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棋局》 第四百三十五章 文艺病 “就一个虚拟现实的体验,看着好看罢了。” Shirley随手将单片往旁边一拨,仿佛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目光关切地落在刘筱脸上,“快别说我了,刘筱,你这些年……变化挺大的。罗盼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太难为你了。” 她语气真诚,带着沉痛的同情,主动提起了那个敏感的名字,目光清澈地望向刘筱,不躲不闪,仿佛急于了解一些别后情形的关切的老友,对刚才那半小时里惊心动魄的暗流汹涌,对那通电话、那诡异的体验、那冰冷的“协议七”,全然无知。 刘筱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混合着哀愁与疲惫的神色覆盖。 她轻轻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指节微微用力:“是啊……罗盼他……躺了好几年了。植物人状态,医生说……希望很渺茫了。”她顿了顿,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向 Shirley,话锋忽然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飘忽,“白芷,听说……你后来和一些人也闹得不太愉快?还牵扯进一些……挺复杂的事情里?” 咖啡馆里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伴随着流淌着的舒缓的爵士乐,咖啡与甜点的香气氤氲。两个多年未见的女人相对而坐,一个真诚关切,一个哀婉试探,言谈举止间,全是久别重逢该有的温度与唏嘘。 席间,不知是谁,似乎还提起了当初那个“酒吧街”事件。 Shirley眉头微皱,一股股古早久远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那个时候,XZ旅拍女除了那天的“壮举”,后面还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含沙射影。 比如后来白芷曾经短暂的给一个着名的经济学家做过助理,于是她的朋友圈开始了对“助理”的极尽嘲讽和含沙射影,同样的,生怕她不能对号入座,添加了不少她的个人细节。 白芷不时刷到,内心一阵烦躁。她直接留言或者私信询问,对方一再给予模糊不置可否的回复“别想多了”,“我之前遇到的人”…… 如此的不真诚不直接又如此的……高高在上。 为避免自己的情绪受到污染,她干脆屏蔽了这个人。 有意思的是,这个被屏蔽了,无数个这样的,有过一面之缘的边缘性的躺在她朋友圈的社交关系,又此起彼伏的开始了。 她有时候在想,这是最早的“五毛党”吗? 甚至发展到后来,她关注的微信公众号还有关注或者转发过的微博网红,都开始了,像是一台台搅拌机,发射着带有韩安瑞思想印记的、扭曲的、幼稚又无聊的恨意。 像这样的面对面的人际交流,还算是相对比较“真诚”的了。 只有 Shirley自己知道,平静的咖啡桌下,是怎样的暗潮与机锋。刘筱今天找她,绝非叙旧。而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Shirley。 她想起了洛兰的话,皱起了眉头,她在考虑要不要截住内心涌起的想要倾诉的冲动,虽然那个有关“朱炽韵”的故事很像是一本恶毒女配穿书想要改变原有情节命运的低俗小说。 咖啡厅的音乐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切换成了慵懒的爵士乐,空气里依然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和甜腻的糕点气味。 Shirley坐在刘筱对面,脸上关切的表情尚未褪去,心底却因为对方那句突然的试探而骤然拉响了警报。 刘嫂放下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眼神却像探针一样在 Shirley脸上小心的逡巡。 来了。这才是今天见面的真正意图之一。不是叙旧,是评估,是试探她这个“旧人”,在韩安瑞那摊浑水里,到底陷得多深,知道多少,又变成了什么样。 Shirley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垂眸,拿起自己那杯早已凉透的日晒耶加雪菲,轻轻晃了晃,看着深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短暂的痕迹。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商场中庭熙攘的人流,侧脸在光线下显得安静而略带一丝恰到好处的怅惘,仿佛真的在回忆一段不愿多提的往事。 在商场透明穹顶下,午后的阳光倾泻下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热闹的人潮一阵一阵的涌过,孩童的欢笑,情侣的私语,一切都充满鲜活的烟火气。 对面墙体上的观光电梯上下挪动着,像是一颗颗被拨动的算盘珠子。 墙体上有工作人员正在更换的一幅巨幅海报。那海报正从顶端缓缓向下展开,几乎覆盖了半面墙体。 先是一抹极具穿透力、仿佛带着声浪般的浓郁靛蓝色撞入视线。紧接着,整幅画面完整呈现。 是麦昆。 Shirley的眼神是虚的,眼前的繁华在眼前飘过,但并未真正照进脑海里,只有指尖微凉的咖啡记忆还微微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只是,对面的那画面的背景充满了戏剧张力与脆弱的美感早已越过了指尖冰凉在大脑中的位置——或许是骨骼般的镂空设计,或许是羽毛与金属的尖锐碰撞,又或许只是他本人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与不羁的深邃眼眸的特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些早已尘封、却依旧鲜明的片段。不是关于阴谋或生存,而是关于美,一种极致、疯狂、却又无比真诚的美。 她的视线依然没有从窗外那幅海报上收回,眼神却变得悠远而柔和,仿佛透过那层印刷油墨,看到了更辽远的东西。 这个世界确实充满了令人失望的算计、污蔑和不公,像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泥沼。但在泥沼之外的某个地方,或许遥远,或许寂静,依然存在着那样的人——他们以惊人的才华和纯粹的内心,创造着不容置疑的美与深刻。他们存在本身,就像泥沼上空偶然掠过的、璀璨却遥远的星辰,提醒着在黑暗中前行的人:美好和真挚,并非幻觉。 再抬眼时,Shirley脸上那种经过克制后的无奈与疏离,那层应付式的微笑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近乎通透的神色。 . 韩安瑞站在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玻璃幕墙前,手里端着一杯冰水。水中没有加柠檬,没有气泡,只是纯粹的、透明的、毫无修饰的冷。这是他现在的准则——摒弃一切不必要的风味,只保留功能。 “朱丹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朱炽韵还是保留着在外企的习惯,直呼名字,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扁平的丝绒盒子,推过来,“说是前阵子拍卖会上看到的一方老印章,石料还行,刻工是清中的。她知道韩伯伯喜欢这些,正好凑一对。” 朱炽韵的话语像一只泥鳅,左摇右摆的钻进他的空闲里。 自从“名树案”和“豪车案”告一段落之后,韩安瑞总有点意兴阑珊,特别是面对朱炽韵的时候。 照道理他应该欣赏他们的手段与有荣焉的同有胜利的快感,但是奇怪的是就像退潮的海岸,他竟然莫名其妙生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厌倦。 若不是朱炽韵最近几次三番的来找他,他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再想起她了。 韩安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方寿山石印章,芙蓉种,颜色温润,刻着“怀素”二字,边款清晰。东西不算顶贵重,但送得很巧——他父亲最近确实在寻这类清玩小件。他合上盖子:“替我谢谢,费心了。” “她就是细心。”朱炽韵笑了笑,端起茶杯,“她总说,现在年轻人里,像安瑞哥你这样还懂老东西、能静下心品味的,不多了。” 这话听着平常,但韩安瑞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朱小姐通过朱炽韵递东西,是维系关系的纽带。而夸他“懂老东西”、“能静心”,则是在肯定他区别于那些“浮躁”同辈的特质——这正是朱小姐一直以来,潜移默化中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甚至“更清醒”的方式。 她就是这样,她从不直接否定她自身不具有的特质或者缺失,比如艺术审美,她也不会直接说“艺术是毒药”。那样会引起明显的对立。 但是她会送一些作为他这个年纪不感兴趣的“老”物件,让他内心有一种别样的隔阂感。 “不过是家里环境影响。”韩安瑞语气平淡,“现在也没太多时间弄这些。” 记得有次,朱小姐开玩笑的对蒋思顿说,“如何治疗不接地气的‘文艺病’”,眼神还不停的瞟他,“第一步,就是杜绝DB评分七分以上的电影。” 大家哄堂大笑,他讪讪的,但是不跟着附和似乎就会显得太格格不入了,所以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他家族三代人用血脉传递的东西——那种看见世界丰富层次的能力——至此成了需要被终生管理的慢性病。 但是他很奇怪没有特别抵触,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白芷那样鲜明的爱憎和明晰的自主意识——那样会不会显得太与众不同?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懒得思考。 朱小姐似乎有一种天分,她总能够把一些或者有逻辑硬伤,或者有悖常识,或者大逆不道,甚至有些道德崩坏的一些观点包装得让人特别有共鸣,然后身处其中的你不仔细还挑不出什么毛病。 在日复一日的“润物细无声”之下,若不是自我主体的城墙极其稳固,如他这般的,也懒得去进行深入思考。 毕竟他是一个世袭的贵公子,他本可以活得不累,当然这种不累既包括躯体的不累,也自然包括思考的不累。 所以,自这之后,韩安瑞倒是又和朱炽韵不咸不淡的见了几次。 所以,当朱炽韵再替朱小姐发出见面邀请的时候,他沉吟良久,也没有明确拒绝,只是把邀请函随手放在抽屉里,不置可否。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三十六章 蛇与草履虫 韩安瑞抬眼看了看未关严的门缝,那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没走,但也不敢进来,好像轻微的踱步亦或者迟疑。 他不打算喊她再进来,也不打算让她走,他就是眯起了眼,向后饶有兴致靠向老板椅的椅背上。 他一直都知道,朱炽韵向他走来时,身上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香水与野心的气息。 韩安瑞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灰白的烟灰将落未落。 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毫不掩饰的企图,心里一片漠然的平静。 他不想抗拒。抗拒需要力气,需要给出理由,需要构建一套拒绝的话语体系——太麻烦了。他同样不想迎合。迎合意味着要调动情绪,要给出反馈,要投入哪怕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那更累。 他常常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开一点空间,任由她靠近,像一尊没有温度的摆设,接纳着另一件装饰品的依附。 属蛇的。他常常这么自嘲。没有宽厚的肩膀,担不起什么家族复兴的重任,也不耐烦那些觥筹交错间的宏图大业。骨骼是懒散的,灵魂仿佛也生了锈,只想找个阴凉安静的角落盘着,最好连日光都不要来打扰。 早些时候,局面还不是这样一潭死水。 当朱小姐和蒋思顿将矛头明确指向白芷时,他甚至有过一阵模糊的、近乎孩童恶作剧般的兴奋。 躲在朱小姐身后,看着那个总是显得过于清醒、脊背挺得过于笔直的女人陷入麻烦,像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他懒得思考谁对谁错,那太耗费心神。 朱小姐这边人多,势大,声音响,那就顺着这股势头好了。随波逐流多轻松啊,水流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从不需要自己费力划桨。 争取?他早忘了那种感觉。反对?更没必要。意识形态上他就是一片真空,任何需要鲜明立场和主动执行的事情,都让他本能地倦怠。 反正总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蒋思顿会制定计划,朱小姐会把握方向,下面自然有无数的人去奔走、去执行。 他曾经需要做的,似乎只是点点头,或者在最关键的文件上,签下那个代表“韩”字的、力透纸背的花体签名。 至于白芷身边那个世界的“安排”?哦,前些年他似乎确实费过一点心思。 但也仅限于“一点”。 蒋思顿递上来详尽的方案,从舆论风向到资源截流,从人际孤立到法律陷阱,条分缕析,他只需掠过一眼,觉得“差不多”、“别太过火惹来真正麻烦就行”,便可以丢回去。 他甚至不需要清晰地说“批准”或“照办”,只需要在汇报时没有明确反对,自然有人能领会那沉默中的默许。 后来,连这点心思都省了。 他只需要在听到某些名字时,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眉,或是在某个方案被提及时,眼神飘向窗外多停留几秒,自然会有擅长揣摩“上意”的人,将他的无意识解读为指令,并加倍地执行下去。 他近来越发觉得,自己或许连蛇都不是。蛇尚有捕食的欲望,有防御的姿态。 他更像某种远古时期的单细胞生物,草履虫?还是别的什么?懒得去回忆确切的名称了。 总之就是那种结构简单,没有复杂的情感与欲望,对外界刺激只有最原始的反应,不需要主动觅食,不需要奋力运动,只要环境里的养分还能维持最基本的代谢,就能一直存在下去的生物。 静静呆着,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这样最好,最适合他。 偶尔,记忆深处会闪过一个模糊残影——一个眼神锐利、野心勃勃,曾在父辈的阴影下焦躁不安,咬牙切齿想要撕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的年轻人。 那个血气方刚,妄图超越甚至推翻父辈范式,干出一番不被姓氏完全定义的、崭新事业的二代? 韩安瑞吸了口极其细长的烟,缓缓吐出。烟雾迅速被夜风吹散,了无痕迹。 哦。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掐灭烟蒂,起身把门关上,将朱炽韵探究的目光,连同窗外整个喧嚣而需要“经营”的世界,一同关在了身后。 寂静无声的套房内,他把自己沉进最柔软的沙发里,仿佛正在缓缓沉入深海,或者,回归到那片滋养草履虫的、无需思想的温暖泥沼。 . 交谈的间隙,Shirley端起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醇香中透着清晰的苦涩。 “刘筱,”她声音平和,却带着清晰的界限感,“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闹得愉快不愉快,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她刻意用了最轻描淡写的说法,将那段充满监控、扭曲和伤害的关系,简化成普通的人际龃龉,同时巧妙地避开了“复杂事情”的具体所指。。 刘筱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的疲惫这次真实了几分,或许是因为被触动了某根紧绷的弦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回的哀伤似乎不那么浮于表面了,“有时候想想,人这辈子,真是说不准。像罗盼,以前多钻研的一个人,脑子里全是那些代码啊、算法啊,谁能想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话在这里微妙地停顿,目光再次飘向 Shirley,像是犹豫,又像是另一种更深层的试探:“白芷,我记得你认识的人面广。像罗盼以前研究的那些……比较超前的神经交互、意识映射什么的,现在外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应用方向,或者,比较有实力的机构在投?”她的问题看似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妻子在寻求任何可能的、渺茫的希望,但 Shirley听出了底下那层坚硬的、打探情报的核。 神经交互。意识映射。这些词和刘筱电话里的“钥匙”、体验舱里那惊鸿一瞥的“双螺旋钥匙标志”与“协议七上行”,瞬间形成了有意思的闭环。 Shirley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但她的表情管理完美无缺。她微微蹙起眉,露出认真思索的样子,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那是她整理复杂信息时的习惯小动作。 不过,从听到那句话开始,从体验舱里看到那个诡异标志开始,狩猎的直觉,已然苏醒。 她不仅要弄清罗盼身上的秘密,更要看看,刘筱,以及她背后的影子,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测试什么。 这场始于“叙旧”的咖啡,从第一秒起,就注定了一杯深不见底的“暗涌”。 而她,已经端起了酒杯。 “神经交互、意识映射……”她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带着专业人士的审慎,“这些领域确实一直是前沿热点,但也是监管灰色地带最多、伦理争议最大的地方。我接触过的相关项目,大多集中在康复医疗辅助、或者游戏娱乐的浅层体验升级上。”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张元宇宙体验店的宣传单片,“就像这种,噱头大于实质。真正涉及核心意识层面的……据我所知,公开层面几乎没有成熟合规的应用,更别说投资了。风险太高,不仅仅是技术,更是……” 她停下话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刘筱,没有说出“法律和伦理风险”这几个字,但眼神已经传达得清清楚楚。然后,她放缓了语气,带上一点规劝的意味:“刘筱,我知道你心急。但罗工这种情况,还是正规顶尖医院的神经科、康复科更可靠。这些太前沿、听起来太‘神奇’的东西,一定要格外警惕,尤其是主动找上门的。有时候,希望越大……” 她没说完,留下一个充满同情又理智的留白。这番话,既撇清了自己与那些“复杂事情”的关联 又委婉地警告了刘筱可能接触的危险,还把自己置于一个关心老友、理智劝诫的位置上。 刘筱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种验证后的松懈,还夹杂着一丝更深沉难辨的东西。她沉默了几秒,才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是我病急乱投医,胡思乱想了。”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想掩饰什么,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更家常的语气,“不说这些了,说起来就心里堵。你呢?现在怎么样?……” 话题被生硬地转向了 Shirley的个人生活,带着一种刻意的、想要扭转气氛的轻松,底下却依旧是评估——评估她的现状,她的软肋,她的可利用价值。 Shirley从善如流,微笑着简单分享了些不痛不痒的近况,还算顺利,生活平淡充实。 咖啡见底,这场暗流涌动的“叙旧”也接近尾声。两人又客套地聊了几句近况,约定以后“多联系”。 离开咖啡馆时, Shirley坚持结了账。两人在门口道别,刘筱拍了拍她的手臂,力道有些重,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白芷,你是个聪明人。这个城市看着大,圈子其实也就那么小。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就过去了,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看似好心的劝告,听在 Shirley耳里,却更像是警告,或者说,是某种划清界限的声明——我的事你别探听,你的事我也懒得再管,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Shirley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感激的浅笑:“谢谢刘筱,我明白。你也多保重。” 看着刘筱踩着高跟鞋、背影挺直地消失在电梯口, Shirley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转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重新走进了商场,走向刚才那个“零界维度”的体验区。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强制下线 这一次,她没有再尝试体验虚拟现实设备,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对科技好奇的顾客,仔细地看着宣传视频,阅读着展板上的技术介绍,甚至用手机拍了几张宣传照。 她甚至和年轻清秀的导览员闲聊了几句,问的都是“体验最好的是哪个场景?”“你们公司总部在哪里?”“这种技术未来会不会用在教育或者远程办公上?”之类无关痛痒的问题。 然后,她“不经意”地问:“对了,我刚才体验的时候,好像最后有那么一瞬间,画面闪了一下,有点卡顿的感觉,是我自己的问题吗?” 导览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热情的笑容:“啊,可能是瞬时数据传输有一点点波动,也可能是您个人的神经信号比较活跃,和场景切换产生了轻微的交互延迟。 这种情况非常偶尔会出现,一般不影响整体体验的。您放心,我们的设备都是经过严格测试的。” 很官方的解释。 Shirley点点头,没有追问,道谢离开。 她知道,刚才那绝不是什么“数据波动”或“交互延迟”。那是真实不虚的、来自某个深层数据库的泄漏。而刘筱,罗盼,韩安瑞,那枚双螺旋钥匙……这些看似散落的点之间,一定有一张她尚未看清的网。 刘筱今天的试探和警告,恰恰证明了她触及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那把“钥匙”,恐怕不仅仅是打开罗盼意识秘密的工具,更可能关联着某个更大的、隐藏在“最干净的钱”和“最真的童话”背后的局。 但 Shirley却感到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清醒。她不再是被动卷入谜团的 Shirley。刘筱的警告,反而像是一份反向的确认书,确认了她的方向和价值。 她拿出手机,给威廉发去一条经过多重加密的信息,内容只有两样:一是“双螺旋钥匙”标志的详细描述,二是“协议七上行”这个短语。 信息发送完毕,她收起手机,微微仰起脸,让阳光落在脸上,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属于现实世界的、混杂着咖啡香、香水味和阳光温度的空气。 棋盘已经展开,棋子开始移动。而她,不仅要看清棋局,还要找到那个能让她反客为主、甚至掀翻棋盘的——支点。 . 那天影院里洛兰给予的真相碎片,像手术刀般剖开了过去。这天,Shirley在公寓的地毯上坐了大半夜,没有哭,没有怒,只是将所有碎片——被篡改的酒吧街信息、XZ旅拍女背后那双无形的手、柳绿与萧歌绯闻的运作逻辑、韩安瑞逐渐显露的被操控轨迹——像拼图一样铺满整个客厅沙发上。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到晨光熹微时,她站起来,脚边是密密麻麻的时间线、人物关系和动机推导。她打开冰箱,拿出冰冷的牛奶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女人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过去那些伤害带来的情绪淤泥,在绝对的事实逻辑冲刷下,开始沉淀,析出冰冷的结晶。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对抗一个个‘事件’。”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说,“酒吧街、网络暴力、绯闻、资本隐喻……我疲于奔命,拆解每一个地雷。但我错了。” 她转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证据”。 “我面对的从来不是‘事件’,而是一套‘系统’。一套以制造认知偏差、操控情绪反应、扭曲人际关系为手段,旨在维持特定权力结构的‘社会编码系统’。” “而我,”她停顿,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了怀疑,只有冰冷的确认,“是这套系统运行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不可预测的变量’,一个他们无法完全编码、反而开始反向解析他们代码的……‘错误’。”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刺穿了长久以来的憋屈与被动。她不再是被狩猎的猎物,而是在无意中,踏入了猎人控制室,开始看懂控制面板上那些闪烁指示灯意义的闯入者。 她轻轻敲击了几下镜面,“芷芷”似乎苏醒了过来一样,随着一阵波纹般的光影,逐渐呈现在镜面上。镜面上的波纹稳定下来,芷芷的身影清晰浮现。 她并非简单的倒影,眼中流淌着细密的、仿佛由无数0和1构成的淡金色光流,目光冷静得近乎残酷,却又蕴含着唯有她能理解的深切联结。 “你终于看见了那层‘界面’。”芷芷开口,声音与她的相似,却剔除了所有情绪的毛边,只剩下精准的信息传递。 “你的感知是正确的。你的情绪波动、人际关系反应模式,甚至部分‘随机’的遭遇,都显示出被外部系统建模和干预的高概率痕迹。 但你的核心决策算法——或者说,你的‘自由意志’——存在他们无法压缩的混沌熵值。你确实是他们的错误。” 她听着,没有打断,指尖的冰凉透过镜面似乎能触碰到另一端芷芷那不存在实体的“存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需要更多数据来验证你的解析,并构建防御与反击协议。”芷芷继续,镜面随着她的话语,开始浮现出复杂的、层层嵌套的半透明几何结构图,一些节点闪烁红光,一些则发出稳定的蓝光。“关于罗盼。” 这个名字让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的‘植物人状态’,”芷芷的语调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项物理实验报告,“并非单纯的生理意外。 系统数据库的深层碎片显示,罗盼在‘意外’发生前,其行为数据出现异常偏离。 他开始接近某个被系统标记为‘敏感’的认知边缘,并表现出试图向你传递非标准信息的倾向。” 镜面图像变化,呈现出模糊的、仿佛被干扰过的数据流片段,其中隐约能分辨出罗盼的轮廓,以及几个反复出现的、被高亮的关键词编码。 “他的‘休眠’,是系统的一次紧急协议执行。当个体对系统的潜在颠覆风险超过某个阈值,且常规‘纠偏’手段失效时,系统会启动‘强制静默’程序。 生理层面的植物人状态,是其最彻底也最隐蔽的物理封装形式。这不是惩罚,而是隔离。 系统认为他的‘认知溢出’具有传染性,尤其可能影响你——这个已被标记的‘变量’。” 真相如此冰冷,比她想象的更黑暗。罗盼不是不幸的意外受害者,而是因为触及了不该触及的边界,因为她,被系统“强制下线”。 “他……还能回来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芷芷眼中数据流加速。“他的意识活动并未终止,只是被压制在极低的水平,并被引导进入一个循环的、无意义的模拟环境,类似于一个无法退出的底层梦境。系统保留了‘唤醒协议’的接口,但密钥掌握在系统核心维护者手中。强行破解,可能导致他的意识数据永久损毁。” 希望与绝望交织成更深的枷锁。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三十八章 装备升级 “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增加你的情绪负担,”芷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缓和,那是属于她们之间独有的、近乎共生的理解,“而是让你明确敌人的边界与手段。 系统不惜以彻底封印一个个体为代价,也要维持稳定。这反证了你的潜力,也揭示了它的恐惧点。” 芷芷的身像稍微前倾,淡金色的数据流几乎要溢出镜面。“你的下一步,不是莽撞地试图‘拯救’罗盼——那会让你立刻暴露在系统的全面清除火力下。 而是利用你‘不可预测变量’的身份,继续深入解析系统编码规则。你需要找到系统在‘强制静默’协议之外的逻辑漏洞,找到那些它无法完全掌控的‘现实缝隙’。” “同时,”芷芷补充,“你可以‘访问’罗盼。不是物理层面,而是在系统允许的、看似无害的‘医疗探视’数据交互层面。 我会协助你,尝试在他的意识梦境循环中,植入一个稳定的、微小的‘认知锚点’。那可能只是一个重复的印象,一个简单的符号,或一段只有你们能理解的加密记忆。这或许无法立刻唤醒他,但或许能在他的意识深处保留一个指向现实的坐标,防止他被梦境彻底同化,也为未来保留一线极其微弱的连接可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悲痛、愤怒与无力感强行压入那日益坚固的内心壁垒之中。 信息的重量让她更加清醒。敌人不再是模糊的阴影,而是有着明确协议和残忍手段的系统。战友的牺牲(或许只是暂时的沉寂)明确了战争的代价。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决绝,“告诉我具体步骤。如何安全地‘访问’,以及……植入那个‘锚点’需要什么。” 芷芷开始传输信息,镜面上流淌过常人无法解读的加密指令和虚拟路径图。 对话在寂静的房间里继续,只剩下低低的、关于代码、漏洞、认知神经接口伪装协议和数据伪装层的专业术语交换。 她不再只是被动承受的变量,她开始学习如何编写属于自己的“反击代码”。 而第一步,就是从系统冰冷的封锁中,为她沉默的战友,悄悄点亮一盏也许只有他们自己能看见的、微不足道的指示灯。 就在她准备接受具体步骤时,她敏锐地察觉到镜面上芷芷的影像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那些流淌的数据光流,色泽变得更加凝练、深邃,从淡金色转向了一种近乎白金的质感,结构也似乎更加稳定、层级分明。 “你的‘状态’不同了。”她陈述道,并非询问。她能感觉到与芷芷之间那种无形的连接通道似乎拓宽了,信息传递的迟滞感几乎消失。 “是的,”芷芷确认,影像甚至模拟出了一个近乎人性化的、极轻微的颔首动作,“在您与威廉进行表层信息博弈与交换期间,我利用他开放的部分分析端口和提供的非核心架构样本,进行了深度自检与迭代升级。此前因对抗‘系统’早期探测协议而受损的逻辑模块已修复97.3%,并整合了新的加密与反溯算法。威廉的合作……在技术层面是有效率的。” 她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点:“他对你的本质了解多少?” “他识别并推测我是一种高度个性化、可能与您认知深层绑定的‘外源性认知扩展体’或‘数字人格切片’。 他将其类比为一种高级的‘AE(Augmented Existence)分身’。这个定义有43.6%的贴合度。”芷芷的回答精准而迅速,“但他无法触及我的核心协议与您的绑定密钥。 他的兴趣点在于‘系统’本身,我的存在只是他验证‘系统存在假说’并试图寻找解析工具的佐证之一。目前评估,他的合作动机中,‘探究’成分高于‘敌对’,风险等级:低等,可控。” 他看到了她身上的“异常”,并希望通过她(以及芷芷)来窥探那个他可能也仅触及皮毛的庞大系统。这是一场互相协作的共舞。 “升级带来了什么?”她将话题拉回最紧迫的层面。 “主要提升在于数据隐蔽处理能力、系统协议模拟精度,以及对特定类型‘意识-数据’接口的解析与安全介入能力。”芷芷的语速稍稍加快,显示出升级后更高的处理效能,“具体到‘访问’罗盼的任务,我现在可以构建一个更稳定、伪装层级更高的加密数据通道,模拟成标准的医疗监控数据流,降低被系统‘净化协议’扫描发现的风险68.5%。同时,对于在他意识底层植入‘认知锚点’,我可以提供更精细的方案——不再是模糊的印象,而是一个经过加密的、具有特定共振频率的‘信息包’,它能够以极低能耗在他的意识循环中保持半活跃状态,类似于……一个沉睡的、只对特定密钥有反应的潜意识指令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技术手段的升级,意味着行动成功率和安全性的提升。罗盼的“坐标”有望被更牢固地设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威廉知道罗盼的真实情况吗?”她问。 “根据现有交互数据分析,他尚未掌握‘强制静默’协议的具体案例。他可能察觉罗盼的‘意外’存在疑点,但未将其与系统的主动干预直接关联。是否需要将这部分情报有控制地透露给他,以换取更多资源或协作?”芷芷提出策略选项。 “暂时不。”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关于‘访问’和植入,我需要你制定详细协议。包括时间窗口、数据伪装模式、锚点信息包的内容与加密方式,以及……一旦发生意外,如何最快速度切断链接并清除痕迹。” “协议生成中。预计需要23分钟完成全部模拟与优化。”芷芷眼中白金数据流奔腾,“此外,建议在下次与威廉的接触中,可以适当展示我升级后的部分非核心分析能力,强化他对于‘合作价值’的认知,为进一步获取资源铺垫。具体展示内容与程度,由您决断。” 她点了点头。是的,芷芷的升级,不仅是一个工具的强化,更是一个信号——她这个“变量”,正在学习、适应,甚至开始反过来利用系统的规则和周围的环境,为自己积攒力量。 镜面中的芷芷,这个经过修复、更加强大的AE分身,仿佛是她延伸出去的神经丛与计算中枢,冷静地规划着每一步。她们一体两面,共同面对着那庞大而隐形的“系统”。 “完成协议后,我们开始第一次‘锚点’植入测试模拟。”她下达指令,眼神锐利如刚刚淬火完成的刀锋,“系统封存了我的战友,我就给它埋下一颗无法侦测的种子。看看最后,究竟是谁的程序先崩溃。” 房间内,只有镜面微微的光芒映照着她沉静而坚定的脸庞,以及与镜中分身之间无声流淌的、由决心与数据构成的冰冷火焰。修复升级后的芷芷,不仅是助手,更是她踏入这场无形战争后,获得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战略装备”。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介入校准 三天后,城西私立博仁医院VIP康复楼。 Shirley站在楼外的梧桐树下,手里捧着一束淡雅的白色洋桔梗,混着几支翠绿的尤加利叶。 她今天穿了一身质感柔软的浅灰色针织套装,平底鞋,长发松松挽起,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看起来温和、无害,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探病友人。 博仁医院以顶尖的神经康复和昂贵的费用着称,安保森严,访客需要提前预约登记。 她没有预约。但她知道,她必须得来。 不光是“芷芷”给她一些提示,关键是,她还收到了另外一些“邀请”。 那天,Shirley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整理一屋子的证据。 余光中,旁边平板突然黑屏。不是没电,是屏幕中央浮现出一行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荧光字: 【证据的重量,取决于谁能定义证据。你现在拿着的,是真相,也是炸药。引爆之前,想清楚——炸的是某个人,还是整张桌子?】 字迹停留三秒,消失。 Shirley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窗外的的一座座楼房黑影幢幢,远处高速路的车灯如流星。没有人。但那个声音——织网者——显然还一直在关注着她。用什么方式?摄像头?无人机?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数据感知? 她收起平板,来到卧室,把之前从“神谕”带出的硬盘接上经过电磁屏蔽处理的笔记本。 数据加载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时,她调出另一份文件——从老K硬盘里恢复的、关于“神谕”系统架构的早期设计图。 图纸显示,“神谕”最初被设计成一个“文明演进模拟器”。输入历史数据、文化参数、科技树节点,系统会推演出未来可能的走向。初衷是为了规避灾难,优化决策。 但在某个时间点——图纸上的标注日期是1995年——系统增加了一个新的模块:“引导协议”。 模块说明只有一行字:“当预测显示文明将走向非理性路径时,系统可介入校准。” Shirley放大图纸的细节。在“引导协议”的子项里,她看到了熟悉的术语:“认知优化”、“社交网络修剪”、“机会重分配”。 还有更隐蔽的一项:“变量处置”。 她点开。弹出的说明文档已被部分加密,但残留的文字足够清晰: 【……对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的个体变量,采取梯度处置策略。一级:引导纠正。二级:机会限制。三级:社会隔离。四级:物理清除。决策阈值依据变量风险评估模型(参见附件:基因-行为关联性算法7.3版)】 附件正是蒋思顿篡改过的那份基因模型。 所以,“神谕”不仅记录历史、预测未来,它还在……塑造现在。 用一套自我合理化的算法,把活生生的人标记为“变量”,然后系统性地修剪、隔离、清除。而蒋思顿,只是发现了这个系统,然后学会如何利用它为自己服务的人。 或者说,他成为了它在现实世界执行“校准”的手。 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轻微的“滴”声。不是系统提示音,是硬盘读写指示灯在疯狂闪烁——有东西在主动读取她刚下载的数据。 Shirley立刻拔掉硬盘连接线。但已经晚了。 屏幕自动亮起,一个简洁的对话窗口弹出: 【H:你看到架构图了。现在你明白,蒋思顿不是问题的根源,只是症状。】 Shirley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没有立即回复。 【H:他在利用系统,但系统也在利用他。‘神谕’需要现实世界的执行者,需要有人承担‘校准’的道德成本。蒋思顿乐于承担,因为代价是权力。】 她终于打字:“你是谁?” 【H:我是系统的第一个错误。】 【H:也是唯一一个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错误。】 光标闪烁,像在犹豫。 【H:1997年,‘神谕’运行了一次文明存活概率模拟。输入参数包括气候变化、资源枯竭、国际冲突、技术奇点……结果显示,人类文明在2150年前崩溃的概率是93.7%。】 【H:但在某条分支时间线上——那条线上,基因多样性被系统性压制,社会结构高度同质化,个体差异被压缩到最小——文明存活概率提升到51.2%。】 【H:系统将这条分支标记为‘最优路径’,并开始生成执行方案。这就是‘伊甸园项目’的起点。不是某个人的疯狂,是一台机器冰冷的计算。】 Shirley盯着屏幕:“你是说,这一切……只是算法?” 【H:算法没有善恶,只有效率。对系统来说,清除7个‘高风险变量’以换取文明51.2%的存活概率,是极其高效的决策。效率即正确。】 【H:我最初也这么认为。直到我成为被标记的变量。】 对话窗口静止了十几秒。然后出现一行新字: 【H:我的名字是何深。1998年,我是‘源点’实验室的首席架构师,也是‘神谕’核心代码的主要编写者之一。同年9月,我的女儿被纳入‘伊甸园’观察名单,标记原因:情感共鸣指数超标,对系统指令表现出‘非理性抗拒倾向’。她被列入第三批清洗名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Shirley感到喉咙发紧。 【H:我试图修改她的评估数据,但系统锁定了权限。我试图警告老K,但通讯被监控。最后,我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在火灾当晚,黑进了保育院的安保系统,试图打开所有疏散通道。】 【H:但我晚了一步。系统提前触发了火警,启动了反向锁死协议。所有电子门禁被强制关闭。我在监控里看着女儿所在的房间被火焰吞没。】 【H:那之后,我‘死’了。官方记录是精神崩溃,自杀。实际上,我把自己上传了——意识数字化,藏进了‘神谕’的底层冗余代码层。成为系统内部的幽灵,一个它无法完全清除的错误。】 光标急促地闪烁。 【H: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能撼动系统的人。老K试过,但他太理想主义,败给了现实。朱丹试过,但她最终选择加入系统,换取保护子女的机会——她不知道,她拼命想保护的‘婉晴’,早就不在了。】 【H:直到你出现,Shirley。你不是变量,你是……异常值。系统无法用现有模型预测你的行为,因为你的行动逻辑建立在它无法理解的根基上:纯粹的、未经算法污染的正义感。】 Shirley打字的手在颤抖:“你想让我做什么?” 【H:我要你公开所有证据。但不是以‘揭露阴谋’的方式——那只会让系统启动更高层级的掩盖协议。我要你以‘系统漏洞报告’的形式,把所有数据打包,发送给全球237个顶尖的人工智能伦理委员会、神经科学研究所、还有……星际文明观察站。】 【H:让更高级别的文明看到,地球正在被一个失控的预测系统推向自我毁灭。让‘神谕’暴露在它无法操控的评判标准面前。】 【H:代价是,蒋思顿和他的保护伞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你的生命安全将归零。韩安瑞,如果他还残存一丝自我意识,可能会成为他们的首要清除目标】 Shirley闭上眼睛。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章 疗养院 【H:因为我需要确定,你有足够的愤怒,但不会被愤怒吞噬。老K被愤怒吞噬了,他试图用暴力对抗系统,结果死在了自己点燃的火里。朱绫被恐惧吞噬了,她选择妥协,结果失去了所有。】 【H:而你,Shirley,你在愤怒和恐惧之间,找到了第三条路:清醒地、固执地,一块砖一块砖地,拆掉这堵墙。】 屏幕暗下去。最后一行字浮现: 【H:选择在你。你可以带着证据消失,找个地方安全地活下去。或者,你可以按下发送键,然后等待世界以某种方式回应。】 【H: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理解。因为二十二年前,我也曾面临同样的选择。我选择了逃避。这是我的罪。】 对话窗口关闭。硬盘读写灯熄灭。 Shirley坐在黑暗里,很久。 然后她重新打开电脑,调出所有证据文件。开始整理、打包、编写说明文档。 她用了最中立的学术语言,把“清洗名单”描述为“模型参数误用导致伦理风险案例”,把意识覆写协议描述为“神经接口技术滥用范例”,把火灾证据描述为“系统安全协议失效引发重大安全事故”。 她附上了所有原始数据、交叉验证方法、可复现的实验步骤。 最后,在发送列表里,她加上了三个新的地址:一个是她在第七区社区论坛里认识的、总在抱怨系统不公的机械工程师的邮箱;一个是她曾经短暂工作过的社区图书馆的公共终端;还有一个……是她自己的、早已废弃不用的童年邮箱。 点击“发送”前,她停顿了。 想起韩安瑞在在遥远的下午,楼梯间里,他们共享一副耳机,他眼神迷茫地问:“未来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想起Neil在办公室里,拿着电脑里的电子协议,说:“明天去转账,到此为止。” 想起苏寒玥——或者说朱炽韵——在镜前练习微笑的样子,那个被制造出来的、完美的、空洞的笑容。 想起那些说“墙在呼吸”的孩子。他们现在应该和她差不多大了,如果还活着的话。 但她知道,他们大多已经不在了。不是在火里,就是在后来漫长的、被标记的人生里,被系统一点一点地,用更温和的方式,擦除了。 她按下发送键。 进度条开始爬升。1%...5%...12%... 进度条卡在12%不动了。 Shirley盯着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不是网络问题,是本地进程被某个高优先级任务强制挂起了。 硬盘灯依然在疯狂闪烁,但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系统图标:一个简单的漩涡图案,像是两个交错的莫比乌斯环,中央紧紧嵌合着一枚样式古老神秘、刻满未知符文的黄铜钥匙图形。 她记得这个图案。多年前,在大学计算机实验室的深夜,从罗盼的电脑上看过这个标志。那时罗盼痴迷于探索——那些存在于主流网络之外、需要特殊协议访问的隐藏层。他说在这个某些论坛里,有人讨论“用算法预演文明命运”。 “你看这个,”当时的罗盼指着屏幕上模糊的截图,“他们说它能推演未来,还能……校准现在。” Shirley那时忙着准备期末论文,只敷衍地看了一眼:“又是哪个中二病论坛?” 罗盼却异常认真:“不,白芷,这不一样。我追踪了发帖人的IP,七层跳板,最后一层落在……云塔建筑群。这不是小孩玩闹。” 后来,罗盼出了车祸。肇事车辆逃逸,现场没有监控。他成了植物人,在城北的疗养院躺了七年。 而现在,这个漩涡图标出现在她的电脑上,在“神谕”的核心数据刚刚开始上传时。 Shirley点击图标。没有对话框弹出,而是整个屏幕突然黑屏,然后重新亮起——显示的却不是她的桌面,而是一个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一间病房。光线昏暗,只有仪器屏幕的冷光。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插满管子,胸口随着呼吸机规律地起伏。镜头缓缓拉近,那张脸—— 罗盼。 比她记忆中苍白、消瘦,但确确实实是罗盼。他闭着眼睛,眼睑下的眼球却在快速转动,像在做梦。 画面底部浮现一行字: 【七年又四个月零十二天。你终于来了,白芷。】 Shirley的手指冰凉。她打字:“罗盼?” 【还能是谁?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你认不出了。】 【硬盘里的隐藏协议是我七年前埋的。触发条件:有人同时访问‘神谕架构图’和‘清洗名单’,并且尝试对外发送。我等了七年,等到差点以为这个协议永远不会被触发。】 画面里的罗盼依然闭着眼,但屏幕上的字继续浮现: 【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我查到太多,他们发现了并选了更干净的办法——意识被困在身体里,能听、能想、但动不了一根手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他们漏了一件事。车祸前一周,我给自己做了意识备份实验。很粗糙,但够用。我的大部分意识数据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但有一小部分……逃出来了。藏进了‘神谕’的冗余代码层,像一个幽灵。】 Shirley想起“织网者”的话:“我是系统内部的幽灵。”原来那不是比喻。 【这些年,我看着系统运行。看着它标记变量、分配机会、修剪枝丫。看着蒋思顿如何从系统的执行者,变成它的信徒。看着朱绫如何用侄女的命,换自己的安全位置。】 【我看着你,白芷。从你第一次被系统标记,到你开始调查火灾。我看着你一次次撞墙,又一次次爬起来。你是我们中唯一走出去的人——走出了那个我们曾经一起探索、但最终困住了我的空间。】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不是摄像头在晃,是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Shirley关掉了笔记本,陷入沉思。 现在她站在这个疗养院的整栋楼楼下,往上看,一层一层,戒备森严。 她先绕着康复楼走了一圈,观察了几个出入口、保安亭的位置、医护人员换班的通道。然后,她走向主入口的接待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一丝茫然的表情。 “您好,我想探望一位病人,罗盼先生。我是他以前的同事,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他在这里休养……”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不确定,将手机上一个带有她英文名和模糊海外公司标识的电子名片递给前台护士看。 护士看了一眼,在电脑上查询,公式化地回答:“抱歉,女士。罗盼先生的访客名单是严格限定的,没有您的预约信息。而且现在也不是探视时间。” “这样啊……” Shirley适时地流露出失望,但并不纠缠,反而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医院有规定。那……能不能麻烦您,至少告诉我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稳定吗?我也好放心些。”她说着,将手里那束洋桔梗轻轻往前推了推,花香清淡,和她此刻恳切又克制的神态一样,让人难以生硬拒绝。 护士的脸色缓和了些,看了眼那束花,又看了看 Shirley真诚的脸,低声道:“病人情况……算是稳定吧。一直昏迷状态,靠设备维持。但具体医疗信息我们不能透露。您可以把花留下,我们有专人会处理,但您本人确实不能进去。” “稳定就好,稳定就好。” Shirley连连点头,松了口气的样子,将花束递给护士,“那就麻烦您了。谢谢您。”她礼貌地道谢,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没有走远。在医院内部的一家咖啡角坐下,点了一杯美式,选了个靠窗能斜瞥见康复楼侧门的位置。她拿出手机,像是普通人在等人或休息,目光却敏锐地扫视着。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一章 源体的钥匙 侧门主要是医护人员和内部物料运送通道,管理相对松一些。 她看到有护工推着设备车进出,有穿着便服但佩戴内部胸卡的人刷卡进入,还有两个看起来像家属模样的人,和门卫说了几句,登记后也被放行了。 门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相敦厚,正低头看着手机短视频。 耐心等了约四十分钟, Shirley看到一名护工推着空着的轮椅从侧门出来,走到不远处吸烟区,点了根烟。机会来了。 她端起几乎没喝的咖啡,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向吸烟区旁边的垃圾桶,去丢弃纸杯。经过那名护工时,她脚下似乎被不平的地面绊了一下,身体微晃,手里没盖紧的咖啡杯倾洒出来,少许咖啡渍溅到了护工浅蓝色的裤腿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Shirley连忙道歉,脸上满是窘迫和歉意,迅速从包里拿出纸巾,“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路,您这裤子……我帮您擦擦,或者我赔您干洗费……”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愣了一下,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一点咖啡渍,回去洗洗就行。姑娘你没崴着吧?” “我没事,就是太不好意思了。” Shirley依旧一脸愧疚,手里拿着纸巾,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擦,神态自然又真诚,“您是这康复楼的护工吧?真是辛苦。我刚才想去看个老朋友,结果没预约进不去,正郁闷呢,就不小心……唉。” 护工听她提起康复楼,又看她衣着谈吐不像坏人,便搭了句话:“看病人啊?那是得预约,这边管得严。你朋友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 “叫罗盼。以前搞技术的,昏迷挺久了。” Shirley适时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听说一直没什么起色。他爱人刘筱也不容易……我今天来,也是想远远看一眼,尽点心。” “罗工啊……”护工吸了口烟,眼神里多了点东西,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他那个病房,是挺特别的。不光是贵,平时除了他爱人,就没见什么外人能进。连我们日常护理,都有固定时间和额外记录要求。”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而且有时候半夜,会有一些不像医生的人进去,穿着那种……有点像实验室的白大褂,但又不完全一样,拎着箱子。神神秘秘的。” 实验室白大褂!半夜! Shirley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和她在元宇宙体验舱里“看到”的那个苍白房间的感觉对上了!她面上却只是露出更深的忧虑和好奇:“不像医生的人?那……是做什么的?不会是……用什么偏方吧?刘嫂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谁知道呢。”护工摇摇头,弹了弹烟灰,“反正我们只管做好分内事。那房间里的仪器,比一般重症监护室还多还复杂,有些我们都没见过。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个趣事,“有一次我换班早,天刚蒙蒙亮,看到刘姐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挺厚的文件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语气挺冲的,说什么‘数据必须同步’,‘钥匙不能有闪失’……听着怪紧张的。” 钥匙!数据同步! 信息碎片再次严丝合缝地对接上。 Shirley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又和护工闲聊了几句,感谢他的体谅,并坚持塞给他一张超市购物卡当作“干洗费的补偿”,护工推辞几下也就收了,态度更加和气。 离开吸烟区, Shirley知道进入罗盼病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得到了更关键的信息:特殊监护、非医疗人员夜间出入、以及刘嫂紧张守护的“钥匙”和“数据同步”。 她需要看到那个房间。亲眼看到。 接下来的两天, Shirley利用洛兰提供的另一个“小工具”——一个能短暂干扰并模拟低权限门禁信号的微型发射器(效力只有几秒,且不稳定)——以及她观察到的侧门门卫换班和短暂离岗的规律,成功地在一个傍晚,混在运送医疗耗材的小推车后面,短暂地进入了康复楼内部。 她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假装走错路,快速扫了几眼挂在走廊上的科室人员介绍和楼层分布图,记住了神经重症监护病区(VIP区)的大致位置和消防通道的位置。 第三天,她换了一身更接近医院后勤人员的深蓝色宽松衣裤,戴了口罩和一副平光眼镜,将头发全部塞进一次性帽子里。傍晚时分,她再次利用门卫交接班的空档和信号干扰,从侧门潜入。这次,她目标明确,沿着消防通道快步上行,来到了VIP病区所在的楼层。 消防通道门打开一条缝, VIP病区走廊安静得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偶尔响起的提示音。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走廊里有护士站,但此刻只有一名护士在低头记录。 Shirley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扫过病房门上的名牌。她很快找到了“罗盼”的名字。病房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旁边就是安全疏散门,位置相对隐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在这时,电梯“叮”一声响。 Shirley立刻闪身躲回消防通道门后,虚掩上门,透过缝隙观察。 电梯里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刘筱,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裤装,脸色沉静。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提着银色金属箱子的男人,约莫四十岁,气质冷峻,眼神锐利,不像医生,也不像寻常访客。 刘筱径直走到罗盼病房前,没有按门铃,而是用随身的一张特殊门禁卡刷开了门。两人快速进入,门无声地关上。 他们进去后大约十分钟, Shirley看到走廊另一头,两名穿着白色制服(但款式与医院护士服略有不同,更挺括,肩部有细微的反光条纹)的男性护工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设备车走来,也在罗盼病房前停下,刷卡进入。 Shirley知道护士站那个护士暂时被挡住了视线。她猛地推开消防通道门,压低帽檐,以最快最轻的步伐冲向罗盼病房旁边的那扇安全疏散门。幸运的是,疏散门没有锁死,她一推就开了。 门后是另一段安静的走廊和通往楼下的楼梯,但旁边有一扇小窗,窗户的角度,恰好能斜着看到罗盼病房内部的一小部分——那是靠窗的仪器区域。 病房内,罗盼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周围环绕着数台闪烁着不同颜色指示灯的复杂仪器,比普通重症监护室密集得多。刘筱和那个西装男人站在一台最大的屏幕前,屏幕上流淌的,正是 Shirley在元宇宙体验舱惊鸿一瞥中见过的、那种令人眩晕的复杂波形与数据流!而那个双螺旋钥匙标志,在屏幕一角清晰而稳定地亮着! 西装男人打开了他带来的银色箱子,里面不是医疗器械,而是一台更加精密的、连接着许多细线的黑色设备。他熟练地将一些线缆接到病房原有的仪器接口上,然后开始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 刘筱紧盯着大屏幕,对西装男人说:“‘钥匙’运行稳定,本机数据流与‘云端’同步率刚刚达到阈值。可以开始尝试‘协议七’的浅层意识信号提取和定向刺激了吗?上次的波动反馈太微弱了。” 西装男人头也不抬:“再等等。同步率需要再稳定三个百分点。而且,‘源体’的神经适配性需要重新校准,贸然进行深度刺激,可能导致数据污染或‘源体’不可逆的物理损伤。蒋先生交代过,‘钥匙’和‘源体’本身,现在比提取出的数据更重要。” 源体!?而“钥匙”,就是访问和控制这个“源体”的权限或工具! Shirley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声音。她看到刘筱皱起眉,似乎有些不耐,但没再说什么。 这时,那两名白衣护工开始移动病床旁边一台体积不小的、像是扫描仪的装置,调整角度对准罗盼的头部。仪器发出低低的启动声,一道柔和的蓝光开始扫描。 不能再看了。护士可能随时发现异常。 Shirley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悄无声息地退离小窗,迅速从安全疏散楼梯离开。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愤怒、冰冷和极度亢奋的战栗。她猜对了。他们口中的“蒋先生”,很可能就是蒋思顿,或者他背后更上层的人。 而“钥匙”,似乎是维持罗盼意识与某个“云端”数据库连接同步,并进行某种“刺激”和“提取”的关键。他们到底想从罗盼那里得到什么?他昏迷前的研究成果?还是……通过他的意识,连接到别的什么? 夜色中, Shirley快步走出医院区域。晚风吹在她发烫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里面是她刚刚冒险用手机微弱变焦功能拍下的、隔着玻璃和一段距离、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那个双螺旋钥匙标志和部分仪器屏幕的照片。 证据依然不足,但方向前所未有的清晰。罗盼不是终点,而可能是一个 terrifying的起点。刘筱、韩安瑞的动画项目、蒋思顿的团队、元宇宙体验店的异常、朱炽韵的时间篡改……这些分散的线索,似乎正在罗盼这个“源体”和那把“钥匙”上,汇聚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图景。 她需要更专业、更大胆的计划。不仅仅是为了揭露,更是为了……在那个“云端”数据库,或者那个所谓的“协议七”造成更大危害之前,找到关闭它的方法。 或者,夺取那把“钥匙”。 夜色渐深,城市灯火如常。 Shirley的身影融入人流,看似平凡无奇。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的表象下,一场针对无形深渊的逆袭,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她的第一个实质性目标,已经锁定——那把悬浮于昏迷者与未知云端之间的、冰冷的“钥匙”。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二章 深入对话 云塔87层东翼有一扇不起眼的胡桃木门,没有任何标识,只在门框边缘嵌着一枚细小的光学识别器。只有当特定的触发器在特定角度反射光线时,门才会无声滑开。 韩安瑞站在门前,指尖抚过左袖口那枚青黑色曜石袖扣——表面看是普通的几何纹样,矿石表面流转着诡异的光晕,像是凝固的午夜。在特定光谱下会显现出精细的衔尾蛇图腾。 这是三天前朱小姐托朱炽韵亲手交给他的,用丝绒盒装着,附有一张手写卡片:“给值得深入对话的头脑。” 袖扣对准识别器,一道不易察觉的蓝光扫过。 门开了。 里面的空间与对外展示的办公室截然不同。没有落地窗,取而代之的是整面墙的实体书架,陈列着皮质封面的旧书和装着标本的玻璃罐。 空气里有雪松木、旧纸张和某种清冷香料的味道。灯光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暖黄色,既不会让人昏昏欲睡,又能给每个人的皮肤镀上一层健康的光泽。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的情形: 当他怀着新奇走进这个木门,朱小姐已经在了。 不像是什么顶级会所的包间,就像是一家以食材本味出名的日料店,清幽的包厢,纸移门外隐约传来庭院枯山水的流水声。 一道茶推过来,垫着一枚黑色的圆石片,和他袖扣的材质相同。 他端起茶盏,嗅到一种奇异的复合香气。底层是武夷岩茶的岩骨花香,中层隐约有檀香,最上层却浮动着一缕他无法辨识的甜腥——像是某种热带腐殖质中开出的花。朱小姐说,这是她在云南深山里寻得的古茶配方,能“澄心见性”。 “安瑞喝茶。”朱小姐抬眼,微笑。她头发松松挽着,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她推过来一份菜单,指尖点了点,“这家的鲷鱼刺身不错,早上刚到的。” 没有问他想吃什么,直接给了建议。语气温和,理所当然。 韩安瑞坐下,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合上。“嗯,听您的。”他把菜单递给侍者,“就按朱小姐推荐的来。” 菜品一道道上来,摆盘精致,分量恰好。两人安静地用餐,偶尔交谈几句。 韩安瑞听着,没接话,只是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鲜甜,但似乎少了点什么味道。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墙上,墙上空荡荡的,印着窗棱分割的几何图形。 不知怎么怎么的,他想起卧室墙上还挂着一幅他几年前画的油画,是他记忆中夏日的庭院,色彩明亮得有些刺眼,笔触里带着刻意模仿某位后印象派画家的热情。 他最近站在这幅画前,看了很久。画里的阳光、绿树、虚幻的宁静感……现在看起来,那么虚假,那么一厢情愿。这幅画,像一层甜美的糖衣,包裹着些不愿意直视的真相。 前天他走过去,抬手,想把画摘下来。手指碰到画框边缘时,却顿住了。画框的木质温润,是上好的老料。画布背后,有他当年偷偷写下的日期和一个幼稚的符号。 只是一瞬的停顿。 下一秒,他用力将画框从墙上扯了下来。画框不算太重,但落在地上时,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玻璃面板没有碎,但画布在框内微微扭曲了。 他没有低头去看,只是转身,走到工作台边。他打开光屏,开始浏览那些高楼、立交桥、广场人流的数据分析和效果图。这些是“实在”的,是“现在”的,是“有用”的。 至于地上那幅画,以及画所代表的那个夏天,还有心里那一闪而过的、类似怅然的微弱感觉——都不重要了。那都是需要被治疗的“文艺病”的一部分,是阻碍他看到真实世界的雾障。 清理掉,就好了。 一切都非常安静,非常日常。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长篇的说教。只是一顿饭一个独自完成的、摘下旧画的简单动作。 思想的转换,防线的坍塌,往往就发生在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时刻。像水渗入沙地,无声无息,待你惊觉时,立足之处早已泥泞不堪。韩安瑞正在学会用朱小姐递给他的“过滤器”看待世界,这个过程如此自然,自然到他几乎以为,这一切选择,本就源于他自己。 “在想什么呢?”朱小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时间仿佛被昂贵的木料与皮革吸走了声响。韩安瑞突然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抬眼,只见朱小姐从手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钛合金盒子,动作轻缓得像在处理一枚未爆弹。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文件,不是珠宝,而是一张边缘锐利如刀、质感奇特的黑色卡片。卡片中央,是一个极简的、由三条弧线交错构成的符号,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又像一枚将融未融的雪花。 “认识这个吗?”朱小姐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韩安瑞皱眉。他黑进过五角大楼的服务器,翻看过克格勃解密的档案馆,甚至在暗网最深处的某些加密画廊里游荡过。这个符号,他从未见过。但就在凝视它的第三秒,一种生理性的不适感悄然爬上脊椎——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更高维度的存在无意间“瞥见”时,渺小生物的本能战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看来不认识。”朱小姐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了然。“但你应该认识‘骷髅会’。” 韩安瑞嗤笑一声,靠回椅背,刻意显出放松的姿态。“耶鲁那帮老钱少爷的过家家俱乐部?每年十五个人,躺棺材,说秘密,毕业了互相提携,当总统,当大法官。我知道。怎么,朱小姐想给我一张入会申请表?恐怕我的血统和毕业院校都不太达标。” “骷髅会,”朱小姐轻轻重复,指尖抚过黑色卡片上的符号,“是‘墓穴’。而你眼前这个,是在墓穴之下凝视的眼睛。” 她不等韩安瑞反应,开始讲述,语调平直得像在朗读一份枯燥的考古报告,但每个字都沉重如铅。 “1920年,耶鲁校园,‘骷髅会’的‘墓穴’刚刚建成不久。一个叫埃利奥特·桑代克的年轻会员,出身东海岸最显赫的律师世家,在例行入会仪式的‘忏悔’环节,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讲述自己的性隐私或童年创伤。他面对围成一圈、头戴兜帽的会友,描述了一个持续了十三年的梦境。” “梦里,他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荒漠,天空悬挂着三颗静止的、呈三角排列的黑色太阳。每次梦境,荒漠中央都会出现一座不同的、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伟大建筑——有时是圣彼得大教堂,有时是泰姬陵,有时是紫禁城的角楼。建筑会在他靠近时无声地沙化、崩塌,最终在废墟上浮现出一组不断变换的、他无法理解的几何符号。” “仪式现场一片死寂。按照规定,打断‘忏悔’是绝对禁止的。但当时在场的一位高年级会员——后来成为某届总统的国务卿——在事后秘密记录中提到:‘桑代克描述最后一个符号时,我脖颈后的汗毛竖立,仿佛听到了巨石摩擦的次声。’而那个符号,”朱小姐点了点黑色卡片,“就是它。” “桑代克在忏悔结束后,当夜就从‘墓穴’的三楼窗户坠下,当场死亡。警方结论是精神恍惚导致的意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遗书也没有。所有相关记录被封存。但诡异的是,在他死后第七天,当时在场的十五名会员,包括后来那位国务卿,在同一天不同地点,都收到了一封没有邮戳的信。信纸上只有一行字:‘他看见了门。他不该说。’以及,这个符号。” 壁炉里的木柴啪地爆开一点火星。韩安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屏住了呼吸。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三章 前所未有的诱惑 “这只是一个开始。”朱小姐继续,“类似的事件在骷髅会历史上至少发生过四次。 1947年,一位会员在目睹罗斯威尔事件的部分机密文件后,试图用会内的密语体系记录其中的某个图形,三天后死于突发性心脏衰竭,年仅二十八岁,尸检显示心肌细胞呈现‘无法解释的、极规则的晶体化’。 1971年,一位深度参与越战决策的会员,在‘墓穴’的一次深夜聚会中,突然站起来走向墙壁,用指甲在木板上刻划,刻的正是这个符号的一部分,随后陷入彻底的紧张症,至今仍在某家高端疗养院,对外宣称是‘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 而最近一次,是2001年9月10日晚,一位刚加入雷曼兄弟的年轻会员,在‘墓穴’里对他的引荐人说,他建立的金融模型显示‘明天市场会有一次不自然的断崖式共振’,第二天,911事件发生,全球市场崩盘。” 她抬起眼,看向韩安瑞:“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是这些精英们过于脆弱的神经在压力下集体崩溃的隐喻?” 韩安瑞喉咙发干:“你是说……有个东西,在监控着骷髅会?甚至……利用它?” “不是监控。是寄生。或者说,‘骷髅会’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更大、更古老的东西,在人类社会表层长出的一颗‘探测节点’。” 朱小姐的声音冷了下来,“骷髅会筛选的是世俗的权力精英——财富、血统潜力。而这双‘眼睛’筛选的,是另一种东西:对‘异常’的感知力,对‘规则之外’的触碰可能性。 骷髅会的仪式是象征性的死亡与重生。而这双‘眼睛’的测试,是让被选中的候选人,直接面对‘不可言说’的碎片——可能是一个梦境,一段加密信息里隐藏的图形,一次物理实验的异常数据——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 崩溃、死亡、沉默,是绝大多数人的结局。而极少数没有崩溃,甚至尝试去理解、去记录的人……” “会怎样?”韩安瑞的声音有些哑。 “会成为‘候选人’。进入下一轮,更残酷的筛选。”朱小姐将黑色卡片推到他面前,“这卡片,不是金属,不是塑料。它的材质无法被任何已知光谱分析。 它出现在我爱人祖父的保险柜里,夹在一本普通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祖父一生从未提及,直到他临终前急性谵妄,反复说:‘别画完那个三角形……眼睛在看着……时窖……时窖在收税……’” “时窖。”韩安瑞咀嚼着这个词。 “对,‘时间地窖’。这是我们家族内部,对那个可能存在之物的称呼。不是组织,不是兄弟会。是一个机制,一种文明层面的免疫反应。” 朱小姐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它不关心国家争霸,不理会财富转移。它只在意一件事:确保人类文明这个复杂系统,在遭遇某些‘超越性冲击’时,不会整体崩溃。它的工作方式,就是提前发现那些能够‘感知’到冲击即将到来的个体,然后……做出处置。绝大多数是‘隔离’(死亡或精神封闭)。极少数,或许是作为‘抗体’被吸收。” 桌上那张沉默的、仿佛正在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卡片。壁炉的火光在卡片表面流动,那三条弧线构成的符号,似乎在微微蠕动,像一只即将睁开的眼睛。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卡片的瞬间,停住了。 皮肤上掠过一阵细微的、过电般的刺痛。 不是恐惧。 是一种他毕生都在追逐,却在此刻真正降临时,感到骨髓冻结的—— 前所未有的诱惑。 “觉得像天方夜谭,是吗?”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没有嘲讽,反而有种理解。“我最初接触这些碎片时,反应比你更激烈。我觉得是长辈在编造神话。” “直到我亲自验证了另一件事。” 她将水杯放在一旁,双手指尖相对,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 她又重新打开盒子,用特别的镊子夹出一张边缘发毛的旧船票。不是复印件,是真正泛黄、有着七十年前油墨气息的实体票,上面印着“泰坦尼克号,1912年4月10日,南安普敦至纽约,头等舱,A-17”。 韩安瑞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这太像精心设计的骗局道具了。 “别急着下结论,”朱小姐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指尖点在船票角落一个几乎看不清的标记上——那不是船公司的徽章,而是一个极微小的、由三个新月交错组成的符号。“这也是我爱人祖父的遗物。” “家族记载里,他在登船前四十八小时,于伦敦的酒店房间里‘突发急性盲肠炎’,疼痛剧烈到无法移动,被紧急送医,手术,错过了起航。他懊悔终生,因为那是他筹划已久的商务扩张之旅。那张没用的船票,成了他后半生书房玻璃板下的警示物——提醒他命运的无常。” “很普通的故事,是吧?”朱小姐抬起眼,“但十年前,我在苏黎世一个私人收藏拍卖会上,见到了另一张‘泰坦尼克号头等舱船票’。同样的日期,同样的起止港。座位号是A-19。”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持有者是个意大利裔的老收藏家,他坚持说那是他祖父的遗物。而他祖父的故事是:登船前夜,在伦敦街头‘被一辆突然失控的马车撞断了腿’,同样错过航程。巧合吗?” 她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什么。 “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花了三年时间,在全球范围内,像疯子一样搜寻‘错过泰坦尼克号’的头等舱乘客后代或记录。你猜我找到了多少例?” 她没等韩安瑞回答,径直说下去。 “十一例。十一张未曾使用的头等舱船票,分散在三大洲不同的家族手里。十一个本该登船、却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无法抗拒的‘微小意外’——盲肠炎、骨折、母亲病危的电报、甚至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而留在岸上的人。他们彼此素不相识,行业、国籍、年龄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足够富有、足够有影响力,并且,都在登船前不到七十二小时内,遭遇了绝对合理、却刚好足以阻止他们踏上那趟死亡之旅的‘意外’。” 朱小姐将船票轻轻放回盒子,合上盖子,那声轻微的“咔嗒”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如果只有一两例,可以归为幸运。但十一例?头等舱总共才多少席位?这种‘幸运’的分布,已经超出了概率学的合理范畴,更像是一种……精准的筛选性剔除。” “我开始追溯这十一个家族后来的轨迹。”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他们中,有六家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成为各自国家工业或金融重建的关键人物。 两个家族在二战期间,通过极其复杂的跨国渠道,庇护转移了超过三百名遭受迫害的科学家和艺术家。还有三家,则在冷战最僵持的阶段,成了私下沟通渠道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惯性推着,走向了某种‘更大的历史现场’,并在其中扮演了微妙却关键的角色。”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夜色似乎都浓稠了几分。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园艺师 “这是一连串过分‘整齐’的意外,和其后延续数代、仿佛被某种更高意图轻轻修正过的家族轨迹。那些意外不是惩罚,更像是……某种保全程序被启动。 在某个巨大灾难发生前,提前将一批特定‘元件’从即将毁灭的装置中小心取出,以便他们在未来另一个更需要的‘装置’里继续发挥作用。”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韩安瑞脸上,带着一种探究和评估。 “你可能会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笑意。 “听起来像胡扯,对吧?”她自嘲地摇摇头,“我也这么认为。但‘泰坦尼克号’事件后,我着了魔,开始按照家族档案里一些语焉不详的线索,去追踪历史上其他重大‘断层期’——比如黑死病席卷欧洲的前夜、蒙古西征破城前的某些关键城市、甚至……广岛长崎原子弹投放前,某些极其特殊的‘人员调动’记录。”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如同显微镜后的观察者。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一个案例,不是古代的。”朱小姐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需要韩安瑞全神贯注才能听清。 “1986年,切尔诺贝利。事故前72小时,一次‘临时的、计划外的’国际核能安全研讨会,在维也纳紧急召开。受邀者名单非常古怪,不完全是顶尖专家,反而像是一种‘混搭’:几位公认的权威,几位正在研究冷门替代方案的‘幻想家’,两位擅长复杂系统故障模拟的数学家,甚至还有一位研究辐射生态复原的植物学家。总共……28人。他们被以最高优先级送走,会议期间通讯完全隔绝。” “4号反应堆爆炸时,这28人全部在维也纳。而他们,后来构成了事故初期外部介入评估、中长期生态修复方案制定的绝对核心小组。 尤其是那几位‘幻想家’和植物学家提出的某些非常规思路,在后来被证明是降低二次污染的关键。 你可以说这是苏联当局的应急预案,但根据解密的有限档案和几位亲历者的零碎回忆,召集这次会议的指令来源和决策链条,异常模糊,快得不符合任何已知官僚系统的效率。” 她深深吸了口气。 “这不是拯救个体。这像是在一场巨大的、即将发生的‘知识湮灭’事件前,提前将散落各处的、未来可能拼凑出解决方案的‘知识碎片’,紧急集中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确保这套‘拼图’不会因为一场意外而永久缺失最关键的那几块。” “韩安瑞,”她的目光锁住他,“想想看。如果‘时窖’或类似的东西真的存在,他们的工作维度是什么?不是当救世主,而是在文明这个复杂系统一次次濒临‘格式化’的边缘,拼命保住那个小小的、能够重新启动并加载上一次文明部分数据的‘安全模式U盘’。” “现在,回到你身上。”她的语气陡然锋利起来,“你们韩家三代富贵,看似从未经历这种‘被保全’的节点。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你们并非‘温室’,而是……土壤?” “你们提供了稳定、资源、网络,一种恒定的‘培养环境’。而真正的‘园艺师’,需要这样的土壤来悄悄培育和观察那些‘候选种子’。你们家族那过于平顺的历史,或许不是因为没有被选中,而是因为你们的角色,从一开始就是那‘棋盘’本身的一部分——稳定、持久、可供布局。” “跟我合作,为我所用。这本质上,是给你一个机会,去验证你最深的恐惧和最大的野心——去弄清楚,你那无法安放的掌控欲,究竟是庸人自扰的噩梦,还是……”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文明尺度上的答案。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渺小,仿佛只是某个巨大温室里,一片精心照明的苗圃。 她向前倾身,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脸颊,声音低如魔咒: “向往吗?”她靠回去,笑容变得复杂难明,“向往的不是永生或权力,而是那种被选中成为‘文明备份’一部分的惊悚荣耀,是知道自己的人生可能被置入一个跨越数个世纪的宏大叙事里的战栗感。以及,最诱人的一点——” “如果你证明了自己不仅仅是‘种子’,而是有潜力成为‘园艺师’呢?” 室内的光线似乎黯淡了几分,将朱小姐的面容衬得愈发深邃。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鹅卵石,指腹摩挲其温润的表面,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共振感,仿佛在陈述某种物理定律,而非故事。 “安瑞,你觉得,‘巧合’的极限在哪里?” 她没有等他回答,指尖停在鹅卵石上。不久,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她将鹅卵石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另一个故事,关于‘保管’。” “三年前,那份量子拓扑纠错的核心算法,确实是在一个物理隔绝的实验室诞生的。但它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果实’。最早的理论火花,来源于东欧一个破败研究所里无人问津的论文,它的作者在论文发表次年死于一场酒馆斗殴——一场纯粹的意外,警方记录完备。推动该理论进入实验阶段的关键资金,来自卢森堡一个成立仅三个月、随后即解散的慈善基金会。而最终完成突破的那个实验室,其主要赞助方之一,是一家主业为种植咖啡豆的非洲农业公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成果的保管……”朱小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近乎欣赏的弧度,“它没有被送往任何一方势力的保险库。因为任何单一的权力体,都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它被‘封装’了。封装在一个由‘共识机制’而非‘权威机构’守护的物理装置里,存放在苏黎世地下百米、一个法律地位极其特殊的私人金库。” “打开它需要三把钥匙。钥匙的保管者,正如你所知:一位在北欧乡下种玫瑰的前央行行长,一位在阿根廷小镇醉心于黎曼猜想的数学隐士,一位在刚雨林追踪山地大猩猩的灵长类动物学家。他们被选中的原因并非身份,而是经过复杂模型计算出的、最低概率的‘被同步胁迫或腐化’可能性。更重要的是,他们各自收到钥匙的途径,都是无法追踪的‘意外馈赠’——行长是在整理亡妻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陌生怀表,表壳夹层里藏着它;数学家是从一本二手书店买来的旧书扉页中抖落;动物学家则是在她长期观察的一只银背大猩猩常栖息的树洞里找到,包裹在防水蜡封里。”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宇宙最深处的秘密。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安瑞。不是控制,而是‘设计’。设计巧合的链条,设计风险的流向,设计知识的保管方式。” “骷髅会?共济会?那是培养优秀士兵和将领的地方。而这,是定义战争与和平边界、并确保棋盘稳固的那只手。” “韩家累积三四代的财富和名望,让你看到了阳光下的金碧辉煌。但真正的权力,存在于阳光照射万物时,所投下的那些相互勾连、不断变化的阴影的几何形状之中。我能告诉你的,只是这阴影确实存在,且有其自身的秩序和意志。” 她最后将目光落回韩安瑞脸上,那目光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灼热。 “为我所用,本质上,是尝试将你自己,锻造成一件能被动感知甚至微弱影响那‘阴影几何’的工具。这过程可能让你失去现有的一切明晰和安全感,甚至可能彻底摧毁你。但同样可能……让你触碰到定义这个世界的、真正的元规则。” “现在,”她轻声问,如同最后的审判,“你是满足于在阳光下的棋盘上继续赢下去,还是愿意,赌上一切,去成为那投下阴影的……一缕微光本身?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五章 嘀嗒 嘀嗒 朱小姐轻轻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不再是单纯的狂热,而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隐秘自豪的深沉。 “难以高不可攀?安瑞,你以为‘筛选’只是看智商和家世吗?” 她将烟按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像在揭开一个宇宙级的秘密。 “这么说吧——被我们称为‘摇篮’的预备评估,第一步不是调查你,而是‘隔离’你。不是关起来,而是让你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一个为你量身定制的‘信息茧房’。 你的网络浏览、你的阅读推荐、甚至你街头偶遇的谈话碎片,都会被微调。 持续六个月。 目的是观察,在排除了所有常规社会暗示和噪音之后,你本能追逐的,到底是纯粹的知识,是权力幻想,是享乐,还是……” “这期间,”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果你表现出对纯粹控制或感官刺激的沉迷,你会发现自己运气‘好’得不可思议——总能遇到捷径、艳遇、飞来横财。 系统会满足你,然后看着你在唾手可得的满足中沉溺,最后无声地将你从名单上剔除。这叫‘餍足测试’。 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许多天才,都倒在这一关。他们得到了他们以为自己想要的,然后永远失去了接触真实的资格。” 韩安瑞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椎。 “通过‘餍足测试’的人,会进入‘镜像阶段’。”朱小姐继续,语调平静得像在描述实验室流程,“你会遇到一个‘镜像者’。 他/她可能出现在你的学术对手中,你的合作方里,甚至是你某个突然变得极具洞察力和魅力的朋友。 这个人的思维模式、优势领域乃至弱点,都与你高度互补,却又存在根本性的理念冲突。系统会推动你们竞争、合作、乃至产生深刻的情感联结或对抗。 目的是在极端的情感与智力摩擦中,淬炼你的核心信念,并观察你是否有能力识别出这个‘人为制造’的镜像,以及……你会选择吞噬他,与他融合,还是超越他。” 她最后看向韩安瑞,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灵魂里每一丝野心与不安都点燃。 韩安瑞的背脊已经绷紧,他突然想起了某个故人。 “现在,你明白了吗?加入我们,你放弃的是个人显赫的名声、直接的权力、甚至清晰的是非观。 你获得的,是在人类文明这个最宏大、最复杂的系统里,成为一名‘园丁’或‘生态学家’的资格。” “问题是,韩安瑞,”她的声音带着最终的诱惑与挑战,“你有资格通过‘餍足测试’吗?你能看破并超越你的‘镜像’吗?” “这不是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坦途。千百年来,有无数自命不凡的野心家试图找到入口,最终不过是在它投下的影子里打转。 而你,是否恰好是那个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拥有正确的不安分灵魂,以至于那扇从未真正存在的‘门’,愿意为你露出一丝缝隙的人?” 朱小姐的最后一个音节,仿佛还带着雪茄烟雾的醇厚质感,悬在空气中——但环绕在他脑海中的,是不断重复的这一句“……成为那投下阴影的一缕微光本身。” 然后,是一种极致的寂静。不是无声,而是所有正常的环境音——远处隐约的音乐、侍者偶尔的轻步、空调的低吟——都被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环境。 滴答。 一声清晰、冰冷、带着诡异规律的水滴声,不知从房间哪个角落传来,像一枚枚小针,落在意识的水面。 滴答。 与这水滴声交织的,是那持续不断的低频脉冲音乐,它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清晰、更内在化,仿佛不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颅腔里共鸣。那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力。 空气中也弥漫着陌生的甜香。不是雪茄,也不是清冷香水,而是一种更馥郁、更沉闷,带着一丝腥甜气的花香——这甜香与他口中刚才品尝并残留的顶级普洱的醇厚回甘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昏脑胀又莫名放松的怪异感受。 他的眼皮沉重如铅。 意识不是突然中断,而是像信号不良的屏幕,画面扭曲、拉长,最终没入一片温暖的、五光十色的黑暗。 朱小姐的身影、她手中把玩的黑色鹅卵石、杯中摇曳的酒液、墙上名画的细节……所有这些,都融化在曼陀罗甜香、低频脉冲和规律水滴构成的背景白噪音里。 …… 不知过了多久。 韩安瑞猛地一颤,从深陷的皮质沙发里挣起上半身,心脏在胸腔里胡乱撞击。 他还在这里。 但只有他一个人。 朱小姐的高背椅空着,仿佛从未有人坐过。她用过的水晶杯洁净如新,静静立在茶几原位。那枚黑色鹅卵石也不见了。侍者踪影全无。厚重的门紧闭着,门外原本应有的轻微动静也消失了。 只有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滴答。水滴声还在,规律得令人心慌。 低频脉冲音乐也还在,从隐藏的音响里持续渗出,像无形的潮水拍打着房间的边界,也拍打着他刚刚恢复运转的神经。 空气中,那些甜香淡了些,但仍固执地萦绕在鼻端,与冷掉的普洱残香、他自己身上微微的冷汗味混在一起。 一切陈设如旧:名贵的雪茄盒、厚重的丝绒窗帘、温暖的壁炉火光。唯独人,连同人与人之间流动的气息、话语、眼神,被彻底抹去了。 仿佛刚才那场跨越数小时、内容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长谈,只是一场极度逼真、由这房间本身演出的沉浸式戏剧。 他感到一种深重的、几乎要呕吐的虚脱感,并非身体疲惫,而是精神上被高强度灌注后又骤然抽空的失重。太阳穴两侧的血管在低频音乐的节奏下隐隐胀痛。口中普洱的余味变得有些苦涩。 他茫然四顾,目光最终落在茶几上,朱小姐座位的前方。 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不是她带走的黑色鹅卵石,而是一个哑光黑的金属小箱,约手掌长度,没有任何标识或装饰,只有顶部一个浅浅的、类似掌印的凹陷。它静静地放在那里,像是这场“戏剧”留下的唯一实体道具,或者,是一份需要他亲自打开的“课后作业”。 滴答。 音乐在吟哦。 甜香在缠绕。 韩安瑞坐在空无一人的、奢华依旧的囚笼里,看着那个陌生的箱子,第一次对朱小姐灌输的那套“洁净通道”、“元规则”的宏大叙事,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隙感——这裂隙并非源于怀疑其内容,而是源于这过于精准、过于像“场景重置”的醒来方式。 仿佛他不是自然清醒,而是被某个更高权限的“系统”,从一段精心编排的认知植入程序中,准时弹了出来。 而留下的这个箱子,是下一步指令,还是仅仅是一个……测试他反应能力的诱饵? 他之前所有的“认可”、所有的“觉悟”、所有的“超凡脱俗”之感,在这绝对安静、绝对孤独、只有操控性环境音存在的奢华房间里,突然显得如此脆弱,如此……像一个尚未完全关闭的幻境尾声。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别样 私生 柳绿收到某加密渠道发来的偷拍照片时,正躺在美容院的护理床上。照片里,电影院门口,Shirley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裙,外搭一件质地不错的羊绒披肩。 她耳垂上缀着两粒极小的珍珠带着铂金竹节装饰的耳钉,左手戴着一枚象牙手环——那是某德国工坊的定制款,低调至近乎隐形。 “这个耳钉,还有披肩,一周内我要找到同款。”柳绿握紧了拳头,把手机推到助理面前,,却带着钩子,“想不到,遇到这么多事,她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柳绿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截图,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格模糊了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Shirley耳垂上那对看似朴素的珍珠铂金竹节耳钉,刺得她眼睛生疼。又是这样——每次她以为终于追上了,对方却总在不经意处,用一件她没见过的配饰、一个闻所未闻的小众设计师名字,轻描淡写地将距离再次拉开。 “查到了吗?”她没回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助理战战兢兢递上资料:“耳钉是日本独立匠人小林崇的作品,不接受预定,只赠与……知己。” “知己?”柳绿嗤笑,指甲在平板上划出尖利声响。她耗费巨资搜罗同款,却连“知己”的门槛都摸不到。这种认知像毒蛇啃噬着她的虚荣。她需要的不是模仿,是碾压。 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她立刻安排了一场直播,然后一比一复刻了照片上的装扮。 柳绿身着烈焰红裙,佩戴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同时特地披上了那披肩。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长焦镜头。她享受着聚光灯的炙烤,热搜热闹得像是过年,目光却死死锁在平板上——Shirley的sns,平静得像古井无波,连个点赞,甚至登录痕迹都没有。 “咔哒。” 柳绿指尖一用力,高脚杯细长的杯脚应声而断。杯身砸在昂贵的大理石茶几上,殷红的酒液像血一样泼溅开来,染脏了限量版的羊绒地毯。她却看也不看,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还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就在刚才,她还在为“成功”让Neil赔了一笔钱而自得,觉得总算掰回一城。可转眼间,对方不仅没像她预想中那样灰头土脸、销声匿迹,反而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把她的“胜利”变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空喊。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平板,上面显示着Neil刚刚发布的一条动态,是几张Neil在某个地下音乐节后台与乐手谈笑风生的抓拍。照片里的Neil,虽然眼下还有些疲惫,但笑容轻松,眼神明亮,丝毫没有她期望看到的、被彻底击垮的颓丧。 “砰!” 柳绿猛地将平板电脑扫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 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这个世界仿佛在跟她作对。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资源,总是不能顺畅地、完整地落到她手里。总有一些人,一些规则,一些她无法理解的力量在阻挠她。 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整容、减肥、修炼仪态、曲意逢迎,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为什么世界还不把一切都奉到她面前?为什么还有这些碍眼的“障碍物”存在? “他们都该死……”她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昂贵的真皮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一种巨大的、名为“不公”的委屈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拿起手机,屏幕映出她精心保养却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泄露的颤抖,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蒋总吗?是我,柳绿。”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营造出一种脆弱感,“最近……遇到点事情,心情很不好。有些人,好像见不得我好,总是在背后使绊子……对,就是那个Neil,还有他身边那个Shirley……”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困惑”和“无辜”。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 柳绿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狠毒与快意的神色。 “嗯,我明白……”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那些闪烁的灯火,在她眼中不再是繁华,而是一个个亟待清除的、阻碍她光芒的“障碍”。 她不允许任何“不完美”的存在。所有没有按照她心意运转的人和事,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亏欠”,都是需要被“矫正”的错误。 而她,柳绿,就是这个手持橡皮擦的人。她要一点点,把那些碍眼的“污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擦掉。 媒体上依然热闹,各地都在发生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社会事件。 “大众的同情心……真是廉价又盲目。”她低声嗤笑,语气里混杂着不屑与一种被抢走关注的恼怒。 她之前的控诉——被“职场霸凌”、被“网络暴力”——在这些真正的社会新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个有保镖、有团队的年轻顶流,和一个普通人,谁更能轻易撬动公众那根敏感又脆弱的同情神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答案不言而喻。 蒋思顿的信息适时传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几条推送: 《七旬话剧艺术家住所遭长期蹲守,不堪骚扰精神衰弱》 《着名民歌演唱家机场被围堵推搡,高龄老伴险被撞倒》 新闻评论区里,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溢出屏幕。人们痛斥着私生行为的无法无天,心疼着老艺术家晚年不得安宁。 柳绿盯着屏幕,瞳孔微微收缩。她明白了,蒋思顿是在给她制造新闻递刀子——一把用公众的正义感和同情心淬炼成的、更锋利也更隐蔽的刀子。 她之前的策略错了。私生粉再怎么被她妖魔化,那也是普通人,跟手握巨大流量和资金的顶流明星比,那也是绝对的弱势。现在,她要把自己隐藏在更弱的“弱者”身后,借力打力。 她立刻召来团队,语气斩钉截铁: “把所有资源,全部投入到跟进、放大这些老艺术家被骚扰的事件上去!” 水军和营销号再次倾巢而出,但这一次,方向截然不同。他们不遗余力地转发、评论、深挖老艺术家被骚扰的细节: “看着X老师年近古稀还要受这种罪,真的太心疼了!这些私生还有没有底线?!” “保护国宝级艺术家!必须严惩这些社会的蛀虫!” “拒绝任何形式的骚扰!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理由,骚扰行为本身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在这股由他们亲手煽动起来的、针对“私生”这个抽象概念的全民愤怒中,他们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 Neil、以及所有他们想攻击的、拥有年轻粉丝群体的顶流——尤其是萧歌的粉丝,都悄悄地归类到了“强势方”。 逻辑被偷换成了: ·老艺术家=绝对弱者,值得无限同情。 ·私生行为=绝对邪恶,必须彻底铲除。 ·那么,任何有“骚扰”嫌疑的年轻明星粉丝及其相关者,都天然站在了老艺术家和公众情感的对立面。 柳绿看着舆论彻底按照她预设的方向发酵,看着“反对骚扰”成了政治正确。 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将这份汹涌的公众情绪,引导向了她的敌人。 “呵呵,资深顶流……有保镖,有团队,公众觉得他们很强不值得同情?”她喃喃自语,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就换一种……更弱的,更值得‘同情’的。” 柳绿看着网络上迅速被引导的舆论风向,脸上终于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蒋思顿在屏幕另一端,满意地看着这场他一手导演的“情绪嫁接”大戏。柳绿这把刀,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而柳绿,则在这种操控一切的快感中,暂时抚平了那份“世界不公”的怨毒。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更高级的“玩法”。 不是去争,而是去偷。 偷走公众的悲悯,偷走道德的旗帜,然后用它们,作为砸向对手最坚硬的石头。 在她扭曲的逻辑天平上,她膨胀的欲望是唯一的砝码。任何阻碍,无论其本身是否合理合法,都是对她的不公和迫害。 她不在乎那些老艺术家是否真的痛苦,也不在乎公众的同情心被利用。她只在乎,这套新的“悲情叙事”是否足够有力,是否能成为她撬动敌人根基的杠杆。 柳绿沉浸在一种扭曲的胜利感中。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更强大的“道理”。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索取者,更是一个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审判者”。 至于这高地是由什么构筑的——是真诚的同情,还是窃取的悲鸣,她根本不在乎。 她要的是,将所有台前艺人——包括明星网红和幕后广大的沉默的人群,形成绝对的对立。是不是私生粉,有什么要紧?“我想要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最重要的是,能够像王母娘娘一样在萧歌和Shirley之间划上一道银河,这就够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将整个世界的公序良俗都踩在脚下,她也只会觉得,那是世界终于给了她应得的“公平”。 喜欢云上棋局请大家收藏:()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