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观音》 第一章:柳家 倒春寒冷起来比冬天还带了几分刺骨,街上都不甚出来人,而此刻柳家满门素裹,方才门前儿接着一串儿的鞭炮声儿已经落下了,这会儿子湿冷阴潮的空气里,还夹杂着几分火药味。 收拾门前儿街道的几个小厮,将这火药味嗅到鼻间,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白幡已经打过走了,前儿柳老夫人扑在亡夫棺材上,不知道哭死过几回了,总醒来了,这院子里也没人拦得住她,再一到了灵堂便又要哭死几场。 来往的宾客族亲们渐渐的都退去了,晏观音在廊下站着,刚才跪了一场,膝盖还是疼的很。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这是细熟麻制的孝衣,原是给她表妹穿的,如今她穿着大了一号,细嫩的脖子,便被这高领子扎的丝丝缕缕的刺痛。 她转身往回走,如此阴沉的天,稍不注意便见已经漫下来丝丝冷雨,晏观音的贴身丫鬟梅梢,直冻得缩脖子,就连一向身子健壮的丹虹,也忍不住抽了几个喷嚏。 “姑娘,这么冷的天,您快回屋里头暖和暖和吧,当心再惹了病气。” 梅梢忍不住出声儿劝慰,这柳老太公的丧事连着十几日了,府里柳老夫人岁数大了,惊了这么一场,她是个撑不起的。 事儿落下来,晏观音便辛苦了。 柳老太爷一走,府里没了主心骨,柳家的族亲老者们一个个眼红嘴馋的,恨不得立刻就将柳家的家产一口吞下。 要是说起来,柳老夫人两口子也是命苦得很,儿子儿媳早早死了,就留下个不懂事儿的孙女儿。 心想着呢,忽的门儿上一阵儿哭声儿,丹虹回神,看过去,就见几个丫鬟拥簇着柳长赢过来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姊,祖父不在了,我以后怎么办啊。”柳长赢扑过来,抱着晏观音放声哭起来。 晏观音不知怎么安抚她,只是低头看见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她胸前的衣料被柳长赢的泪水濡湿了。 这哭声戛然而止,柳长赢哭晕过去,无奈,晏观音只先让丫鬟们将人扶下去。 看着柳长赢远去的背影,晏观音闭了闭眼睛,抬手扫过额前的沾染了湿气的碎发。 丹虹无声摇头,主人家的事儿,不是她能置喙的,她为晏观音理了理其身上的斗篷,才系好了带子,远远的就瞧着北面儿的抱厦里窜出一人来。 狼狈的从雨中窜过来,上了廊上,便弯了腰,丹虹递给了他帕子,她叹息道:“什么样儿着急的事儿,让你这样儿可怜的过来了,那抱厦放着的伞呢?你怎么不用。” 福子感激的笑了笑,却不回答,只是看向晏观音道:“表姑娘,姚嬷嬷说老夫人已经醒了。” 闻言,晏观音长长吐了口气,再喘息,胸腔里便是一片冷沁,肚子里那一股子无名的火气儿,渐渐的消灭了。 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只你先下去换身儿衣裳吧,去找我院儿里的疏影,让她给你熬一碗姜汤吃了吧,别为了这几句话,又病了可不好,如今咱们府里算是忙成一团儿了。” 福子连连点头,将丹虹的帕子还了回去,便小心退下去了。 等晏观音过了正堂,眼瞧着下人们正在撤白事落下的一些祭品,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儿的进了屋里头。 火炕上半倚着一老妇,年逾七旬,身穿细熟麻制的丧服,其虽鬓发如霜,却梳得光洁服帖,眼睑微垂落着泪,发间只簪着一素银簪,显然是戴孝之中。 这便是柳老夫人,骤然孤苦成了寡妇,她伤心不已,她靠在姚嬷嬷的肩上小声儿呜咽着。 她哭了太久,一时头晕眼花,还控制不住的喘,跟前儿的姚嬷嬷忙的俯身,一只手在柳老夫人的背上轻抚,为其顺气儿。 晏观音瞧见了,却不直视长辈的悲容,只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比起柳老夫人,她的情绪尚平静些。 见她过来了,柳老夫人也没搭理,她便上了炕端正的坐好,好一会儿看着柳老夫人情绪稳定了,便微偏头,只一眼,跟前儿前的姚嬷嬷,立刻识趣儿的退到了一旁。 晏观音看见炕上红木的案几上,摆着两个瓷碗,柳老夫人一天要吃三回的这药,她微微起身,端起桌上的汤药,用汤匙服送至柳老夫人的口边儿。 柳老夫人闭着眼睛不看她,泪水不断从眼眶溢出来,它们顺着面颊上挤出来的皱纹的纹路一点点的滴下去。 须臾,柳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混浊的双目布满血丝,她接过瓷碗,一饮而下,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弥漫。 晏观音微微俯身过去,她用帕子擦去柳老夫人唇边儿残留的褐色药汁。 柳老夫人睁开眼睛盯着她,须臾,她有了动作,抬手一把拂开了晏观音的手,语气有几分不悦和冷漠:“今日,你所说之话都是为大不敬,族中亲老,不过是看我孤家寡母想着帮衬些,可她们说一句,你就要顶十句回去。” “这是柳家的事儿,不要忘了你姓什么,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她哭的多了,嗓子沙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嗓子一梗咳嗽起来。 晏观音顺从的微微低头,乖巧的应了一句,一旁侯着的姚嬷嬷眼皮抽了抽,她心中叹息,柳家族亲的那些人,明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柳老夫人糊涂不识人心。 柳老夫人过半辈子了,什么也没操心过,柳老太公过身突然,什么也没安顿,孤儿寡母的,这以后的日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过。 晏观音搓了搓腕间的菩提珠手串儿,语气似漫不经心般的,她语气温和:“外祖母您以后领着秋急,怎么过日子,要依仗什么,您知道吗?” 【秋急】是柳长赢的小字。 “你想说什么?”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她最厌恶的就是,晏观音总一说话,便是这一副审问犯人似的口吻。 晏观音默了一瞬:“今日席上,那些人一张口便是要南郊的地,您说外祖父活着的时候,大房他们怎么不张这个嘴,那会儿子早说了分家,她们不肯,就是等着现在,如今外祖父不在了,大房他们席上就要和您提这事儿。” 一瞬间,柳老夫人反应过来了,她柳眉倒竖,有些恼了:“少拿你那黑心眼儿去揣测别人,这两年她家里海上船出不去,外间儿的铺子也没收几个钱儿,家里没得钱用了,只是暂时想着借那一块儿地过度一下。” “再说了这一家子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如今我帮他,日后他也能帮我,现你外祖父不在了,我以后少不得要靠他们。” 听着柳老夫人这话,晏观音闭了闭眼睛,真是天真的可笑,狼吃了肉难道还会再吐出来? 柳老夫人看她表情,登时也恼了,二人一时对峙起来。 好在这僵沉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帘子忽的被人从外头打起来,原是不知何时出去的姚嬷嬷,此刻又匆匆复而,她是柳老夫人跟前儿的老人儿了,少有这么没规矩的时候。 她快步上前,俯身至柳老夫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柳老夫人脸上冷峻渐渐消融,她微微颔首。 再抬眼面对晏观音,唇边甚至挂了笑,语气温和:“观音,你母亲明日就要领着你妹妹回来了。” 第二章 :权利 话落,气氛一时沉的渗人,只剩外间忽起的骤风将窗前的木架簌簌作响。 晏观音微微一笑,她抖了抖袖子,腕间的菩提珠子被遮住了:“如此,这是好事啊,外祖母盼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团圆了。” 明是一句好话,偏偏柳老夫人听着不觉入耳,她抿唇不语,二人无声的对峙。 祖孙又拧起来了,姚嬷嬷不禁也憋着一股气儿,她小心的退下,看过窗外,只见黑云压过来,便着手去点灯。 “外祖母劳累数日,今日好好休息吧,观音不好在搅扰,先行退下。” 晏观音率先打破僵局,一面儿说话,人便从炕上下来了,柳老夫人斜眼儿瞧了她,鼻间轻轻一哼。 临到了门儿上,要出到外堂,晏观音又被唤住,柳老夫人的声音隐隐错错从身后飘过来:“库房的钥匙你哪日交过来吧,如今你外祖父不在了,你又是外姓,放你那儿族内颇有微词。” “是。” 晏观音未回头应下话,柳老夫人有些诧异,今日晏观音这么好说话,可转念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才踏过门槛儿,身上的那零星的暖气儿便被驱散了,湿冷的潮气将晏观音团团围住,夜色深沉,不见天日。 房檐落下一道道水幕,这雨是没个完的了,梅梢为她撑伞:“姑娘当真要把钥匙交出去吗?瞧瞧二房的舅夫人这几日忙的就在这府里打转,这要是把钥匙交出去了,赶明儿这府门就改头换面,成了人家的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也不听。”丹虹抿唇,晏观音这般,不都是为了老太太和大姑娘谋划,偏偏好心成了驴肝。 晏观音拢了拢袖子,从丹虹的手里接过灯笼,径直往前,梅梢二人忙的提步跟上去。 她们面面相觑,小心的去看晏观音的表情,只见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眉间似去覆一层儿寒霜,唇边挂着讥讽的笑。 梅梢小心的搀扶住晏观音:“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别伤了身子。” 心中的邪气难消,晏观音抬手捂在胸口,嫣粉的唇瓣轻启:“母亲要回来了,外祖母便着急的让我交钥匙,都赶的一块了,只怕是前儿外祖父的人没死呢,她们就商量好了。” 晏观音语调缓慢,语气温和,却总让梅梢背间生了汗,她小声儿道:“姑娘,以前老太爷在,还能为您遮挡,那些人也畏惧些,如今老太爷不在了,您如今就算是孤身了啊,何必要掺这一滩浑水?” “是啊,她们家的事儿,就让她们狗咬狗去。” 丹虹语气有些着急,不过说完就后悔,晏观音自幼被生父生母所弃,如若不是柳老太爷赐饭,晏观音连同她们可都活不下来,终世前万盼晏观音能护着柳老夫人祖孙二人。 丹虹失言,就想跪下请罪,晏观音抬了抬下巴,算是饶过她了。 晏观音将身上的斗篷裹紧:“到底她们有没有事先勾结,得去查一查,至于舅母们那边儿,如果也掺和了进来,外祖母可真的就是与虎谋皮了。” 现在,晏观音只能盼柳老夫人没真的昏了头,她吐出一口气儿,闭语往前去,她所居的春云院靠西,她从游廊穿回去,在过了小西门儿时,她却忽然转了弯儿,拐去了柳长赢的春花院。 春花院的门儿上,两个侯着的丫鬟正打瞌睡呢,一抬眼就瞧见她过来了,忙的上前要行礼,晏观音抬手免过,通报后,丫鬟白苏引晏观音进东房来。 小正房内,柳长赢正斜躺在炕上,中设一张炕桌,摆着几个盘碗,她几日吃不好,急坏了几个奶母,这会儿才给她熬了燕窝,正服侍她用饭呢。 见着晏观音过来,身上还穿着丧服,她便知道这是还没回自己个儿的院子落脚,忙的招呼:“现外头的雨大,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让表姐冒雨前来。” 话落,已经有丫鬟忙捧上茶来,晏观音依着在炕侧坐下,她没说话只捧起桌上的茶盏吃茶,一时,柳长赢也不开口了,默然等着她。 “这会儿过来,实上也没什么,不过是方才我从外祖母那儿出来,她老人家说明日母亲会带着几个妹妹回来。” 柳长赢可没少听柳老夫人说起自己那位嫡亲姑母的往事,其二嫁又生下的双胞女儿,至于姑母明日归来的消息,她自然也是早知道的,不过这会儿当着晏观音的面儿要装作不知。 柳长赢微微颔首:“原来…原来有客,不过祖母和我病着,表姐要辛苦了。” 晏观音看出她反应,仰了仰下巴,语气平淡:“谈不上辛苦,这事来的突然,我倒也不知,如今不过是外祖母的心愿,只是人来了,不能一时就走了,总要在这修养住着,但有一个,这到底来了客不客,主不主的我也不好说。” “表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客什么主的。”柳长赢掩着口鼻朝后闪了一步,小声儿的咳嗽,心中觉着晏观音有些小气。 “妹妹大度,妹妹知道,我那边儿,房多久也是没人修缮了,可没个能住人的,如今她们回来了,也就是你房下的南边儿那四间能住人。” 柳长赢点头随意的“嗯”了一声。 晏观音就起身了,看是要作辞,不过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如今,你也不小了,方外祖母说让我把管家之权和库房的钥匙放了,我想这些也是该给你的时候了。” “这来了我这儿…怎么又说起这话?表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表姐为家里忙里忙外的,咱们都看着表姐呢,如今说这些,莫不是来试探我有夺权之心?” 想起丧期,晏观音忙的脚不沾地,那些一堆子的细碎小事儿都得亲力亲为,柳长赢就觉着麻烦辛苦,她可没那心揽下这活儿。 “难道在表姐心里,我是那狼心狗肺之人?祖父临终,还为我筹划,我这性子不行,只求姐姐管着家还能能护我一时。” 柳长赢手里捏着帕子,捂在嘴边儿咳嗽几声,她却是一副伤心极了的模样。 晏观音微微垂头,她的视线落在一侧,漆红木的小几上妇好鸟足鼎正小口吐着烟雾,一侧的刻花纹的梨花木香盒,也已经空了大半。 她拾起匙箸,打开盖子,挑了几下足鼎,那烟雾渐渐的消下去了,一面儿道:“说哪里去了,妹妹真是多虑了,只不过是觉着巧了,如今外祖父刚走,那位就要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可不比以前,如今府中动荡,外祖母又让我交出钥匙,我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过思及外祖父所托,这东西到底还是得交给你为正当,总也是要你撑起来的。” 晏观音说完了,柳长赢眼眸中闪过一丝不驯,这话听的不舒服,不过很快,她就强行将这种诡异的不安,压了下去。 抬头又对上晏观音的视线了,晏观音静静的盯着她,其眉间那股英气便溢了出来,加上揉不得半点浊色双眸,在此刻有了几分咄咄逼人意思。 她嘴角一抽,马上坐正了,将腰背挺直,乖巧的点头。 第三章:死了人 可总有训话,柳长赢也是个心不在焉的模样,晏观音心知道她就是把那些个道理,掰碎了嚼烂了再喂到她嘴里去,那也是无用功的。 “表姐,怎么不说话。”这么坐一会儿子,柳长赢觉着自己腰有点儿酸,毕竟那几日灵前,她也没少跪。 看柳长赢眼色闪烁不定,晏观音抿了抿唇,便只道:“往事概也不论了,我只是劝你日后多个心眼儿,总为自己的以后谋划着,靠人不如靠己。” 柳长赢有些不高兴,她觉着“靠人不如靠己”这话别有深意,差点儿就挂不住脸了,她微微颔首,只囫囵个的应下,便又摆出了送客的意思。 不耐烦,这都摆的明面儿上了,晏观音也不做声,只拢好了袖子,这才淡淡的嘱咐了一句,让柳长赢保重好身子。 白苏恭送晏观音出去,这人一走,屋里头的柳长赢便松了腰肢,立刻瘫坐下来,她看着桌上的饭食顿时也没了胃口。 其奶母房嬷嬷心疼上前,为其抚着胸口顺气儿,她一面儿伤心道:“哦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如今是不好好吃了,我的心也要碎了,硬也是今日我才哄的,你愿意进一些了,偏偏这位来了,这弄得你又不肯吃了,这怎么好啊。” “妈妈说的什么话,这和人家有什么关系?横竖是我自己个不争气,让人家数落,我还能说什么,罢了罢了,你们快都把这些撤下去。” 柳长赢的脸上隐隐含怒,她到底是闹了小脾气,狠狠的将手中的绢帕摔了桌上,便背过去身子不肯和人说话了。 房嬷嬷看着这小冤家的劲儿,知道气头儿上是不能再劝解什么了,便一面儿命人将把东西撤下去了。 这屋子里的伺候的人都退出来,她们都以房嬷嬷为首,一出了堂儿子,房嬷嬷便脸色沉了下来,鼻间一哼:“不过是做了个管家的差事,她就鼻孔高的厉害,这在柳家她还敢训斥起咱们正经的主子了,好厉害,也就是咱们姑娘和善,不和她见识,不然这家里什么轮的上她说话?” “唤她一句表姑娘,真把自己当柳家的主子了,这托大拿乔,不识得自己的身份了,赶明儿个,我一定要去禀报了老夫人,到时候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厉害!” 房嬷嬷敢说这话,原也是仗着柳长赢吃着她奶长大的,她常是拿自己个儿当柳长赢半个娘看的,柳长赢又时常听她的话,所以她的架子托的大,没人说她的不是。 不过下头白苏几个可不敢冒言,只是小声儿附和了几句。 这头,从这屋子出来的晏观音上了游廊,廊上的地板被雨淋得油亮,踩上去便是一路湿滑。 雨落在房上的青瓦,噼啪作响,偏雨里前还裹着风,劲儿更是足了,斜斜钻进来,便将这房下廊上的灯吹的得忽明忽暗。 脸上一片冰凉。 晏观音的脚步渐渐放慢,莫名的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的不安,而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其模糊的视线中,忽的就瞧见一个人,从抱厦跑出来,跌跌撞撞的冲进雨里,往她这边儿赶。 停下脚步,再打眼儿细瞧了去,这来人,不是白日里才见过的福子,还能有谁。 此时,福子便又是浑身淋得透湿,他“咚咚咚”跑上廊,可对着晏观音不过剩几步时,福子缠软了腿,便只听的“砰”的一声儿,他的膝盖重重的砸在青砖上。 晏观音看着这架势,忍不住一时心里发紧。 梅梢等人亦是惊讶,跪倒在地上的福子,是手脚并用爬过来的,他的身后留下一条水渍,场面有些诡异。 终于,他爬了过来,福子抬头,晏观音对上他的视线,却见其赤红的双目里满是惊恐,声音也是忍不住的颤抖,他哀戚戚的大喊:“姑娘…姑娘出大事了,死人了!” 这话一出,气氛骤时凝固,廊下邪风又重,不只是因为话还是因为这风,冷飕飕直让人胆寒。 夜色深深,这话一处,可是骇人的很,梅梢吓得捂住了嘴,丹虹则是下意识的挡在了晏观音身前。 这时候,晏观音只觉头皮发麻,她攥紧了拳头,缓了一瞬,才注意到福子腿裤上是沾满泥污,心下微沉,稳住了情绪:“好好的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不知,那尸体…是在云蘅院儿的那口子枯井发现的,云蘅早个就是没人住的,是…是老夫人说明儿个不定有客,要奴才收拾一番。” “估计也是…也是因为下了两天的雨,那尸体这才得以浮上来,奴才们也没敢看,不知道死的是谁,至于老夫人那儿,这大晚上的,奴才也没敢过去禀报。” 府里头谁不知道,柳老夫人闹病有些时日了,出了一这等子事儿,生怕是再去惊着了老夫人。 他说着话,嗓子抖得不行,熬着说完了,整个就趴在地上,实际也是身上是没劲儿了,真站不起来。 大宅院里头死了人可真是邪门儿了。 梅梢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她忙的拉住晏观音的手,强忍着害怕道:“姑娘,您…可不能过去。” 晏观音没说话,先提出腰间牌子,递给丹虹,嘱咐其调过收院儿的小厮去云蘅院。 待四周众奴仆退去。 梅梢这才又继续道:“好端端的,便如此的在府里就有人害起来了,竟是人命都能闹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这种死了人的事儿,您一个闺阁姑娘如何去得了,不如,先让他们去回老夫人话,看老夫人如何定夺。” 晏观音挑了挑眉毛,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后院儿出了这样儿的事儿,你以为外祖母真的不知晓?” 梅梢微微拧眉,闻言,有些不安。 “她们的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等我敲锣了,我总要看看她们唱的是什么戏目。” 梅梢小心的问:“姑娘不会是早些就知道会出事儿吧。” 晏观音低敛下眉眼,语气平淡:“我又不是掐指会算的老神仙,如何提前得知会发生什么事儿。” 第四章 :井中死尸 夜里的风愈发的大了,梅梢紧紧的跟在晏观音身侧,没顾着自己,只是把伞往前送,纤细的伞骨在风里摇摇晃晃,她半边肩膀早浸得透湿。 云蘅院儿的枯井跟前儿,已经围了一圈儿丫头婆子,晏观音抬抬手,小厮们便下去将众人和枯井隔开,丹虹则是脸色冷肃上前。 “姑娘问,方是谁头先发现尸体的,上前来回话。” 这话砸在人堆儿里,不一会儿就窜出来个人,她才抹了脸儿上前,晏观音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柳老夫人跟前儿的服侍的一个婆子。 “徐妈妈,你是府里头的老人儿了,如此受惊,却是委屈了,只是问几句话,你答了,便能早些回去了。” 说罢,晏观音拢紧身上的衣衫,用力摁了摁冰凉发麻的手腕儿。 徐妈妈一听这声儿,就醒过神儿了,漆黑的眼睛珠子咕噜的转了两圈儿,她看清楚来人是晏观音,忙的抱着胳膊出来,脸上的惊恐并未退下去。 才一张嘴,便是冷不防呛了口气儿,赶下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半晌,徐妈妈断断续续道:“奴是奉老夫人的话过来的,今儿个老夫人说…明日家中有亲人归,这云蘅院儿也该是收拾起来,便让老奴领着人过来且暂拾掇一番,老夫人那会儿子说了,这手脚利索的仆子里头,老奴可是一把手,赶着明儿个再…” 梅梢听的心烦,她无奈打断:“妈妈什么这都时候了,那些个细枝末节的话别说了,就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井中尸体。” 徐妈妈有些不高兴,她道:“你这蹄子哪里学来的规矩,我这不是正要说,你偏插的什么嘴。” “我方才是出来要拾桶的,之前抬出来浆洗的褥套还泡着,本想着拿回去,哪想到碰见了那晦气的死人脸…” 徐妈妈说到后头口气儿小了些,她还是有些忌讳的。 晏观音一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就有这么巧,偏柳老夫人派人过来了,就死了人。 晏观音手里攥了帕子擦了擦半湿的袖口,随即便示意福子将徐妈妈一行人都箍回去,这一下动手,徐妈妈可不干了,心头子起了坏心思,伙同着几个小丫头,哎呦的叫唤起来了。 “夜深了,妈妈该快领着大家伙儿歇着,这又闹腾,这是让大家都没脸了。”梅梢气的咬牙。 闹事儿可是不能够了。 丹虹却不屑置辩,立刻过去抬手往那丫鬟的脸上甩了几个巴掌,她手劲儿不小,疼的几个小的龇牙咧嘴的,这才算是震慑了人,徐妈妈识趣儿的颤颤巍巍的闭了嘴。 晏观音仿佛粹了刀子的目光一一扫过奴仆的脸,最后定格在徐妈妈的脸上,她微微一笑:“怎么,妈妈如今不愿意走,是想着,在这儿帮着我一块儿来断这杀人凶手是谁,不成?” 徐妈妈眼珠子一转,像是喃喃自语道:“杀人凶手?难道那个人是被人杀死的?” 晏观音从廊上下来,仆子给她让了一条道儿,直到井跟前儿。 她慢慢悠悠的开口:“这感情谁知道呢,不过妈妈先发现了他的尸首,想来是和他有缘,这院子可是荒废的久了,平日里哪生过事端,这就让妈妈赶上了,不定他要是死的不甘心,还要来寻妈妈。” 徐妈妈被吓得厉声儿叫了出来,晏观音靠上前,她伸手慢慢的握住了徐妈妈的脖子,她的手指纤细冰凉,徐妈妈一时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喉咙间冰冷刺骨,如被蛇缠住了一般。 晏观音靠近她低语道:“妈妈这么聪明,是不是知道井里头死的谁。” 闻言,徐妈妈嗓子一梗,背后的衣衫浸透了,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发了冷汗。 “姑娘饶命,奴方才是被吓得昏了头,冒犯了姑娘,姑娘大人有大量,求饶恕老奴。” 徐妈妈哀戚戚的终于求饶,晏观音松开手,徐妈妈脸上如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不敢再闹腾了,让人架着出去了。 方才,徐妈妈说她被这死人脸吓着了,可这会儿子晏观音过来了,发觉井里头的死尸,竟不知何时翻了个儿,现正是脸朝下的姿势。 雨还在下,噼啪响砸在水面儿上,晏观音冷眼看着,风裹着雨丝落在她的脸上,迷了视线,她抬手狠狠的将那雨水抹去。 “都愣着做什么,快将这尸体拉上来。” 晏观音说完,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实也是没见过这场面,可这会儿子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 浸了水的棉衣沉如铁,他们五六个人合力将尸体从井里拉出来,也是费了些劲儿。 随着他们打捞尸体的动作,井口的水面晃了晃,连带着也溢出来不少。 拉出来后,尸体仍旧是面朝下的落在地上,没人有那个胆子将人翻过来。 晏观音注意到,尸体的袖子不知是怎么的,大概也是打捞的过程中翻上去了,那截苍白的手腕晃出来。 浮肿的手掌上指甲盖泛着青紫色。 梅梢嘴唇都在打颤,胃中一阵翻滚,一股酸涩冲到了嗓子眼儿,她险些吐出来,丹虹也不遑多让,忍着不适,她偏头观晏观音,其却是脸色肃然。 “今日各位都辛苦,凡是帮我做了事儿的,一会儿下去了都各领十两银子,不过辛苦取抬架过来,将着尸体抬上廊去,你们也帮着辨认辨认死的是谁。” 一个不过未出阁的小姑娘,面对死人却是能神色坦然,不显惧色,众人心中无一不佩服。 果真这许诺了好处,人做事儿都利落了,这下福子领着几个小厮,将这尸体抬上廊,又打了灯,将人翻了过来,正面儿躺着。 一张脸泡得发白浮肿,眼睛半睁半翻,棉长袍被水浸透,沉甸甸贴捏在尸体的身上。 “这是吴管事!” 福子认出了这死尸的身份,晏观音眯了眯眼睛,这张陌生的面孔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故作薄怒。 “什么吴管事,我怎么没见过。”晏观音语气平静,下有福子立刻答话:“姑娘不知道,这人是…老夫人让接进来的。” 福子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晏观音,耷拉着脑袋继续道:“说是…说是二房那儿送来的人,就是今儿个来的,当时是奴才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去后偏门将人接进来。” “老夫人说了没,让他管的什么差事。”晏观音继续问,这回福子摇了摇头,还没安顿好,人就去见了阎王。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在手里垫着帕子,抬起死尸的下巴,那脖子上有一圈儿淤青。 指痕明显,颜色深紫如铁。 “这…这人难不成是被掐死的?” 梅梢随着晏观音的动作,自然也是瞧见了那淤青,她一面儿说一面儿忍着捂住了嘴。 “姑娘…这咱们是不是该报官府,这是死了人的,眼下瞧着还是被害死的!” 丹虹反应的快,死人这事儿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总的这事儿弄不好了,就要惹一身的骚。 晏观音复站起身,才用帕子擦了手,正要说什么,却听的身后冷嗖嗖的窜出来几道话声儿。 第五章:谁还不会装了 转眼儿,便就见着十几个小厮手里举着火把将这院子围起来了。 柳老夫人坐着轿子被抬过来,她的跟前儿拥簇着两个中年妇人。 柳家大房和二房的老太君们都早早的过世了,如今各房里掌事儿的便都是儿子们这一辈儿了,上前说话的是柳家二房的媳妇刘氏。 刘氏身着一件暗紫色直领长袍,发间无饰,夜色之下一身儿黑漆漆的,要不是嗓门儿够大,都看见不她。 刘氏看看那隐隐闪着火光下站着的晏观音,其身着细熟麻齐衰丧服,纤细身形挺得板正,腰间还束着白麻带,长发梳成素髻。 这是一日没回房,衣裳都没换。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晏观音一时回看过来,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带着微翘的弧度,肤莹白如瓷,或许因为奔波,其两鬓落下丝丝发缕,随风轻动。 可明带着笑,却依旧让人觉着疏离。 刘氏眯了眯眼睛,不屑轻嗤:“一点子小事,如今要闹着报官,是要将家里有死人,捅出去闹得满城皆知?好让南阳百姓看这家的笑话?” “你虽说是掌管家中有过几年,可是究竟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今夜出了这种事情,你上不报给这家中当家主母,也就是你的外祖母,下又不肯同我们这些舅舅舅母说,你这小姑娘当真是心思重的很。” “二舅母,这话说的可重,我不敢认,我到这院子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没来得及禀报呢,表婶母您就抬着外祖母过来了。” 晏观音微微一笑,语气甚为平静:“二舅母倒是来的快,也不知这消息是怎么传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婶母安排好的,就等着呢。” 刘氏气滞,窝了一肚子火,却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今日弄出个死人,能吓唬吓唬这小姑娘,没想到晏观音真是个有胆子的,这会儿子还有劲儿和她辩嘴子。 “你放肆!还敢编排起长辈了,你哪里学来的规矩?!听听你说话的劲儿,哪里有大家的淑女风范,如此的桀骜难管教,只怕是你外祖母的话你也不肯听了。” 刘氏自觉背靠着柳老夫人这个大山,她将腰板挺得直直的。 晏观音心中冷笑,为了她手里头这点子权,这这人算是够能折腾了,不过既然要闹起来,那大家就都闹腾吧,且看能闹腾出什么结果来。 她算是陪着他们演一出罢了,要说装,谁还装不了,她拢了拢袖子:“二舅母一来就是呵斥,如今又要将这忤逆不孝的罪名按在我的头上,这是何道理?” “您是明知死了人,这样儿的戾事,我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的,该多是害怕,可表婶母过来了,劈头盖脸的训斥,可有安慰过我一句,这是当长辈做事儿的吗?” 刘氏气的嗓子一梗,害怕?晏观音那张比死人脸还白的脸上,有过一丝害怕吗? 还要安慰?现在需要被人安慰的该是自己! 想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咬牙道:“我何时说过你忤逆不孝了!?” “我是没忤逆不孝,外祖父新丧,外祖母情笃,多少次哭晕过去,大夫几次来访,下了多少剂药,我且不能替外祖母承受病痛,却也心痛。” 晏观音哀哀叹了一口气儿:“今日的事儿却是荒唐惊恐,可我宁自己挺着,也是不舍的惊伤外祖母的,可如今没想到,二舅母有心啊,宁是知这夜深路难行,也要将外祖母搬出来,这一点儿我是不如二舅母,我可不舍外祖母冒雨过来。” 说罢,晏观音勾住耳边的头发,轻轻地挽到耳后,随即偏头对上梅梢的眼睛,一瞬,二人心领神会,晏观音闭了眼睛,身子一歪便扑到了梅梢的怀里,单薄的肩头轻轻的耸动,像是哭了。 这一番说辞,就是听了半天的柳老夫人也不禁动容。 可这张脸变得,刘氏是措手不及,她看着晏观音半晌说不出话来,见刘氏无用,她身后一个妇人推开她,立刻就上前来。 “吾女说的极是,是婶子们关心则乱了,你二舅母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若不是关心你,何必如此急急的过来了,不过她是个长辈,你说话还是要顾着分寸的,不然传扬了出去你这名声也不好。” “多少别落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儿。” 这是警告晏观音呢。 这位说话九转千回的,可是圆滑,妇人又是满脸的殷切上前来,她抬手抚上晏观音的肩头,语气温和:“好孩子你可有没有受伤。” 晏观音没理她,她也不恼,继续道:“咱们都是心疼你,可怜三房没人,就你一个小姑娘撑着,如今世事艰难,你如何撑得下去,就让婶子们帮帮你,你也正好松快一些…” “大舅母说的正是,此事本就不是我能处理的。”晏观音从梅梢的怀里起来,探出头,眼泪婆娑的看向大房的媳妇于氏。 于氏微笑点头,晏观音继续道:“这事儿,就全凭婶子们处理了。” “这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互帮互助的,方可持久的过下去,既然你明白了,那就这事儿交由我们处理,你将管家的…” 于氏的话没说完,晏观音忽的两眼儿一翻,猛的又栽进了梅梢的怀里,这回可是没动静了,梅梢反应快,立刻搂着晏观音,哀戚戚的大叫起来:“哎呦,我们姑娘昏过去了,老天爷啊,什么死人晦气事儿害人!” “大太太您就别熬我们姑娘了了,快是请个大夫过来吧。” 于氏的表情僵在脸上,她伸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不过是只一瞬,她的脸色恢复如常,朝着身后的丫鬟吩咐,便派人请大夫去了。 梅梢和丹虹手脚快,一边儿哀说着心疼姑娘的话,一面儿两个人扶着晏观音就离去了。 剩下几人神色各异,柳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站着,心中五味杂陈,实话是她也想把管家权要回来,就随着刘氏于氏的撺掇过来了。 可看见晏观音这般,又不忍的生出几分愧疚,这才一言不发。 刘氏抿了抿唇,她心里头埋怨柳老夫人方也不向着她们说话,便阴阳怪气道:“您瞧瞧,您这外孙女可真是有能耐,这明摆着是没把您放眼里,当长辈的才和她说两句话,她就昏了,谁知道真的假的…” “你胆子大,也过去瞧瞧那死人。” 柳老夫人凉凉的瞥了刘氏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闻言。刘氏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和于氏相视一眼,二人默契不再言。 第六章 :白眼狼 没吃到肉惹了一身的骚,刘氏和于氏坐上回府的马车,柳家未曾分家,她们几房都挨得很近,也是因此能来的这般快,从这儿到自己家,连半个时辰也用不了。 想起方的事儿,刘氏如何也是心下不甘,紧紧的攥着拳头,凑上前去挨着于氏,她的语气生硬:“嫂子做什么瞧不上我嘴笨,可你以为说两句软话,难不成就能把管家的权要过来了,那死丫头犟得很,就得是下狠手才行。” 对于刘氏的的埋怨,于氏也是心气儿不顺,她便冷声儿道:“还不是你太心急了,一听说她来了云蘅院儿,就匆匆叫上老太太过来了。” 说着语气一顿,想起了什么,又恨恨的说着:“你若是沉得住气,不定,今日这一场就能事成,赶明儿个那个贱蹄子回来了,咱们能比得过?老太太还不偏心那自己的亲闺女,到时候你还指望咱们能分一杯羹。” 刘氏拢了拢袖子,满是不屑:“亲闺女又如何,这是柳家,轮的上她一个外嫁女置喙什么。” “这倒说的也是,不过…”于氏语气微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想起来方才的晏观音,心中虽是憎恨,却不免有几分佩服,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下来又轻易的能放低姿态,真是个厉害茬儿。 她初见晏观音,那时晏观音不过四岁,晏家实在是没样儿,晏观音差点儿就病死了,柳老太爷不忍心将人接过柳家。 那么的瘦小单薄的一个人儿,口中吐出来的声音还是稚嫩,可却是学说了一堆大人的话。 于氏闭了眼睛,她看看的靠着,语气不疾不徐:“你今日过去便是一番厉斥,那丫头却是沉得住气,和你打的是有来有回,看来这么多年老太爷是用心调教了。” 刘氏的唇边儿挤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拢了拢耳边儿的碎发:“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毛丫头,她的能耐还能大到哪儿去,这贱蹄子,从出生就被生父生母厌弃,都说她是不祥孽胎,果真是如此惹人厌,如果不是咱们柳家给她一口饭吃,早死了。” 说着语气加重许多,刘氏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养大了,她是个白眼狼的,跟我那样儿的顶嘴,不懂知恩图报的贱蹄子,今日就饶过她,等哪时落的我手里,我一定要狠狠的整治她一番!” 于氏没应声儿,她就闭目养神,心中却腹诽,养是养大了,可又不是刘氏养大的,知恩图报,也报不到刘氏跟前儿去。 因这下雨,这车子左一个右一个水洼的蹚,车子颠的车里人可受罪了,本来刘氏就是心不顺,这会儿子更是阴了脸:“咱们是柳家人,本来这家产就应该是咱们的,可你看看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还回娘家抢家产?真是不要脸。” 于氏缓缓睁开眼睛,心中觉着刘氏实在聒噪。 刘氏还在继续:“不过她自来是不要脸的,自己左一个右一个的找男人,当初晏家是何等的富贵,后来不也是被她们夫妻二人败光了家产。” “一看人家日子不好过,她立刻就跑了,如今找了个破落户,依旧是个吃不起饭了的,这又惦念起娘家了,呸!腌臜的贱货!” “自己个儿的亲爹死了,她都不回来奔丧,分家产了,她就出来冒头争来了,这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同咱们闹呢。” 于氏慢悠悠的说着,刘氏是一点就着的炮仗,她立刻破口大骂:“那贱货要是敢,咱们柳家宗族难不成都是死人,反正我是头一个不容她!” 这回,于氏也跟着附和,妯娌二人,尤其刘氏义愤填膺的说了一马车的话,直回了各家,犹然不解气。 这边儿熄不了火儿,这头柳家内院儿却也是热闹的不行。 梅梢和丹虹将晏观音带回春云院儿,晏观音便也就清醒过来,原本也就是装个样子。 可不想回了屋,下一刻她就真咳嗽起来,正待梅梢一试,虽说额前不太烫,可她不放心,又命人给晏观音熬了一碗姜汤吃了。 才略略放心。 木制的地板上,铺厚重的氍毹,晏观音褪了鞋子,穿着厚厚的袜子踩在上面,盘腿而坐,梅梢跪坐在其身后,为其小心的栉发。 地上踩着火盆子,暖炉也烧的正旺,将屋里头烘得暖洋洋的。 黄花梨刻纹的小几上摆着瓷碗,还有些册子。 方上了一些炖的汤食,不过晏观音吃不下,肉汤油腻她看了就没胃口,梅梢又撤下去换了一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哄着晏观音吃了一些。 安定收拾好饭桌后,梅梢跪坐下来为晏观音磨墨,小心的看晏观音的脸色,方才真来了大夫,探查一番,按着一句风寒算是了结了。 这房里统共有四个丫头,除梅梢和丹虹,屋里头还有疏影和褪白,都是打小跟着晏观音从晏家熬过来的。 褪白和疏影守内,心疼晏观音,见晏观音因嗓子不舒服,时不时哼两声儿,就是白净的小脸儿憋的通红,她低低的问:“姑娘,是不是这就不用管云蘅院儿的那些事儿了。” 晏观音握着笔的手微滞,随即让梅梢将她批改过的几个册子收好,她拿着账本总备着好几份,如果要演戏,那么她总要拿出一些东西,比如钥匙和账本,她的“放权”和“妥协”这才有信服力。 “这真是,咱们这房里何时出过死人这事儿,那人脖子上那么一圈儿,估计真被人害死的!这府里这可真有遭雷劈的恶毒家伙。”丹虹嘟囔,她也是吓着了。 晏观音抬手揉了揉眉心,她语气平静:“这就够好了,起码这人没死在咱们院子里。” 梅梢不忍叹息,这是从一个虎狼窝出来了又进了新的狼窝。 擦了擦手,晏观音心中回想着今日的事儿,看刘氏的嘴脸,为了从她这儿拿钥匙,刘氏也是费尽心思了,不惜搭一条人命进去,说不定,赶明儿个那凶手就能被捏出来。 看晏观音似沉思不语,梅梢示意丹虹几个去拿桶子和腾热水,今日天冷,在雨里闹腾半天,泡泡才好解乏。 梅梢试了水温,服侍晏观音褪了袜子泡脚,温热的水漫过小腿,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就连骨子里那点儿寒气似乎都被逼了出来。 第七章 :梦呓 门帘掀起间,带入一股冰冷的寒气,疏影抱着褥子进来,今晚轮到了她守夜了。 梅梢忧心,她帮着疏影将褥子铺在炕边儿的小杌上,一面儿嘱咐她夜里要细心些,今晚听着晏观音咳嗽,别在闹出发热的事儿来。 疏影一一应下,最后梅梢还没憋住了:“要不今晚,我和疏影一块留下罢。” 晏观音擦干了脚,转头看见一脸忧愁的梅梢,她轻笑道:“好了好了,你跟着我也累了许久了,夜里头有疏影就够了,你快去歇着。” 有了晏观音的话梅梢只能作罢,再如何晏观音也不敢夜里看太久的书,由着褪白将书桌笔砚收拾下去,晏观音回了炕上,梅梢也领着丹虹两个下去了。 房内,疏影要熄灯,晏观音却摆摆手,轻声儿道:“今夜留一盏灯罢。” 疏影诧异,因晏观音这个人睡觉极轻别说声音了,往日里夜里睡觉房里是不觉有一点儿亮的,不然她是横竖睡不着的。 可偏今夜晏观音要她留灯。 疏影没敢问什么,她将小几上的一盏小油灯留下,见晏观音翻身睡下,她才也躺下了。 实际上,晏观音是没一点儿睡意,不过她今夜在等一个人,云蘅院儿里,闹了一场,柳老夫人一言不发,总是要寻她的,不过因为明儿个她的母亲回来,所以柳老夫人今夜是要来的。 她闭着眼睛假寐,心里一片清明,不知道躺了多久,她一直不肯睁眼睛,直到耳边儿,更夫打更,她只是听着敲了六下,这该是丑时了。 又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下边儿的疏影,便睁了眼儿,她想着起身瞧瞧,心里还记着梅梢的嘱咐,生怕晏观音真夜里发了热。 可才掀开被子,套上鞋子,就听的门儿上有了声儿,她心头一惊院儿也是有守夜的,这是谁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帘子被人轻轻的挑起来,疏影立刻就跪下了,柳老夫人抬手在唇边儿做了噤声的动作。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疏影会意立刻就退出去了。 柳老夫人顿了顿,才上前在炕边儿坐着,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来春云院了。 说来心里甚是不喜欢晏观音这个外孙女,如果不是晏家,她何至于同亲生女儿分别十几年,不得已相见。 因此,对着晏观音,她心里便是有些最原始的成见的。 躺在这儿,如此的安静,柳老夫人在此刻在觉着晏观音也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 她闭了闭眼睛,随后抬手又为晏观音掖了掖被角,小姑娘瘦瘦的一条儿,稚嫩小脸儿红扑扑的,眉间不安稳轻动着。 她甚至发觉晏观音眼角浅浅的泪痕,这一副可怜孱弱的模样,让柳老夫人一下想起,晏观音刚被接来柳家时。 当初,还因为此事柳老夫人和柳老太公闹了一场气,那会儿子她恨透了晏家,却也怪自己识人不清给女儿找了晏家这门亲事。 宁死她也不容晏观音留下,柳太公拗不过她去。 铁了心的柳老夫人去撵人,可一见彼时只有四岁的晏观音,她便顿时泄了气儿。 晏观音小小瘦瘦一团儿,跪在她得腿边,和她说自己吃的不多,愿意干活,只求她别将自己赶出去。 她没了话,只冷冷的盯着地上如小猫儿一般的孩童,最终无言的妥协了。 这么一留到如今也有十二年了。 晏观音呼吸平稳,一副睡得甚沉的模样,可冷不丁的,她张了嘴,断断续续的听不清的她吐了几句话。 柳老夫人皱眉,下意识的附耳过去,她听信那柔软的声音带出来几句话“母亲…母亲回来了…我也是有母亲的孩子了…母亲别抛下我” 这话落在耳朵里烫的很,柳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抬手将晏观音的额前的碎发拂开,这孩子心重,原则有这样儿的情绪。 她的心口一阵发紧,晏观音却像是在梦中醒不来,伸出手紧紧的拉住了柳老夫人的袖子,亦口中还是念叨着“母亲别不要孩儿” 酸意顺着喉头往上涌,柳老夫人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热了,她反手握住晏观音的小手安抚一般的将手塞回被子里,随后又轻轻的拍着晏观音哄着。 就这么一会儿,晏观音的呼吸都轻了几分平顺的吐气,便不再梦呓。 柳老夫人从房里出来,嘱咐了几句疏影好好照料晏观音:“你们家姑娘身子弱,如今病了,得好好补一补,缺什么只管说。” 疏影受宠若惊,她从没见过柳老夫人这般关心自己家姑娘,柳老夫人没看她,只是一抬手,疏影行礼后便又匆匆的回了房。 姚嬷嬷迎上来,她扶着柳老夫人看柳老夫人脸色已经是大不同,柳老夫人攥着她的手,语气平静:“你说,我…是不是将观音逼得太紧了,她…罢了,她也是可怜。” 主人家的事儿姚嬷嬷不好说,便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柳老夫人继续问:“这么多年我不知她她亦不知我,晏家在我心里始终是一根刺儿,我知晓错不在她身上,可是她到底是姓晏,我如何能不恨啊。”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忽的出此言。”姚嬷嬷扯开了话口子,她的手里提着灯笼,橘色的暖光照过来,她依旧看不清楚柳老夫人的脸。 柳老夫人不由得都放缓了脚步,脸色遽变:“这么多年她对于她母亲缄默不言,我总以为她也是继承了晏家的冷血,薄情寡义倒是早早成了她的人,不想…她今夜病了,口中梦呓却是求她母亲别抛下她。” 柳老夫人吐出一口悠长的冷气儿,抬头便看见了远处才有几点飘摇的光亮。 姚嬷嬷亦是惊讶,府里人人都是晏观音是个极冷淡的性子,没想到私下里,却也是这般惦记亲娘的,不过也是,便是再早熟,究竟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稚童幼时孤苦,修炼的一身儿冷硬,也是只为了护着自己罢了。 “表姑娘是个面冷心热的,不过也是,晏家的人差点让她死了,这天下她没有依靠的,有什么也不好敢说罢,这一点儿和咱们大姑娘不一样?都是苦啊。” 姚嬷嬷一番话,将柳老夫人心里对晏观音的两分儿愧疚加到了三分。 第八章 :归家 疏影回屋子,心里已经明白了晏观音为何今夜不熄灯,待她进了内室,正见晏观音已经坐起身,小几上是整理出来的田庄和铺子册子。 她小心的为晏观音泄了一碗温水,递过来,一面儿劝慰道:“姑娘,这才过了丑时,您再睡会儿吧,身子本就不适,可不能再操劳了。” 晏观音摆摆手,她拧眉:“今日只是拖一时,我到底不是外祖母的骨肉血亲,而今是得了外祖母几分怜悯,这怜悯只怕最多撑个三日就没了。” 今夜,也不是真的就真想着从此能得了柳老夫人的疼爱,她示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个几日的时间,安排好人手。 吃了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又缓了一口气儿:“我手里的管家权放出去,她们总要争得,要真的,争个头破血流我也管不着,只是放出去了,可要再收回来就不容易了。” 疏影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上前跪坐着,为晏观音磨墨,晏观音手里的东西无非是房契地契还有各人手的身契,早些年柳家几房是早就分家的,可是后来大房的兄弟又有过不下去得了,柳老太公不能放任兄长不管,这来来回回便又伙的一块儿了。 后来柳老太公想要再分家,那两房可不愿意,这也是导致了如今这局面。 “明个儿你让梅梢去找四五个小丫头来。” 晏观音落下笔,嘱咐了一句,疏影忙的应下,一面儿又道:“姑娘可以歇着了罢?明儿个还得早起。” “不急,明儿个休整一天,用不着早起。”晏观音说着,用帕子擦拭额前的细汗,她今儿个都病了,明儿个不露脸儿了,正好也避开了与那些人的虚与委蛇,她们也挑不出理儿来。 而事实也却是一如晏观音所料,晏家大早就准备起来了,什么大房三房的刘氏和于氏自然是也不愿意错过这好戏,早早地就赶来了,也是辛苦,昨夜闹腾了,今儿个还能早起。 天幕破晓,便见一辆二马驾骈车过来了,端看那车子是旧时用的了,刘氏看了一眼就浅浅的撇开眼了,低着头和于氏嚼舌根儿:“瞧瞧我说她破落户也是说高了,感情回来了就光着几个人儿,旁的什么都没有,连个仆子都没见。” 于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语气平静:“要不说人家回来呢,涂家什么都没有,穷得叮当响,这回来了,哭上几番,老夫人心疼闺女,想要什么,能不给添置了?” “这贱妇!休想!” 刘氏气了,狠狠的就骂了一句,犹然不解气,还要说什么,于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原车子已经停下来了,这会儿子柳老夫人匆匆的迎上去了。 赶车的马夫下来,放了脚凳,车厢内便鱼贯而出三四个人,里头前两个是年轻的妇人,后头跟着下来的便是小姑娘。 柳老夫人赶紧上前,忙的抱住那为首的妇人,立刻就哭诉道:“我的儿你可是受苦了,我想你想的心痛啊。” 原来这位就是柳老夫人的亲女,单名一个望字。 柳望回抱住母亲,她亦道:“女儿不孝,如今十几年未归家,这中不知度了多少苦日子,一条命损了又损,差点儿子就不想活了,全凭念着母亲我才活下来啊。” “好孩子好孩子,别怕,如今你已经回家了。有母亲在,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母亲会为你做主的。”柳老夫人哭的嗓子发哑,鼻间亦是因为情动惹得一片青绿鼻涕,她用帕子擦了泪,又抹去了鼻涕。 “不哭了孩子,快让为娘见见两个孩儿。”柳老夫人拍了拍柳望的手,柳望点点头,她将两个女儿推上前来,自己也是后退一步,抬手一边儿抹泪,一边儿透着眼儿去瞧她的这几位表嫂。 刘氏对她是面儿上的笑,眼底浓浓的厌恶和防备,至于一旁的于夫人笑意盈盈,可是漆黑的目光犹如一泓深潭,让她忍不住心头重重一颤。 “哦,好孩子,你是蟾宫,你是锦书。” 柳老夫人摸了摸两个女孩儿的脸儿,如今两个孩子算是头一次见外祖母,如今也不认生,当即就跪下磕头了。 柳望二嫁,嫁了一户涂姓人家,本以为能生个儿子,不想倒是得了这双胞女儿。 柳老夫人抱着两个女孩儿心肝宝贝的叫了好一通,母慈子孝的戏码像是演不完了。 于氏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开口:“姑子回来了,咱们大家伙儿都是高兴的,老夫人尤为,不过还是进家吧,门儿上冷呢,孩子也受不得啊。” 这话说了,众人像是回神儿,忙的拥簇着柳老夫人回府里,刘氏特地放慢了步子,刘等着瞧柳望坐的那骈车有没有往下放东西。 可惜,什么都没有,看着姚嬷嬷给马夫打点了银子,刘氏才明白,原来叫骈车都是柳望租赁来的,她在心里翻了白眼,暗骂,这破落户回来打秋风了。 刘氏气的想捶胸,她连赶着几步追上了于氏,她低声将方才的事儿一说,于氏则是微微一笑,摧残的眸子轻闪,随即嘴角带起一抹弧度。 她语气轻蔑:“你瞧她领的那两个丫头瘦巴巴的,一看就是没个有吃饱饭的时候,家里真不定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这才投奔娘家了。” “不要脸的。”刘氏咬紧了牙关,转念想到了什么,她低声儿道:“你说她回来了,晏家知不知道?这要是晏家知道了,会不会闹腾起来?那时候她如果能被逼走了,不就没人能和咱们抢了。” 闻言,于氏叹息一声儿,她像是忽然对柳望心中生怜,语气温和道:“若是晏家知道了,肯定是要来闹腾的,不过她也是可怜了,咱们可得帮着她瞒着。” “谁要帮她瞒着。” 刘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气愤道:“你就是心软!她回来了,老太太定然是要偏心她的,到时候分家产,她肯定要分去一份儿的。” “柳家的钱怎么能让她一个外嫁女得了,她若是规矩这也就罢了,若是真要和咱们争,我就去晏家放消息,就让晏家来闹,到时候大家伙都别安生!” 第九章:旧往 正堂内众人端坐,丫鬟们下捧上茶水点心来,柳老夫人安顿姚嬷嬷将两个女孩儿带下去换身儿衣裳,只因这身上半新不旧的棉衣可是不暖和了。 妇人们拉着家常话,这边渐渐都缓过来了,柳老夫人抱着闺女哭了好几场,心痛的不知说什么好。 乌铜嵌玉五福捧寿圆腹透雕暖室昌荣火盆内火炭发出轻裂声。 “老太太惦念你惦念的很,如今见了你,想起往日来,怎么也要哭的,不过是为保重身子,老夫人切莫太过伤怀了。” 于氏出言安慰,刘望就顺坡下驴,微微颔首,紧紧的攥住了柳老夫人的手:“嫂子说的对,母亲可不能再流泪,如果伤了身子,女儿可真是罪过大了。” 闻言,柳老夫人含泪点头,随后拿着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去。 刘氏本就是心中有些不快,方又听的母女两个说说气气,她心下烦闷,说起话就带着几分酸气儿。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到底是老太太的亲闺女,老太太这些神病的可不轻,整日多少也要吃两剂药,旁的事儿都操心不起来,可如今姑子一回来,老太太大早就起来了,比咱们这些年轻的都有骨子了,那门儿上可冷呢,硬是生生的将姑子等回来。” 柳望微微垂下眉眼,她捏着帕子,半倚靠在柳老夫人身侧,语气柔和:“嫂子这话说的,可闻就一股酸味儿,我同母亲分别十几年,今儿个回来多说了两句话,嫂子就吃醋了,可这么多年,母亲也是甚疼爱嫂子。” 刘氏抬眼儿看过去,就见其是身形纤瘦似梨花带雨,风拂欲倾如弱柳扶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刘氏收回视线想起昨日的晏观音,母女几个都长了一副好皮子,她磨牙道:“哎呦,我就是嘴多瞎说了两句,哪能是真吃醋了。” 气氛僵了一瞬,柳老夫人看向刘氏的眼神儿里带着几分不满,她和女儿的团圆日子,偏就刘氏挂着个灰脸儿,心中未免是觉着几分晦气。 于氏忙的出来打圆场了:“咱们一个个都是小辈,都想着孝敬老太太,捏酸吃醋的都不想被老太太多疼几分,这也是心里头孺慕老太太。” 柳望微笑着点头,于氏见状立刻便扯开了话题:“多年不见了,姑子倒是一点没变,瞧这一副身形容貌,还是顶顶的好,不像咱们几个都老了。” 这话说的漂亮,柳望脸色缓和几分。 “瞧瞧那生下来的三个姑娘,都是自生的袅娜纤巧,都是漂亮的不行呢。” 于氏这会儿专门说了三个姑娘,柳望的笑容微滞,当然是马上就想起了大女儿,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住了帕子,柳老夫人察觉柳望的异样,她拍拍柳望的手背以示安抚。 于氏看见二人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头,随即拉着刘氏要起身:“哎呦,咱可不能再这么没眼色的人了,老太太这要团圆呢,咱们两个坐在这儿,岂不是挡了母女两个人说贴心话。” 刘氏没有一下反应过来,还想着自己没坐够呢,可一抬头对上于氏的眼神儿,她就明白过来了:“是是是,嫂子说的极是,该是不能打扰母女团圆,何况这里有两对儿母女要团圆呢。” 说着,她像是好奇一问于氏:“也是怪了,今儿没见观音出来。” 于氏笑着没应声儿,刘氏就道:“你看看,我又多嘴了。” 说完了,也不等着,去看柳望的表情,便朝着柳老夫人行礼作辞了。 知女莫若母,柳老夫人看出柳望心有不满,她欲安慰几句,柳望先挑了头:“如今我回来了,可是心里头难受,离家十几年,父亲离去,我亦不能赶回来吊孝,这心中愧疚难安。” “今儿个回家,也就只有母亲才能记着我,那观音我也生她一场,当初生她时,她以脚先出,差点要了我的命…可她确实也没记着我这个母亲,我回来了,竟也不来问个安。” 柳望手里捏着帕子捂在脸上低低的哭了起来,甚是委屈的模样。 柳老夫人无奈叹息,她撑在黄花梨夹头榫折叠式大平头案上,拾起茶盏吃了两口:“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她是病了,这才来不了的,昨儿个我已经过去看了,她是真病了。” 柳望心下自有计较,她眉间微冷:“早不病晚不病,就赶着我回来了,她立刻病了,是如何不让我多心?到底她是姓晏的,就成了他晏家那冷漠薄情的性子…” “你何苦要钻着牛角尖?到底她也是你的亲闺女,不要把她想的这么不堪。”柳老夫人伸手搂住了女儿,她想着安抚。 奈何,柳老夫人为晏观音说话,这立刻激起了柳望的痛苦,她有些情绪失控:“我把她想的不堪?当初我在晏家受了多少苦?” “那会儿子没嫁了,你们就都说晏家富的流油,千好万好,开始花团锦簇大家都过得舒坦,您们得了晏家的生意,可谁想过我的感受。” “晏海根本就不是个人,原来家里长辈活着也就罢了,可是那晏太公一去了,晏海本性暴露,吃喝嫖赌硬生生的将那家产败光了,对着一是心气儿不顺,不是打就是骂。” 现虽已过去十几年,柳望提起这些话,依旧是气的发抖,她有些喘不上气,一手捂着胸口,哭诉道:“我若不跑,如何活得下去?现在全南阳都知道,我是个不守妇道的,自奔妇,二嫁妇,名声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这不都是他们晏家抹黑的?” 柳老夫人方对晏观音,心中存的那一点点的怜悯,这下立刻就抛去了,她心疼的抱紧了女儿,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姚嬷嬷一旁听的也是满心酸涩,她下去叫人送热水过来。 柳望从母亲的怀里探起身子,咬紧了牙关:“她们晏家害惨了我,横竖我心过不去,那就不活了,是下了阴曹地府,我都要到阎王爷的跟前告他们去,大不了一块都坠在那阿鼻地狱,横竖是我也不想再活一回人。” 第十章:同母异父 听女儿说起这些话,柳老夫人胸口重闷,亦心痛的无以复加。 只是也哭道:“你这不是要为娘的命吗?你这要是没了,我也不必活了,狠狠心,随着你们一块去,说不定还能见着你父亲和你哥哥,到时候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咱们家还说不定能再团圆一番。” 柳望听了,心如油煎:“我…我这活不成死不了的,光是惹人心烦了,方才我看二表嫂,面儿上都是恨我的厉害,我这是回来了,成了旁人的眼中钉了。” 闻言,柳老夫人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她拧眉语气冷硬:“我的儿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了,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她们算的什么,这通家都是我和你父亲打下来的家产,自一定是会有你一份的。” “如此安安分分的,咱们也好好过,要是不安分,母亲不会让她们夺了你那一份的。” 柳老夫人一番保证,柳望却心中微沉,只给她一份,那一份儿能有多少? 大房二房多少人,他们各一份儿,那得分走多少去?何有公平? 虽然心中不满,却忍着没发作,柳老夫人也自顾擦泪,没看见柳望的脸色。 气氛停滞下来。 姚嬷嬷在门儿上守着,方才几番话,她听了也是泪眼盈盈的,心中哀凄凄的叹息,女子碰个命运多舛,这世道就没有个容身之处。 如今柳望还能依靠柳老夫人,无处可去还能回柳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着里头话声儿停了,姚嬷嬷招呼几个牙关端着盆子进去。 方才哭的狠了,柳望这会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嗓子也疼,叫着丫鬟服侍着净面净手后,又忙的为她端上茶,便又连连的吃了两盏茶。 叫了两个小丫鬟,跪在小杌上手中执沙锤替柳望捶腿。 柳望拉住了柳老夫人的手,她抿唇道:“母亲,那咱们之前商量的事儿…” 柳老夫人端起碗来吃了一口茶,看了女儿一眼,心中盘算了一番,她到底是没忘了昨日晏观音那可怜样儿,她温声道:“我记着呢,不过你如今才回来了,府里头大多事儿都不熟,先在府里缓和个几日,再让观音把管家权交给你。” 闻言,柳望有些惊讶,一时不明白之前说好了,她回来了,这管家权就是她的,怎么如今柳老夫人又这般变卦。 柳望忍不住道:“她一个小姑娘都能服众?母亲,我看还是把…” “她虽是年纪小,可是管家是你父亲,亲自带了几年的,这些年她做的也还好。” 放下手里的茶盏,柳老夫人看向女儿:“如今你一回来了,就将管家权要过来,到底她脸上也不好看,缓缓吧,你也不急着这两天吧?” 忽的一句反问,柳望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她便微笑点头:“是女儿欠考虑了,是不着急,如今才回来,女儿一定要好好的陪母亲几天。” “好好好,你有这份儿心母亲就很是高兴。” 柳老夫人听这话很是受用,想她也是命不好啊,年轻时便失了儿子,晚年丧夫,就这么一个女儿了,能多陪着一处,她自然是高兴的。 想着眼角又是微湿,柳老夫人哀戚戚的呜咽了两声儿,便想着抬手去抚摸女儿的面庞,看着女儿眼下的细细的皱纹。 不忍叹息时光飞逝,谁人不老啊。 姚嬷嬷看的心软,她道:“大姑娘虽是做母亲的人了,可是如今在老夫人跟前儿,还是孩子呢。” “只要我活一天,我儿自还是孩子。”柳老夫人笑了笑,很久她没有这般温情的时刻了,她有孙女可是到底和她隔着一层,至于外孙女…那更是没几分情意。 女儿回来了,柳老夫人心情大好,一连串儿的吩咐下去,午膳给添了好些个菜,柳望听着,心下忍不住感动,相隔十年,母亲依旧记着她喜欢吃什么。 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可是一同吃饭的便是柳老夫人母女,以及柳望带回来的两个涂家女孩儿。 晏观音称病,可偏偏刘长赢也赶着称病了,缓解气氛,柳老夫人看了看两个外孙女,柔声道:“方才,姚嬷嬷已经带着你们去院子看过了,你们在房里觉着缺了什么,就和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们添置。” 这双胞的女孩儿里,为大的是叫涂蟾宫,她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想起了什么,马上道:“我见过长赢表姐了,她房里可是真漂亮啊,她穿的衣服也好看,我…我摸了摸那料子也柔软,上头绣的花纹也漂亮。” “好啊,那就叫你表姐给你们也添置几身儿衣裳,她是做姐姐的,你们是妹妹,还喜欢她屋里的什么,自去寻她置办也是应该的。” 柳老夫人笑了笑,她过午,用饭不多,没个几筷头就停下来了,下边儿姚嬷嬷马上服侍着柳老夫人漱口净手,长辈停了,小辈们也不好继续。 柳望示意两个女儿该退下了,涂蟾宫眨眨眼睛,牵着妹妹的手便行礼退下了。 出了门儿,两个女孩儿才发觉丫鬟没跟过来,自己个儿刚来还不识得这后院儿的路。 好在姚嬷嬷跟来的及时,她亲自送着两个女孩儿回去,待进了春花院儿,正巧赶着柳长赢屋子里头的白苏端着洗脸的铜盆出来倒水。 姚嬷嬷礼貌的招呼了一句,先是提说了柳老夫人让柳长赢为涂氏姐妹二人置办东西,后却听的白苏回答道:“嬷嬷来迟了一步,大姑娘才去表姑娘那儿了,说是方表姑娘那儿又请了大夫,大姑娘忧心不已,去探望了。” “嬷嬷放心,姑娘回来了,奴婢当说方才您交代的事儿。” 白苏捧着盆子回房去了,姚嬷嬷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去看涂氏姐妹,涂锦书低着头并不说话,涂蟾宫一张小脸儿绷的紧紧的,她们自要来柳家,柳望便是提前和她们说过了,自在这南阳还有一位同母异父的姐姐。 涂蟾宫掐了掐自己的指腹,随即抬起脸儿,笑意盈盈她朝着姚嬷嬷道:“我和妹妹来了,却也知道有位晏姐姐,听她病了,也该去拜见探望,嬷嬷能否为我们领路呢。” 姚嬷嬷唇边儿的笑意不减:“姑娘不必着急,如今姑娘才来,先修养两天。” 涂蟾宫看姚嬷嬷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说话间语气淡然,便知道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怕是在人心里是个有分量的。 话到此处,她便微笑点头,亦不再提了。 第十一章:哭诉 掀帘而入的瞬间,鼻间便是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柳长赢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眼看着丹虹手里端着一小盅进来,看见了她,正要冲着行礼,柳长赢连连摆摆手,侧身让开了路。 房嬷嬷看着这一窝子的情况,拉着柳长赢的胳膊往后扯,她是瞧出来这是个病窝窝儿,柳长赢过来了,这可说不定又沾上了病气,病一场如何好? 她可是心疼的很。 柳长赢用力扯回袖子,语气不满:“妈妈做什么这般的小心眼?我来看表姐,哪里有到了门儿上,再不进,又走了的道理,传出去了叫人笑话。” 房妈妈嗓子一梗,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柳长赢抬手掀了帘子,就窜进了里屋。 看见柳长赢,晏观音脸上表情微变,像是有些诧异。 柳长赢也亦是诧异,她确实是没想到晏观音病得这样儿厉害。 只见,火炕上晏观音身着浅色的中衣,身上还裹着锦被,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的紧紧黏在脸上。 唇上褪的没一点儿血色。 “怎么竟病成了这样?我都不知道,若是知道,妹妹也该昨晚就过来瞧的。” 柳长赢眼睛都红了,跟进来的房妈妈,此心中也很是吃惊,她忙的为柳长赢解开身上的缂丝石青地鸾鸟穿花镶银鼠毛斗篷,柳长赢随即坐在炕边儿。 晏观音朝着她微微一笑,又抬了抬下巴,下头的丹虹马上为柳长赢奉上茶水点心。 “哪有不病的呢,也不必担心,这头子的大夫已经瞧过了,再满满的吃上几副药就该好了。” 说罢,晏观音还安慰的拍了拍柳长的手,柳长赢偏过头,按了按湿润的眼角,忍不住轻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黄花梨四面平式炕桌上,正摆着的掐丝珐琅海水云龙纹卧足熏炉,此刻小口的吐着香烟,可偏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这犯苦的药味,一力压过其他的气味。 晏观音时不时的轻声咳嗽,没同这柳长赢搭话,柳长赢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忍了半晌,到底是心里头装着事儿,手里捧着的茶,也没了滋味,柳长赢抿了抿唇:“表姐难得有这样缓和的时候,我可没见过你白日里未梳妆的懒怠模样。” 原今儿个晏观音真是足足的睡了一觉,午膳都是在炕上用的。 不过是,这会儿子,柳长赢过来了,褪白才上炕来,跪坐在晏观音身后为其梳头。 没一会儿,摆摆手示意褪白停下。 丹虹则立即奉上了上汤药,只说是这药劲大,空腹吃了总服不住,这只能是饭后吃。 青花缠枝莲纹大瓷碗盛着半小碗儿的汤药,晏观音抬手拾起来面不改色,便是一饮而尽,再将瓷碗到桌案上,柳长赢偏头看了一眼,有些沉在碗底的药沫此刻贴在了碗壁上。 晏观音捏着绢帕擦去唇边儿的残留的药汁,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因为药苦,晏观音的眼尾泛着浅浅的红色,她轻笑道:“你不是昨儿个也说身上不舒服呢,怎么今儿个过来了。” “听你病了,怎么个我也是该过来看看你的。” 说着,柳长赢搓了搓手掌,她叹息道:“今儿个姑姑和那妹妹都回来了,又偏是你病了,你今儿个都没露脸,可别让那位心里就埋怨你。” 这话中的酸意,但凡是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 “哪有那么不体谅的长辈,我如今还吃着药呢,实在不好出去,贵客归家,我真要过去了,再给那两位妹妹也惹了病气儿,更不是大罪过吗。” 晏观音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抬头,说话之间,她的手里捏着一绣绷,她可是让梅梢找了好些个花样图,最后选了个狮子滚绣球的图,梅梢说她可是人小胃口大。 天分有限,这一点上,她是不如柳长赢手巧的。 见晏观音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柳长赢心急,忙的上来去抢那绣绷,她的手伸的着急,不管不顾的,宽大的袖子从小几上穿过去,将“哗啦”一声儿几个瓷碗杯盏都倒了,滚落黄花梨四面平式炕桌上。 清褐色的茶水瞬时四处溅开,来不及阻拦,那茶水随着渐渐扩大漫延流下桌子腿儿,炕上也是印上一片儿。 柳长赢的衣衫被打湿了不少,星星点点茶渍渐在她的下巴上,残落的茶叶也落在她身上 空气中,苦涩的药物混着淡淡的茶香四处流窜。 晏观音忙是道:“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儿,要不到侧屋子…换身儿衣裳去。” “不用不用,怪我自己不小心,只是湿了个袖口子,不妨碍的。” 柳长赢有些狼狈,不过是强撑着摆摆手,谁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了。 晏观音放下绣绷,拾起帕子为柳长赢擦拭着袖口处的茶渍,一面儿低声叹息,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口吻:“你还是这般莽撞,以后我还要把管家交还给你呢,这如今家里头又来了两个比你还小的妹妹,你该是稳重一些,别让妹妹们笑话了去。” 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两个小的,柳长赢实在是委屈了,她撇了撇嘴:“表姐,你不知道,那是多没规矩的东西,祖母将图氏姊妹放在我院儿里,让我赡护,可是那涂蟾宫丫头一来我屋里头,就将我母亲留给我的珐琅彩描金松竹梅纹双耳瓶打碎了,我…我又不能说什么,她偏又是装的单纯,也不臊!还自顾自的扯着我的衣裳鞋子,一张嘴就要都立刻拿去了。” 柳长赢将这半日的苦水尽数倒出来,她气的磨牙:“你说,我若是不给,她们肯定就要告诉祖母去,她们初来,定然是祖母照拂她们和姑姑的面子,说不了什么,我就是光委屈了,表姐,我是一天都不想和她们住在一块儿了。” 她说着,扯住了晏观音的手臂,轻轻的摇动,像是以往那般撒娇:“表姐,你想想办法吧,你帮帮我,要不你去和祖母说说。” 奈何,晏观音这回是一副有心无力的态度,她语气轻柔:“你这丫头,你也说她们刚来,面子要给足的,你尚且不敢和你祖母说,我能如何,何况我还在病中,这些事儿如何插得了手。” “可是你还管着家啊。”柳长赢的心凉了半截儿。 第十二章:抄经书和绣花针 闻言,晏观音忽的咳嗽了几声儿,梅梢忙的送上温水,又伸手在晏观音的后背轻抚,为其顺气儿。 晏观音抿了一口水,这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儿。 随即放下瓷碗:“如今族里闹腾的厉害,都说我是名不正言不顺,这管家实在轮不得我手上了,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应该是听到一些风声。” 说起昨晚的事儿,柳长赢脸色凝重几分,府里头有心瞒,总也不可能瞒的那么严丝合缝,她不语,晏观音便继续道:“那时候,两位舅母在外祖母也在,出了事儿,我这小辈是要受训的,我又怎么个不伤心,如何好意思继续掌家。” 语气微顿,晏观音的眉眼耷拉下来,有些伤心的模样:“今儿个正好母亲又是回来了,不过我们的母女之间的情分,我是不敢想了,祖母最是疼惜母亲的,以后少不得家里头靠母亲,我…这日后别说是管家了,自处怕也是没法儿了…” 柳长赢看晏观音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只能呐呐道:“表姐别伤心,如何也是有我在的,我绝不会让表姐伤心的,也不会让她们欺负表姐的。” “到了如今,也就是你…还能这样儿为我说了。”晏观音是颇为感动的模样,她上前紧紧的攥住了柳长赢的手,不觉又情绪激动的咳嗽起来了。 苍白的小脸儿咳的通红,柳长赢也是吓了一跳,忙的伸手在晏观音的胸口抚着,帮着晏观音缓和。 看着晏观音的额前薄薄的汗,柳长赢有些愧疚,心道,表姐都病成这样儿,自己还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让表姐忧虑。 又不禁想起来,姑姑和祖母在祖父的丧期,私下通信,她知晓却也一直帮着隐瞒,不让晏观音知道。 如此想着,柳长赢不禁哆嗦了下,便是起身,她抿唇:“表姐,你好生在屋子里养着,妹妹今儿个让表姐费神,实在是心下不安,就等表姐好些了,妹妹再来陪表姐说话。” “你果真是长大了…凡事多留个心眼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晏观音的捏着帕子擦眼泪,这副柔弱,她自然是不便起身相送了,只是让梅梢代替晏观音将柳长赢送出去。 不久,便听着那脚步渐渐的没了声儿,晏观音这才变了脸色,靠着迎枕坐了起来,方才她话说多了又是咳嗽,嗓音便是沙哑:“丹虹你去,将之前定下来的几个丫头带进来,我瞧瞧人。” 丹虹点头,便立刻去领人了,褪白帮着晏观音按肩膀,她道:“姑娘费心费神的,但愿大姑娘能多长个心眼儿,遇事可以沉稳些。” 晏观音无奈的摇了摇头,柳长赢十几年没操过什么心,如今一下子,怎么能算过别人,不过是今儿个她就这样儿哭一番,给她个警醒罢了,也正好让这满院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这管家的权要放出去了。 不多时,丹虹就带着几个丫头进来。 都是十四五的岁数,晏观音让梅梢选人都选的是家生子,这种她们爹娘都在主子家做事儿的旧仆,自小养着,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那些外头买来奴婢,一个是怕来历不明,用人有风险,再一个还得是有老手带着才能用好了。 梅梢看着晏观音的表情,已猜到了几分,有些紧张的,心里突突直跳。 倒是丹虹还不解,她见晏观音久久不问话,她道:“都是家生子,姑娘要是没有看上眼的,不如就再找人牙子领几个丫头进来,您再看着挑选。” 晏观音摆摆手:“梅梢你带下去好好的教个几日,就发放回各处的管事儿手里。” 丹虹眨了眨眼睛,没明白,晏观音方才还说要问话呢,这会儿子,又不说了,她没明白过来呢,梅梢已经带着人下去了。 拾起桌上的绣绷,晏观音觉着有些无从下手,看了两眼儿,算是放过了自己,她看着愁眉不展的丹虹,笑道:“你整日说自己不比梅稍她们细心,今儿个我就看好你了,偏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愿不愿意做。” 丹虹眼睛一亮,忙不失迭的点头,晏观音总说她的性子得磨一磨才好,有事儿总多让她看着学习,她没接过几件儿晏观音交代过任务。 她惊喜道:“自然是愿意的,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好好的做了…不会辜负姑娘的嘱托。” “好,说的好。”晏观音脸色肃了肃,看这架势是什么要事儿,丹虹也是严阵以待,疏影听的也是认真,下一刻,晏观音将手里的绣绷,连同针线以及花样图一并交给了丹虹。 丹虹迟疑的接过东西,很显然是没明白晏观音的意思,晏观音语气凝重:“这就是你的任务。” “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丹虹没忍住嘴角抽了一瞬,让她拿针她倒是宁愿拿刀。 晏观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故意沉了几分:“方才还说绝对不辜负我的嘱托,现在这是怎么了?又反悔了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谨遵姑娘的吩咐,一定…一定-将这狮子滚绣球绣的图绣好了。” 丹虹闭了闭眼睛,脸色憋的通红,将东西收好了,疏影替丹虹忧心,这么做,丹虹的手可是要遭殃了,这得扎多少个血窟窿啊。 丹虹退下去收拾东西,晏观音见人走了,忍不住笑了两声儿,她抱着疏影的胳膊:“瞧瞧那丫头,一口气儿都快背过去了。” “姑娘,您干嘛让丹虹做这些啊。”疏影不解,小心的问,晏观音摇了摇头,丹虹对她自然是最忠心不过的,只是性子还是有些莽撞,比如那一日井中死尸,丹虹在一旁大叫着报官。 正好让刘氏她们听了去,虽不算什么,可总不能日后有事儿再这般。 那反应虽是情理之中,害怕的下意识。 这性子还是得磨一磨。 想着,晏观音松开疏影的胳膊,吩咐道:“我记得屋里有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你一会儿找出来,这几日,是不出门儿了,在屋里头也不能废躺着,抄写经书既能静心养性,又能积累功德,还能为长辈祈福,再每日抄一点儿,也不算的多了。” 第十三章 :佛堂 一连三日晏观音都没露面儿,安静的甚有点儿诡异,这期间,柳望旁敲侧击的从柳老夫人那儿想着拿起管家权。 柳老夫人却总是不着痕迹的挡回去,这让柳望更加急躁。 这一日,用过早饭后,几个仆子服侍柳老夫人擦脸净手漱口。 柳老夫人像是忽的想起来晏观音,她看了一眼姚嬷嬷:“表姑娘这几日可大好了?” “说是没大碍了,不过梅梢是说要再整休个几日的,听闻…表姑娘日日抄写佛经,说是要为家中长辈和几个妹妹祈福。” 姚嬷嬷扶着柳老夫人起身,柳老夫人信佛很多年了,后头紧挨着的还有一个开辟出来的小佛堂,今日她要去礼佛上香。 柳老夫人挑了一下眉头眉头,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姚嬷嬷小心的觑她的脸色,实际上柳老夫人这几日不甚高兴,只是因为这些时日柳长赢过来告状,只说那两个妹妹天天惹得她伤心,快要将她的屋子搬空了。 柳老夫人只能是劝慰,让柳长赢多多忍耐,她做姐姐总是要照拂小的。 只可惜,越是这样说,柳长赢越是闹得厉害。 柳老夫人穿过长廊,便进了西面儿的小佛堂,帘子弦,人才将入,便鼻间嗅到清浓的檀香味。 正中央的莲花座上,是观世音大士,这佛可是通身的白玉,手中执玉净瓶,门儿前窜进来日光,覆在观音像身上,清透的白玉漾开一层柔光。 观音微微垂眸,似俯瞰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唇边儿浮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满是悲悯。 供桌上奉着,三杯清水,鲜花鲜果日日新奉。 柳老夫人整肃衣裳,姚嬷嬷小心的递过三支点燃的香柱,柳老夫人小心的用手扇灭。 这才插入香炉上,随后双手合十鞠躬亦三次鞠躬。 柳老夫人缓缓睁眼,她举起贴在额前的手,像是映染佛像上的白光,她和佛像的影子一同落在地上。 复停下动作,柳老夫人搭上了姚嬷嬷的手,一面儿道:“抄写佛经,那她也算是有心了,不过既然是身子好差不多了,就该早些来拜见她的母亲,还要见见她那两个妹妹。” 话毕,姚嬷嬷刚想着附和几句,却听的外头仆子来报,只说是晏观音亲自捧了抄写的佛经过来,想求得柳老夫恩典在佛前供奉。 “你瞧瞧,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柳老夫人眯了眯眼睛,门前儿的光晃眼睛啊。 姚嬷嬷为柳老夫人将袖子铺展,一面儿轻声儿道:“表姑娘小小年纪有这般定力,老夫人不如成全了这一番心意。” “你都这么说了,我是要成全她的。”柳老夫人这么说可是难得,姚嬷嬷记得晏观音幼时有一次随着柳长赢一块儿溜着到了这佛堂,偷了供桌上的供果吃,却正好碰上来佛堂的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可是狠狠的打了一顿晏观音。 她以身为长姐不学好,带着妹妹胡闹给晏观音定了罪名。 自那以后,晏观音再没来过这佛堂。 收回思绪,便听的门儿上“吱呀”一声儿,晏观音独身捧着佛经进来。 “外祖母安好。”晏观音进来,便跪下了,姚嬷嬷上前从她的手里接过佛经。 佛经被呈至柳老夫人跟前儿,翻看了几页,柳老夫人微微颔首,姚嬷嬷将佛经呈放在供桌上。 随后,姚嬷嬷便领着屋子里的奴仆退下去了,门窗紧闭。 晏观音低头跪坐在离柳老夫人四五步的远处。 柳老夫人停滞一会儿,后几步过来,她微微低头看见地上跪坐着的晏观音,其将背脊挺的笔直。 窗棂钻进来几缕细光,将晏观音罩住,衬得肌肤胜雪,其眉眼微垂,浓密纤细的眼睫睫,在眼睑下落下了浅浅的暗影,额前的碎发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柳老夫人觉着她这个外孙女,自来是何时都能藏的下锋的,有时候,她都看不明白晏观音想做什么。 “怎么想起来抄写佛经了。”柳老夫人收回视线,她回身,慢慢的走向供桌。 晏观音两只手交叠贴在小腹上,她没抬头,恭声回答:“我自病来,劳心外祖母担忧,长赢妹妹也是几次送东西过来,如此心中愧疚,亦家中多事,抄写佛经一是为净心。” “二是也是,心中实在惟愿外祖母和母亲可远离疾痛,福禄寿喜皆相随。” 这些话,晏观音的话里带着几分鼻音,她复拜下去,继续道:“如今有幸能将佛经供奉在大士前,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不过是,还想着求外祖母再给个恩典。” 柳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她的心里总觉着晏观音做什么都是为求利的,如今这一张嘴,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语气沉了下来:“你还想要什么。” 晏观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儿,她道:“外祖母礼佛多年,深受佛主庇佑,一定是染了佛主的佛光。” “我曾听姚嬷嬷说,外祖母在前儿也抄录过佛经,还是城外大宝寺传承下的孤经,那庙里的寺经,受万家香火供奉,何等的功德,不知道孙女儿可否有幸,也再依着祖母抄录过的寺经,也再抄录一份儿。” 说完了,晏观音这才微微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咳嗽的原因,她的眼睛微红。 出乎意料的回答。 柳老夫人滞了许久,才回神儿,她眼神复杂,盯着晏观音看了一会儿,随后叹息着点点头。 晏观音像是大喜,她俯首磕头,柳老夫人这下也没得说了,她弯腰,亲自扶着晏观音起身,语气温和道:“佛法森严,你一定要净心净神。” “是。”晏观音按了按湿润的眼角,嫣粉的嘴唇又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儿,柳老夫人瞧见她的小动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有什么便一并说了吧,在我跟前不必这般扭捏。” 柳老夫人冷静的看着晏观音,像是十分期待他下一刻吐出什么话来。 晏观音腼腆的笑了笑,藏在袖子下捏着帕子的手,忽然绞在了一块儿,像是十分小心翼翼又不安:“我…我知道,母亲以前没有出阁时,便抄写过一本《佛说阿弥陀经》” “在这佛堂里奉有十几年了,现在我也想抄写一份,若是能和母亲的一块放在这里,算是心里的慰藉。” 第十四章 :习惯 这么一说,柳老夫人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一时心下多了生起几分内疚,感情这拐了半天的弯儿,晏观音是惦记着柳望。 她语气有些复杂:“这当然好了,我自会成全你的。” 晏观音点点头,便朝着柳老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她道:“我知道,外祖母同母亲分离这么多年,时时心痛如绞,我虽是母亲的女儿,却也是晏家的女儿,是以这么多年,外祖母每每见我,定然是会想起母亲曾在晏家受过的苦,心里更是要多恨几分姓晏的。” “可无论如何,我也是姓晏的。” “所以我就似一根扎在您心里刺一般,只要您看见我,心头就得被刺下扎一寸,可即便是如此,外祖母也留我在府中,这都是是外祖母的宽容慈爱,让我得以活到今日,您的恩情我一直记着。” 柳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她以为这些话是心照不宣了,没想到晏观音忽然说的这么直白。 她肃起了脸色,拢了拢袖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我心里头当然是恨你,即使你在这家里长大,我也觉着你身上带着晏家人的冷血和薄情。” “外祖母说的是,这也是这几日,我未出现在母亲跟前儿的原因,她…她一定是恨我的,我身上还流着一半儿晏家人的血,她不会想看到我的。” 晏观音声音轻轻的:“她如今回家里是为了和外祖母团圆,是为了高兴的,我不会让她不高兴的,所以我不奢求别的,就…就是看看她以前是什么样儿的,写一写她写过的东西…” 柳老夫人气滞,她看着晏观音,对上那明亮清澄的双眸,眼底的恳切和真诚那般灼目,实际上晏观音和柳望长得很像,可是也和晏家人长得很像… 她恨死晏家了… “回去吧,拿着佛经。” 柳老夫人转身,将供桌上的经书递给晏观音,晏观音接过,手指捏了捏泛黄的纸页。 从佛堂里退出来,晏观音脸上表情尚未收敛,因此,满院儿的奴仆都瞧见了面色哀戚的晏观音,她们神色各异。 梅梢和丹虹上前来,见晏观音是满身的伤心模样,搭着她们的手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姑娘,怎么哭了…” 梅梢又是心酸又是心痛,晏观音回看她,手里捏起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水,再开口,语气已经稳定下来:“将这几日,来过的那些个丫头们,再叫来罢。” 她的情绪转变的快,梅梢应下,也不再追问,一行人回了春云院儿。 梅梢就下去找人了,丹虹陪着晏观音回屋,到了屋里,晏观音将带回来的佛经,平整的铺在炕上的黄花梨四面平式炕桌上,瞧了上头的内容。 柳老夫人所用的是楷书,规矩平整,笔笔横平竖直,落下拾起的笔收锋皆是干净利落,笔墨厚重沉稳。 至于柳望,则是一手小楷,娟秀清丽,笔迹柔软却不失力道,人人习惯不同,多看了几张,晏观音发现柳望写起“母”字,亦就算是做偏时,那一道的拐折总是会有重重的顿笔再回锋。 她细细的又看了两处,低头思索着什么,后不禁伸出手,指尖在那一处轻轻的摩挲起来。 疏影侍立在一旁,小心的看晏观音的动作,想不明白晏观音的用意,她便侧了侧身子,想碰碰丹虹的肩头,却正见丹虹蹙着眉头,低头看着“满目疮痍”的手指。 疏影扯了扯唇角,默契的和褪白相视一眼,二人同憋住了笑,丹虹这几日回了房里,钻研刻苦算是极其用功了,虽然效果“甚微” 几人的思绪,被外间儿的声音打断,抬眼儿看原梅梢这会儿子正领着几个丫头进了堂间儿。 晏观音抽回思绪,便领着疏影几个出来,见堂中站了三个丫头,第一回过来可有六个人。 看见晏观音出来,三人连忙整好衣裳,便垂手肃穆而立。 晏观音视线从几个丫头的脸上掠过,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奇特的笑意,“第一次,梅梢和你们说来我这儿有好营生做,还说给赏钱,可你们如今是连着来了五日。” “没给你们安顿营生,也不给赏钱,所以这回梅梢过去叫你们过来,就有好几个人就不肯过来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低头不语,晏观音双手笼袖,继续道:“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过来。” 三个丫头里,最大的丫头是有十六岁了,名字叫阿凝,她上前回话:“姑娘是主子,姑娘说什么奴婢们就做什么,上一次虽然梅梢姐姐说了给赏钱,可奴婢们来了没干活,所以没赏钱也是应该的。” 说完了,其余两个丫头也跟着点头。 晏观音微微颔首,默了默,便道:“如今家里头来了亲客,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内院儿里伺候,要规规矩矩的,你们这几日便跟着梅梢去学几日,日后做事儿也不拦手。” 闻言,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带了笑的,忙的跪下给晏观音磕头。 梅梢领着人下去安顿了,疏影眨巴眨巴眼睛,刚想说什么,就听的晏观音嘱咐她,送纸砚笔墨上来。 瞧不得丹虹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疏影下去时,顺手就拉了一把丹虹,丹虹回身急匆匆也跟着去了。 回了内室,褪白不慌不忙的服侍着晏观音梳洗,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佛经,她道:“姑娘,要都合抄写一份儿吗?” 晏观音点点头,她撸起袖子,小心的将纸张铺平:“时间宽裕的很,多抄写几分儿也不迟,梅梢说,你的两位阿兄回来了。” 提起这个,褪白微笑着点头,她道:“是,兄长回来了,这几日才卸了船上的货物,正说是要休息几日,还让奴婢给姑娘问安呢。” 褪白本名是姓杨的,她是晏家出来的奴子,原来她老子娘便是在晏家做了一辈子的,下来她便是自幼跟着晏观音的。 后来,晏观音离家,褪白亦跟着来了柳家。 第十五章:被抓 晏观音抄写佛经,为家中长辈手足祈福的事儿,一时就传开了,家里仆子们都夸赞晏观音蕙质兰心,是个极有孝心的。 当然这一事儿,还不算是最热闹的,最热闹的当属晏观音主动的将管家权和库房的钥匙,亲自交还给了柳老夫人。 不说别人,柳老夫人也是惊讶许久,原本她是想着等什么时候晏观音将佛经抄录好了,再说这些,不想,晏观音倒是洒脱了。 连带着,她待晏观音便多了几分亲近。 将钥匙送还过去,晏观音便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不过,倒也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抄写佛经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些时日,她听着梅梢从外头带进来的消息。 柳老夫人或许为难,其将管家权放给了柳望,可又说了让于氏和刘氏一并辅佐,至于库房的钥匙说是交给了柳望。 三个女人一台戏,柳老夫人到底是没真的昏了脑袋。 至于说晏观音,是真难得的过了一段消闲日子,她的笔法已经大有长进,《佛说阿弥陀经》她也已经完整的抄写了第二遍。 这番闲下来,倒是心也静了。 院儿里也没个什么串门的,除了柳长赢会时常过来,每每来了,就是拉着晏观音的手,不停的倒其满肚子里的苦水,诉说几番涂蟾宫姊妹二人,是如何的恃宠而骄,从她那里千方百计的讨要东西。 晏观音总也算是安慰几句,这倒也好,就算是解闷了。 便这一日,将柳长赢送走,晏观音便使人在紫檀绳纹扣带托座平头案,铺了宣纸用镇纸压了,净手熏香后,她这才坐下。 丫头们轮着为她磨墨,今日是轮的褪白头儿上了,晏观音写字总也是安安静静的,她们也不敢搅扰,她侧眼儿小心的去瞧。 见晏观音腰背挺直,执管悬腕,垂眸疾书间,耳边落下细细的碎发轻摇着。 看着,褪白有些出神儿,她再回过神儿,是晏观音唤她:“你阿兄是经过大灾大难的,晏家自来是做人不厚道,我会给你银子,不用打着我的名号,你就依自己的名头,去让梅梢到晏家寻人放了你的两个兄长的楔子。” 褪白眼睛轻瞪住,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红,便立刻跪下磕头了:“姑娘的大恩,奴婢替兄长谢过姑娘,以后便是要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姑娘的恩情。” “别跪了,快去起来,别让她们瞧见。”晏观音松开了笔,落在笔架上,她便起身,一面儿自轻轻的揉着腰。 褪白起身,笑着点头,她抬手用袖子擦干了眼角的泪,晏观音转回身,拍了拍褪白的手,她安慰道:“他们是受了委屈的,不过,如今我处处受掣肘,我现在帮他们,来日自然也是要用的上他们的,不过这些话,你暂时不用和他们说。” 褪白点点头,她们这些个服侍的,心中都知道晏观音自来是个主意正的人,晏观音那般小,都能从死里熬出来,如果是个软弱不堪,主意不正的,当真是要早就死了去。 室内的气氛。刚刚的缓和下来,便忽的听的外间,有踏重的脚步声儿传进来,褪白回神儿,马上抹了脸,平和下情绪。 再一抬头,就见丹虹红着眼睛的跑进来,她耷拉着脑袋,其身后。是匆忙梅梢追着她也跟进来。 光瞧这架势,晏观音心里头就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几步坐在炕边儿上,端起桌上的茶盏:“什么样的事儿,值你这般恼怒。” 闻言,丹虹抬了脸儿,脸上满是倔强和愤怒:“方才奴婢在后头,听见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在浑说一些腌臜话。” “那些话,奴婢说出来,也怕污了姑娘耳朵,横竖就是奴婢过去狠狠的掌她们的嘴,打的他们一个个的都疼了,这才都…”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那些话就从来没断过,为什么突然沉不住气?” 晏观音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依旧平静淡然。 丹虹咬了咬嘴唇,因为前些时日,晏观音为祈福抄写佛经,院儿里大家都夸着呢,可是才听了几句好话,今儿个风转急下,立刻就都变了嘴脸。 什么难听的话都又扔了出来。 晏观音叹了口气:“说说,说说你都在院里听见了什么话?” 丹虹张了张嘴,唇子蠕动了半天,没吭声儿,晏观音继续道:“你不说,那就我猜猜,凡是我之前听过的,什么刻薄话,里头定是有的。” “就是天生的煞星,克母克父的孽障,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毕竟我是自母胎里是腿先头急钻出来…” 晏观音的嗓子微顿,眼看着就要继续说,梅梢忙的拦下。 丹虹默了默:“姑娘…再怎么说,可这也说的太过了,奴婢忍不下去。” 晏观音收拢袖子坐下,她瞥了一眼桌案上摆放的,她抄录下来的经书,语气不咸不淡:“这世界上人人都长着嘴,老天爷让他们长着嘴,那就是用来吃饭说话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了别人的嘴吗?” 如果,她一力就觉着自己难堪,自卑的不肯抬头,真的把这些话都一一的往肚子里装,只怕是她早就死了。 梅梢抹泪,她心里也气,是觉着晏观音太苦了,不满三个月大的婴孩儿尚在襁褓之内,柳望弃去,好不容易有晏老太公的庇护,熬着长到了四岁。 可晏老太公归了西,晏家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便怕这可怜的孩子日后真的长成了,便依着一场病,不给抓药,不给问医,就想着,活将人熬死算了。 好在,得了柳老太公扶持了一把,侥幸活下来,如今生母柳望回来,可心里却也是将晏观音恨死了,母女彻底成了仇人。 “以后这些话,通是不用理会,随着她们去,总是要说的,你还能堵了那千百张嘴吗。” 晏观音袖子下的手,紧攥成了拳头,这世上,她无人可依,人人都靠不住,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就任他们去说,意志坚定何惧这些。 第十六章 :入狱 将经书送出去时,已经到了四月底,一个半月的时间,可算是不短了。 柳老夫人似乎已经将晏观音抄录佛经的这事儿,淡忘了。 还是姚嬷嬷进来报说,晏观音过来送佛经,柳老夫人还顿了顿,才想起来,这抬手叫人进来。 看着晏观音跪倒在自己的身前,柳老夫人脸色冷漠:“你果真是身子弱,不过就这些东西竟抄录起来,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是,孙女资质愚钝。”晏观音抿了抿唇:“抄写之中,遇到些圣句,每每翻来覆去的通读,有些新的感悟,心中情绪翻滚不停,总也是激动,佛家道理高深,故此,便有些拖延。” 晏观音手掌贴在厚厚的地毯上,细小的绒毛在她的掌心打转,她面不改色,继续道:“孙女写字不好,也是怕玷污了佛经,因此,日日练习,前儿就在屋子里头挑出五卷,尚看的过眼的送过来,好让外祖母有个挑选的。” 她说着,柳老夫人轻轻皱眉,转过身去看着桌上摆放的那些佛经,确实,送了好几份儿。 “哦,你是有心了。”柳老夫人抬手揉了揉额头,她让姚嬷嬷将佛经拿去佛堂,这屋里便只剩下她们祖孙二人。 柳老夫人缓缓张开眼睛,她注视着晏观音:“怎么忽的想起来,将管家的钥匙送过来。” 晏观音低头,声音是难掩哽咽:“往说,悲母在堂名之为富,悲母不在名之为贫,悲母在时名为日中,悲母死时名为日没。” “母恩难报,母亲归来了,这管家钥匙本就该交由母亲掌管,她是祖母跟前儿的唯一的孩儿了,这一切都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 晏观音言辞凿凿,句句恳切,说的是掏心掏肺的,柳老夫人却是沉默不语,几句话,抄抄佛经,她还不能对晏观音有多大的改观。 不过,比起以前还是好些的。 祖孙两如今是各自心事,她抬了抬手,示意晏观音起身,又招手让晏观音上前来,她道:“你做得很好,半盏茶的功夫前儿,方有人给我送信,我不知道送信的是谁。” “不过,事关你事关晏家。” 柳老夫人说到这一处时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她挑了挑眉,将怀里的一信条儿拿出来,扔进晏观音的怀里。 “你父亲在南阳最大的赌场,可住了有十几日了,能抵押的都抵押了,他今日吃了酒去赌钱,席间和人争执,打死了人,已经被县尉抓去了。” 晏观音的表情冷静,只是细长的眉毛轻蹙,柳老夫人起身,她转了转腕间的金累丝珐琅镯,随后轻笑:“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一点儿,即使我能帮你,之前你和我剖析半生,我现在就提前把话可以说明白了,他若是死了,我才高兴。” “人之常情,孙女能体谅。”晏观音将信条收下,藏在袖子里,还未等转身。。 又听的柳老夫人开口:“你祖父留下的银钱店铺田地,已经被晏海败了个差不多,晏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绝不会出钱班花,事到如今你如何救得了他。” “那个被你父亲所殴之人,你知不知道,当时就死了,整个赌坊所有人都见着了,你要怎么为他开脱!” 晏观音身影微滞,回头凝视柳老夫人的双眸,她看见柳老夫人瞳孔眯起粹着寒毒,续间的愤恨喷涌而出,眼角细纹紧紧的绷起。 “外祖母说的极是,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孤女,如何也是救不了人。” 晏观音笑容冰冷:“只是若真的是临死前见一面,也是可以的,您说呢。” 她的反问,没有得到柳老夫人的回答,看见那纤细的身影踏出房门,柳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逐渐诡异。 晏观音走的很仓促,她出来常带着的丹虹和梅梢,这一次多添了一个褪白,梅梢时不时的撩起帘子往外瞧,不觉咬牙:“这样儿的事儿,晏家那些个人都装死了,要姑娘去,真是丧良心!” 虽然不知道送信的是谁,梅梢可知道晏家那些乌合之众的德行,无非就是不想管,把这事儿就抛给了晏观音,可怜一个十六的小姑娘来管! 车厢内,晏观音闭目养神,全程一言不发,梅梢只当她是伤心,褪白小心的看了晏观音的脸色,后偏头亦是不语。 犯了事儿的,统一先经由县尉抓下,后查看过一干证据,提了状纸就可以审问再判刑,现在,还算是早,晏海只是被下了狱。 至于探狱,非是什么难事儿,大多数的时候,只要银子塞够了,总能见的。 车子在一个拐角停下,晏观音在车厢内戴好了帷帽,才扶着丹虹的手从车上下来。 她们随着走过巷子口,偏头到头儿就是圜墙,这圜墙大都是坚石垒砌而成,高逾四丈还多,原来,大周朝律法严苛不少闹事儿逃狱的,后来便多有加长。 这所圜墙经建几十年,漆黑的铁门磨得斑驳。 晏观音临行前,姚嬷嬷告诉她,柳老夫人为她打点了狱卒,不过这等当着众人面儿殴死人的事儿,算是大恶。 所以银子给过去,能不能还不知道。 看着门儿上的小方格窗户露出人脸儿,晏观音速将前儿备下的银子送过去,狱卒倒是收的痛快,告诉她:“速速所行,可别等着人撵。” 冷厉的目光里满是审视,晏观音应下,才被准带一个进去,晏观音领着褪白跟在狱卒的身后这才往里头去。 这牢房挖建在地下,常自然是不见光,阴潮弥漫,浸着蚀骨的寒意,昏暗的火光并不能照亮脚下的路。 晏海被关在最里头的那间房,狱卒停下,一甩手机钥匙,当然他是不会开门儿的,后挑了挑下巴,便示意晏观音上前,只是隔着铁栏杆,她瞧见里头晏海身着囚衣,背对着人倒在草堆上。 狱卒眯了眯眼睛,高声儿叫喊了一句:“里头那个,别装死了,有人来看你了。” 第十七章 :家主令牌 狱卒声音可不小,他这么一吼,牢里的人猛的被吓得转过了身儿,晏海入这牢里不过是几个时辰,他进来时,那个“人”已经答应了要保他性命无忧。 因此,他以为有人来看自己,便是来解救他的。 可惜等他看清楚牢房门儿前的人,心一下落入了谷底。 “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你来作甚?来看我的笑话吗?!” 吃酒耍乐多年,晏海身形肥壮,头上无发,是他自己将头发都推光了。 实际上晏观很久没有见过晏海了。 如此,方才第一眼,她还以为眼前人,是一街上杀猪的屠夫。 晏观音沉默了一瞬,因为她戴着惟帽,脸上的表情并不能被人窥探到,许久,她道:“官府办事,想来晏家族里也知道了,表伯可有使人来探望您。” 其实,答案很明显,方才她过来,晏海那样儿的表情,就知道,来这牢里她是头一个。 站在对面的晏海望着她,微微出神,忽然他厉声道:“你少在这里假模假样,你母亲那贱妇回柳家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要脸的荡妇,她还敢回来!” “你和她也没什么差别!自私自利,吃里扒外,老子看见你想起柳家那个贱货,我告诉你,你给她带一句话回去,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把她弄死!别以为这么多年,老子什么不知道!” 晏海突然暴怒,他的情绪失控,一是因为自己沦为阶下囚,身为长辈的威严在晏观音身上发挥不了,二是之前那个人的承诺,迟迟没有实现,他有些害怕焦虑。 晏观音语气依旧平静:“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您身为晏家的家主,却是在此刻下狱,族里坐视不管…” “你少在这里装,又想挑拨离间说什么?昔日我生活不过,曾去柳家寻一些周转的银钱,你几次冷拒,那时我就知道,你同你母亲一样,都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贱货!” 晏海一边说着,冷冷的盯着晏观音,一旁的褪白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多年,晏观音吃过几口晏家的饭食,四岁差点病死,晏海那时在哪里? 他正自顾自的在外面吃酒玩乐耍女人! 好不容易,柳家收留了晏观音,晏海便几次上门搅扰柳老太爷死皮赖脸的讨钱,都是因为他在赌坊输钱,得来的银钱,无一是用在正道上。 若是一时应下,给了他银钱,他总是要嫌恶的骂上你几句这才拿着钱走了,后来柳老太公不肯给钱了,他三天两头的来闹。 将柳老夫人气病了好几次,他闹起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晏观音的处境。 小小的幼女寄人篱下,也是几番害得晏观音在柳家差点儿活不下去。 晏观音拢了拢袖子,心中平淡如水,横竖她们父女见了面,总要听晏海骂这么一箩筐,听的多了,就算是心脏一时有些疼。 可也不在乎这些了。 她淡然的问:“要多少钱?这一次你是打死了人,你觉着要多少钱才能将你赎出来?” 晏海的眸子一亮,忽然猛的扑上来,两只带着枷锁的手紧紧的把住了门上的栏杆,他漆黑的双眸迸发出光彩。 “那个人不过就是个种地的,打死就打死了,何况是他先挑衅我在先,我…我最多就是下手重了一些,谁知道他就那么死了。” 他的嘴唇不停的蠕嗫着,晏观音忽然觉得心中恶心,他吃酒耍钱抽大烟,一张嘴熏的又臭又黄。 “我看…我看最多需要是三百两,这就够多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一条命能挣三百两。” 晏观音听着忽然笑了一声儿:“说的好简单啊,区区三百两是不多啊,可就这么一点钱,怎么晏家也不愿意出。” 听出话里的讥讽之意,晏海咬紧了牙关:“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滚!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晏观音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没说不愿意帮啊,你把牌子给我吧,晏家的家主牌,给了我,我去晏家,我去提银子去,好把你从牢里救出来。” 晏海一直觉着自己在这牢里几个时辰了,了脑袋的酒却没醒,如今一听这话,他的酒醒了大半,隔着晏观音惟帽垂下来的纱幔,他模糊的像是看见了晏观音的眼睛。 他浑身发毛:“你果然是另有所谋,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这牢地里潮湿阴冷,在这儿站了这么一会,阴风嗖嗖,晏观音掐了掐指腹:“那你是不想从这牢里出来了,你想过没有?以晏家的势力,这里一出事,他们早就得了消息,可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这是不想管,估计巴不得让你死在牢里。” “如果你死了,家里头就是表伯承家主了,牌子你是可以不给我。” “可你想想,用不着等你死,这晏家船舶的舶主的户头,只要私下运转,就可以转到表伯的头上。” 晏海闻言吓了一跳,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如果不是有枷锁限制,他是很恨不得,顶着拳头一下朝着晏观音抡过去。 他心虚,他害怕,因为当初,晏老太公死后,他就是这么把舶主的户头,转到自己的头上的。 “我拿了牌子,横竖不过是抵了货物,要么是抵了船,暂且拿了银子,先将你解救出来,至于是您要不信,我也是无话可说,今儿个我也算是瞧过你了,横竖里子面子我都没不是的了。” 说罢,晏观音往后退了一步:“您在这牢里想吧,您打死人是在赌坊,那当着多人的面儿,证据也好找,案子好办,这么算,估计结案也没多少时间了。” 晏海沉默不语。 “女儿就告退了。” 她走的很是干脆决绝,行至牢门儿口上的时候,晏观音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扭头盯着那狱卒看,就这么不说话,无声的对峙。 良久,晏观音挑了挑眉头,从梅梢的怀里接过一荷包又塞进了狱卒的手里,她道:“家父在这牢中,还请你能照拂一二。” 狱卒微微颔首,他在这牢里面做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也得说,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说话办事却甚是老练干脆。 晏观音领着人转身儿出去,临走落下一句:“我倒是也不担心他死了,你身后的主子估计也还不想让他死呢。” 第十八章 :诛心计 从圜墙出来,坐上马车里,梅梢几个欲言又止,她们没跟进去,不知道里头交谈了些什么,却是听的最后,晏观音和狱卒说的那句话,引她们忧心忡忡。 一路无言,车子在柳家的后门停下。 晏观音扶着梅梢的手,刚从车上踩着脚凳下来,就看见小门上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晏观音顿了顿,认出候着的人是跟随在柳望的仆子。 “表姑娘,老太太和姑太太人正等着您说话呢。” 嬷嬷素华跟在柳望身边许多年了,如今回了柳家,她算是柳望最信任的心腹。 晏观音惟帽下的唇扯了扯,她抬手示意褪白跟着,让其他人先回院上的。 “既然如此,嬷嬷前头走罢。”晏观音取下头上的惟帽,冷冷的瞥了一眼素华,素华头一次瞧见晏观音的正脸。 和柳望极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尚且稚嫩的面庞上,不见少女的温软,细长的眉峰微竖,眼中隐隐的透着冷厉的光,晏观音朝她微微的抬了抬下颌。 素华急忙收下了视线,转身儿往前去。 素华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晏观音有没有跟上来,她的步子似乎是有些焦急,两只脚踏在庑廊的木板上“嘎吱嘎吱”的响。 从廊上下来,晏观音跟着进了柳老夫人居住的福安院儿,远远的,她瞧见在门儿上侯着柳长赢。 看见她过来,柳长赢匆匆的迎了过来,她急抓住了晏观音的手,她道:“你方才出去,见…见你父亲的事儿,姑姑已经知道了,她肯定是发了脾气的,一会儿你进去了,一定要好好的说话,在她跟前儿服个软儿,别让她不高兴了。” “自打她回来,就一直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呢,我进去的横竖都是要让她发泄的,别担心,我不会和她吵的。” 晏观音吸了吸,冻得有些微红的鼻子,拍了拍柳长赢的手。 她们母女之间的相见,晏观音设想过大概是什么时候,总之比她设想的早。 进了屋子,晏观音朝着上首的人行礼,柳老夫人和柳望就在火炕上,母女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脸上犹然带着笑意。 只可惜这些笑,随着柳望看向晏观音渐渐的消散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已经见到人了?”柳老夫人微微垂下眸,手里捏着茶盏。 晏观音点点头:“只是匆匆的见了一面,国法律规不容人情,孙女也没什么能力,如此能见一面,就算是尽孝了。” 柳老夫人颔首不语,柳望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磕在桌上,带出“砰”的一声儿,她语气讥讽:“你可真是有大孝心,我归家这么久了,到不见,你过来给我过请一次安,他才一入狱了,你就急急地赶过去见他。” 柳望突然开口,晏观音沉默不语,只可惜她这般模样,激怒了柳望,其铺展了袖子,便从炕上下来了。 冷冷的注视着这个,流着她血脉的女儿,母女分隔多年,她们之间的情分少得可怜。 柳望恨得磨牙,头一个夫家的生活,已经成了她这辈子的梦魇。 晏海对她的折磨,无论如何她忘不了,夜深人静之时,晏海如何折辱殴打她的画面,便不断的在脑海闪现。 不管她用什么样的香安眠,那些噩梦都是挥之不去的。 柳望回神儿,柔美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她抬手朝着晏观音的脸上便甩了一巴掌,语气冰冷:“你果然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柳家给你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你还是记着那个腌臜泼才,白眼狼!” 柳望没能控制好情绪,柳老夫人也未加阻止,柳望需要发泄的,她站在晏观音的身前,在她的眼里,晏观音不像是她的女儿,像是她的仇人。 她把对于晏海的仇恨,在此刻全部都算到了晏观音的身上。 “我生你时,险些丢了命,我算是够对得住你了,可你长成了,却不能体我之痛,竟还心疼那个恶魔!” “如此,你怎么不去陪着他一块死?你们晏家人都该死!” 柳望忽然大叫,她扑上前,两只手那细长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掐在晏观音的肩头,用力到指节微微泛白,十指连心,她如此,疼的不光是晏观音,偏她就是不肯松手。 晏观音抬头看柳望,这个美丽的女人,本应该是她最亲密的人。 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柳望忽然松开了手,她的摇着头后退,细长浓密的眼睫像是蝶翼轻轻的颤抖。 肩头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晏观音似乎有些无措,她微微低下头,最后慢慢地跪了下去,她与双膝伏地,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看着她的动作,柳望心里怒火中烧,一时之间眼底翻涌恨意将之前的泪水顶了回去,她道:“你在做什么?替他向我赎罪吗?” “不,那是他做下的孽,不是我,我替他赎不了罪。”晏观音的声音微微颤抖:“是您方才说,自您回来,我还没有向您请安,现在,我问您安。” 柳望像是被惊醒了,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平复情绪,回身坐了回去,柳老夫人无奈的叹息,她搂住女儿,低声安抚着。 晏观音依旧孤身跪在地上。 柳望开始是紧咬着唇,不肯发声,一头栽在柳老夫人的怀里,柳可低声的安抚她:“我的儿,你受苦了,好在如今苍天有眼,让那个混账恶人东西进了牢里。” 柳老夫人说完了,柳望窝在柳老夫人怀里像是终于没绷住,她的肩膀微微地耸动着,压抑的苍凉的哭声渐渐的传出来。 室内寂静,这哭声完完整整的落进晏观音的耳朵里,柳望抽泣着,低声的说着什么,晏观音听不清楚,还是柳老夫人忽然扭头,定定的看着晏观音,她咬紧牙关,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抚光。” 这是晏观音的小字,许久没有这么唤过自己,晏观音还愣了愣神。 不等柳老夫人再开口,晏观音抬头,定定的看着柳老夫人,一开始,她是有些被柳望的情绪影响,可是如今,她反应过来了,这是一场诛心计。 这是柳望和柳老夫人精心对她的策划。 她道:“母亲这么费神,您这么辛苦,到底要向我索求何物。” 第十九章 :死了就是两不相欠 晏观音反应的太快了,这一出话,打的柳老夫人措手不及,她还打算用“孝道”“仁义”“知恩图报”等一系列的圣人训言规劝她为母做主呢。 柳老夫人松开怀里的女儿,起身下至晏观音的身前,她俯身亲自扶晏观音起来,她叹息道:“好孩子,你…你不知道你母亲这么多年过得有多惨,如今她也是昏了头,动手打你也是爱之深,恨之切,你别怨她。” 晏观音低垂着眉眼,她如蝶翼的眼睫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瘦弱的肩头轻抖,实在是楚楚可怜。 甚至有一瞬间,柳老夫人在心里怀疑这瘦弱的少女,是否能真的帮她成事。 只是,很快她就将这怀疑压下去了,因为再没有人能比她更合适去做那件事儿了。 “以前你母亲在晏家,过得什么样儿的日子,你不知道,我没同你说,也是因为你年幼想来也是白白担忧。” 柳老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可是如今…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你行事稳重,自来做事儿是心有成算的,如今祖母就有一事求你!” “不敢,长辈既然有嘱托,我身为小辈自然是尽力而为。” 晏观音声音闷闷的,柳老夫人看她,知道她心思活络,只怕是先给自己留后路,说的活法。 柳老夫人咬了咬牙,她心底一时有些恨晏观音为何这么聪明,总不受控制,她气的手掌张开又捏紧:“我也不怕你怎么想我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天可活的了,圣人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为我的孩儿谋一条生路。” 晏观音心下冷笑,果然啊,还是这般谋算,这样儿也好,她们一点儿没变,她也就良心不用难安了。 她语气温和:“外祖母别怪我,您不是说我,不过苟活在世,一无人问津的孤女孽障,我是什么也不敢应承,只怕是应承了,却又做不成,这不是让人伤心。” 这话说的柳老夫人嗓子一梗,差点儿又叫骂,晏观音总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前几日抄写佛经,流露出的软和,让她还真以为晏观音改性子了。 可却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到底,外祖母和母亲要我帮什么忙?”晏观音忽然抬头,浸过眼泪的双眸明亮清透,柳老夫人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不说,炕上等了半天的柳望可是着急坏了,她早就没心思哭了,看着这个顽劣的女儿,她急急的从炕上下来。 “母亲!你就帮女儿说罢!不然我…我如何开口啊?!” 她用力扯着柳老夫人的袖子,柳老夫人木着一张脸,半晌,她咂巴了下嘴,转头,郑重的攥住了晏观音的手,祖孙二人从未这么亲密,晏观音的下意识反应,是将那手甩开,柳老夫人虽然也膈应,可也努力忍着,紧拉着晏观音的手不放开。 柳老夫人嘴唇干裂开一道道裂缝,她艰难的吐出话:“你母亲当初受你父整日的痛殴,后来…后来就算是她也有过错,不该将你一个几个月的孩子抛下,可是她也是没办法了,她总要活命罢。” “那时候走的匆忙,她又不能回娘家,一时跑出去了,还是…还是选房的亲戚们收留,她才活着,后来和…和你那两个妹妹的父亲过在一块。” 柳老夫人越说越气儿不够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涂氏,也就是晏观音的继父,好在有孩子,还能有个连带的称呼。 “她那是无奈的,如此,你便明白了罢。” 柳老夫人话没说的干净,她希望以晏观音的聪明,不用自己说那么明白,她也是该能猜出来的。 晏观音心头闷闷的有些痛,她抬头紧紧的盯住柳老夫人,她的眼珠既是明亮可是又黯淡了,她道:“外祖母说明白些,孙女儿愚钝,实在是没明白。” 她一说,柳老夫人气的要捶胸顿足了,她怀疑晏观音明白了,只是故意装的不明白。 无奈之下,她先是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柳望,后道:“那时候你母亲为了逃命,匆忙而去,是以未能和你父亲和离。” “如今,她回来了,想要把你几个妹妹的户籍也迁到南阳,可是…可是不方便…” 柳老夫人终于说完了,她像是解脱的松了一口气儿,莫名的有些心虚,她没敢看晏观音的表情,柳望亦是如此。 “这样儿啊。”晏观音干干的说了一句,柳老夫人混浊又映着光的眼睛珠子转了转,她忽大大叹了口气道:“好孩子,我知道是为难你了,只是如今外祖母不是没有探过口风,你…父亲那边晏家…已经将这事儿咬的死死的了。” “总就算是柳家族亲,哪怕是托个中间人去说和,他们也是不肯好好谈的,如今没办法的办法,就是你去,如何你也是那一房的嫡女,唯一的嗣子,为你母亲做主,洗脱她多年的苦楚,与你父亲和离,你做这些都是名正言顺的啊。” 能从柳老夫人嘴里听见名正言顺这一句话,简直是恍如隔梦。 晏观音心底冷笑又顿顿的疼,她的余光扫过一旁的柳望,见其的脸上有着浅浅的泪痕,柳望的注意力都在晏观音的身上,仿佛那是自己此生的救命稻草。 “外祖母的话我听明白了,我定然尽力全了此事。” 晏观音才张了口,柳望就爆了起来,她觉着晏观音冷血,她为其生身母亲,如此,她就这般冷静的,一点儿不为她多年的苦楚心痛。 她想着,犹然就气的不行了,忽然冲过来,抬手就又要打,可这一回,晏观音冷眼抬起脸:“我想母亲受苦如何,也是晏家做的孽,不是我,我不欠你的。” 不甘落下,柳望连连冷笑:“你不欠我的?我生了你,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为了生你我在鬼门关走了几回,我生了你,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别说就是这事儿,以后生生死死你都欠我,除非…除非你立刻死了去,就算是咱们母女扯平了,不然你休想说不相欠这种话!” 第二十章:暗涌 柳老夫人听着女儿这样儿说,顿时心中暗叫不好,晏观音横竖是她们现在最好的法子了,现下再是不满,可也得忍忍。 倘若是逼急了,晏观音真的恼怒了,不肯帮了,如何是好… 她欲开口劝慰,却见晏观音往后撤了一步,与柳望紧紧的对峙着,忽的她迅速抬手,几个动作,就灵巧的将发间的银镀金镶玛瑙石榴纹簪抽出来。 随后,她将簪尖对准了自己洁白纤细的脖子,尖锐的刺头儿,正泛着冷冽寒光。 “好啊,既然这么想要这条命,那就拿走吧,正好也修个两不相欠。” 晏观音话才落下,细软的手腕儿立刻绷紧,只是微微用力,柔软娇嫩的肌肤瞬间被刺破,立刻就有血珠渗出来。 柳望脸色一僵,一时被晏观音这动作吓得哑然无言,她方才说那些话,只是想着吓唬吓唬这个顽劣的女儿,确实是没想到晏观音还敢这样儿,她看见晏观音那瘦弱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眼底的那股子韧劲儿狠劲儿,确实让她有些胆寒。 柳望慌乱了一瞬,可是下一瞬,她强镇定下来,又要强言戾色的说什么话,好在,柳老夫人可终于上前将她拦住了。 一面儿又低声儿呵斥:“住口,你简直是枉为人母,音姐儿这么多年不和你亲近,如今还愿意帮你,你怎么…怎么能说这样儿伤她心的话!” 说罢,她扭头看向晏观音:“孩子,是外祖母的错,是外祖母没教好你母亲,你别和她计较了,外祖母给你赔不是…” 柳老夫人哀哀戚戚的擦着眼角的泪水,晏观音眼底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消散,她将簪子放下来,然后用袖子擦干了血迹,最后从容不迫的插回了已经乱了发髻上。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晏观音的动作实在诡异,柳望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下意识的抓住了柳老夫人的胳膊,她这会儿子真觉着自己这个女儿是疯子。 比她还疯… “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晏观音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整理了衣裳,从屋子里出去了。 房里说话,柳老夫人早就将仆子们遣退下去了,晏观音出来自己便伸手将棉帘挑起来,抬脚跨门槛儿,却一时不稳踉跄两步。 她一出来,这会儿子一直守着的褪白立刻就迎上来了,她小心的扶住晏观音,却定睛一看,人都怔住了,她看见晏观音脸高高的肿起来,脸颊上是鲜红的五个手指印。 褪白浑身发抖,忍不住湿了眼眶,用力捂着嘴。 缓了一会儿,她这才小心的拿着帕子上前,如今细细的看,才发觉晏观音洁白脖子上被划了一道小口子,浅浅的,可是小姑娘皮肤嫩,这会儿子正往外冒着血丝。 褪白的动作终于引得晏观音看过来,她被这门外的冷风一吹,醒过了神儿,顿时觉着脸上是火辣辣的疼,脖间是丝丝缕缕的刺痛,她不禁拧眉。 “姑娘,姑娘受苦了,咱们姑娘怎么这么苦啊…”褪白究竟是忍不住了,她抱住晏观音哭了出来。 晏观音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挤出一个笑容,安抚似的拍了拍褪白的手背,心思却不在这些事儿上,她从柳老夫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她们所求为何了。 柳望突然这么着急和离,这么得等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晏海被关在牢里,算是一次机会,可是…晏观音隐隐的觉着有什么不对。 她眼眸逐渐冷下来,她今日必须闹一场,柳老夫人既然指望她,她强硬起来,柳老夫人对着她就得软和一些。 她如今这样儿,也让她们知道,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这样儿她日后有什么也好提要求。 晏观音吐出一口气儿来,心中的郁结一时却是散不出去,她领着褪白往回走,一直等出了福安院儿,她才这才放慢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叫人去盯着姑太太,看看她这几日常往哪里跑,如果是出街去,那就让你兄长跟着,还有这几日在偏门处也多注意些,看看有没有什么送信的。” 褪白还没缓和过来,眼中犹然带泪,可也不忘泪眼朦胧的应下,她吸了吸鼻子:“姑娘,咱们要不要凑银子。”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摆手道:“凑什么,银子不愁,我要晏海着急才好,他死守那个牌子,我倒要看看,他就真能带着那牌子去死。” 她一定要等到晏海沉不住气求她的时候,褪白将帕子轻轻的裹在晏观音的脖颈处,她继续道:“姑娘,晏家最近安静的很,听说家里十条船,有七八条是闲着的,如今货也不送了,可别的也就算了,里头一大半儿是米面油,这么等着,天热就不好了…” “他们这是准备拿这堵晏海的活路呢。”晏观音不屑冷笑,不过,她如今可以不用忧心和着急了,着急的人多着呢。 晏海等不下去来求她,如果真有那个骨气,那就横竖一死,去给人家抵命,不过,晏海是绝没有那个骨气的。 “那个赌坊的事儿,做的干净一些。” 晏观音想起了什么,嘱咐褪白,褪白神色肃然,她小声儿道:“姑娘放心,那是黑赌场,横竖哪头子都是没人管的,至于赌钱都是自己个儿愿意的,又不是说强逼的,没人会发现什么。” 褪白心跳的“咚咚咚”,早在柳太公过世初,晏观音私下让褪白寻其两个兄长,自引诱着晏海去如今他打死人的这个赌场耍钱。 原来晏海赌钱,都只是在明面儿上的那种官商都去的那种大赌场,可那种地方不真的弄你的命,却也及时止损,如果你打不起欠债,就不肯借银钱。 晏海嗜赌如命,没了底钱,没得玩儿,晏观音就是这时候,让褪白的兄长时不时的引诱晏海去那个地下的赌坊。 那地方蛇龙混杂,什么事儿都有,成天死人不在少数,最重要的是,那赌坊给赊账啊,借人本钱啊,有了钱这人就带继续在这赌坊赌,迟早是人要输进这赌坊的。 第二十一章 :奸生子 不等晏观音回院子,这春云院儿却是来了两位稀罕客人,梅梢本是有意招呼涂家姊妹进屋吃茶,哪知,对方偏就要在门儿上,自等着晏观音回来。 十五六岁的年纪,人正值青春年少,最是蓬勃向上的好时候。 柳家的一切都让涂氏姐妹好奇。 不过,这满府里她们最好奇的,还是当属她们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了。 涂蟾宫的目光被廊上晏观音的身影所吸引,她定定看着晏观音朝着这边儿过来,心下一时跃跃欲试。 倒是她身侧的涂锦书,腼腆的低垂着脑袋,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这便还隔着老远,涂蟾宫急急的就迎上去了,她“奔上游廊”堪堪在晏观音的身前儿停下,自顾自的一头的开口:“妹妹等了许久,终于是…今日得见姐姐了。” 涂蟾宫轻喘着气儿。 “你我又非故人,何来的这么大情分,非得见一面。” 这话,冷不防的说出来,让涂蟾宫有些尴尬,她挺直了腰板儿,一抬头看正见晏观音满脸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冷冷淡淡的。 她眸子闪了闪,注意到晏观音脸上的巴掌印,这印证了柳望指使其做的那件事儿,怕是晏观音不肯应承了。 这能挨打… 柳老夫人应该不大可能会动手,动手的大概是柳望。 如果不是晏观音不肯办事,柳望不至于如此发怒,还动了手。 真是不识时务… 涂蟾宫这样儿想,面上却尽量忍着,她缓和下语气:“是,姐姐没见过我,可是我以前在家中常听母亲提起姐姐,因此心中对姐姐崇敬不已,心中时刻想念着姐姐,总期盼着有一日得以相见。” 涂蟾宫笑了笑,晏观音看她,正好瞥见其眼底刚划过的一丝得意。 “所以,姐姐自可把我当成陌生人,只不过妹妹心中还是把姐姐当亲人,当故友的。” 没理会她的话,晏观音冷哼一声儿,径直往前,撞开她的肩膀,便回了院儿,后入了内室。 涂氏姐妹则亦步亦的跟了进屋子,她们在堂屋等着。 内室的房里烧的暖和,炉子和火盆儿爆出暖气儿来,身上的寒意瞬时就被驱散了。 梅梢冷着一张脸,她鲜少在人前这样,服侍着晏观音褪去外衣,又捧上热茶:“横竖也是脸皮厚的,奴婢几番让她们回去,她们非不肯,就要等着您回来。” 疏影也咬牙,晏观音没回来,那涂蟾宫也不走,拉着她硬是说话:“坐了半个时辰,就那么不痛不痒的,说着几番阴阳怪气的话,呸!真是不识眼色!看不出这儿人人都厌她们呢!” 晏观音听着,疏影低低的说着话,可又却听得外头帘子一阵儿的动静,这下估计是涂氏姊妹等不住了,这会儿子也要进内室了。 果然,下一刻,棉帘被人从外头掀起来,涂氏姊妹就钻了进来。 涂蟾宫见晏观音闲闲的躺在火炕上,褪白为晏观音解开了脖子上的帕子,梅梢看见脖子上的伤口,嘴里“哎呦”一声儿。 便恨恨的叫了起来:“老天爷!什么样的人,下如此的狠手?对着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弄出这样儿伤!” “如此的心狠手辣,迟早,老天爷要叫雷劈她的!” 话说几遍,都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气氛沉闷,涂蟾宫的脸色苍白,她强压着火气儿,一旁的的涂锦书则是低头绞着帕子,有些无地自容的意思。 褪白小心的给晏观音的脸上药,晏观音闭着眼睛,语气不善:“你们说了这么半天了,不就是想说,一早想要来拜见我,之前没机会,可既然今日已经拜见过了,那就请回罢。” “姐姐这是一点儿不容咱们姐妹,说几句贴心话吗。”涂蟾宫说着,人已经挨着炕边儿坐下来了。 这是不肯走的意思了… 脸上丝丝凉凉的,方才火辣辣的痛感已经缓和下去了,晏观音睁开眼睛,她摆手,梅梢会意,拧着眉从炕上下来,一面儿领着褪白几个下去了。 如此,室内一静,就只剩下了,这“姊妹”三人。 涂蟾宫站起身来:“姐姐是聪明人,妹妹也不兜圈子,今日咱们姊妹三人说明白话,母亲辛苦多年,就算你不看别的,怎么也得看在母女情分和生育之恩上,帮母亲一把,做儿女的成全母亲这么一点事儿,这有何难?” “再者姐姐岁数也大了,日后出阁,总也得有母亲在,娘家有长辈,婆家也不会瞧不起,也更好议亲,” “若是姐姐不肯,母亲这般身份可是煎熬了,真的说起来终究姐姐的脸上也不好看。” 听完一番谬论,晏观音心底冷笑,不过她的主意已经打定了,便此刻做出极怒的语气来:“好一番功夫,口舌真是伶俐,处处都是我得好处,处处都是我不得不对,这事儿成了,该是你姊妹二人占的多罢?” “我幼时遭生母所弃,四岁上差点儿病死,可没有一天承过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慈爱,如今她领着你们回来了,事事为你们打算,不惜把我算计进去,现在你们还敢在我面前殷殷作吠!” 晏观音忽的坐起身来,她连连的冷笑道:“我自幼不知多少次差点儿死了,寄人篱下,还受尽白眼,前几日里,满院儿里的说我是克母克夫的传闻,别以我不知道,那都是你们散播的,现在跑到我面前装什么姊妹情深!” 听着这话,涂蟾宫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那时候晏观音为母为姊妹祈福抄经书,惹得府里满是赞誉,她却觉着晏观音这是心机颇重,故意赚名声。 所以就让人,传出晏观音孽胎克母克夫的谣言来。 看着涂蟾宫那闪烁不定的目光,晏观音直起了腰,随后努力的加了一把劲儿:“还不快滚,腌臜东西,我没有什么妹妹,我姓晏,尔等姓什么?!” 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涂蟾宫拉着涂锦书起身,她的脸色有些难堪,强忍着,她回头仍然见晏观音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咬牙道:“姐姐何必如此的不近人情?你我虽说有几份隔着,可到底咱们也是同母的姐妹,以后在一处,说不定还得互相保持,今日,何必说的这么绝?” “什么同母的姐妹,柳望尚未同我父亲和离,说她是自奔做他人妇,这都是说的好听,你还敢出来招摇,尔等不过是奸生子!竟与我同称姐妹!” 第二十二章 :烤栗子 最是听不得这话的,以前家里头藏着柳望的身份,后来涂蟾宫知道了,便明白自己这见不得人的身份,有多遭人耻笑。 她时时刻刻的小心隐藏着,却如今被晏观音拿来侮辱。 心头一凛,猛地回头,她脸色大变,表情狰狞,恶狠狠道:“你这贱人,我好言相劝既然不听,日后再不登门,你这妖魔孽胎!迟早有一日要下地狱的。” 晏观音泪呜咽不绝,一时气的,抬手拾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连连呵斥数十声的“滚” 这下,涂蟾宫不敢再待了,有些狼狈的拉着涂锦书跑出去了。 看着涂氏姊妹二人出来,梅梢也拉着几个丫头附和着骂,也是这些时日心中怨气不少,刚好是泄愤了。 从春云院儿出来,涂锦书小声儿的呜咽起来,涂蟾宫正自心烦,听的妹妹低声哭泣,才转头过来,看见了涂锦书脸上是方被晏观音浇了茶水。 涂蟾宫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帕子扔过来了,她拧眉:“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这是嚎丧呢!?我还没死呢,整日里你是没一点儿喜庆的!” 涂锦书被亲姐这么一教训,吓得吸了一口冷气儿,可这下好了,这气儿顶在肺里七上八下的,她就忍不住连连的打冷嗝,还句话也说不清就了。 涂蟾宫看妹妹这一副不争气的模样。 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了涂锦书的头上,涂锦书挨了打,终于是哭可不敢出声儿了。 涂蟾宫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瞪着涂锦书,她反握住了涂锦书的手,唇边儿带着讥讽的笑,她道:“怎么?你被骂了,如此,难不成你的脸上就臊的慌了?这有什么臊的,这天下像咱们一般的人家,我就不信没有!” “母亲为了咱们硬是从家里面跑出来,到了这南阳,又为了咱们的以后着想,要把户籍落在南阳。” 涂蟾宫紧紧的握着拳头,她咬牙:“这姓晏贱妇!今日就算是我忍下了,可是无论如何都得帮咱们成了这事,母亲筹划这么多年,绝不可白费了。” 想着,涂蟾宫心里头反应过来了,忽然就有些后悔,她应该听信母亲的话。再沉住气等等,不该这么鲁莽的就找过去。 姊妹二人回了福安院儿,却说,她们没开口说呢,下头已经早有仆子将事儿告知了柳望和柳老夫人,柳望顿时就发怒了。 她摔了一整套的银兔毫盏,随后气的起身,在房里来回的渡步,她骂道:“这混账羔子,竟然敢如此骂自己的同母妹妹,她这没规矩的畜生,还敢直呼我的名号!母亲!你看看她这副模样,果真是继承了晏家人骨子里的冷血薄情!”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之前从这院儿走了,安安分分的,音姐儿就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偏偏蟾宫她们非要上赶着让人家骂!怨得着谁!” 柳老夫人说着,气的咳嗽两声儿,抬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柳望咬着唇愤愤然的坐下。 柳望忙的让人将两个女孩儿带进房里,态度倒是好的,立刻就跪下磕头认错了。 柳老夫人听后,却是忍不住忧心,一时又在心里头暗骂一个两个的这么个急性子,柳望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在教训两个女儿也是迟了。 柳望只好将希望寄托给了母亲,察觉到女儿的视线,柳老夫人无奈叹息,转头就见柳望目光炯炯。 “事到如今,你们母女三人就算是将音姐儿得罪干净了,她今日能将…将“奸生子”这样儿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愤恨你们了,如何再肯帮你去晏家谈和离之事。” 柳老夫人才说完了,柳望就扑了她的怀里,她哭诉:“母亲,母亲女儿没办法了,全靠母亲了,难道母亲真的忍心看女儿后半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您忍心让女儿这一生都遭受众人唾骂折辱!” 柳老夫人觉着头疼,她心里头憋闷,可想女儿却是受尽苦楚,自己如何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她闭着眼睛,思索着如何善后,这不禁急得就连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柳望沉默的望着母亲,终于,柳老夫人憋了半晌,才略有些为难道:“音姐儿是受了委屈,你们做事没有个轻重缓急,如今,也只能是,我舍了我这张老脸,替你们去音姐儿那儿赔个不是。” 柳望含泪紧抱着柳老夫人的胳膊哭诉多年的不易,她当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进了晏家,后来受尽苦楚,柳老夫人对她有愧。 每每只要,她提起那些事儿,柳老夫人就无有不应她的。 她捂着脸,心里头却恨不得咬死了晏观音,这小畜生,果真是晏家的种,一点儿都不向着她!一点儿都不心疼她! 如今,若非是有事不得不求其,否则她一定要狠狠得打那个畜生。 柳老夫人尚不知道柳望心里所想,只也是凭着愧疚,无奈的轻声安抚女儿。 看着母亲已经将外祖母拿捏住,涂蟾宫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便悄声退下去了。 涂蟾宫于廊上站着,心却想,晏观音就是不愿意又如何,只要有柳老夫人在,她就不信晏观音敢不帮她们。 不过,想今日那些折辱之言,她实在咽不下去,就算不能真的做什么,也一定要让晏观音吃点儿苦头,来解她心头之恨! 而这头,春云院儿里,白日的喧嚣一时褪去,这会儿便只有温情了。 内室地上铺着厚厚的藏式羊绒八宝纹毯,晏观音身上只着洁白的中衣,她坐在炉子边儿,方将湿发烤干了,梅梢为她涂上桂花头油。 丹虹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一小碗儿的栗子,将栗子埋入炭火中焖烤,晏观音专等着吃呢,她让疏影煮了一壶的清茶。 闻着炉子里飘出的烤栗子的香味,她自顾自的倒了一盏,小口小口的抿着。 褪白上前,跪坐下小心的为她换药,脖子上的伤口不算太深,不会留疤。 第二十三章 :三堂会审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味,晏观音看着丹虹用火箸,将灰里的栗子扒拉出来,用帕子擦过了之后,又小心的拨开放在小盘子里递给她。 吃口清茶,配上香甜的栗子,晏观音不觉连连的夸赞丹虹。 梅梢几个端看着晏观音这般,一时都面面相觑,她们以为今日晏观音那样儿的和涂蟾宫吵起来,怎么也是伤心的很。 丹虹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您…您今日骂她们几个,她们可要是给您使绊子怎么办。” “随她们去,我还怕她不使呢。” 说着,晏观音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栗子,到晚间儿了,还是不敢吃太多的零嘴儿,抿了两口茶水,便将茶盏放下了。 梅梢看着,嗔怪丹虹弄出这些小食儿,晏观音吃了栗子,这晚饭又吃不了多少了。 疏影这会儿又正巧送晚饭进来,她看梅梢不高兴,岔开了话题,轻声儿道:“奴婢熬了枸杞红枣乌鸡汤,小火熬的,可吃了浑身都要松快了。” 这下她说完了,下头梅梢反应过来了,忙和丹虹便服侍晏观音漱口净手。 果真,这晚饭,晏观音却是进食不多,梅梢无奈的叹息着却是没再埋怨丹虹,倒是晏观音笑眯眯的还让丹虹明日再给她烤栗子。 丹虹大笑,拍着胸脯保证,明天的栗子她还再刷一层蜂蜜,那是更好吃了。 听着丹虹说完了,晏观音光坐着,眼皮儿就沉得在打架,她是真的乏累了,到底是小姑娘,这么一天,真也是吃不消的。 撑着脑袋,她一溜儿的钻进了被窝儿,嘱咐梅梢熄灯就寝,自己便平平的躺在炕上,她睡觉的习惯将自己的双手交叠,安安稳稳的捂在自己的心窝儿口上。 梅梢等人无声的笑了笑,随后嘘了声儿,便收拾了东西,下去了,今日是丹虹守夜,她卧在炕边儿的小杌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晏观音心却又也无比的明亮了,她心里想着柳老夫人该是什么时候找自己说“软话” 身在牢狱的晏海改该是什么时候松口,如此得,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柳老夫人起事儿的这一日,说迟也不迟,说早也不早,没得也过了四五日的,这府里头,姚嬷嬷那儿柳来传话了,偏说次日亲人长辈们在福安院儿聚着一块儿说话呢,提前便连叫着几个小的一块过去。 清早起来,梅梢服侍晏观音梳洗装扮,看晏观音眉宇之间轻松明快,她心下安定,便扶着晏观音从屋子里出来。 在门儿上晏观音忽的停住脚步,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来,又抬手裹在脖子上,晏观音眯了眯眼睛,抬起头仰看天空,此刻正直阳光灿烂,万物更新之时。 梅梢看出晏观音的用意,她笑着,又一面儿低声儿道:“姑娘可要多些防备的心,只要姑太太张嘴一说是什么血脉亲情的囫囵话,老夫人便无有不应的。” “今日这不是对我要来个三堂会审。” 晏观音鼻间轻轻嗤笑一声儿,柳老夫人到底是拉不下脸,偏偏她又是个能沉的住气儿,这些时日,连脸都不露。 柳老夫人总得不好明面儿上对着她这个小辈低头,这左右到底还是寻见了个好由头说话。 晏观音到了安福院儿的院儿门儿上,眼瞧着大房二房的仆子们站了一院子,瞧见她来,懒懒散散的叫了一声儿“表姑娘”。 晏观音领着人上了侧堂,整了衣裳,这才又入了内室,她朝着上首的柳老夫人行礼,而后再朝着两侧坐着的柳氏以及向于氏刘氏问了好。 柳望吊着眉梢,白粉的面孔上尽是不悦之意,她冷冷的注视着晏观音,心里暗骂这个薄情的小畜生,今日见她单就行个礼,连话都不说。 这都五日了,脖子上就破了点儿气儿,还洋装什么,裹着块破帕子,做给谁看?! 晏观音忽略掉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自顾自的捧着茶盏吃茶,她来的早,这会儿子一坐下,身后不断就有脚步声儿,没一会儿,柳长赢和涂氏姐妹就进来了。 晏观音的眸子闪了闪,涂氏姊妹二人今日的衣裳首饰实在是光彩多目,她不动声色的错开眼,姊妹们间便都互相行礼,才挨着坐下了。 柳老夫人安静的坐在上首,目光从下头一众小辈的脸上扫过后,看见晏观音脖子上的故作玄虚的帕子,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又一转眼儿,正看见满身招摇的涂氏姐妹,眉头一皱,心下不满下意识的就去看柳望,柳望正放了茶盏,抬眼儿,这么冷不丁接到母亲不悦的目光,讪讪的笑了。 她心里不屑,自腹诽,不就是给两个女儿置办衣裳首饰,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柳老夫人何时…变得如此的小肚鸡肠! 柳望的张扬让柳老夫人有些不满,她自抿紧了唇角,又敛回视线,偏就是一言不发的,随端起桌上的瓷盏呷了口茶。 下头的于氏便是玲珑心思,这会儿子有心破破这僵局,她笑道:“咱们都知道老太太喜静,只是我惦念您的紧,总是要来拜见的。” “这倒是难为你惦记了,不过家里头就这些人,横竖天天折腾也没意思,以后就逢着过节再来罢。” 柳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她像是病了,鼻音倒是有些重,目光漫不经心的停留在晏观音的身上,可又在晏观音回望的一瞬间,又避开视线。 于氏说罢,将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晏观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带着对小辈慈爱的微笑道“我听说,音姐儿的父亲下狱了,怎么不同舅母说呢,若是有什么要舅母帮的,舅母能帮一定帮。” “哦。”晏观音脸上浮现出一个冰冷刺骨的笑:“舅母如今管着大房,又连带着这房,想必已经是忙碌,哪里有功夫再操心别的事儿。” 她继续道:“何况那是牢狱之中,谁能插手,我也只能做个无能的女儿,最多过去探望,哭上一场以做哀戚。” 于氏脸色僵了僵,晏观音的话还在继续:“那日蘅云院儿的井中死人,舅母不也是全盘接手,却也不听的查出了真凶,可见这种事儿实在难做,我如何能求上舅母,那不是为难舅母吗。” “你这劣子,怎么和长辈说话,那是你自不知道,那时夜里头,我们立刻就在府里将那害人的凶手抓住了。” 刘氏大为不满,翻了个白眼儿:“就是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你当我们是你呢,弄得人尽皆知。” 第二十四章 :眉飞色舞 一旁的,于氏闻言心中暗叫不好,刘氏如此莽撞,晏观音冷觑刘氏,唇角立刻浮起浅浅的笑意,她道:“我如今才知道,这县廨办案可是繁琐复杂。” “即人证物证俱在,也一时定不了案子,可舅母竟然比那县尉还厉害,当夜不出就在自家的府里抓住了凶手,若是县令知道了,该是叹息舅母若是男儿身,倒是比起县尉还英勇决断。” 晏观音说完了,就笑眯眯的盯着刘氏看。 刘氏听了晏观音的话,一时也没想明白别的,瞬间莫名趾高气扬起来,甚心里头还有些得意,她道:“汝不过幼子,自然不比我们这些有过年岁经验的,汝有什么不会的,合该当初早些请教我们这些长辈!” “也不至于,如今将这管家权流落到了外人的手里。” 最后一句压低了点儿声音,却也足够让柳望听见,柳望脸色沉了下来,于氏眼皮抽了两下,对于刘氏的脑子她深感无奈,她忙着扯开话题:“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有什么好嚼的。” 看于氏朝自己使眼色,刘氏抿唇愤愤不语。 柳望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偷眼去看下头坐着的晏观音,明明挑起了火,这会儿子却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自让刘氏和于氏着急去了。 她咬牙轻咳嗽了几声,终于让于氏回神儿,于氏看柳望眉头轻蹙,一张脸紧紧的绷着,终于想起今日必行的目的,她便道:“今日坐着大家一块儿说话,我倒是心里头想起来,心酸的很,姑子在外实在是受了多年的苦,如今好是回到老祖宗跟前儿,孩儿们承欢膝下,也盼望着孩儿们能替姑子分忧解难。” 柳望这会儿子,正已经慢慢依到柳老夫人的身边坐着了,头挨到其的肩头上,伤心道:“嫂子是什么人,我心里头最是知道的,以前我还在家里没出阁,就和嫂子说得来,嫂子也心疼我。” 于氏微微一笑跟着附和点头,一旁的刘氏,阴了一脸,这两人突然好的,就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 “姑子到底是咱们柳家的姑娘,我与姑子是当初她没出阁就有的情分,她是受了苦的了,我亦是心疼她,心如今她回来了,咱们一家子人绝是不能让外人再将她欺侮了去。” 于氏说着仿佛甚是伤怀,不住的叹息,她捏着帕子道:“家里头虽然叔子不在了,可我也愿意为姑子顶着娘家的脸,替姑子争一争,让姑子日后好过一些,可怜姑子没人心疼啊。” 晏观音忽然盯着涂蟾宫,语气平淡开口:“两位妹妹来了不久,如今倒是一下子阔的很呢。” 涂蟾宫闻言,倒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一听这话,以为是晏观音羡慕她,便立刻卖弄起身上的东西来了,什么金点翠嵌料珊瑚蜻蜓纹簪子,白玉镂雕双鱼纹项圈项圈儿,翡翠雕花缠枝莲纹镯… 这一番苦心的动作,晏观音脸色不变,可落在柳长赢的眼里,气的她蹭的一下就将脸转过去了,如今的涂氏姐妹衣裳首饰都名贵了不少,这两日才起来的云锦料子,货源又少又贵,她买了两次都没买到,可这一转眼儿,涂蟾宫就穿的身上去了。 谁不知道柳望回来的时候,身上是一干二净,衣裳都是旧的,如今摇身一变如此富贵,总惹得堂内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涂蟾宫投过去。 一旁的柳长赢也快要坐不住了,心里早不耐烦的很,实际上也并不愿意来,这些人除了打嘴炮,还能作甚,再一个她可厌恶极了涂氏姐妹了,那两个自从柳望掌了家便是趾高气扬的很,同着她说话都没几分恭敬。 她看着涂蟾宫头上戴着的那明金点翠嵌料珊瑚蜻蜓纹簪,这是纯金的簪子,又是镶嵌料珊瑚,她中意许久了。 她一时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这簪子原来是柳老夫人要给她的,偏涂蟾宫几次装模作样的可怜,就把这簪子夺走了。 涂锦书也就罢了,涂蟾宫却是整日在她的院儿里骄横张狂。 柳长沉着脸,立刻跟着冷笑附和道:“是啊,我都没见过的好东西,这不是说小气儿不给妹妹东西,只是姑姑掌家几个月,这就这般富贵了,两个妹妹通身的改头换面,这让下头的人,心里头不得议论说,姑姑中饱私囊,别私下自己占多少的好处…” 柳望脸色难堪,她张了张嘴,就要说话,于氏却抢先她一步开口:“哎呦,咱们的这两个大姑娘吃醋了,你们当姐姐的让让妹妹们,那些东西是我的,小姑娘喜这些东西,偏我的膝下又没有女儿,就是给她我也不心疼呀。” “赢姐儿你别吃酸,你和音姐儿的,我记着呢,以后也给你们补一份儿。” 于氏的话刚落,涂蟾宫见有人维护自己,便仿佛战斗赢了的斗鸡,立刻就又抖擞起来,她挺着细长的脖子,傲气十足。 倒是其身侧坐着的涂锦书却是眉目低垂,温顺的模样。 柳长赢像是龇了牙的小兽,一时不肯饶恕,即使现在于氏出来打圆场,她也并不打算放过对涂蟾宫围剿。 可惜,这一次柳望坐不住了,她语气淡淡的:“一家子的兄弟姊妹,为什么非得这样儿斤斤计较?秋急难道你祖母平日就是这样儿教导你的,让你心胸狭隘,处处和妹妹们过不去?” 柳长赢脸上不好看了:“姑姑别太偏心了,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成了心胸狭隘。” 于氏还要开口,被刘氏狠狠的给了一肘子,刘氏气于氏怎么硬是帮着柳望说话,这会儿子她恨不得有人咬柳望,便一定要拦着于氏不准她相帮。 堂内无人说话,柳老夫人便才开口:“好了,好端端你怎么又和你姑姑也恼上了。” 柳长赢咬紧牙关,一眼看见了柳老夫人眼里警告之意,她便只是狠狠的一甩袖子,起身匆匆而去,柳老夫人脸色有些难堪,不过是没怎么发作。 第二十五章 :要做一个完美的说客 这下子,一时走了人,屋里头的气氛便阴沉的下来了,刘氏捂着嘴偷笑,她最爱看柳望吃瘪了,柳望梗起了脖子,狠狠的剜了一眼刘氏,心中却恨,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小混账们,都是不肯给她脸面的,她犹然气的想申辩两句。 柳老夫人觉着头沉的很,生怕女儿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道:“她到底是个孩子,看着姊妹们穿戴,自己没有,心里头有些悒郁不忿之意,也是难免的,你做长辈的,别和她计较。” 闻言,柳望虽心中不忿,可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抿着唇点头, 这会子茶也算吃过两旬了,于氏倒是向来识眼色,她撂下茶盏,将袖子铺平,便笑意起身:“吃了老祖宗的茶,可不能再没眼色了,这会儿子该是回去了,新妇的小小贻孙,牵肠挂肚,我还真出来一会儿就想呢,如今就该是向您作辞了。” 于氏说的新妇,是她的幺子才娶的新妇,这三个月前为她诞下了孙子。 听她说起这话,柳老夫人难得的笑了笑,她道:“含饴弄孙,可是人间极乐,幸福啊,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吧,我为你那小孙子备了些东西,你一并带走。” “长辈赐不可辞,我算是沾老祖宗荣光了。”于氏笑着行礼,后冲着刘氏使眼色,刘氏极是不情愿的起身,她愤然的看了一眼于氏,疾步就出去了。 这一时堂内少了人,倒是没觉着不自在,晏观音暼柳老夫人的欲言又止,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懵懂的起身就要走。 眼看着晏观音起身,柳望心里也着急,想要拦下人,便这么抬袖子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盏顺着袖子滚落到了地上,瓷片四溅。 衣裙沾了一大片的褐色茶渍。 “今日你也太莽撞了,下去换身衣裳吧,领着蟾宫和锦书。” 母女三人被点到名,涂蟾宫有些尴尬,她看着柳老夫人抬手让姚嬷嬷陪同,一面儿继续道:“蟾宫和锦书这一身可太累赘了,也去换换吧。” 这是将房里人都调出去了,晏观音没表态,柳望迟了一步,在两个女儿出去后,她似乎是有心和晏观音说句话,行至晏观音的身侧时。 她干巴巴的开口:“你外祖母岁数大了,就是为老人家尽尽孝心,你也应该听些话。” “是,夫人教诲的是。” 晏观音回答的语气平静,不过她这会儿不称“母亲”了,柳望马上就捕捉到了这话中的差别,不觉瞪大了眼睛,姚嬷嬷眼疾手快,甚是怕柳州再闹起来,忙的上前扶着柳望出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上摆着的鎏金错银云纹博山炉吐出袅袅白烟,这炉子的周身是雕刻着缭绕云纹,只要里头焚香,那烟钻出来,就正好与这云纹相交融。 无声无息,香烟弥漫开来,晏观音是不怎么喜欢熏香的,这会儿子便拿着帕子拭在鼻间。 柳老夫人瞥见她的动作,眼底闪过暗光,随即朝着她招手:“如今这房里头也没有别人了,上来坐吧,许久不见你了,今儿个难得,就坐着说说话罢。” 晏观音起身,倒是也不客气,自顾的褪了鞋子,便也爬上了炕,二人面对面的端坐着。 “你母亲…或许,在你心里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你也没享受过她半点儿慈爱,可我到底是将她养大的,如何要去心疼她。” 柳老夫人叹息:“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可知就如你这般年龄,我们家里并没有发迹,家里过得艰难,你祖父赌气从柳家脱离出来,自立门户,非要自己做生意,偏偏五六年也是没什么起头儿,却是赔光了钱。” “你母亲那时小小的就懂得疼人,每每早起,为我和你外祖父做早膳,还时常接了周围邻居碎活儿,做些针线,夜里头回来,给我们亲自打水伺候我们,她吃了太多的苦,后来家里好过一些了,可她岁数不能留哦,又嫁出去。” 柳老夫人说的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自觉自己这个说客做的可好,可她才拾了茶盏,一抬头见晏观音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眼底还是那么一片冷清。 她拧了拧,又道:“后来与你父亲成亲,原文相看时也觉得他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也算是个良人,背后依靠着晏家,如何以后的日子也好过。” “后来生了你,你母亲欢喜的不成样子,时时想着你长大该如何,亲自带着你吃带着你睡,只可惜你父亲不成气啊!你祖母去了,你祖父病倒了,他却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什么事儿也担不起来,日日吃酒赌钱,输光家产。” 越说越生气,柳老夫人说的着急,舌齿相碰,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气,却忙接着:“每每回来还要痛殴你母亲,将这所有过错都归咎在你母亲身上,自说娶了你母亲,便是丧了门楣,带了霉气,你说,这样的家?你母亲如何能活的下去?” 柳老夫人急切的需要晏观音给出一个答案。 “是,祖母说的极是。”晏观音单薄的眼皮微微掀起来,漆黑的眼珠子明亮透彻,她像是洞彻一切似的:“母亲是遇人不淑,所遇非人,受尽苦楚,确实可怜。” 柳老夫人闻言大喜,她眼眶有些发红,忙道“如此,若是你母亲能够听了你这些话,心中可不慰藉!” “只不过是,我有几点不解,不知可否问您。”晏观音语气温和,柳老夫人这会是早已放下心防,她哪里会多想。 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晏观音,这会儿子晏观音只怕是心疼母亲,要多为母亲说些话罢了,她微微点头:“问吧,我要是知道的,就都告诉你。” “好,那就请外祖母为我解惑。”晏观音坐直了,又挪了挪,慢慢的靠近柳老夫人,她甚至可以嗅到柳老夫人身上淡淡的檀香香,想来,今日柳老夫人也是去佛堂上香了。 第二十六章 :彼此心里有数 晏观音忽然解开领子,又撸起袖子,她大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这伤口从她的肩头延伸下来,柳老夫人眸光暗闪,她堪堪的避开了那伤口。 只是吃茶,清了清嗓子:“陈年旧事,你那伤口是当初伺候你的奶母不够尽心,用热水烫了这伤口,那奶母你母亲当时就被打了板子,交给人牙子发落出去了。” 晏观音又把袖子放下来,她似笑非笑:“哦,我没问这个。” “那你到底要问什么!”柳老夫人心里头已经恼怒了,她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这个说客方说的话,是半点儿没有动摇晏观音的心。 伴随着方才其坦露的伤口,柳老夫人猜测,晏观音这是要翻旧账,挑柳望的错了,她立刻便道:“怎么如此的,小小年纪心思沉重,你怎么能这么冷着无情,那是你的生身母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样冷眼旁观母亲的痛苦,便是最为不孝之人,以后是要坠入额鼻地狱的!” 柳老夫人心里还很失望的,起初她以为,她说了这么多,晏观音也应该是当着她的面流些泪的。 “是吗。”晏观音扯了扯唇角,她道:“我非稚嫩懵懂事世不知的蠢货,要说起欠,可有的说了。” “晏家在南阳是祖祖辈辈传下的,晏家富贵有名,晏家的公子相看媳妇,多少人争着给,柳家刚来南阳,就能打败一众南阳人家,和晏家结上亲。” 晏观音忽然轻笑一声儿,柳老夫人脸色阴冷下来,她被晏观音眼底的不屑灼的心里不舒服。 “柳家就算那时候做了生意,可和晏家比算得了什么?何况缘分下相看,父亲母亲都未看上对方,可是,外祖父不舍这富贵,苦心钻研了,百般调教女儿,让我祖母先看上了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着也要将这婚成了。” 柳老夫人没说话,可是眼底一片猩红,她不知道,晏观音哪里听来的当年事。 “临到了头儿,母亲不愿意嫁,正好父亲也不愿意娶,二人愿意好聚好散,可是你们却将晏家送来聘礼花的干干净净的,还得晏家几艘海船,这便也尝到了甜头。” 晏观音跟着柳老太公管家学了不少,可她查看往年,总能看出,柳家的发家,全是靠着吃了不少晏家的东西才“壮大”的。 晏观音笑容越来越狰狞:“花了钱,这下完了,母亲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横竖都得嫁了。” “父亲好赌,可母亲也是,二人原来长辈约束还好,可是没了家里的长辈,便一发不可收拾,可那时候,母亲受了委屈,她要和离!也是可以的!” 晏观音猛的抬高了声音:“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帮她,让她如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躲藏藏十几年,非等的她自己忍不下去了,逼着你帮她,你才又想起来她的苦楚!可你知道她苦,却也只是又来逼我,明明柳家沾尽了便宜!” 柳老夫人的脸色渐渐的灰败下来,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儿,沉默半晌,她还是道:“你自己也是读过书的,孟子说,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 柳老夫人说着一把扼住了晏观音细软的手腕儿,手掌慢慢锁紧,语气是咬牙切齿:“这辈子,你母亲无论如何,给了你一条命,就光这一条命,你就是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她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晏观音冷冷的将手抽回来,她的肌肤白嫩,此刻腕儿上已经红了一片。 柳老夫人冷道:“哦,你如今真是厉害,圣人名言会说,历史故事也会说,同长辈顶嘴的功夫更是无人能比!” “我不是讲故事,您心里头也清楚,我只是说了,这些事实!” 晏观音猛咳了几声,嗓子疼的厉害,柳老夫人却柳眉倒竖:“事实?什么是事实!事实就该说吗。” 这个语气,多少是有些恼羞成怒,柳老夫人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她忍着火儿:“事实是晏家那些人巴不得你早点儿死!而柳家给了你一口饭吃,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 听柳老夫人吼叫,晏观音没回嘴,她的嗓子不舒服,便自拾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泄了一碗茶, 柳老夫人看着晏观音的动作,实际上这时候,她很想将晏观音打出去,可是又不能,她便偏过头去不语。 可她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人岁数大了,腿上不好了,这几日她的小腿总抽疼着胸口也闷,说几句话,就有些喘不上气。 干脆,她也装个不张嘴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迎枕上,松开两条腿,自己伸手一下一下的揉着小腿。 见晏观音坐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冷面看着自己,柳老夫人顿时只觉得背上生出一股寒意。 晏观音清了清嗓子,心里思索了一番,她压下那些邪气丛生的怒火儿,抬手将耳边儿的碎发挽了挽,语气温和:“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方那么一番声讨,忽然又这样儿说,柳老夫人当下是有些诧异,也有些心虚,她看着晏观音投过来的眼神里,都是审视的意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老夫人抿了抿唇。 “就像您说的,算她给了我一条命,我今生就这么一次,算是还了她,两不相欠的好,不过事世艰辛,就成事,外祖母和母亲就得听我的安排。” 晏观音语气冷漠。 “你都将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柳老夫人说完,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儿,胸腔里一片冷沁,手脚都有些麻木,再睁开眼睛,对上晏观音黑白分明的双眸,她不自觉地吞咽,竟然莫名的有些后悔今日这么说一场了。 她觉着,晏观音就是生来专门对付她的。 晏观音吃了一口热茶,嗓子没有那么难受:“至于之前说那么多,也不过是让咱们彼此心里头都清楚,这到底是谁欠了谁,谁的过错大。” 第二十七章 :寡妇守孝 柳老夫人心冷了一片,知道晏观音不是个软的,她是拿捏不住了,如此室内一时就安静下来,不多时,正听着外头,姚嬷嬷说要送今日柳老夫人要吃的汤药进来。 柳老夫人传唤,姚嬷嬷便挑了帘子进来,见室内柳老夫人和晏观音脸色微凉,她便将托着药碗的漆盘放在小几上,自行悄然退下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两人,晏观音放下手里的帕子,从火炕上下来了,挪了两步,便亲自端着茶碗侍奉,晏观音用汤匙要将汤药喂给柳老夫人,柳老夫人看着她,随即低下头,就着吃下。 一连着吃了好几口,柳老夫人用帕子抵在唇边儿,示意这汤药可以放下了,晏观音收回瓷碗,一面儿道:“柳家还得依靠着您,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子。” 柳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皱了眉头,眯着眼睛去看晏观音,小小的人儿站在她的身前,那瘦弱的肩膀连半担都扛不起来,可总说话却让人心中觉着沉重千斤。 晏观音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她往后退了一步,柳老夫人察觉到她要走,便出言道:“我家在南阳也不过二十年,不比晏家底蕴深厚,我初来,便曾听闻,你祖父晏老太公以卜卦相面闻名于世,可惜…他说不给家族亲人算这些东西…” “也没有听过说,你祖父也传授这些东西给谁,不过你当是他养的,是不是也会几分相面卜卦。” 晏观音笑而不语,柳老夫人就挑了眉头,她忽的起身,从炕上下来,不过也就是两三步,就到了晏观音的身前:“今日咱们祖孙难得说了这么久的话,又没有旁人在,你祖父我未能沾光,不如就请你为外祖母算算,外祖母能活几十啊。” 晏观音眉间微冷,她敛下眸子,声音淡淡的:“外祖母高看我了,我哪里会这些,何况那时年幼,什么都不懂,如何学的了这般深奥的东西。”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给我算。” 柳老夫人说完了,眼睛微红,她心口处闷疼,却依旧挤出笑容来,抬手摸了摸晏观音的脸,晏观音也没有躲避,她便将晏观音的碎发掖到耳后,温声道:“给我算不成,那就算算你母亲,算算你母亲日后是个什么命。” 柳老夫人步步紧逼,可晏观音神色自若,只是安静注视着柳老夫人,门窗紧闭,屋子里光线不足,她看见柳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的挤出了愤恨的表情。 单薄已经有些往下耷拉的眼皮,将半个黑色的瞳孔遮住,有些阴凉。 这样儿的逼问,晏观音没有一丝焦躁,反而是柳老夫人越发的急切了,终于晏观音开口了:“求神问卦不过是世人心中的贪欲无处渲放,求人不如求己吧,外祖母风风雨雨的经历了这么多年,识人慧眼,眼里比我厉害,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柳老夫人闻言,心里一下松了劲儿,一时间整个人便静了下来,她回头,踉踉跄跄的扶住了炕沿儿,声音沧桑:“你要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你要怎么帮你母亲和离。” “晏海睚眦必报,曾经多次扬言,要将你母亲杀了,他如今牢狱受苦,没了活路,更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母亲,你如何劝得动他和离。” 晏观音的神色微微动了动,她眼底一片冰凉,看出柳老夫人试探的意思,便故意道:“我已经说了,不能保证成事,只是尽力而为。” 听到此言,柳老夫人柳眉倒竖,猛的转过头来,指着晏观音:“竖子!你是在戏耍吾妇?!你方才说只需要我们配合你,定是成事。“ “如今,又说只是尽力而为!” 拢了拢袖子,晏观音嫣唇轻动,她的声音很轻:“是啊,外祖母明白这个道理,要听我的,才能事成。” 柳老夫人嗓子一梗,快要咬碎了牙,晏观音继续道:“如若不行,外祖母也可以等。” “等,你什么意思?”柳老夫人不解,忍不住问了出来。 晏观音神色平静,看着柳老夫人:“外祖母不信任我,可又不愿意自己为母亲奔波和离一事,心里头还不愿意听我的,那就等。” “父亲他犯了事儿,人证物证俱在,打死人的大罪,用不了多久,县尉总是要结案的,到时候,父亲一命偿一命,母亲也不用和离了。” 晏观音的语气平淡柔和,可这话落在柳老夫人的耳朵里,就是如锋利如刀,扎在她的心坎儿上,生疼得厉害,真是刻薄到了头儿。 听了这话,她顿时气的不成,想着真要给晏观音一巴掌才是,她气的牙都在抖:“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让等晏海死了,让你母亲当寡妇吗?!” “这怎么能成…” 一时气儿上来了,柳老夫人头晕眼花,站不稳了,她跌坐在炕沿儿,扶着额头。 晏观音打断了她的话:“为何不成,寡妇如何,她如今的处境十年不也和寡妇一般?如此等着,不用和晏家有任何的扯皮…” “寡妇守孝三年后亦可以再嫁,母亲还年轻,何况她已经有了两个妹妹,这又不耽搁什么。” 如今听的晏观音一提“守孝三年再嫁”,柳老夫人反应极快,她下意识的冷声呵斥:“那怎么行!” 闻言,晏观音的眼神顿时一冷,心中那个念头隐隐约约的升了起来,她意味深长地道:“如何不行了,外祖母在担忧什么?” 柳老夫人回过味儿来,她抿唇:“好好的,寡妇的名声不好听,能和离自然是当和离,你…你到底是晏海唯一的嗣子,你多去劝劝。” “若不行,那些家产,你母亲也可以少分一些。” 柳望吃一些亏,钱少一些就少些,只要能好好的和离就行,这是柳老夫人心里头自以为的妥协,听着这话,晏观音忍不住冷笑出了声儿:“外祖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吗,晏家的东西连我都防着,母亲还想分晏家的家产。” 第二十八章 :恨我 晏观音这话一说,柳老夫人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柳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又强缓和下来:“就算是你母亲离家,和如今是和离,况且她还为你的父亲生了你,你可是唯一的子嗣,如此也是有功的,为何分不得家产,你母亲已经愿意受一些委屈,少得几分家产。” 说罢了,柳老夫人上前几步,用力的攥住了晏观音的手。 晏观音却是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柳老夫人的手,退后了一步,她挺直了腰脊:“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去牢狱探望父亲,父亲发怒,呵斥我无能,且说已经得知了母亲归家的消息,他放声说一定要杀了母亲。” 柳老夫人大惊,她立刻就皱起眉头,指着她:“你听听,我可曾哄骗你,你父亲是何等薄情之人,你母亲可是他的自己的发妻,他能这般狠毒!”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母亲归家,那你说为什么他一早没有来闹腾。” 晏观音的话一问出口,柳老夫人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她低头不语,折腾这么久了,她的腿不舒服,强忍着不适,她上前颤颤巍巍的扶住了晏观音,勉强站稳了。 “你是说,他已经得知了,你母亲多年前的去向,在谁的家里,和你那…那两个涂氏妹妹。” 晏观音看了柳老夫人一眼,她扶着柳老夫人在桌前坐下,又给柳老夫人倒了一杯茶,轻声儿道:“您觉得呢,那么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变得良善,就连外祖父的丧期,他都来闹腾了,可这几个月,他却得知母亲归来,没有动作。” 柳老夫人吃了一口茶,却觉嗓子疼得厉害,如今心里头又有气儿,“砰”的一声儿,她接着气将茶盏重重的摔在桌上,冷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知道母亲归来,他可以按耐住性子不动,想来就是为了查清楚母亲后来的那些事儿,且除了父亲,晏家亲族那些人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倘若他们知道母亲和离还要银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恼了,父亲再将母亲…私通且产子一事,告上县里,母亲可是有罪了,这怕是牢狱也是去的得。” 一口气儿说了一通话,晏观音嗓子也不舒服,忍不住低头嗽了一两声。 “那就这般把银钱拱手让出去吗!你母亲就算是…在别家过了日子生了孩子,可是她到底还是晏家的媳妇,你的母亲,不能一分钱都分不得罢,她是你的骨肉血亲,你就忍心!” 柳老夫人气的拍大腿,她自顾着想钱,根本没有听晏观音方才话里的意思,晏家为了钱,能舍了晏海和晏观音,柳望一个和他人私通生子的媳妇,在他们眼里也就是娼妇了,还再登门要钱? 晏家人能一时将柳望吃了。 沉默了许久,柳老夫人不甘心的开口:“就算…就算我们不要钱,你能不能保证你母亲成功和离。” “事在人为,还是那句话,外祖母只要别想其他的,一切听我的。” 柳老夫人很想大骂晏观音,可是她强攥着拳头忍住了,晏观音看柳老夫人已经平和下来,便道:“时候不早了,母亲一定要过来陪外祖母用午膳的,届时,她不会想在饭桌上看到我的,孙女就先退下了。” 出了门儿,晏观音没有想到来时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子竟然转眼便是乌云压顶,怪不得,方才屋子里光线昏暗。 她落了步子停下,便见着一行人朝着廊下来了,速度不慢,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为首的是柳望,瞥见了晏观音柳望也放慢脚步。 雨丝如帘,天地雾蒙蒙的,梅梢和褪白快步上来,手里拿着伞,晏观音皱了皱眉,今日她已经有意避开了,她们这个时候,可不该相见。 柳望渐渐的走近,她抬手遣退了身前儿的仆子们,晏观音知道这是有话要说,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梅梢和褪白便也纷纷退远了。 “外祖母在等着您。” 晏观音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伴随着雨声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柳望的耳朵,柳望抿了抿唇,她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如今将人拦下了,不知怎么的又说不出来了。 柳望不说话,晏观音就冲着她行礼,然后她没有再说话,不过却是微微侧身让到一边,这是算给柳望让路了。 可柳望没有动作,晏观音而后就要作势离开了,柳望盯着晏观音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应该心里恨死了我了。” “是,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幼时痛苦时,会怨恨父母为何如此待我。” 晏观音说的很坦诚,她明明有父母,却如孤女,多少人进入嘲笑她,幼时总是要难过的,现如今长大了,给自己一身儿的“盔甲”,总不让人看出来她曾经疼过。 “不过,人生选择,都在自己。”晏观音抬手擦了擦,脸上落下来的雨丝,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如今,也谈不上恨不恨了,曾经晏家是您的牢笼,身为女人我同情您,当初您有勇气挣脱,只论述这一事,女子不易,夫家不良,大多忍耐,您却可以为自己做主挣脱,是勇敢。” 柳望没想过这答案,因为自她回家来,晏观音在她心里便一直是个自私冷漠的孽障孽胎,如今听了这话,她的竟觉得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 “外祖母还在等您。” 晏观音又重复了一遍,柳望以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没想到就这些了,晏观音是不愿意再说了,朝着她又行礼后,晏观音领着梅梢等人便离去了。 柳望僵在原地许久,直到看不见晏观音的影子了,她才回神儿领着仆子们去福安院儿。 一路雨里回来,到了春云院儿,晏观音身上还是湿了不少的,疏影忙为她重新换了一身儿干爽的中衣。 “姑娘,要传膳吗。” 疏影看晏观音正指挥着梅梢为她卸除掉头上的钗环,晏观音应了一声儿,疏影忙的就下去摆饭食了。 第二十九章 :刑房 用过了饭,晏观音静静地坐着,丹虹又烤了栗子,只是这一次,她倒是没了胃口,握着茶盏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她问褪白:“牢里头是递信进来了?” “是,明儿个您要过去瞧吗。”褪白手里拿着沙锤替晏观音捶着小腿。 晏观音没有一时去答话去,忽觉着脑门儿闷的不舒服的很,便闭了眼睛缓着,褪白见晏观音不说话,便又小声儿的叫了两句。 晏观音这才终于睁眼,转头一看,见褪白脸色凝重,一会儿起身儿,从柜子的取出一个红木小匣子来,原晏观音自有的毛病,时不时的头晕,不过近些日子没发作过,这便自以为好了。 不想今儿个又晕了,褪白取了药丸子,递给晏观音吃,褪白多年前就寻高医一同制了这丸子,专供给晏观音吃的。 “姑娘快吃几口水。” 那丸子苦涩的厉害,褪白又立刻奉上水,丹虹眼瞧着这边儿,便又把手里的栗子递上去,她道:“那药丸子可苦了,姑娘吃几个栗子,清清嘴里头的苦。” 晏观音便拾了几个栗子吃,她嘴里头慢慢的嚼了两下,想起了什么事儿,便就着茶水咽了一大口,她道:“那几个拨过去伺候的丫头怎么样儿了。” 梅梢正往炉子里添碳,听见了问话,便道:“都好着呢,看着时间,最多后日也是该给传信儿了。” 闻言,晏观音点点头,留下那三个丫头,为大的那个到了柳望跟前儿,下头的两个是在涂蟾宫姐妹二人那儿服侍,原来她是怕,几个人都留不住,没想到还真待住了。 因着头晕,就这一夜早早就睡下了,只是晏观音睡得心绪不宁,总是夜半里就身上汗津津的醒过来了,可睡得不踏实,梦却是不断,总就是小会儿的打盹儿,那也是梦里过得。 这么一弄,次日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儿头儿就不大好了,梅梢服侍晏观音梳洗,看见其眼下的青色,知道是没睡好了,便想着劝慰:“姑娘,不如缓缓,明日去也不迟。” 晏观音捏了捏眉心,她摆手,褪白说晏海在牢里不知道怎么挨了打,快是要吓破了胆,这才急急的求人送了信儿给她,她得趁着这个机会去。 晏观音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起身领着丹虹和褪白,回头嘱咐疏影看家,又和梅梢说:“你一会儿去和老太太说一句,就说我去牢里看望去了。” 梅梢点点头。 她们随着从后偏门儿出去的,马车一路颠簸,竟是也让晏观音添了几分瞌睡,她闭着眼睛假寐,丹虹小心的瞧晏观音的脸色,晏观音闭着眼睛,微微蹙眉,纤细如蝶翼的眼睫轻轻的地颤抖着。 丹虹收回了视线,便悄悄的掖开帘子的一个角儿,往外头看,直等着车子拐进了上回来过的那个小巷子。 “姑娘,到地方了,您带上惟帽罢。” 褪白小声儿的开口,晏观音睁开眼睛,接过丹虹递过来的惟帽,仔仔细细的戴好了。 晏观音再次,踏进牢里,领头儿的还是上回她过来时塞银子的那个狱卒,她跟在狱卒的身后,听着地牢里回荡着惨烈的痛呼。 牢房里这事儿常有的,这是有人受刑法了。 褪白的脸上一下褪的没有一点儿血色,丹虹脸上稍镇定些,可也是有些紧张。 一路没有人说话,只有各色的惨叫和求饶声儿,且愈演愈烈。 晏海已不在上次晏观音来探望时所在的那间牢房,他被挪走,换了地界儿了。 这便跟着狱卒,直走又拐了一个角儿,才终于到了地方,晏观音眯了眯眼睛,她看见前头一处石门,门前狱卒侍立,大概是上刑的刑房。 对面儿不过四五步就是晏海所在的牢房,把晏海放在这个地方,可是够折磨的了,晏观音冷冷的瞥了一眼狱卒,这里光线昏暗,狱卒有些阴暗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姑娘不知道,这几日犯事儿的人多了好些,牢房也不够了,这才左挪右挪的,将就着腾出几个牢房。” “放心,令尊好吃好喝的没受一点儿苦头。” 说着,狱卒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哦,不过是这刚换了地方,大概是令尊一开始不习惯,因原来这房里还有个犯人,二人同住,令尊不知为何与对方争执又动了手,这不,今儿个我就将人挪开了,好让令尊独自己一间儿。” 晏观音没说话,扭头看见牢房里缩卷在墙角儿的晏海,这可不见上一次那不屑的架势了,畏畏缩缩的靠在墙角,似很惊恐的盯着门儿前的站着的她们。 耳边儿的惨叫声儿不停,又正好对着刑房的门,这声音可是清楚多了,牢房里,晏海害怕的用两只手捂在耳朵上。 他们默契的就这么沉默地等待着那声音结束,很快,那叫声便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也逐渐变小,紧跟着高声厉叫了一声儿,彻这便底停下来了。 该是死了。 褪白捂着嘴,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丹虹下意识的握住了晏观音纤细的手腕儿,晏观音闭了闭眼睛,拍了拍丹虹的手背,算是安抚。 可是,紧接着传来一阵声响,那刑房的大门儿被人从里头打开了,她们听见有拖曳的声音,便有人抬着担架出来。 褪白忍不住瞥了一眼,架子上的尸体或者草席,鲜红的血从草席里溢出来,出来的几个狱卒,看见晏观音几人便同为晏观音领路的狱卒交涉说了几句话。 而后,他们深深的瞥了一眼晏观音,道路狭窄,抬着担架穿过时,他们几乎是和晏观音摩擦而过。 好在几个狱卒的脚步够快,一会儿就走远了。 晏观音咬紧了唇角,不让自己出声儿,等着人走远了,那血腥味便席卷而来,钻进她的鼻腔,又滑入她的肺腑,她便再控制不住了,偏过头,弯着腰干呕起来。 她缓了好一会儿,褪白和丹虹将她扶起来,褪白忙从衣襟里掏出一瓷瓶,取出一颗清凉丹,探入晏观音的鼻间,轻嗅之后,那股血腥味虽然没有完全去除,可也是好些了。 狱卒看着几人折腾,他的语气凉凉的:“姑娘,如果是有话说,那就快点儿,可没多少时间。” 晏观音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而后抬手将自己因为方才混乱而散开的发缕收整好。 她让狱卒将晏海叫过来,狱卒有些诧异她这么快就缓和过来,扭头他就高声儿厉呵,墙角缩卷着的晏海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连滚带爬的朝着他们这边儿过来。 第三十章:见你的主子 待人走近了,晏观音才看清楚晏海的狼狈,晏海脸上好几道口子,眼下皮肉青紫发黑,两只手黑峻峻的指节肿胀有几处都破了流脓,他紧紧的把住牢门的栏杆,想着要站起身,可似乎是脚上有伤,未能成功。 晏海口里叫了两声儿,就瘫坐下去,后传来一阵钻骨的寒疼,他捂着脚腕儿,一面儿道:“怎么才来!快救我出去!快!” 他大吼起来,口涌出腐臭气息。 地牢也就是墙头儿上有一小小的铁窗,透出的淡淡的幽暗的光,晏观音看不清楚,转身儿朝着狱卒要来灯,她道:“我不会说很久。” 狱卒顿了顿,知道晏观音这是要他躲开,他退步离去。 晏观音冷冷的看着,忽然弯了弯腰,提着灯的手靠近牢门,灯光照亮了晏海的脸,晏海在这黑暗中许久,一时这么惹眼儿的光,忍不住,他往着黑暗中躲了躲:“那您说,我该怎么救您出去。” 晏海身子一怔,过了一会儿,他口唇轻颤,目光躲闪:“你这个没用废物!要你有什么用!你…你快去晏家,叫你表伯救我。” “话不想再说,您心里头清楚,晏家绝无可能救您。” 晏观音说这话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 “那你…那你给我滚!我用不着你,滚!”晏海浑身发抖,瑟缩着抱住自己,他身上的枷锁估计是因为受伤解开了,被枷锁磨过的地方皮肉翻起来,血迹斑驳。 自从调来了这间牢房,晏海成天听着对面儿那些人受刑惨叫,整个人都陷入恐慌,几近崩溃,他咽了咽唾沫,垂着眸子盯着着脚边自己的影子。 “最多还有半个月,半个月,这个案子就结了。” 晏观音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清脆明亮在这空荡荡的地牢里回响,晏海闭了眼睛,不说话。 “您知道吗?表伯已经搬进祖父当初所在的主屋,那是晏家家主住的地方,您还没死呢,表伯已经搬进去了,家里的船只都停了,货物全搁浅在船上,粮食坏了大半儿。” 晏观音手里捏紧提灯的杆子,她的手指有些麻木,她嗓音沙哑:“他们将家里能用的都抵了出去,这会儿子到处说晏家家将倾,无能为力救您。” 晏海怔了怔,捂着耳朵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摊放在身体的两侧,他抿唇不语。 晏观音默了一瞬,便道:“算着,我还能再来看您两次,这也得是狱卒大人好心才行,如若不然,便今日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了,晏观音看了一眼丹虹,褪白有些不安的扶住晏观音的手,晏观音提了提灯,继续道:“我先走了,免得一会儿有人来催促。” 晏海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晏观音提着灯走远了他这儿又陷入黑暗之中,拐过角儿,晏观音看见狱卒,她将灯还回去了。 “”我要见你的主子。” 狱卒收回提灯的手颤了颤,随即他的脖子一梗,有些诧异地看向晏观音。 这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迟早都是要见的,他这般命你折磨我父亲,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晏观音补了一句,狱卒沉默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条,递给她,晏观音伸手接过来,藏在袖子下。 领着褪白她们出去。 回到马车上,晏观音将惟帽摘下来,看了一眼纸条,随即抬手就着小几上的灯盏将这纸条烧了,她扭头吩咐丹虹:“不回柳家,去晏家北面儿的渡口。” 丹虹和褪白相视一眼没敢多问什么,只照着晏观音的意思嘱咐了外头的车夫,褪白捂着胸口,显然方才那死人给她吓得不轻。 丹虹好一些,毕竟那日井中的死尸那是面对面的她都见过了。 晏观音又是闭眼假寐,晏家在南阳有最大的埠口,家族依靠海商,富庶了几代,可惜适逢乱世,如今也大不如从前了。 约摸有半个时辰后,马车堪堪停下来,褪白撩了车帘往外头看,就见着前头的埠上满满的围着一圈儿人,心下渐升起防备。 “姑娘,前头好些人,瞧着不像是晏家人。” 晏观音拧眉没说话,褪白就去看一侧的丹虹,丹虹抿唇摇头。 “丹虹你且留在这里,褪白和我过去。” 晏观音声音淡淡,褪白的心一瞬间提高,却也不敢问什么,丹虹点头,神色变得肃然。 晏观音摘了惟帽,到了埠口处,一上踏板,就有人围上来。 这管事的是晏家的老人儿了,他一见了晏观音,便认出了晏观音的身份,他干瘪的粗糙脸颊微红,这地方风大又夹杂着大海的气息,湿冷刺骨,一这吹过来,脸上像是被小刀割。 “大姑娘,御公子在前头的画舫,说是等您。” 晏观音冷冷的瞥了一眼管事儿,她轻笑:“你是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御家的地界儿。” 管事儿表情僵了僵,晏观音没理会他,径直往前去,她还没进船房,便听着里面鼓乐声和丝竹的声音,盈盈女声细长婉转。 门儿上侯着的小侍,看见晏观音过来,他立刻迎上,他是御家奴,以前也是见过晏观音的,他轻声儿笑道:“姑娘可来了,我家郎君一直等着您呢。” 听着里面儿的声音,晏观音眉目微冷,她道:“开门。” 小侍看出晏观音神色不悦,便闭口不言,随开门儿去,房内的门儿上待有女奴侯着,她上前为晏观音领路。 渐渐的逼近内室,将前儿的蝉翼纱帘掀起来,晏观音看见内室横竖坐卧着几人。 她的目光落在上首的那个人身上,她停了脚步,她和御鹤有半年没见了,以前柳老太公在的时候,他们尚在柳家可见面,如今便是陌生许多了。 靠着窗户下坐着的身着青袍的男子,名叫曹鱼,其父是青州的司法参军。 内室几人仿佛没有发现晏观音的到来,曹鱼嘴里含了一口酒,身侧服侍着两位花娘,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哎,不是说比试投壶嘛,来啊,快快,红玉你方说必赢咱们二哥。” 第三十一章 :我可以帮你 晏观音的目光落在坐在上首,倚在榉木浮雕缠枝莲纹嵌宝石缂丝罗汉榻的少年郎君的身上。 少年郎君一身儿玄色劲装束着窄腰,系还挂着一块儿岫玉镂空宝相花嵌金叶椭圆佩,这会儿摘下来,绕在指尖摇转着。 发间银冠映着光,额前落下几缕乌发,肤色胜雪,眉峰斜挑如剑,自带矜贵气度。 晏观音微蹙眉,心里冷笑,晏家真是做足了,天天外头说家中将倾,可如今满室的金银华贵,实在可笑啊。 方才停下脚步,与御鹤有半年没见了,上一次便是去年两家退婚时曾相见过,却也未有说话,如今再见便是陌生许多了。 她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了靠着窗户下坐着的,身着青袍的男子,年岁看着并不大,却故作老气的留了两撇胡子,嫩面儿待须,有些不伦不类。 此人名叫曹鱼,其父是青州的司法参军,在这地界儿算是有名了。 内室几人仿佛没有发现晏观音的到来,曹鱼嘴里含了一口酒,身侧服侍着两位花娘,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哎,不是说比试投壶嘛,来啊,快快,红玉你方说必赢咱们二哥。” 曹鱼和御鹤很熟稔,他的话刚落,就看御鹤都没起身,就那么半躺着,伸手从一侧服侍的女奴怀里抱着的木桶里抽出一箭支来,随即的抬手一投就是十筹。 这般投的轻松,曹鱼哎呦的叫了一声儿,随即抓起桌上玉盘的葡萄,往嘴里扔了一颗,随后骂骂咧咧:“算了算了,不玩儿了。” 曹鱼扭头着看着身侧的两个花娘,嬉笑着:“在南阳,谁不知道鹤二哥大名,你们也是不自量力敢和二哥赌啊,小爷今儿个救你们一回。” 说完,曹鱼起身,他手里还拉着那两个花娘的手,一面儿往门口儿走一面儿轻声儿道:“二哥这两个漂亮的我可不舍得,真要是和你赌了,个个再跳海去,我得心疼死。” 御鹤一直没应声儿,晏观音也看不见他的脸,他于窗前站着,背着身手。 曹鱼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晏观音,放低了声音:“两位都是我的,二哥今儿个来,没有人陪,就等着你呢。” 离得并不算多近,不过是曹鱼一张嘴,那股子酒气就扑过来了,以前晏家还算好,他们偶尔也是能说几句话的。 晏观音拢了拢袖子,微抬了下下巴:“我父亲的事儿,你可没少费心吧。” 曹鱼明亮的眼珠子一转儿,听出了晏观音的意思,她笑应道:“唉,这话我可听不明白啊,你又没找我帮忙,哦,我倒是听说了,你父亲将人殴死,这会儿在牢狱呢。” “你说这算点儿什么事儿呢,咱们这种人家,这事儿最好平了,横竖是找人上下打点花些银子就完了。” 曹鱼说完了,朝着里头上看了一眼,他又道:“要说你没银子,我倒是愿意借你,不过…我借给你,二哥怕是不高兴,不如就让二哥借你银子,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晏观音漆黑幽深的眸子仿佛一滩死水,平静的,可能照出他的脸,二人无声的对峙,曹鱼的酒醒了不少,不觉浑身隐隐地有一丝战栗。 “不见没话可说,如今见了,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我听闻令尊这几年身子不好,要是做退了,这司法参军是传给你呢,还是传给你兄长呢。” 晏观音语气温柔,唇角弯了弯,真像是不明事实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见了旧友,说起什么好奇的事儿。 曹鱼脸色微僵,他为曹家幼子,被母亲宠溺的不像样子,青州里他是出了名儿的纨绔子弟,他父亲要退,现在也确实私下铺路打点,不过是给他的兄长打点的,他兄长将来接手他父亲的位子。 他抬头看着晏观音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眼中显露出几分杀意,他虚晃一瞬,那杀意立刻就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一时看晏观音的眼神,觉得如同被蟒蛇缠住了一般,有些窒息。 不肯落入下风,曹鱼一手揽一个花娘,语气不屑:“你这样儿的人,家世性格一样儿都不得男人喜欢,也就是一张脸长得好,可这天下长得好看女人都不少,也就是二哥愿意给你脸面。” “好了,又说什么呢。” 里头的御鹤像是才听见了动静,他出声儿打断了这里的僵局,转过身儿,他瞥见门前站着的宴观音,微微抬手,周围一圈儿的女侍便识趣儿的退下去了。 曹鱼知道是不能再留了,他往前几步扔下一句:“女子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你如今这个处境,二哥愿意看你,你应该柔顺一些,哄他开心。” 这便说完了,忙匆匆走了,生怕晏观音回嘴似的。 晏观音踏步入内室,这会儿子御鹤已经又倚在软塌上了,他像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懒懒的靠着,手里捏着一串儿圆碌碌的紫皮儿葡萄。 “你方才瞧见我投壶没,我想起来小时候咱们比这个,总你投的好,我总是输,气的我回了家里,又是让他们教我投壶,想着下一次一定能赢你。” 御鹤说完了,晏观音并不接他的话,他就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这样儿了,以前咱们私下,你可对着我话多了,现在这么久没见了,你竟然一句话不肯说了。” “什么意思,这样儿引着我来,你要说什么。”晏观音的声音微冷,她以为年初她们已经将话说的够清楚了。 “去年我外祖父就已经将你我两家的信物退了,婚约已经解除,你当初什么也没说,现在又跑出来作的什么。” 御鹤一听得晏观音开口说话,立刻就伸着懒腰起身了,像是来了兴趣,他轻轻的笑,慢条斯理地继续他的话:“抚光。” 他在叫晏观音的小字,以前他总以这般称呼,来彰显他和晏观音的亲昵。 御鹤胸有成竹,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也透着几分高傲和轻蔑。 “我听说伯父被下了狱,如今你外祖父又刚下葬,家中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好,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种话能直接说出口,也算是断了二人之间最后一丝情分。 第三十二章 :抚光 晏观音挑了挑眉,她伸手将桌上的茶盏抓起来,随即用力掷在地上,听的脆响一声,瓷片四分五裂,茶水溅在了御鹤的身上。 还附带了一句话:“痴心妄想!我说过了,我晏观音此生绝不为妾。” 须鹤怔了怔,虽然饮了酒,却对于他来说,吃的不算多,如此也面上并不显醉意,情绪神智仍然沉稳。 只是听晏观音说了这么多话,却没一句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有些时日没见晏观音了,原来递信儿进柳府,晏观音也从不回信,他独想念,叫人还画了画像。 而此刻漂亮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在生气,可却激不起他一点儿怒火儿。 晏观音的美,原来是带着三分仙气的,他以前总小心的捧着,后来他见过柳老太公丧期的晏观音,那是弱态柔软极了,可单瘦的肩膀挺出硬风骨。 他想说什么,可话堵在了嗓子眼儿,抬手过去,晏观音灵敏的就躲开了他的手,他只能放下手,晏观音冷冷的注视着他,微微抬着下颌,嫣粉的唇瓣用力抿成一道线。 御鹤斟酌着开口:“你听我说,那些都只是权宜之计。” 他下意识的辩解,晏观音眼底流露出几分讽刺,她连连退了两步,奈何御鹤人高马大一步就追上来了,他的动作太快了,不过是一瞬间,便攥住了晏观音冰冷的手指。 “御鹤,我给过你机会,我家世如今落寞,是配不上你们御家,咱们好聚好散已经说开了,再相见还能打声招呼。” 晏观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柳眉倒竖:“可是偏偏你再来纠缠,真让我觉着恶心。” “就算是骂,那好过你不肯见我。” 御鹤又恢复了那懒散的劲儿,他期间给晏观音送过信,奈何晏观音视若无睹,他继续道:“曹鱼说的对,你对我软一些,什么事儿我都愿意帮你办,这般冷冰冰的,可要断送了你父亲的性命。” “你真是厚颜无耻。”晏观音心下微沉,晏海在那个地下黑赌坊,虽然是她引去的,可御鹤这幅模样,或许那殴死人一事,他掺和了不少。 一时的迟钝,晏观音发觉对面儿的御鹤目光灼灼的紧盯着自己,心下一瞬百转千回,就思索了自己该如何装着。 “我不妨现在告诉你,无论如何这事儿你是做不了了,曹鱼在青州打了招呼,下头南阳县衙的人谁都不敢放你父亲,只有我,我一句话,你现在的困境都能解了。” 御鹤眼底是势在必得,晏观音对上的视线,脸上摆出极是震惊的表情:“你!你这个混账!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如了你的愿。” “县尉之中,我就不信人人都怕了你的权势!我父亲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我们两家相交时,他与也算是亲厚的长辈,你竟然下这样儿的狠手!你还有良心吗!” 她早准备好了,此刻说到动情处,提起了往日旧事,她的眼圈都红了。 见晏观音说得这样激烈,脸都憋红了,御鹤温柔的笑了笑,还想着伸手去抓她的手,可惜他的手才伸在半空中,被晏观音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他也不恼怒,只是继续笑着劝道:“我知道这几日你没法子了,晏你是靠不住的,至于柳家更是不会相帮,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这样儿受苦,无人心疼,可是我心疼你。” “抚光,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名分也只是上一时的。” 御鹤想着循循善诱,他尽可能的放软了声音:“如今天下之乱,和秦家的亲事,都是为了她家里的权势,让她好助我一把,你信我,只要我出去一博,有了势力,我就将你抬进来做正室。” 虽然,对于御鹤,晏观音只是虚与委蛇,可是毕竟还要装,如今不说还好,御鹤说了这话,她的心里更气得不行。 当初嫌弃她商户之女的身份,可是到底晏家富贵,那时候御鹤的父亲也不过是县丞,所以两家还是满意她们婚事的,如今她家里落败,而御鹤父亲高升。 千方百计和她退了婚约,顶了如今订了为青州刺史之女秦氏。 晏观音神色一动,抬手指着御鹤:“横竖你贪得又想要我还舍不下秦家的权势,御鹤你可真是不要脸了,我不是什么无知小女儿,被你几句话就随意骗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求你。” 御鹤见晏观音此时是尚不会松口了,他也不勉强的继续说了,只是道:“半个月,抚光,你父亲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你可要想清楚了,除了我,没人会帮你,我知道你的性子,我等你,这半个月内,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在这儿,咱们再谈。” 御鹤说着,看晏观音故作镇静的眼底下隐藏着满满的惶恐不安,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袖子,不安的扭动,直用力到指节泛白。 “抚光,你别和我犟,你我多少年的情意,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本该就永远在一起,如今的处境,都是意外,可是现在,我可以将这些意外打破了,你应该跟着我才对。” 御鹤眯了眯眼睛,温软的口吻里带着几分威胁:“没人能将你我分开,我的好耐性向来只对着你的,可是别让我等太久了。” “滚!”晏观音咬紧了牙关,拾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御鹤,御鹤也只好叹气:“别气,我走就是,我等你的信儿。” 出了内室,奴子立刻迎上来了,他看见御鹤有些凌乱的衣衫上沾着不少茶渍,里头传出说话知道是争吵,可偏偏这会儿,御鹤眼角带笑,心情大好的模样。 奴子看着都眼神略有些震动,却也不敢问主子的事儿。 说话可也是费劲儿了,何况又是连带着哭,晏观音觉着脑袋嗡嗡的响,她挨着也在窗下的小塌坐下休息。 舱角悬着吊着用铜丝穿起来的好几个,银鎏金错银瑞兽衔环花瓣形铃,此刻风过船舱,轻轻拂过,铃铛轻颤,便如银粟落盘,清脆又空灵。 第三十三章 :底细 晏观音不爱熏香,这房内的沉香味却是渐渐的重了,便一股起身,拾起还残存的一茶壶,将里头的水浇进炉子里。 做完这些,她渡步在窗前,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这河面儿宽广,河道更是四通八达,是青州里最大的港口了。 曾经的晏家真是风光无限。 细细的风从岸上追上来,从柳间穿过,最后轻轻扑在画舫的菱花窗上,窗架上悬着青色的绣纹的纱幔,被风拂得微微漾动。 看着,晏观音一时出神,她幼时同她的祖父来过一次,那时候晏老太公和她说,大江浩荡无天际,平静时可做安宁盛世,浪涛愤卷时便是乱世纷争,一生如可看过两次这“静”“乱”亦已非凡人。 画舫高大,她立于二楼,俯瞰下去,青青点点,这处养活的人不少,商船,渔舟,漕船往来不绝,天下间奔波的芸芸众生,皆为生计,皆为活命,皆为功名,半生浮沉。 盯了许久,眼眶酸涩之下,晏观音就如此闭着眼睛,往前一步,抬手紧抓着那栏杆扶手,红木刻制的海棠纹,在掌心印下轮廓,便是不低头去看,也知那海棠花是何等的模样。 这一次她再睁开眼睛,往下瞧看见的是湖面泛着粼粼碧色,清风过之处,水波纹涟漪层层叠叠散开,她连同这天地的影子都倒影在水中。 她记起来了,那时候的晏家已经算是走向下坡路了,彼时,晏老太公病重,却一手紧带着她走遍了晏家的产业。 晏老太公此生神算如仙,他并无正式的教给过晏观音卜卦相面等术,却无声无息的影响了晏观音,到此,她虽然并不精通,却独有天赋的可辨面相。 可祖父却和她说,此生她独有一次为人用相面之术,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亦无人可知… 风愈大,耳边儿铃声也不断,因此,晏观音也没听见门儿上那一阵儿细碎的脚步声儿。 直到褪白轻轻的唤她,晏观音回神儿,眨了眨眼睛,一怔一愣间,两路青泪便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抬手抹去。 她转身儿,依着软塌可坐下了。 褪白为晏观音斟了一盏热茶,而后道:“兄长到了,姑娘可要传见。” 晏观音微微颔首,褪白就立刻退身出去,外头宣说了两句,门儿上“吱呀”一声儿,便看着身前儿的榉木刻花缠枝莲纹嵌宝石六扇折屏后隐隐约约的有一道人影。 “已经查着了人在哪儿?” 晏观音手里捧着茶盏,语气微沉。 屏风后的人作揖行礼,后这才道:“回姑娘的话,是摸着人了,姑太太不出来,是那个素华总到外头接头儿。” “咱们是跟着的跟了几天,才瞧见有一回她在南面儿的青鸟巷子和一个男人传信儿,奴才后来跟着那男人,打听了,说是他是姓徐的,不过这个奴才再去查查,这人谨慎的很,摸不清猜不透的性子,每日就在街上绕两圈儿,刚开始奴才都不敢跟的紧了,后来发现他每隔三天就去一回柳家在城北的当铺。” “然后便一下富贵起来…”杨晨顿了顿,又想起来:“哦,他手下还有几个人,他得了钱,就分散下去,时不时就买了东西去柳府送去,不过奴才看了,大多是女子的饰品衣裳什么的。” 晏观音皱了皱眉,这倒是解释了涂蟾宫忽然的富贵,她抿唇:“除了这些,可摸清楚他的底细了吗?” 杨晨微微垂头,立刻跪下了,回答道:“奴才没用,只是知道,他是轮着天儿在城里的秦楼楚馆歇,钱也都撒在那些地方了,他倒是在外头包了一个月的客栈,里头养着个弹琵琶的小娘子,哦!就是西面儿的问家仙客栈,他常去听,可不见他在那儿过夜。” 闻言,晏观音心下暗道这人可真是谨慎了,她默了默:“如此,他倒是心思重,你也不必太紧,小心打草惊蛇了,就细细的盯着他。” “此后,你再找几个人,去柳家大房盯着,就看着他们和这个男人有没有接触。” 晏观音说罢捧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杨晨便应下了,后他犹豫之间,又道:“老爷一直让我们给晏家递消息。” 这是在说晏海,晏观音冷冷一笑:“好啊,他不是让你送吗,你就去送,看看晏家管不管他的死活。” 晏海防她比防贼还厉害,既然这么把晏家当成救命稻草,那就去吧,横竖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了。 “家主的牌子,老爷一直带着。”杨晨不是没想过将牌子偷出来,只是晏海就是吃醉了酒,都把那牌子紧紧的看护着,绝不让人碰。 “到底是苦头没吃够。” 晏观音想着默了默,不过晏观音的苦头也用不着,她怎么做了,自有的人替她去做了。 听着里头主子不说话了,杨晨看了妹妹一眼,褪白马上会意,小心的进来,正看见晏观音也站起了身,晏观音脸上微微一笑,褪白却看得清楚,那笑冰冰冷冷的,眼底一片寂静,她一时心头重重的跳了跳。 晏观音转头看着外头的海景,这才继续道:“我问你,那个被晏海打死的人,有没有经过你的手。” 闻言,杨晨脸色大变,他“砰砰砰”的一连着磕了好几个头,这才道:“奴才发誓,姑娘吩咐的奴才做,姑娘不愿意的,奴才绝不会伸一点儿手。” 气氛微微沉了下来,褪白的心跳加速,她一时脸色发白。 晏观音沉默了许久,只是最后看见褪白满脸的害怕,这才道:“好,但凡是记不住这一点儿,我也不用你了,别最后也连累了褪白。” 说起妹妹,杨晨的心头一沉,忙的表态:“是是是,都是承了姑娘的大恩,奴才这才得了收回身契,褪白也是能跟在姑娘跟前儿少受些苦。” “奴才对天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做对不住姑娘的事儿。” 晏观音笑了笑,她看了一眼褪白,褪白捂着胸口已经缓和过来了,她又道:“好了,之前你们也辛苦了,褪白应该是给了你们赏钱了,日后妥帖办差就好。” 第三十四章 :痛苦 人走出去了,晏观音扭头看见褪白露了笑脸儿,褪白道:“姑娘,再这样儿拖下去,咱们也不好做,到底早一些将家主牌子拿到手才是正经。” “老爷也是太糊涂了,横竖您拿着牌子,总大家相安无事,可是若不给姑娘,晏家那些人,是一定要老爷死的,到时候死了,总拿您是女子作筏子,这舶主的户头终究会落在表老爷他们的手里。” 晏观音听这话觉着可笑,唇边儿的笑带了几分凉薄,心里头也十分厌烦,晏海这个又蠢又恶的混账东西,偏偏她不能动手。 晏观音挑了挑眉:“别着急,牢里头绝对不能动手,不然日后容易不干净。” 褪白抿唇,她欲言又止,袖子下的手悄悄攥起拳头,低声儿道:“姑娘,姑太太和离的事儿,您还管吗。” 闻言,晏观音猛的回头,一记微凉的眼神射过来,褪白忍不住浑身打个寒颤,忙的就跪下来:“姑娘,奴婢失言。” “可是…可是您忘了以前的事儿了吗?她根本就不想让您活,若不是老太公您…” 褪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当初柳望离家,晏海不顾晏老太公的阻拦几次来柳家闹,曾逼得柳望回过家,可那时候二人就要撕破脸皮了。 两边儿都恨得立刻要对方去死。 柳望不甘心被困在晏家,却又被晏海派来的人死死的看着,怒火无处发泄,晏观音成了最好泄火儿的筏子,彼时的晏观音才一岁,刚是会学着独立站立,扶着还能走几步。 柳望引着晏观音扶着栏杆上下台阶,却不知如何小小的人儿摔了下去。 那时候晏老太公还在,得知后将那些奴才狠狠的收拾了一通,仆子们便将柳望咬了出来。 是柳望故意推了一把,虎毒不食子实在想不到。 曾经有个贴身伺候柳望仆子,被晏老太公逼着说了事情,原柳望是有心把晏观音扔进池塘的。 可惜那样做太故意了。 后来这般从高处摔下,本想着能摔死,摔不死也能落个残废。 不想晏观音倒是见了血,可养了几个月,身上没别的毛病了。 后来柳望几次找机会伤晏观音,晏老太公也由此下了决心,他放走了柳望,将晏观音接到自己的跟前儿养着。 褪白的心突突往上跳,脸上落了泪:“姑娘!您难道又心软了,您身上多少处伤,您都忘了吗。” 晏观音一时憋了一口气儿,就听脑袋里又是“嗡”一声,仿佛是挨了一巴掌,便是头目晕眩,耳朵轰鸣,竟然是站不稳了。 一看晏观音这般,褪白知道这是老毛病犯了,她心里后悔的要死了,气的连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后忙的扶着晏观音坐下,从衣襟里掏出瓷瓶来,又取出来几个丸子,塞进了晏观音的嘴里。 她又提了壶子给晏观音倒了热水,服侍着晏观音吃了几口,便隐隐的看着晏观音额前渗出冷汗来,拿着帕子小心的擦拭着。 这会儿晏观音才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大口的喘着气,她半倚在褪白的怀里,这会儿子闷的很,不觉就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 想起来,她小时候不懂,晏海那恐怖狰狞的面庞,以及探入她罗裙下的手,想起来柳望一次次往她脸上扇的耳光,厉声的责骂。 她又有些喘不上气,一时忽然挣起来,用力的推开褪白,她跑到窗前,半个身子趴在窗前,干呕起来。 褪白心里捏把冷汗,立即跪了下来,她面带愧色,捂着脸,低垂下了头,小声的哭了起来,晏观音何来这毛病,她心里头清楚,幼时不懂尚不觉着痛。 可是人年年岁岁的长大,懂了道理,懂了人心,便想起以前那些事儿来,便都是痛苦了。 她想着觉着自己真是做了一糊涂事儿,何必说那一番话,让姑娘伤心,她气的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扇,闹出了动静。 晏观音回身看见了褪白的动作,她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在褪白身前站定了,弯腰伸手将褪白拉起来。 “我没忘,也不会忘。”晏观音的声音沙哑,“她给我一条命,我还她这一次,以后就扯平了。” 褪白哭的泪眼朦胧的,她扑过去,抱住了晏观音的腿,放声儿哭了起来,她…她真的后悔了,原来只当着姑娘心软了,不肯成事儿了,就一时想着激将法。 可忘了,怎么能提这些让姑娘伤心的事儿。 “褪白,咱们该走了。” 晏观音已经整理好了衣裳,连同自己的情绪,神色湛然,眉梢无半分慌色,除了有些微微发白的脸色。 褪白含泪点点头,起身后,用帕子狠狠的抹了两把脸,跟着晏观音出来了。 走上踏板,卢大忙的又跟上来了,晏观音暼他神色,轻声道:“御家郎君成了这画舫的常客了,方才他离去,也给你不少赏钱吧。” 卢大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晏家是晏家,晏观音是晏观音,谁不知道晏观音早早的被晏家踢给了柳家,如今晏家说话做主的已经不是下了牢狱的晏海。 只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家主也要换了。 如此想着,他一时有些得意:“姑娘也别不高兴,咱们晏家是做生意的,管他谁呢,来了就是客,御家郎君是好人啊,一来就包了咱们这画舫一个月,钱都交了。” “说的好啊。” 晏观音扭头紧紧的盯着卢大,卢大对上那眼神儿,一时瞬间僵直了身子,心下有些不安,可又想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呢。 晏观音顿了顿,一招手,原来是丹虹过来了,丹虹走到卢大的跟前顿住,眼神冷冽,嘴边却带着几分笑意,轻声道:“伺候多年的奴才了,怎么如今这点儿规矩也不懂,还敢和姑娘顶嘴了。” 她说着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她是练过的,下一刻,便抬脚狠狠的踹在了卢大的膝盖上,这么一痛,卢大“噗通”一声儿就跪下来了。 褪白狠狠的盯着卢大:“姑娘是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趾高气扬的,这一次就是个教训,再有,便了这活儿也不用做了。” 第三十五章 :演戏 当众责打,卢大到底是多年管事儿的老人了,一时羞得很,可一瞧见丹虹那冷厉的表情,他忍不住脸上的肉抖了抖,却心里头也知道此刻不是闹的时候,一咬牙伏下身磕了磕头,捂着脸低声儿道:“姑娘教训的是,奴才有罪,奴才求姑娘宽恕。” “你自然心里都是恨我的,恐怕现在还想着,我父亲在牢狱中还出不来,如今晏家的家主也要换了,这一个个抖了起来,瞧不起我!是也不是!” 晏观音微微低头,冷眼睨着卢大,便一股子不屑的笑着,卢大心头一震,忙的矢口否认:“姑娘说这话,奴才可不敢认,姑娘是咱们晏家的大小姐,奴才怎么敢瞧不起您呢,家主自然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会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只怕你心里头不是这样想的。” 晏观音像是大怒了一般,抬手指着卢大:“不要脸的贱奴,一口饭不知吃着几家的粮,竟连街边的野狗都不如。” 晏观音大声儿的呵斥着,周围的小仆子们纷纷的将眸子投过来,卢大脸上一下火辣辣,不知道是因为这话说的臊得,还是挨了一巴掌的原因。 卢大心里琢磨着,只觉着自己今儿个天舔得也没个吊脸儿的时候,明明就是晏观音故意发作,是专门儿要整治他! “姑娘…求姑娘给奴才一个改过的机会,奴才知错了。” 卢大也是放下了脸皮,他跪着挪蹭到晏观音的跟前,眼泪鼻涕都掉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晏观音。 晏观音嫌恶的狠狠的踢了卢大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在了卢大的心窝儿上,疼的厉害,卢大心里愤恨乍起,一时甚恨不得立刻将晏观音撕了,可却只能咽下这气儿。 晏观音挥了挥手,脸上神情十分厌恶,可是到底如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立刻就将肚子里的话一股劲儿搜罗出来了,她得意的笑了:“你们这些个贱皮子,也不要得意,虽然我父亲在牢里,可是我母亲还在,我父亲尚未和母亲和离,如今还是一家子的,就算父亲不在了,自有我母亲在!家主的牌子怎么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沦落不到外人的手里。” 船板上,卢大正“咚咚”磕头,硬是生生的额头将要渗出血来,却听的晏观音这话,额头上的青筋一抽,只觉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却依旧默不作声的继续磕头。 他低着脑袋,耳边儿隐隐约约的,便又听的褪白小声儿的提醒:“姑娘,和他们说什么多做什么,这贱奴不值得您生气。” “你说的是,管教严厉些,可也不该为了这贱奴置气,可不划算。”说罢,晏观音收了收裙摆,她便居高临下看了卢大一眼,开恩般道:“你这贱奴,就暂且让你活几天,等着我回了晏家,非找个人牙子将你卖出去!” 这话可是扯着骨头和血肉了,卢大低着头,敛下眼中阴狠之色顿起,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他就这么跪着,一直等着晏观音领着几个丫头下了踏板,身侧终于有小仆子过来扶他,卢大摸了摸冰凉的脸,心下却是一片火热。 “你听见了没?” 他问身侧的小仆子,这是他本家的小侄子,跟着他有几年了,是他的心腹,小仆子皱着眉摇头,他们早被丹虹遣退到一旁,方才晏观音呵斥之时,声音大些他们还能听几句。 后头又说了什么,却是因为离得远,他没甚听清楚,卢大轻嗤一声儿,他心道,不过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死丫头,蠢的要命,什么话都敢说。 卢大扭头俯身到了小仆子的耳边嘱咐了两句,小仆子眼睛一亮,他则随即道:“果然是没人教养,当初被柳家接走,我看也只是吃了饭,长了岁数,却别的也是个蠢笨的。” 肚子里没有多少城府,三言两语的就将家里的事儿都卖弄出来了。 想着,卢大道:“你只要细细的将我方才说的话,传给大爷就是。” 小仆子不疑有他,忙的就匆匆离去了,卢大转身儿,捂了捂脑门儿,手掌里沾了一些血,丝丝缕缕的痒痛,目光森然的盯着不远处晏观音的背影。 即使隔了这么远,丹虹也依旧觉着不自在,她扭了扭肩头,低声儿和褪白说:“我刚才装的好不好?你说那个老泼皮是不是这会还盯着咱们呢?” 褪白挤了挤眼睛,不许丹虹再回头瞧,她心里笑道,丹虹没说几句话,不过手上的功夫唬住了卢大,倒是她生怕自己说的不好,让卢大看出什么来。 想着,她小心的去暼晏观音的脸色,晏观音脸色恬淡,丝毫没有方才船舱之中的仓皇,可是褪白的心提了起来,她心下的愧疚和悔意愈发的重了。 几个人到了车边儿,丹虹放下脚凳让晏观音踩着,晏观音才抬了腿,这才发现从画舫的乌木踏板下来时,不知何时裙摆沾了些泥土。 她顿了顿,便立刻窜身进了车厢内,才坐稳了,褪白拿了帕子,弯腰为晏观音清理裙摆的泥渍。 渐渐的稳了,晏观音让褪白起身坐好,她揉了揉眉心,方才的话说的可直白了,多少卢大也听见了,那么晏家那些人也是该知道了。 她心下舒出一气儿,手里把玩着腕儿上褪下来的一串儿菩提珠子手串儿,漂亮眉眼带出漫不经心的神色。 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快是要到柳家了,她收起手串儿,这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听着车头儿檐下铜铃轻轻的摇动着发出清脆的铃声儿。 可没多久,忽的听闻外头似乎是起了大动静的,人声鼎沸呼呼的又不甚能听清楚。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让褪白浅浅的撩起来一角车帘,便看见朝着西南方向的一家酒楼,正惹着火光,朱红飞檐被吞进烈火中,外头的大门儿更是不知是被烧了多久,这会儿子堪堪的已经撑不稳了,裹挟着火星簌簌滚落。 第三十六章 :筝云 一时间,空气里焦糊的木气混着刺鼻的酒味席卷而来。 那酒楼之中那清伶伶的婉转悠长的唱腔,一时划破天际,变成了惊悚的恐怖的戾叫声儿。 晏观音看了一瞬,让褪白放下帘子,褪白脸色凝重猜不准晏观音的心思,晏观音私下思索着,忍不住掐了掐有些微麻的指腹,忽的想起来什么。 褪白却先她一步叫出声儿:“姑娘,这就是问家仙。” 心头微凛,刚想要说什么,忽听得外头一男人怒吼了两句,褪白又看出去,就见那熊熊烈焰如同诡蛇一般,舔舐到二楼的雕花栏杆上,浓烟大起,迷的快让人看不清楚二楼的内情。 一怀里抱着琵琶的青衣女子隐匿在浓烟之中,此已经看不清楚面容,而这男人便是在大叫这女子的名字。 这会儿子酒楼前儿已经聚集许多人了,众人纷乱他们的呼喝声盖过几道巷子。 晏观音拧眉,四周观察一遍,就见那酒楼后头有个小院子,紧贴着一小织布坊。 她眸子亮了亮,立刻让丹虹将车子拐到后一条儿小巷去,果然到了地方,晏观音看了环境,是有一线生机的,布坊休主事儿妇人,倒是没料到有人急撞开她门儿,还敢进她家院子来,正要呵斥晏观音离开。 便见褪白上前给她塞了一荷包,她捏了两下沉甸子,立刻就没了言语,晏观音看她满院儿挂着绸布,不禁问她:“火这么大,还不将东西收起来,不怕将你这儿一并吞了。” “收收收,还不,我出来就是准备收东西的。”妇人笑眯眯的,心想着外头那么多人救火,不至于烧到她家里来,她又道:“这不,才出房门儿,就巧了赶着碰上姑娘您几位了。” 她说完了,甚是应景,那酒楼紧贴着她的墙,如今烧的砸下来不知道什么一块儿木头,一下滚落在地,溅起细小的火星。 妇人大惊,忙的去收木架上的绸布,晏观音示意丹虹和褪白一块儿帮忙,晏观音绕了一圈儿,就瞧见了墙角儿的一放柴火的二人拉的推车。 褪白察言观色,马上明白了晏观音的意思,忙的就和丹虹说:“我去将车里的东西倒了,你一会儿把这些绸布铺上去。” 丹虹点点头,妇人愁坏了,她刚要张嘴,褪白立刻就道:“会给你钱的。” 妇人便当下喜笑颜开,听着有银子她显是心情极好,毕竟她这绸布家里搁了许久了,偏是卖不出去,这会儿好了生意自己找上门儿了。 她干的起劲儿,将绸布一样一样铺好,又进家里取了好几个厚实的垫褥子。 晏观音看着那青色的身影被火舌逼着往后退,她拧眉,踮着脚朝那女子喊话,叫了两声儿,可惜声音被火场的呼啸声盖得不甚清晰。 还是混着丹虹和褪白好几个人的声音,才惹得那楼上的女子看过来。 看女子这般踌躇不前,丹虹着急的很,再耽搁可真就没命了,她忍不住开口道:“快跳,火已经卷过来了。” 可虽听见丹虹的话,女子显然是有些犹豫的,不断的试探着往前,却害怕的走缩回去,晏观音看过了酒楼,南阳有规矩,如今的茶楼酒馆所有的是有要求的,窗离地丈二,却是望之令人心悸,跳下来也不保准,可是到底有个生的机会,不跳只有死路一条。 人越积越多,终有出大头儿的人,他们抬着一架黑漆水龙,木架上缠着粗麻绳,前头铜制龙头喷吐出丈许高的水柱。 可惜火势渐渐的小了些,却因为烧了太久了,没个支撑的了,此刻便是摇摇欲坠。 晏观音看那不断掉落的漆黑的木块儿,用力叫了一声儿:“最后一遍,你再不跳,就和这楼一块儿葬身了。” 浓烟已经裹着焦糊味扑鼻腔里面前,楼上的女子紧紧的攥着琵琶,却忍不住偏头咳嗽起来,看着楼下的宴观音等人。 后的木栏“轰隆”一声塌了半边,随后木头从高处砸了下去,带下一片火星,女子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已退无可退。 朝着下大喊:“救我!我愿意跳” 女子终于是身形动了动,试探着抬脚往前迈了半步, 闭着眼睛,便是她纵身一跃,空中划过一道清影,女子重重摔进了车里堆里。 “砰”的一声闷响,堆起来的垫褥被压陷下去,人摔着吃痛的叫嚷起来,晏观音扶了一把,却见女子虽然口中喊痛,怀里的琵琶还是没松开。 众人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人没死,女子挣扎了两下,她抱着腿,不知道是腿崴了,还是连着一条腿都有了伤。 “你叫什么。” 丹虹才问了一句话,女子还不等的回答,劈头盖脸的被浇了一身儿的冷水,褪白吓了一跳,她扭头看,见是妇人端着盆子。 原来,女子摔下来带了火星儿,身下的褥子都燎着了,晏观音扯了扯嘴,可不过是烫了几个拇指大的洞,根本惹不起什么火来,这妇人,分明是气这女子的身份,这不正死死的盯着女子怀里的琵琶看。 女子浑身脱力地喘着气,这么一浇,她的眼泪不住地流,虽然已经脱离了火海的险境,可却看出那妇人对她的恶意。 才缓过神来,抬头望着晏观音,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得,她的声音沙哑:“奴家…奴家名唤筝云。” 筝云身上的湿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晏观音眯了眯眼睛,从一旁取了一块儿绸布,盖在了筝云的身上。 筝云扯住绸布,将自己裹紧,又艰难的慢慢爬坐了起来,她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晏观音,她万是没想到自己是被这么一个小姑娘所救,满头的乌丝垂落下来,她颤颤巍巍的抬手将遮挡视线的额前碎发拨开。 “多谢…多谢姑娘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筝云说着,松开了攥着琵琶的手,而后慢慢的摸上自己的腿,她心想这腿该残废了,报恩是这辈成不不了了。 第三十七章 :死了男人很方便的 晏观音看着她这般脆弱微微一笑,打断了女子的话:“我不需要你来世再报,今生今世,即时即刻你就能报答我的恩情。” 懵懂的双眼无辜的睁着,筝云攥着身上裹着的绸布微微颤抖着。 晏观音扭头看了一眼那妇人:“今日多有打扰。” 随后摆摆手,让褪白给赏钱,妇人忙的将沾了水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后紧张地抓住那荷包。 “将她扶进屋子里。” 嘱咐一句,晏观音就率先进了房里,褪白和丹虹则是小心的扶着筝云从车上下来,由丹虹背进屋子里。 筝云被扶上炕坐着,看晏观音在对面儿坐着,朝着她微微一笑。 横在二人中间的红木的小几上,放着筝云那破碎的琵琶,心下一片酸涩,筝云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断开的弦线。 晏观音揉了揉僵沉的手腕儿,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筝云,娇嫩的面庞甚有些病态的瓷白尽显她年岁尚小,眼皮泛着刚哭过的粉色。 不知道是何时她鬓边银钗滚落,沾了水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颊边。 目光往下移动,洁白细软的手腕撑在桌上,攥着断裂的弦线的指尖微微发颤。 晏观音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看着畏畏缩缩的筝云,挑了一下眉头:“褪白,在她身后垫个迎枕,让丹虹出去找个郎中过来。” 褪白回神儿,忙的应下来,一面儿往出走,还在心里头叹这女子竟然这般貌美。 门儿外侯着的妇人,正看褪白出来和丹虹说话,听出是里头那位主子让去郎中给那个花娘医治。 心里一时思绪万千,那花娘长得是漂亮了,前儿看两人也不认识,初见怎么能这般上心,想着,她心头一跳,难不成… 这也是,毕竟不少有钱人男色女色都不忌讳的! 那小姑娘也长得花容月貌,不想居然有这样儿的癖好。 屋子里独剩晏观音和筝云,因着方才是一时逃命的惊恐,情绪紧绷,便整个人都是木的,如今人缓过来了,身上何处都疼的不行。 筝云拖着自己的伤腿,腰也不舒服,这般虽身后靠着东西,可也忍耐不住了,便一时扭动着换着坐姿,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晏观音顿了顿,正想着说话,却看的帘子被人重重打落下来,原是那个妇人手里捧着茶盘儿进来,亲自来为晏观音斟茶,一并还送了一些点心,难得这点心十分精致。 “粗茶淡饭,这些东西怕是不入姑娘的眼,姑娘将就将就,我再出去买来些吃食。” 看得出妇人是在这上面用了心的,她明亮的双眼就落了两个字儿,“赏钱”,奈何晏观音像是没有读懂她的心思,一抬手道:“我不饿,给筝云送过去,这里不必你服侍,你下去先休息吧。” 妇人听出晏观音是在点自己,心里却依旧不屑,不过是面儿上不显,怕惹得晏观音不悦,她讪讪地站到一边。 就是不肯下去。 “如此,一时没问你姓甚。” 晏观音只好问了一嘴,妇人忙的笑眯眯的上前,她道:“姑娘,我姓何。” “好,何婶,今日虽有叨扰,不过也是为了救命,如果方便,就让筝云留在你这里修养直至康复,当然了赏钱也不会少。” 晏观音的话,让何氏一下挺直了腰,她忙道:“方便方便!姑娘就放心罢,我这儿啊最合适了,我一定好好照顾筝云姑娘。” 她说着,下意识的去看筝云,正好瞧见筝云因为坐的时间久了,挪着往炕里头去,那腰肢软得像一捧云絮,她又一手撑着,一手扯着裙子和绸布。 大概是因为碰到了伤处,眼眶微红细长的眉毛蹙起,唇角溢出细碎的吸气儿声,就这么个动作都做的这样儿妩媚柔情,这可真是… 何氏一时哑然了,她不认识字儿,实在形容不出来。 晏观音拧眉筝云整个人脆弱的如风一吹就会折碎般,竟然连这挪位子的都这般的挣扎。 这修养怕是要些时日了… 何氏回过了神儿,看向晏观音,她笑的意味深长:“而且啊,姑娘你不知道,我家里男人早就死了,还也没孩子,平日里,街坊四邻都躲着我,我这寡妇门也没人来,正好不打扰你们…” 她捂了捂嘴,又补了一句。 “哦,不是,不打扰筝云姑娘修养。” 说罢,何氏笑着双手拢进了袖子里,晏观音没听出来何氏的弦外之意,倒是筝云脸了,她小心的偷眼儿瞄晏观音。 晏观音微微点头,捏着茶盏的手微顿:“嗯,如此,以后就将筝云放在你这里养了,只是一定要尽心,让她早些恢复,若是一人吃力,我会送个帮手给你…” 听这话,何氏连连摆手,再有个人,这不是来分她的钱,如此,她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姑娘!不必配人,我一人足矣。” 晏观音心里头是知道何氏这个贪钱的心,立刻道:“你这样儿说,我可要告诉你,时不时地会有人来的,若是筝云不好,你可是拿不到银子的。” 对着花娘能这般的看重,何氏更是坐定了心里头那个猜测,她道:“是,姑娘尽管来查。” 晏观音微微点头,却没瞥见筝云看向她的表情,筝云心里心绪复杂,她缩了缩将自己团住。 终于是将何氏打发了下去,晏观音这才有空看筝云,筝云这会儿已经平缓,只是仍旧胆怯,对上她的目光,便有些害羞的偏了头,一面儿又软软的开口:“姑娘,为什么这么帮奴家。” 晏观音斟酌着要开口,若是直说自己有所图谋,又怕筝云害怕,不肯相帮,正思索着。 筝云等不住了,她道:“姑娘不知道吗?我是…秦楼楚馆的出来的,姑娘不嫌弃我?” 晏观音思绪万千,这么一问,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将眸子送过来了,筝云咬着嘴唇,一时可怜的看着她,就如雨后被打落的荷叶,粉颊犹带几点残余泪痕,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晏观音思忖,神色肃然起来:“我知道,不过这与我救你并不冲突。” 第三十八章:我不做挟恩图报的事儿 筝云怔了怔,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晏观音已经站起身,来到她的身前,声音依旧平静沉稳:“既然说了,那就说清楚,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今日我救你,也是有事…” “我知道姑娘要说什么,姑娘只管吩咐,帮得上的,筝云在所不辞。” 筝云不紧不慢一番话,晏观音脸色微变,随即道:“你为什么会在问仙楼。” 筝云默了一瞬,屋里钻进了风,房门儿前下悬挂的纱帘被风卷得轻晃,筝云的眼下似乎含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随即都要落下泪来。 晏观音瞧见,一时有些后悔,想起来筝云的出身,深知自己方才的话说的不妥,她伸手捏着帕子为筝云擦去脸上的泪,随即放软了声音:“对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也深有内情,一时无奈,必得问这一句,望你谅解,如果你不想说,也是可以的。” 筝云攥住了晏观音手,晏观音松了口气,便将帕子给她了,筝云擦了眼角的泪:“不怪姑娘,只怨我自己,这么一个身份,怎么不遭人唾弃。” 她说罢,低下头,独伤心。 晏观音无奈叹息:“我未有瞧不上你,我自幼也受过不少非议,不过人生选择,大多不是自己能选的,出身如何这是老天定的,你…你也是无奈罢。” 筝云抬头,一时攥紧了帕子,又吸了吸鼻子,随后张了嘴,却不想嗓子一哑,说不出话来,晏观音看出她的心思,便从小几上取了茶盏给她。 筝云接过吃了几口,随后放下,茶盏磕在桌上,发出轻脆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还是有些局促地,筝云微微垂头,她道:“我原来是在城东的桂花楼,幼时被卖进去的,后来学了一手的琵琶,小有些名气,人们多愿意听。” “但我是清倌儿!我…我没做那些。” 筝云这一句抬高了声音,她绞着帕子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亦不敢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小几上那断了弦儿的琵琶。 “你不必拘谨,若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晏观音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声音平淡无波:“我只救了你,也是有事想让你帮我,不过…胁迫人的事儿,也可不做,你不愿意,就算了。” 筝云的肩膀猛地一僵,手掌紧紧的握着拳头,用力到指节泛白。 二人默契的不再开口,晏观音心里发笑,她有些唾弃自己竟然做起了这样儿的“好人”。 不过,沉默了片刻,筝云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感动:“没想到姑娘这样儿说,不过受了姑娘的恩德,我如何能不报,我此生,从来没欠过谁,所以,姑娘吩咐罢,我绝不欠人情。” 不知怎么的听见这话,晏观音心里头不舒服,原来都是她欠人家,如今她也被人欠了,她轻轻的笑了笑:“别,你没欠我,我上赶着救得你,整得成了挟恩图报了。” 虽然,事实原本就是如此… 晏观音又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回。 “不,姑娘是好人,我也是自愿报恩。”筝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道:“一个月前,楼里来了一位富客,他一来就让我们会手艺为他做一首曲儿,他在楼里,一连听了好几天,最后一天,他定了我,给楼里的妈妈银钱,说是要包我两个月。” 筝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那时候害怕极了,她说了她是靠琵琶吃饭的,从不去陪人,可是那个人太有钱了,那么多钱,妈妈怎么能放过她。 “我虽然不愿意,可是如何也是拗不过楼里的妈妈,只能被那个男人拉来了这里,可…可是他没有碰我!只是隔几日就来听我的琵琶,从不过夜,还请了乐师教我琵琶的曲子,渐渐的,我也习惯了。” “后来…就是今日忽然起火,我开始我不想活了,不如就和那楼一块儿死了算了,没想到碰上了姑娘。” 筝云叹息着摇头,她原来还好,如今那个男人包了她,她知道她想做“清倌儿”是做不成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他叫什么。”晏观音的眸色一凝。 筝云微顿,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道:“他只让我叫他大人,可我听过妈妈唤他徐大人。” 肩膀上一重,筝云回头,看晏观音将手按在了她肩膀上,语气温和:“我再说一次,我不对你做挟恩图报的事儿,你可以自己选择,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不逼你。” 筝云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我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的情我一定报。” “人情这种东西最难还了,你信我。”晏观音冷笑,她想起来柳望,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 筝云抬头看晏观音,窗外起了大光,从窗户透进来,轻轻覆在其的颊边,将晏观音莹白的肌肤映得通透,细长浓密的眼睫微垂落下,在眼下投下浅浅的羽影。 晏观音呼吸浅淡,睫羽跟着变动,那暖色的光影便在脸上轻轻晃着,下一瞬,便忽的睁开眼睛,筝云有些尴尬的错开眼。 晏观音继续道:“不如这样儿,你帮我,我帮你。” “帮我?姑娘不是已经救了我一命。”筝云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晏观音的意思,晏观音微微的笑了笑:“你也心痛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帮我,不论事成不成,我都想法子,帮你从桂花楼出来,做一个自由身。” “真的吗…”筝云没反应过来了,晏观音又已经退开几步,她到了门儿上,时候不早了,她出来的够久了,不能再待下去。 看出她要走的意思,筝云立刻扑了扑,却忘了她身上的伤,一扯动了伤口,便疼的不住大叫了一声儿,晏观音下意识的往前几步。 “说就行了,不用再动了。” 筝云脸色白了又红:“我…我愿意,我早就盼着能有一天离开桂花楼,原来以为是痴心妄想,哪想到如今能遇上姑娘,姑娘吩咐罢,筝云一定尽力做好。” 晏观音看她这样子就笑:“好,既然如此,你就先养好身子。” 第三十九章 :大礼 出了院子,正见丹虹领着郎中返回,几人将郎中送进屋里瞧病。 只是屋里的筝云有些不安,待郎中看过伤口诊脉之后,她的心还提着,直到看见了晏观音也进来,她才略放下心。 伸手抓住晏观音的袖子,用力到指节发白了才松手。 晏观音只当她是劫后余生的害怕,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也跟着出去了。 院儿里,丹虹恭送去送郎中,褪白则是将郎中开出来的方子交给了何氏,又看向晏观音,轻声儿道:“姑娘,那筝云娘子没有大碍,也算是万幸了,不过腿上的伤还是得养上半个月的。” 晏观音微微颔首,一面儿冷觑了一眼何氏,她道:“依着方子抓药,你方才听了郎中的话,就细细的记着,如今虽没有大碍,不过时时还是得请郎中来探查。” “是是是,姑娘放心。” 何氏连声儿应下。 褪白一边心头隐隐觉得不妥,轻声道:“婶子自己能做的过来?不如就让姑娘配个人,也算是给你搭把手。” 一听这话,何氏立刻挺起了胸脯,她朗声道:“我虽然是乡野妇人,几个字甚也不知,可我为人处事是这街上最周全的,不然,您说我这寡妇怎么自处。” 褪白抿唇点头。 何氏继续:“我定然能伺候好筝云娘子的,不信,姑娘就时来查看。” 晏观音也就冲她点点头。 何氏便又将挺起来的胸脯落回去,微弯了腰,笑眯眯的接褪白递过来的赏钱,手里揣上之后,她又忙道:“不知。姑娘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探望筝云姑娘呢。” 褪白防备起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做好姑娘吩咐给你的事儿就行了,别的用不着你操心。” “哎呦,这…就是多嘴问了一句,没旁的意思。” 何氏朝着晏观音挤眉弄眼,晏观音皱眉有些不解,褪白看着,则是方以为这何氏贪心不足,还要赏钱,她的神色肃穆:“事情做好了,赏钱还有。” 闻言,何氏顿时就闭了嘴。 这算是没少打点,褪白和丹虹扶着晏观音往出走,临上了马车,她才轻声儿叹息道:“姑娘出来一趟,可是要将身上的银子花光了。” “总是要花的,上下的打点不少,日后更是。” 晏观音说完了,便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半斜倚在车厢内,身下是铺了三层云锦软垫的坐榻,褪白微微弯腰,为她轻轻的捏着小腿。 看晏观音疲倦,褪白的手里的动作又放缓了些。 软缎上绣着银线云纹的车帘,被风吹的轻轻晃动着。 晏观音闭了眼睛假寐,心里思绪万千,那个姓“徐”的,这么故弄玄虚一通,倒真是惹人心烦,不觉下意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腕儿上的菩提珠子。 丹虹靠窗坐着,褪白瞥了一眼,见丹虹蠢蠢欲动,正小心的挑了帘子的一角,探头去瞧外头的街景。 她刚是想要说什么,身下的车子却是一阵儿颠簸,差点儿就将这车厢里的人甩出去。 褪白把住车窗的架子,心道,明明这才进了巷子,都是宽展青石板路,怎么会这样儿晃动。 晏观音被颠的从软塌上震起来,好是手快,一把就把住了车厢壁上的木槽儿,这才没被甩下。 她朝着丹虹抬了抬下巴,丹虹会意,一把撩起帘子,厉声道:“薛叔,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没得惊扰了姑娘。” 听她这样儿说,驾车的车夫薛三,没能一时就答话,这会儿子他正忙着用力勒缰绳。 好不容易,将车子停下来。 而后,薛三又急得喊了两声儿,翻身下了车子,小心的抚摸着受惊的马儿。 一场心惊肉跳。 薛三可是柳家的老人儿了,以前给柳老太公驾车的,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差错。 想起方才丹虹的呵斥,薛三回神儿,瞥车轱辘下的一摊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也带着几分惶急:“求姑娘恕罪!这路咱们走的时候还是干净的平整的,实在不知怎的,这路上多了几块儿石头。” “老奴…真是前儿没瞧见。” 丹虹拧眉,回头和晏观音相视一眼,她在晏观音的眼神示意下,从车上跳下去,她到车轱辘下一番查看,她用手往下探了探,顿时指尖就试着有些痛,小心的扒拉开那一团儿杂草。 这才见了东西,原是那石头用细细的铁丝绑着,藏在这路上,外头又盖了草。 那石头还是磨过得,几头儿都是磨得尖尖的,这一看就是被人特意打磨过的,还有这铁丝都是扭好了结儿的。 不过石头不算太大,又有杂草的掩盖,很难察觉到,这东西就算是绊不住车轮,可能扎了马蹄,怎么也是逃不过的。 丹虹气的一股劲儿将那铁丝连着石头提起来,反手交给了薛三,薛三也犹然生气,他就说呢,自己多少年了,主子们坐他驾的车,可从没受过这样儿的惊吓。 “这样儿害人的东西,这么会平白无故的扔在这街道上,肯是有人故意埋的!” 丹虹的话,车子里坐着的晏观音,自然也听了个大概,褪白捂着胸口,恨得咬紧了牙关,这使这阴损的法子的人可算是费心了。 晏观音松开握着拳头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舒坦日子过了不过几时,这就按耐不住了,煞费苦心的,竟是特意备下这样儿“惊喜”,真是个蠢货。” 在自家的门口儿弄这小计,真是算的上把自己个儿的名字报出来了。 薛三将“罪证”收好了,一面儿道:“姑娘,这也太过分了!门前儿敢做这样儿的事儿,回府就可要禀报给老太太好好查一查……” “行了,赶路吧。” 晏观音摆摆手,让丹虹坐回来,褪白将帘放下来,才将屁股坐稳了的丹虹立刻将右手举起来,正好让人看见她食指指腹方被扎破了,虽然未有见血,却也是红肿起来。 褪白看了,用力一甩帕子,她气道:“这真是反了,姑娘还能容忍吗?” 晏观音抿唇:“这样儿的蠢事儿,横竖就那几个人能做,老太太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老人家可没那个功夫查。” “难道就这么算了…”丹虹有些不甘心。 晏观音抬手打断她,指尖重新摩挲起手腕儿上的菩提珠子,她冷声儿道:“她既然这样儿费心思的给我送礼,我必然得还回去。” 说着,又吩咐薛三:“薛叔,将东西收好了,眼看着到家了,路上你多小心些吧。” 薛三忙收整好东西,连声儿应下。 第四十章 :夫郎 柳家门房儿上,这一得了车子回来的消息,就急着给福安院儿送去了。 这头房内,火炕上柳老夫人身下垫着织金云锦堆绣缠枝莲纹嵌珍珠方形坐褥,姚嬷嬷为她揉着腿,她方从佛堂里回来,不知怎么的这几日身子乏累的很,就走了这么几步路,便是一时腿疼的很。 炕边儿上坐着的柳望皱着眉头,不禁捂了捂鼻子,柳老夫人才回来,身上还沾染着浓浓的檀香味,她不喜这气味儿。 炕上横着一黄花梨攒接云气纹嵌螺钿海棠式小几,上摆着两个铜制的台盏小灯,这会儿子燃得久了,灼热的烛泪顺着灯柱蜿蜒而下,积成一滩不小的蜡油。 柳老夫人捂着脑袋,有些困乏:“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才回来了,有什么话,自然会过来同咱们说。” “母亲!您是明白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心里头怎么能不着急?就这么拖下去,夫郎的大事如何能成?” 柳望说着,嗓子微痒,便咳了两声,余光却瞟见柳老夫人脸色淡漠。 她便心下不悦,手里真丝透绣花鸟纹嵌玛瑙海棠式手怕被她紧紧攥着,其上绣着的精美的纹路被她揉得扭曲。 “您怎么不说话!之前您和那小畜生说,为了和离,我不得分晏家家产。” 柳望有些委屈,她挪了几步,便上前搂住了柳老夫人的胳膊,柳老夫人身上穿着的羊绒织银缠枝莲纹嵌珍珠对襟大袖衫,被一力压出几层儿褶皱。 “这话,您怎么也不和我商量?晏家那么多银子,我怎么分不得,何况现在夫郎是用钱的急症!” 姚嬷嬷悄悄的瞥了一眼,见柳望嘴里嘟囔着,随意其的动作,其鬓边的珠花也摇晃起来。 终于,柳老夫人身形动了动,推开柳望缠上来的手,随即睁开眼,混浊的双目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柳望见了,讪讪的松了手。 “我若是说话做事不尽你心,那日后便你自己去。” 柳老夫人嗓音淡淡的,柳望却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她忙道:“我哪里有这个意思,母亲您错怪女儿了。” “如今,我是母亲跟前儿唯一的孩儿,女儿多年在外,可是心里头都是记挂着您,现在回来,就是给您养老的,能够一辈子留在您身前服侍好好的您。” 柳老夫人没有立刻说话,姚嬷嬷识眼色的忙松了手,又悄声儿退了下去。 “我知道你心急,可有些事儿不是着急就能成的,你这几日忙里忙外,用得不就是你父亲的名声,虽说现在朝廷不景气,下头也乱的很,捐些钱,事情是好做的” 柳老夫人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捂着嘴,便喉间又是一阵干涩的喘息:“可到底是有风险的,没有熟人,自然不好相帮。” 柳望回神儿,她忙的从小几上端起茶盏递给了柳老夫人。 “母亲,你心里都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女儿过的有多苦,这一辈子有哪几个是真心对我的?” 柳望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以前那些伤心往事,她眼眶一红,便溢出来泪水来,再忍不住,捂着脸就此低声呜咽起来。 柳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柳望的哭声渐渐停下,她又抬起头,白净的面庞上泪水盈盈,碎发黏在双颊上,才张了嘴,柳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现在的夫郎,他是一心一意的,为了我,当初他和家里头决裂,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我如何也是要为他筹谋的。” “当初如果不是夫郎,我怎能苟活到现在,母亲只怕是早就看不见我了,只剩一具白骨。” 这话一出,柳老夫人却是冷笑连连,柳望身子微抖,听出柳老夫人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 “他是什么好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引诱你,你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难堪的地步?你父亲因为这件事病倒了几回?!你难道不知道?” 柳老夫人大口的喘着气,她直了直腰,指节屈起来,用力叩了叩几案,柳望的脸白了白:“那明明…是晏海欺辱我太甚,不然…不然我怎么会和他…和他在一块儿。” 很显然,提起这些话,柳望还是心虚的,柳老夫人无奈又是愤恨,她干脆坐了起来,一掌拍在小几上,将小几上摆着的青瓷茶盏被震得作响,就连茶汤晃出一圈儿。 “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你已经回到了南阳,就和他断了。” 柳老夫人的声音冷冽:“家里头的产业,我能给你的都给你,横竖你现在有了银钱傍身,最后也不会难过的。” “母亲,您这不是为难女儿吗!” 柳望白净的脸颊上立刻缀满了水珠,哭肿了的眼睛还在不断溢出泪水,她忽然往前,伸出双臂,就这么伏在柳老夫人的膝上低声啜泣起来。 不过口鼻捂着,她的哭声闷闷的。 这么,柳老夫人听着,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也被什么堵。 柳老夫人抬起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女儿瘦弱的背脊,柳望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 柳老夫人衣裳也被泪水糊成一片暗沉的水渍。 “母亲这样做,不是陷我于无情无义之中吗,现在,谁不知道我当初弃晏家奔走,我的名声早就已经不干净了,如今我和夫郎好端端的,可是您又要逼着我再断了。” 柳望说着有些喘不上气:“这是又让我做一遍当年的抉择,那我可真就成了他们口中那个不贞洁的女人!” “何况如今还有蟾宫和锦书,您让她们以后如何自处?” 柳老夫人嗓子一梗,看着柳望那纤弱的脖子,为了和她争吵,而涨得通红,她眼底的冷硬终究是没忍住,渐渐褪去几分。 事到如今,细细想来,她竟然做错了许多,她闭了闭眼睛,无奈的将手垂下去,眼底的情绪都化作满满的疲惫与苍凉。 柳望这会也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的抽泣,她缓缓抬手,想去攥住母亲的手掌,可是手却在半空中顿住。 二人一时默契的沉默下来。 “如今音姐儿心里,是早就不把我当母亲了,不知道有多恨我呢。” “如果我在和夫郎分开,这不是也让那两个女儿恨我?” 第四十一章 :吃酒 柳老夫人忍不住咳了一声,明明有很多能说的,只是心里对女儿的愧疚,有口难言。 沉默几息,柳望起身告退。 这一场谈话是终究是不欢而散,母女俩儿肚子里各自打着算盘。 室内空寂,枯瘦的手从袖子里抖出来,柳老夫撑着炕沿坐直了身子,她没有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挪着去探索桌上的茶盏。 将那只缠枝莲纹玉盏握在手里,就老夫人低头,杯盏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褐色的茶叶底沉在杯底,这倒是让人没了想吃的意思。 终于,她还是将姚嬷嬷换唤进来了,待姚嬷嬷忙的使仆子们将室内的灯重换上,她小心的觑柳老夫人的脸色。 “老太太可要用晚饭了。”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往日这会儿,柳老夫人都是总用过了饭,该歇着了。 “不必了,我要斋戒七日。” 柳老夫人嗓音沙哑,一面儿从姚嬷嬷的手里接过了温热的茶盏,吃了几口,她伸手按着太阳穴。 姚嬷嬷不敢说什么,以前柳老夫人就常有斋戒,她又跪坐在炕边儿的小杌上为她捏着腿。 “表姑娘回来了。” 姚嬷嬷点点头。 柳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又继续道:“望儿说音姐儿已经将她恨死了,我若再逼她,便是要让蟾宫姊妹二人也将她恨上一回。” 姚嬷嬷手里的动作不停,她顶直背脊,声音淡淡的:“老太太这几日咳嗽重了,再叫郎中来抓几服药吧,奴婢是粗人,只是家里说儿孙自有福,长辈们再操心,也不能将孩儿的一辈子都操心了。” 柳老夫人转了转混浊的眼珠子,一下听着了,便低头一连咳了好几声,姚嬷嬷眼皮一跳,忙的起身伸手过去试图替柳老夫人顺气,却又被柳老夫人抬手挡开。 “这话说的好,说的对,可是话是话,人是人,谁能真的做到弃之孩儿不顾。” 柳老夫人抿了抿唇,说完了,一下想起来柳望和晏观音,便心头沉沉的有些疼,她捂着脸:“吾夫死前曾经对吾说,他甚后悔啊,他害了两个孩儿,如今再看,不光是害了两个孩子,下头那些个子子孙孙倒是都叫我们害了。” 可惜,悔之晚矣。 姚嬷嬷眼里含着泪,抿唇不语,柳老夫人动了动,她起身站起来,撑着墙往前走几步,姚嬷嬷跟上去想去扶她,却被她挡开。 柳老夫人挪到了窗前,大口的喘息着,两只手撑在窗框上,她声音颤抖:“你说,我这样儿活着,是不是还不如立即死了。” “老太太…” 姚嬷嬷已经跪下来了,柳老夫人听见了声音,却没回头,她微微的笑了笑,看着高空之中一轮明月清清白白,可惜,照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却不能清白了。 须臾,她闲闲的开口:“蟾宫的性子太张扬了,迟早要惹出事儿的,不过她既然能做,那惹出事儿,就自己担着,正好也长长记性。” 地上跪着的姚嬷嬷眼皮儿一抽,又听的柳老夫人继续说:“你瞧瞧当娘的不像娘,姊妹们又互成了仇人,如今我就这样儿了,依着这口气儿看看她们还能怎么折腾。”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知道是在说柳老夫人和柳望,还是说柳望和晏观音… 亦或许二者皆有。 福安院儿内寂寥沉沉,却无人可知。 而这头儿,晏观音才入春云院儿,便见梅梢和疏影早早的在院门儿上等着。 梅梢有些忧心:“姑娘此次出去,实走了一天,可累了,奴婢已经让疏影摆好了饭菜。” 晏观音点点头径直就回了屋里头,梅梢便去瞧两个丫头,丹虹倔着一张脸,火儿大的很的模样,而褪白则是眉间凝重,沉默着不说话。 坐在灯下劳累了一天,晏观音揉着手腕儿的菩提珠子,还真有些是饿了。 紫檀透雕缠枝莲纹嵌玉圆形宴桌疏影摆的满满的,这一日,疏影可就是在厨房里钻着了。 赤红的漆盘里放着,一道鸡茸鱼翅烩蟹粉如意卷,和鱼肚虾仁溜炒芦笋如意丝,这两样儿是自来得晏观音的喜欢,这回便吃了不少。 倒是一道蟹粉虾茸酿冬瓜玉盏盅晏观音不甚动了,撤下去让几丫头分着吃了。 临了,梅梢又给晏观音补燕窝银耳炖雪梨玉盏羹吃。 吃了饭,身子暖了起来,晏观音洗漱后便换了中衣,就坐在地上厚厚的绒毯上,门前儿还是可以透的进风的。 别说,身上沐浴后带着水汽,这会儿子风吹起她将换了的衣裳,有些凉凉的,晏观音揉了揉额头,挪了几步到了写字的桌案前。 “梅梢,你将我之前抄写的佛经拿过来。” 不能放的久了,不然手就生了,晏观音想该时不时拿起来写写,这样儿就算是脑子记不得了,可是“手”总能记着。 “姑娘怎么又写这些了,今日累了一天,应该早些歇着的。” 丹虹眼瞥见了,晏观音又提了笔端,小声儿的嘟囔着,她挨着晏观音身侧也坐下了,不过,屁股才稳住了,她马上又挪开了,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在门儿前坐着,她的手悄悄的摸上了腰间别着的一个鹿皮制的小口儿酒囊。 晏观音眼也没抬:“你拿过来让我吃一口,我就不告诉梅梢你偷藏了酒。” 丹虹扯了扯嘴角,心里头想说晏观音不厚道,居然“威胁”她,她磨蹭着挪过去了,她道:“姑娘啊,您可别害奴婢了,这您要是吃了酒,让梅梢那个狗鼻子…不,她那个灵鼻子厉害得很,肯定能闻出来,到时候,一准儿就猜出来是我给您的。” “而且啊,这冷酒,您这身子不宜吃。” 丹虹说着,往身后藏了藏酒囊,她试图打消晏观音吃酒的念头,晏观音落下笔,拢了拢衣裳,她看了一眼外头,小声儿道:“啧,今儿个是你守夜,她们又不在,这会儿子都睡下了,咱们就吃两口,赶明个儿,都一夜了,怎么还能有酒味儿,肯定闻不出来。” 第四十二章 :酒量不佳 丹虹被说的心动,取了酒囊,本意是二人各最多吃两口,不过,这种事儿,开了头儿,哪儿能就按当初想的走。 不见多久,一酒囊的酒就都吃尽了。 晏观音盯着昏沉的脑袋,两只手扯着丹虹往炕上去,丹虹是吃的多了,早一劲儿睡过去了,身子可重很,反正是不醒了事儿的。 将人拖到了炕边儿,晏观音也没了力气,身子一栽,就迷糊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一阵清凉的微风从窗前钻进来,吹起门前儿的纱帘,帘子轻轻的跟着晃动,一下一下的扫在晏观音的脸上。 丝丝缕缕的痒意,晏观音不待睁眼,就先抬手摸了摸脸,又将那帘子轻轻地攒入手中。 耳边便是几道轻呼:“哎呦,这…这怎么,姑娘难道一夜就在这地上睡得,太胡闹了,着凉了怎么办。” 梅梢又气又急,连同着疏影先将晏观音扶起来,褪白则是去叫地上还睡得沉沉的丹虹。 “姑娘,好端端怎么在地上睡了一晚,昨夜您不是写字了?” 梅梢端着盆子服侍晏观音净面,一面儿问话,晏观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勉强的笑了笑,拍拍脑袋,原来她迷糊的很,只是连同丹虹拖到了炕边儿,都没上炕,怎么睡过去,没印象了。 “大概是昨日太过于劳累,写字太累睡着了。” 显然这话,并不够得以信服,梅梢疑惑:“那怎么不在桌案前。” “那肯定是丹虹搀我,将我搀扶到这儿的,不过她昨日也累的够呛…” 晏观音干笑两声儿,心里头腹诽,还是高估自己的酒量了,多时不吃了,没想到几口就醉了。 至于地上的丹虹,被褪白一张冷帕子覆在脸上,给惊醒了,两眼儿一睁就看见了褪白。 丹虹顿时醒神儿,忙道:“是姑娘硬要,我又不能不给。” 她说的着急,吸气儿的时候,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风,一时打呛,嗓子就发痒起来,她捂着嘴咳了起来,褪白看她,咳嗽咳得眼脸都涨红了。 目光往下移了移,从丹虹腰后的酒囊上扫过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丹虹尴尬起身,讪讪道:“姑奶奶,没下次了,你就别告我了。” “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来。” 褪白说着,又将那酒囊塞进了丹虹的裙下,丹虹松了口气儿,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里无奈感伤,没想到自己如今酒量如此之差。 她蔫蔫的出去,打算先将“罪证”就是酒囊藏起来。 梅梢服侍晏观音换好了衣裳,这才见褪白,不见丹虹,她道:“我方听的丹虹咳嗽?别是一夜着凉了。” “不会不会,这都什么时候了,夜里不冷的,她那是方说话太急,呛着了,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褪白打着哈哈,梅梢点头,没再追问,陪着晏观音用过了早饭后,梅梢才道:“姑娘,大姑娘叫你过去呢,说是二房的欲姑娘来了。” 闻言,晏观音收拾昨夜写下的字帖的手一顿,这才又抬起头,声音平静:“嗯,一会儿过去吧,正好先去给外祖母请安。” 梅梢觑晏观音的脸色,见其唇边儿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很淡,她默了默:“福安院儿,姚嬷嬷今儿个还给各院儿传话,说是老太太这几日斋戒,叫各院儿都不用请安了。” 晏观音拧眉,却开口道:“祖父给我的那一对儿,和田羊脂玉透雕云气纹嵌翡翠海棠环,你给我戴上,今日要给人看了。” 梅梢顿了顿,晏观音是最不张扬的人了,从不显摆这些东西,今日这话倒是稀奇。 不疑有他,取了环子,给晏观音戴上,便往春花院儿去了。 而这头,春华院儿内,今日可甚热闹,以往各房有姑娘来,都是在柳长赢的房内聚,今日偏偏是涂蟾宫充了一回老大,将人都拘进了自己的房里。 蟾宫的屋子又是重装缮了一遍的,菱格纹的喜窗子固着青色的窗纱,暖煦日光渐渐的都透进来了,沉香木镶金叶云凤穿花四足方几上。 竹胎包银透雕四季花卉纹香炉里还烧着百合香饼,淡白的缥缈的烟气溢的满房都是,坐的几分,便混着粘在了姑娘们衣上。 “我虽然是头一次见妹妹,可是就觉着亲切,心里头也喜欢,咱们一定是上辈子的故人。” 说话的是柳欲,二房里同晏观音她们一辈的姑娘,就这么一个,是刘氏嫡出的女儿。 “妹妹回来家里,老太太可真是疼爱妹妹呢,看着屋子里一屋子的好东西,老太太对妹妹可甚要比长赢还好。” 柳欲话里有些恭维,却忘了柳长赢也在场,听着这话,柳长赢冷哼一声儿,柳欲回神儿,自觉说话不妥,尴尬的笑了笑。 听着柳欲的话,涂蟾宫像是兴致缺缺,她斜倚在软塌上,不接柳欲的话,反是抬起一只手,轻闪的拨弄着鬓边儿的一支银鎏金缠枝莲云纹步摇。 那步摇是才得了不久的,涂蟾宫喜爱的紧,几乎是每日梳妆都在她的发髻上,精致的莲花瓣儿都是裹了金丝的,往下还一并垂落着三颗圆润的东珠,随着涂蟾宫手上的动作轻轻晃荡,相碰撞之间,发出细碎的声音。 柳欲频频看过去,心里头羡慕的紧,她家里不算好,这么多年就看着柳长赢有些好东西,她便常来坐坐,那时柳长赢还送她一些。 今儿个来了,不想着涂氏姐妹竟然这般的富贵,她心道来对了,可要和其打打关系,日后不定也是有些好处的。 终于,涂蟾宫想起了柳欲,她扶着也就坐起了身,挑着细长的眉,口中的语气淡淡的:“我见姐姐也是呢,以后咱们多多来往,聚在一块儿说话解闷儿。” 柳欲抿了抿唇,笑容还撑着,很显然,涂蟾宫对她的态度并不热络,她前儿就努力说了几句话,可涂蟾宫就不肯接她的茬儿。 说不下去了,柳欲只好端着茶盏又看向坐在一旁,却久沉默不语的柳长赢,她轻笑道:“妹妹身子可大好了,我原来就是要来看你的,不想一直不得空。” 第四十三章 :好事将近 可惜,柳长赢冷着一张脸,不着痕迹的就躲开了柳欲伸过来的手,这下,柳欲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手停在半空中,收是不收,都是丢脸了。 柳长赢抬了抬下巴有些不屑,柳欲这个没根儿的墙头草,以前多巴结她,什么没空来探望,明明是一句空话,真心要来,怎么会没空? 现在来了这家里了,都不去她房里说话,就巴巴儿的往涂蟾宫跟前儿凑,没骨气的东西! 她越想越气,抓着手里的茶盏,重重的磕在桌上,“砰”的一声儿,将柳欲吓了一跳。 室内气氛僵沉,上头的涂蟾宫乐的看她们掐架,还是一旁的涂锦书笑着开口,为柳欲解围:“虽然是头一次见欲姐姐,可是一来也觉着亲切,现在一看原来是姐姐和长赢姐姐眉间很像呢。” “都是一家子,自然是像的很。”柳欲松了口气儿,总算是圆下来了。 “表姐不会吃醋了吧?别是因为欲姐姐今儿个来了我房里,没去姐姐房里,这会儿子生气呢。” 说罢,涂蟾宫看向柳长赢,她有些得意的挑眉,原来她初到柳家,那时候柳长赢骄傲的成什么了,嫌弃她们是乡下的,可如今什么好东西她都有了,且比柳长赢还好。 被戳住了心坎儿,柳长赢心下火大,面儿上还装着:“妹妹真是会瞎想,这样儿的小事儿,谁会计较。” “哦,那真是妹妹想多了。” 涂蟾宫一手捂着嘴,一手拉着涂锦书,轻轻的笑起来了,这明是挤兑人,柳长赢哪里受过这样儿的委屈,何况还是在自己家里,她蹭的一下拍桌而起,冷声儿道:“鸠占鹊巢的东西,你当这是谁家,轮到你充老大,我给你几分颜色,你要扎的去看染坊了!” 气氛立刻剑拔弩张起来,涂蟾宫脸上也恼了,正欲开口反驳,却听的外头一阵儿脚步声儿,随即而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儿:“好热闹啊,这是说什么呢,我也来听听。” 众人顺着这声音望过去。 晏观音的身上挂着一对儿和田羊脂玉透雕云气纹嵌翡翠海棠环,挑帘而入,两个环子在腰间顺着她的步伐轻轻敲撞着,十分悦耳。 方才柳长赢是刚说完,这么一见着了晏观音,更是挺直了腰板,她气的鼓着腮帮子呼出一口气,两步到了晏观音的身前儿,拽着她的胳膊,马上就要告状。 “表姐!你可来了,她们都欺负我。” 闻言,晏观音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一面儿抬起头,看向炕上的涂蟾宫,涂蟾宫默了默,和晏观音无声的对峙, 窗户缝隙里透下来光,她背对着,可却照的上晏观音,眼前那一张晶润无暇的面孔,和柳望真像极了。 须臾,涂蟾宫回神儿,她抿唇轻声道:“是我冷落了长赢姐姐,给姐姐赔不是了,姐姐可别同我一般见识了。” 柳长赢吸了吸鼻子,她自然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涂蟾宫,可晏观音却扯着她在下头的凳子上坐下了。 柳欲笑着和晏观音打招呼,实际上她的心里头还是有些怵晏观音的,晏观音虽然说是比她小两岁,可是对着面儿,她心下有些虚。 目光移了移,她的视线就落在了晏观音的腰间儿,她一时并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玉器,只是见其色泽如凝脂般洁白温润,她伸手摸了摸,又这质地细腻,触感丝滑无杂质。 心下便知道这玉料绝是少见的珍品。 看其样式,又以质地通透莹润,翡翠翠镶嵌,这白绿相映,看着便是贵气十足。 亦还不说那精致的镂空雕,在海棠花瓣尖端雕刻,还是云气纹轮廓,此方进来,她可是见着了,那光照射时可透光见影。 柳欲摸着都不想松手了,她眸中喜爱都要溢出来了:“这真是好东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儿的宝贝。” “姐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话可是恭维妹妹了。”晏观音瞥了一眼柳欲,手指轻轻的在桌面儿上敲击着,一时让柳欲怔了怔,没反应过来,是何意。 倒是梅梢闲闲的上前一步:“什么茶水,放了几时了,眼见姑娘来了,你们这些没规矩的奴子们还不奉茶上来。” 梅梢的话一落,房里还在随着柳欲方看环子,发怔的几个丫头回过了神儿,忙的告罪,匆匆下去煮茶去了。 涂蟾宫憋着气儿,晏观音一来就将她的风头抢走了,她冷觑涂锦书,无声的说了什么,涂锦书瞬时皱了眉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却被涂蟾宫一把推搡开,自顾自的从炕头儿的梨花木的柜子顶上的小抽屉里掏出一个木匣子。 “欲姐姐好东西确实是见的少,也不是我显摆,就是让大家伙儿看看眼界。” 涂蟾宫十分神气的将木匣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她扬了脖子,心中暗自想,这回一定是要将晏观音压下去的。 “你们瞧瞧这手串儿,前儿个大表舅母给得,我倒是不好意思收,偏偏是来来回回的,送了好几次,实在是不得辞了,长辈这样儿的疼爱,这才接下来,如今带着也算是成全了长辈的拂爱。” 涂蟾宫将手串儿戴着,又抬起了胳膊:“说是南珠,也是里头成色最好的,这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看着都要比拇指肚儿还圆些呢。” “其实这样儿的东西,我有不少,也不算是多稀奇” 柳长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柳欲张嘴捧场:“是呢,也是好东西。” “我听说,姐姐的亲事要近了。” 晏观音忽然开口,柳欲听了脸上微红,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手里紧紧的绞着帕子,声色带着几分羞涩:“妹妹忽的说起来了,本来今儿是要和你们说的,我是没好意思张嘴呢。” 晏观音神色顿了一顿,但很快又笑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做妹妹的可要给姐姐添妆,礼单是才叫她们整好了,那日就让丫头们给你送过去。” “是下个月,定在了初五。”柳欲手里捏着帕子轻轻的捂在面儿上。 第四十四章 :以珠贺嫁 柳长赢拧眉,竟是这么快,年前儿她还听柳老夫人说这事儿,那会儿柳欲嚷嚷着要瘦些,如今一看,倒是够有毅力的,现在的柳欲瘦得像一把柴。 晏观音微微垂头,她眯着眼睛,手里端着茶盏,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数掩盖下去,手肘轻轻的撞击了一番柳长赢。 柳长赢回神儿,也立刻就道:“哦,这是好事儿,到时我也添妆。” 柳欲打开了话匣子,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些她亲事的琐事,只说她未来的夫家如何,家住哪里,新夫还是刚考了秀才的… 这一段儿话,晏观音就听明白了几个点儿,首先,对方家里很穷,其次这个男人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很努力,是个秀才,最后家里无田无铺,无兄与弟,只有一个老母… 晏观音水只思考了一瞬,便道:“只可惜这环子是我祖父亡前唯赠的,不然,就看姐姐这样儿的喜爱,我就是割爱给了姐姐。” 闻言,柳欲将视线堪堪移开,方才听着晏观音给她添妆,她是想要问要这环子,可如今晏观音这样儿说亡故的长辈给的,她就是不能张了口了。 “哎呦,妹妹太是拿心了,我就是觉着好看,多看看也就行了,怎么能和你要呢,这东西既然是你祖父给的,可要收好了。” 柳欲说罢,捏着帕子扭捏不语了,晏观音则是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在了涂蟾宫手腕儿上的南珠手串儿,她语气随意:“方才听的添妆,可想起都说“以珠贺嫁”喻指夫妻契合,婚姻圆满。” 柳长赢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了,她笑眯眯的:“表姐说的,我也知道,确实有这样儿的说法呢。” 她说着,又瞥见涂蟾宫手里的南珠手串儿,忽然心念一动:“这也真是巧了,方才蟾宫妹妹说要给欲姐姐添妆,其实她们二人,今儿个才见第一面儿,你说添妆,不如当面儿送贺物的好。” “正好蟾宫妹妹也不知道,欲姐姐喜欢什么,今儿个一并了解了解。” 柳欲忙的摆手拒绝,她捏着帕子,看起来娇弱羞怯,目光却频频的探向涂蟾宫手里戴着的南珠手串儿。 意图很明显呢,涂蟾宫立即警惕,一旁的涂锦书也拿起来木匣子,要将手串儿装回去了,柳长赢却嘴快的很:“哦,正巧呢,方听说蟾宫妹妹这样儿的东西多的很也不算稀奇,不知道可否成全了方才那,以珠贺嫁,好恭祝欲姐姐,夫妻契合、婚姻圆满一番心意祝福。” 晏观音就敲了敲桌子,她慢悠悠的开口道:“不过这样儿的好东西,怎么舍得让蟾宫妹妹忍痛割爱呢。” “姐姐没听嘛,蟾宫妹妹啊,好东西太多了,不在乎这一个小小的手串儿。” 柳长赢善解人意的为晏观音“解释”,她挤了挤眼睛又看向涂蟾宫:“妹妹说,是也不是吧。” 涂蟾宫手里冰凉,一点也不想接这话,只是一向不愿意落入下乘,她咬牙道:“自然是,不过一个手串儿罢了。” 柳欲大出所望,她惊喜的开口:“这…这妹妹竟然愿意割爱相送,那姐姐也就不推诿这一番好情意了,等日后妹妹出嫁,姐姐一定也为你添妆。” 柳长赢眼皮抖了抖,方说话,柳欲死死的憋着,这听的送东西了,她就冒出来了,真是谁也不服,就服柳欲,如此坦然,也是非常人。 “妹妹别勉强啊,这东西要是不愿意,就留着,别到最后成了咱们“逼着”给了,那可成了罪过了。” 晏观音这话虽温和中正,可实际上却是一剂猛火,烧的涂蟾宫坐不住了,只是柳欲没反应过来,一味地眼巴巴的盯着那手串儿。 “我自然是不勉强,什么东西,我多的很,去拿给欲姐姐。” 涂蟾宫说着,便抬起手,将手里的南珠手串儿卸下来,放进木匣里,涂锦书攥紧了木匣,涂蟾宫却用力从其手里夺出来。 涂锦书忍不住道:“姐姐,这是母亲的,你擅自送出去了母亲怪罪下来…” “够了。” 涂蟾宫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用力驳斥回去:“这么一个珠串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母亲怎么会和我计较这点儿东西。” “私挪长辈的东西,这…这到时候表姑母知道了,追寻下来,可是罪过…” 柳欲尚存几分理智,虽然她很想要那珠串儿,涂蟾宫脸上红了又红,她瞥见柳长赢嘴角讥讽的笑容:“怎么回事儿啊,你原来是偷拿长辈的东西,在这里装说是自己的,显摆充什么富贵大头?这也真是可笑…” “你…你胡说什么!这东西是大表舅母给我的,不然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涂蟾宫也不负众望的硬着头皮否认了柳长赢的话,她从炕上下来了,亲手将那木匣子交给柳欲,又道:“欲姐姐只管接着,其他的不用担心。” “那我便是不客气了。” 柳欲小心的接过,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心道这回可是没白来,东西拿着了,她不日出嫁,奉送给婆母,她那新夫早就说过,婆母年轻时一直喜爱珠子,却因为供他读书,一直没能得偿所愿。 她抬头,忙就又恭维起涂蟾宫了:“妹妹真大方,如今咱们刚头一次见面儿,妹妹就愿意给这么个好东西,可见是个妥帖的人儿,妹妹的情我记下来了,来日,妹妹有需要的,姐姐也一定帮着。” 柳长赢心里头翻白眼儿,以前她送柳欲东西,柳欲就是这么“言辞恳切”的说一通好话,可惜啊,上一次她就是生了个小病,柳欲都能各种推辞不来看她一眼… 大约是这天地下,能占柳欲便宜的人只怕是还没生呢。 涂蟾宫看着柳欲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心里一阵儿得意,她就是见不得晏观音出风头,方才看晏观音几个环儿,就让众人纷纷说捧,她的心里有些不痛快。 柳欲将匣子收好了,屁股一抬,就起身道:“且说呢,这也是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好意再留在妹妹房里用饭,就先回去了。” 第四十五章 :腿软 得了东西,柳欲就急急走了。 看着涂蟾宫吃瘪,柳长赢心里头舒坦了,却可见晏观音不曾起身。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见涂蟾宫冷冷的盯着她们看,阴阳怪气儿道:“时候不早了,哎呦,我这里粗茶淡饭怕是不能招待好两位姐姐。” 这是明摆着下了逐客令,柳长赢一脸的不屑:“我柳家可没有亏待你,日日好吃好喝的待着,到你嘴里就变成了粗茶淡饭,这说出去了,成了我家里苛待你们了。”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她挑着眉毛:“且别说,如今掌家的还是姑姑,这就更是有意思了,当亲娘不能克扣亲闺女的吃食吧。” 柳长赢的嘴伶俐起来,可是厉害的很,涂蟾宫眉头皱得更紧了,她道:“外祖母现在跟前儿就母亲一个孩儿了,现在家里事事要依靠着母亲打理,其中辛苦劳累表姐当然不知,毕竟姐姐自小是大小姐当惯了。” 柳长赢气的要抓茶盏摔去,却被晏观音一把拦下来,她转头看满脸带着笑的涂蟾宫,涂蟾宫生的也算清秀,只可惜是其颧骨甚高,微微抬一抬,就满脸的尖凌厉刻薄相。 涂锦书和涂蟾宫甚为相似,不过涂锦书总柔柔的笑着,这一笑起来,脸上原本带的那一点儿凌厉感就被冲散了,整个人柔和多了。 “表姐别气,我大姐姐…” 涂锦书说着咬了一下舌头,在这里了,大姐姐可要喊晏观音,她默了默:“我…二姐姐是个直肠子,这几日看母亲劳累心疼,这才着急,说话没遮拦,表姐别恼。” 听着自己以前总被涂锦书称大姐姐,如今偏这名号也被晏观音占过去了。 涂蟾宫心下不忿,她就要挑事儿,却被涂锦书卡拉住了胳膊,涂蟾宫回头狠狠的剜了一眼胞妹,她道:“放开!拉什么拉!” “你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连个屁都不敢蹦。” 说着,一把扯开了涂锦书的手,又手一掌拍在了涂锦书的脑门儿上,继续指桑骂槐道:“无能之辈!整日在别人面前伏小做低,看看,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你。” 被打了,涂锦书也不言语了,只是红着眼睛,抿了抿唇,便低头去揉弄衣角了。 “哦呦,真是好生厉害啊。” 柳长赢看的大热闹,其实也不稀奇,都在她的院儿里住着,她早就知道,涂锦书这个怯懦的性子,她想着开口帮涂锦书说说话。 偏不想,晏观音忽然开口:“长赢,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柳长赢怔了怔,看晏观音暗暗朝她使眼色,她虽心下有些隐隐好奇,却也没说什么,趾高气扬的冷扫了一眼涂蟾宫,随后就依着晏观音的话,甩袖出去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将人都打发走了,是要在我屋子里,耍什么长姐的威风不成?替母亲教训我?” 晏观音脸上笑语晏晏。 涂蟾宫就见过晏观音两三回,总见了也不见晏观音笑几回,现见晏观音虽然笑着,可是眼底还是清冷一片。 “不过也是,你能教导我们什么,你自己还不是自幼野人一般儿长大的,没爹没娘教的,现在摇身一变,倒是装的好像成了有本事的了。” 涂蟾宫气的磨牙,她讨厌死晏观音这一副自视清高又满身自以为是的模样,整日端着一张白脸,真当自己是观音了。 她眯了眯眼睛:“我自幼得母亲的教诲和疼爱,什么道理自然有母亲告诉我,我就算不知道,以后母亲也会慢慢的教我,实在就是不劳姐姐费心了…” 涂蟾宫说起柳望时面带骄傲之色,晏观音再如何,不也是个没爹妈要的孽障祸胎。 “有句俗话,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晏观音说着话忽的上前两步,涂蟾宫心下有些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晏观音的话还在继续:“事事如意实难,事有一二可以如意就已经是上天的怜爱了。” “我是有爹有娘,却自幼孤苦,似失孤,可也轮不到你这在里大放厥词,教训我。” 晏观音低笑:“我以为你虽然愚笨,可是不至于到蠢的地步,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 闻言,涂蟾宫气的一张脸憋红了,那红还“噌”到了脖子根,她羞恼大骂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儿说我。” 她说着,犹然不解气,反手就从桌案前上放着的竹篮里,抽出把红剪子来,朝着晏观音就要扎去。 把一旁的涂锦书,吓得连叫都不会了。 “好大的谱儿啊,在家里就敢行凶了,也怪不得,你能胆大妄为的在巷子口给我设埋伏。” 晏观音语气清冷,涂蟾宫是个纸老虎,哪里有这胆子大白天当着人的面儿伤她。 涂蟾宫心头猛的一跳,手上微颤,见状,涂锦书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掺和到这里,想着,她静静退到门儿边儿。 “丹虹,将东西带进来。” 晏观音抬了嗓子,就听的外头丹虹高高的应了她一声儿,门前儿有摇铃的声音传来,随后丹虹便撩了帘子进来。 混着铁丝杂草被磨尖了的石头被提进来,丹虹用力往涂蟾宫的脚下甩过去,“砰”的一声儿,涂蟾宫的眼皮都跟着跳了两下。 涂蟾宫有些心虚,不愿承认,奈何东西都砸到了她的眼跟前儿,她嘴硬道:“姐姐叫人提了这么几块儿石头,扔到我的房里是何意?” “也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装傻充愣。”晏观音看着她轻轻的笑了,忽然俯身上前,贴着涂蟾宫,涂蟾宫一时吓得没躲开,脸皮都在抖。 晏观音胳膊长,绕过涂蟾宫去探炕边儿扔着的红剪子,她手紧攥住了,随后然后回身,那之前涂蟾宫吓唬晏观音的剪子,此刻顶在了涂蟾宫的脖子前儿了。 涂蟾宫只觉着一股热血冲到了头前,她可是听柳望说过,之前晏观音当着柳老夫人的面儿敢自残划破脖子。 现如今这剪子顶在了自己的脖子根儿,她是吓得腿软。 第四十六章 :磕头认错和要银子 尖锐的剪子头儿还泛着寒光,涂蟾宫大气都不敢出,她张了张嘴,欲叫涂锦书却扫了一圈儿,没看见人影儿。 只能小心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害怕,声音却颤抖着泄露出她的胆怯,她道:“你…你是不是疯了,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对我行凶,母亲知道了,到时候不会饶了你的。” “好啊,那就试试吧,看看她知道了会怎样。” 说着,剪子又往前推了推,这回涂蟾宫试着脖子有些痛了,她是真的相信晏观音真会动手刺她。 晏观音眉眼低垂,有几分阴郁:“她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了,不要惹我。” 涂蟾宫咬紧了嘴唇,柳望是说过几句,可是她不甘心,特别是她去看望晏观音,晏观音竟然破口大骂,她是“奸生子”,她如何咽下这样儿的羞辱。 “只可惜你不听。” 晏观音低低的笑了,她又一用力,涂蟾宫的脖子被刺破,有血渗出来了。 涂蟾宫一口气儿上不来,她腿软的顺着炕沿儿滑落下去,瘫坐在地上,用手紧紧的紧紧的捂着脖子。 待再松开手,在看清楚掌心的一片红迹,她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 “你真是个疯子!我一定要告诉母亲,让她打死你才好。” 晏观音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地上蜷缩着的涂蟾宫,不疾不徐开口:“好啊,你去告啊,看看她会不会打死我,还是说,我先弄死你。” 这话一出,涂蟾宫直吓得心口一缩。瞳孔骤然收紧,随即眼眶漫上一层湿雾,小声儿的哭起来:“你这个小娼妇,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母亲果然说的对,你就是天杀的不孝种,自生来就是个克亲的祸胎!” “母亲生你,倒被你折了福寿!还有这世上唯一疼爱你的晏老太公,亦是被你克死的!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她的话裹挟着泪水,含糊不清,可惜晏观音实在听不清楚。 “难为你知道的挺多啊。” 晏观音的语气淡淡的,涂蟾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过去,就见晏观音端坐在椅子上,脸上丝毫不见恼怒之色。 晏观音抿了抿唇,心里算着人也是该到了,她手指屈起来,指尖轻叩桌案的边缘,发出清越而有节奏的轻响。 “放肆!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急声儿传过来,晏观音缓缓回头,见柳望匆匆而至,她眼见涂蟾宫瘫在地上,心下一气儿有火儿。 不再问询,径直到了晏观音的跟前儿,抬手就要一掌甩过去,却被晏观音扼制住了她的手腕儿。 看柳望这样儿的着急,晏观音反倒微微一笑,松开柳望的手,随即拢了拢鬓边的发簪,动作缓而稳。 “畜生,她是你亲妹妹,你竟然下如此狠手,你还算个人?” 柳望心疼的将涂蟾宫拉起来,坐在炕边儿搂在怀里,晏观音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神色如常:“她自己不安分,就别怪我教训。” 柳望刚要反驳,眼睛瞥见地上扔着的石头,她抿唇:“你这样的心胸狭隘,你是做姐姐的为什么不能让让她,何况,她就是一时的耍小性,你又没有受伤,竟然这般的计较。” 显然,涂蟾宫在巷子口放设计埋伏晏观音的事儿,柳望早就知晓…不或许,她也是参与者。 “交代给你的事儿,你迟迟没有办成,现在竟然跑到你妹妹的房里面耍威风,真是无用的废物。” 柳望抱着涂蟾宫,涂蟾宫捂着脖子从柳望的怀里探出头来,朝着晏观音邪邪的笑了笑。 “我看你还不清醒。” 这话柳望听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晏观音从地上又抓起剪子朝着她怀里的涂蟾宫去了,她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涂蟾宫没想到晏观音这样儿的厉害,当着柳望的面儿还敢动手,她一时吓得大声的叫起来,手死死攥着柳望的。 偏偏晏观音不肯放过她,还一个劲儿的用手掐她的脖子,她吓得不敢回头。 柳望瞥见晏观音的脸色,见其眼底只剩一片冷冽如冰的寒,她忙的抱着涂蟾宫往后挪,又道:“快来人,将表姑娘拉开。” 可惜叫了半天,没仆子进来,原有丹虹她们在门儿上守着,哪个仆子敢闯。 锦帛“刺啦”一声儿被剪子刺破撕开,涂蟾宫觉着脖颈处凉凉的,她吓得嘴里叫道:“母亲,母亲快救女儿啊,她要杀了我啊。” 柳望心里头也有些害怕,她这个大女儿,是个疯子,方才不该那样儿说的,这才将个疯子激怒了。 她有些妥协:“好好好,你先冷静,你说,要怎么才行。” “行,我卖个面子,她磕头认错。” 晏观音停下动作,看着涂蟾宫像个鹌鹑一样儿将脑袋塞进柳望怀里,瑟缩发抖。 “你这也太过分了!姐妹之间拌嘴何至于此?!” 柳望大怒,只是这回,不等她继续说了,涂蟾宫蹭的一下就从她的怀里钻出来,忙的跪下,便将脑袋磕在地上,糊里糊涂她也不知说什么,就是嘴里一句又一句的“知错了” 晏观音坐的稳稳的,受了这礼,柳望恨得眼睛发红,她憋着气儿,将涂蟾宫拽起来,咬牙道:“好了,起来吧。” “梅梢,指几人把她带下去收拾。” 晏观音的语气淡漠,她一出声儿,柳望又想要训诫她,可是想起来方才晏观音仿佛夜叉一般的凶神恶煞,她又忍住没说话。 梅梢打了帘子进来,伙同着疏影就将涂蟾宫拉下去了。 “给我银子。” 晏观音的语气依旧平稳,闲闲的掀起眼皮看向柳望,柳望咬牙,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底翻涌起冷意。 “方才还在我面前厉害的成了什么样儿,现在张嘴就要银子,我不过是一外嫁女,娘家住几日,身上可没银子给你。” 柳望压抑着怒火,冷冷的哼一声儿。 这屋子里的气氛陡然收紧。 “哦,不给银子,那和离的事儿可办不成。” 第四十七章 :密事 这般明着威胁,柳望实在坐不住了,她将廊上的什么篮子、迎枕、茶盏都朝着晏观音砸过去。 一面儿骂道:“丧尽天良的小畜生,你还敢威胁起你的老子娘了,今日你伤了你妹妹,明儿个是不是要拿把刀,把我的脖子也抹了。” “杀人的事儿我做不出来,毕竟,我也不想去牢狱里待着,不过话我已经说了,至于母亲给不给,全凭您的心意,我又能做什么呢?” 晏观音说着就起身了,抬眼儿一看,只柳望一张美丽的面孔,早就阴沉下来了,精致的五官皆已扭曲,白浪费了这美丽。 “你少在这里威胁我,我就不信,没了你,我还不能成事儿!” 柳望不肯服软,她冷冷的觑晏观音,晏观音挑眉对峙过去,她轻笑道:“是,我是不成事儿的,母亲就另请高明吧。” 她说完了也不去看柳望是何神色,便自往侧堂走去了。 里头的话声儿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听不甚清楚。 门外侯着的丹虹几个,暼里头人影的动作,知道这是要出来了,忙的迎上去。 随着丹虹她们,涂锦书瞧见帘子下晏观音出来了,忙复身转来,垂手侍立。 “一直在别人院里有什么意思,人家又不待见,咱们快回吧。” 晏观音这话是说给屋里头的柳望听的,柳望没做声儿,梅梢抚上晏观音的手。 “今日邀姐姐前来,本来是想着一家子的姐妹说说话,亲近亲近,没想到如此惹的姐姐不快,妹妹罪该万死。” 涂锦书说着,就拦下了晏观音的步子,她继续道:“我…我二姐姐…” “不必,我排不到你们的里头去。” 晏观音的语气淡淡的,涂锦书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晏姐姐,我阿姐性子莽撞,口舌直快,今日多有冒犯,锦书托大,就在这里代她向姐姐赔不是了。” 她说着,便低下头,弯下腰,朝着晏观音深深一拜。 “你又没做错事情,赔的什么罪。” 晏观音暼涂锦书的小动作,涂蟾宫张扬跋扈有什么心思明摆在脸上,可涂锦书唯唯诺诺,可她却觉着晏涂锦书的面皮阴厚,一时看不明这人。 想着,她顿了顿:“何况,你真能代替可涂蟾宫也就罢了。” 涂锦书攥紧了拳头,自幼她的身边有个爱抢风头的涂蟾宫,她自然是整日悄无声息的,可今日,她却不敢和晏观音对视,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似乎能够洞察她心底的一切念头。 涂锦书小声道:“姐姐说的是,妹妹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着今儿个我们说话有不妥之处,让姐姐伤心了,如何也是愧疚,总在这里等着,就是想向姐姐赔罪,请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不妥之处?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妥之处。” 晏观音笑盈盈的反问,涂锦书脸色一僵,不经意的往屋里面扫了一眼,似乎是有所顾虑。 晏观音察觉她的小动作,心下也是想听听她会说什么,便领着人往西面儿的廊上去,涂锦书也甚会察言观色,小心的也跟上去。 待上了游廊,涂锦书这才开了口:“姐姐的一切,我也是感同身受,我虽和阿姐为同胞姊妹,可是自幼因阿姐生时体弱,母亲便多照看阿姐,我则是被祖母养育长大的。” “实不相瞒,若非如今回南阳,我与母亲也快有五六年没见过了,因此见姐姐如今被受冷落,我的心里亦心痛,咱们才是同命相连。” 晏观音久久的没有说话,涂锦书则是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见晏观音脸色平和,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没惹麻烦。 “你很聪明,至少比涂蟾宫聪明。”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现阳光大好,抬头便是有些刺眼的,她往前几步,快要贴上弯着腰的涂锦书。 挨得近,涂锦书听到晏观音朝她过来时,心走动衣裳鞋子间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她的心下有些乱,甚觉自己所言是不是有些早了。 “你说同母亲不甚亲近,可这一回她却带你一块儿来了南阳,就是不知道是她愿意带着你,还是她不得不带着你一块儿回来。” 听着晏观音的话,涂锦书心跳的厉害,从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咬牙低声道:“妹妹实在是听不懂姐姐这话。” 晏观音没了心思,她懒懒的开口:“听懂事不懂的你嘴一张自己说了,不过你在涂蟾宫身前,应该没少出谋划策,她倒是也愿意听你的。” 这话一出,涂锦书额前有些汗了,脊背微微发凉,不过晏观音的话好像话就这么一句了,她维持着弯腰的动作,看着眼前原有的那一双云锦织金云凤穿花嵌珍珠鞋,此刻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耳边儿的脚步声渐渐的隐去了。 从廊上下来了,晏观音才放缓了脚步,她扭头看梅梢,文道:“今日,那几个丫头是不是过来了。” 梅梢点头,她提了提晏观音有些落下的袖子,一面儿轻声儿道:“是,那两个小的没过来。” “本是要传个信儿的,只是那丫头偏是说定要见了您的面儿才开口,方才,奴婢已经着疏影回去先行留人了。”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心道,如此谨慎定然是密事,想着便脚步生了风,匆匆的就往回赶。 等回了春云院儿就连阿凝在门儿上等着她,阿凝是那里头岁数最大的,因此一直是被跟着柳望伺候的,不过当初管事领了人过去,指谁到哪个房里伺候,不是她能算的。 却也是巧了,素华见阿凝性子沉稳,少言寡语的,正喜欢了这才将人收进了柳望的房里。 阿凝迎上前,先是朝着晏观音行礼,后压低了声音:“姑娘奴婢是寻了打水的头儿子出来的,没得等了,就是几句话,我也拿不准,便是要当着姑娘的面儿说的。” 这话,晏观音也不意外,让梅梢往阿凝的怀里塞了赏钱,阿凝红着脸摆手,她道:“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 第四十八章 :状告 阿凝是个极伶俐的丫头,知进退,说话可是得人喜欢,梅梢笑眯眯将赏钱强塞进了阿凝的手里:“好丫头,姑娘最是喜欢你这沉稳的性子,心里都一直惦记着你呢,前儿个听说你老子娘病了给你支郎中。” “你好好做事,以后总不会亏了你。” 阿凝听了忙的就跪下朝着晏观音磕头,她道:“奴婢,心里头想着,便猜出是姑娘如此好心,若不是您,奴婢的老娘可不知如何受苦…” “好了好了,你有这心就行,快快起来。”梅梢俯下身去,亲自搀扶阿凝。 晏观音碾了碾指腹,请郎中这事儿,她当然是不知情的,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府里头的小事儿也是梅梢操心了。 阿凝红着眼睛点头,先声儿道:“奴婢虽是新去伺候姑太太的,可是姑太太身边儿只有一个素华姑姑,便奴婢也得了几分姑太太的眼儿。” “素华原是隔三五天就出一回门儿,可这几日,是过了晌午她就出去了,直到晚饭后才回来。” 阿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还有就是大房的大太太,这几日总来给姑太太送东西,不过,具体是送的什么,奴婢不知道。” 晏观音默了一瞬,摆摆手,“好,你现下快回去吧,别惹了那头的眼儿。” 阿凝忙的行礼,提着桶子走了。 梅梢看了一眼阿凝离去的背影,她拧眉:“姑娘要事事当心了,如今,姑太太掌家,老夫人又是…又是身子不好,这又碰上偏斋戒,身子能吃得消吗?” 晏观音的眉心浅浅的跳了起来,她抬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外祖斋戒起来,那就只剩姚嬷嬷服侍了,内里到底有什么话,咱们是不知道的,可也就是姚嬷嬷知道了。” 梅梢听出来了晏观音的意思,这是要见姚嬷嬷,她心下犯难,她们这些小一辈儿的,姚嬷嬷不肯说话的,如今又碰上了斋戒,只怕是更不好见了。 晏观音知道这事儿难,可到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扭头看那阳光明媚,手却紧紧的捏住了梅梢的手腕:“这么热的天,人却暖和不起来。” 梅梢一口气儿提了上来,脊背隐隐的发凉。 当日,便是梅梢亲自去请姚嬷嬷,结果不出所料,她连福安院儿的大门儿都进不去,不过,既在预料之中,虽有失望,却也不会气馁。 就这么请了五日,终于,再有一日,便是柳老夫人斋戒七日的最后一天,梅梢在水房“堵”到了姚嬷嬷。 不能说顺从,人几乎是被丹虹“架”过来的。 进了房里,姚嬷嬷脸色不虞,她看着晏观音还在灯下抄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晏观音放下笔,轻笑道:“外祖母一心向佛,斋戒七日,我虽然做不到,可也愿意再抄写佛经,为外祖母祈福。” 说罢,晏观音看了一眼姚嬷嬷,见其怔怔地站着,也不说话,低垂着脑袋,不让人去看她脸上的神情。 姚嬷嬷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在张嘴的那一刻,忽然低头大力咳嗽了起来,晏观音从桌前绕出来,倒了一盏茶,又扶着姚嬷嬷坐下来,亲自抚着其的背脊帮其顺气。 “嬷嬷,吃口茶缓一缓吧。” 姚嬷嬷摆了摆手。 “不必了。” 她闭了闭眼睛,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缓和了一会儿,这才看向晏观音,她道:“表姑娘,奴婢知道您要问什么,可惜,今日奴婢无话可说。” “我还没说话,嬷嬷就知道了,我要问什么。” 晏观音的表情也微冷,姚嬷嬷用力抿着唇,直见那唇角发白。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嬷嬷了,嬷嬷请回。” 晏观音的态度出乎姚嬷嬷的意料,她知道梅梢跟了她好几天了,她一直躲着,可惜没有躲过,今日费力的将她弄来了,晏观音竟这般轻易的放她走? 姚嬷嬷心里有些提防,可直到她踏出了里屋的门儿,身后的晏观音也未有一语。 她袖子下的手攥紧了拳头,最终,迟疑了一下,她回头,咧开嘴:“表姑娘,姑太太回来了,老夫人心痛她多年受苦,心里愧疚,便事事无有不应的,可是这样儿的愧疚,迟早会将人拖死。” “且被拖死的,还不止一个人。” 闻言,晏观音眸光轻闪,梅梢则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晏观音,可见晏观音渡步上前:“这里的人,也包括我吗?” 这么一问,姚嬷嬷微顿,显然是没有想到晏观音说这话,她目光有些复杂:“被拖死的人里面,有自己求死的,可奴婢也不知道里头包不包括姑娘。” “夜深了,奴婢要回去了。” 姚嬷嬷反身而走,晏观音在门儿上站了许久,直到梅梢出声儿喊她可以用晚膳了。 站了这么久也不觉着冷,晏观音这才发觉已经进了五月底了,这天愈发的暖和了,夜也渐渐变短。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一点儿还是在牢狱的晏海提醒她的,看着递进来的信,晏观音冷冷的笑了笑,再有两日,晏海就要问斩了。 实际上这样儿明白的事儿,能拖了这么久,也是难得了,不过最后,判罚的还算是公允,一命偿一命。 “姑娘去见见吗?” 梅梢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鎏金镂空刻海棠纹的熏炉,她在为晏观音的衣裳熏香,木架上挑着晏观音一春衫儿。 晏观音将纸折起来,晏海不傻,依着他那个惜命的性子,早就该对她妥协了,如今能等这么久,无非是心里头对什么还有所期待。 可惜,他的期待落空,如今才对她松了口。 “不急,再等一日。” 晏观音说着,将那纸悬在小灯之上,一会儿火焰就吞噬了信纸。 现下,梅梢还不懂晏观音的说的等,却在次日,一切了然。 因为,晏家人上门儿了。 为的是要状告柳望与人私通,生下奸生子,这一时激起千层浪,梅梢在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情绪之后,明白了晏观音为何要等一日。 第四十九章:接你回去 “我的话,一些强力的魔法道具就好,作为持有系的魔导士,魔法道具对我来说就是实力本身。”洛基也跟着说道。 “公爵大人,您终于来了,陛下有命,您可以直接去内宫!”见到阿伦身影走来,早便已经收到柏妮丝命令的那几个侍卫,立时恭敬地迎了上去。 我笑着看了瑶瑶,然后抬起胳膊对着她,瑶瑶笑了笑走过来挽着我的胳膊,然后朝楼下走去。 召开M市本部会议,水青作为大老板出席,想要去矿场察看实际情形,却被云天蓝和花树坚决阻止了。最后的决定,由云天蓝代表水青,同花树和最高层的干部们去矿场,和工会正面谈判。 猎户的表情仍然有些凶狠,他朝着身后举着火把背着弓箭的猎户们说道着,召来了两个还算是健硕的男子跟着他,其他的人,就都被他打发走了。 而大申商会也面临着同样的局面,只不过大申商会的人要比万腾商会的人精明一些,一上来就赶紧求饶。 别猜疑,这就是郝萌手机的铃声——超人主题曲。还是那句,郝萌毕竟是个孩子,所以他的爱好和别的孩子还是有那么丁点相似。 在查尔顿镇居住了几十年,大长老显然对这些年少轻狂时走过的地方已经淡忘了。 几百米高大的级大章鱼几乎所有的触手都被砍得光光,很是搞笑。 “算了算了,先把这个药丸吃了吧。”刘大夫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递给慕容芷。 “褚军长,你又何苦处处做惊人之语?”张灵甫自斟了一杯,继续讪笑。 妘肖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皋陶区,这里关押着魇和恶灵,全部都是俘虏,妘肖找到了关押叔旷的牢笼,用一种同情而且悲痛的心境来看望他。 “那就好,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说不定计划提前了呢?”两人打了一个哈欠后,便不再言语。 从国外回来的有些太匆忙根本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所以只能来云城商场买现成了。 全场的人顿时唏嘘一片,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在背后说话的人时不时眼睛偷偷瞥了一下,然后眼神回避了,继续议论着。 维尔丁闻言轻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转身走向营火。奎因松了口气,这名士兵确实有点能耐,可惜他错信了别人,以为荒野中只有他们而已。 尤其是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光棍当老婆,想着那干瘪的样子,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儿子儿媳回来之后,一家人真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他现在就是很满足。 沈绵走到傻大个火锅店旁边的靓仔烧烤店,给尤涣打电话,约她出来淦饭。 在没有行医的时候,不是“傅大夫”的时候,傅昭宁身上少了些严肃冷静,多了几分生动和俏皮,两种都是他喜欢的,两种特质在她身上,让他更喜欢她了。 大家也是全部都回去了,看看自己的亲人怎么样了,在就帮忙修复一家破损的家。 攻占了大名村之后,安定国没有停顿,直接将所有的男子都强拉入伍,甚至是老人孩童也被发了一件简陋的兵器之后便朝着丰村进发。丰村距离大名村最近,而且丰村控制了五个村子,只需要人口达到条件就可以成为镇。 伙计不敢相信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吃痛一叫,确定不是做梦,激动得差点没有叫葛龙爷爷了。 “老宋,你这也太正规了吧!”我脸色带着微笑,心里却在暗骂老宋老奸巨滑。 李芷瑶说着又想挣扎起身,但是她浑身发烫,实在是没有力气,嗓子又干得跟冒烟一样。 叛贼被击溃之后剩下的就是抓捕叛贼,此时那些逃跑的叛贼这才发现紫电村已经被团团围住,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那从叛乱开始起自始至终都不见人的铁面将军竟然带着人将紫电村包围了,连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出去。 他现在还是【赤缚】的状态,换作一般人,早就被粘稠的血液包围着举步维艰,但这个术式对现在的他来说,无非是披着一层透明的纱布在作战,根本无法给他什么压力。 这男人到底带她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对于她这样一个路痴,想凭着一己之力走出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好吧,当我没有说。我主要的目的是想问,你今天有什么要咨询的?咨询完我好睡觉。”丫的,居然给我养成习惯了,不听一下还真睡不着。 她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不可遏制地打了一个激灵,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又犯老病了,居然又不分地点的睡着了,还是在这个大色狼的身边? 洛倾月眉间紧锁,她虽然想要险中求胜,但是这一局,必胜的把握她还是没有的,现在的她就像是在与素和玩拉锯战,只要一方稍不注意,松手一点,便会满盘皆输。 第五十章 :诉状 裴氏的动作微滞,她听出晏观音话里的意思,一时又眸子闪了闪,就道:“你说说,咱们家里头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这又赶着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孽障冲撞了。” 裴氏看了柳望一眼,又缓下口气,慢悠悠的说:“也不知道何方来的鬼怪?难不成登门入室要进咱们家里去?我也该请个大巫来家里瞧瞧。” “说这话 对方显然是不想损耗精神力控制自己,这才会采取和谈的方式现身与她商榷。 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从659的口中吐出,和士官长胡腾也下达冲锋命令时的呼喊一模一样。 北冥身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纹路,这些黑色的纹路将他的身躯完全覆盖,远远望去,他就仿佛穿上了一件幽冥战甲。 不大一会的功夫,红枫谷内就犹如黑夜一样了,整个红枫谷里已经显得阴森恐怖了起来了。 原世界线里太子宴熙一开始是悲痛的,是震怒的,也只悲伤了一会儿,震怒了一下。 “是不是要再来一拳……”许肖肖自言自语道,同时手臂微微弯曲,准备给另一面墙也来一记重拳轰击。 这个时候,墨清逸其实不应该告诉墨卿浅,这个可能会让她更加崩溃的消息,只是他原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只是在他心里,墨卿浅远没有将夜离重要。 刚刚遭到冷落的时候,她去单位找于斯年闹过,被他厌恶的瞥了一眼额头,仿佛在说那里的疤痕难看,从此她就没有再像原来一样把头发全都梳到脑后,好像从那时开始,随着额头一起被遮盖住的,还有她仅存的自信。 不过董卓这老家伙现在魔功就那么厉害了嘛?十恶不赦决都能够使出来了? “叶天,除非什么,怎么不说了?”汪大东急到!最近怎么都喜欢卖关子? 杨帆当然一时半会没听懂,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一点他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是来帮助他的。所以杨帆内心一直很激动,从来没感到这么多人会来帮他。 胡芊茵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薛柯炀拍拍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不舍。 “我不还是老样子,哪能跟你比,在大城市待。”我只能羡慕他,燕京是国际大都市,听说很多外国人也在燕京。 “他们,他们这些人,”跟自己原本就是不同圈子的,居然认识齐睿和楚非凡他们,真是上天在恶作剧。 然而,江衍不明的是,江垣不是讳莫如深,而是知道,但却必须要守口如瓶。 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所依赖的,都来自于眼前这个,与她真正有着血缘羁绊的人,但他却曾经那么彻底的伤害过她。 没一会儿,暗中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众人也终于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楚遥岑。 他只觉得心头一窒,一股莫名的压力“啪”的一声炸裂在客厅里,弥散开来,他心头的着急被压了下去。 陆雪的话像把尖刀扎进冷宸轩的心里,他望着窗外的阳光发着呆,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身上的痛,让她额头迅速出了一层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眼角两侧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天呐,我居然会去扭一个男生的脑袋,我和他认识不过一天而已,我怕是疯了吧? 一道略微丰腴的身影渐渐走了过来,尽管看上去十足狼狈,神情也有些疲惫,众人却像是被其威压所迫似的,在她经过的地方,忍不住为之让出了一条道路。 第五十一章:外来的媳妇 走出办公室后,关晓军也去教室了,直接走回宿舍,找到自己的铺位,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安稳无比,再睁眼天色已近黄昏。 除此之外,现在人们还不得不面对另一个困境,人类玩家中出现了分歧。 “没有,不过也许有了,。”我梦听到堤主任的通讯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要是把电信号发过来传送进去会怎么样。 她并不反抗,有些发愣的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冷漠还是惊愕的表情。 如今这个吴用,便有了这方面的迹象,不,或许是已经开始扰乱人族腹地了。 因此第一波箭雨最多的还是起到了重创乌恒骑兵已经骠起来了的冲锋势头,让他们的冲锋速度为之一顿的作用,只是狂奔的冲锋路上,就算是前方同伴被敌人的箭雨覆盖性打击了,优秀的骑兵也不可能会因此而直接停顿下来。 “还好,多亏了他们,否则云长你是看不到我了的。”看着关羽来到自己面前,询问自己,虽然语气冷了点,而且还不称自己为主公,但此时此刻,这一切都反而让蔡旭更加高兴了。 当两人把饭菜都端进后院的房子里时,关云山扶着一名须发尽白的高大老人走进了院子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就在这时候,一声夹杂着无发掩盖的惶恐和惊慌以及不敢置信意味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递过来。 何俊熙还是坐在那里,夏琪也醒着,看到我们进去她也没反应,早前心理医生就说过了,她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眼镜蛇特种大队是蓄谋已久的,而且不止他们一个连队被眼镜蛇特种大队发现了踪迹。 这是苏州几十年来,最有希望在三十岁之前踏入宗师境的年轻人。 这时那些蜈蚣突然一个个飞去,而炎石和剑傲赶紧各自一团灵气罩保护着他们自己,至于这些六阶灵兽,充其量也不过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 “没用了,刚才我问过了,有人挑战他的,都被他废了,现在没人敢去挑战他。”那个白管事一脸难看,显然他怎么都没算到云虚如此可怕。 顾闲不敢过于打草惊蛇,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被慕容博发现具体的位置,只好展开龟息功,极其缓慢地潜游了过去。 “在神剑山庄称剑法天下无双,我还没有如此自大的。”顾闲朝着来人拱手。 “你还是你,这一点毋庸置疑。身为执棋者,可以纵观全局,把棋盘视作宇宙星空,把棋子视为繁星点点,而自己则是造物主,主宰着这一切。 且不说这次宴会有多丰盛,单是参加宴会的人便足以让此地蓬荜生辉,名传江湖。 没过多久,王三胖和王长林一起走到了一间会议室门口,沈卫军也刚刚过来,在看到了王三胖之后,拍了拍王三胖的肩膀,表示对王三胖这段时间的努力很满意。 当战役结束后,这些城池也会从神竞世界内消失。正如之前的扬州城。 全场哗然一片,就连鸿雪的脸颊上夜涌出一丝惊骇,杨天的实力太强横了。 “好,记得晚上把她送回来,不然她磨牙打呼梦游会吓死人的。”简宁冲兰晓鹏笑道。 远在数千里外,这里灵山无数,谷翠峰青,精气旺盛无比,在最前方甚至有一尊神山竖立,扎在云海中,神威难测。 “只要公主殿下愿意现在当众吻我一分钟,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帮助公主殿下赢得这场圣域之战。”米伦萨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了罗恩,脸上还有一丝丝得意的感觉。 收复这些土地后,长孙无忌但对于户口人丁却非常重视,隐户是不许存在的,连许多奴隶也都被直接放免,这一切都是在军队的仔细清查之下。 妥善安置好从武林中天山派的各个天山派弟子后,陈风才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林馨家旁边的那栋别墅时。出去吃饭前,林馨打电话到家俱公司预订的‘床’和一些家俱已经送来。 一番扯皮,玉莲终于还是乖乖回到了戒指里。戒指上的血渍更加鲜红,应该是因为玉莲吞噬了行千里,能力有了些许提升。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我粗人一个。”张天养哈哈一笑道,心里却将两个老家伙祖宗诅咒了几十遍。 惹花不可思议的看着夜不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大意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带着不甘的眼神慢慢的变成白光回城复活去了。 他浑身毛孔张开,一个个神祗盘在在里面,浑身不知道有多少尊金色神祗形成,整个躯体异常神圣,伴有隆隆道音,黄金光滔天。 灭霸是616宇宙死亡的化身,而德拉克斯作为灭霸的宿敌,已经成为了616宇宙生命的化身。 “珺瑶,没必要再争了,给他吧!七个亿买一块灵木,而且是放置了一段时间流失了灵气的灵木,多少有点傻逼!”叶青阳道。 当它循声看过去时,就看到了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手持着一把造型霸气的左轮手枪指着自已。 第五十二章 :大闹佛堂 室内一下恢复冷寂,只是案上汝窑青釉三足炉燃着冷香,窗外又钻进来风,清冷一片。 柳望早就看直了眼,见晏观音几番下来,宛如唱戏一般,脸色说变就变,心下不屑,暗自腹诽说晏观音到底还是晏家人,本事学了个一等一。 晏观音回头,她眼底的冷光淡了些,瞥了一眼发怔的柳望,便提了提裙摆,自己重新坐回椅上, 众人听到仓雪的话都直接忽略她的炫耀,还不忘刺激她一下:“去吧去吧,要是和东篱在上面相遇,那才叫一个缘分呢。”仓雪看到大家故意这么刺激她,她直接选择性的屏蔽了她们的话,自顾自的玩儿起了比邻。 “嘿,我说你这个兵怎么回事?我说时间到了就时间到了,这是命令,执行吧!”唐江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用命令压他。 这段时间,太原附近的反抗军基地都在休整,诸多高手都在休息恢复力量,所以谁都没去看看长春那边的情况,可谁也想不到的,长春已经没有活人了。 最右边一人,一间烈火红袍,红袍展开,还能看得到一个张开的虎头,虎头炯炯有神,绝对不是时间常见的老虎。 但变故不可能总是对我们有利的,当孙克明瞬移进基地,他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名新人类。 二十多年的感情与爱护说没了就没了,他也会有一段很痛苦的时候吧? 钟情编辑了一串内容,接着又删去,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把手机扔在床上。 “师弟们,你们后悔吗?”那名剑宗天级后期弟子惨笑道,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总部旁搭建着灵堂,每一名觉醒者,甚至每一名太原城防军都会进去,拜祭那曾经阳光灿烂的笑脸,我也去了,只是没待多久。 陆之逸一开口,那边顿时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陆欢娥的声音。 “哼,你带着那么多龙兽进來,咱们当然要问清楚。”那老者说道。 她要一辈子当江家的千金,不仅如此,她还要嫁入豪门,让江家人对她无可奈何。 他俩一起摇头说不知道,除了朱宇航,他们还真的猜不到有什么人要来捧场了。 而且,门口守卫也并不认识窦十二,想到此,荀倾才稍稍松了口气,否则,她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找霍深,恐怕会给他麻烦。 就像她和战墨骁,最初两人门第相差太悬殊,可她从来没考虑门第。 朱宇航都没眼睛看了,他抚额长叹一声,这回可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嗡嗡的响声中,飞舟一阵阵剧烈涨缩,个呼吸的时刻已然化作丈之长。 看到白叟手中的玉佩,王开初并不推让的启航谢礼直接就接到手里。眼睛之中的异能剖析翻开。 他五指张开轻轻地揉进她的发间,身体里的那股火终于释放出来了。 典韦、许褚闻听太史慈训导刘天浩,都是忍俊不禁,‘噗哧,噗哧’从憋住的腮帮子里偶尔露出来。 苍龙怒啸着,将赵青山的灵魂巨剑轻易粉碎,在后者惊骇的目光中,狠狠的冲入其眉心,下一刻,萧炎身子一晃,一股虚弱感传遍全身,扶着一旁的巨石方才没有倒下。 “好有型……”‘春’丽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对林毅的感情简直深到了一种不可分割的地步,但是她却懒得去了解,她只知道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就已经是一种美好了。 第五十三章 :咬死不认 柳老夫人咬了咬牙,她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柳望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可又见柳老夫人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后,转头却对着观音菩萨的佛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没什么法子,如今横竖只能是你不愿意求,我去求。” 话撂下来,柳望满脸的不忿,就的想起来,晏观音那一生反骨,明想着就说一场话,可就能把她气的心肝疼 不过这颗星球上依然没有传送阵,厄云原地盘膝坐下,拿出仙石恢复真元,如今财大气粗,厄云也不心疼仙石了。 因为爱情,梅林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当然不是跟着唱下去的感觉——而是一种不协调,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遗漏了极为重要的线索和被他遗忘了的问题。 “生机药剂已经找到了,等你喝了,,”曹勇面前的老者不成器的看着眼前的孙子。 这不可能,他竟然觉醒了异能,换谁觉醒,他都能接受,唯独自己觉醒他不能接受。 只要守住了莲花,这一战玉无涯就算是赢了,玉无涯源源不断的将战气贯注于火莲花之内。 “说的好像九师兄你比我大多少一样,老气横秋的语气。”楚伝不满的撇了撇嘴。 “吱——”戴思康一个急刹车,周石吓了一跳,幸好养成了系安全带的习惯,要不然可能会受伤。 如果可以,他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回妻子的生命,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齐辉现在后悔也晚了,或者说他也不应该后悔,毕竟创业那会儿自己没有钱,而钱是个硬道理,强求不来。 彩色房子排在窄窄的街巷两边,家家户户窗台都种着花草,友善淳朴的居民会主动跟你打招呼,美丽的姑娘会冲你微笑。 看到这个画面,江父不禁笑出声来,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狼狈的儿子,还挺可爱,一时没忍住就笑了。 被警察带到这个地方之后,她就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警官面无表情地打开审讯室强劲的冷气,王妈瞬间被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一旁的烈老爷子倒没有其他人一样的诧异,很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男子点点头,再没有迟疑,伸手微微一握,一把金光璀璨的射日天弓便出现他的手中。 但次数多了之后,又因为这只白貂比人还要喜欢干净,甚至也是和他一样有些洁癖,慕容天裕便懒得管它。 “你应该也还没吃吧,那刚好来尝尝我们家春姐的手艺。”说着,傅七七就欲朝厨房走去,好吩咐春姐今晚上多加几个菜。 天微亮,南宫府门外此时聚集了上万人,距离凌霜国比较近的势力逐渐的赶来。 景元帝扬唇,终是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能立时就过河拆桥的甩袖走人。 苏情的资质,可谓是极差,若是让他老老实实吸收天地元气修炼的话,别说几十年,就算百年后能达到现在的境界,那也算是一种奇迹。 她原本就是公子留在宫中的人,骨子里还是对公子有种莫名的忠诚,她有些放不下娘娘,可公子在,也无大碍。 但此刻大难当头,在心身的强烈紧绷下,使得那般美妙的感觉一闪即逝。 “所有人都闪开了。”然而此刻,一道声音传来,轻缓柔和,平淡之极,却如天音也似,神威不可范。 它虽然也勉强属于圣兵,并且拥有自主的意识,但没有强者操控还是不行。 第五十四章 :一个假户籍 原来坐了半天的柳望还心下不大满意,听信晏观音给自己开脱,现脸色也缓和几分。 “涂家还在临华,离咱们多少路,来来回回的也得近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再大费周章的跑去临华,查以前母亲的事儿,何况父亲再有五日就结案了,她们没那个时间。” 晏观音眯了眯眼睛:“所以现下,一切的关键都在 各城市经理可以在当地,根据业务需要,报公司审批同意后,招募5-10人的临时地推人员。 老张和搜狐作为这个时代的“互联网巨头”,品牌影响力和号召力绝对是杠杠的。 血溅出来,他全身一抖,汗如雨下,剧烈喘 息,隔了一会儿,却缓缓拔出刀,又捅了一下。 农会目前正忙着丈量土地、造册子,收缴分配地主富农财物,一门心思都用在分田分地上,诉苦和批斗这些程序便都不用走了。 “哥,我羡慕了。等到了九环,你的玉冰鼎就成了九生玉冰鼎,比我这三生镇魂鼎还要多六尊鼎。 抛去了自己的尖牙与利爪,暴露出了自己柔弱的肚皮,想让主人像往常一样再次抚摸它。 美国和中国的两极竞争格局已经形成,在美国的中概股,都受到华尔街的打压和做空。 合着她嘴里口口声声标榜的这些全都是用来要求别人的,跟她本人没关系是吧? 因为今天她刚得知了卫重华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反应也有点慢。 对于以后的路如何走,接下来怎么干,不用说没有清晰的施政策略,根本直接就没有想过,完全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劫不是千与千寻?!”金田瞪大眼睛,放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与周意儿一起回到鹿鸣台,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周意儿没回自己的住处,却是跟着苏如绘进了她的院子,抿着嘴不说话,进了屋子向座位里一坐,神色难看。 “谢谢这位公子了,这是我们一家的身契,您收下吧。”陶蒲见到赵原,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尽管穿着只是一般,但是面色和善,气质非凡,嘴里说的话不禁变成了这样。 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任她王妃平日在府内如何的威风,到底还是不能不低头,亲自去为自己的丈夫说亲。 就这样,珞珞的学生又多了一个,而且同样是专心听讲,不敢丝毫违反珞珞的课堂纪律。 被楚风这么一问,王平瞬间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楚风,关于楚风的一切,都是他的两个师傅亲口告诉他的,所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师祖,他还真的不认识。 楚风一路走来,无数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有惊艳,有嫉妒,更有贪婪。 娃娃揉了揉眼睛,他仍然不死心,再次看向大屏幕,却还是那幅画面没变。 “爱卿,朕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疑问,也谢谢你这么久以来都没有问朕。不过事到如今,朕觉得有些事情不该瞒你。朕也不想亲口告诉你,你自己进去问她吧。”刘渐沉凝地道。 松懈之下,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享受着他低醇如酒香的嗓音在耳边撩拨,如此,令人舒坦,令人心安。 鲜少人知道她这双腿是如何残疾的,沈独逸也一直以为是因为傅青衡。殊不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双腿,实则是她自己不想要罢了。 第五十五章 :和离书和令牌 晏观音和柳老夫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的默契,至少那日交谈之后,她们各自同做了手里的事儿,柳望也学老实了,也不出来蹦跶了。 晏观音是在此的后日又去的牢里,这一回的晏海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濒临死亡气息,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地牢里,那一方小小的铁窗真是成了命口子,黑黢黢的牢狱中,霉气混着尿臊缠 “白老,您提前给我透个底,那道卷在什么地方,我看看我有那个命拿不……”墨峰苦着脸道。 孙子洋的步法并非那种飞檐走壁一苇渡江的绝世轻功,云牧练习这套步子,在普通人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像是一个街舞少年在热身。 而禹城最为出名的便是黑甲骑士,黑甲骑士乃是整个玉阳仅次于羽林卫军队,虽然数量只有万人,可是却以英勇顽强而著称。在玉阳,每一个加入黑甲骑士的人都是荣耀的象征,可是加入黑甲骑士却也同样是风险的象征。 而剑灵则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身为夏阳的契约树,生死早已夏阳绑定一处,无论夏阳去哪里,亦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旁侧。 “莹莹!狗日的,你们放开莹莹,有种的冲我来!”这是,任雪松已是再次从地上爬起,冲着达可就死跑过去。 李维已经把门关上,凉子就开始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立场和电波。 法师们也都挺遗憾,对他们来说,陈忌绝对是个很不错的研究对象,无论是双手释放魔法的方式,还是陈忌本身的三系魔法天赋,都是能足够引起法师们的好奇心的东西。 说完,李维抬腿就要走人。自己本着一个前辈的身份严厉、毫不留情、刻薄的批评了对方。 面对越来越近衣着清凉的海蜜蜜,云牧和若干年后欧洲杯上杀入禁区形成单刀的巴神一样,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人生……未来的巴神有一次绝佳的射门机会,但他选择了思考人生,他的内心世界,别人不懂。 李维往前走了两步,敲了敲门,打开了办公室的外层房门一外层,是药师寺凉子手下的几个工作的地方。 “斩——”?蓝诺莱斯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他头顶上的那把淡金色的剑就爆发出了璀璨到极致的光芒,直接向着迦焰劈了过去。 这样的人欺负一些普通人,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以子龙虚劲高手的身份,对付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问题。 “大单于忘了,我们还要回去救弹汗山呢!要是回去晚了,那勇士们的家属可全都要死于非命了!”轲比能道。 刘范在心里计算着,现在,除去出击偷袭大月氏军的二十万骑,和伤亡的五万骑,西凉军还剩下三十万骑。 “我才是你的妹妹!你是神!不是可以随便转世的凡人!”哥哥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青狼兽王、白狼兽王、飞狼兽王、雪狼兽王、云狼兽王五兄弟被众高徒死死困住,苦战数百回合之后,被怀志大师全部收去,就这样一举歼灭了狼兽王,收复了胜州城,实现了继续北上收复川州城的大好局面。 “好吧!既然这样就算了吧!”子龙看着郭念菲等人道:“老哥嫂子,辰哥,武子作为老板的我们怎么能不去庆祝一番呢!”子龙一脸猥琐的笑道。 其实,所有的都是虚拟的,根本没有军事演习,米蓝只是让她们空跑了一趟,亏得他们早有准备,及时赶到归队地点。 第五十六章 :亲女变养女 “原来如此。”那长相猥琐的老头子微微点头道,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带回去休息。”张震无语,罐头也吃了,肉也吃过,吃个鱼喝个啤酒至于嘛。 想到先前自已这些人,竟不知天高地厚惹上对方,三人身上便是一阵冷汗淋漓。 慕岩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给黄鼠狼精再次挂上一袋高营养液,然后用身上剩余的炼金物品再次布置了几个颇有威力的陷阱,这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穿过空旷宽敞且绵长的走道,经过数间会议室,这才来到高层办公室所在区域。 听到七圣门三字,沈凝儿忽然想起,自己若再不摆脱七圣门的控制,两年后,自己就要被召回七圣门,正式成为七圣门的弟子。到时候,自己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弟弟。 张震伸手捏住了想要继续的欧阳青音下马,慢慢的把欧阳青音拉到了面前,手上的力道让欧阳青音脖子都红了,呼吸都十分急促,虽然她有些慌张,眼睛中却没有什么恐惧。 在没有炼妖壶淬炼血脉的情况下,自身的体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武者日后的成就。 说完这话,金元宝便做出了相邀的动作,为此木分身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让叶风落到了山谷中的一处空白之地。 异能到达四阶,金属的感知范围增加了两米,以前能感知到方圆五米内的金属,现在能感知方圆七米内的金属,里面的一切金属都能从容控制。 曹操没有看错,夏枫的确是刻意为之。袁绍是朝廷派来的征讨大将军,此时还兼任着青州刺史。手中掌握着十几万大军,他要是强行提出索要高密城,夏枫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好拒绝。万一动起手来,护国军恐怕不是对手。 虽然最近风起云涌的魔教很多,但林晓峰却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林青玄心念一动,连忙收回金剑,又将火剑放了出去,却居然还是劳而无功。他毫不气馁,又收回了火剑,将木剑放了出去。 下周扬、东方朔与司马懿三人沿着山路下山,一路上由东方朔为他们探路,也并没有发现任何敌情。 这时候,他已经是面色苍白、汗出如浆了,浑身不停地颤抖着,摇摇晃晃地几乎站都站不稳了,随时都可能昏倒在了莲花台上。 宣冷幽眉头皱起,将死者最后的心音知会众人。很是杂乱难明,其中以别再缠着我、这就是报应出现次数最多。 厉醉枫一楞后醒悟姑父原来是这么一个观戏为上,心下气恼三个大恶人中竟有两个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对着狄冲霄脑袋便敲。 秀镜月是个灵慧姑娘,早在师姐童宣韵拿出鸿运玉牌时就猜到她的心思,甜笑接过,挂在腰上,以神魂天元语灵试着和鸿运玉牌交流。 烟寒水“哼”了一声,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主要是烟寒水又想到了秦赵士兵的事情,这个时候也算有求于这地藏王,所以烟寒水自然不好意思对他发怒。 除了通天局之外,大多数地方官府很少配置玄修。但只要地方衙门一张勾牒转发到通天局,通天局就要按勾牒拿人。 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是在纷扰的世界里面寻求内心的那片宁静一般。 看到李昊那边表情不是很轻松,钟欣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是让李昊很为难,可是为难又能怎么样呢,为了不让李昊有危险,这个事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木头一声怒吼,便把这头骨往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砸去。顿时天地一颤,仿佛闪过一线绝望的哀嚎。 另一方面金丹修士在盟里会拥有强大的威信影响到整个仙盟,朝廷再想要在背后操控就困难了。 许景衡看了一眼,只见李施恩手中捧着尚方宝剑,才想起有此物,就算是前往皇宫,也不敢有人阻拦。要知道尚方宝剑就像是皇上一样,见到此物犹如见到圣上,必须参拜才行。 当晚到达老挝之后,在老挝住了几天,可是后来我却被排除在外,说我不是狼牙的人,战斗力太对不起狼牙,可他们也不让我走,强制我留在狼牙,于是我开始训练。 一个网络游戏而已,变成价值百亿的产业,这,一般人估计打死也不信。 看着有纪和亚丝娜互动,观众们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就如同过山车,翻越九曲十八弯后,迎面来的竟然是一个坡度接近90°的大下坡,观众的心再次提起。 此时在她的技能栏上,治疗术的图标是亮的,圣击术的图标是暗的。 第五十七章 :我家主人有请 毕竟现在他手头也有个五六万的老营兵,足以击败关宁军了,实际上他这是没算错的,就是在后来上的一片石大战中,情况也差不多如此。 果然伴随着朱元章的一声令下,朱家两兄弟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而其余的人也都没有纠结于刚刚朱元章有些丢脸的表现,刘章在从朱元章身侧擦身而过的时候“嘘”了一个口哨,直引得朱元章眯着眼睛。 想到可能来不及去救萧雨,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职妹妹可能命丧死体口中或者惶惶的忍饥挨饿,萧峰这心中就恍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彩虹道馆内,听到道馆外不断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而且警笛声越来越多,仿佛是聚拢到了门前,正在研究如何将从不同植物中提取出的精华添加到一起,以便可以制作出更为新颖香水产品的莉佳终于坐不住了。 夏梦看出了鬼斯的想法,本来想阻止鬼斯的恶作剧,谁知道那些年轻男子不领情,还以为夏梦是想要坏了他们的好事,于是恶语相向,并且还挑衅夏梦,想要和夏梦来场精灵对决。 对于自己控制局面,刘章的反应显得很是淡定,同时对于朱元章,那嘴中也是丝毫没有尊重,一下子让朱元章的“内伤”重了几分。 而此时,就连满脸傲然,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的帝君大人,也是面色骤然一变。 离开洪水泛滥的山谷,艾拉和乔达拉继续向南偏西的方向前行,他们不知不觉地接近了连绵不断的山区。那虽然不是一道奇高的山岭,其较高的峰顶也常年积雪覆盖,经常云遮雾罩。 这白衣青年脸上很平静,没有半点儿的表情,更没有说一句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坑声过。 大门已经被砸开,那些乱兵被废弃的冲车还停在了门口,但是进攻的士兵已不见了踪影,命人推开门口的器械,清理出一条道路,然后郭图纵马当先冲了出来。 但是在言峰四郎控制住了他们的御主,将从者的控制权转移到己身之后,魔力的提供完全不必要担心~。 “轰隆”在两者在施术者的加大威力之下,僵持了数秒后,一声巨响,火焰团和五条冰柱同时崩裂而爆炸。 好比现在,绝大部分宗门,甚至连猛火天之上,便是弱水天都不知道,而即便是几家顶尖的大宗门,也都没有太多关于弱水天的记载。 叶晨又开始坐在牢房里打坐,运气自己的内功,修炼这缥缈派的独门武功战神图录中记载的武功。 而他的动作也确实不枉他“古武界美队”的名声,虽然打出来的招式并不华丽,但是已经是把那个重门机打得是左跳又闪,看起来好像还有一些狼狈。 毕竟即便净念禅院封山,现在慈航静斋和圣门的人,还是在净念禅院内的,如果现在动手的话,了空也不会坐视不管。 送审的过程很顺利,因为符合规定,其中又是孔声找的人,所以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就下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沐秋除了这种事情之外,什么事情都是飘飘亮亮,但是毕竟公司以后也是他掌管,,不多接触一点这种事情,怎么行呢。 。,,。 君日月见沐秋向自己的方向看着就作出“你过来”的手势示意沐秋。 那岂不是说,日本队的这个林峰连风这种未知的因素都能够预知的到。 也正是因此,才是让秦达在这里躲藏了这么久。此时说要出去,反而是让秦达心中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边背山傍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养老地方。”云白看着这座宅子不得不感叹这一步一景都是精心设计的,虽然自己这种不懂艺术的人,对于这样的景致也是说不出来的喜爱。 朱彦吃完就先离开了,清和也三除两下的将自己碗里面的东西吃完。 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珍妮自然也是不好意思提,恰逢一个外来人,而且长得如此俊美,开口了也没什么。 静默三分钟,也算是对昊天尸的哀悼,再怎么说昊天在生命的最终时刻,还想着告诫后人,未成神,不能登巅峰。这种旷古气质,绝无仅有。唐新也正是他的这种精神,选择了静默三分钟。 经此鏖战,冉飞的部队只剩下三万余人,冉飞只能在济阳城内坚守不出。 如今,晚宴的时间已经是结束。众多的参与者,都是在依次离席,罗天他们,当然也是时候离开了。 “我……我管不着,我没脸住在这儿了。”钟楚歌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不过,眼下可没有时间让他们二人切磋。二人略作调整,便是出发,朝着那核心战场的入口方向而去。 而此时有修士想要上前去阻拦它,却被它的蛮力给拍飞,看到那熊威,众人都是心生胆怯。 苏仙容听李玲霞这样介绍着。她不但觉得云奇赌坊的老板一点都不凶恶,反而觉得他十分的可爱。 这时,里面的人停止说话,猛地打开木门,乐异扬看到开门之人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吃一惊,急忙拉了匡未僵退后数步。 实则不然,曹雪芹有意无意地点出了薛宝钗的蜕变:在饱受儒家煎熬之后,向佛学进发。 其他姐妹还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刚才在舞池里与人斗舞的精彩情形,李月娥却独自静静沿着大街前行,昏黄路灯下,她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古兄大可不必再担心,这两支舰队没有发现这个星空大阵还好,如果发现了,还进来了,那它们就跑不掉了!”凌道子信心爆棚地说道。 第五十八章 :秦酴谭 就在这个时候,泽金忽然感觉到了意思不同寻常的气流流动,很微弱,但是却被泽金敏感的捕捉到,于是泽金示意后面的天子峰和星辰都停了下来,他蹲在了地上,继续感受着气流的变化,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进来的人是赛琳娜,菲德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前骑士长好好地谈一下部下的事情了,这次对方手里拿着各种纸张的样子,看来是要和菲德好好探讨一番。 苏易至少还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其余的人,他们不明白其中情况的,此时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心头一阵发毛,这一幕,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过于诡异了一些。 她越想越着急,越着急便越坐不住,不停地晃来晃去,念念叨叨,在她的紧张气氛下,连本来很淡定的白明远也开始踌躇不安起来。 虽然林羽已经凝气二层,但是对于这一天的工作量还是有些吃力。 “他不会死的。”菲德在观察城墙上防御的部队,发现攻城的地方已经安静了下来。 “嗡!”钟声响起,试炼场受到感应,场景变换,就在一瞬间,剩下的四人便置身在一片荒凉炽热的火山处。 进入正式的宴会厅时,还未落座的拜伦国王便主动走了上来,一点国王的架子都没有。 “哼!等我换一块盾牌…”芬里尔把破烂木盾随手一丢,他还没说完,从那些骑马佣兵里出现的菲德便把一块稍重一点的铁盾丢给了他。 凌晨的夜晚向来是静谧而安宁的,可末世之后的夜,却又有了些许的不同。没有了梦中呓语,没有了灯火阑珊,更没有了虫鸣鸟叫,剩下的便是未知的危险和死寂的夜。 “逆命争天,今天的战斗非常危险,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出战吗”镇国将军笑着问道。 然而此刻故乡里却有一个传言——毁灭者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走进卧室,我顿时一怔,夏雪不知什么时候又进了我的房间,在我的床上甜甜的睡着了,她怀里抱着一只粉色的枕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是婉儿让我来的,她说要让你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真正成为她们的姐妹,你明白么?”林风根本就不给司虹挣扎的机会,在司虹的耳边如此说道。 突然之间,林风挂上档位,原本疯狂运转准备的车子像一头红了眼睛的斗牛一样冲向了前面的几台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呢!以前我倒是催过几次让他过来,他一直推脱有事无法脱身,现在他过来可不是来参与发展的,你应该猜得到他的动机才对。”夏岚娇嗔道。 据丹辰了解,这漆黑死海中的妖兽想要成长的更加强大,离不开各种厮杀,离不开各种宝物的支持。 同样,天空中正在和林风交战的李阳此时心里面也不平静,他也不知道林风为什么到现在不出事,心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刘天宝并没有对威亚做手脚,否则林风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级事情? 由表面延伸下去的八十一万条通道贯穿了整座万窟魔山,并在在山体内部蜿蜒交错,组成了一个无比巨大而又扭曲的迷宫,万窟魔山内部的强者眼睛能够看到的距离并不远。 南宫那月在着心中对于自己的不堪感觉到一阵羞怒,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泰然自若的男人。 夏侯策却是没他想得这么乐观,他想起她上次在御花园启动阵法时的情形,当时他亲眼见到镯子浮空,阵法光芒大作,在失败之后宋依依咬破舌尖吐出心头血在镯子上立刻激得天象异变的情况。 随手一甩,手里极品法宝冲天而起,带着烂漫的紫色光芒,一下子吸引了面前几个金风门元婴期修真者的目光。 “没事。我只是觉得熙铭怪怪的。”顾萌把刚才的事和关宸极说了一次。 “封柒夜,我是该恨你!我得了绝症你都不告诉我!”冷月撑着渐渐沉重的眼皮,心尖上猝然涌上的剧痛,险些让她失去理智。 “你呢,是否也求一死?”何永泰手中的枪扬起,瞄准了柳沧海。 顾萌瞪了关御宸一眼,关御宸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但是顾萌的眼神,让关御宸觉得顾萌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在暗处给关宸极打了一个手势。 高洁楞了一下,有些诧异这个连公子的喝声。不过对这个连公子,她印象也不算特别坏,至少人家表现得彬彬有礼,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动手动脚,而且通情达理。 “你真的是个傻子,是不是?你二妹妹还没有出嫁,你不知道吗? 训练孤独症辅助犬,首先需要让其掌握听懂包括随行、坐、停等三十个左右的基础技能,同时还要掌握锚定、深度拥抱、安抚这三个高级技能。 只能看到,在极远处的天台,有穿着金漆衣服的人趴在天台用枪瞄准了他。 激荡的灵力灌输眼中,以浩瀚灵力催动仙人之眼,宇智波止水的掌心之中骤然迸发出一股斥力。 淳王府现在各忙各的,人人都算计着对方,比起他们来说,姜家就要团结的多。 吴嬷嬷推辞不了只能坐下,结果几杯酒下肚,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想起了夫人这些年的委屈,她就横了横心,就忍不住的对着裴夫人说了一句。 “飞机上有饭吃的,自己也可以带东西上去吃,跟坐火车一样,只不过是在天上飞。 仔细想想,无恙还从来没养过宠物,一上来就整个黑白花,她有点承受不来。 殊不知,原著的时候,这些学弟也就刚招兵的时候,略显尊敬,但听到没有打过仗,不由一阵鄙夷,不过最后还是很钦佩林译。 第五十九章 :不闻其人先闻其声 听了此言,秦酴谭捂嘴笑了笑,可再一抬眼儿,那久居上位的沉稳与锋芒,便渐渐的露出来了,她忽的抓起桌上的雕双鱼纹的和田玉佩,往下狠狠一掷,虽有毡子,可那玉佩还是应声碎裂。 秦酴嫌弃的皱眉,一面儿甩了甩手,两侧的丫鬟忙的就上前来,一个收拾地上的碎裂的玉佩,一个为她小心的揉着细嫩的手。 “什么东 那修士道:“姬护法的确去了,不过他只带了六位神皇前辈,而且胡护法并未前往”。掌柜道:“那姬护法可真厉害,居然能斩杀天魔城护法”。 龙洛道:“元辰是我的弟子,不管龙神殿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得闯一闯”。梦璃道:“我们知道拦不住你,可你也不能抛下我们自己一人前往”。龙洛道:“前方凶险无比,我又岂能让你们涉险”。 但是,就在他们以为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随着火臂猿一声怒吼,两道火焰从火臂猿紫黑的眸子中爆射而出,瞬间,近在咫尺,火臂猿冲着其中两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虎穴的人不是那么多,大概一百多人,但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加上幽冥洞的十数人,就是炼气化神大成境界的也讨不到好处。”海男很是骇然的说道。 我是孟婆,不能这么躺着等死。我试着反抗,却一点也动不了。陆判哥哥,该怎么办? 原来阳云汉看出王道乙出剑刺杀自己的这一招和在梅树花海中绿衣蒙面人刺杀自己的是同样一式。 此时,江海武道联盟的人可没有出手,仅仅在合围的边缘,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的战斗。 夜袭之人独自对上一名完颜部落武士时,尽管落在下风,却还能支撑,可偏偏完颜部落武士们总是合几人之力对战,或进攻,或掩护,夜袭之人独自一人如何能够抵挡。 想到了华丽丽,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华丽丽在痛苦的呼唤着自己一样。 可刘星皓却不这么认为,他只知道当下看到的不平之事,当下就要把它解决。 “曹孟德,你当本宫果真是好戏弄的吗?”何忆冷冷地道。 桥上两侧的扶手上却是镂空的花纹,望去却是一个中间对称的图形,由中间向两侧是一道奔飞的翅膀,其形态彻底舒展开来,其间有雪羽纷飞的模样。 得知政府大楼遇袭,市长也是惊出一声冷汗。他忙带着手下一部分防爆警察,前往支援。私立学校的炸弹迟迟没有引爆,他也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 “对,来的越多越好。”李爽心里一热,感觉气血瞬间沸腾了起来。自觉刚才的话有些怯弱,他迅速拍了拍胸脯,表明他的立场。 “行,你真行,这下看那你怎么收场!”左轮一扭头向后面走去。 换句话说,无论使用任何方法,将其他圣子踩下去,都不会被追究责任,这也是为什么华圣、香圣即便是身在灵皇结界之中,都是敢暴露杀意的原因,即便是灵皇,若是庄坚被其杀死,都是说不出什么来。 若是能量足够的话,庄坚随时随地都能够晋升到达灵级顶峰,甚至是玄级都不成问题。 而此刻,赵斌更是娴熟的占据了内道。因为,这样的话,一百八十度漂移的时候,能够给车尾预留出足够的移动空间,而郭念菲只能逼迫着走外道了。这是唯一的超车机会。 第六十章:缄默不言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理,梦妍姗的身体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身体也能够动了,就是这两条腿,无论怎么样都是感觉使不上什么力气。 在山谷中则是有着一处大宅子,可以这样说,这大宅子也是牧云国内位数不多的宅院之一。 “夫人,对不住了。”一名男子笑里藏刀逼近曼娜,他手里的刀沾着国伟的血,晃着凶残的光。 尉迟慕点头,一直以来他们攻克一地,也都秉持着决不烧杀掳掠的宗旨。 但这些对尉迟慕根本就无所谓,王爷这个虚名留着也好、没了也罢,对他而言在意的只有母亲、妻儿而已。 “没一个弟子下山??”陈景皓愣了一下,脸上无比的担心,紧紧的看着言然。 这高倍的声音安初夏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姜圆圆来了。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姜圆圆一定知道韩七录现在怎么样了。刚要下床门就被重重推开、。 哪怕是少有的回国时光,身边也会跟着专门为她定做营养餐的佣人,像这种食物,在母亲眼中,完全就是不能碰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他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让他莫名的有些激动,难道记忆真的要重启了吗? 这时,她突然听到破庙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竟然是几个拿着片刀的野汉子。 从会所回到公寓时,刚出电梯,顾栖就看见走廊上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起身长呼一口浊气,这时他才发现方圆数百米的植物居然都被自己霍霍了,幸亏自己到了室外。 如果……如果顾栖送他的真是那一款,那沈清慕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介意多认一个姐姐的。 “想起来了又怎么样,当初你跟本就没做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引起三界大乱,她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现在她转世,我会好好护着她。”幻莲皱眉,这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这还不够,龙爷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人家也有自己的背景,自己的公关,所持有的路子可能比她多得多。 “我孤家寡人一个,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就早点来了呀!”柳莹莹说的很是自然。 他开始伪造上游联络人,给组织发送了一条完全相反的情报内容。 我神能清楚地感受到人的灵魂在里面的处境,发现里面是一片浩瀚的海洋,这些都是精力充沛的,而这些活力是很纯洁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痕迹。 李唯懒懒躺在草坡上,耷拉的眼皮,偶尔闪过一丝忧虑,仿佛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额恩。”剑瑶乖巧的点点头,坐在了剑漠的身旁,为他主动倒上了一杯酒。 踢完对阵阿斯科利的比赛,高川的心情瞬间感觉好轻松,好轻松。 “这老家伙不会中亿万大奖了吧?”同学们见他这么高兴,开始议论纷纷。 只是,虽然肖亦程已经成为了五级武士,但洛宇却显得很是淡然。毕竟,事在人为。二级武士的自己可以打败四级武士的肖亦程,三级武士的自己自然也可以打败五级武士的肖亦程。 杨逍答应了,于是,方浪开始灌输起来,当过了很长时间,他全都弄完了。 终于,那胡渣男子腾跃而起其身上沾了无数土尘,四散而去。但那裹挟着雄浑元气的攻势,却还是十分凌厉。前脚刚一落地,后脚便已跃出,仿佛闪电,攻向了对面的白衫少年。 由于剧痛的原因,李天锋这个时候面‘色’之上甚至泛起了一阵苍白。 辉翼之塔的内部结构类似中式的宝塔,在两层之间都有楼梯连接,中间每一层都经过空间魔法的处理,显得极为广大,并被分割成不同的区域。 盛风华把工具拿出来,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观察了一下,才拿着钳子,朝着其中的一条黄线剪去。 这液体正是魔核和红晶岩石上面的精纯能量,在这些液体流下时,都会被一股无形的波动给隔离到空间黑洞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车子发动,隔着车窗玻璃我看见于校长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正冲着商务车招手呢。 鬼面人引走了李长安,张家兄弟与衙役们相熟,也勾搭着寻医问药去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了,莫亦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洛基,没有理会,身形就缓缓的消失而去,直接就使用空间能力离开了。 “沐雪,我们走!”我拉着曹沐雪的胳膊转身就准备走,跟喝多了的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就属时颜最让他害怕。不仅是因为他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更是因为他总是故意的指使夏梦欺负他。 第六十一章 :县衙的牌票 从何氏那处出来,晏观音算是真的累了,她坐在车内闭眼假寐。 褪白手里头拿着小扇子轻轻的摇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晏观音额前的碎发,今日晏观音穿的衣裳,用的料子是轻薄透气的杭绸,如穿在身上也是凉滑贴肤。 就靠在车厢内,也算是打了一个盹儿,直到车外传来丹虹的声音:“姑娘,咱们到家里了。” 想着他的双眼不停地四处转动,突然他目光一停,便看着在洞口处偷看的海映三人,他阴险地一笑,计上心头。 “好一位地藏菩萨,端是一位得道之士!”见此,紫薇大帝脸上露出一丝不忍,释门果然有些得道之士,非都是欢喜佛之辈。 进一步的话,便宜了苏凌这个卑鄙无耻的渣男,退一步的话,她和苏凌的演戏或许会在罗子峰面前穿帮。 他已经拉开了弓,身体在马鞍上潇洒起伏,正要一箭射出去。这个时候,借着火光,却看到那些士卒头上都戴着宋军制式的软檐红缨毡帽,即便是着铁盔的,也是尖顶原盘,看模样竟是自己人。 汪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弄得苏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在心里佩服她的强大。 年轻道士看着将自己等人包围的杜诺康,暗道不好,“见过城主”。 一个王国想要强兵,就离不开精良的武器,武器锻造离不开精铁,杨毅垂涎已久,却一直没有几会跟特利尔王朝开战,毕竟米德亲王来势汹汹,杨毅要整军备战,这个时候不宜得罪太多的人。 这里是CCG的指挥中心,之前店长芳村功善出现也是在这里出现的,只不过现在地面上已经只剩下了斑斑血迹。看样子有马和艾特之间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应该是和原剧情一样,后者顺利的带着店长逃走了。 “谨遵师叔教诲,师侄一定会努力的。归师叔,这是你的身份玉牌。”那位弟子将身份玉牌递给了龟宝,又回答道。 “燃灯谨遵天尊法旨,定会苦修玄门正宗之法。”燃灯道人躬身冲着虚空言道。 安吉莉娅点点头,她光秃秃的头摩擦着她的膝盖,派拉克一点也没有说谎——甚至没有一点夸大。她父亲已经皈依了——神圣教会教派。 50多年前的蘑菇云已经飘散,华夏也没有在这里进行核试验了,但是随着华夏启动藏水入疆工程和海水西调工程,这里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冉月告诉汤阳,这兄弟姐妹之间,平时走动多走动少没有关系,在有事情的时候,才是最关键的,让汤阳多陪陪哥哥。 迦拉旦微笑,「显然不会。你们乐观的人不懂忧郁的人并不希望你试着鼓励他,那只会让他不舒服。 东方超环核聚变实验装置改造的工作量并不大,在第二天,改造工作就已经完成了,而就在这一天,庐州市物质科学研究所来了很多人,就连国家高层也来了一半,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可控核聚变的意义。 原本准备支援萧然对七神合体攻击的柯基连忙控制着自己的机体调转了目标,于此同时所有血色骑士团的高级战力也都开始了相同的动作,完全无视那台七神合体,将火力全部转向了EU一方的其他机体。 就在祝仁恭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完成两人任务时,一股凉风涌入身体。 可以从蜜蒂的谈话和反应断定,她已经请求教会派出了足以消灭安妮的存在,至于时间,只能是前一天,那时薇薇本体正在监控姆拉克,正好是一个情报盲点。 第六十二章:晏老太公的佛经 转身儿出了正堂,晏观音没走几步,便一面儿嘱咐丹虹回去将她前几日抄录下来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拿过来。 “劳烦嬷嬷,向外祖母通报一声儿。” 晏观音回头看着门儿上的姚嬷嬷,继续道:“就说,我听上一次抄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被供奉在观音大士的供桌前,实心中感动,这几日抄录亦有新的感悟,便想着在佛 “还好,还好!不是踹我们俩的!”温晓拾有点后怕的拍了拍寒露的肩膀,然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好怪异的名字,这是人名,还是职务?”她拿起令符翻转一看,只见上面篆刻着守墓人三个字。 更何况,今日所谓的大婚,无非就是你老子沈天意自己搞出来的幌子。说白了,沈天意真正目的就是龙脉计划,如果不是恰逢其会,他又怎么可能会将这次婚礼办得如此隆重? 耿将望了一眼罗刹谷的方向,明明是夜色笼罩着的天空,那里居然有着如同彩虹般的七彩灵光不断照耀闪烁,将罗刹谷的地盘照射地宛如白天,没有半点黑暗可言。 看台上始终神色淡然的七长老程义蓦然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朱恒已经来到林陨的鼎炉之前。许蔓蔓已经尽力了,她的表现甚至还有些超出了程义的预计。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到了陆家家门口,看着烧得很旺的火盆,这才装出了些许亲昵。 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岩本天和一干怪物都离得很远,但也能感受到那浓郁得让人窒息的可怕威压。 白羽凌一眼就能认定,这正是他第一次前往这世界所感知到的三名最强者。 一旁的野蛮人和圣骑士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向娜尼雅和安珀道着歉,随后搂过西尼尔便是一顿象征性的揍,哈哈大笑。 可在利用扫描隧道显微镜时,凌宙天却发现,这种特殊的金属,其密度还不如一块普通的金属。 因为吃的太饱,吃完了实在懒得动弹,所以整个回程,他都是躲在胡俊的大背包里“躺”回去的。 一旁看戏的君临枫他们……,这若是再告诉她羽沫修炼的时间不过才两年,她会不会晕过去。 那个魂魄那么弱,除了地方其他地方都不适合她待,而且这里还有她的味道。 “真不用……”他有不是花离荒……花囹罗一愣,难道花离荒她就肯让他背了吗? 马车再往村寨深处走了一些,雨渐渐停了,花囹罗下了马车,大雨过后的空气潮湿干净,村野碧绿清澈,加上暮色来临,整个村寨显得格外幽静。 本来还在研究夜凌症状的医师瞬间就被凌仪提了过来,这让他差点没断气。 呵呵……也好……也好……早早的完成人生必做的事,就能早腾出时间来,早早的打拼自己的事业。 “没有,你赶紧拿个床单给我送过来也行。”陈圆圆这下可急了。 所以她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至于心中的那道身影她只能先选择埋藏。 这天早上,在焦云兴之所至发出那条店内公告以后,所有关注了焦云网店的人的终端上都收到了提示。 不顾身边人的搭讪,徐爷爷径直迈步朝阿奇家的院子走去。阿奇奶奶匆匆道别,也跟了进去。 听到景飒的消息后,坐在后座的季盏虽是面不改色,却也悄悄把一直紧绷的后背靠在了座椅上,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 :县衙 “不一样吗?那是怎么样的巨人?”在听到要写的巨人和艾尔巴夫并不一样的时候,茲若特挠头说道,他可想不出除了艾尔巴夫还能有什么巨人。 而新妃入宫的第二天,便是传来了上官策一天之中要了两个妃子的事情。 其后为后卫军队,由两名将军引四十八队着甲步卒,分做前后两个方阵随队前行,皆身披五色明光铁甲,分别手持弓、刀、盾、戟相间而行,两方阵之中为黄麾仗,共一百二十名步卒,手持鹅毛氅、鸡毛氅等仪仗。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白浅影听到风悠悠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猛然回头,就看到流副将对她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看到这一副表情,她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所以线下她是恨不得马上就逃走,逃离这个地方。 说话的是一名羸瘦的中年,个子不高,尖嘴猴腮,让人只看一眼便绝不想再看第二眼。 “若不准,我便到青龙寺剃度为僧!”李浈在说这句话时明显有些犹豫。 高阳公主、武媚娘、萧淑儿都是有见识的,自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可还是吓得一个激灵。 如果说方才李浈只是有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的话,那么现在便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危险的存在。 不过因为北冥雪的身体本就靠近苏宇的缘故,所以还是有一滴酒落在了北冥雪的手背上。 “蠌萎柯御的弱点是他的灵魂,使用精神攻击才能够破坏他的身躯,让他重新的变成泥土,但他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能够重新的凝聚,再次的变成蠌萎柯御。”看到修斯硬碰硬,泉河权赫连忙的提醒说道。 四人的目光重新投向同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展台上那幅美丽的油画早已经在费恩、雷蒙和艾莉娅之间谈话的时间里被卖了个好价钱,会场的两名工作人员此时正一左一右推着一辆被黑幕布遮盖住的推车来到台子上。 看到范海东这个样子,董陆也好黄健翔也罢都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不过也知道这些事情关系很广,范海东不说出来也是有原因的,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追问下去。 让自己的助理过来和艾幻说这件事,却绝口不提自己是不是有作品的事情,只是说希望他能支持国产影片云云,艾幻虽然并没有支持国产电影的想法,但这个时候这还真是一条解决矛盾的好办法,所以便同意了。 “不过说起来,你们觉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捧着手中的斗篷和围巾朝篝火烘烤半晌后,艾莉娅吸进一口冷气打了个哆嗦,感觉周围的气温又变得和蝎谷的雪地里一样冷了,顿时心生疑惑。 似乎等不及了,七里香一再的催促那枚种子,“如来之恶。”七里香忽地冷笑道。 话音落下,身受重伤的山治仍然毫不畏惧跃出,一脚踹直朝加布拉脸门踹去。 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徐煜本人在死亡的那一刻,都是闭着眼,连痛苦都没有感到,便已死去。 强者之路有千万种,一直以来借助系统才有今日成就的他,也许没资格谈论什么强者之路,也走不出什么可歌可泣的强者之路,但最起码,他有选择路的权利。 后羿身为星空第一箭,对于弓,后羿当然是了解的,弓就是射手的生命,是射手的左右手。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达摩魂体,不同的是达摩魂体在无数岁月中失去了灵性,而自己才刚刚成型,意识还在。 他倒是停了下来的,他看着前面有一个花楼,他转了转眼珠子,倒是升起了一脱身的妙计。 这时,马之余下了车,他谁也没打招呼,就径直走到后车位上,将盛辉给扛了下来。 事实上,他是因为买衣服送玫瑰,才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但没有了萌象,这些有任何意义吗? 万峰此时呼吸有点不稳,所以,并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拧开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欧友松啧啧着嘴巴,捡了一朵,瞅了瞅,跟萌象脚底粘的一模一样。 就在鸿钧老祖和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阵清冷的声音幽幽从天穹上方传来,隐隐还带有强大的威压,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连鸿钧老祖都有些招架不住。 素华不喜欢这样,她的家里有多么的不幸,那都不是她,她是她自己。 说到安排工作,冯驰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曲三宝,曲三宝姓曲,三宝是他的绰号,人们都说曲三宝点子多,线人多,姘头多,所以给了他一个这样的绰号。 皇帝孟一凡邀请短刀,顾清,胡俊波,圆通大师,夏光远,夏侯竹军师几人参加了长乐宫的晚宴。 这次准提和接引根本就不给太清老子上前开口的机会,鸿钧老祖一说完,他们二人就立马从两个方向挡在太清老子面前,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梅人剑合一,如同旋风一样飞向方适,突然脑子又空白一秒,打断了她的招式,逼迫她落到地面。当她再花费近一秒时间组织好记忆,八枚木签已经杀到。 当然,多维尔也在世界排行上面占有一席后补名单,因为他更被看好的是价值,未来发展潜力。 这些人也够悲催的,想到自己刚刚抵达阿尔法时还是夏洛特弄巧成拙地几次帮他宣传,不知今天算不算是缘分呢?摇了摇头,风逸示意夏洛特上车在说。 第六十四章:反水 晏殊攥紧拳头,用力的掐了掐指腹,他道:“这事儿南阳谁人不知,何况她已经将那两个奸生子带回了娘家,大人,只求你去传那两个奸生子,公堂之上对峙。” “这不可笑吗?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敢进县衙的大门。” 沈清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晏殊等人,声音清亮:“那并非母亲私生,两位姑娘乃是我母亲收养的孤女, 他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把石祺瑞老人的事迹扩散出去,一个老人付出了半生的时间,为了仙灵鸟研究做出贡献,这种事情太伟大了。当初在孤峰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回母后,这上官家并非官身,而是做玉石生意的那个上官家。”唐霖皇子平静的说道。 拳风瞬息而至,华天则以泠然剑硬抗了这一次攻击。但是接下来,殷鹏直接打出一套组合拳,不断的向华天发起攻击。 “男子汉大丈夫,你就说行不行?”金玲看着这个不争气的相公,心中微微有些恼怒,语气不善道。 九天在旁边就看着两人“互诉衷肠”,等到吉尔拉族老说完,他这才插话。 能以七十高龄还安然立于朝堂上的大臣,在整个东乾来说,也是不多的,陆炼的资历比吴绪宽还要老,他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现在这种局面,还不至于真的让他慌了神。 然而,在此际,天皇道尊却传出了一道旨意,他即将化道,所有来宾都可前往凌家观礼,见证凌家新的天尊诞生。 “林艺,愣着做什么,将马车上之人给我拿下!”徐铮隔得远,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林艺在偷鸡,忍不住开口催他。 虽然还不知道华天的真正实力,但只看速度这一点,黄安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任务未必能顺利完成。 “没错,远处那雾气笼罩的海域就是幻雾海。幻雾海的面积十分宽广,没有特殊的方式,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可能有机会进入幻雾海。外人想要进入幻雾海,只能等到五十年一次,幻雾海雾气削弱时才能进入。”清儿说道。 毫无疑问,如此严苛的检测之下,吴老二家就算做足了工夫,也依旧没能幸免于难。 想喝诉一声,但是辜四维的脸凑过来的时候,胡彦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哪里能吐出半个字来。 眼望夜魔侠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詹姆斯心头一片大乱,金并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卢府尹不是德行高洁的清流,会用庞二这类青皮混混做事,安稳了京城百姓,却任由流民饿死冻死。 她松开周昀添的手指,身体也往后缩了缩,眼底下意识流露的疏淡防备显而易见。 本身周昀添、容穗先后脚出去的时侯,就有不少眼睛盯着,而后两人又前后脚回来,怎么看都很可疑。 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包,上面被蹭了一大片丙烯颜料,看样子是清理不干净了。 不过这打还有学问,你要是打成了武侠,老外又不爱看了,你得拳拳到手还得漂亮,还得有那种爽感,这才合老外的口味。 三国世界做布局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李裕则是在优哉游哉的准备晚饭。 大部分人都是皮外伤,比如炒菜被油溅到了,或者被开水烫了身上或者脚上之类的。 “新的计划?”焦雨甄奇怪的看着即墨和傲,突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六十五章 :打铁 宋雅竹这时候才深刻地明白自己错了。这些年来,她亏钱父母的太多太多了。 单慕南这边杯子刚举起来,明旭就已经起身要上楼,简直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虽然营寨比较大,能够容纳上万人,但是对于这些白毦兵而言,两个百人队进行巡逻,就绰绰有余了。 见他急了,孔老也就没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说了出来,原来北桥山虽然偏僻。但是在历史上却大大有名。是上古黄帝的陵寝所在。从汉武帝开始就在那里进行祭祀活动。传说是轩辕黄帝飞升所在。 “诗瑶姑娘,别来无恙。”黑衣人像老朋友一般的与诗瑶打着招呼。 “父亲此计甚妙,孩儿不及您十分之一。”蹋顿恭敬的说道,对丘力居的远见卓识表示钦佩。 现在,肖言大概明白了,这孩子的性子是随了那人,和自己无关的,怎么都无法上心。 安律师看向苏建义,他是认识这男人的,做律师这行的,对于政aa府官员,还是比常人了解的多一些。 她刚刚出洞口,甚至还怀疑玄风晚不报,晚不报,偏偏就在她决定要去看看灵龟了,他才说出来,会不会是娟儿师姐授意给玄风,说出来,故意捣乱的? 他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但觉和她这样一起,已经是这半年的挣扎颠沛岁月里。最大的温柔幸福。 直到第二天清晨,李云尘才醒过来,阳光透过洞口的狭缝,照在了他的脸上。李云尘慢慢睁开眼,感觉全身一阵舒爽。 风旋所附带的冲击力让莫流的身体接连后退,莫流的平衡能力堪称天下无双,他脚步连续踉跄,但硬是没有倒下。 “瞧你那得瑟劲,人家穿一身神器你秒杀得了吗?”关妙彤笑吟吟的看着莫流道。 “你之前好,智脑是除了自己之外,会把他遇到的一切生物都当成是敌人?”周瑜躲在星际飞船周围问道。 智脑中有着人类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和非常强大的拷贝能力,其中还有100米内的超级分析手段,20平方公里的能力简易分析,100平方公里的单目标的分析跟踪手段。 淡雅如雾的灯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仿佛漫画中的美男子。 纱水宫主与米斗,分别挑了些烧烤肉类与调味料,荷叶一包,飞回凉珠殿,却又见到那满目通红的赵天宇拦住两人。 场下弟子都是向着这些上面看来,其中对于叶白的屋子的目光最为灼热。 之前就有一个元婴修士,想要退走逃命,却‘露’了破绽,被这凶神赶上,直接杀死,尸骨无存,成了一具极为干瘪的残尸。 虽知太阳神宫强大,但李云尘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拿出之前从青虹银雪貂体内提出的元丹,直接吞服下去。 贺知远刚离开,秦可夏便从机舱走了出来,她知道贺知远要带她去F国,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在飞机起飞之前离开这里。 如果一开始就没握住那双最想要牵的手,错过的岁月就会成为不断的寻找和将就。 面对在一瞬间内从三个方向包围着自己的无影狙击手,在那无法回避的间隙中,吸血鬼发出了狂笑。 听到九长老和十长老求饶的话,麒齐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面色冷漠道。 不争气的钱三元居然真的留下了眼泪。也是,那两个时辰的山路对于未明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钱三元这个大胖子而言却着实有些费力,没走多远便叫嚷着走不动,最后一段路,还是由未明背着他才走过来的。 “我还在这呢,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莫千羽有些无语的看着二人。 “哪有,秋姐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面对祝秋杨钱三元难得变得谦虚。 与此同时莫千绝不断将自身灵力输入上青颜体内,帮她祛除体内虚灵毒。 付炎嘴角上扬,抓住方天画戟的最尾部,一个逆转一百八十度的倒斩,瞬间到了炎龙机甲的头顶,血色火焰猛地燃起。 董成觉得发简讯这个方法还不错,打开手机开始编辑,可是要说什么呢?问她今天开不开心?还是该问薰薰有没有玩的太累?或着,要变天了,明天出门加件外罩? 黄忠德和坐在他身边的两名战士看到这行字以后心里感到强烈的一震与兴奋,他们万分惊讶地抬起头大惑不解又将信将疑地看着老板,而老板却是神情从容坚定,然后又慈祥地微笑着微微点点头。 没有人搭理他,方离低眉耷眼的找了把扫帚,一面漫不经心的扒拉着地下的落叶枯枝什么的,一面看着爱琳洛狠咽口水。太养眼了,看来起早了也不是那么亏本的事情了,方离暗暗的想。 “苏姑娘,多谢你赠药之恩,亦天感激不尽!”林亦天见面后,先向王曦躬身施了一礼。 王曦一愣之后,便了然了。铁匠的信里应该是推荐自己来拜师的,而黑曜石就是卓伊对自己的考验。 “孤独和寂寞是两回事,为了责任,我不得不忍受寂寞,享受孤独,成为一个孤独的守卫者。”恐惧兽回答说。 等到他身上的盐霜铠甲逐渐积累到了一定的厚度,他停下吟诵,跺了一跺脚下的地面,一片龟裂般的裂痕从他的脚下四散开来,他手中木棒一指方离,就要出他的攻击。 尽管曾闯过不知多少大凶之地,林天也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来,紧急关头,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却猛地腾空而起,同一时间体内爆发出狂暴的力量波动,五个刀旋一起疯狂旋转不再刻意隐藏。 而锻天德却是一个从里到外透着精明,处事果断和机警的人,他的精明干练融了骨子里,这两者的任职上的不同,也说明了两人一个比较走上层路线,一个喜欢上阵杀敌真刀实干,些微的不同注定以后资历也不相同。 谛听躲闪不及被他正扑了个正着,他身子往后一倾将信芳拦腰截住,两人以极为曼妙的姿势停在半空。 第六十六章 趁不了热了 尤其是之前秦梦珊找营销号黑夙杳,江慕月和墨熠早就下了命令。 清澈的眼睛射出一道蓝光,那一刻,整个黑暗的世界都被照亮了。 凌云知道夏佑的眼睛在动了一会儿,兴奋地笑了笑,继续将自己的精神力量注入夏佑的身体。 若是武装人偶也存在眼泪这种东西的话,那此刻的塔洛斯一定早已激动的,像个终于得到慰藉的孩子般热泪盈眶了。 王译正在穿着袜子,万国强系着皮带,辛佳栋最慢正穿着上衣,刘宝倒是动作迅速,但是步凡怎么瞧,怎么觉得别扭。 送走了母子俩,安夏身体都被掏空了,往沙发上来个葛优躺,指尖一下下从暹罗毛绒绒的头顶划过,软绵绵的,能磕到天荒地老。 黄赤炎看了看黄源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看了看影子,影子那出乎意料的严肃。 人前一向镇定自若的楼含清,怔怔的看了医生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和楼大少一起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她被围困了这么长时间,对方的专家此时出现,有点晚了。 另外,在雨花井中间的其他几个大男人都看着粗犷的大男人,甚至忙得不可开交。 我忽然看到大牛的气血突然一空,头像就暗了下来,开玩笑吧,就这样挂了。 阚子薰直起身来,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勾起了白华内心深处对原世界的挂念。 已经长了三天的两个孩子,却是没有了刚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丑样,可是将盛若兮欢喜的想抱上一抱。不凑巧,两个孩子刚好饿了,都等着吕香儿亲自喂养呢。盛若兮只得在一边等着,一边思索着两个孩子的名字。 天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虽说红孩儿是个土生土长的太阴天魔族,但是他所了解情况确实是少得可怜,于是连忙点头称好。 天地造物不测,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焉知他与我二人,命运的走向最终要去往何方? 要说以前,吕二娘对宋远还是真有些好感。在他离开青石之后,吕二娘更是感觉到自己或许对他也有那么点儿情意。而这封信的到来,却是让吕二娘又多了些恨意。 天吻的名额却被柳江山给踢掉了,原因是他身上受伤,需要静养。这比赛,他原本也就是不用参加的。 桓涛首先咧嘴一笑,这个笑容,在气质刚硬的他身上,显得相当滑稽,很不协调。 水龙波毫不留情地轰到傅抱松身上,将他高高轰起,令他狠狠坠落。 前头是华盖仪仗、送亲鼓乐,后头是嫁妆箱笼、嵌金楠木。而新娘的花轿便夹在队伍中间,八人大抬、金顶红边,四对垂髫花童左右随送,每人都挎着一个花篮,其内是各色花瓣,沿路撒了漫天漫地。 如果你再顺着盐田附近的“乌鲁班巴河”,向西北走50公里处的话,还可以参观到最后,也是最完整的印加古城——马丘比丘古城。 “桀桀!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在这外围还能遇到这样一条大鱼!”又是一人说道。 白狼要求教士们也要投入工作,不能自己坐在屋子里面享受,在教士们的激励下,一般的哥布林工作的更加卖力了,除了少数特别懒的哥布林之外,所有人都在辛勤的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白天行也难掩笑意,而且他更加清楚,这还不算什么,观星台根本连一半的能力都没有展现。 宇流明一边肆意感受着宁霜影的口舌香津,一边用双手不停的在对方的娇躯上来回的游走,充分的领略着对方身体曲线的无尽美感。 此时,莫嵩依旧用着每秒四米的速度,拖着两个二货朝着第三个二货而去,其后的洛婷一脸懵逼地跟着莫嵩。 “等等再说,先让下面的那几位出来,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并不安全。”白狼捂住了苦艾的嘴,现在的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幸存者的安全。 更多的飞禽走兽,自四面八方而来,然后被如同活物的黑雾吞噬。 “这个卑职不知,应该支那人全都躲在镇子里面吧!”一名鬼子军官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总之,先追上两个再说,至少要削弱它的力量,你走那边。”白狼给黑狼指了一个方向,而自己则向着另外一个通道跑去,开始追逐前方正在逃窜的灰雾。 这句话林轩一直没有忘记,回国以后,除了碰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林轩都是不会去动用气决的功效的。 一个时辰前,李兖带着人下了芒砀山,他料梁山的人马只能从北方而来,于是领人直奔泡水河南岸,经过一个时辰的搜查,终于确定梁山的人马就藏在这个河湾树林中。 “慕容彦达,慕容知府,想不到你这贪官还有些胆色。洒家本想一刀杀了你这害民贼,看在你的胆色份上,暂且留你一条狗命。”杨志带着一队人杀到城上来。 第六十七章 :放妻书 姚嬷嬷的反水让晏殊有些措手不及,秦添端坐案后,浓密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缓缓抬手,指节叩了叩案几:“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喧哗!” 说罢,他目光扫过晏殊,那眼神锐利如刀,似要穿透他的虚张声势,“证人所言是否属实,本官自会查证,派人去此人常在赌坊,可去问到底是谁替其还得赌债。” 晏殊眸色轻变, 在林风前世,主要的互联网公司实际上都在做平台,有做社交平台,连接人和人;有做电商平台的,连接人和商务;有做信息平台,连接人和信息。 “我说得真心话,姐姐有羞花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若雁之姿,跟仙子一样,我看到姐姐,心就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不信你摸摸。”月梦心抓住花如媚纤纤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是的,从现在起,你就是鹏城市的局长了。“凌天淡淡的说道。 巨虎仰天长啸,声音带着不甘,无奈,虎目里带着强烈的憎恨与疯狂,凶煞滔天的气息席卷开来,两只巨大的前爪向着月梦心扑去,如果不是铁笼阻挡住它,一定会把月梦心撕碎。 兰多夫笑了起来,这个家伙的回应真的是可以了,反正他明白就可以了,用不着去说那么多了,毕竟有些东西说的太多了,说不定会有物极必反的情况出现,这样的事,兰多夫也不希望看到的。 “林一”,易建连跟林一拥抱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也是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要在球队处理好事,或者是需要休息几天的吗?”。 如果这个图铎是真的,那就证明费恩世界是穿越者的坟场……不,是拿穿越者做肥皂的实验室。 听到凌天的喊声,刀疤脸急忙停下来,本来就发软的双‘腿’,更加的不争气了,直接瘫软在地上,紧张的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没发现火焰中之后,这才罢休,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凌天,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有胆识,不过你不认为这是以卵击石吗?”李福民捂着晓的有些疼痛的肚子,一脸不屑的望着凌天。 而姚兴又一心向佛,将朝中政务一股脑儿全托付给太子与大臣们署理。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李淑娴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山下落去。 那些弟子,一个个都已经放qì了以前的那种修liàn状态,都在那里一对一的进行比试,这样的效果是,对于他们以后的战斗,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七号有些不安的交叉着手臂,同时又用空出去多余的手臂开始清洗起杯盘来。 爱拉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生命慢慢流逝死去的兽人,冷哼一声,不过下一瞬间,她的面色就有些凝固了。 董奉出手都只能拖延不能治愈,甚至不能维持,这样的伤势再去找别的医生有用吗?董奉都解决不了,别的医生能有什么办法,是不是应该换个思路去考虑怎么完成任务?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泽西的话,我会觉得泽西有时候出现的太过奇怪,太多的巧合,太多的不知道了。 龙威现在的位置就好比可以左右凝血仙子与西域尊者的判官一样。 直到这一日,龙威足足在冥想空间中足足过了五天之久,感觉有些疲惫的他才从空间中退了出来。 然而,想要将九层的这些冥界兽以及冥魂都杀死,这是极其困难的,好在的是,玄天一现在想的是,能够有越多的冥界兽提供,对于他们两个就越好,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更好的去吸收魂力不是。 第六十八章 :真迹 梦梅居士见孙旭右剑砍来,哪里敢跟他相持,赶紧撤回木杖,拼着浑身的力气将孙旭的剑隔开。 陈宏力表示,不理解,不理解,妹控什么的最不理解了!难道和弟控一个原理? 他虽然有些武艺傍身,天下有名的武人他也见过不少,可是隔空便将人震下马的高手还是第一次见。 话音刚落,有两个器皿跳了几下爆炸了,一只红色的灵和一条蓝色的灵跳了出来,迅速的涨大。 命名成功之后,刘宁眼前的页面忽然一变,一条人物面板跳了出来。 凡老感激的看了一眼凡九命,点了点头。难得两个老家伙不互相贬损。 公山百里信心大增,集中精神开始化解心脉的悬危,灵力包括着心脏,就像多米诺骨牌,稍有不慎,某处崩断,就会轰然倒塌。 足足十三名大罗金仙聚集在这里,为首的则是混沌魔祖,还有几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聚集起这股力量来极为困难,若非刘宁一连斩杀了三名大罗金仙的混沌魔族,还有表现出来对混沌魔族大罗金仙的狩猎倾向。 下一刻,刚刚他站的那个位置就猛然爆炸开来,地上的熔岩冲起十几米的高度,形成了一道岩石墙。墙的中心有无数的火元之气在飞速汇聚,将周围汇聚的火之气都吸收了过去。 夜郎大军瞧见滇军要困兽犹斗,虽是鄙夷不屑,却也不敢太过轻敌,不断聚拢偏师,求个一战定鼎。 一路上,叶语昕显得很疲惫,我俩只是一会儿没说话,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又过了一会儿,她身体一歪,就睡了过去,我把自己的衣服再次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省的她感冒,今天本来就受了不少凉了。 盘坐在楼宇后,储物戒内部直接涌出徐徐黑烟般的魔气,顿时引起体内魔气爆发共鸣。 “哼,你才没这个胆子呢!”赵思凝红唇轻蔑的说道。她才不相信江辰真的敢告诉萧语晴她们她的存在呢。 陈府大门外,四个守卫全副武装。面色冷峻地看着聚集起来了的人马,有些惴惴不安。 在“三座大山”的强力震慑下,绝对无人敢心生觊觎,更无人敢妄图分一杯羹。 朝廷没甚么闲钱修筑蜀道,但巴蜀商人有,关中和中原的商贾皆有本土圈子,巴蜀商贾想完全融入是颇难的,就算想抢生意,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巽加胆敢在征伐百乘之时违背密约,累得大汉骑军凭白多增伤亡,那必是要好生给个交代,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这一拳,足有三千斤巨力,堪堪跨过秘武师的门槛。骨骼坚实,血肉强横,更胜岩石。右拳肌肤,也无任何损伤。 肖弘双拳紧握双全,仰天猛然发出一声咆哮,同时再看肖弘身体四周的青色气雾,猛然汇集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色能量刃,接着从肖弘的身体之上炸了出去。 哪里风很大,随时都有吹下去的危险,真不知道这个傻逼是要搞什么。 然后,刀身挡住利爪后,京乐一个翻身,出现在史塔克的头顶,举起另一把大刀,奋力砍下。 “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袁林淡淡的一笑。 轰!几道金光绽放,彭鹰一拳正轰在王宏的后脑上。他起了杀念,所以这一下全力以赴,竟将王宏的脑袋轰成粉碎,漫天血泥飞扬,王宏的尸体轰然栽倒,一命呜呼。 在另一个擂台上,莫秋霜犹如吹灰一般,一拳将傲寒宗的剑修陈平,轰成肉泥。 一时间,再看凋零风暴间,被削成数段的嗜血蜘蛛,破裂之后形成的绿色液体,如同雨滴一般铺洒在大地之上。 林涵身上突然感到一股火热的升温,一惊,连忙看去,却是林浩。此时林浩双眼被怒火燃烧,失去了理智,口中呢喃着死死死。 在这里,不管那只冥兽本身有多强,都会成为只能用本能攻击的普通冥兽,有的也只是比普通冥兽在身体上强些。 凭借着部落玩家长途跋涉的要‘浪’费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这里,神恋羽才艰辛的防守住,没有让部落玩家冲过去,可一旦被对方抢到了复活点,那么后果可就严重了。 果然,汪琬如见席妈对她的话压根没任何反应,没好气地叉了几块饭后水果嚼着。味同嚼蜡。 “对,我在美国投资公司的伙伴,大量外汇进国门,如果非贸易原因,都是要受到监控的,我请宋行长和他在外汇管理局认识的人打过招呼。所以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会有人上来找麻烦了!”老流氓道。 魂源宇宙中,田易反复的回放着来时见到的天体的演变。在回忆中,田易已经能够模仿出很多天体的运行轨迹,演变规则。但却有一点,这些天体的对应的空间规则,田易却是没能破解出来。 “认我为主,认我为主……”云过的声音似真言,又似魔咒,镇神塔心甘情愿认了云过为主,也可以说是迷迷糊糊间认可了云过,彻底与蓝儿失去的心念感应。 不过就在两人了解更多关于雪拉比族情况的时候,三个不速之客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终于到了国贸大厦,凌风刚停好车,发现前面也是刚下车的两人,凌风有些傻眼,这也太巧合了吧? 陆林庆幸自己没有用强,不然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只是看着斯卡伯克这个强者竟然对着自己右手的钱袋流口水,顿时就感到一阵无语。 第六十九章 :卢大 话音未落,算是给了柳望一条命。 “大人。” 派出去查赌坊的差役已经回来了,手里头提着两个人,他瞥了一眼,那二人忙吓得就跪下了,他也是躬身禀报。 声音打破公堂沉寂:“回禀大人,小人奉命前往核查赌坊,却是如姚氏母子所言,姚氏子在这赌坊,欠二百两纹银,却是在前几日,由一男人尽数还清。” “好,那我也学你一把,梭哈!”说完年青人把面前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聂婉箩这会正生着闷气,如果真有眼刀那么椅子上的秦子晓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他们用眼偷觑了一下挡在前面的首领。但见那人生得豹头环眼,紫面浓须,正是鲍超。 已经九十多岁的毕翼,论血力修为仅仅只有附灵,而且长年累月的钻研和学习让他更显老像。可是无论他年纪几何,修为几何,就大智者三个字足以让再牛叉的人执后辈礼。 “不忍还能怎么样?”乔能笑,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心也莫名地随之安定起来。听完医生的各项注意事项,又送走汪洋,接受了聂婉箩安排的补眠。 “叶公子,我们有缘再会,老夫先走一步。”说完,天面道人便夺门而出,朝着天空飞去。 厂内一大片废品堆积着,有废弃的轮胎、纸壳、塑料、钢板等等,在中央废品处还停着一辆废旧汽车。 可转念一想,她三番五次被找麻烦,恐怕的确需要这些人,这才答应了他们的‘寸步不离’。 欧阳晨雅故作轻松的拨弄了一下头发,实际上她的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一她心里想着什么别的损招那自己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不行,坚决不能答应去她家。 众人以为自己花了眼,都睁开眼睛向着张金的方向看,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容南城呵呵一笑,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左半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雷成眼神复杂的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场,慢慢的跟着申屠浩龙回到自己的落脚点。 他常常躲在汤家老宅的花园深处,不愿意去面对任何人,无论是汤家的佣人,或者是汤英楠闻雨天。从没有对他身怀善意的人。 “我觉得大鱼怪可能比鱿鱼什么的更好吃。”赵千宗切了五尺长短,扔在斧头哥那一个皮筏艇上。 真的?叶青问道,恩。刘雅汐应道,叶青都有些不敢相信,说实话两人认识的时间根本就不长,只是一瞬间的定情,好像一见钟情一般。 “行!”燕持直接抱住她,就往一侧的桌子上走,餐盘中还有半瓶果汁。 “叮当——”楚玲玉手指微微颤动,勺子碰到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 至于麦瑞苏怎么会来支援自己和怎么知道这边正在战斗的,这些必须得等战斗结束了后,再问个明白了。 也愿意为了这包瓜子一次次拉着肖刚的手去医院,帮大家取药。给自己取药。 然后瞬间又变成正常的那样,好似人形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觉得疑惑,于是将手伸到水下面,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猛地听过到一阵嘈杂声从客厅里传出来,然后就是“沙沙沙”的声音,似乎是电视机的雪花声。 九月初三,露似珍珠月似弓。这一日是绮云的生日,义真邀了绮云和吟雪,前往秦淮河夫子庙一带游玩。 第七十章 :西洲 “表伯,也不必这样生气,只是为了一个仆子,不至于。” 晏观音步步紧逼,她高声道:“既然如此,这是家事,可也是闹到了官府之上,不如就让大人见证,看看这奴才私下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他说贪了银子,那就彻查他自到了埠口近五年的账册,一下子能拿出二百两,这可真是有能耐,当然,应该也查一 我探询的眼神看向司祭大人,司祭大人微微点头,意思是他经了手。 自己惹不起这些人,自己认怂,离开就是了,怎么着?你们骂着还不过瘾,还准备要羞辱自己一番吗? 我没法子,强行将我自身的灵力倒灌进他体内,才成功控制住体温,一折腾就是一天一夜。 不想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穿着叛军士兵的衣服,正蹲在大门一侧围墙的铁荆棘上。秦天赐说这话时,眼睛正盯着自己的大哥谷梁纳吉。 无论是人族的正史,还是其他大族的正史,都将此次事件当做北陆和东陆对峙的导火索,史称“瀚难河”事件。 一过这个门户,一种熟悉的虚弱感,束缚感就完完全全的体现到了身上。 府衙常年没有外人住,连以前很多下人的屋子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徐曦之前也没有想过王靖会主动要求住到这里来,到显得有一些措手不及。 “您便是新来的府君顾大人吧?”枯瘦老者急匆匆地朝顾遥走来,空荡荡的衣衫迎风贴在他身上,仿佛能看到一根一根的肋骨。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对了,令尊是……”李承乾虽然对玲珑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了,可还是不能最后确定,所以趁机询问道。 玄星门弟子神色迷茫,忽然想起几年前,门主祁自星一人独战三只金丹期海兽,身受重伤。 二长老转过头,看着自家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其实他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大哥就被骗过一次,倘若他被邪神骗走,那他娘就无人赡养,只能在家等死。 三十里铺驿站,光铺兵就有将近二十人,少一两个,没有任何影响。 “李春光,你的民兵呢?这种破坏我单位财产,扰乱秩序的行为难道不是民兵可以处理的吗?”王跃对着李春光就是一阵输出,那几个闹事的家伙脸上则是流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如此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张大人真是被陈元庆给吓毁了,说完忙是在陈元庆脚下以头触地,呜呜哭泣。 章远知道尹伊跳级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是大二学生了,忙询问她大三课程准备得怎么样了。 而且太子营虽然仅仅是百人,作为飞龙卫第一营,为什么排在死囚营前面。 只有沈知礼是最平静的,其余两人面色惊恐,脸色惨白,楚雨婷满脸梨花带雨地望着傅修言。 “谢谢老板。”面对如此庞大的恩惠,第一特工知道再多的言语都表达不了自己的心情,唯有以死效忠才可证明他的忠诚。 “很好,启动第三层神圣光盾。”等这天已经太久,叶戈尔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魏永在洞里睡得正香,却被富春的一声哀嚎吵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出洞来,直接望向富春解手的地方。 第七十一章 :自尽 秦添指尖叩击案面,“笃笃”声响在寂静公堂格外刺耳。 晏观音冷笑着,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卢大,语气平静:“你如今已经身在公堂,难道是把上官作无知孩童?你在晏家时间不短,谁不知道,司舶局查验何等严苛,别说抽搏之后货物还要重上封条,你如何换的箱?” “这买户既敢用官船运私货,那定然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如果梁修还没到海城、还在飞机上,那还好办些,因为机场就这么大,空间有限,不怎么担心接漏人,岑宇桐完全可以听从那位网友的建议,组织人员帮忙,四处盯住。 麻将自知理亏,弱弱的趴伏在她裙角,两只毛茸茸的肥爪遮着眼睛,却从缝隙里偷眼看她的表情。 方才,与明瑶华一番长谈后,她也是心思迷乱昏沉,随处乱走,感觉到此地有异常波动,匆匆赶来,却与丹嘉撞了个正着。 晨曦处露,天际混沌一片,灿金与青茫交织,明光照拂着汉白玉的栏杆台阶,一层一层,却是纤尘不染。 就算是看不透,其实钟晓的实力第一个晋级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她值得。 掌心里是他宽厚的大手,粗粝而清爽,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他的手握起来和沈维骏的感觉一点都不同,沈维骏的掌心很细,而他的,只是这样牵着都能感觉出他掌心里的老茧。 岑宇桐看着他,她想这是于震爱过的人,可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于震说什么要带上他的份去爱,可是她现在连她自己的爱都没法面对。 “你的力气要消失三天,那些花叫地狱百合!”教皇似乎知道金锦香心里所想。 “我让你停车!”贺景轩暴怒的低吼,甚至焦躁的一拳打在了司机的椅背上,吓得司机一脚狠狠的踩下了刹车,车还没停稳,就见那个暴躁的男人已经开门跑了下去。 “好。那你去阳光集团斜对面,我要吃鸭血粉丝,他家的好吃。”沈嫣然说着。 郭诗韵咧嘴笑了,她封住了所有可能躲开的路,她认为这一刀必然会刺在王强的身上。 “唉,听你这么说忽然觉得心很不舒服,原来在你心中我只不过是个领路人而已。”仇千剑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 “我就知道,打肿脸充胖子,真会给自己的脸‘色’贴金。”宋子莲翻着白眼道。 这就是没把沈嫣然吓到,要是将她吓到了,王强要他们碎尸万段。 “现在,你还不过来俯首!”谢武强昂首挺胸,就等着徐青墨低头。 所有富豪的脸色都十分的古怪,那些拍掌的人,手掌似乎都已经僵硬,停在半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父亲,母亲,你们在胡说什么?我没有疯,我很正常,是你们疯了才对!”金铃疯狂的大叫道。 他们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除了死,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杨柳儿原本就有那么多人,现在加上珠儿的,连香楼根本就住不下。不过还好阿骨打在云曦镇有朋友,所以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豪华的大宅。 暗哨不能解决,除非你干掉大院里所有的暗哨,否则暗哨之中只要缺了一个,长时间没有和其他暗哨互相沟通,其他人就会立即知晓。 平常时期,一块能量病毒结晶根本造不成这么大的轰动,但是大战将近,算是其他分部地区范围内,也都出现了不少的生化幽灵踪迹,属于顶风的第六分部更是集结了数量极多的生化幽灵,而内斗的发生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第七十二章 :装的 沉闷的痛哼从喉咙和胸腔里传出来,紧接着的便见其唇角微松,立刻就有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口中渐渐的溢出来,瞬间染红了身前的衣衫。 晏观音冲过去,差役竟然也没反应过来阻拦,卢大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只是从他的指缝间,仍旧不断有暗红的血沫溢出,他嘿呦的眼睛,眼底惨薄的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只散发出濒死 谢裴煜见到了郑瑾瑜,还以为她多伤心,没想到她正在煮奶茶喝,吃烤肉。 而且这种火焰很容易引起大火灾,再加上面对的敌人大多数是妖怪,所以自己很少使用。 一道道温润平和的能量,从吞入腹中的青木丹中流转而出,在体内缓慢流淌着。 等他习惯了软筋散,再运功排毒之后,相信过一段时间,这个软筋散就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了。那时候,他才能带着邓中仁逃出去。 看着眼前张管事与当初分别时的变化,林阳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不过其放弃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林阳,而是林阳行进方向传来的巨大威胁。 和卡特琳娜一样,约瑟夫看到那鹰酱国的顶尖战机时,他也觉得惊为天人。 同理,要是在这个高度飞行员能看清跑道就可以降落,如不能则复飞。 忽然之间,那间黑袍在半空中大放光明,一道圣光之环出现,将所有魔法一扫而空。 这要是标准严格些,按律杀人,那得杀得人头滚滚,流血漂橹,整座港城十室九空。 “是!”冷智的回答言简意赅,不说心中恨之肖毅下令他岂有不从? 果然是不错的收获,叶寒看到这玩意时,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先前也有过不少次这样的状况,他成立过主城,然后一点点发展起来。 擂台之内,黄玄灵与鲁干云对面而立,两者的气息冲天而起,在在半空不停冲撞,冲撞引起了激烈的爆炸,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炸出阵阵波纹来。 倒也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况且蒙主是只妖怪,不同于人的气味。不会让墨如漾产生兴奋感,没有吞食的欲望。 “杨兄打算如何反击?”肖阳终于静下心来,准备听取杨曦的意见。 对于司徒君辽的话,帝泽一言不发。可是司徒君辽也不是退缩的人,就这样在旁边呆了三天三夜,中途不停地骂帝泽。 “诺。”尚品重重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大比如何那就要看自己的真实本领了。 彻底被限制在了丹房之中,一连数日,水米未进,丹房之内,如同彻底与外界隔绝。甚至连昼夜也难分辨出来。 “你放心,孩子,我跟你曾外祖父不会鲁莽行事的,那样只会害了更多的人。”舒兰月温柔地揉了揉玲珑的脑袋,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青玉宫上突然青光大放,宋灵云接引来自东极建木的力量,犹如一颗流星般朝着一处空无一物的虚空撞去,虚空四分五裂,露出背后藏着的东瀛神灵,以及下方七只巨大的妖兽,一共18位4星级存在,全部在此。 在所有人仰望中,以“飞剑号”为首,多达上百艘先进的魔艇舰队出现在上空,围绕着奥兰王城缓缓转了一大圈,最终停留在奥兰王宫上空。 戴笠来电可就简单多了,聊聊几句话,先是祝贺,后是要美式自动武器,连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那里默默的坐着看监控画面,从来都没有说过话的那位孙家家主,终于也看不惯白家家主白长青在那里的显摆劲头,忍不住指着面前的这些个监视器,大声的反驳着白家家主。 第七十三章 :当然是假的 柳望张了张嘴,脸色变得难看:“你是说,你方才在县衙拿出来的《放妻书》不是真的,不是你祖父写的?难不成,是你写的?!” “是。”晏观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只淡淡瞟了一眼柳望,柳望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指尖死死攥着素华的衣袖,指节泛白。 “你……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而且先别说奖金的事儿,杀入四强的队伍,奖金都是保底有的,关键是S7赛季冠军的重要性。 陈义能听到上官老爷子对此人非常恭敬,而且从上官老爷子口中陈义知道来人应该是个道长。 1月10日,休战谈判开始,兽人同盟会与塞巴斯蒂安氏族各自派出队伍到场,凯洛特与青树等人并未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返回欧社林的车已经准备好,只要谈判成功,凯洛特立刻返回。 刨开所处集团的位置,你可以发现。李涯其实在我们日常的职场生活里,就属于那种多做却还不讨好的人。有能力,但是却不讨同事的喜。 想起还煮着东西的莫媛,媛赶紧跑去厨房,张英夏则是把几样行礼弄进屋子。 随着梁宇的娓娓道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此事牵涉甚广,一旦成功,大陆上的形式将发生天大的变化。 他的外形成人类相差不大,唯一区别就是他的头,足足有三道头颅。 而且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此时的艾丽莎见到杨天,不停地挥手示意,发出呼喊声,但杨天却压根就没有看到一样。 第二天陈义吃过早餐就开着车出了门,陈义出门之前看了一下周金龙,发现周金龙气息更为强大了,不过仍在修炼中,看来突破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看着兰溶月高高在上的模样,钟璃心中一紧,她不打算就此离宫,她昨日得知消息,钟灵秀住在溶解爱,她一直高高在上,若是就此离开,她心中不甘。 面对擎天柱的强势来袭,妖灵根本没有为之所动,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跟她自己毫无关系似的,这个妖灵,到底是何方妖孽呢? 伴随着城比的接近,咸丰城的热闹程度也是达到了顶峰,方圆十里之内的势力,都是把目光投向外服的御石台。 “这样吧,待会儿上去之后顾青你帮我试试看这沐毅究竟是真材实料还是徒有虚表。”金云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娘娘,镇国将军夫人递上拜帖,娘娘可否要见。”红袖将拜帖递给兰溶月,对于林巧曦,红袖没有半分好感,尤其是在得知林大人的举动之后,心中更是有几分厌恶。 不过他没有发现的是,这虚影的血红色相比于之前已经黯淡了许多,这是已经被大幅度消耗掉能量的证据,这虚影虽然成功的挡住了凤凰虚影的一击火焰攻击,但是它本身也是消耗掉了相当大的能量。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慌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往出跑,果不其然,他刚刚跑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东南方向那边猛的冒出了火光。咬了咬牙,他怎么差点忘了这丫头的性子。 就这么如此轻易的找到了地点,也没见他打一个电话让人出去找,到底他是如何得知犯人的藏身的地点呢? 怎么办甚至不敢大声的呼喊,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想必她的一生也就这么毁了。 第七十四章 :城南的庄子 柳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晏观音的话无疑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威胁,秘密掌握她的手里,倘若柳望做出什么不尽人心的事儿来,想来,那这个秘密可就不好保存了。 柳望眼底的不甘,晏观音看的清楚,却只当做不知道,虚与委蛇太久了,真是有些累,晏观音这会儿子也不想装了,话毕,便略福身,便径直出去了。 从房里出 因为两人的关系,这明面上也是师姐弟的,他要是真的亲一口,就算是说出去,也可以解释为,许久不见,亲热一番。 苏酥兴奋的差点叫出来,完全忘却了殷枫的存在,彻底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谢汉说:怎么会呢?我们吃喝,你们也吃喝,妈夸赞你孝顺,我们钦佩你孝心,功不可没嘛。 张海潮说:父母要做救世主哩,清官难判家务事,难就难在情比理大,情比法大。 男人冷峻的面容上透露着致命的冷意,从一开始清夏便让许庭远去调查方先生研制的药物,果然发现了其中存在端倪。 “这,这是?”费长被方正的杀招吓了一跳,右眼皮开始止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他刚靠近,便感觉到一股很强大又熟悉的压迫感铺面袭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自然不放心沐沐独自前往。 但他没想到,他的选择,本就是方正的计划。可以说他的选择也有方正推波助澜的影响。 来到木剑峰的山脚下,殷枫看到这里木屋成片,他看了看手中白纸记录的住所位置,当即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木屋也在这样。 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本来准备挂断的,结果电话那头说出了他的名字。 原来萨尔对于火刃氏族的情况了如指掌,之所以一直未揭穿尼鲁尔·火刃的真面目,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罢了。 而且“僧”多粥少!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紧一下,怕回去又得要轮着来!那更没有机会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民夫,当初攻打金陵城的时候,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其中居然有不少五品六品。 普特雷斯嘶哑的嗓音从面具后传出,虽然身为大药剂师,但是对于局势的分析似乎也相当在行。 萨金不仅做出了选择,还想到了后手,并没有放弃雷克萨自己逃走的意思,这是作为一位战场领袖非常可贵的品质。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此时电视中正播放着宿县新闻,新闻中正好播发的就是杨三狼被抓的场面。 他们总是捡着自己喜欢听的话讲,到时候,自己愈发难以看清现实了。 戴毅是姚保保的心腹,虽然上次追陈寿失败,被魏宁吓得差点尿裤子。但是面对这个没什么权势的老太监,还是很威风的。 李欣也没有想到,一向迟钝的朝廷,批复一个西北的奏章都要几个月,这次却如此高效。 捷尔德明白国王亚格山的意思,如果连戴柏娜公主的讨伐军也败了,那么国王手里的筹码,已经不足以对抗潘克拉公爵,为了给皇长子留下一条活路,只能把王位让给潘克拉公爵。 金殿扬不愧是大师级的人物,这心胸那也是绝对让人敬佩,如果换成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这时怕有人能超过他,只怕早就下了杀手。 慢慢的名单越来越好,我也在心里不断比对着,到底差谁呢?终于有一天,没有消息再来,我可以仔细的考虑咯。 第七十五章 :相看两生厌 “对,不然还能怎样,我们有我们的职责,有我们的工作所以我们必须离开。”沈铜开着车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敏子也笑:“琼是个急性子,没办法撒,先走了。”他急匆匆的走了,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和一丝丝的期待。热恋中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林奕的脑海之中。盘算之后,林奕觉得可行。 “就是这个了!”苏珺望着图中标记出口,离自己并不是太远,也还好不是太远,要不然凭借现在的速度,可能还没到就被激光大卸八块了。 大家观看岳灵珊最后数字终了的那尊罗汉,法相所现为正面安然而坐,双手笼于袖中向右作抱拳拱礼状,头部略向前倾,蓄须,头顶隆起,威严貌。 夜渐渐深了白狐和牟逸晨已经回到了庄园内,两人分别走进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这一夜牟逸晨入睡,但白狐却无法入眠。凌晨三点,白狐的电话响起。 史晓峰忽然想起,周笑依以前也爱擦这种颜色的指甲油。想起周笑依,仿佛已是上世纪的遥远回忆,史晓峰心里叹了口气,纯粹是一种对老朋友的挂念。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伊凡的妈妈们和冯亦都是在人间相遇的,那么冯亦是不是也是人类呢,或许可以说他曾经也是人类,只不过现在变成了神了。 交手几回合,魔界之主慢慢适应,加大他的进攻,叶振反而开始招架不住了。不行,这样叶振只能慢慢被耗死,叶振一跃飞到他身后,和剑器一前一后夹击他,其实叶振真正的目标,是身后柱子上的人。 洗漱过后,叶振洗了把脸,舒舒服服的走进厨房。吃着圣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还有温牛奶。最开始应该是不错的温度,只是现在太慢了,现在的温度已经是基本凉了。 迎面而来的攻击十分强悍,导致梦梵安身后的黑洞,将其吸纳以后,都开始变得十分不稳定,竟然泵然碎裂。 就在那一瞬间,房间中惊叫四起,警察们拿着摄像机追拍,还有警察们直接上前,把这些人统统扣起来,有些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周梦云拿起电话通知张宁可以下去了,末了又提醒他记者一般都很难缠,如果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告诉对方无可奉告就是。 见到这幕沈枫没有丝毫理会,抬起脚一个飞腿将炎月从眼前踢飞,面色狰狞的追去后抓取她黝黑的长发狠狠砸在地面上。 “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虽然有成家主的这番话,成旻雪还是有些担忧。 玉机子嘿嘿一笑,有些痴傻,似乎这疯傻师徒俩转换了角色一般。 这就是邵飞最注重的部队军容,只有好军容,百姓才会对他们有信心。 他缓缓闭上眼,神识沉到了元婴之中,丹田处的元婴猛然睁开眼,对着虚空掐了几个手诀。 在我们脚踩到实地的时候,我跟梦仙就感觉周围不是那么了,渐渐的我们可以看见周围的景物。 说完之后,这个老头便颤颤巍巍的转身告退,看到他行动不是很方便,这时候我就让屠夫派一顶轿子过来,将这个老头给送回去。 刚刚与牛头人战斗的时候,因为大熊虎实在不可能帮上忙,反而很累赘,所以苏琦便让大熊虎自行躲远一些。 “有些珠子里的力量,很可能超过了我全部的力量,但有些珠子却稍差一点。 龙离还是满脸疑惑的看着龙坤,既然不明白就询问,这是她打造兵器养的习惯。 来到大牢的外围之后,苏绾就让裴墨渊停在了外面,裴墨渊再靠近就到牢房了,苏绾觉得没有必要。 擂台上,獠牙野猪尝试咬断熔岩象的脖子,但却被烈焰从口腔中灌了进去。 贺连辞黑而沉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个透彻。 在山中见到了枯黄树木和杂草,还有一些死去的麻雀和野兔,显然都是中毒而死。 方玉到陵光身边,可是不论她怎么叫都没办法叫醒,他终于知道孟章为什么要让他先救陵光了,能痛苦的叫出来证明还活着,而陵光的样子恐怕有可能要被抽死了。 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一道攻击能真正的伤到它哪怕一丝一毫。 还有对方可能会说的话,苏绾早就已经嘱咐下来了,所以他们立刻进行了回复。 “其实也不算错吧?”拧动钥匙,发动汽车,挂挡前推踩油门,静置片刻的英伦tx4,再一次的在沥青的马路上行驶前进。 人,有些时候也是因为大环境而变得冷血,并不是他们不想要热血,而是他们认为自己无能为力。 宗铭已经很多年没有想打人的欲|望了,然而此刻却分外地想掐他的脸。 李维斯拉着焦磊出了房门,结果那只鹦鹉也扑棱棱飞过来了,在焦磊头上停了一下,似乎对手感不太满意,又蹦跶到了李维斯头上,安安稳稳趴了下来。 我现在也算明白了,恐怕对方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想到这里我也不怎么害羞了,冷眼看着对方,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他最爱的,该是他自己才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拿自己的一条命去爱人呢? 不够,不够,这样的不可控太过荒谬,就算用昏迷咒也还是不够。 而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好在这时候,病房的门推开,医生和护士也已经进来了。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和晴雪不断的在迷宫里面乱找了,找了一会之后我停下了脚步,找了这么久一个鬼影都没有看见,难道他们还没有进来? 第七十六章:杀一儆百 崔晓文眼中不屑:“哎呦,杨兄弟你这话可是有些私心了,什么叫推脱啊,我们也是着急,你不能看大姑娘过来了,就颠倒黑白告状吧。” 说罢,他又抬眼瞧见晏观音,慢悠悠的朝着晏观音拱手,脸上的表情还是带着几分敷衍的热络:“姑娘怎么亲自来了,不会是因为杨管事告了奴才等人的黑状吧?” 一听这话,杨意一时 之前医院里的医生拍下来照片给了总裁大人,总裁大人一直挡着不让她看,但是她还是偷偷瞟了一眼。 简柠萌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她的领导,她紧张毛线?就算说错话能怎么样? 两人君臣这么多年,萧丞相还是第一次,从楚帝身上看到这么危险的气息。 她说时,一双眸子如星光般流转,熠熠生辉,可那光辉却带着无尽的悲伤。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裴婴就知道她是美的,可他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美,美得夺人心魂。 楚宁也一直听说过这家的鳌虾好,但是她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很少吃海鲜,沈璟煜这还是第一次带她过来呢。 萧诀死后,萧夫人夜夜被梦魇,昨夜竟是一觉睡到天亮,连昨夜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被吵醒,想来是真的睡沉了。 也许是看这人来势汹汹不好欺负,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李澄没再说话,委屈的转过身来。 不少人看向萧丞相,萧丞相面色无波,一脸的淡然,他们再急惶,也不敢造次。 也不知道是多久睡着的,清晨,南黎川是被鼻子上的细细软软的麻痒感吵醒的。 她怕这只是一场空欢喜,所以必须还要有佑佑的确认,才能够彻底地高兴和放松。 所以如果他能把血族的这股势力重新摆回到正轨,那么西边的势力就会重新回归到制衡的位置,相对于华夏来说,就不会存在太大的威胁。 “师兄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但是你失踪了半年,要是就这么回到宗门,宗门会为难我的。还有这位师兄,也是一样。”看守连忙开口解释,以免张扬对他误会,毕竟张扬的炼丹术是宗门公认的。 看着大院子里,众人手持木剑在练剑,包子呆呆的看着,但是他好像有想起了似的。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院落里真的很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就在韩林已经很靠近那座山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阻挡自己前行的东西。 无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二师妹和三师弟没有如期归来,原来是被师傅差遣出去了。 何尊内心平淡如水,这种语言上讥讽,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何尊根本不在意。 自己没有领导能力,要是在继续带着自己的兄弟走下去的话,这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而自己也将会成为罪人。 “雪域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大能存在,我怎么不知道呢?”风不凡完全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因为如果照阿冷说的这样,真的存在如此大能,那么雪域还会是像现在这副一盘散沙的样子么? 郑昊心事重重,想着自己苦苦经营的,与秦冰冰的关系,今天恐怕付之一炬了。 有人又狠狠地砸了铁门几下,可是那门板相当结实,纵然是力大无穷的大岩国士兵也没有办法撼动。 演奏一开始,乐曲即以三十二分音符的八度飞驰而下,双手疾交替、风驰电掣般地在琴键上翻飞,便如“音瀑”倾泻而出。 第七十七章 :药渣 欧阳云虽说是元婴中期,但在牧风看来,即便对上元婴后期修士,或许也有一丝机会获胜,只是欧阳云有些不自知或者说不自信罢了。 我相信她的眼光,也就没多问什么,两眼看向车窗外观风望景,却发现了天边尽头的晚霞的不对劲。 震惊的声音从八脉众人嘴里吐出,特别是八脉中的高手,一个个都是惊呆了。 打开看了看,里面躺着一个白色透明的不规则固体,看着像是石头,但是比石头更重。 吴媚燕还有瞿黄生都是武王,实力很高,有他们带领,林风也放心。 老妪行至一个火塘边坐下,火塘中支起一个锅正在往外咕噜噜的冒着热气。礼貌的示意我和伯珩坐下,随即从锅里舀出两碗热汤递给我们。 自从包爷爷身体恢复健康,开始日常养护安享晚年生活后,唐溱溱就基本不用上门了,但有时得了空会去串个门,和老人唠个嗑。 回到家中,我心里隐约有一些担心阿东,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事情告诉给师傅,像师傅请教。 这时,雷动天也是咆哮起来,而听到他的话,众人也是一下明白过来。 话语吐出,一道黑色的锁链就瞬间成形,居然当场就连接到了赵玄和华蓉的身上,似乎要把赵玄和华蓉给拉到自己身边。 一边吃一边喝,一人一个啤酒,反正两人都不开车。韩恕吃完走回去就行,范爱坤自己有保姆车。 而楚昊然和庄思思这时候也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掀起了被,当看到门前的司徒雅茹的时候,楚昊然呆住了,司徒雅茹更是傻傻的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她并没有打算融入这个圈子,所以这次并没有什么兴致选择了拒绝。 秦漪觉得趴得不太舒服,滚了一下抱了一个枕头压在身下,开始用手机浏览有用的信息。 “妖孽的人有着妖孽的东西!”脑海中言成也是觉不到冢火的怪异,淡淡的说道。 “爷爷,不是我不想履行婚约,而是萧北太废物了,您应该能理解我。”唐冰凡心中默想。 听到这般处罚,无论是太一紫薇,还是帝俊望舒四个,都是没有怨言,这般惩罚可不是不重,不过,相比于他们想象中的处罚,却是已经好太多了。 进入后就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地道,两边的墙壁修葺整齐的十分整齐,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们无法判断,这些整齐的墙面是修炼之人用灵力凿就出来的,还是普通之人用工具挖出来的。 霍家家主霍翊鸣——也就是霍言谌他爹坐在正中,面容冷肃,颇有点上位者不近人情的样子。从这点上看,霍言谌也算肖似其父。 楚昊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以大局为重吧,虽然说有点遗憾,但是以后机会还有的是,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两点的。 “柳柳呀,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出来跟你哥哥出去玩,娘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玩够了再回来。”路云霞也在一边帮腔。 一时间林熙的脑袋里充斥着各种猜想,却根本摸不出头绪来,而此时夏荷回来了,更在她奔进屋时,谢慎严也入了院。 随后,米诺尔两只手都迅速的聚集起了冰元素来,按在了内尔的巨大蛇尾上面。 安锦轩心里一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再笑的时候,嘴唇上明显的有了牙印。 惊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愣是谁要上任,被人家拿着棒子闯进来,怕是也只能板着脸了。 范知诚的出价倒也把赵师傅和秦师傅他们惊醒了过来,惊醒过来的赵师傅望着陈然可谓是激动的不得了,只差没抱着陈然又哭又笑了。 否则,一旦让万岁失望,又有英王作祟,一顶盗名欺君的帽子很可能就扣到了穆婉秋头上,好一好万岁会削了她的御赐封号,闹不好她就会被下入大狱。 “那当然,你的那个法宝可是很珍贵的,你最好交给我们吧。”大寨主笑道。 由于有了鲋鱼在前,也就自然的有了不一样的期许,谷雨也是如此,哪知道吃在嘴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着像是肉经过油炸,吃起来却是粘粘感觉,只能说滋味尚可。 苏晓安安静静的坐在师父旁边,身后一箱箱黄金,在火把的照耀下,金灿灿的一片。 刚一推开大门,只见沿着门前的台阶,摆满了果干精米,甚至还有好几个铜制香炉,上面插着三根敬香,烟雾缥缈。 朱雄英这次打算锻炼一下他,让他见见世面,最多不让他上阵杀敌就行了。 只是慌忙捧着没摔到地上的茶壶,颤颤巍巍将茶壶放回火炉上,添上新的茶叶,并且满上水。 他不吱声了,苏媚也懒得揪着不放:“美妆协会的顶级香水,仙花仙草系列又要开售了。 哪个村子被水淹了,房子塌了,他们永远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救治灾民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坚持不懈是一种美德,但缺乏正确认知下的坚持不懈,就是人生路上的拦路虎。 罗良俊龇牙咧嘴地缩了缩脖子,好像那尖指甲都一条一条的划在了他的脸上。 “静娘,今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实在是太出息了!”李老爹围着静娘,一顿夸。 沈洐一下子被楚九离勾起了好奇心,这种起了个头不继续说下去的感觉让沈洐很是难受,像极了脚心被蚊子咬了一口。 第七十八章 :相见时 整个宿舍里,陷入安静之中,只有还流着水流声的卫生间,等擦着头的安宰硕,从卫生间出来,回到房间里,宿舍里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一声声的蛊惑,让冯满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考。满脑子都是,闹了就有钱了,有钱了就可以重新买房子了,有钱了就可以找个漂亮的老婆了。 在这个洪荒世界,一名先天魔神就可以开创一个洪荒万族,可是人族的先天神魔又何止是一个,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如此恐怖。 二夫人折腾了半天,蓉儿也没反应,这时候二夫人终于确定蓉儿死了。 詹姆斯市长果然如预想中的难以沟通,瑞秋·道斯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去市长办公室叙说情况的严重性,但是都被办公室的值班工作人员以市长已经休息了为首,十分冷淡的给挡了回来。 “我一开始就问过你。你跟我说没听说过,结果却把我骗到这里来,害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可真把我害惨了!”张飞收回手指头,用力一跺脚。 “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是想要离开的,但是它呢,自己飞到了我的手中,所以……我就收下了。”说着,于皓嘴角又泛起了微笑。没有人看到,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一道灰线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当赵三宝找到师爷的时候,师爷当场就愣住了,两只阴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赵三宝:“高飞真是这么说的?”在师爷眼里,高飞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才直呼其名,没有半点尊敬。 实际上,鹿岛林木少尉,他的心中一直有着自己坚持着的原则,这个原就是,只要是他带队,并且是军事主官,在这样情况之下,他就不会以身犯险。 “琦玉,我现在将魔人布欧收走,你现在和波罗斯留在龙珠世界,跟着孙悟空修炼气。当然,也可以请教龟仙人,龟仙人虽然实力没有孙悟空等人强大,但对于气的了解,可是宗师级别的人物。”赵皓提醒道。 上了马,一行人沿着街道朝着西郊缓缓走去,一路上普通的百姓看着这一行非富即贵的衣裳,纷纷退到了街边。 而此时,已经开始异变成僵尸的李武全开始看清楚了陆天铭,这是一个生人,生人就意味着身体内有着大量的新鲜血液,而他,就是需要这种血液。 此时,就只剩下兽王和九只庞大巨兽护卫停留在这里,再想杀一只巨兽就只能挑选面前的兽王,或者九只巨兽护卫了。 “好吧!那这三个地方就作为我们明天去石林景区的主要浏览地点了!”沈玉妍听到萧霆这么说,也就直接笑着拍板定下。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回车里!等着回去挨训吧!”墨镜骂骂咧咧地上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兵的上身上,只见何兵的左胸口,紧挨着心脏的位置,有着一条犹如蜈蚣般的巨大伤口,这道伤口一直蜿蜒向下,几乎都要到肚脐眼处才算是结束。 剧组车队回到影视城后,花了三天时间,便将剩余的剧情补拍完毕。 这部戏里,何三水是一个支撑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贯穿始终,笑料也得由他来开启才行,而能承担这得起这个角色的演员里,恐怕只有叶江这个演员。 首先听到这声音的不是明佩,而是在别墅的守卫们,他们纷纷侧目,对于这种十分霸气的表白方式非常的欣赏,要是以后他们也能够有着如此的实力,那么就算是少活几年也是甘心的。 随着老野人的话语,兽灵勇士西努的胸口爬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它虚幻缥缈,飞到老野人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胳膊钻进图门大巫医的胸口。 现在,人家不和你玩了,你爱评不评,我们自己举办的颁奖典礼,才是华语娱乐人最重视的奖项了,“奥斯卡”等颁奖典礼,还能孤芳自赏吗? 她赫然发现,自己告白后,心境发生了大变化,竟有些不敢面对王逸了。 两米左右的身躯,魁梧雄壮,即便是尾巴也有普通人的大腿粗细。 “情况如何?”虽然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试镜成功,但是,具体情况依然不清楚。 以宁秋现在的飞行速度,即便是绕南都飞一圈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眼看孙月儿落入下风,成为黑熊口中的盘中餐,江枫几次想要出手相救,最后还是忍住了。 只有王吉长老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刘大师如果真有好丹方。 所以,陈辉不惜耗费巨大魂力,制造出这片霜雾,其一是为了影响宁秋的视觉,其二便是极大的缓减了他的速度。 说明了,刚才清凉之气在回来交差之后,再次出去已经完全改变了性质,虽然不能算是大势,但是至少也是跟大势的性质类似。否则,怎么可能不被大势排斥? 很明显,他们碰到了绝顶的高手。这可不像在Y间打仗人多人少的问题,涉及到Y阳两界跨界行动,就不是人多能解决问题的了。 “南宫将军,请随我来。”一名都尉上前,自告奋勇的带他们去了姚笛的营帐处。 黑影如电袭来,半空之中的轩辕霆野伸手一张,使出内力,拦住了所有的箭矢,箭矢落地之时,无欢那边早已满地血腥,三十个彪悍杀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被她屠杀的一干二净。 第七十九章 :你是谁? 手指微微缩紧,下一刻筝云脸色一沉:“嫂子,可实在是偷懒儿了,竟是要我吃冷茶。” 钱氏微怔,筝云平日里的脾气甚好,不过是茶水冷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忽的变脸,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筝云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指尖握着的茶盏微微晃动,将茶盏重重的桌案上,茶水溅出些许来。 “姑娘息怒,奴婢让人 留在四合院的基本都是公司的管理层,影视制作,发行,宣传,电视剧部门,经纪人部门,编剧部门,动画部门,CG特效部门。除了龙单妮的综艺公司,基本都到齐了。 半柱香的时间,当楚伝和柳如烟一路飞奔了数里之后,终于来到了地点,这是灵风城外向南无里处的凶兽谷。 曹勇身边的狗腿子七嘴八舌的说道,不外乎是一些拍马屁的话语,但是曹勇却是很是受用。 准备好了早餐的周石,把刘菲菲叫了过来,很简单的稀饭,鸡蛋,咸菜和培根。这时候的刘菲菲还是一副清纯的打扮,美则美矣,周石却不满意。 对于盾斧兵这个兵种,那日的罗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只要他提前有了防备,这个兵种的弱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速度太慢了,凭借着两条腿想要打到他们?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玉无涯点点头,偷懒人家的记忆确实不怎么光彩,但是当时也是没办法,合欢也没有责怪玉无涯的意思。 “不可能……我……”主教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连声音之中的力量似乎也被剥夺了——一如他的领域剥夺他人的力量一般,他的灵魂力量也在被那些手臂剥夺着,而他却毫无办法。 李青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男人急切而粗鲁的在她身上横冲直撞,她在疼痛中晕了过去。 刚拥有大乘实力的时候,厄云就已经能够进行星球间的挪移,虽然不能一次性从一颗星球挪移到另一课星球。但是现在的的神识界限正在朝星球间挪移范围跨进。 雷君接受了时光的邀请,成为了时光控股的顾问,主要负责时光朋友网。周石回来后,他也来参与他们的第一次聚会。 金光熠熠,如一轮巨大的曜日,高悬于虚空之上,晃得王天等人几乎睁不开眼。 这时候的播出大厅里,一片安静,那名金牌主持人坐在无常的身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们比猴还精,一眨眼就感觉出不对劲了。 邢然这感觉他这一脚似乎是踢在了一团漩涡之中,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往前带去。由于这股力量来的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脚下重心突然不稳,几个大步向前踏去,差点跌倒在地上。 “其实,都是因为道术的缘故。”叶倾城淡淡的说道,他看起来真的想把一切都往这面推了。 只见凌乾额方之前五色之力涌动,一道手指凭空凝聚,吞噬着天地意念。 这件事情,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他想不通,本来已经正常的自己和谢若涵,为何会突然发了疯似得,现在想想,那种感觉虽然很好,可是,王天却宁可不要。 鲁力终于吃到盗拓星上最有名的海鲜了。一个大大的石桌子上面。满满的都是最新鲜的海产品。 话毕,宁城也是拿出一颗蓝色柱子,狠狠地捏碎,而与此同时,城外便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第八十章 :秘密 晏观音微微俯身,随着一同在亭子里坐下来,她轻轻的笑:“你定然是不认识我的,不过我是认识你的。” “你姓涂,对不对。” 二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男童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我姓涂,我阿父阿母说了,不能同别人说我姓涂,不过,我没说,那是你猜出来的。” 晏观音微微一笑,看他的手里还捏着根新制的 “轰”当火焰球与不死鸟的尖锐的嘴巴碰撞时,一阵强大的力量从空中扩散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震动附近整个海域的爆炸。 直播间的水货们震撼的呆若木鸡,下一刻在直播间内疯狂的刷屏弹幕,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了整个屏幕。 “李真武,醒来。”远方传来了缥缈而庄严的声音,原来是道祖鸿钧来到。因为李真武的原因完成了数个星辰破碎,严重的损害了洪荒本源,所以天道降临到鸿钧道祖身上前来阻止李真武。 说下就下的暴雨仿佛断了线一样从天而降,转眼之间就将邓朝等人浇成了落汤鸡。 在这一个月中,他以乌鲁蒂亚失落魔法“时间的弧形”做参考,同样创造出了增值魔法容量的魔法。 毕竟当最后开战时刻,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四处扑火的话,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无休止的混乱。 在这场聚会里,各个“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是代表着各自的家族,甚至临时拥有部分“家主”才能拥有的决断权力。 拳头弥漫电光和烈焰,狂暴无比,磅礴的力量,爆发出恐怖的威能。 那翅膀染着斑驳的五彩光泽,有凤凰血脉的能量覆盖,宛若遮蔽天幕的大网,一下子就将胖子笼罩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钢子铁看看阿斯玛,又看看飞段,将目光定在了地面的血圈当中。 “欢迎回来,冰~”果然,在我的呼喊后,静流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还是朴素的衣裙却将静流完美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见我归来,静流也如同乳燕扑怀。。额,好吧,我才是乳燕投怀的那个,只不过是被动。 “混蛋,我要杀了你。”凌雨菲随手抄起一只花瓶,向萧凡飞去。 其实明园中人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似乎都能体味道明老爷心中的难过与挣扎,明六爷也不例外,只不过母子情深,叫他如何能忍这口气? 意思很清楚,可惜的是庆帝的几个儿子都有些不听话,大皇子从来就不是这么听话的人,才能硬抗了两年,只是从抱月楼的消息看来,宫里准备把这件事情挑明,直接发话主事了。 “那还怪我没有让你出手吗?”萧凡的手,照着赵虎生的脑袋招呼了一下,笑着问道。 “哈哈,终于挨过来了!”炀阆很是兴奋,他修炼了过亿年,终于度过神劫了。 他没有想到,萧凡真的敢杀他,两人见面,若是交谈一番,安倍神迹有自信,萧凡会乖乖的放他离开AO门,但是萧凡一出现,便不留余地,这让安倍神迹有一种无力之感。 整个泉州,仍旧是熙熙攘攘,海商、番商来往不断,那码头处堆积的货物将货栈堆的满满的,脚夫来往在栈桥上装卸货物,更远处,便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艘艘商船停泊在海面上,各色帆布一叶叶的看不到尽头。 张星峰却是要哭了,他没准备让刚才想的让老头知道的,可是这个老头太厉害了,他只是心中想想,老头就完全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 :东西弄来了 从庄子里出来,晏观音一刻都不敢耽误,跟着一气儿进了褪白,倒是褪白兄妹二人见晏观音安然无恙的出来,心下不免吐出一口气儿。 褪白忙的扶着晏观音上了马车。 轱辘碾过滚烫的地面,掀起一阵儿沙土,路上有些颠簸,待驶近城内,才渐渐平坦。 晏观音闭眼假寐,杨晨的声音从外间儿传进来,他的神色有些凝 这门生意以稳妥为先,想来收益并不会有多高,不过胜在细水长流。只是钱阳也要面对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得来的古董应该如何处理。 挣扎中常安感觉到他的手指,滚烫的,坚硬的,带着惩罚与杀戮往里顶。 在徒手的情况下,他可能已经无惧任何人,但现如今终究是热武器的时代。 江可可刚好进门,电话就响了,她拿出来,看着是爸爸打来的,咽了咽口水。 “我自己来。”顾江陵眼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但还是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再到后来,随着凌殇对自己的源始之力掌握地越来越娴熟,对精神力也能运用自如了,凌殇就已经能够大量地释放出绝灭罡气,让绝灭罡气大量地席卷而出,甚至可以让绝灭罡气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开。 杨大师虽然没有太大动作,但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蛋,有苍白了几分。 冰凉的井水,就相当于冰箱的冷藏功能,也相当于后世的冷鲜原理,它能让虾肉在腌制过程中保持原有的鲜味和质感。 夏柒一脸阴深深的笑容,凑近着王可欣,让她有些,脊背发凉,王可欣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可是无奈她腿上的腿伤,让她实在是行动不便。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天人是暂时的,时限一到,我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王凡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任何一个生灵而言,这种由世界帮助进行的脱变,可以说是无上的机遇也不为过。 从椅子上起来,有点遍体鳞伤感觉的白马俊,缓缓往原来的座位上走去,朴明秀果然名不虚传,好厉害。 因为参悟神功本身就是一种修炼,何况许天厚积薄发那么久,和他一样天资的圣子级人物都到了灵人七层境界了,可想而知不弱于那些圣子的许天厚积了多久。 葛良当然放心,这就是他当初让王平训练军队的基本要求。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军队都不能乱。 山脉中不时传来阵阵怒吼,那都是属于强大妖兽的吼叫,还没落下,一股荒蛮远古的气息就迎面扑来,许天知道这里定然不简单。 王凡几人跟着苗人乌桑,来到了所谓的“客房”,那就是一栋歪歪扭扭的吊脚楼,十分简陋,好在屋里被人收拾好,还算干净敞亮,墙壁上有许多漏风的缝隙,也被人用干草堵住了。 第一太上大长老身为天人境八层的超强存在,又手握万古大帝当年赐予下来的重要底牌。 如果说这一点还没有什么的话,毕竟黑猫白猫,能够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不管是外来的还是自身的,只要能够成为自己的就差别不算很大。 得知马超众骑正在冲击后军,他立即调来大量弓弩手,亲自率领他们赶到后军,万箭齐发。 秦昊下意识地想要说出自己和沈若雪婚约的事情,不过看到旁边还有颜夕这个电灯泡在那里,最后也就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回去,改口说道。 第八十二章:药 梅梢忙将人请进来,张嬷嬷入了室内,先给晏观音磕了个头,尽管丹虹拉着不让她如此行大礼,她仍旧坚持。 从地上被丹虹搀扶起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晏观音见其鬓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平日里规整的衣襟也扯得歪斜。 赵嬷嬷实在是慌得很,双手紧紧护在胸前,随后掏出什么东西来,声音发颤:“姑娘,那素华精的要死 秋日的夜风寒凉,可顾西西却好似并无感觉,因为心里太疼就感受不到其他的疼痛与不适了。 但对于这些曾经上过战场的人,苏洛还是有一种亲切感,点了点头,然后指向郑晨。 别说林甜甜手里的钥匙是假的,就是真的,她给谁也绝不会给赵勤之。 路旭东大概被我的反应震惊到了,等他反应过来要揪住我的时候我早都已经在安全距离之外。 见这掌柜的这瘸腿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怜,君惜瑶微微叹息,旋即抽出几根银针,猛的射出去,不偏不倚的刺在掌柜的大腿穴位上。 顾西西的语声很平静,好像不过是在述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而已,但陈寂然的心却被她揪了起来。 跟着陈寂然去了公司,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碌着,唯独顾西西坐在陈寂然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喝咖啡。 路旭东轻轻叹息了一下,没有吭声,我顿时就领悟过来,能勒索到人的照片,除了果照还能是什么? 房屋内,君惜瑶这才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那碗汤药,虽然不知道是谁煎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汤药确实十分管用,刚刚服下一口,体内的玄气便开始调节身体各个器官,感觉十分舒适。 这是桐川专门制作玉手环的吴家中人,吴老板的亲妹妹吴晓妹,其实没有什么才干,全靠家族资源在外耀武扬威罢了。 酒足饭饱后,韩溪蕊心急如焚,她一心想着李美儿假怀孕的事儿,巴不得马上回府。 看着孩子们还在沉沉的睡着,自己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些不好的记忆,肯定是白日里太过劳累,才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可惜,朱端怎么都想不到,去金陵的这一路上,是他最后一次跟韩溪蕊这样肆无忌惮,心无芥蒂的相处。 等下她虽然提炼不出来太多的花瓣水,可她也想留一些给翠竹用,毕竟她身边的人皮肤好,那也是活招牌不是? 见江野答应告诉自己,阴九幽眼神中也是浮现出一丝惊喜,一脸希冀地望向了江野。 秦理对历史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煌煌大唐的历史,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被那个妙善骗了。”宙斯反应了过来,身上雷霆力量疯狂涌动,他不是要攻击胡青,而是转身直接想逃。 要是把叶芊雪抢到手,他们几个会不会疯了?我可是知道的,他们都想把叶芊雪当成鼎炉来修炼。 自上而下日子过的破破烂烂,那天下有谁还想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只感觉脖子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旋即似乎有水流,疯狂的朝外面涌出。 看着价格,眉弯的心在滴血,不过想到自己从来没有送过赵素什么东西,这一次赚了钱大出血也是应该的,于是咬了咬牙买了个粉色的蒸脸器。 楚辰怀疑的想到,然而就在此时,只见四周火焰中,突然涌出来一片金光闪闪的东西,奇异的叫声顿时充斥在一起,无比的吵闹刺耳。 第八十三章 :账 晏观音脚步顿在廊下,听着那两个丫鬟的争执越来越响,赵嬷嬷的脸色不好看,想着上去训斥几句。 却被晏观音抬手拦下来,赵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侍立静默,瞧着那手里拾着扫帚的丫鬟,揉了搜揉手腕儿抱怨道:“这都拖了好几个月的月钱了,我娘还等着我寄钱回去买药,那管事儿的嬷嬷总都说“再等等’,这到底要等多 出去游玩了月余时间的父母先回到了南昭,何妍过去陪他们吃饭,何母这才提到了旅途中遇到的一件惊险事。 虽然是有昆仑镜的保证,她能回来生孩子,那就证明应该不会有事。 我们两人说完后,他松开了我,我看着顾宗祠上了车,才转身拉开沈世林的车门,在我上车后,车门关上之际,沈世林嘴角的笑容收了,目光冷冽看向我。 “进去吧,若你我再对着古树发呆,让人看到还以为是两个傻子呢。呵呵……”乐老微微笑了笑,玩笑道。 “真是知我者莫若金焱也,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微微嘟起嘴吧,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抹撒娇和抱怨。 四大神兽之一,原为镇守天界的一员大将,后因对强大的邪恶力量产生了依恋而追随青龙神将来到了人间作恶,被天界所通缉。 花月虹祭出美人玉棺,轻轻托在左手掌心,绝美的脸上香汗淋漓,正承受着超重力场的束缚之力。 待出了叶家别墅的大‘门’,郭‘玉’川扭头看着叶家,眸底闪过一丝怨毒。 可现在我别无他法,这是我唯一能够保护他的途径,只有等我强大后,等我可以完完全全保护他后,我一定会亲自将他从福利院接出来。 狄莽嫌弃的将手中的鞭子扔了,慢斯条理的从怀中抽出一张洁白的丝巾,擦了擦手便将丝巾扔在了上。 这个天下,不仅仅使用武力征服的,更是要用脑子,没有脑子,就算征服过来,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 百花宫的灵泉出了问题,就意味着百花宫要出大问题,这是涉及到百花宫生死存亡的大事,紫凝香的心理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谁让她不够优秀,还非要跟白露去竞争山河哥,那不就是自讨苦吃么? 朱子宵看到这些人,便知道太后应该是得到消息了,所以把人打发了出来。 “华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感觉你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紫苑认真地看着华飞问道。 结城明日奈虽然性格大度,可以略微接受高坂穗乃宇与艾斯德斯,而且也不太在乎更多点人,但人数也不能太多。而且,对于性格,结城明日奈还是很看重的。 不过韩阳却感觉他身边的气息发生了悄然的改变,那就是仿佛毒蛇见到猎物一般的冰冷。 苏粟见他这么睡了,就也想睡了,但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出这个房间,她可是被这男的当丫鬟了,可不管如何,男人都合上眼了,她试试离开也无妨。 他想要偷取‘万象空镜石’,就需要将这些不断变化的空间本源偷取而出。 至于为什么是三大魔头,只因那两个义弟各占半个,一个明明是沙场悍将,却喜欢暗地里下黑手,什么猴子偷桃,黑虎掏鸟,让你见了他三条腿都发软。 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物,无论是庙堂王公,还是江湖帮主基本上来齐了,一个个屏气凝神的凝视自己。 第八十四章 :账本 晏观音手掌又重重敲在桌案上,语气锐利如刀:“府中进项该是充盈,这样儿拖欠月钱的,无非是把银子挪作了他用。” “姑娘的意思是……”梅梢心头一跳。 晏观音扯了扯嘴唇:“你忘了,涂氏可是要做官的,他只能捐官儿,他家里穷死了人了要,银子从哪里来,除了姑太太,他还能仰仗谁。” “她掌家这半年 “做什么?你抗旨不尊,那是犯了欺君之罪,今日必须杀你!”钦差大臣冷冷的道。 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设计师和建筑师都已经成为龙芯集团子公司的一员,而他们,正在努力让这处海底酒店离竣工越来越近。 郭胖子三人十分干净利索,以三打二在占据人数优势的前提下更是丝毫的不拖泥带水,砰砰砰砰步枪一阵扫射,敌方所有人都被达成了筛子。 惯性使然,水云娇本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谁知又被一股力量给提了起来,当下收不住身子,一下子便撞在了呼延云霄的怀里。 仔细想来,林黛玉说的一点不假,薛宝钗也如此认为,要赢过去她的几首,薛宝钗自问都能做到,但是要完全压下去……极难,薛宝钗巅峰时也不过是与林黛玉平分秋色罢了。 让情况更加不妙的是,一路走进决赛,皇家七里钢场场都是恶战,造成球队目前有严重的伤停情况。 我惊魂未定的逃回市区,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那诡异的家伙已经不见,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考验我,这天晚上忽然电闪雷鸣,瞬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找着理由:她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应该去看看她。 自己的将领如此的勇敢,身后的士兵都大受鼓舞,疯狂的朝着前方冲杀。 可偏偏追随天生子的活人和死人似乎忘记了仇恨,一直在和平共处。 九爷自然也很想要飞过去救下红姐,但是红姐在之前和他通讯过,在那短短数言之中就也知道这一次大肥羊也许不是大肥羊。而是一只有反抗力的恶犬。 回想起来,楚祎分明心里也有他,只是那性子顺从得太过倔强,他再不强硬点,他和她就真是一点可能也没了。 楚云逸扫了他们一眼,走进内室,给于丹青穿好裤子,横抱起她,往厅堂走。 想来想去,李朝谷怀疑是管家搞的鬼,她被剥夺的这些权利,对管家最有利。 转瞬而已,他就已经逼了上来,骤然凌空,落悠歌眯了眯眼睛,将申屠鸢推后,直接便迎了上去,幕后之人眸光阴森,眼中掠过杀意。 看着落悠歌一副风轻云淡,仿佛所有的纷乱都与她无关的模样,甚至对她也没有半点尊敬和服从,上官皇后心里不由升起一丝薄怒。 就在云昕懒得再应付他,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司空爵的身影出现了前方。 惊鸿总算吃了丹药休息,那郎丹圣给他检查一番,亲孙子似得,虽然辈分还大一些。 加上中了催情引的缘故,楚存安只觉得头脑更加混乱,身子柔弱无骨地趴在风子崎后背。 当晚就接到她的电话,他不敢接,他怕听到她的质问,她绝望的语气。 余光,还是会瞄到霍毅,他潇潇洒洒的走到林主任身边休息。林主任手舞足蹈对他说着什么,这老哥,却是喝着水,侧脸看我浅笑。 我没多言语,还迷糊着,晕的,有霍毅这情商高的在,我这两把刷子,就不需要卖弄了,累。 第八十五章 :平济寺 也让他知道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是光拿来当作说话用的,是人都有长处,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而这个俞老在炼制方面,也许不是长处,但他萃取的成就,在南宫长云看来是绝无仅有的。 她的皮肤和刘零一样洁白无瑕,五官精致可爱,整一个活生生的洋娃娃,但奇异的是她有着一头顺滑的银色长发和一双神秘又高贵的紫色眼睛。 浓郁的天地灵气使得天地间雾蒙蒙的,林影已经被父亲给弄到了练武场。 枯朽老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影的成绩太过变态,虽然已经习惯了,可再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惊讶与林影所创造出来的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 可惜,现在最难受的不是普通散户,而是那些金融公司或者投资机构,他们才是诺基亚公司股票的大头。今天林峰一直在做空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乐呵呵的扫荡者市面上诺基亚公司的低价股票。 “怎么说?”明之君主一时间不知道儒之君主为何突然会有这般言语。 奋力向前搏杀的武道高手们心有感应,纷纷侧目,再次目睹震撼的一幕。 “真是可笑至极!不曾相识,又没有老友的引荐,又毁了我护卫树木,还要毁我古树,你觉得我会帮你吗?”魔手说完将头转到一边,等待音铃的回答。 拿起了眼前的咖啡杯,刘零将自己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加糖黑咖啡喝掉之后就放下了杯子。 “我只打碎了几块玉石,这山上还有很多很多的。”音铃见到龙玉如此伤心,安慰道。 在场边仔细找了找,林初柳也没有在其中瞧见任何一位姑娘,心里不妙的预感更加落实了。 若不是炎昊强掳她回来,这样的地方她会觉得是世外桃源,可是因为对炎昊的坏印象,她对炎虎部落也生不起好感了。 沈清秋倒也没说不行,只是这顾彦维从打娘胎里就是个病秧子,刚见面那会儿多走两步路就能喘到死,她是没想到他交友还能广阔到这里来。 如果仅仅作为一个雇佣兵,在异国他乡为钱而战的时候,惠灵顿根本不会把命运和荣辱,与自己的国家联系在一起。 看到害死自己父亲的仇人,顾晚不但没有露出仇恨的神情,还神色如常地给她送上咖啡。 倒不是方家姐弟俩亏待他,他们刚分家到这里,上上下下全部搜罗出来都没什么好东西。今儿个若不是沈清秋猎来了野猪,晚上的饭恐怕都得吃野食。司徒安习武之人,自不会矫情什么,便端起了那汤碗一饮而尽。 即使妖在化形之前没有性别是事实,但是大众的普遍认知却不是。 村长顿了一下,有些犹疑地道:“你们要开荒地倒是没说的,只要跟上面报备一下,开就是了。 范建明的手,立即从上官夫人的腰间,移到她的脖子上,然后把她脸拨过来,凑过去亲热地吻着。 顾少卿对往年的事不太了解,那会儿他才十岁,只顾找猫逗狗哪管这些。 或许因为太放心这些巡逻守卫的雇佣兵,这位木精灵早已经睡得死死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尼古拉提了个要求,他可以独自留在这里,晚一天赶去跟部队会合。 对于拉罗夫来说,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正经的吃过一餐早餐了,就连休息也没有像昨晚那样睡得那么放松了。 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落水声在迷雾中响起,士兵们不禁笑得更厉害了。 魏斯转头一看,这脑袋包成粽子的家伙,不正是第三分队的克雷斯-杨么? 2临时空间变为租用空间,可以带回现代,不过将视携带物,消耗专用币。 希尔装出的惊魂未定的样子将屋里的人都给欺骗,而染着血的袍子也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受伤了,至于面无表情但是却肤色苍白的瑟拉娜,则被当做是被城里发生的事情给吓坏了。 那男子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众人,看着肖果果的手中的红色珠子,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那可是王族之人才能拥有的红色海笛。 曾志就有些感慨,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在旁人视为天堑的距离,在权力中枢却只是一个电话甚至是一句话的事情,分分秒秒搞定。 对上他们满是渴望的澄澈眼神,任瀚玥终究没能狠得下心拒绝他们。 即便是四风景衍从来没有对无极抱有那般想法,可星炼仍旧是觉得,她的出现,曾抢占了她的一切。 乐冰说的眼睛越来越红,至从前生二爷爷带外人杀了她的父母夺了家产后,乐冰就从来没感受过这样会全心全意为她好的人。 此时的喻微言正在珊瑚石上闭目歇息,休息一会儿之后便睁开眼眸准备去找喻子承。 第八十六章 :恩将仇报 住持闻言,口中轻轻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即道:“施主莫要伤怀,故者已去,早生极乐,生者心底铭记即可,却不能一时沉寂,再失了自己的魂儿。” 他说罢,不等晏观音开口,亦继续道:“如此,既然为故人之后,就让贫僧为姑娘引路罢。” 说着,已经率先而去,引着晏观音往西侧禅院走去,晏观音顿了顿,可见 语落,简芷尧不再看马下福礼的顾锦宁,一甩长鞭,猩红大氅扬起,利落地调转马头。 迎接南陈使臣的事本事帝后的职责,可是郝湘东却偏偏差人来叫上我,我想不通他此举的用意,遂只能与云秀回寝室收拾。 她轻轻地抿唇笑着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前面,然后趴在桌子上,忽而又双手托起下巴,直直地看着他,而冷煜则是认真地写着报告,一点也不受她影响。 顾锦宁这才想起,早前程姝瑤在信中提议邀请魏澜,她还诧异怎的魏澜没回滦州,留在了汴州城,原来其中还有这层缘故。 她总算明白至尊这么做,全部都是计划好的,她们就像是棋子被他摆布,而梁凤凰今临盆也是他一手安排的。刻意接近梁凤仪,刻意支开梁凤仪,这些都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 是那边白河他们把扛在肩头上的大石头放了下来,然后数十个兽人几乎同时竖起利爪,开始挖着石头。 旋风看了一眼长得标志且清新脱俗的曾莹,礼貌地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搭在镇星的肩膀上,勾着镇星往旁边挪了几步。 春桃点点头,给她塞了塞被角,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顾锦宁一动不动地裹着棉被,身子困乏,却被腹痛搅的,始终不得入睡,只好默默数着床帐垂下的穗子。 我心里猛地一惊,那天钟情和我说她们要去长寿村,那她们是否也从这里经过了,现在她们都还好吗? “程姑娘,这菜……就直接倒进去吗?”窦靖晶端着离她最近的一盘藕片,傻傻地问道。 严正肃像是一无所知一般全盘同意,王爷父子也只得同意。搞得吴春来刘胜沈放等人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己方似乎做的太过了。 和好兄弟喝酒的感觉很爽,叶伤寒很难得地没有用大地之力解酒,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 萨里芬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最终露出些许失落之色,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记者们甚至忍不住往台上冲去,潮水一般你追我赶,一片混乱。 左震又立了一大功!在邻省公安部门的狙击手都没办法解决的情况下,左震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觅得了良机。一枪,只用了一枪,便准确命中了目标。 看到这些,不管是军方还是当地的官员,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好了许多。看当地村官和带路山民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虽然从表情上人们看得出来,眼前的几位并不知道这件事。 擂台上姬浩也是慢慢清醒,同门一行十多人把他围住,两人搀扶这他慢慢走到擂台边。 而在此时,已经稳定下心神的金木研即刻微微俯身弯膝的做出了战斗准备,同时,直视着鯱的那一双刚毅眼神的金木,心中不禁疑惑想到。 面对徐良这蹩脚的转移话题技巧,西尾锦用鄙视的眼神看瞥了几眼慌张的徐良后,西尾锦随即神色凝重的如此说道。 第八十七章 ;涨租 秦酴谭口舌轻轻的张合,温热的气息拂过晏观音耳畔,晏观音似笑非笑的看过去:“恩人二字,怕是放不到秦姑娘的身上。” “你这心可真硬。” 秦酴谭抬手摸了摸耳垂,她语气轻蔑:“晏观音,看在你很有趣的份上,我奉告你一句,有些事儿轮不到你插手,不然的话很容易自己栽进去的,到时候生死可就不由自己定了。 而首当其冲的项梁更是满脸苍白,手心额头尽是汗珠,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边之人,却发现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尽是如此表现。 各种猜测在网上不段传出,其中最多人相信的就是末世来临的说法。 拳法既然是专诸教的,其自然知道破绽在哪该如何应对,当即也使出同一招数,而且收着几分力,心中还是存着给李知时几分面子过上几招的想法。 并且,超过七阶的屈指可数,九阶魔兽更是从未听说有被驯服的。 这四位灵域如今的幕后掌控者!他们竟然也参与了运作朱砂争夺神格的事宜,这事情若不是听自白杉口内说出,谁又能够相信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当携七木镇百姓恭迎牙门将军、镇军将军!”七木镇镇长也指挥现场所有民众跪倒。 高庆看着手中的木盒,暗想一定要打开木盒,了解自己的迷雾一般的身世,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其他所谓的人氏族人。 “把城尉官叫过来。”半晌之后,李昙有些虚弱的对身边侍卫开口说道。 “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我就是和她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天,别的什么都没做。”陈最不打自招。 身下的沙滩洁白细腻,远处的海面干净湛蓝,再远处有几十艘捕鱼的独木舟游弋。从海滩之上再也看不到数日前战争带来的痕迹。 林紫芙只好送走了风风火火的秦恒,对秦恒的做事态度很欣赏,她就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人。 绿竹林间由东向西,有位头戴斗笠的中年蓑衣客竹杖芒鞋牵马走着。寒雨中非但不曾感觉到凉意,却还颇有一番雅韵。 两人是格外满意的,孙策居然还主动提出帮助别人,这是她们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好了,浪子回头了,她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梁辰皱了皱眉头:“胖子许久联系不到我,想必也该找来了吧……”说着,梁辰站起身,缓步走到客厅门口,向着大门方向,扫视了一眼。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胖子的身上了。 其实朱城不胖,不过因为身高比其他人稍矮一点,身材又很魁梧,所以看上去比大家要胖一丢丢。 到达这里已是晚上,正好看见这些军人在吃饭,却没有找到老猫,天黑后更是无从下手,他们只能潜伏在草丛里,就挑了这块空地。 不知往地下走出了多少公里,即便是高阶进化者也感觉酷热难耐,特别是几个身穿铠甲的强者,连身上的铠甲都开始发烫。 林杰真的是怀念之前系统那个机械一般的声音了,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至少,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梁辰惊疑不定的看了看那龙脉,又看了看屠有名三人,越想越不对劲。 “好吧”铃铛招呼大伙盘腿坐下,虎子浮来了桌子和点心,连酒水都摆上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随着杨思齐一声吼,江安义感觉整个星空都随着杨思齐挥舞的双手在旋转着,生出天地尽在其掌握的错觉来。杨思齐的身材与江安义差不多,在飞旋的气流中却有顶天立地的气势。 第八十八章 :重 “这么说,确实是个好人,我正想着租呢,可能麻烦老伯帮我引荐那管事的。” 晏观音一说这话,老农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立刻道:“你这女娃娃,不懂事儿,他方才就是逼我们涨租,你不是听见了,怎么还租呢。” “我告诉你,那太公去后,我们也实在是跟着伤心了许久,后来这边都由家里的姑太太管事儿,姑太太 两声枪响,白素从草丛中钻出,这两声枪响明显装了消音的,所以声音不大,四周根本没人发现。 这时,原本并没有把光明教廷总部城楼上的那些光属性能量炮放在眼里的张晓枫看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脸不爽地骂道。 秦相爷摆摆手,吩咐了一句:“加强巡视。”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三人一起来到茅屋中,教主径直坐在武字道符之下,嘴角微带笑容。石敢当和阿宝分列在教主两旁坐下。只不过石敢当是满脸愁容,阿宝是满腔悔意。 火神殿中,有十八颗参天巨木共拱而成,火神殿的上空,是一个圆圆的盖子,就好像是一个巨锅扣在了上面。 末世云涌突变,谁都不敢保证下一顿会有饱餐。贺豪深谙其中的生存之道。 而据大金牙所讲,‘它’组织的首领姓张,全称虽然不知,但周边的人都尊称他为张大佛爷。 只是,那巨人虽然接下了姬考这一拳,但他如山般的身体,却也是被拳威震得高高飞起,整个右臂在无数道狂猛的人皇之气摧残当中,嗤嗤作响,化作血泥。 中年亡灵法师对这个结果似乎毫不意外,瞳孔中的魂火燃烧着仇恨的光芒,抬手又是一道技能。 “不,在下要杭绸的。”二货公子瞄了眼欧阳奈身上的衣裳,提出了自个的要求。 叶司白取下盒子上的吸管,撕开塑封,插进铝箔封里,递给江舒予。 “杨家被抓到些把柄,那位方佥事又舍了南洋船队四成干股,一软一硬……”常管家调查得很清楚。 这怎么可能,明明他已经将治疗道具和一些其他威力比较强的道具都提前交给了顾谦澈,为什么还会输。 三年前,陈雁找上黎知韵,想签她做艺人,更是打包票,只要她能出道,肯定就能红,还能挣大钱。 ——辛芽儿之后,辛家有了一个儿子,欧夫子起名辛恒,取的是长长久久之意,也有恒心的意思。 从乔村正院子离开,方爷、方奶没让二房、四房回去,直接都喊来大房这边。 她生得明艳动人,却好像不自知一般,瞳仁乌黑,眼白分明,不经意间给人不谙世事的感觉。 和谁做搭档,谢遇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是宁倩,所以选了秦雨濛。 这道天雷少说也有六级的威力,只能说萨德凯的智慧还是厉害,创造出的雷神躯,居然能以五级的水平,帮助伊凡扛住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少年不至于被高温瞬间蒸发。 一路向西北方向急行,期间路过了掩月宗的山门所在位置,江川稍一打探,除了满山的骨兽横行以外,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事物,想来也被其临走之际全部搬空了。 粉碎万物为混沌,演化混沌为万物,相互循环,都在大破灭,大轮回之中相互运转,相互召唤,相互变化。 刘封猥琐的一抓,企图握住对方的把柄,不过一击落空,攻击失手。 第八十九章 :白花花的 “你!你!”黄娘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几年前梁惠师暗中来寻她,她便已知梁惠师潜伏报仇之意,但对她的恨仍不能平。 别的绣娘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积累,才能够坐上金牌绣娘的位置。 他前世高考时,因为意外没好好发挥,导致成绩比平常低了四十分。 林叔夜明白,舅舅说的两条路,一条是去向广茂源求助,一条是去向潮康祥求助,但无论是哪一条,对凰浦来说怕都是糟糕的选项。 在张彪这种新兵蛋子看来,赵卫红今天的被子叠的确实非常好,瞧着很是顺眼。 宋声声都不大想看自己白布底下的尸体,可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看。 到了家里,秦川和秦大锋便去灶给裴景热包子,而秦真则去房里给他换药。 老者虽然白发苍苍,却脊背挺直,气势雄浑,一双眸子里爆射出的精光有如实质。 倏然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他准备去他一直都还在犹豫的禁忌之地进行闭关,他这个境界,单纯的打坐修炼已经不能提升了,必须去主动挑战,主动去寻找机缘,才有可能打破瓶颈。 结完账后,我开始犯起愁,这高琼丽雷打不动,趴在桌子上像具死尸,接下来她怎么回去? 她自从被林家收养就是一直被捧在手掌心里的,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呢。 反正系统测试什么的,也不可能会有人去查证,所以随她怎么编排。 按照孔丘所说,他自出生以来,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气,这股气会跟随他的心念在身体四处行走,每到达一处,就能让一处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更加有力量。 常年做菜的厨师,基本上肉眼一看,就知道自己大概割了多少肉。 今天那个医生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意思他也都听明白了,就是必须住院,还要做手术。 顾北把这一招教给哪都通,花易逝组织一批人学了之后建立了哪都通的审讯部门。 他们意识到杨修被缠住只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内心的感动无以复加。 作为提瓦特最大的经济中心,璃月港可以说是整个提瓦特大陆吞吐货物最多的码头了。 如同液体一样的东西注入了肌肤之中,那被刺入的地方有瞬间的灼热刺痛,转瞬便麻木起来。 “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在青年路夜市上?”许淑华瞪大了眼睛问道。 纪晓北把一个镶着吉祥如意钻的金手镯,带到了梁玉摇细白的手腕子上。 “若他踏入命桥九阶,也许真元力量足够支撑,可惜,他境界太低了。”另一位炼器师也开口道。 祁烬对左家,还真是了如指掌。想起左倾颜所说的那个重生的梦,又只得按下心底的怀疑。 最后,流月盛会仅持续了一天半,就不得不宣布结束了,九大战台上空空如也,竟连一场战斗都没有了。 “本座倒不知,皇上如此仁爱百姓,心怀社稷。”墨色面具下传来的声音满是嘲讽。 无论是顾家人的血,还是曾经的生辰八字,对她都没有任何作用了。 特别是看到齐氏、颜夏,以及其他人纷纷开出上等和极品翡翠之后。 “算到了有妖孽在此,只是这妖孽道行高深,我一时间看不出来。”吕行世照实说。 江浩大喜过望,立马将手下的人员集中起来,成立一个投弹组,把辣椒面手榴弹集中向东边康庄方向投掷下去。 可是等儿子长大的前提是李婶能熬到那个时候,能等到儿子成年,能上工了,这日子才能稍微改变一些,变好一些。 在洪长老的炼丹室中,随着一道红光闪过,一颗丹药瞬间出现在了洪长老的手心中。 翻手间将一名来犯之敌打得远远飞了出去,接着我走上前,立刻我四周的十来名玩家将我围住,几乎是同时间发动技能扑上,只要我挨上便立毙当场。 将货全部搬上车之后,都已经中午时分了,我在附近随便买了点吃的给司机送了过来,几人将就吃了一点,朝着光谷就过去了。 原本铁枪还想要再去谈论一番,但在楚鸣冷漠的眸子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我也在东张西望,反正藏宝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写着:“珍贵的宝物被藏在此,只有有勇气和愿意付出代价的勇士可以找到它”。 天隐客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雷公电母、风伯雨师的瞩目。 双手尾指还没伸出的无忌无法,瞳孔猛然放大,花道的刀已经凌驾在自己头顶之上。 其他人想要接近傲剑神尊都没有把握能抵挡得住傲剑神尊的神力剑劲。 自恋!阳洋不是一般的自恋!能让一个天天把“我是一个注定了要成为超级大明星的男人”挂在嘴边的人认为他自恋,可想而知阳洋是自恋到了什么程度。 “你找阿凡什么事?”老人看了一眼马路边那辆黑色轿车,疑道。 “呵呵,这是我们的伊水学姐,她跟你开玩笑呢,收取的这些费用一方面是看看你有没有财力进行炼金卡牌研究,一方面其实是作为社团的运行资金。”林墨解释道。 楼倾风目光轻淡地扫了一眼他右眼上那片青紫瘀痕,那淤血的程度,可真是壮观,他一贯沉静冷漠的眼眸闪烁淡淡的笑意。 说话间,他的拇指轻浮地抚上她的唇,挑逗地摩挲着,霎时间,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紧紧闭着嘴巴,用一双眼睛死瞪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献给了演戏,这样的人,李逸真心敬佩!。 战争机器人之所以强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这些卡修能十分便捷的使用团体卡牌,将卡牌的威力上升几个档次。 第九十章 :命格浅薄 晏观音是踏着暮色返回平济寺的,而彼时禅院寂静,灯火昏暗,她进入西苑儿,唯有檐角下的铜铃随风轻响。 住持立于廊下下,手持念珠,目光远远的看过来,透亮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明显,似看透尘俗:“有些晚了,以后不可这般晚归。” 晏观音第一次有些窘迫,毕竟脸上的装扮还未去除,只得寻了面巾戴上,她微提了 四位神庭境强者欲出手抹杀叶晨,他们在未来的异象中感到了不安,觉得此子不能留,否则日后定是大患。 这三人中种师中和姚古都是沙场老将,张灏虽然经验少了些,但为了救父亲,也愿意死战,故而所有人都看好这一次的救援。 富弼一见到佑敬言马上就上前说道,还亲自给他牵起了马,佑敬言一跨腿迈了下去。 一名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的老者跪伏在地,头不敢抬,浑身颤颤巍巍,像是一只老鹌鹑。 金光散去之后,侯爵赶紧走到了李昀辉的身边,摸了一下李昀辉的手腕,感受了一下,李昀辉的身体已经不烫了,侯爵又摸了一下李昀辉的脉搏,一切都正常了,侯爵这次松了一口气。 峨眉山也是旅游圣地,这里的动静过于巨大,那些慕名而来的凡人都被惊呆了。 朝着洞穴阴暗的深处,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微笑,如果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其眼中的那股狂热之感。便将手中的地精炸弹,瞄准投射了出去。 并有一股股的空间波纹泛起,一道黑芒再次显现,却是那黑暗神主的分身随手一击,当即就打在了敖旭先前布置下的空间壁垒上。 方百花手中奋力一掷,那柄锋利的精铁战刀,便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疾奔那朱袍官员的后背而去。 墨修宸听得头大,不过歌词倒是挺符合她的,二十岁了,还整天糊里糊涂的。 肯主任没跟征服王计较,迪卢木多反倒很生气,他响应圣杯召唤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能实现忠诚的主君。 柳五实在没心思与她斗法,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就斗法这不是有病吗? 但就在某一天,集团里突然来了个特殊的男子,这男人初入大门之时便在隐隐约约中就有股戾气,光是让人看了那张脸以后就偏偏是不爽。 所谓的魔神连环炮,就是魔神号胸前的一架巨炮,在能源紫水晶汇聚的动力之心提供的能量之下,发射连环的能量炮弹。 汤山从桥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回到这一头。走了无数个来回,兜里的电话还没响起来。 坐在巨石上的俊朗男子,一声呵斥自口中吐出的同时,左手缓缓抬起,然后翻掌按下。 如今的锦衣卫衙门,比起往日里,又热闹了许多,队伍也庞大了许多。 两人离开学校后,先去了一家租赁西服的店铺,在胡尾生掏出了一张五块的后,白月初换上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西服,头发也梳的油光发亮。 他先是去看望了重病卧床的水原子经,后者在一一上门慰问他所在的连队阵亡士兵的家属后,就因为过于自责和内疚而病倒了,一病已经好几个月,才终于见好。 与此同时,红叶军在多比良的大营边,雨秋平正和一众参谋在山坡上的营寨内紧张地进行作业。 况且郭全性子活泼,又颇有点自来熟,平日里跟着郭斌也没少接触过京师的上流社会,再加上有袁绍时常照拂,朝中卢植、蔡邕、乃至杨赐、杨彪,都对郭府颇为另眼相看,故京中极少有人不开眼的。 第九十一章 :朱雀街 平济寺的晨钟过三响。 昨夜的细雨刚歇,晏观音也已是一夜未眠,昨夜的谈话不知算不算的不欢而散,她精神稍萎,褪白伺候她梳洗。 手中的动作微动,褪白轻声儿道:“姑娘,今日脸上还要上妆吗?” “今日不必做遮掩了。” 晏观音摆摆手,昨日那一身装扮,只是为了方便进入盐场。 褪白看着 妖魔不是傻子并未追问下去,再说了这种超级强者人家不说,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黄福见公韧这么谦虚,心里自然高兴,又鼓励了公韧几句,才说:“以后,你跟着我就当我的随军参谋就是了,有好多事需要和你商量。”公韧说:“晚辈不才,敢不效劳。”黄福笑了笑,这才领着众人召开了军事会议。 “终于成功了!”看着身下已经安静下來的药师帝君,陈飞从她的身上起來。 抢了大半夜,大卫把抢来的财务装成几大车派人送往格威特堡,剩下的人原地休息,那些不值钱的粮食和一些家具什么全部拿出去分给平民,那个平民敢要这些东西一个个闭着门在家不敢乱走。 于是我只好颤颤巍巍的跟着黑无常走出了无常殿,不知道这黑无常要带走去哪里,我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一片黑暗,过了良久,眼前明亮起来,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处场景。 辛奇格勒从此在裂缝中陷入沉睡,消失了几百年的他,再次苏醒的时候打破了空间壁垒,得到了一项特殊的能量穿梭空间,辛奇格勒一直在人界守着猎杀那些神界的生物,知道杀完了,辛奇格勒无聊了又回到裂缝中沉睡。 卓南移开了脚,鬼男超连忙坐了起来,左手握着右手腕在那儿发抖,白天那副大哥的架势丝毫看不见了,“胖子,听我话好处自然多的是,要是想玩花招,我能让你生不如死……”卓南盯着鬼男超冷冷的说道。 “怎么办?该怎么办?”秋瑶心中呐喊到。看了看四周,似乎同学们在教官的影响下都已经沉浸在各自的领悟中。 猎影震翅一挥,躲开了摩哥斯的这一次冲击,盖亚立刻拦住摩哥斯,双方顿时展开激战。 ‘恩,确实本森子爵作为年青一代的新贵族确实做的不错,但是本森子爵本身性格比较暴躁不适合谈判,但是本森子爵到时一个打仗的好手,你们还有其他的人选吗’比维斯很轻松的说出了他们推荐人的优劣势。 王大志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是暗自吐槽:你不是跟我闲聊的,那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哎……尽管我父亲劳苦功高,可惜他不懂得迎合上心,最终也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似乎没认真听卢羽说什么的紫鬼柳曼云,带着伤感的语气,接了卢羽一句。 这种又憎恨又愧疚的心情,比心情最压抑时期的黄国仑都不遑多让。 改干的都干了,刘璃放空脑袋正要躺下去睡觉。敲门声突然响起,正常人当然是起床开门,但刘璃却静静的躺着公然无视了有访客到来这个事实。 “娘,强扭的瓜不甜,天下好男人也不止许成源一个。大姐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尽管杜锦宁觉得许家不错,但很不赞成陈氏这种做法。 “多谢大王。只是如此一来奴家却是没办法在和大王一起赏月了呢,还请大王恕罪。”明珠夫人借势依靠在钟图怀中,歉声说道。 第九十二章 :抵押给了我 晏观音抬手,杨晨就重重的一拳头砸在了掌柜的脸上,吃痛后,掌柜大叫,他怒吼道:“表姑娘,别忘了,这是柳家的铺子,您可是姓晏,何况如今管事儿掌家的是姑太太您这般逾矩,就不怕姑太太知道了将责下来!” “我自然是不怕了,不然的话,我怎么敢来呢。” 晏观音头也没抬,她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微 现在朝中局势一片混乱,渠王和宁王实力已固,不过,后来居上的哲王也是不弱,拉了将军府这么一个大靠山。 ,不由自主地晕了过去……众丫头终于取下董占云头上的痰盂,看清楚是董占云。 “接下来的五年,还要请陈师叔您多多照顾了。”张烈施礼之后,这样言道。 青云子老脸狂变,顿时失声,武帝的星级,那可是一星一重天的!别看青云子是一名一星巅峰武帝,但与二星武帝相比,那还是相差了一个鸿沟! 这是一个伟大而极富挑战性的工程,倾注了白翼星数十代绝顶智者无数心血和劳力。这数千年来,他们仿佛宇宙中的神祗通过移山填海的法力塑造健全着地球人的心智,让他们提前迎来了现代化科技的曙光。 “长老说了,一个都不要放过!杀!”带头的一名男子拔剑说道,话语刚落,一记满带真气的一拳已经将他打翻在地。 护院平常只做处罚犯错的下人之事,那里比得过这杀人嗜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不一会便被打的跪地求饶。 脑海之中不断寻找着换血大法之中的记载,想要再找出一条可行之策,但他失败了,他完全的低估了这魔帝的实力,就算是这一缕残魂,也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存在。 “这一点也许我们会想其他办法。”艾丝美拉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话音落,体内的逆神之魂似乎也感受到了辰逸那种‘欲’要逆天的信念,顿时与他产生一丝共鸣。 下面该说什么?美国人见面的时候,如果不太熟悉,好像会从天气聊起吧,那聊聊天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虽然是在晚秋的时候,南方的气候也不寻常,忽然之间晴天霹雳一声巨响,崔子阳抬头再一看,阴云铺满天空,但没有一点下雨的意思。 居然是一张龟壳能量场卡片,这玩意儿果然是烂街的货色,难怪刘醒梁非凡接连开了两张。 子阳心中疑惑,一是鬼母元君哪去了,二是这怪物傻了吧唧的趴这干啥呢,三是这掉来怎么上去呢。 “嘻嘻,我替芸芸谢谢楚白大胸弟了!”柳芸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地无以复加,竟在楚白脸额头上亲了一口,羞答答跑掉了。 那句‘天黑别出门’,已经不再是恐怖故事里的专属金句,而是如今大家关心彼此时都会说的一句话,就像‘保重身体’一样。 说也奇怪,张云闲平时最喜欢安静,他也一直觉的,只有真正的安静,才能换来平安喜乐和幸福的心境,却没想到眼前这几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毫不掩饰地笑声,却让他的内心里,感受到了微微的暖意和久违的幸福感。 而在同时间,仙域、异域、界地的强者都是面色变化,他们抬头望天。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身为人类最强者,他要是退了,那就等于天真的塌下来了。心中那口气也便泄了,胸中的大义也将不存。 第九十三章 :一场英雄救美 上官灵幽听着接下来毫无营养的对话,眼中透着无聊,转身纵身而去,跟来时一样那些被武林白道称为最严密的暗卫组织毫无察觉。 于是便见公治黄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便多谢道友体谅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不知道友让贫道所做何事?”说罢,公治黄略是期待的看向凌云。 但是他方才却听到一个震惊的事情,苏妲己竟然想要挖了比干的心,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模样? “难道要来硬碰硬吗,放心吧,我觉得着急的是他们。”这是陈强的直觉,命算神术修为越高,未来的事情越能先知先觉。 从某些方面来讲,煞虎与贺兰黛之间的这种夫妻做到此般份上,也算是一种可悲之事了。 而换做平时,宇辰早就一闪消失了,可惜的是,刚刚脱离虚弱状态的宇辰,如今还是分身,最后的愤火天冲也消耗了不少的力量,现在的宇辰,只想好好的休息,哪有时间和他们磨蹭? 不仅是龙族的六位高手全部吃惊的看着叶残雪的残剑,不,准确的说是看着白光中的虚影上的那个‘风’字。他们都能够感受到,这残剑的虚影上散发出来无比强大的威压。 “你爱我?”吴浩明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爱我,关我屁事儿?”眼睛冷冷地盯着宁虹,想看透她苦苦纠缠的原因。 “这位兄长,我可以坐下来听你说说吗?你说的事情,让我感触良深,很想认识兄长这么一位能人。”叶残雪一副敬仰和谦卑的态度,来到了那‘精’瘦男子身边。 打开冰箱果断的拿出了老坛酸菜面的那一霎那,一张字条映入了宇辰的眼里,他惊讶的拿了一起,秀气的字体映入了自己的眼前。 就在苏子墨几人走动的期间,耳畔依稀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歌声。 “也不是……哎呀,长老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弟子越来越着急,见老者不停打断自己的话,在那猜东猜西,还死活猜不到点子上,一下子急了,连忙如此说道。 舔了舔嘴唇,咬下嘴唇上一块因干燥而裂开的皮肤,感受着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夜锋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 “那你便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破掉你这乌龟壳的。”夜锋冷笑,草阳剑飞回,重新被他握在了手中。接着,一团九幽冰焰自夜锋左手手心处出现,在那里幽幽燃烧。 而星宇娱乐,则同样心急如焚的为政纪做公关,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在其中竟然起不到多少作用,得到的回复也多是模棱两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牢牢的操控着这一切。 翌日,回到客房的夜锋在客房中呆了一整天,将自己炼气期第六层的修为巩固了下来。 因而莫飞龙的操作十分的大气,而且他的人也十分的高傲,在他的视线中,也就是何茉莉还存在着,那些同佣兵团的刺客。 最强的近乎武幻境的实力,但是最低者有只比自己强一点,这个时候要是柳天面对后者还需要超强的武力催动黑炎龙甲的话,显然是很吃亏的,但是现在柳天就算不错,不过催动黑炎龙甲对他还是有很大的负荷。 看着一众妖修已经开始选择房间了,夜锋也是身形一动,便要向着圆形平台中心的一处他已经看好的房间冲去。 整个治疗疗程将会持续四个半月,治疗费一个月六千,一个疗程两万七。 这句话,钟老在其中参杂了自己的仙力,也是传遍了整个拘仙城。 原来有些人并非是没有情的,而是你并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个对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在乎的对待你。 大家都是打熬身体的战士,流派区别无非就是谁的嘲讽多点一级,谁的战吼和顺劈多点一级。 两人之间若是没有诚心诚意的交心,就一股脑的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如此会不会太过心急了些。 他自认为这是因为他不属于当次副本的玩家,所以才能在规则外杀人,然而事实并非是这样,他只是恰好佐证了砍头魔应该就在每次的玩家中。 突然间,悦耳的仙乐声响起,四道婀娜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包括已经成为了梦霄仙子的孟川川在内的四霄仙子芳驾降临。 罗燃气的几乎窒息,可面对领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牙承认错误。 围在他身边的十几个天山派五代弟子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王申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连坐在远处的几伙白衣仙子也都向这边投来了满是冁然的玩味眼神。 这位康南将军兴致勃勃的回到自己的卧室,这房间显然是专门打造出来的,到处蒙着粉色的轻纱,就连灯光透出来,都带着一种暧昧氛围。 那毒宗使者本来还以为纳铁没有发现他,后来纳铁点名要他,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了,只是他也不能离去,以为毒宗和华山派的合作已经到了关键的地方,所以他不能看着华山派被纳铁给剿灭掉,所以,他留了下来。 而看到王奎用上百块仙石就赢了自己的彭少谦,气的差点没昏过去,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脚踢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结果还疼的他跳起了脚。 黎响笑了笑,轻轻靠在旁边墙上,李稼欣抓着扶手,也没有说话,两人就静静的站在楼梯间休息。 正月二十六日,十营二连到达蓬州,并为本连和后继部队都找好了向导。第二天一早,十营二连再次踏上了漫漫征程。 “这可不一定,之前那上古大阵就说明这毒宗的底蕴深厚,要知道那仅仅是毒宗的一个分部而已,这总部怎么也比分部强很多吧。”空姬正色道。 第九十四章 :窝藏一个人 御鹤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咬了咬后槽牙,知道却也不好强留,只能道:“那你一路小心,只是我怕你再有变故,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去。” 晏观音摇摇头:“今日这事,我记下来了,不过你已经即要成婚,不要失了分寸,我的人能护我回去。” “他们有什么用,方才可派上一点儿用场?”御鹤冷觑杨氏兄弟,晏观音却不理 黑色灵力护罩消失的瞬间,那凝聚成球型的黑甲魔虫们瞬间扩散开来,铺天盖地一般朝护城队队员袭来。 众生有情,而贪欢慕色。爱欲之河流转生死,爱乐受,爱有,爱无常,于是,六道轮回,苦海无涯。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卧豚殿主殿乃是此地正中央,是牙密发挥的最好地方的话,他压根不需要进来便可以废除掉卧豚殿的大半战力。 毫不意外的再度被拒绝之后,却是提出了让他令如今缺少了队长的几个番队的副队长学会卐解的命令。 “那是,那是!应该,应该!”来宗道额上忽然流出了汗水,身上的中衣不觉也已浸透。 太子其实不愿跟刘屈氂杠上,正犹豫间,刘屈氂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刘据的武士,囚徒加上一些想建功立业的市井之民,有上万之众,刘屈氂的兵都是正规军,可毕竟人少,打起来也没占多少便宜。 俗话说,机会总是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刘恒登位后的一系列动作不能证明他是个聪明人,但至少能证明一点,刘恒是有备而来。 前生里,一只锦囊,收却绝世红颜身后艳骨,开国名后,落得功臣无冢,深怨长埋。 看着两人同时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蓝星儿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出来的仓促没有把脸给洗干净? 青霜晋封婕妤位,虽然因其孕事,并未举行册封大典,但在次日,皇上便己下旨诏告六宫,并严令声称,若有异议者可亲自前往长生殿回禀,若有人对青霜晋位一事私下里暗议,定不轻饶。 所以说,两者间是各有千秋,但要说两者间谁更有优势,则是见仁见智。 正因为有这些光明指引着我们,我们才不会迷失在黑夜之中,不会失去自我,不会融入黑夜变成恶人。 他们四个心潮澎湃心情激动,已经开始幻想回到山庄之后接受封赏的情景了。 他境界高,可白凡这逼力量丝毫不弱于他,施展的武技都他吗都是顶阶的,将两人的境界差距完全弥补了。 商场这边接手之后,李子扬并没有怎么来过,特别是最近,更加没有。 “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胡蝶从来都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暧昧过,她心跳的厉害,鼻尖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第三,用你的菜刀解开更高维度的力量,这肯定会引起时空动荡,也许会引起时空骑士的注意,也许不会,注意到了,时空就完了,没注意到,就是赚翻了,全看运气。 “不然的话,你怎么连起床的样子,都这么可爱。”现在的林二笙,只一心想哄宁一楠开心。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陆阳缓步走出,陆阳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上的百丈血月,而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冥魂那极端惊恐的脸庞之上。 这几个家伙显然已经知道白凡是谁,可还敢来招惹,除了说胆子大不怕死之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第九十五章 :治伤 外间急匆匆的脚步声散去,晏观音卸了劲儿,她吁出一口气。 褪白还没回过神儿,晏观音握了握她的手,一片冰凉,再低头看见她的小腿肚还在打颤,她们微让了让,下藏着的男人挣扎着起身,他靠着壁板,左臂伤口的血渍已浸透粗布衣衫,不过是握着短刀的手始终未松。 “救我,不然我杀了你和你的人。” 男人 可是如果是真的,为何她又完全没有清晰的记忆,何况君临天明明是个不举的呀。 只不过那时候苏子季还没有见过真实的棉花,一切全凭想象。也亏得是他在工具制作上极有天赋,虽如此亦难不倒他。 荣轩揉了揉额角,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但他同样很在乎朝廷的看法,因为齐修远能领兵与否是看上面的意思的。 其实,他对连芳洲所言想扩展连家产业,只不过是顺便,他更想的是,如此一来离姐姐也近些,万一姐姐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帮的上忙。 “雪绒别急,我想想办法。”展鹏也是有些惊恐,卷轴中并未记载有这样恐怖的魔兽守在熔岩之中,不然他也不会草率的来此。 傅紫霏想起这件事来就觉得牙痒痒,精心布置那么久,好不容易撺掇得乌孙郡主豁出去闹了一场,谁知一点用都没有,反倒使得乌孙郡主好像对她生了怀疑。 料到他必定会向春杏打听情形,连芳洲便特特的交代了春杏一番话,令她如此如此回复。 冯骐瞧着冯悦一脸的迷茫,连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本来要出口的火气,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陡然一下在马车上消失了,马车外面的千二千三不是一般角色,只怕她的气息一消失,就会察觉出来。 周世涛一愣,下意识地就将季坤递给他的那一摞资料又重新拿了起来。 镜面石柱叫鸿蒙定,与鸿蒙引相辅相成,而这东西却并非寻找什么东西的物体,而是可以定住修炼者的世界之心,让修炼者的内世界不断成长到鸿蒙一般。 大厅里,以陈安为代表的一众奴仆们腿脚发软,相继扑倒跪地,吓得称呼都更换了。 这是一个说起来带着嘲笑,但其实让许多贵族家族暗暗羡慕不已的称号。因为只有那些古老、悠久,传承稳固,影响力极大的家族才有获得“称号”的资格。 但在水底,因为水阻力的缘故,他的弓箭威力却是下降了好几成,速度自然也慢了不少,但也绝不是眼前的那些五级大马鱼可以阻挡的。 看到陈默微微惊讶的摸样,三大阵道家族族长,三大阵皇,心里更加放心了许多。 这一幕又是让那陆姓青年惊讶万分,历来可没有修仙者对凡人如此客气的,能让红潇郡主如此相待显然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只一瞬间,烛九阴的时间锁定对两个修为和他相当的高手来说就这么一点点,可对帝江来讲已经足够,穿破空间,帝江双拳便直接打在帝俊与太一背心要穴之上。 不一会儿后,南宫云遥他们前方的大鹏便向着下方降落下去,似乎是到了地方。南宫云遥见状,便也指挥着鹏鸟向着下方飞去。 “这么说,李晓天的死跟王光耀有关。”韩轲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 一片诡异的漆黑笼罩雷泽,顿时天地灵气都烟消云散,齐麟感觉到空气都被抽干净了,大地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死寂中。 第九十六章:合谋 算是有骨头了,这般下来,男人还没丧失理智,一直硬是咬着牙,口中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晏观音的脸。 晏观音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手下躺着的的人,这般看去,男人的身上肌肤光洁干净,不曾有一点儿旧伤,里头内衬的衣物可也是上好的料子做的,怕也是出身不错,如今 因为是最后一天了,所有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在海边等待过来接大家的船。 大牛在一边不断的谩骂,这点他丝毫都没有准备。尽然会是出现这样的魔火来,这不是那该死的堕佛者的东西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对面那家伙的手中。 一直以來,曹操就为之妒忌王天杰能够拥有郭嘉、田豫、徐庶他们这样的顶级谋略大师,而后王天杰又更是得到了庞统、鲁肃,这更是让曹操打心眼儿里为之眼红妒忌。 延平郡王被爆炸飞出的钢板切中头部,当场死亡。另外车中的司机、还有站在车门边的两名卫兵,也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只要你办的好,我家大人是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信史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还像句人话。”叶少阳给瓜瓜和包子打了招呼,两人这才从窗户上跳下来。飞天鱼那些弟子都傻愣愣地站着不动。 “这……”米吉心说就你那副邋遢样子,鬼才想非礼你呢!我们之中要是真有人对你有什么想法,那才是你八辈子积了大德。 李二陛下看着此时朝堂上的气氛,说句打心里的话,他很乐意见到关陇世族的这些臣子们吃瘪。 “另外,叫人暗中保护一下叶族之人,如果让叶扬得知自家人受了欺辱,恐怕要将灵星海掀翻了”水无痕忽然苦笑道。 慧莲回身一看,发现方晓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奔了上来,当时方晓慧这时候一举将才救下了她。 望着被打得伤的伤,残的残的鬼兵鬼将,秦广王眼珠一瞪,气不打一处来。 他望着自己身后一看,一只黑色的巨手猛然之间提着他的衣领,一下子就将他整个身子再次提了上去,然后这一次,更加直接。 云城老弟,老哥告诫你一句话,你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觉得自己心中过得去,自己想的开了,一切事便就不是事。 “我们应该去斯大林同志那里阐明观点,除掉朱可夫这个害虫!”不知是谁突然起了一个头,话锋一瞬间,就变成了大家干脆一起针对朱可夫告状的模样。 而鲁登道夫手里,却什么援军都没有,只能凭借最初凑集的部队,反复的投入,缩编,整编,然后再投入战场。 月影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光宗有关,准确的说是跟死而复活的光明老祖有关。 “戈林,你跟我一起去找兴登堡元帅,记得带上那个东西。”希特勒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 片刻之间,秦琼已经是来到了那人之前,这人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秦琼手中虎头錾金枪早已经是飞了起来,一刺,立刻洞穿了这人胸口,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那名作为弗罗希洛夫心腹的作战参谋接过递来的这份德军局部战役作战图,表情也不太自然,他当然知道这份详细的作战地图要绘制多久,也知道根据这种详细地图布置出来的作战任务,究竟可以完美到什么样的程度。 第九十七章 :我还要你这条命 这一时才关上了门,便被丹虹慌张的呼喊惊醒:“姑娘不好了!这…这高热惊厥过去了!” 晏观音拧眉,褪白随疾步入禅房,房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药味扑面而来。 软榻上的男人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爆起皮。 方才包扎好的伤口,也被他这一 明明这段时间自己和她的关系都已经很好了,她接受了自己送的花,也对自己有好感了不是吗? 而自己接下来想要发展,离不开的就是金钱,因此这个交易,不如自己来做。 莫轻扬收回视线,面色讪讪的,却还是再三交代,千万不能让那孩子将不认识的东西挖回来。 看到这黑烟,准备下一次攻击的昊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疑惑,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她白皙粉嫩的脸颊,慕容晴莞心里一阵感叹,十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可她的十七岁,却充满了辛酸和委屈。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拉近之时,原本朝着防御塔内逃窜的刀妹突然转身,并且直接交出大招。 “皇上,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臣妾先行告退了。”沉默许久的慕容晴莞突然开口。 这并不是说龙皇和龙母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相反他们此刻如普通人一般,除了穿着华丽且平静的站在虚空以外,他们从龙皇和龙母身上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看了一眼那另一面的通道,猿灵走到了三头犬的脊背上,重新躺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闭上了眼镜。 她从來沒有想过,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不是因为容貌上的差距,而是因为真正的郡主还活着,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宋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看你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有脸上的失落和纠结,姐姐就知道,说说吧,是怎么和人打赌的。”谢长姝唇角微微上扬,耐着性子的听谢长官倾诉。 安生正在喝汤,现在安生的每餐都是定时定量的,严格按照智脑提供的菜谱来吃每一餐,尽可能地好好调养原主的身体,正所谓饭前一碗汤,苗条又健康,所以此时正在美滋滋地品尝着浓醇可口的山药枸杞汤。 苏承行为做事向来淡漠,苏家的事儿也鲜少管,他这样的人竟然要关苏娴禁闭,那肯定不是件简单的事。 “殿主有什么事情吩咐,我津泽西,必当拼尽全力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津泽西大声道。 让他惊奇的是,倏地一声,巨蛇消失了,无影无踪,洞中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静寂,仿佛它不曾来过一样,只留下浓重的腥臭味。 一旁偷听的宁嘉遇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家伙好毒,我喜欢。 陆凌盈带着叶寻和宁嘉遇,来了网咖她昨晚坐的座位。然后,趁着叶寻一个不留神,便溜走了。 遭遇了点私人的事情,心态有些崩溃。燕青天也萌不起来了,写出来的效果满悲情的。 六爻卦就是结合易经的爻辞,以及时间的干支,而占卜事物的发展过程和结果。 第一批放假了的同学,在第二批同学放假的时候,也将按照周期课程表正常的上课。 “他们被逐出了魔魂宗,被人追杀,正好被我碰上,所以顺便带他们来这里。”秦逸没有任何的隐晦。 第九十八章 :诈 房内满是诡异的沉寂。 “哦,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罢。” 晏观音挑了挑眉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里满是探究:“你是谁?又为何会被御鹤追杀?他可是满城的追你,你将他得罪狠了。” “御家可是州里都有名的世家,你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闻言,男人下意识的轻嗤:“到底是小地方,不过是一个御 李岩一示意,孙四福拿出了手铳,“砰”的一声就冲房顶打响了。不过里面只有火药,没有弹丸,所以只听见响,没有给大殿造成毁伤。 而且那动静越来越大,就像是无数的挖掘机一起开动的样子,不过几分钟,那外墙就摇摇欲坠,感觉就要分成两半了。 现在要塞被破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毕竟昨天山迪他们才选择撤离放弃要塞。 楚暮的修炼之路已经无法用如今正统的修炼境界划分,所以他的修为境界不好说,不过按照他自己的推算,如今的实力应该可以比肩普通准皇。 李恒轩只感觉到一阵恶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被人当做了猎物,还是龙这样的恶心变态。 什么?!王胜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旁边数学老师没注意到这,还笑道。 而且这里有九大天尊联手布下的超级封禁存在,拥有自我恢复的能力,但是大地和虚空的损伤却到如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什么意思?怎么开场就把六人全点名了,难道不是一对一单挑,而是六人同时登场,来个大混战? 这些措施的施行,让民众,其实也是军属们都很高兴。虽然打仗会有伤亡,但是对他们造成的损失也不算太大。相比于被饥荒、疫病、流贼、税赋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其他人,他们至少还有田地,还有粮食,还有安定的环境。 墨非默默推进着法天象地大神通的力量,注意力无比集中,眼看着就要逼近目标三十九分了。 秦慕阳走过来,朝廖勇看了一眼,杨锦欢立刻被带到床上,刘嫂开始准备绳子,将她绑在床上,杨锦欢被死按在床上,只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杨锦心,那十足的恨意流淌,冰冻了她的心。 我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哪怕留她下来吃一顿中饭也好。可终究我没有叫住她,就这么看着她越来越陌生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 “能不能不讲?”霍成君不想欺瞒刘病已,可是又不能将霍云之事尽数与刘病已言,带着几分求饶,一双大眼望着刘病已。 刘病已无奈叹一声气,“她睡着了,范明友陪着她,你昨晚也没合眼,今儿又担心了一天,休息会儿,听话!”刘病已的声音很轻很柔,还带着丝丝心疼。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引起了很大响动,才把外间的看守吸引了进来。 木星冷冷地笑了笑,知道魂池已经将葵姬完全融化了,才将玉瓶收好。 在失落中我掏出打火机准备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可是此时风太大,尝试了好几次也没将烟点燃,负气似的扔掉烟头便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或许祈祷真的有用,皇帝昏迷多日,终于清醒过来了。醒来后却单独召见邵安,第一句话就是要追封苏晟晖为恭孝太子,移入皇陵。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的,这恶势力一看便知道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和落‘花’的,唯有同他周旋周旋才是明智的选择。 第九十九章 :改命 这骨气儿可真是难得,死晏观音忽然笑了,她将那刀紧紧的攥在手里,男人抬眸看着她,晏观音那笑容衬着她素净的眉眼,竟有几分艳色。 她眯起眼睛,眼底透露出冷意,让他脊背发凉。 “就这么一把刀,我尚且不用查就能看出些东西来,若是将你连同这刀,送去御鹤那儿,你说,他能不能把你查个干净。” 说罢 “我回来了,各位。”木枫走进门,大声地说道。他今天的样子很是高兴。 天地皇朝身为凡界第一皇朝,其皇朝都城规模和法界的大城也没什么两样,自然,陈潇在那里拿出来丹药会安全一些,毕竟就算天地皇朝的人查他,也无法轻易查到他的身份,他是法界的高手。 谢宫宝不肯撒手,说道:“挣什么挣,洞穴曲折复杂,这时候我得拉着你,才能确保你的安全。”说着也不顾商君反对,强行拉她往前就走。 昭佑军一把推开高尧康,抓过一柄坚韧的匕首,直直的朝着燕云城的心中就刺了下去。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能否成功踏出最后一步,不可言、不可说、不可寻。 有这么大的一个后方基地,昆门的未来可期,成为全大陆巨擘般的存在都有可能。 不过这一次,亚门和依子都猜错了。沙零的这一招不是攻击的两人,而是躺在地里,生死未卜的木零。 “哼,有意思。你这混蛋,等下连骨头一起吃掉算了!”零狰狞的说道,他变得十分狂暴起来。 海东青强忍着生气,「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流不流梦口水关我屁事」。 “敌袭!上马……”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左贤王,而是他手下最充满的匈奴人呼速累。 “喔!有事就说吧!”黑脸大汉转过身来,魁梧的就像铁塔一般。看这牧民打扮的离思光也没有恶意。 “轰隆”,一声炸雷再一次的响彻夜穹之上,紧接着一道闪电从天际横贯而来,划过这片漆然的雨夜上空,将这四周将照亮了。 巨塔内部的空间冒出无数红色气流,紧接着,这些红色气流迅速凝聚成长达千米的造化之灵。 一黑一白、两尊金刚般伟岸的挑战者初登场时,观众们都期待着能看到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对决,场内气氛火爆,甚至让理查德森和亚历山大有一种拳王争霸赛/职业摔角赛的错觉。 “哎!活着真好,这白猿幸好没把我吃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唉,怎么又是关乎天下,这天下传说能不能来一点新鲜的。”凌天云很是无奈般说道。 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像树木一般枯死过去的青衫剑客,又俯身提起那个七窍流血的刀客脑袋,就像凉州士卒一样,系在腰间,狰狞可怖,整理得当之后,返身下山。 这独眼白猿力大无穷又身手敏捷,自从达到七阶之后罕有对手,在自己的领地怎能容别的生物随意行走,嘶叫一声,四肢发力朝着石惊天猛追而去。 “那……老哥,我现在已经能够看穿石头里面到底有没有玉石了吗?”林风有些疑惑的问道。 两个武者皆是看向四周,但以古昊的隐匿手段,加上这千隐衣的作用,又其实他们能发现的? “我想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龙烟华缓和了语气,既然是其中有误会,那么她吧事情弄僵,错杀好人,说到底是夜族,杀手大族,如果和对方的关系弄僵了,以后被杀手缠上实在是一件麻烦事情。 第一百章 :穿女人衣裳 满室寂寥,主持亦是沉默良久,二人再未有动作,相对坐许久。 主持起身,他随即终是长叹一声:“不过是念着故人说几句话罢了,横竖如今的施主你的执念太深,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强行逆改需慎行。” “多谢指点,晚辈铭记于心。” 晏观音复也跟着起身行礼,微微福了一礼,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禅房 “可他是我的人,你不能用你们的规矩来处置我的人。”拓跋轩沉声说。 而他身后,跟着一只全身覆盖墨绿色鳞片,四肢着地的类猴怪物。 “等等哈,我跟我同事说点儿事。”说着陆鱼塘将陈浩拉到了车旁。 几个战区大佬站在街上,仰头看着醒目的天榜,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 强大的力量,携带天地规则,诸多异象缭绕,紫气东来三万里,云蒸雾霞,漫天瑞彩,妖影灼灼,法则坠落,贯穿古今。 因此经过时间的成长,易天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跟着自己的落魄士卒了。 婉转的声音打破了这房间的寂静,除了两个热爱运动的健身爱好者,以及一双无情的眼眸将这一切纳入眼底,没有人在看到这一幕。 苏沐叹息一声,心疼的花费500个尸香魔芋,把御虫术兑换下来。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的门被敲了敲,夏萤从外面递进来一碗熬好的汤药。 甘泰和林雨梦在鹰国有一面之缘,所以见了林雨梦之后,表现得十分热情,就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似乎整个洗物池刚才被冻实的水都在哗哗涌动着,以及外面传来轰隆的雷声。 看着面前不断刷新增加的信息,这个地方竟然可以让如此多的人员信任,想必背后肯定有一个十分有手腕和势力的组织。 正好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将盒子打开,将里面垫在鸭绒垫上的羊皮纸取了出来。 作为压轴和郭德强一起登台的话,张先生觉得自己就好像捡便宜一样。 他说到“二师兄”的时候,明显带着笑声,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这两年的落魄日子里,也算看尽人间冷暖。适才出门前,他都非要换了新衣裳,这也算为保留尊严和体面。 “蛇君的以为,只是你的以为!将心比心,蛇君对我做的那些以为是做我好的事情,包括刚才想到要将我圈禁起来。别说问过我意见,争取我同意,有哪一桩,哪一件是事先知会过我的?”我朝墨修厉喝一声。 听见张家人,谢和雍第一反应就是躲。如今家里和张家的关系尴尬着呢,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张家的长辈们,只好避免对上。 “太好了,她们都没事,只是昏迷过去了。”林清灵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 在山上暂住一夜,次日一早,留下一个班看守营寨,黄海心满意足,领着众人回城。 变形的车头还卡在门口,车子也早已熄火,挡风玻璃都已经不存在,正副驾驶位上除了碎玻璃碴子以外空空如也。难道海叔和张志强拼了个同归于尽? 火凤凰闻言,心中猛然像被大杵重击一般,十分焦灼的眼神陡然变得迷茫慌乱,但下一刻又恢复了清明无比的状态,眉宇间已是毅然决然的神情。 “哼!达到玄星七级了,不过,这还不够!”铁木云下了狠心,他想要在这里坐立不动,突破玄星达到玄宿。刚想控制着圆球再次旋转,心神瞬间回归。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拳头便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