但眼睛很亮。他今天穿了军装,更显挺拔。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末。”林晓兰迎上去。 “请假出来的,有重要的事。”陆建军从军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印着部队番号的信封,递给她,眼底有笑意,“报告,批下来了。” 林晓兰接过信封,手指触到纸张的边缘,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一拍。她打开信封,抽出里面薄薄的两页纸。是部队政治机关出具的同意结婚的证明,格式严谨,措辞正式,盖着鲜红的公章。下面还附了一份陆建军自己写的、关于双方基本情况及申请结婚理由的简要报告副本。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那行批复上:“经审查,情况属实,符合规定,同意结婚申请。”然后是日期和另一个公章。 就这么简单,又这么郑重。 “这么快?”她抬起头,有些意外。她知道部队审批需要时间,尤其陆建军还是干部。 “我催得紧。”陆建军言简意赅,但眼里闪着光,“该走的程序一步没少,但该快的也没耽搁。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她了。需要她单位出具证明,需要她去街道开介绍信,需要他们把材料送到区里登记……一套属于这个时代的、略显繁琐但意义非凡的程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明天就去办。”林晓兰收起证明,小心地放回信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着急,按部就班来。”陆建军看着她脸上那抹真切的笑意,眼神柔和下来,“我爸那边……我也打电话说了。他没多说什么,就说知道了,让我们按规矩办。” 这已经是陆怀仁能给出的、近乎默许的反应了。林晓兰点点头:“嗯。” 两人站在初秋的院子里,阳光暖暖地照着。作坊里传来女工们调试设备的叮当声和低声交谈,胡同里飘来谁家炖肉的香气,远处隐约有孩子的嬉闹。平凡而温暖的烟火气,将他们环绕。 “对了,还有件事。”陆建军从自行车后座解下一个小布袋,“沈工托人捎过来的,说是厂里技术科整理的一些基础资料,还有几样小工具,可能用得着。” 林晓兰接过,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装订整齐的油印资料《皂类生产工艺常见问题汇编》、《简易质检方法》,还有几把精度更高的量勺、一支更精密的温度计、一小盒PH试纸。东西不算贵重,但非常实用,显然是用了心的。 “沈工人真好。”林晓兰心里暖融融的。这种来自专业人士的、实实在在的支持,比什么都珍贵。 “他是个实在做事的人。”陆建军赞同,“你这边按他的路子稳步走,技术底子会越来越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陆建军便要赶回部队。临走前,他看着她,忽然说:“等手续办妥,咱们就去把证领了。婚礼……你想怎么办?按部队的简单办个仪式,还是家里也摆几桌?” 林晓兰想了想:“部队的仪式要的。家里……就跟最亲的亲戚朋友吃个饭吧,简简单单就好。”她知道陆建军不喜张扬,她自己也不想大操大办。重要的是实质,不是形式。 “好,听你的。”陆建军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这边手续办好告诉我,我安排时间。” “路上小心。” 看着陆建军骑车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林晓兰转身回到作坊。女工们都好奇地看着她,尤其是她手里那个装着证明的信封。 王翠花性子直,忍不住问:“林同志,是……好事吧?” 林晓兰笑了笑,没有隐瞒:“嗯,部队同意我们结婚了。” 作坊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真心实意的道喜声。 “恭喜林同志!”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 “什么时候办呀?俺们能不能去沾沾喜气?” 刘秀英也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林同志,到时候可得告诉俺们,俺们也给咱作坊的大功臣准备点心意!” 林晓兰被大家的热情包围着,心里那份因为手续批复而生的喜悦,似乎也扩散开来,变得更加饱满而真实。她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袋:“谢谢大家!喜事要办,活儿也得干!沈工又给咱送‘弹药’来了,大家加把劲,等咱们第一批改进后的肥皂成功上市,就是双喜临门!” “好!”女工们齐声应和,干劲更足了。 下班后,林晓兰没有立刻回家。她先去了卫生站,跟站长说了需要开结婚证明的事。站长很爽快,让她明天带户口本和单位介绍信过来就行。接着,她又去了街道办,刘主任一听,更是高兴,连声说“好事好事”,让她放心,介绍信随时来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暮色渐合。秋风带来凉意,吹动路边的落叶,沙沙作响。林晓兰的脚步却轻快而踏实。 报告批了。 父亲那边暂时无波。 作坊在进步。 未来,清晰可见地铺展在脚下。 那个曾经在火海中绝望湮灭的灵魂,如今,正牢牢地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未来。她知道,领证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需要两人携手并肩、共同经营的人生的起点。 前方或许仍有风雨,有来自家庭内部的磨合,有事业上的挑战,甚至有暗处未明的威胁。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已重生,因为她有力量,更因为,她有了可以托付后背、携手同行的战友与爱人。 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家的灯光在前方亮起,温暖而明亮。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定音 秋风裹挟着凉意卷过京城的胡同,枝头泛黄的叶子窸窣作响。林晓兰从区革命委员会婚姻登记处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里走出来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明亮的午后。 她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印着红双喜字的硬壳小本子。封皮是那种极具时代特色的深红色,质感粗粝,却沉甸甸的。翻开内页,她和陆建军的名字并排写在上面,字迹工整,盖着鲜红的公章,下面是今天的日期:一九七六年十月十八日。 就这么成了。法律上,她和陆建军,是夫妻了。 过程比她想象的要快,却也充满这个年代特有的郑重与繁琐。过去的一周多,她穿梭在卫生站、街道办、派出所和区里,开具一份又一份证明和介绍信。王桂香小心翼翼收好的户口本被翻了出来,林海生默默抽了好几袋旱烟,林晓梅兴奋地围着姐姐问东问西,林向阳则把家里那辆二手自行车擦了一遍又一遍,保证姐姐出门办事“座驾”光亮。 陆建军部队那边的手续同步进行。他利用难得的两个半天假,陪她跑了最重要的两趟:去她单位政工科开证明,以及今天来区里登记。他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神情严肃地应对登记处工作人员例行的、略带审视的询问,回答关于双方家庭成分、政治面貌、工作性质的问题时,声音沉稳清晰。当工作人员最终点头,拿出印章时,林晓兰看见他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此刻,陆建军站在登记处门口的台阶下,午后的阳光为他挺拔的军装轮廓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边。他看着她走下台阶,目光落在她手中那个小红本上,冷峻的眉宇间悄然化开一丝极柔和的暖意。 “拿到了?”他迎上一步。 “嗯。”林晓兰将小红本递给他看。两人头凑在一起,看着那几行简单的字迹和印章,谁也没说话,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安宁在空气中流淌。 “接下来去哪?”林晓兰收起结婚证,小心地放进随身布包的内层。 “回部队。”陆建军说,“下午还有个会。婚礼的事……”他顿了顿,“我跟政委汇报了,安排在星期天下午,就在部队小礼堂,简单举行个革命婚礼仪式。不摆酒,就是向领导和战友们宣告一下,念段语录,表个决心。你看行吗?” 林晓兰点头:“行,听组织安排。”这符合当下的风气,也符合他们的预期。 “家里那边,爸妈的意思是,仪式后请几家走得近的亲戚和邻居,在咱们院子里摆两桌,吃个便饭,算是个见证。”陆建军补充道,“爸妈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应该的。”林晓兰应道。王家这边也需要一个交代,对父母和亲友也是一种慰藉。“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安排。” “好。”陆建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那我先走了。星期天上午我来接你。” “嗯,路上小心。” 看着陆建军骑着自行车汇入街上的车流,林晓兰没有立刻回家。她在登记处门口站了一会儿,初秋的风吹拂着脸颊,带着干燥的凉意。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接过结婚证时,那硬壳封面微微的粗糙感。 这就结婚了。和她前世懵懂潦草的婚姻截然不同。没有算计,没有勉强,是两个成年人深思熟虑后,决定携手共度一生的郑重选择。 心里是满的,踏实的,像漂泊已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又像并肩作战的战友,从此有了最稳固的后方。 她转身,朝公交车站走去。步伐轻快而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小院进入了另一种节奏的忙碌。王桂香翻箱倒柜,找出压箱底的一块红底碎花布,说要给林晓兰做件新褂子,婚礼上穿。林海生话不多,但把院子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修好了两张摇晃的凳子,还特意去胡同口的老理发店刮了脸。林晓梅自告奋勇负责写请帖——其实也就是用红纸裁成小条,写上被邀请人的名字和“恭请光临”之类的字眼。林向阳则被分配了采购任务,拿着林晓兰给的票证和钱,跑副食店和菜站。 作坊那边,林晓兰提前跟刘秀英和王翠花交代好了。婚礼当天她肯定没空,但生产不能停。两个小组长拍着胸脯保证,让她放心,她们一定把作坊看好,还要凑份子给她准备一份“惊喜”。 林晓兰自己也忙。除了协调家里的事,她还得确保卫生站的工作安排妥当。站长特意准了她两天假,连上星期天,算是婚假。同事们也都笑着道喜,几个相熟的女护士还偷偷塞给她一小包水果糖和两块新手帕。 星期四下午,林晓兰正在家里试穿母亲改好的新褂子,院门外传来了邮递员的喊声:“林晓兰,电报!” 电报?林晓兰心里咯噔一下。这年代,电报通常意味着紧急消息。她快步走出去,签收。电报是从陆建军部队所在军区机关发来的,落款是陆怀仁的秘书。内容很短:“首长方阅悉报告,甚慰。嘱:新婚志喜,望互勉互助,共同进步。礼金壹佰元及毛选一套已汇出。陆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电报用的是标准的公文措辞,但意思明确。陆怀仁看到了结婚报告(或许是陆建军正式提交的副本),表示了欣慰和祝贺,提出了勉励,还汇了礼金和礼物。一百块钱在这个年代是相当重的礼了,一套《毛选》更是极具时代特色的、严肃而郑重的礼物。 没有亲自到场,甚至没有一通电话。但这封电报,对于陆怀仁那样身份和性格的人来说,几乎已经是最高规格的认可和接纳了。他用了“甚慰”,而不是简单的“同意”或“知道”;他给出了具体的勉励和实在的礼物;他以“陆办”落款,代表的是他个人的正式态度。 林晓兰拿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站在秋日的阳光下,心里最后一丝关于陆家态度的不确定,彻底烟消云散。她知道,这份认可,与其说是给她林晓兰个人,不如说是对他儿子陆建军选择的尊重,以及对她目前所展现出的“表现”的基本满意。但这就够了。未来的路还长,真正的接纳需要时间,更需要她持续的努力和与陆建军的共同经营。 她把电报拿给父母看。王桂香抚着胸口:“哎哟,这可真是……亲家公这礼太重了!晓兰,这钱你可不能乱花,得留着过日子。”林海生看着电报,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挺好。” 星期天,天气晴好。 上午九点,陆建军准时来了。他今天穿着崭新的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英挺。林家人也都穿戴整齐,王桂香甚至找出了一直舍不得戴的银簪子别在发髻上。 没有迎亲的喧闹,没有复杂的仪式。陆建军向林海生和王桂香敬了礼,郑重地叫了“爸,妈”。林海生点点头,说了句“以后好好过日子”。王桂香眼圈有点红,拉着林晓兰的手,又看看陆建军,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建军,晓兰就交给你了。” 简单的告别后,林晓兰坐上了陆建军借来的吉普车副驾驶。车上除了司机,还有部队派来的一位干事陪同。车子驶出胡同,朝着城外的部队驻地开去。 部队小礼堂里,简单布置过。正面墙上挂着领袖像,下面贴着大红双喜字。台下坐着几十位陆建军的领导、战友,以及少数几位部队家属代表。仪式确实简单:政委作为证婚人讲话,强调“革命伴侣要互敬互爱,共同进步”;新人向领袖像鞠躬,念了一段关于建设家庭也是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的语录;陆建军和林晓兰分别表了决心,无非是努力工作、互相支持、共同进步之类;然后向来宾鞠躬致谢。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庄重,简朴,充满时代特色。 仪式结束后,有几个相熟的战友起哄,让新人“讲讲恋爱经过”。陆建军只是笑着摇头,林晓兰也落落大方地说:“感谢组织关心,感谢同志们祝福,我们一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滴水不漏,却也无懈可击。 回到城里林家小院,已是下午三点多。院子里支起了借来的两张圆桌,请来的亲戚邻居陆续到了。都是至亲好友,气氛比部队礼堂轻松许多。王桂香和林卫红带着几个帮忙的邻居婶子,整治出了还算丰盛的饭菜:红烧肉、炖鸡、烧豆腐、炒青菜,还有自家蒸的大白馒头。虽然谈不上奢华,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诚意十足。 没有司仪,没有拜堂。林晓兰和陆建军换了便装(林晓兰穿上了母亲做的新褂子),给长辈们敬了酒(以茶代酒),接受了大家的祝福。话语朴实,多是“早生贵子”、“和和美美”、“互相体谅”之类的家常话。 林晓兰的大姐林卫红和周继军抱着孩子来了,弟弟林向阳跑前跑后地帮忙,妹妹林晓梅兴奋地给要好的同学发喜糖。作坊的刘秀英和王翠花也代表女工们来了,送来了她们凑钱买的一对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脸盆,还有作坊女工们集体签名的贺卡,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祝福的话,真挚感人。 陆建军话依然不多,但一直站在林晓兰身边,替她挡掉不必要的敬酒(茶),细心照顾着。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她时,那种沉静的温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安心。 夜幕降临时,客人们陆续散去。帮忙的邻居婶子们帮着收拾了碗筷桌椅,也告辞了。喧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王桂香拉着林晓兰进了她和陆建军临时布置的新房——其实就是林晓兰原来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换了新被褥,墙上贴了张更大的红喜字。王桂香眼眶又红了,摩挲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为人妻要注意的事情。林晓兰耐心听着,一一应下。 夜深了。 新房里点着一盏罩着红纸的台灯,光线朦胧而温暖。林晓兰和陆建军并排坐在床沿上,一时都有些无言的静默。不是尴尬,而是一种巨大的、全新的关系确立后,自然产生的、需要慢慢适应的微妙气氛。 窗外传来远远的虫鸣,更衬得屋内安静。 陆建军转过头,看着她被红纸灯光晕染得格外柔和的脸庞,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林晓兰同志,”他低声开口,用的是那个年代最正式的称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和郑重,“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革命伴侣,是夫妻了。” 林晓兰回望着他,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承诺和责任。她反手握住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声音清晰而平静: “陆建军同志,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灯光摇曳,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上,合二为一。 前世的孤寂与烈焰,今生的奋斗与选择,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掌心相贴的温暖,和目光交融的坚定。 新的篇章,就此开始。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晨光与寻常 晨光透过糊着崭新红纸的窗户,在屋内投下朦胧而温暖的光晕。林晓兰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下是硬板床,盖着新浆洗过的粗布棉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属于新被褥的棉布味,以及……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她惯常气息的、清冽的皂角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微微侧头。枕畔,陆建军闭着眼,睡颜平静。军人的睡姿依旧带着一丝警觉性的端正,但眉眼间白日里的冷峻线条全然放松,呼吸均匀绵长。晨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和下颌的轮廓。 他们结婚了。这个认知,在此刻静谧的晨光里,变得无比真实而具体。 林晓兰没有动,只是静静躺着,听着窗外渐渐响起的、属于胡同清晨的声响:远处隐约的公鸡打鸣(不知谁家在院里养了鸡),近处邻居开门泼水的哗啦声,母亲王桂香在院子里扫地的沙沙声,还有更远处,送牛奶的车铃铛叮叮当当由远及近。 一切似乎都与往日无异,又似乎全然不同。 身侧的人动了一下。陆建军几乎是立刻就醒了,眼神在短暂的迷蒙后迅速恢复清明。他转过头,正对上林晓兰的目光。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丝微妙的、属于新婚清晨的凝滞。 “早。”他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早。”林晓兰应道,撑着手臂坐起身。身上穿着母亲缝制的红色细棉布睡衣,有些许不自在。 陆建军也坐了起来。两人一时无话,各自整理着身上的睡衣。然后,几乎是同时,又都停了下来,看向对方。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相似的、笨拙的暖意,随即又各自移开,嘴角却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有些事,无需多言,默契已在晨光中悄然生长。 “今天有什么安排?”陆建军掀被下床,动作利落地开始穿衣。军装挂在简易的木质衣架上,笔挺板正。 林晓兰也下了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上午得去趟作坊,恒温水浴槽今天白铁匠那边应该能全部送来,得盯着组装调试。下午……可能要去街道办,跟刘主任碰个头,说说下一步的生产计划。你呢?” “上午回部队,有些事要处理。下午……尽量早点回来。”陆建军系着风纪扣,转过头看她,“晚上在家吃?” “嗯,妈说晚上包饺子。”林晓兰将头发拢到脑后,熟练地编成一条麻花辫。动作间,她注意到陆建军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问。 陆建军沉吟了一下:“我爸汇的那一百块钱和书,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晓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钱我想先存着。家里暂时不缺什么,作坊近期改进虽然花销不小,但我手头周转还能应付。这笔钱留着,万一家里或者作坊有什么急用。至于书……”她看向桌上那套崭新的、用红绸带捆扎着的《毛选》,“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吧。既是长辈的心意,也……”她笑了笑,“也挺应景的,你说呢?” 陆建军看着她坦然清澈的眼睛,心里那点关于如何处理父亲这份“厚礼”的思虑,也放下了。她处理得大方得体,既没有受宠若惊的惶惑,也没有故作清高的推拒,更没有任何小家子气的盘算。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将其纳入了新家庭规划和应有的礼节之中。 “好,听你的。”他点头。 两人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王桂香已经把早饭摆在了堂屋的小方桌上:小米粥,咸菜,煮鸡蛋,还有特意蒸的白面馒头。看见他们出来,王桂香脸上露出笑容,又有些局促:“起来啦?快趁热吃。建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妈,挺好的,辛苦您了。”陆建军很自然地接过话,语气尊敬。 这一声“妈”叫得王桂香眼圈又有点热,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快坐快坐。” 林海生已经坐在桌边抽烟了,看见他们,点点头:“吃吧。”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但气氛是温和的。陆建军吃饭很快,但很规矩,吃完主动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林晓兰帮着母亲把桌子收拾了,又去厨房把碗洗了。 “妈,中午我不回来吃了,作坊那边有事。”林晓兰一边擦手一边说。 “行,知道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饺子就行。”王桂香应着,又看看陆建军,“建军呢?” “我中午在部队食堂吃。”陆建军说。 “那晚上一定回来啊!” “一定。” 收拾停当,两人一起出门。陆建军推着自行车,林晓兰背着那个装笔记本和资料的旧布包。在胡同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我走了。”陆建军跨上自行车。 “路上小心。”林晓兰挥挥手。 看着陆建军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林晓兰转身,朝着作坊的方向走去。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丝丝凉意,但心里是暖的,踏实的。 新婚第一天,没有缠绵的耳语,没有浪漫的约会,甚至没有多少独处的时间。有的只是对彼此日程的简单交代,对家庭琐务的寻常分担,以及那份沉淀在寻常问候和眼神交流里的、沉静而坚定的相互支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或许就是这个年代,他们这样一对夫妻,最真实也最牢固的婚姻开端。 作坊里,比往日更加热闹。白铁匠铺的小徒弟蹬着三轮车,果然把恒温水浴槽最后几个部件送来了。刘秀英和王翠花正带着几个女工,对照着沈明留下的组装图,一件件清点核对。 “林同志!你可来了!”王翠花眼尖,看见林晓兰,立刻跑过来,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零件都齐了!俺们正发愁这大铁壳子怎么拼呢!” 林晓兰放下布包,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水浴槽的主体是一个用白铁皮敲打焊接成的长方形双层槽体,中间有夹层,一侧有进水口和出水口,还有安装加热棒和温控器的预留孔。做工算不上精细,但边角都处理过,没有毛刺,看起来厚实耐用。 “图纸呢?再仔细对一遍。”林晓兰沉声道。技术改进,容不得半点马虎。 女工们围拢过来。林晓兰一边看图纸,一边指挥:“秀英姐,你带两个人,先把槽体里面擦干净,一点油污都不能有。翠花,你对照零件清单,把螺丝、垫片、胶皮圈都分好类。其他几个人,把地方腾开,一会儿组装需要空间。” 指令清晰,女工们立刻行动起来。林晓兰自己也挽起袖子,拿起图纸,和白铁匠的小徒弟一起,研究加热棒和那个简陋温控器的安装方式。 这温控器是沈明通过关系从旧仪器上淘换来的双金属片机械式温控,灵敏度一般,但胜在结构简单可靠。林晓兰前世接触过更精密的电子温控,但基本原理相通。她仔细看了结构图,又询问了小徒弟一些安装细节,心里有了底。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临近中午,水浴槽的主体已经组装了大半,加热棒也安装到位。剩下最关键的温控器连接和整体调试。 “大家先吃饭吧,休息一下。”林晓兰看看时间,对忙得满头汗的女工们说。 午饭是王桂香早上特意多准备的杂粮饼子,林晓兰带来和大家分着吃了,又烧了开水。女工们围坐在院子里,一边吃一边兴奋地议论着这个“新式武器”。 “这东西真能用?插上电就能把水一直热着?” “那以后化皂基就不用守着炉子不停添柴火了!” “还能控制温度?俺看那铁疙瘩(温控器)就几个铁片片……” 林晓兰听着,耐心解释:“原理不复杂,就是利用金属热胀冷缩来控制电路通断。咱们设定好温度,比如六十度,到了这个温度电路就断开,加热棒不工作;温度降下去,电路又接通,继续加热。这样温度就能保持在一个范围内,比用眼睛看、靠感觉准多了。” 女工们似懂非懂,但听林晓兰说得笃定,又想到沈明那样的“大厂专家”也认可这方案,都充满了期待。 饭后稍事休息,继续干活。下午,温控器顺利安装连接。最紧张的时刻到来——通电测试。 林晓兰仔细检查了每一处接线,确保绝缘完好,没有短路风险。然后,她在水浴槽夹层里加满水,接通电源。 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加热棒开始工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槽里的水和那个简陋的温控器指针。 水温慢慢上升。五十度……五十五度……指针缓缓接近设定的六十度刻度。 当指针轻轻颤动着停在六十度附近,加热棒的“嗡嗡”声停了下来。水温稳定了! “成了!真的成了!”王翠花第一个欢呼起来。 “真神了!不用管它,自己就停!”刘秀英也激动得脸发红。 女工们围上来,看着那冒着细微热气、温度恒定的水浴槽,像看什么稀世珍宝。 林晓兰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有了这个,皂基融化的温度控制就有了根本保障,产品质量的一致性会大大提高。沈明的这份技术支持,价值巨大。 她又测试了几次,温控器工作基本正常,虽然有些许滞后和波动,但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她让刘秀英详细记录下首次调试的参数和现象,作为原始数据。 夕阳西下时,作坊的改造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女工们带着满足和希望陆续回家。林晓兰锁好门,回头看了一眼在暮色中静静立着的、已经能投入使用的恒温水浴槽,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充实而忙碌的一天,是她新婚生活最真实的注脚。有共同奋斗的事业,有相互支持的家庭,有脚踏实地的前行。 走出胡同,远远看见自家院子里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她知道,母亲大概正在和面、拌馅,准备晚上的饺子。而那个人,或许也已经踏上了归途。 寻常的日子,寻常的灯火,却因有了并肩同行的人和清晰的目标,而变得熠熠生辉,充满力量。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新皂与暗影 恒温水浴槽正式投入使用的第三天,作坊的空气里便弥漫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更加稳定醇和的皂香。 第一批完全在改进工艺下生产的艾草皂,在恒温环境中缓慢冷却凝固后,于清晨脱模。刘秀英和王翠花戴着粗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排排淡绿色、表面平整光滑、质地均匀细腻的皂块从木制模具中取出,摆放在铺着干净粗白布的晾架上。晨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些皂块上,反射出温润内敛的光泽,几乎看不到明显的气孔或瑕疵。 “真好看!”王翠花拿起一块,爱不释手地摸着光滑的表面,“比咱们以前做的,看着就上档次!” 刘秀英仔细检查着每一块的边角:“温度稳了就是不一样,边儿都齐整,没有软趴趴或者开裂的。” 其他女工也围过来看,啧啧称奇。她们亲手参与了从捣药、煎煮到融合、入模的全过程,自然能看出这批成品与以往的差别。那种因亲手创造出更完美产品而生的自豪感,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林晓兰拿起一块皂,先看再闻,最后用指甲轻轻划过边缘。硬度适中,艾草香气纯正不刺鼻,触感温润。“大家辛苦了。”她环视众人,脸上是肯定的笑容,“这说明咱们的改进方向是对的,沈工的技术指导,大家的严格执行,缺一不可。这批皂晾足七天后,咱们先自己试用,再小范围送检、赠送试用,收集反馈。” “林同志,俺觉得,这皂拿出去卖,肯定比合作社里那些黄肥皂好卖!”一个年轻女工信心满满。 “光样子好不行,还得看洗起来咋样,耐不耐用。”年纪大些的则更务实。 “所以咱们要试用,要听反馈。”林晓兰点头,“好了,这批皂按编号放好,记录下脱模时间和环境温湿度。其他人,准备下一批薄荷皂的原料,流程不变,标准不降!” 作坊里重新忙碌起来,但气氛更加昂扬有序。手摇搅拌器的咯吱声,水流注入水浴槽的哗啦声,女工们低声交流的絮语,混合成一支充满希望的生产序曲。 林晓兰抽空去了趟卫生站。站长见到她,先是道了新婚之喜,然后关切地问起作坊进展。听到恒温水浴槽成功运行、首批改进皂脱模,站长也很高兴:“好啊!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对了,区卫生局那边最近可能要下来检查各站点的合作项目情况,你们那个‘中草药日化用品试点’肯定在列。到时候,你这第一批‘争气皂’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这倒是个意外的好消息。如果能在区局检查时展示出扎实的成果,对作坊争取更多政策支持非常有利。林晓兰谢过站长,心里盘算着得把试用反馈和可能的检测报告准备得更充分些。 下午,她提前了一些离开作坊,想去供销社看看市面上肥皂的行情,顺便买点家里需要的针头线脑。秋日的阳光已偏西,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刚走到供销社附近那条相对热闹的街口,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家临街的、门脸窄小的杂货铺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低着头,行色匆匆,正是陈志强。 林晓兰下意识地往旁边卖菜的摊位后避了避,目光却紧跟着他。陈志强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没注意周围,径直朝着镇西方向快步走去。他手里的网兜沉甸甸的,看形状,里面装的像是……一块块用粗糙黄纸包着的方形物体。 肥皂?林晓兰心头一跳。她想起陆建军提过的废砖窑,还有陈志强可能私下捣鼓的“买卖”。难道他真在偷偷生产劣质肥皂,并且已经开始偷偷销售了?这家杂货铺规模很小,位置也偏,倒是适合处理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她等陈志强走远,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那家杂货铺。铺子里光线昏暗,货架上东西不多,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正靠在柜台后打盹。 “同志,买东西?”听到动静,男人睁开眼,懒洋洋地问。 林晓兰目光迅速扫过货架,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破纸箱里,看到了几块用简陋黄纸包裹、没有任何标识的肥皂。纸包粗糙,甚至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皂体颜色暗沉不均。 “您这肥皂怎么卖?”她指了指那纸箱。 男人瞥了一眼,随口道:“那个啊,便宜,一毛五一斤。比供销社的土肥皂还便宜五分。就是样子丑点,自家土法做的,去污还行。” 一毛五一斤?这价格低得离谱。正规黄肥皂也要两毛左右一斤。林晓兰拿起一块,入手轻飘,质地松散,闻起来有股刺鼻的碱味混合着劣质香精的味道。 “这……能洗脸洗手吗?味儿有点冲。”她故意问。 “洗衣服、刷锅碗行!洗脸?也成吧,就是干了点。”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要就拿,不要拉倒。” 林晓兰放下肥皂,借口再看看别的,转身出了杂货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多半就是陈志强搞出来的东西。用极低的成本(可能是劣质油脂、高碱配比、添加乱七八糟的填充物和香精)生产,通过这种不起眼的小店低价倾销。虽然质量低劣,但超低的价格对部分贫困家庭或贪图便宜的人来说,可能有市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种东西一旦泛滥,不仅扰乱市场,万一使用者出现皮肤问题,还会败坏整个“手工皂”的名声。而且,陈志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出货,会不会是知道了她作坊改进成功的消息,想趁机搅局,或者用低价冲击她即将上市的产品? 她心里沉了沉,但并未慌乱。劣质就是劣质,光靠低价走不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快步走向街道办,得把这事跟刘主任通个气,至少让街道层面知道有这么个情况,必要时可以联合市管部门进行查处。 从街道办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林晓兰买了需要的东西,往家走去。夕阳将天际染成橘红色,胡同里炊烟袅袅。 推开院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陆建军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就着最后的天光看一份文件。听见门响,他抬起头。 “回来了?”他放下文件,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嗯。”林晓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略带疲惫但依旧清亮的眼睛,心里那点因陈志强而生的阴霾,似乎被这熟悉的、家的气息驱散了些。 饭桌上,王桂香特意炒了个鸡蛋,算是加菜。林晓兰说了说作坊首批改进皂脱模的事,也提到了在杂货铺的见闻和猜测,但语气平静,只陈述事实。 “一毛五一斤?”王桂香惊讶道,“那能用吗?别洗坏了东西!” 林海生抽着烟,缓缓道:“便宜没好货。这种人,心思不正,做不长久。” 陆建军听完,眉头微蹙:“位置记下了?我明天让相熟的战友,以私人名义去买一块回来看看。如果真是劣质冒充,证据确凿的话,可以向工商反映。”他没有说更多,但眼神里的冷意说明他已将此事记在心上。 “先看看情况。”林晓兰说,“咱们自己的东西过硬,就不怕他捣乱。对了,站长说区卫生局可能来检查合作项目。” “这是好事。”陆建军点头,“该准备的准备好。需要部队或我爸那边出什么证明、材料,你告诉我。” “暂时不用,作坊的资料和卫生站的备案都很齐全。”林晓兰道。她不想事事依赖陆建军家里的关系,自己的根基,自己扎稳才最牢靠。 饭后,陆建军主动去厨房刷碗——这是新婚这几天他自觉分担的家务之一。林晓兰也没闲着,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了,仔细叠好。 夜晚,两人坐在里屋唯一的那张小书桌旁,一盏台灯照亮各自面前的一小方天地。陆建军在看部队下发的学习材料,林晓兰则在整理作坊的生产日志和试用反馈计划。偶尔,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会短暂同步,然后各自继续。偶尔,林晓兰遇到一个数据需要核实,会低声问一句,陆建军便停笔,凑过来看看,给出简洁的意见。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灯火下并肩的剪影,和空气中流淌的、静谧而坚实的陪伴感。 夜深了,陆建军合上材料,揉了揉眉心。林晓兰也收起了笔记本。 “睡吧。”他说。 “嗯。” 躺在黑暗中,听着身旁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林晓兰睁着眼,望着模糊的屋顶。 新皂已成,品质提升,前路可见光明。 暗影亦在,蠢蠢欲动,伺机想要攀附。 但她已不是孤身一人。她有并肩作战的爱人,有日益团结的伙伴,有自己用双手和智慧打下的、越来越扎实的根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她和她的作坊,她的家,将继续在这充满希望也暗藏挑战的时代里,稳稳地前行。 喜欢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请大家收藏:()重生七零我有特殊感知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