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版大明》
第一章 陛下,您还上朝吗?
“陛下今日可会临朝?”
“再等等吧,王公公还未出来传话。”
“前阵子黄台吉率十万建奴绕道蒙古,兵锋直逼北京城下……如此泼天大祸,陛下依旧半步不出永寿宫。”
“唉,自铲除魏忠贤后,陛下就仿佛变了个人。”
“周御史慎言!”
紫禁城,永寿宫外。
数十名身着绯袍、青袍的朝廷大员三五成群,在冬日寒风中窃窃私语。
人人脸上都交织着不安。
直到宫门打开缝隙。
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王承恩,弯着腰从里面挪了出来。
他转过身,面对一众翘首以盼的大臣,脸上堆起惯有的、略带卑微的笑容:
“诸位大人,陛下有口谕。”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纷纷躬身。
“朕心有所悟,朝中诸事,仍由内阁并各部臣工依律办理。”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哗然。
“又不上朝?”
“这……是第几次了?”
“几次?整整一年!”
“国事艰难,陛下怎能弃臣民不顾……”
须发皆白的内阁辅臣韩爌上前一步,冲王承恩拱了拱手:
“王公公,非是臣等不明事理,扰陛下清修。实是军国大事,已到了非陛下圣断不可的地步!还请公公再行通传,老臣韩爌,率百官于此,恳请陛下临朝!”
温体仁与另一位东林干将、大学士钱龙锡也接连附和:
“诸多事宜,臣实难专决。”
“今日若见不到陛下,我等便长跪不起!”
身后不少官员纷纷应和,摆出了一副死谏的架势。
王承恩满脸无奈,连连作揖:
“诸位老大人,您们这是——唉,咱家再去说说,咱家可做不得主……”
他再次转身推门,将百官忧愤的视线隔绝在外。
大殿深处,帷幔低垂。
明明是寒冬腊月,永寿宫内却连取暖的炭盆也未生一个,让王承恩不由哈气。
唯有几缕光线从高窗斜射下来,照亮一个身着朴素道袍的年轻身影。
他身形消瘦,在帷幔的半遮半掩下,隐约可见其清俊的轮廓和紧抿的嘴唇。
正是当今天子,崇祯皇帝——
朱由检。
王承恩快步上前,在离那身影丈许远处便跪倒在地:
“皇爷,奴婢回来了。阁老他们不肯走,说建奴围京,天大的干系,内阁担待不起,定要请皇爷出去主持大局……”
声音带上了哭腔。
既是冷的,也是真的害怕。
蒲团上的崇祯帝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深邃,宛如古井寒潭。
看不到丝毫少年天子应有的急躁、惶恐或者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朕,听见了。”
王承恩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头。
他是信王府出来的老人,是从朱由检还是信王时,就贴身伺候的大伴。
看着这位主子从藩王变成执掌天下的帝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原来的陛下——
敏感、多疑、急躁、渴望建功立业,却又常常力不从心。
可从年初开始,陛下仿佛一夜之间……
换了个人。
先是毫无征兆地,将所有朝政事务全权甩给了内阁。
然后便搬进了这永寿宫,一心修道,不问外事。
永寿宫!
这可是世宗嘉靖皇帝,在“壬寅宫变”后移居、修道、乃至最终驾崩的地方。
陛下选择这里,起初可把朝臣们吓得不轻,以为新君要效仿嘉靖老祖,玩一出“垂拱而治”、驾驭群臣的把戏。
那段时间,朝廷上下可谓是人心惶惶。
可很快,大家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陛下是真的甩手不管了!
奏折不看,朝会不上,连最关键的官员任免和军事部署都懒得过问,彻底成了撒手掌柜。
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集团,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实现众正盈朝的政治理想了。
然而好景不长。
东林党元老韩爌等官员很快发现:
有些关乎国本、关乎士林清议、关乎身后名的重大决断——
简称“黑锅”。
他们是绝对不敢,也不想独自背起来的。
就比如今年十月,后金大汗黄台吉亲率大军,绕道蒙古,从大安口、龙井关、喜峰口多处破关而入。
奇耻大辱,塌天大祸,意味着总得有人来负这个责。
谁来负?
自然是前线督师、夸下海口“五年复辽”的袁崇焕。
以及当初举荐、支持袁崇焕的朝中大臣,首当其冲便是钱龙锡!
所以,他们今天必须逼皇帝出来,必须让皇帝“圣心独断”,把这罪责定下。
王承恩虽不完全明白其中所有关窍,但对崇祯帝的关心可是半点不假。
他往前跪爬两步,带着哭腔道:
“我的好皇爷,您就去看看吧!这天下,不能没有您主持大局啊!”
他边说边要以头抢地。
然而,他的腰身尚未弯下,忽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凭空托住了他。
不仅阻止了他磕头,甚至将他伏地的身体都扶正。
“?!”
王承恩猛地僵住,所有哭诉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愕然抬头,望向蒲团上的身影。
刚才那是什么?
一阵风?
可殿门紧闭,哪来的风?
“让他们都进来。”
崇祯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波澜不惊。
“……啊?啊!”
王承恩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对上那双幽深的目光,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应道:
“奴婢这就去传旨!”
王承恩晕乎乎地往外走,因为太过震惊和慌乱,迈过门槛时竟险些被绊倒。
他扶着门框稳住身子,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哪来的妖风?不对不对,是错觉,定是咱家冻糊涂了,错觉……”
永寿宫内重归寂静。
白色帘幕之后,“崇祯帝”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抹微弱却纯正无比的明黄色灵光,在他掌心悄然浮现。
如同跳动的小小火苗,驱散了周围一小片的幽暗,映亮了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耗时一载,我总算踏入胎息之境。”
他,早已不是原来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他是朱幽涧。
一个重活两世的穿越者。
最初,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
被泥头车创飞后,灵魂莫名去到一个广袤无垠、仙魔并立的修真世界。
他历经数百载艰辛磨难,一路挣扎求存,苦苦修行,距离金丹仅半步之遥,却在证道前遭师尊与师兄姐同时夺舍。
五名紫府巅峰于雷劫下斗法,终致肉身崩毁……
好在朱幽涧真灵不灭,再次穿越无尽时空。
于崇祯二年初——离明朝灭亡还有十五年——复苏在朱由检身上。
“绝灵之地……”
朱幽涧对此感到不安。
习惯了移山倒海、御剑飞行的强大力量,骤然变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几乎窒息。
治国?
平天下?
挽救大明?
没兴趣。
在他眼中,什么皇图霸业,什么江山社稷,皆是虚妄。
唯有自身超脱,求得长生大道,才是永恒。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利用皇帝的身份,以最快速度将一切繁琐政务全部丢给内阁。
自己则立刻搬入大明历代皇帝中,最为“著名”的修道者——嘉靖皇帝曾居住过的永寿宫,开始闭关苦修。
不得不说,即便拥有前世数百年的记忆与经验,在此等绝灵之地修炼,难度也超乎想象。
灵气匮乏、浑浊,难以引动吸纳。
所幸,作为身居紫禁城的天子,他意外发现可以汲取两种特殊灵气进行转化:
一是飘渺却真实存在的“国运之气”,二是弥漫于宫殿各处、历经百年沉淀的“香火之气”。
只是后者沉重、驳杂,夹带无数众生念头的杂质,炼化起来极为困难。
无论如何,经过数月的努力,他终于正式迈入了修行第一境——
胎息。
虽然只是最低层次的境界,但这意味着他不再是凡人,可以初步运用紫府级灵识,施展一些最低阶的法术了。
这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开始。
念及于此,崇祯帝缓缓收拢手掌,灵光隐入体内。
恰在此时,宫门再次被推开。
以韩爌、钱龙锡为首,周延儒、成基命、温体仁等一众内阁阁臣及部院重臣,神色凝重地鱼贯而入。
众人按品秩站定,对着帘幕后的身影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礼毕,为首的韩爌刚要开口陈述来意;
一旁的温体仁,却与吏部尚书王永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抢先跨出队列,径直将今日炸弹抛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不待崇祯应答,温体仁便往下道:
“督师蓟辽袁崇焕,欺君罔上,纵敌深入,援兵四集,尽行遣散!
“及至贼兵薄城,又坚拒请战,其心叵测!
“辅臣钱龙锡,督师失利,与袁崇焕书信往来,罪不容赦。
“臣恳请陛下,治袁崇焕、钱龙锡误国之罪!”
群臣哗然。
钱龙锡脸色更是变得惨白如纸。
而此刻的朱幽涧,正将指腹轻按在太阳穴上,双眸微闭。
在紫府级灵识的加持下,前世庞杂浩瀚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课堂上听来的明史片段,还是网络论坛里的争论不休,都无比鲜活地呈现在识海中。
第二章 臣前显圣
关于“己巳之变”,关于袁崇焕,关于眼前这场喧嚣的党争……
前因后果,脉络分明。
简单来说,以温体仁、王永光为首的一批在“钦定逆案”后政治失势的官员,急于打压东林党,实现翻身。
其本质无非是借国难重启党争,清除异己,攫取权力——
温体仁想扳倒韩鑛、钱龙锡,登上首辅宝座;
阉党残余王永光,既为重塑权势,更要顺便报复东林党。
政斗到最后,袁崇焕于崇祯三年被凌迟处死,钱龙锡下狱后流放定海。
至此,党争凌驾于国事:
文臣为私怨不惜牺牲良将、构陷同僚;
崇祯帝的多疑与猜忌,亦成为党争的催化剂。
二者相辅相成,加速明朝的覆灭。
“呵。”
朱幽涧在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愚蠢。
何其愚蠢。
为了区区权位私利,这些蝼蚁般的凡人,就敢闹到他清修的宫殿里来?
一股凛冽的杀意,自崇祯心底升腾而起。
温体仁、王永光……还有东林党……
胎息境一层虽只是修真入门,但击杀几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是相当容易的。
朱幽涧也确实抬起了手,似有若无的灵力开始汇聚。
但,就在杀意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既拥有完整的修炼体系,为何不亲手改造这方天地,将这片绝灵之地,转化为适合修炼的福地洞天?’
汇聚龙脉,梳理地气,布下聚灵大阵。
届时,海量灵气汇聚。
重走仙路,冲击金丹大道,乃至更高的境界,岂不比在前世那般艰难环境中挣扎,要顺畅得多?
只是,改造天地,需要海量资源:
特殊金属、玉石、灵材、珍宝……
以及,无数服从命令、高效运转的劳力。
更需要一个绝对稳定、高度统一、能够贯彻他意志的王朝机器,来统筹上述一切。
所以……
朱幽涧目光缓缓扫过帘外那些争吵不休的身影,扫过冰冷恢弘的宫殿,仿佛看到了烽烟四起、却又潜力无穷的庞大帝国。
眼下这个即将崩坏的大明。
似乎还有点用处。
至少,它是一个现成的、拥有亿万子民和庞大资源动员能力的框架。
‘大明必须存续,且必须按照朕的意志来存续。’
为了修仙大业,朱幽涧——现在应该称他为崇祯了——彻底接受了崭新的身份,与随之而来的责任。
心底的杀意缓缓收敛,转为一种居高临下的算计。
东林党?
阉党残余?
在他眼中,二者不再有正邪忠奸。
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别,听话和不听话之分。
‘或许,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一些,才是物尽其用。’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崇祯心中勾勒。
他定了定神,灵识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将殿中每一个人的表情、窃语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如同最高明的看客,淡定地继续听着帷幕之外,群臣的表演。
果然,温体仁开了头,后续攻讦便接二连三的出现。
时任御史的高捷立刻出列,声音激昂地罗织罪名:
“臣等劾袁崇焕三大罪。其一,擅杀毛文龙,假钦命而行私刑,自断东江臂膀,使建奴无后顾之忧,方能长驱直入!此乃祸国之始!”
另一名叫史褷的御史紧接着跟上:
“其二,纵敌入关,闻警不救,反将各路援兵尽行遣散。及至贼兵薄城,又坚拒诸将请战之议,龟缩营内,其行可疑!”
“其三,臣听闻其与奴酋黄台吉书信往来频繁,内容暧昧,恐有通敌谋反之嫌!”
“此三罪,罪罪当诛!”
东林一系的官员岂能坐视?
立刻有人出声反驳。
“荒谬!袁督师闻警即率关宁铁骑星夜回援,千里驰骋,血战击退黄台吉主力,莫非是假?”
“通敌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若无实据,岂能因揣测便构陷边帅谋反?此风断不可长。”
“毛文龙骄纵不法,虚报兵额,耗费粮饷,袁督师持尚方宝剑斩之,乃整肃军纪,何错之有?”
双方顿时吵作一团,引经据典,互相攻讦。
永寿宫变成了菜市场,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地的威严。
就在这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刻——
“铛——”
一声清越悠扬的铜磬之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大臣的耳中,压过所有争吵。
众臣愕然,循声望去。
只见沉寂的白色帘幕,被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轻轻掀开。
身着道袍的皇帝,缓步从幕后走出。
他身形消瘦,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但那一双眼睛,却深邃如寒潭,带着前所未有的淡漠与威压。
许久未见天颜的群臣,只觉得久未得见的天子,周身气势迥异以往。
少了几分急躁易怒,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崇祯帝目光平淡地扫过鸦雀无声的众人,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情绪:
“朕听了半晌,你们的争执焦点,不外乎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一事。是功是过,是罪非罪。”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然后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建议:
“既如此,为何不将人提来,当面问个清楚?”
温体仁愣了一下,迟疑地抬头:
“陛下,袁崇焕现下正羁押在诏狱之中,可是要将他提来讯问?”
他心中暗喜,以为皇帝亲自审问袁崇焕的意图,是要将此贼之罪当众盖棺定论。
崇祯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
“朕说的,是毛文龙。”
……
落针可闻。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话语。
毛……毛文龙?
那个半年前就被袁崇焕在双岛祭出尚方宝剑,以“十二大罪”为由,斩于帐前的东江总兵毛文龙?
他的首级被呈送京师验看,尸身用棺材装殓,其子毛承禄扶棺入京,目前棺材好像就停在刑部殓房暂存……
不对!
重点不是棺材确实在京城。
而是提审一个死人?
提审一个死了半年,恐怕早已腐烂成骨的人?
短暂的死寂之后。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嗡嗡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惊骇、荒谬和怜悯的目光看向皇帝。
疯了。
陛下果然是修道修得走火入魔了……
比当年沉迷炼丹修道的世宗皇帝还要离谱!
世宗至少还知道玩弄权术,这位倒好,大白天便开始说胡话。
钱龙锡原本惨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是急的也是气的;
温体仁和王永光面面相觑,脸上肌肉抽搐,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极为古怪;
韩鑛重重叹息一声,老泪都快流下来了,只觉得大明朝前途一片黑暗。
“陛下,慎言啊!”
几个老臣忍不住出声,想要劝阻这荒唐的旨意。
崇祯却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目光转向殿外侍立的一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武将。
“骆养性。”
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书骆养性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跪倒:
“臣在!”
他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完全摸不透这位皇帝想干什么。
“朕记得,毛文龙的棺椁,应暂存于刑部殓房。”
崇祯的语气平静无波:
“你带一队人马,去将它即刻运来此地。朕,要亲自问话。”
骆养性头皮发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运……运一口装着腐烂尸体的棺材到皇帝起居的永寿宫?
这成何体统?!
但他抬头对上皇帝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所有质疑和劝谏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服从。
“臣……遵旨!”
他磕了个头,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永寿宫,执行这道前所未有的古怪命令去了。
殿内,群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炭火依旧没有生起,宫殿内越来越冷、
但比空气更冷的,是所有人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劝又劝不住,他们只能低着头,小声且疯狂地交流想法。
大约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骆养性和几名锦衣卫力士,抬着一口厚重的、散发着陈腐和淡淡异味的老杉木棺材,迈过永寿宫高高的门槛,将其重重放在了宫殿中央。
所有文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是什么极不祥的秽物。
崇祯帝却毫不避讳,缓步走下御座,来到棺材前。
“开棺。”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骆养性和他的手下脸都绿了。
开棺验尸本就是晦气事,更何况是在皇宫大内,在文武百官面前!
但他们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找来工具,咬着牙,用力撬动了那已经钉死的棺材盖。
“嘎吱——哐当!”
棺材盖被推开,滑落在地。
混合着尸臭和防腐药草味的浓烈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永寿宫。
“呕——”
不少文官当场就忍不住干呕起来,用袖子捂住口鼻,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厌恶。
就连王承恩也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些老臣痛心疾首,几乎要跪地哭谏。
崇祯帝却对这股足以让常人昏厥的恶臭毫无反应。
他甚至向前又迈了一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崇祯帝缓缓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张,对准了棺材内的尸体,口中低声吟诵起一段晦涩难懂、音调古怪的咒文。
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具备勾魂摄魄的诡异力量。
群臣们不忍再看,纷纷摇头叹息。
完了……
天子疯癫至此,大明江山,焉能存续?
就在他们的鄙薄之情达到顶点的瞬间——
崇祯帝五指一抓,向着棺材狠狠一按!
嗡!
紧接着,在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恐注视下:
棺材里那具已经腐烂不堪、死了半年之久的毛文龙的尸体……
坐了起来。
第三章 审问毛文龙
永寿宫内。
时间仿佛静止。
但见毛文龙皮肉萎缩粘连白骨、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尸骸,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
空洞的眼窝深处,似乎有两点微不可察的幽光在闪烁,扫过眼前这群已然魂飞魄散的凡夫俗子。
“鬼……鬼啊!”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尖叫。
平素里道貌岸然、引经据典的朝廷重臣们,此刻丑态百出。
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秽物顺着裤管流淌;
或抱头鼠窜,本能地想要逃离;
更多人则是面无血色,牙齿打颤——这已经很体面了。
温体仁距棺材最近。
他眼睁睁看着毛文龙的头颅转动,朝向自己,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连滚爬爬地向后倒退。
韩爌老迈,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晕厥过去,全靠身旁同样抖如筛糠的钱龙锡勉强扶住。
成国公朱纯臣等勋贵武将,虽也心惊胆战,好歹还能站稳。
混乱中,人群像无头苍蝇般涌向殿外。
此时,崇祯帝面无表情地拂袖。
呼。
呼呼!
旋风凭空而生。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巨力猛然合拢,门闩自行落下,将出路断绝。
绝望的惊叫尚未出口——
唰!唰!唰!
大殿四周墙壁上、梁柱间的数十座烛台,几乎在同一时刻自行点燃。
火光跳跃,照亮一张张惨白的脸。
“朕闭关潜修之际,得蒙北极玄天,真武荡魔大帝慈悲垂悯,摄朕神魂,引至凌霄法座之前,聆听大道玄音。”
崇祯帝那幽冷平静的声音,如同耳语般,传入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大臣耳中:
“今日所示,不过是从大帝座下学得的些许微末仙法,沟通幽冥,询证往事罢了。”
他顿了顿,以居高临下的口吻道:
“诸位爱卿皆读圣贤书,当知鬼神之事,存乎一心。些许非常之象,何须惊慌至此?”
真武荡魔大帝?
凌霄法座?
仙法?
信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众人一时难以接受。
但无论如何,皇帝展现出的手段,已非凡人所能及。
崇祯帝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一位须发花白、尚能保持镇定的老臣身上。
“金世俊。”
被点到大理寺卿金世俊浑身一颤。
他今年五十有六,资历颇老。
天启年间因反对魏忠贤而被罢官,去年才被起复。
崇祯记得,在前前世历史上,金世俊曾为钱龙锡仗义执言,因此被部分人误认作东林党阵营。
但其实,此人性情刚直、清正廉洁,绝非沽名钓誉。
后因看清官场险恶,于崇祯六年拒绝升任工部尚书,告老还乡,终生未曾降清。
——顺带一提,金世俊与金之俊是两个人。后者投降清廷,并向多尔衮提出了“十从十不从”毒策。
此刻,金世俊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御阶之下:
“臣在。”
“你既为大理寺卿,执掌天下刑名。今日,便由你来主审,问问这当事人毛文龙,当初究竟是如何身死。”
崇祯淡漠道:
“朕与满朝文武,皆为见证。”
金世俊头皮发麻。
让他审问一个死了半年、“活”过来的尸体?
这简直是大明开国——
不,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
但皇命难违。
金世俊只能面向棺材,努力忽略令人作呕的腐臭,将目光聚焦在毛文龙模糊不清的脸上:
“毛文龙!”
尸体的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向金世俊,用空洞的眼窝“望”着他。
“本官奉旨问话,你须从实招来。”
金世俊强自镇定,依照审案流程,高声问道:
“毛文龙,你是被何人所杀?”
一阵如同破风箱般嘶哑、断续、非人的声音,从毛文龙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是……是袁……袁崇焕……持尚方……剑……”
声音虽小,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死尸开口了?
毛文龙真的说话了?
金世俊也是冷汗涔涔地继续问道:
“袁督师为何杀你?”
尸体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又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再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臣……驻守东江……不听……袁崇焕调遣……耗费粮饷……抗拒……统一指挥……”
发言断断续续,意思基本清晰。
金世俊还想再问得更详细些,那尸体却再无反应,只是直挺挺地坐着。
而这已经足够了。
金世俊转过身,先看了看殿内各方,才对崇祯帝躬身道:
“陛下,袁督师杀他,依律……或许可行。”
最后四字说得格外艰难。
只因这“证词”来得,太过超乎寻常。
群臣神色各异,尤其是原计划对东林党全面出击的温体仁和王永光。
在朱幽涧的前前世,“如何评价袁崇焕”属于一个很有争议性的话题。
推崇袁崇焕的人,肯定他忠勇殉国,是明末抗清的关键将领,自他死后辽东战事持续恶化;
反对者强调袁崇焕的战略失误与政治幼稚,比如卖粮拉拢蒙古部落被后金所得、擅杀毛文龙等等。
而今——
朱幽涧降临,原本的历史车轮已然发生改变,驶向一条名为修真界的全新道路。
凡人的是非公道,紫府崇祯并不关心。
“袁崇焕擅杀大将,及其余待查之罪,一并押后再审。”
崇祯话音刚落,毛文龙尸体便如断线木偶,直挺挺地摔回棺内。
恶臭与阴冷似乎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若是换做往常,温体仁岂会善罢甘休?
御史高捷等人弹劾袁崇焕的三大罪,这才讨论了一条“擅杀毛文龙”,还有“纵敌深入”和“通敌谋反”两条大罪悬而未决。
他们本应咬住不放,继续攻击——谁知道押后再审得等多久?东林党期间是否继续掌权?
但现在,没有人关心袁崇焕的罪责了。
无论是韩爌、温体仁,亦或随侍两侧的宦官与禁军,均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茫然、怀疑以及一丝……
难以言说的兴奋。
——死而复生?
——仙法?
这远比京城之危、边关战事、党派倾轧要重要得多。
最终,勋贵之首、成国公朱纯臣,在众人眼神的怂恿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臣等愚钝,方才陛下所言,得蒙真武荡魔大帝垂青,习得仙法……此事当真?”
第四章 将大明改造为修真盛世
此时,尸骸复生带给众人的恐惧感已然退去。
所有文臣——无论东林党、阉党残余还是中间派,都忘记了派系之争、忘记了袁崇焕、忘记了后金。
眼下,他们只想寻仙。
面对询问,崇祯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仅仅凭借“尸体说话”,还不足以让这些读圣贤书、敬鬼神而远之的士大夫们彻底信服。
他需要展示更纯粹、更符合他们想象的仙家手段。
“朕知道,若不让诸位爱卿亲眼见识一番,你们难免存疑。”
崇祯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脸上神色尽收眼底。
“既然如此,朕便让你们看看,何谓仙家妙法。”
话音刚落,崇祯目光陡然锁定站在前排、惊魂未定的礼部尚书周延儒。
“周尚书。”
崇祯笑道:
“你小心了。”
周延儒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御座之上皇帝五指虚拢,随即轻轻一弹——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耀眼夺目的白光,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其速之快,超乎肉眼捕捉。
周延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觉头顶灼热刺痛。
接着,便是一股焦糊味。
周延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被烫得连忙吹气。
而在旁人眼中,他那顶象征二品大员身份的乌纱帽,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好半天,周延儒才意识到头顶火辣辣的痛感。
这次终于摸到了光秃秃的头皮。
“啊!”
周延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胡乱地捂着头顶,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惊恐而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气派。
“陛下!”
“快护驾……呃,好像不需要?”
“这是什么妖——仙法?!”
群臣哗然。
不少人吓得连连后退,仿佛那道光箭下一刻就会射向自己。
他们看得分明,皇帝只是随手一弹,便发出了比强弓更凌厉的攻击。
面对周延儒的狼狈和众人的惊呼,崇祯帝淡然解释道:
“此乃粗浅小术【凝灵矢】。顾名思义,便是将体内修炼出的灵力,高度凝聚,如箭矢般射出。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基本的攻伐手段。”
群臣听得目瞪口呆。
这等威力,若是瞄准胸口头颅,岂不是瞬间毙命?
而这,还只是“基本”?
不等众人消化完震撼,崇祯帝再次动了。
他双手抬起,结成一个框形诀印。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
但殿内众人很快察觉到某种异样——
是声音。
声音消失了。
惊呼、喘息、窃窃私语,乃至心跳声,全都消失了!
众人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对着身旁同僚喊叫,却只能感受到自身喉咙的振动。
诡异的是,殿外寒风的呼啸声,鸟儿的鸣叫声,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崇祯反转结印的手势。
惊呼声、喘气声重新涌入众人的耳朵,好像刚才的寂静只是错觉。
但众人很快发现:
殿外蓦然沉寂,仿佛世上不存在风,不存在鸟。
这般操控声音的手段,比凝灵矢更让他们匪夷所思!
崇祯散开诀印。
一切恢复正常。
“此乃【噤声术】。根据所结诀印不同,可指定区域、范围,产生多种禁止声音传导之效。可用于隐秘交谈,扰敌惑敌。”
众人除了瞠目结舌,还能作何反应?
最后,崇祯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毛文龙的棺材。
他双手虚抬,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
下一刻,本躺在地上的棺材盖,竟自行浮空而起!
只见它平稳上升,越过棺椁,然后严丝合缝地盖在了棺材上。
这一次,连最沉得住气的韩爌、温体仁等人,眼中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此法名为【隔空摄物】。无需接触,便能以灵力操纵物体。初时不过移动杯盏,修炼至高深,搬山填海亦非虚妄。”
法术演示完毕,崇祯帝拂袖转身,从容坐回龙椅。
他居高临下,看着下方一群如同木雕泥塑般的臣子,淡淡问道:
“诸位爱卿现在可信,朕确已习得仙法,蒙受天眷?”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作为世袭罔替的勋戚,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惟贤等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与国同休,对皇权的依附性最强。
目睹如此神迹,意识到皇帝当真得到了超越凡俗的力量,几乎不约而同以头抢地:
“陛下真龙天子,得蒙仙缘,实乃万民之福,大明之幸!”
“天佑大明,降下仙法于陛下。”
“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有了勋贵带头,文官们也从震撼中惊醒。
韩爌、温体仁这两个政见不同的首脑人物,此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迅速燃起的野心。
两人几乎同时撩袍,带动文官集团集体跪下,山呼之声虽不及勋贵那般狂热,却也充满敬畏:
“臣等恭贺陛下得窥仙道!”
“陛下洪福齐天,真武庇佑!”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崇祯帝淡淡地抬了抬手:
“众卿平身。”
发髻被穿出一个窟窿的周延儒,一边尴尬扶着半边官帽遮丑,一边用尽可能委婉地语气问道:
“陛下仙法通玄,臣等拜服!只是不知真武荡魔大帝,除了传授陛下仙法,可还有其他仙旨传下?对我大明江山社稷,可有垂训?”
简直问到了所有官员的心坎里。
神仙传授皇帝仙法固然惊人,但若这仙缘能惠及国家,惠及他们这些臣子……
崇祯帝目光深邃,看向了无尽遥远的虚空,肃穆道:
“仙帝确有法旨传下。”
他顿了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祂亦心系大明黎民,愿见华夏昌盛。然,大帝与天庭众仙,久在寰宇之外,护佑诸天万界,无法分身庇佑凡间一隅。”
听到“无法时刻护佑”,一些人脸上略感失望。
但崇祯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他们耳边:
“故大帝命朕于此绝灵之地,辟人间仙路,重聚天地灵机。将大明改造为修真盛世,壮我族根基。未来遨游天外,共护寰宇。”
第五章 夜阁引气
辟人间仙路?
重聚天地灵机?
修真盛世?
长生、力量、超越凡俗的权柄——
一切,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不再是只流传在话本里的故事!
所有大臣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不少人眼神灼热,已经忍不住想要询问,“修仙”该如何入门,自己是否有缘法了。
然崇祯帝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具体细则,非一朝一夕可言。时辰已晚,朕亦需静修巩固。”
他站起身道:
“明日朝会,朕再与诸卿详细分说。”
说完,崇祯不再理会群臣的反应,只拂了拂道袍。
浮想联翩的文武百官,只能不情不愿地被请出永寿宫。
随后,崇祯帝步入偏殿暖阁。
王承恩知晓天子习惯,对跟着的一众宦官、宫女道:
“都下去吧,万岁爷要静修,无召不得打扰。”
大部分内侍躬身应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唯独一人脚步稍缓,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正是提督京营的太监之一,高起潜。
他仗着自己颇得皇帝信任,掌管部分兵权,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能赶在明日朝会前,从皇帝口中套出点修仙的诀窍,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算领先了外朝啊!
他凑近一步,尖起嗓子:
“皇爷,您劳累了一天,奴婢——”
话未说完,王承恩狠狠瞪了高起潜一眼,以示警告。
高起潜被这目光一刺,讨好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只得悻悻跟随众人退出。
转身的刹那,眼底对王承恩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嫉恨:
‘狗样,不过是仗着王府旧人资历,便敢如此压我!’
宦官间的无声较量,自然一丝不落地映入了崇祯帝的灵识之中。
现下,他无暇理会小人物的心思。
待阁门合上,内外隔绝。
“呼……”
他几乎是踉跄走到榻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丹田之内,原本如山泉般储备的灵力,此刻几乎枯竭见底,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灵气。
“胎息一层,连续施展五个法术,灵力便几乎耗尽了么……”
崇祯喃喃自语,声音难免无奈。
细细思量,今日所施法术:
【凝灵矢】、【噤声术】、【隔空摄物】消耗的灵力其实只占了三成左右。
真正的耗能大户,其实是毛文龙的尸体。
崇祯抬了抬手臂。
只听“簌簌”轻响,几张约莫手指长短、用暗黄色草纸剪成的小人,便从袖中滑落在锦榻上。
此术名为【剪纸成人】,乃是一门颇为实用的低阶法术。
修士以自身灵力灌注于特制的符纸之上,剪成所需形状,便可驱动纸人进行从简单到复杂的动作。
以崇祯目前的修为,这些纸人力气有限不说,灵智更是谈不上,只能执行最基础的指令。
当时,他便是暗中将几只这样的小纸人,凭借【隔空摄物】的技巧,藏匿于毛文龙腐烂官袍与尸身之下。
通过心神联系,驱动纸人们一齐用力,才造成了尸体“自行坐起”以及缓慢“转头”的假象。
让毛文龙说话,则是小术【拟声诀】的功劳。
他只需将此术附加在其中一只纸人上,指挥其爬入尸体口腔,便可模拟出声。
哪怕音色与毛文龙生前不符,也无大碍。
尸体的喉咙早已腐烂,说话嘶哑难辨,岂不很正常?
当然,让毛文龙本尊复活,在理论上也是可行的。
只是崇祯做不到。
一则此界天道未兴,【魂道】未创,人一旦死亡,魂魄自动化为阴气;
身死半年,毛文龙的魂魄早没了。
以及,起死回生类的法术,胎息菜鸟无法施展。
“终究是取巧了……”
崇祯帝闭上眼,一边休息恢复体力,一边回味方才的情景。
群臣从惊恐、怀疑,到震撼、渴望的转变,清晰地映在他心中。
“但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修仙的诱惑,足以让这些沉迷于权术争斗的官僚,暂时放下成见,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条全新的道路上。
待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崇祯帝才重新睁开双眼。
虽然疲惫未完全消除,但精神已好了不少。
他起身到暖阁一侧,望向屋顶。
那里,有一扇不同于寻常样式的小小天窗,是年初他“苏醒”不久后,下令工匠特意开凿的。
他意念微动,【隔空摄物】推开天窗插销。
清冷的夜风瞬间涌入。
同时洒下的,还有一片皎洁的月光。
崇祯帝盘膝坐于榻上,正对天窗,任由如水月华笼罩全身。
他手掐诀印,置于膝上,依照前世功法《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的要义,缓缓吐纳。
意识沉入丹田,如同一个微小的漩涡,捕捉、吸引弥漫在天地间的稀薄灵气。
尤其是月光中蕴含的“月华之气”。
过程缓慢而艰难。
此界灵气不仅浓度低得令人发指,其品质也惰性十足,如同掺杂了无数沙砾的浊水,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提纯。
比起前世修真界几乎凝成雾气、活泼精纯的天地灵机,此地简直就是修真者的荒漠。
一夜时光,就在这枯燥而缓慢的引气过程中悄然流逝。
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崇祯帝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眸。
感受着丹田内恢复了约莫七八成的灵力,他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灵气浓度低就罢了,品质也着实太差。”
崇祯低声慨叹,视线透过天窗,望向那轮即将隐去的月亮。
他回想起前世修真界,关于日月精华的论述。
彼时,宗门典籍记载,诸天万界,星辰属性各异。
他所在的那方大世界,夜空明月并非寻常卫星,而是一颗真正的、散发着纯净太阴之力的古老恒星。
其体积甚至堪比超巨星。
故能洒下磅礴而精纯的月华之气,对修炼阴属性功法的修士乃是无上补益。
而此界……
根据他融合的前前世记忆,脚下的大地为行星表面;
夜空中的月亮,不过是一颗不发光、仅反射太阳光芒的卫星。
其释放的“月华”,本质上是太阳“日精”经过月球转化、削弱后的一种嬗变能量,可谓折上又折,品质自然远远无法与真正的太阴星力相比。
第六章 今日只谈一事
“既然月华是折损后的日精,那改为白天直接汲取太阳日精,岂非效率更高?”
答案是否定的。
原因在于他所修的《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
这套功法的道统属性偏重水、阴,象征智慧、变动、隐秘与复苏。
而太阳日精,属性至阳至刚,炽烈霸道,与功法本质相冲。
虽然也能吸收,但只会事倍功半,浪费掉大部分灵气。
相比之下,经过月球嬗变、性质趋于平和的月华之气,品质低劣,转化起来却更为顺畅。
“聊胜于无吧。”
崇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宫门外,想必已聚集了无数心急如焚、等待他官宣“仙朝大计”的文武百官。
崇祯目光沉静。
他并未急于前往奉天门,将灵识沉入体内玄之又玄的识海深处。
下一刻,只见他手掌上方空气微微扭曲。
一个看似普通、仅有巴掌大小的锦囊,以及一个通体漆黑、却隐隐流动金纹的宝匣,凭空落在了身前的檀木案上。
锦囊名曰【乾坤袋】,看似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
其内空间之广袤,堪比十个大明北京城。
这是他前世数百载积累的身家所在,里面分门别类存放有海量的灵石、珍稀灵植、功效各异的符箓、瓶瓶罐罐的灵丹妙药,乃至诸多炼器材料、功法玉简……
名副其实的移动宝库。
那黑色宝匣则名【蕴华聚珍盒】,专用于温养存放他最为贵重、灵性最强的几件本命灵宝与顶级灵器。
按理说,他魂穿至此,肉身已在金丹雷劫与师门偷袭下灰飞烟灭,这些外物理应失落才对。
幸运的是,两件宝物并非寻常,而是被他以秘法祭炼,寄存在自身识海之中。
因此,两件重宝才得以奇迹般地跟随穿越。
宝物虽在,却不代表他能随意取用。
开启乾坤袋是要消耗灵力的。
而他这乾坤袋品阶极高,以他目前区区胎息境一层的微末修为,开启一次都极为勉强,且无法探入深层空间,只能触及最表层。
但今日不同。
他必须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作为“仙朝大计”的奠基石。
崇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随即伸手握住乾坤袋。
当他灵识与灵力同时触及袋口的瞬间,一圈繁复玄奥的符文骤然亮起,确认主人身份。
紧接着,强大的吸力传来,他体内本已恢复七八成的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被抽走大半!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崇祯脸色依旧白了一分。
不敢有丝毫耽搁,在袋口开启的刹那,他迅速锁定最表层、早已规划好的区域,虚探而入。
“就是现在!”
崇祯心念急转,以最快的速度将选中的几样物品取出。
同时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灵力供应,将刚开启缝隙的乾坤袋重新封闭。
电光石火间。
案上已然多了三枚颜色各异的古朴玉简,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
而崇祯体内的灵力再次跌至谷底,比昨夜施展完法术时好不了多少。
他定睛看向取出的物品。
三枚玉简,分别是记载基础修炼的《正源练气法》、包罗各类实用低阶法术的《小术通识》、以及讲解如何培育灵植、改造环境的《灵田宝典》。
白玉瓶中,则是五十粒晶莹剔透的【种窍丸】。
“呼……总算拿到了。”
崇祯稍稍松了口气。
有这些东西在手,接下来的计划,才有实施的依据。
压下灵力空虚带来的眩晕,崇祯扬声道:
“王承恩。”
阁门应声而开。
王承恩领着几名手捧洗漱用具、朝服的小宦官躬身而入。
崇祯帝开始更衣。
他注意到,包括值守的侍卫在内,这些人大多两眼泛青,疑似昨夜辗转反侧。
但他们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仿佛在看一尊行走的神祇。
崇祯帝目光落在为他整理玉带的王承恩身上。
见他神情专注,与平日并无二致,便淡淡开口道: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
王承恩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才反应过来,声音平和地答道:
“回皇爷,奴婢愚钝,不懂什么仙法仙朝。不管是仙是人,只要奴婢能留在皇爷身边尽心伺候,便是奴婢最大的福分。”
崇祯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不愧是随真·崇祯赴死的太监,忠心的确可嘉。
临出门前,崇祯拔开白玉瓶塞,倒出一粒圆润晶莹、内部中空的灵丹,递向王承恩。
“吃下去。”
王承恩双手接过丹药,看也没看,顺从地放入口中咽下。
他无视其他宦官好奇、羡慕乃至嫉妒的眼神,如常指挥御前仪仗,浩浩荡荡地向奉天门行去。
有明一代,常朝多在文华殿或建极殿举行,唯有如元旦、冬至、万寿圣节等重大典礼,才会在皇极殿进行。
但今日,崇祯帝特意将朝会地点,定在了奉天门。
原因无他。
奉天门乃是“御门听政”之所,皇帝亲临门楼,而文武百官则肃立于门前广阔的广场之上奏事。
空间开阔,远非任何一座宫殿可比,足以容纳更多的官员。
在此宣布的消息,能够更快、更广地传播出去。
创建仙朝,开启万民修仙之路,乃亘古未有之大事,不可能隐瞒,也无需隐瞒。
崇祯帝要的,就是让这个消息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京畿,震动天下。
御辇行至奉天门前。
崇祯缓步而下。
广场上,黑压压地跪满一片文武百官。
从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到科道言官、勋贵宗室,凡有资格上朝者,几乎悉数到场,远超旧年朝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在广场上恢弘回荡。
依照礼制,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礼。
崇祯帝端坐上方,视线平静地扫过下方叩首的臣子,看到了站在文官前列的韩爌、温体仁、周延儒——今日换了顶新官帽——也看到了勋贵队伍中的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惟贤等人。
礼毕,众臣起身肃立。
无数目光聚焦于御座上首的年轻皇帝。
崇祯没有半句寒暄,更没有让王承恩“众卿有本早奏”。
他直接开门见山,清冷而力的吐字,在灵力加持下传遍整个广场:
“搁置所有政务。”
“朕与诸位,今日只谈一事——”
“仙缘!”
第七章 御驾巡空
“仙缘!”
尽管昨日已有传闻,但亲耳从皇帝口中听到宣告,依旧让不少人血脉贲张。
更让他们震撼的景象,紧随而至。
只见崇祯神色平静地抬起衣袖,轻轻一挥。
御座之下,毫无征兆地涌起一片洁白如絮、翻滚不休的云雾。
这云雾并非水汽,而是凝聚不散的实体。
连同旁边的王承恩在内,将整个御座托举起来,离地升空!
尽管王承恩事先得了崇祯提醒——
“稍后无论发生何事,站稳即可”。
真当双脚离地,王承恩仍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什么礼仪规范,将一只手按在御座靠背上。
昨日已在永寿宫,见识过皇帝种种神异手段的韩爌、温体仁、朱纯臣等人,勉强还能保持镇定。
可对于广场上,绝大多数第一次目睹“神迹”的文武百官而言,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天、天哪!”
“飞……真飞起来了?”
“祥瑞,祥瑞啊!”
倒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象征至高皇权的御座,在袅袅云雾的托举下,停在离地约五丈的高度。
阳光适时为御座镀上金边。
仰而视之,崇祯恍若天神临凡。
不少官员被景象冲击得心神失守,再次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崇祯俯瞰下方如蝼蚁般渺小、却又承载大明国运的臣子们,超然道:
“朕蒙真武大帝点化,得窥宇宙玄机。”
“夫天地之始,非盘古一斧之功,乃无极之道,化生垂象于此方乾坤。”
“我等所见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不过大道显化之一隅。”
“犹如镜花水月,虽具其形,未得全貌。”
“大千世界,恒河沙数,此界不过沧海一粟耳……”
开篇道论如天书般砸在众人头顶,让他们既听得云里雾里,又颠覆了“浑天说”、“大明即天下”等固有观念。
“我界之仙——”
崇祯终于切入正题:
“并非天生地养之神祇,乃人通过修行,不断超越自身桎梏,向更高生命层次进化之终极形态——”
这时,一位站在前排的老翰林,壮着胆子打断道:
“陛下,老臣愚钝,敢问进化一词……是何意?”
崇祯并未怪罪,耐心解释道:
“以蚕为例,初时为卵,孵化成蚕,吐丝作茧。实则于茧中蜕变成蛾,破茧而出,获得飞翔之能。修仙之道,亦是如此。”
从科学的角度解释,蚕蜕变成蛾属于变态发育,进化则是指物种经历漫长时间,基因频率发生定向改变、逐渐形成新物种的过程。
遗憾的是,此界大明,注定不会给科学留下位置。
包括“进化”在内的一系列新词释义,将掌握在崇祯口中。
“……简而言之,凡人汲取天地灵机,淬炼肉身魂魄,步步进化,可谓之修真。”
崇祯心念微动,藏在袖中的一块灵石悄然化为齑粉,内蕴灵力被迅速抽取。
旋即云雾涌动,驮着御座缓缓向前飘飞。
如巡天仙驾,移动在文武百官的头顶!
这下,彻底击溃了最后一丝怀疑。
此前,还有极少数心思缜密或曰顽固的官员,暗自猜测,御座悬空或许是用了极其高明的机关。
比如从奉天门城楼垂下肉眼难见的细丝线吊挂。
可此刻,御座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移动、盘旋。
云雾缭绕,触手可及——当然,无人敢伸手——无任何取巧的可能。
崇祯的声音继续从空中传来:
“故而,只要寻得正确功法,持之以恒修炼,凡人亦可踏上进化之路,成为修真者。”
又有一位官员忍不住问道:
“陛下,那如何才算修炼有成?”
崇祯帝驾驭云座,朗声道:
“修真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亦有境界可循。大致可分为数重关隘大境——”
“胎息。”
“练气。”
“筑基。”
“紫府。”
“金丹。”
“天尊。”
他逐一解释道:
“胎息感应灵机,肉身尚未蜕变,寿数与凡人无异。”
“择道途练气,寿元可增至二百。”
“筑基有成,脱胎换骨,寿享四百春秋。”
“开辟紫府,神识初显,神通渐生,可活八百载。”
“若能命劫一体,凝聚金丹,则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真正长生久视。”
还是刚才那名官员追问道:
“不知‘道途’又是何意?”
显然,此人对能够延年益寿的境界更感兴趣。
崇祯帝淡然回应:
“道途不急,待尔等晋升练气境时,依据自身禀赋抉择。”
“今日召集群臣,首要之事,乃是从诸位爱卿之中,遴选五十位身具仙缘者,随朕入永寿宫,传授《正源练气法》,引导尔等引气入体,踏上这长生仙路。”
“五十位?”
此话一出,全场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不少沉浸在长生幻想中的官员,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议论。
“只有五十个名额?”
“这怎么可能够!”
“我还以为陛下要普传仙法,人人皆可修炼!”
“是啊,这……这该如何遴选?”
“定然是阁老、部堂大人们优先,我等怕是没指望了……”
眼看失望、焦虑、不甘的情绪在广场上蔓延。
崇祯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肃静。”
声音不大,却在灵力加持下,如闷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他们心神摇曳。
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内阁首辅韩爌感受到身后无数道目光的注视,尤其是东林一系的期盼,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躬身:
“臣……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名额仅有五十之数?又不知这仙缘,以何标准判定?”
此时,崇祯驾驭御座,已在广场上空巡游一周,重新回到了奉天门正前方。
他缓缓降低高度,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充满渴望与忐忑的脸。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
崇祯道:
“非是朕吝啬仙法,实因修炼之本,在于灵窍。”
“天地灵机,需经由灵窍方能引入、炼化、蕴藏。”
“然,天生便具灵窍者,万中无一。”
“绝大多数凡人,窍穴闭塞,注定与仙路无缘。”
第八章 价高者得
万中无一描述的,是前世修真界的概率。
而在绝灵之地,百万分之一只怕也说少了。
“瓶中所盛,名曰【种窍丸】。”
崇祯晃了晃手中玉瓶:
“凡人只需服下一粒,可在丹田之内,种下一枚后天灵窍。自此便能感应灵机,修炼功法。”
他目光扫过全场,看着一双双无比灼热的眼睛,缓缓道:
“此丹仅五十粒。仙缘名额,故而定为五十。”
五十粒种窍丸。
服下就能获得修仙资格!
整个奉天门广场上,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若非玉瓶握在皇帝手中,只怕早有人按捺不住,要冲上前抢夺了。
在这几乎一边倒的觊觎氛围中,也并非人人失态。
仍有少数人相对保持冷静。
其中一位,便是时年二十九岁的大名府知府——
卢象升。
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身着文官袍服,眉宇间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英武之气。
不久前,黄台吉破关南下,京师震动,朝廷下诏天下兵马勤王。
卢象升非专职武将,仍感国难当头,当即在自己治所招募了万余乡勇,北上入卫京师。
他本以为,值此社稷危难之际,天子必当励精图治,亲自督师。
他这支民兵虽弱,亦能得见天颜,获些勉慰之语。
谁知,即便兵临城下,崇祯皇帝依旧如传闻中那般,深居永寿宫内,一心修道,不见外臣。
卢象升满腔热血,化作心灰意冷。
但出于士大夫的职责与本分,他依旧率领人马,在北京城外驻扎协防,恪尽职守至今。
本打算近日返回地方任上,眼不见为净。
岂料昨夜风云突变,“陛下习得仙法、欲传于臣民”的消息不胫而走,吏部更是严令在京官员务必出席今日大朝会。
卢象升只得闷闷前来。
方才崇祯帝驾云腾空,卢象升亲眼所见,对仙法之事已信了七八分。
可信归信,心中那股因皇帝此前不作为而积郁的愤懑,仍未完全消散。
‘仙法再神奇,若不能用于保境安民,于国何益?’
这时,旁边武将队列中,一位与他年岁相仿、身材魁梧的军汉,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
“卢兄弟,你说咱哥俩能有戏不?”
此人乃京营参将周遇吉,因与卢象升协防京师相识,结下友谊。
崇祯二年的他,军中职位不算高,却是一员颇具潜力的悍将。
卢象升微微摇头:
“周兄何必痴心妄想?你我官职卑微,这等仙缘,岂能轮到我们?”
依他看,皇帝口中的五十个名额,不过当众走个过场。
最后肯定是按官职高低、品秩尊卑来分。
周遇吉摸了摸下巴,咂咂嘴:
“也对,阁老他们肯定人人有份。”
他顿了顿,注意到卢象升眉宇间的郁结,关切道:
“不过兄弟,我看你从刚才就闷闷不乐,莫非是因此感到不公?”
卢象升沉默片刻,目光越过前方激动的人群,望向紫禁城巍峨的宫墙。
哪怕建奴早已退走,他仿佛仍能看见墙外虎视眈眈的大军。
“我非不慕长生。只是……”
卢象升叹道:
“无论是谁得了这造化,我只盼他们修炼有成后,莫要忘了山河破碎,能尽快施展手段,扫平虏廷,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周遇吉听罢,收起玩笑之色,郑重地点点头:
“兄弟说的是!大人们若能有陛下这般本领,灭建奴肯定易如反掌!”
卢象升道:
“但愿如此吧。”
周遇吉没郑重多久,又忍不住遐想起来,搓着手道:
“嘿,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让咱修上仙,然后亲自提刀飞到沈阳去,把黄台吉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岂不更爽?”
卢象升被他这粗豪的想象逗得无奈失笑。
周遇吉自己也笑了,随即叹气道:
“唉,要是那啥子仙丹能花钱买就好了,咱们兄弟几个凑一凑家底,指不定还能有点希望。”
御座之上,崇祯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
“大帝所赐,不可轻授。”
“故而朕决定,五十粒种窍丸,不论官职高低,不论出身门第,皆以助饷形式,出资购买。”
如同两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波澜汹涌的湖面。
群官再度哗然。
“什么?”
“花钱买?”
“这……这成何体统?!”
周遇吉和卢象升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错愕。
前者更是张开大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口一句戏言,怎么还成真了?
比起他们,站在队列最前方的韩爌、温体仁等人,更是原地惊呆。
按照惯例,这等天大的恩赏,自然是优先他们这些位极人臣的阁老、尚书。
五十个名额,怎么也该从他们开始轮起,然后再到后面的侍郎、郎中或勋贵宗室。
谁知,皇帝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温体仁到底是老谋深算之辈,并未直接反对,而是拱手躬身,言辞恳切地劝谏道:
“陛下!仙缘乃天赐福泽,关乎国运与臣子忠心,若以金银铜臭之物衡量,恐……恐失其神圣,亦寒了天下清流士子之心啊!还请陛下三思!”
崇祯帝似乎早料到会有人如此说,淡然回应:
“温卿所言,不无道理。”
“然,真武大帝传下仙法,恩同再造。”
“我等凡间信徒,理当竭尽所能,为其兴建宏伟殿宇,塑金身法相,以表达亿万黎民之虔诚。”
“助饷所得,将悉数用于此项,以示我等诚心。”
“莫非,温卿觉得不该为大帝修建宫观?”
大帽子扣下来,温体仁顿时语塞。
“臣绝非此意,大帝恩德,自当供奉!只是……只是这方式……”
此时,吏部尚书王永光忍不住问道:
“陛下,既是为大帝修建宫观,臣等自当尽力。但不知,一粒仙药,作价几何?”
王永光问出了大部分人关心的问题。
毕竟,花钱买丹,意味着他们都有资格争夺仙缘。
崇祯正要回答,站在勋贵队列里的嘉定伯周奎——即周皇后的父亲,急忙出列,愁眉苦脸道:
“陛下明鉴啊!我等虽位列朝班,实则家无余财,两袖清风,这仙药若是定价太高,只怕臣等倾家荡产,也凑不出多少银子啊!”
崇祯淡淡瞥了眼这位“清廉”的国丈,吐出两个字:
“拍卖。”
群臣又是一愣。
崇祯道:
“五十粒种窍丸,依次由尔等出价,上不封顶,价高者得。”
所有官员的大脑都飞速运转起来。
理论上,哪怕是一个七品小官,如果家资巨万,也有可能压过一品大员,夺得仙缘。
崇祯帝不再多言,宣布道:
“明日巳时,皇极殿,过期不候。退朝!”
说罢,云雾再起,托举御座。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飞向奉天门内。
留下广场上一片死寂。
第九章 夜访
直到司礼监高声宣布退朝,人群才各怀心事离去,为明日的皇极殿之争做准备。
回到永寿宫暖阁的崇祯,远没有展现给外界的那般轻松写意。
“呼……”
他走到榻边,靠在引枕上。
尽管借助了灵石补充灵力,但以区区胎息境一层的修为,强行施展至少需要练气境才能支撑的【御空术】,对肉身负担仍然极大。
若非他前世是紫府修士,拥有远超当前境界的强大灵识,可以精细操控灵力流转,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从半空摔下来了。
他闭目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源自骨髓的酸软稍稍缓解。
意念一动,袖中另一枚灵石滑入掌心。
他犹豫片刻,还是将灵石收了起来。
“胎息前期,不能过于依赖外物。”
乾坤袋里储备的灵石,数量确实可观。
若单纯用于补充灵力,足以让一位紫府巅峰修士,恢复到满状态五次之多。
但那样做,既无法感悟此方天地灵机的特殊性,更无法通过周天循环逐步提升修为境界,夯实道基。
捷径往往意味着隐患。
修炼终究是一个向内求索、与天地共鸣的过程。
此时,距离午时退朝已过去一段时间。
崇祯重新盘膝坐好,运转《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
他吸收的不再是月华,而是白日里更为充沛的太阳日精。
效率虽低,总好过于无。
时间悄然流逝。
从午时前两刻退朝,一直到酉时初。
崇祯缓缓收功,内视丹田灵窍。
感受着充盈起来的灵力,崇祯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望了望天窗外那片渐染墨色的夜空。
“可惜了待会儿的月华。”
崇祯低声自语。
今夜,他有其他安排,所以只能浪费这几个时辰的修炼机会。
“王承恩。”
他扬声唤道。
阁门推开,王承恩躬身走进。
崇祯帝抬眼一看,却发现这名大伴的脸色有些萎靡。
“怎么了?”
王承恩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回答:
“回皇爷,奴婢见识浅薄,今日蒙皇爷恩典,得以凌空俯瞰,心中自是万分敬佩。只是奴婢这身子不争气,自打从天上下来,就一直七上八下,头晕目眩,午后更是吐了好几回……眼前仍觉得脚下发飘。”
哦,原来是恐高。
“无妨。”
崇祯帝摆了摆手:
“以后多随朕飞几次,习惯便好。”
王承恩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
“奴婢尽量习惯。”
崇祯帝不再纠结,吩咐道:
“去准备一下,朕要微服出宫。”
“出宫?”
王承恩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窗外:
“皇爷,宫门都快下钥了……”
“就在北京城内转转,不必远行。”
王承恩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皇爷,京城虽是天子宫阙所在,但夜间难免有宵小之辈,龙体安危不能不顾啊。”
崇祯帝微微一笑,掌心灵光微微闪烁:
“普天之下,谁能伤朕?”
王承恩愣住。
是啊,拥有如此仙法的皇帝,刺客恐怕连近身都难。
他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
“奴婢这就去安排。”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
尽管崇祯帝交代了“轻车简从”,王承恩终究通知了骆养性,点选了二十余名精干可靠的锦衣卫随行护驾。
崇祯帝得知后,直接将护卫数量砍掉了五分之四,只留下骆养性和四名身手最好者,换上便装。
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
明代北京城,经过历代营建,格局严谨,等级分明。
皇城居于中心,宫城又居于皇城之中。
皇城之外,便是内城。
勋贵与外戚的府邸,往往集中在靠近皇城的特定区域,尤其是西城和东城的一些坊巷,便于他们入朝值班和与宫廷保持联系。
文官们的住所则相对分散一些,但也多在内城的官员聚居区。
有些是朝廷分配的官邸,有些则是自购的宅院,形成了一片片或显赫或清幽的街区。
崇祯马车并未驶向繁华低端,而是往北城方向行去。
北城一带,多为中低级官员、富商的宅院,勋贵府邸相对较少,但也并非没有。
夜色渐浓,两旁民宅大多门户紧闭,只有零星灯火。
待行至一条颇为宽阔的街巷时,崇祯忽然敲了敲车厢壁:
“停。”
马车应声而停。
骆养性警惕地靠近车窗,低声道:
“爷,有何吩咐?”
车厢内,崇祯帝并未下车,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伸出食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与此同时,他的听觉在灵识的加持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街边的虫鸣、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隔了几条街的私语,都近在耳旁。
“不够集中。”
崇祯微微偏头,将听觉的“焦点”,对准街道右侧一座门庭还算气派,比起顶级勋贵略显逊色的府邸——
武清侯李诚铭的府宅。
他不断调整“听力”的强度和方向,过滤掉仆役的走动声、厨房的碗碟声等杂音。
终于,在一间似乎是内宅书房的室内,他捕捉到了两个清晰的对话声。
一人为中年男子,正是武清侯李诚铭。
另一个语气充满担忧的女声,应是他的夫人。
“……你莫要再劝了,此番机会千载难逢!那可是真正的仙丹,服下便能踏上仙途,长生不老啊!”
“老爷,妾身不是不明白仙缘珍贵。”
女声忧心忡忡:
“可是你忘了去年,陛下因为辽东军饷匮乏,亲自下旨劝捐,希望你们这些勋戚世爵能拿出些家财助饷,以解燃眉之急。当时你是怎么做的?跟着成国公、英国公他们一起,在陛下面前哭穷,说家中如何艰难,最后只勉强凑了几百两银子应付了事。”
“这——”
“明日拍卖仙丹,你却准备拿出两万两!陛下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看你?”
李诚铭的声音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烦躁:
“此一时彼一时,军饷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谁知道扔进去有没有响声?但这仙丹,可是实打实的登天梯!”
“至于陛下,哼,真问起来,我就说——说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底子!对,就这么说!”
那夫人似乎被这无耻的打算气到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怎能如此!我娘家哪来那么多钱?这不是要把妾身,架在火上烤吗?”
“哎呀,你放心,那些人的身家也不干净……”
听到这里,崇祯无声地笑了。
果然。
这些蛀虫,国家有难时一毛不拔,轮到自身利益时,却能毫不犹豫地掏出巨万资财。
他摇头敲了敲车厢壁,对骆养性道:
“走吧,去下一处。”
第十章 清流开会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崇祯再次敲响厢壁。
车外,身着便装、警惕环顾四周的骆养性,心中暗自嘀咕。
他认出了这条街道。
再往前转过一个街口,便是当朝内阁首辅韩爌的府邸所在。
‘陛下深夜在此停留,意欲何为?’
他自然想不到,车厢内的皇帝,仅凭那玄妙的灵识,便能将韩府内的一切动静尽收耳底。
此刻,韩府正厅,灯火通明。
虽已入夜,这里却聚集了数位重量级人物。
除了主人韩爌,还有内阁次辅李标、深陷袁崇焕案漩涡的阁臣钱龙锡、礼部左侍郎成基命,以及刚刚被起复为御史不久、以知兵著称的侯恂。
李标,性格相对温和,在东林党中属于较为务实的一派。
天启年间因反对阉党罢官,崇祯即位后召回,入阁辅政。
成基命,资历颇老,为人耿直敢言,亦是东林骨干,对军政事务常有见解。
侯恂,东林党后起之秀,性格刚烈急躁,以知兵闻名——其子侯方域后来更为人所知——历史上曾提拔左良玉,此时刚被重新起用。
钱龙锡自不必再说,因仙缘之事暂脱困境,但危机未除,神情依旧沉重。
侯恂性子急,坐下没多久便有些不耐,端起茶杯又放下,皱眉道:
“周大人怎的还不来?”
成基命相对沉稳,接口道:
“他府邸离此稍远,这个时辰,路上难免耽搁些。再等等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周延儒快步入内,连连拱手致歉:
“琐事缠身,让诸位久等了。”
侯恂本就心情不佳,瞥见他头上严严实实戴着的崭新官帽,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周大人勤谨,这深更半夜的,在自己人府上,还戴着官帽,是怕失了威仪不成?”
周延儒脸色瞬间一僵。
在场谁人不知,他昨日被陛下一记“凝灵矢”射穿了发髻,此刻帽下定然是见不得人的狼狈。
侯恂这话,简直是当众揭他的疮疤。
首辅韩爌见气氛尴尬,轻咳一声,圆场道:
“人既已到齐,闲言少叙。”
“今夜请诸位过来,所为之事,便是明日的皇极殿拍卖,那五十粒种窍丸!”
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人,神色严肃:
“仙缘固然诱人,长生更是亘古所求。”
“然,吾辈东林中人,以清流自居,以气节立朝,以廉洁奉公为天下表率。”
“若明日拍卖,我等为了争夺仙丹,不顾身份,竞相叫出天价,动辄数千乃至上万两白银,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终日将我等挂在嘴边的言官,又会如何弹劾?”
成基命立刻附和:
“韩阁老所言极是!今日你能为仙丹一掷万金,明日户部再说国库空虚,需要捐饷,你捐是不捐?”
“兵部明日言辽东器械匮乏,需要筹措,你出是不出?”
“届时,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故老夫提议,明日我等必须统一口径,严守底线。”
“无论场面如何,一粒仙丹,最高出价不得超过五百两!”
“五百两?”
钱龙锡微微皱眉:
“成大人,这个价格是否太低了些?”
“且不说那些家资丰厚的勋贵外戚,便是温体仁、王永光他们,恐怕也未必会跟从。”
李标点头道:
“若他们肆意抬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仙缘落入彼等之手?
侯恂也明白其中利害,闷声道:
“五百两,怕是连外戚都争不过。”
成基命似乎早有预料:
“故今夜会后,便需立刻派人,将我等决议通传所有东林友臣,务必统一步调。至于温体仁那边……”
他顿了顿,看向韩爌和周延儒:
“道不同,但在此事上,或可一致。”
韩爌思忖过后,表示同意:
“他们那边,想必也不愿见到仙丹价格哄抬,白白让内帑充盈。可派人暗中沟通,共同控价。”
侯恂当即拍手叫好:
“只要我东林与温体仁一系联手,下边的官员,还有几个敢不顾死活,去出那风头高价?
李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成大人此议,老成谋国。为长远计,为清誉计,确不宜在银钱上与勋戚商贾争锋。”
周延儒摸了摸头上的帽子,阴恻恻地道:
“就按成大人说的办吧。”
成基命见众人达成一致,一锤定音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诸位即刻行动,务必将此意传达至每一位友人府上。明日皇极殿,我等共进退!”
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分头奔向京城各个方向的官员宅邸。
而街角马车内的崇祯帝,缓缓收回灵识,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浓浓讥讽的笑意。
“清流?气节?廉洁奉公?”
对不知全貌的大明士子来说,或许如此。
但对拥有前前世记忆的朱幽涧。
呵呵。
这些东林党人,表面上冠冕堂皇,忧国忧民。
实则不过是精于算计,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罢了。
所谓的清廉形象,很大程度是在与腐败透顶的魏忠贤阉党进行斗争时,被“反派”塑造衬托出来的。
加之清初编纂《明史》时,出于特定的政治需要,对东林党多有褒扬,进一步固化了这一错误印象。
剥开这层光鲜的外衣,绝大多数东林党人,出身于江南地主家庭。
他们的根基,是遍布苏松常杭嘉湖等地的万顷良田。
江南是此时大明的经济命脉所在。
纺织、制瓷、漕运、盐业、海外贸易极其发达,财富积累惊人。
许多东林党人的家族,直接或间接涉足这些利润丰厚的工商业,或与新兴的市民阶层、工商业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东林领袖顾宪成、高攀龙。
再例如,钱龙锡本人就是松江府士绅,与江南利益集团血肉相连,在内阁代表江南的直接利益。
但东林党的基本盘,与其说江南,实际是遍布全国的士绅地主。
例如韩爌、李标。
虽是北方人,却与江南士绅同属一个社会阶层,根本利益一致,这才会积极反对“与民争利”,强调“藏富于民”。
——这里的“民”,指的是工商业主与士绅,而非黎民百姓。
如今,面对长生仙缘,他们首先考虑的,并非如何强国力、灭外患;
而是如何维护清流形象,如何在这场利益博弈中不吃亏、不露富。
第十一章 周皇后
东林党这番“限价同盟”的操作,在其内部看来,或许是维护清誉的明智之举。
但在洞悉明末历史走向的朱幽涧眼中,不过一次未来还会反复上演的“又当又立”。
试想——
如果换做那个十七岁登基、心怀中兴壮志、最终在煤山槐树下自缢的原主朱由检,窥见今晚这一幕。
这位刚烈而绝望的皇帝,怕不是要气得肝胆俱裂,连夜颁旨把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误国庸臣尽数绑赴菜市口。
但,没有如果。
此刻藏于这具帝王躯壳中的,是朱幽涧。
一个在弱肉强食、波澜壮阔的修真界,挣扎求存数百载,亲眼见证过星辰诞生与寂灭、大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异世灵魂。
对他而言,做一个被万民称颂、在青史上留下贤名的“好皇帝”,吸引力近乎为零。
凡尘俗世的王朝更迭、亿万生灵的悲欢离合,在他追求个体超脱与长生久视的宏大视野中,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泡沫。
他之所以愿意耗费宝贵时间,接管千疮百孔的大明帝国,是为将这片绝灵之地,改造、升格为修真界。
为数百年后再次求金做准备。
大明王朝,连同其亿万子民、万里疆域,在他眼中,首先是一个“实验场”和“资源采集地”。
因此,当朱幽涧审视东林党,乃至整个臃肿庞杂的官僚体系时,并不会被轻易激怒。
也不会单纯因为史书上的几行记载,预先给所有人判下死刑。
他更像一个上帝视角的建筑师。
将这些活生生的、拥有不同欲望和能力的人,视为可供利用的资源或单元。
核心思路,是像榨取灵石中的灵力一样,最大限度地挖掘、引导、乃至压榨出他们所能提供的价值。
无论是个人及家族积累的巨额财富、治理国家的行政能力,还是庞大士绅阶层蕴含的潜在力量。
他将驱使这些资源,统统汇入“仙朝计划”。
‘且让你们多表演一段时间吧。’
朱幽涧漠然想道。
待他将尚有潜力、可堪一用的人才识别出来。
余下的废物,应死尽死。
“回宫。”
马车缓缓行驶在寂静无声的北京街道上。
抵达紫禁城侧门时,已是月上中天。
只有巡夜侍卫的脚步打破沉静。
然而,当崇祯在王承恩多余的搀扶下步下马车,踏入永寿宫庭院的范围时,他立刻发现:
宫内灯火通明。
他无需迈入殿门,只将灵识向外延展,便清晰地“看”到了端坐在外间正殿中的身影——
‘哦,皇后来了?’
皇后周氏,祖籍苏州,后来家族北迁,落户于顺天府大兴县。
父亲是在昨日朝会上率先“哭穷”的嘉定伯周奎。
天启六年,时年十六岁的周氏通过选秀,被册封为信王妃。
次年,信王朱由检意外登基,她随之入主坤宁宫,成为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
史书对她不乏赞誉之词,称她执掌后宫后,以身作则,大力倡导节俭,削减一切不必要的开支;
自己常穿浆洗过的旧衣,还在后宫设置了二十四具纺车,亲自教导宫女纺纱织布,操持各项宫内事务,有时还会亲自下厨。
据说,她很少为自己的外戚家族乞求恩赏,对朝臣命妇的赏赐也严格依照礼制,从不滥施恩惠。
作为大明王朝的末代皇后,生前勤俭治家,大厦将倾时亦能深明大义,国破之日毅然殉节,因此在后世赢得了极高评价。
崇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一路护卫的骆养性等人退下。
只留下王承恩一人跟在身后,缓步走入永寿宫正殿。
只见周皇后用手支着下巴,侧身坐在外殿的软榻上,显然等待了很长时间,眉眼间笼罩着浓重的倦意。
她身边侍立的贴身宫女也是昏昏欲睡。
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猛地惊醒,推了推周皇后。
周皇后抬起眼帘,正好看见身着寻常道袍、面目清俊的皇帝。
她连忙站起身,依照宫廷礼仪,姿态优雅而标准地深深道了个万福:
“臣妾参见陛下。”
“嗯。”
崇祯帝只发出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单音,算是回应。
旋即,他平静地看着周皇后。
不得不承认,这位年仅十八岁的皇后,确实当得起史书上“圣质端凝”的评价:
肌肤细腻洁白,宛若上好的羊脂玉;
五官精致且端庄,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大气雍容的美感,以及母仪天下的华贵气度。
自朱幽涧穿越附身于此,至今已近一年光景。
这段时间里,他完全隔绝内外,一心扑在重新引气入体的艰难修炼上,与这位名义上的结发妻子许久未见。
倘若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一个普通穿越者。
骤然面对这位在历史上留有贤名、且与原主关系亲密的皇后,恐怕难免会心中忐忑,需要小心翼翼地掩饰、扮演,努力作出一番夫妻久别的戏码,以免引起周皇后的怀疑。
但朱幽涧完全不屑于此。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凡人是否会对他的言行产生疑虑。
更不在意他们如何在背后议论自己、评判自己。
前世三百六十多年的求道生涯,朱幽涧遍历广袤修真界,见识过的绝色女修如过江之鲫。
有的清冷如九天玄月,有的妩媚似幽冥妖莲,有的英气逼人宛若战神临世……
皮囊色相,红粉骷髅?
于他而言,早已是看惯的风景,再难激起心中半分涟漪。
因此,他没有任何想要寒暄、解释、或者安抚的意图。
面对周皇后期盼的目光,崇祯径直从她身边掠过,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朕出宫了。”
周皇后保持着行礼姿势。
纤细身影在明亮宫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和僵硬。
好在王承恩连忙示意宫女搀扶。
她这才艰难地直起身,怔怔望着皇帝走向暖阁,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以及被深深刺伤的失落与委屈。
夜半出宫,归来后竟是如此冷漠?
‘一年不见……陛下他,当真变得如此陌生了吗?’
第十二章 红袖问仙
不,她不相信。
信王府中举案齐眉、登基初期相互扶持、他伏案批阅奏折时她在一旁红袖添香——
往昔的回忆是如此真实,他的夫君,又怎么会说变就变。
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周皇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
她转向王承恩,平和问道:
“王公公,不知陛下今夜究竟去了何处?”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暖阁方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但面对皇后询问,又不敢不答,只得老老实实地说:
“回娘娘,陛下……只是让奴婢备车,去北城转了转。”
“北城?”
周皇后秀眉微蹙:
“可是为明日皇极殿拍卖仙丹之事,去见了哪位阁老?”
王承恩摇了摇头:
“陛下的马车只在几条街上转了转,并未在任何府邸前停留,也未曾召见任何人。”
周皇后疑惑更深。
既非私会大臣,深夜微服,又能所为何事?
但她知道,从王承恩这里恐怕问不出更多了。
于是不再追问,只整理了一下鬓发,脸上重新浮现出得体温婉的微笑。
她示意宫女留在外面,自己掀开门帘,走入了暖阁。
听到脚步声,盘膝坐好的崇祯连眼睛都未睁开,淡漠问道:
“皇后还有何事?”
周皇后走到他面前停下,再次微微一福礼,然后才抬起头道:
“陛下,臣妾与您夫妻一体,理当知无不言。如今宫外朝堂,关于陛下蒙真武大帝传授仙法的传闻,已是沸沸扬扬。后宫之中,诸位妹妹亦是不知真假,心中忐忑。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总需得个准信,也好安抚众人。”
崇祯帝依旧闭着眼,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随即,他宽大的道袍轻轻一挥。
暖阁顶上的特制天窗,无声无息地滑开。
清冷的夜风,伴随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阁内所有的烛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灭。
唯有那束犹如聚光灯般的银辉,笼罩在崇祯身上。
“那不是传闻。”
崇祯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灵:
“朕确实得授仙法。”
说着,他修长的五指,在月光下轻轻一捻。
霎时间,几点柔和莹白、如同萤火虫的光点凭空浮现,围绕两人周身飞舞了几圈。
然后轻轻炸开,化作数朵微小却璀璨的烟花,湮灭在空气中。
神异的一幕,让周皇后瞬间屏住了呼吸。
‘居然是真的……陛下当真踏上了仙道……’
接着,崇祯帝用简练的语言,将前日对群臣说过的关于真武大帝、以及改造大明为修真盛世的打算,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然而,周皇后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月光下的侧颜牢牢吸引住了。
只见清辉流淌在他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上,勾勒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叠加崇祯本就清俊的容貌,让看起来比周皇后记忆中的少年天子,还要英俊夺目。
这时的周皇后尚显年轻,未曾看透:
越是凛然不可侵犯之物,反倒越容易勾起人心底那份隐秘的遐想。
总之,情绪汹涌而上,冲垮了皇后应有的矜持。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抚上了崇祯的脸颊。
触手微凉又温热。
矛盾重重,难以言喻。
“……”
崇祯霎沉默了。
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没有立刻推开。
周皇后仿佛得到了默许,胆子更大了一些,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轮廓缓缓滑动。
最终滑到了他凸起的喉结处。
这时,崇祯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后若是摸够,便早些回去歇息。”
周皇后如同被烫到一般,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她慌忙起身后退一步,声音细若蚊蚋,充满羞窘:
“臣妾……臣妾失态了,请陛下责罚。”
崇祯没有理会她的请罪,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维持盘腿的姿势。
周皇后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
她想起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犹豫再三,硬着头皮开口道:
“陛下,其实今天下午,我爹……嘉定伯来宫里找过臣妾。”
崇祯不语。
周皇后只能无奈地说下去:
“嘉定伯他……希望臣妾能在陛下面前说说情。他说仙缘难得,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妾的份上,恩赐周家几粒种窍丸,也好让周家子弟……能有机会为陛下、为仙朝效力。”
她尽量将话说得委婉。
说完才发现,这种请求根本委婉不了。
崇祯则暗暗摇头。
今夜见皇后到访,他便猜到周奎定然私下找过女儿。
原以为周奎顶多是想凭国丈身份,以较低的价格购得仙丹。
没想到此人竟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直接开口索要,而且一张嘴就是“几粒”,显然是把周家几个不成器的男丁都算进去了。
简直是把仙丹当成了可以随意赏赐的糖果。
见崇祯依旧毫无反应,周皇后愈发没底,生怕他误会是自己主动为娘家谋利,急忙解释道:
“陛下您是知道臣妾性子的,臣妾向来不愿以皇后之身,为家族乞求恩赏,徒惹非议。”
“只是今日我爹为了这仙缘,竟然在臣妾面前长跪不起……”
“臣妾身为人女,又如何能硬起心肠推拒?”
说到此处,丈夫的冷漠、父亲的逼迫交织在一处,她的声音已然带上哽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于是抬起衣袖,掩面啜泣起来。
哭声回荡在寂静的暖阁中。
崇祯被扰得心烦意乱。
再让这女人哭下去,宝贵的修炼时间就要被彻底浪费了。
他权衡片刻,终是伸出双臂,将周皇后揽入怀中。
周皇后先是一僵。
感受到久违的的怀抱,所有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再也忍受不住,只紧紧抱住崇祯,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崇祯一面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脊背,如同安抚婴孩;
一面低声念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咒文。
周皇后只觉得陛下低沉的嗓音,比他温暖疏离的胸膛更给人安全感。
于是,哭声戛然而止。
待周皇后沉入梦乡,崇祯运起【隔空摄物】,将熟睡的她托起,放在了暖阁内唯一的床榻上。
“区区凡俗美色,也配扰动本座道心?”
崇祯冷然自语,准备继续被打断的修炼。
就在他闭目凝神的前一刹那,目光无意间扫过榻上之人。
熟睡的周皇后,母仪天下的端庄华贵尽数褪去,长而密的睫毛上犹沾着细碎泪光。
有一种惊心动魄、即将破碎似的美。
崇祯动作微微停顿。
迟疑片刻,他解下身上穿着的道袍,盖在周皇后身上。
旋即闭目掐诀,重新沐浴在月华之下。
第十三章 限价同盟
晨光熹微。
皇宫门前广场,被各式各样的马车、轿子堵得水泄不通。
华贵的绣帐、简朴的小轿,与一些明显是临时雇来的骡车混杂在一起,俨然将国门重地变成喧闹市集。
许多官员为了赶早占个好位置,天不亮就已在此等候,使得起晚了的周延儒被堵在了外围。
心急的他顾不得尚书威仪,亲自探出半个身子到车窗外,对着前方拥堵的人群高声喊道:
“让一让!本官乃礼部尚书周延儒,需速速入宫筹备大典事宜!”
周围人闻声,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好不容易像蜗牛般挪到了宫门前,周延儒刚下车,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整理冠带的温体仁。
周延儒脸上立刻堆起惯有的笑容,快步上前拱手道:
“温大人,早啊。”
温体仁城府亦是极深,见状也换上一副和煦面容,拱手还礼:
“周大人,你也早。今日这阵势,真是前所未见啊。”
两人联袂而行,心照不宣地寒暄着。
他们的关系颇为微妙。
崇祯元年,皇帝下旨推选内阁候补大臣,野心勃勃的温体仁与周延儒均意外落选。
两人不甘此果,于是私下联络,联手向东林党发难。
以礼部侍郎、东林名士钱谦益早年卷入科场舞弊案为由,成功阻止其入阁之路。
经此一役,两人结成了表面上的政治同盟。
实则各怀鬼胎,相互利用。
按他们原本的盘算,此番借“己巳之变”后金入关的由头,由温体仁与王永光等人出面,猛烈弹劾钱龙锡与袁崇焕,将韩爌、钱龙锡等拉下来。
事成之后,便可顺势推举周延儒登上首辅之位。
而周延儒则需投桃报李,给予温体仁相应的政治回报。
谁知被崇祯展示的“仙法”、抛出的“仙缘”彻底搅乱。
所有针对东林党的攻讦,都暂时失去了意义。
当下,京城人士只关心五十粒【种窍丸】花落谁家。
周延儒与温体仁并肩而行,见左右官员离得尚有一段距离,便压低声音,展开深入交流。
“温大人,昨日提出的限价同盟,你麾下诸位同僚,可都……?”
温体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放心,今日我等出价,绝不会超过五百两。可其他人?”
周延儒心中稍定,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
“勋贵外戚纵然有钱,也要掂量掂量是否敢同时得罪我等。至于底下的小官……哼,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温体仁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延儒一眼,试探道:
“说起来,昨夜代表东林前来与我沟通限价之事的,竟是周大人你……莫要误会,下官只是有些意外。”
周延儒面不改色,坦然道:
“正所谓‘欲要毁之,必先近之’。我不过是虚与委蛇,假意迎合,借机探听他们内部的动向与底线罢了。”
“待到仙缘之事尘埃落定,自有其他手段,将韩爌、钱龙锡之辈彻底逐出朝堂。”
“内阁之位,非你我莫属。”
“周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温体仁瞥了他一眼,对其真实意图半信半疑,顺着话头道:
“当务之急,还是确保拍下种窍丸。余者,皆可徐徐图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皇极殿前的丹陛。
却见一名身着宦官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太监小步从跑来,正是提督京营的太监高起潜。
高起潜微微气喘,对周延儒和温体仁尖细着嗓子道:
“哎哟,两位大人!陛下有旨,今日拍卖之地改了,不在皇极殿了!”
“改了?”
周延儒眉头一皱:
“改往何处?为何不早些通知诸位臣工?”
他这话语气看似质问,实则带着几分熟稔,仿佛与高起潜关系匪浅。
平心而论,奉天门广场距离皇极殿并不远,回头走上一两百步即到。
周延儒此问,不过是故意找个由头与高起潜多说几句,借此在温体仁面前展示自己的政治能量罢了。
——不久前,他才私下给高起潜送过一笔三千两的“冰敬”,此刻便是彰显这层关系的时候。
高起潜何等精明,立刻猜到了周延儒的用意,眼珠子一转,心中却有别的计较。
“周大人明鉴,这事其实昨夜就该通知各位大人的。只是……”
高起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王公公,许是近来在陛下跟前伺候,事务太过繁忙,竟将此事给忘了。直到今早才想起来告知我等,这才匆忙来改,搅扰了诸位大人……啊呀!”
说到此处,高起潜忙抬手虚掩了一下嘴,失言般道:
“瞧咱这嘴!两位大人全当没听见,没听见!王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儿,劳苦功高,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的。”
看似在为王承恩开脱,实则句句都在暗示王承恩办事不力,隐隐暗示其恃宠而骄、有怠慢朝臣之意。
说完,高起潜便借口还要去通知其他官员,匆匆离去。
待高起潜走远,温体仁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延儒,缓缓道:
“这位高公公……与周大人倒是相熟。”
周延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而将话题引回:
“陛下对王公公信任有加,几乎形影不离,你说……陛下会不会对他有格外恩典?譬如,五十粒仙丹,直接赐予他几粒?”
温体仁沉吟道:
“圣心难测,并非没有可能。”
周延儒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忧色,叹道:
“王公公自然忠谨,只是,他连更改朝会地点的要事都能遗忘,陛下闭关这一年里,司礼监对朝臣递上的奏疏也多有不及时处理之处。如此,是否有利于大明政务畅通?身为臣子,我等是否该……”
温体仁瞥了周延儒一眼。
这老狐狸,显然想像去年攻击钱谦益那样,借自己之手去攻击王承恩。
‘好个周延儒,尽让我去触陛下的霉头,也不想想王承恩与陛下乃是信王府旧人,情分非同一般。即便真能搬倒王承恩,也必彻底恶了陛下,最后得益的还不是你与高起潜?’
真当他如此蠢笨?
第十四章 起拍价是——
温体仁心底冷笑连连,面上岔开话题道:
“仙缘要紧,走走走,我们快去奉天门,莫要耽误了时辰,占不到好位置!”
说完率先转身。
周延儒看着他避而不谈的背影,面上骤现阴霾,但很快换上笑容,跟了上去。
奉天门前,文武百官按照品级班序站立。
所有参与此次盛会的官员手中,都被宦官分发了一个特制的长柄木牌。
顶端刻有编号,据说是稍后用来喊价的竞拍之物。
周延儒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的韩爌、成基命、李标、侯恂等一众东林党核心人物。
几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皆是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然另一侧的氛围却隐隐有些不同。
以英国公张维贤为首的勋贵,以及一些品级较高的武将们,虽然也按班站立,但彼此交头接耳,不时扫向文官队列。
尤其看向韩爌、钱龙锡等人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
跃跃欲试?
‘不对劲……’
钱龙锡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意识就想挪动脚步,再找韩爌或者成基命私下叮嘱两句。
就在此时,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漫开来。
奉天门城楼上方,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所有人都若有所感,齐齐抬头望去。
下一刻,惊呼声爆发。
只见一片约莫半亩方圆洁白的祥云,从城楼后方缓缓升起。
云气氤氲,托举着一方明黄色的御座。
端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
崇祯皇帝,朱由检!
今日的崇祯,并未穿着繁复的龙袍衮服,而是更显身形挺拔的常服。
御座左侧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他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拂尘,显然对腾云驾雾之事仍心怀恐惧。
可比起第一次的狼狈,已是镇定太多。
右侧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
他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初时身形也有些紧绷,但很快便适应了这种凌空虚渡的感觉。
骆养性低头扫过下方变得清晰的一张张面孔,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此刻难掩震惊与渴望的朝臣们,心情复杂:
‘如此盛事,界定仙凡之别,我却只能在此护卫,无缘参与……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向陛下祈求这份仙缘?’
在无数道的目光注视下,祥云托举御座,缓缓降下高度。
在离地约五丈的空中停住。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起。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头深深低下。
比起对皇权的敬畏,更多是对“腾云驾雾”的向往。
“众卿平身。”
百官谢恩而起。
这时,王承恩强忍对高度的不适,手捧明黄卷轴,向前迈出两步,来到云朵的最前端。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御极以来,夙夜匪懈,惟愿国泰民安。”
“然天时不测,地变频仍……黎民困苦,社稷维艰。”
“朕每思之,心实忧煎,深愧于天,负于祖宗之托。”
开场白沉重恳切,勾起了不少官员对近年来天灾人祸的回忆。
“然,天心仁爱,不绝人望。”
“真武大帝感念朕心之诚,悯恤天下苍生,特降仙法,恩泽此世。”
“此乃乾坤再造之机,亦是修真问道之始……”
“朕虽得此机缘,岂敢独享?当与尔文武臣工,天下贤才,共参妙法,同登仙途,护我大明江山永固,福泽绵长!”
底下百官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终于要到正题了!
“为示公允,亦为遴选有缘,朕决意于此奉天门前,将此首批仙丹公开竞拍。
“得丹者,即为朕亲定之首批修真种子,望尔等勤勉修行,不负仙缘,不负朕望。”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王承恩合上卷轴,退后一步。
短暂的寂静后。
“臣等接旨!”
“陛下圣明!”
“真武大帝慈悲!”
“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坐云端的崇祯,看着下方情绪调动到顶点的凡人们,嘴角扬起一丝的弧度。
他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抬手,将掌心白玉瓶向身前抛出。
玉瓶并未坠落,而是在空中定住。
刹那间,五十点光华自瓶口飞射而出,像是五十颗微缩的星辰,轻盈地悬浮在奉天门上空。
排列得并不规则,却自有一种玄妙的韵律。
种窍丸不大,仅有龙眼核般体积,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乳白色。
崇祯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心念微动,灵力蔓延而出。
顿时,每一颗种窍丸的周围,都亮起了柔和而绚烂的彩光。
五十颗散发着彩虹光晕的光球静静悬浮,将奉天门前的天空点缀得如梦似幻。
“仙丹!真的是仙丹!”
“七彩祥光,神物自晦,这定是仙家宝物无疑!”
“嘶,若能得此一粒……”
底下群臣彻底沸腾了。
许多人失态地仰起头,伸出手,徒劳地向空中的光球抓握着,仿佛这样就能将其揽入怀中。
就连侍立在崇祯身侧的王承恩,看到这五十颗环绕彩光的丹药,也是微微一愣。
他清楚记得,之前皇爷赐给自己吃下的那颗丹药,似乎……并无此等异象?
是自己吃的那颗并非种窍丸?
还是说……这种窍丸的数量,根本远不止五十粒?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王承恩强行压下。
“仙丹已现,机缘在此,拍卖即刻开始。”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韩爌、周延儒等“限价同盟”的成员,一个个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木牌,互相递眼色,准备按照既定策略,以最低价格拿下仙缘。
王承恩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渴望、紧张、贪婪的面孔,朗声宣布:
“第一颗种窍丸,起拍价——”
他刻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五千两白银!”
“什么?!”
“五千两?!”
“这……这怎么可以!”
限价同盟的成员们,无论韩爌、钱龙锡这样的阁老,还是周延儒、王永光等重臣,亦或事先没有串通的其他官员,都顿时傻了眼。
第十五章 勋贵的共识
五千两!
光是起拍价,便达到他们私下约定最高价的整整十倍!
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而就在东林党人还在为起拍价手足无措之际,勋贵那边已然有了动作。
只见英国公张维贤精神矍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五千两!”
上方的王承恩立刻高声道:
“五千两一次!”
周延儒和温体仁隔空遥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要违背盟约举牌,武将队列那边,也有人高喊道:
“五千五百两!”
眼见价格要被推高,李标有些慌了神,不与同党商议,便脱口而出:
“六千两!”
“六千两一次!”
王承恩的声音适时响起。
中后排不少官员纷纷看向李标的位置,面露疑色。
仿佛堤坝冲开裂口,竞价瞬间激烈起来。
“七千两!”
“八千五百两!”
“一万两!”
“一万两千两!”
……
叫价声此起彼伏,一价压过一价。
不仅仅是勋贵和武将,一些家底丰厚的富商出身官员,或是背后有巨大家族支持的官员,也纷纷加入战团。
东林党人起初还想维持体面。
但在节节攀升的价格面前,韩爌脸色铁青,李标嘴唇哆嗦,成基命连连跺脚,侯恂更是急得眼眶发红。
最终,经过十几轮激烈的角逐,第一颗【种窍丸】的价格,定在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上——
“一万九千两,成交!”
王承恩一锤定音:
“此丹,归于成国公朱纯臣!”
只见朱纯臣满脸喜色,快步从勋贵队列中走出。
崇祯手掐法诀,晶莹剔透的丹丸稳稳向下方飞去。
朱纯臣激动不已,恭敬接过这颗仙丹,紧紧攥在手心。
周围勋贵无论是否拍得,纷纷围上来拱手道贺,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的羡慕。
而文官集团那边,目光则复杂得多。
礼部左侍郎成基命凑到韩爌身边,声音焦急:
“首辅,这下如何是好?”
韩爌沉默,心中天人交战。
昨夜他们信誓旦旦,为了维护东林党“廉洁奉公”、“清流自居”的形象,绝不能在拍卖上与人争锋。
可如今,起拍价就是五千两,成交价近两万!
更让他难堪的是,李标刚才未经商议就喊出了六千两,这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东林党力图营造的形象。
李标见韩爌不语,也知自己刚才冲动。
但此刻他更关心仙丹,干脆把心一横,说道:
“韩首辅,还管这些作甚!仙缘错过了,岂不抱憾终身?”
韩爌依旧犹豫:
“可是……我东林立朝之本,便是清誉气节。若今日在此挥金如土,天下士林会如何看待?言官御史的笔,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这时,王承恩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颗【种窍丸】,起拍价——五千两!”
话音刚落,竞价声再次炸响在广场。
“六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一千两!”
……
勋贵、武将、非东林一系的官员争相出价,场面比第一轮更加火爆。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第二颗仙丹就以两万零五百两的价格,被准定国公徐允祯收入囊中。
紧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拍卖会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
连续十颗仙丹,无一例外,全部被勋贵集团拍下。
成交价最低的一颗也有一万八千两,最高的一颗甚至达到了两万四千两的天价!
看着一颗颗流光溢彩的仙丹,落入平日被他们视为“纨绔”、“米虫”的勋贵手中,侯恂顾不得礼仪,攥住韩爌的衣袖道:
“韩首辅,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若得了仙缘,将来朝堂之上,还有我等文臣立足之地吗?”
第十一颗仙丹拍卖开始。
王承恩刚报出“五千两起拍”,一个清晰的声音,穿透了由勋贵主导的竞价场:
“两万两!”
众人望去,出价者,竟是礼部左侍郎——
温体仁!
‘区区几万两家底,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终究没能按捺住对长生的渴望,也看清了所谓“限价同盟”是何等脆弱。
至于东林党人那边投来的鄙夷目光,他全然不在乎。
最终,这第十一颗仙丹,被温体仁以两万六千五百两的价格强势拍下。
温体仁的背叛和抬价,彻底点燃了竞价的火焰。
犹豫被决绝取代,韩爌睁开紧闭的双眼,沉声道:
“拍吧。”
事已至此,顾不得那许多了!
早已按捺不住的东林党核心成员,如成基命、李标等人,纷纷向周围的其他东林官员示意。
很快,东林党全员开足马力,加入到这场金钱较量之中。
但他们很快发现:
无论己方喊出多高的价格,勋贵那边总有人紧接着在他们的基础上,加上五百两。
“两万两!”
“两万零五百两!”
“两万两千两!”
“两万两千五百两!”
“两万五千两!”
“两万五千五百两!”
尽管东林党人奋力出价,连续五颗仙丹,依然被勋贵集团夺走。
侯恂气得脸色铁青,再也忍不住,朝着勋贵队列前排的张维贤怒声道:
“英国公,尔等连得数丹,何故步步紧逼,不留我辈一寸余地?”
张维贤闻言,淡淡地瞥了侯恂一眼,面色古井无波。
已然说明了态度。
长期以来,大明王朝的权力天平严重倾向于文官。
经过两百多年的制度演进,文官系统完全掌握了帝国的行政、财政、人事乃至军事决策。
而勋贵外戚,相较于开国初期,政治权力被大幅压缩。
看似地位尊崇、享受厚禄,但被排除在核心决策圈之外。
权力更多是象征性和礼仪性的,完全依赖于皇权的个别恩宠。
英国公张维贤,作为勋贵中的中流砥柱,政治嗅觉何其敏锐。
昨夜,他在与勋贵们的紧急密会中,一针见血地指出:
种窍丸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个人的长生不死。
更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彻底洗牌!
谁掌握了修仙的力量,谁就将在未来的朝堂,掌握话语权。
这是勋贵集团摆脱文官压制、重掌权柄的千载良机。
为此,以朱纯臣为首的勋贵们达成共识:
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文官集团,尽可能多地拿下仙丹!
第十六章 巨万资财,从何而来?
韩爌宦海沉浮数十年,对政斗的敏感不输英国公,很快便意识到了拍卖背后的权力博弈。
在仙缘与朝堂格局的双重驱策下,东林党人退无可退,喊价愈发坚决。
很快,第十七颗种窍丸拍出了三万四千两的高价,依旧由某名勋贵收入囊中。
然而,即便勋贵集团传承数代的,在连续拍下十几颗仙丹、耗去五十万两后,也开始显露疲态。
能拿出万两现银的终归是少数。
大多勋贵的财富,只够在人前维持基本的体面。
因此,从第十八颗仙丹开始,参与喊价的勋贵数量明显减少。
韩爌、李标、钱龙锡等核心人物见状,刚升起一丝“机会来了”的念头,准备发力拿下几颗。
却没料到,勋贵集团公然与东林党唱反调的姿态,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原本因地位稍低还在观望、有些顾忌的外戚,以及许多家资丰厚的中低级官员,再也按捺不住,加入了竞价的狂潮。
千万别小看这些中低级官员和外戚的能量。
他们或许官职不高,权力有限。
但许多人的亲族,深度依附于京城及各地的商帮、票号,积累的财富远超其官职俸禄。
平日里他们或需韬光养晦,但在此等关乎家族命运和个人长生的关头,岂会吝啬钱财?
由于新加入的“生力军”,东林党在争夺中依然左支右绌。
从第十八颗种窍丸开始,拍卖价格就再也没低于三万两。
面对激烈的竞价场面,侯恂冷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以及身边这群东林同僚,代表的是出自江南膏腴之地、掌控天下过半赋税的士绅地主!
论及财力底蕴,他们才是华夏大地最顶尖的存在,岂会惧怕?
想通此节,侯恂不再犹豫,迅速与李标、成基命等人低声交换了意见。
一个新的策略,传达给所有的东林党成员:
“后续竞拍,我等不为拿下仙丹,而是要尽可能地抬高价格,消耗对家财力!”
此计一出,东林党竞拍风格陡然一变。
不再像之前那样每次加价五百两,而是在价格胶着时,猛地将价格拉升数千两,逼迫对手付出更多。
策略果然奏效。
拍卖气氛更加惨烈,种窍丸的价格如脱缰野马般疯狂飙升。
等到第三十五颗仙丹开拍时,最高成交价已被抬到了四万零五百两!
如此恐怖的价格,终于让绝大多数参与者望而却步,广场上的喧闹声都减弱了许多。
“就是现在!”
当王承恩宣布第三十六颗仙丹,起拍价依旧五千两时;
成基命与首辅韩爌交换了眼神,随即举起号牌,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四万四千两!”
“嘶——!”
倒吸凉气声不绝于耳。
“四万两千两?这成侍郎哪来这么多钱!”
“还有陈御史、赵给事中,不都是有名清流吗?”
“他们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散了吧散了吧,我等俸禄攒十年,也赶不上人家的零头唷……”
后续竞拍,几乎成了东林党的独角戏:
第三十七颗,四万一千两,郑三俊拍得。
第三十八颗,四万五千五百两,姚希孟拍得。
……
“第五十颗种窍丸,起拍价——五千两!”
广场众臣皆知,这是最后的机会。
之前因财力不济或策略性隐忍的人,此刻都红了眼。
哪怕当场借贷,也要做最后一搏。
于是价格迅速突破四万两大关,还在不断攀升。
“四万三千两!”
“四万五千两!”
“四万七千两!”
这时,武将队列处,以周遇吉为首的一群中下层军官,也是不甘心与仙缘失之交臂。
几十人凑在一起,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才凑出了五万两的数额,由周遇吉做代表喊了出来。
一直沉默观察的韩爌,今日首次也是最后一次举牌,志在必得道:
“五万三千两!”
周遇吉等武将脸上神情充满不甘,却只能颓然放下号牌。
“成交!”
王承恩拂尘定音道:
“第五十颗种窍丸,归韩阁老!”
尘埃落定。
王承恩转身,向崇祯躬身请示。
后者微微颔首。
王承恩面向下方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群臣,朗声道:
“陛下有旨,拍卖至此结束!”
“所有拍得仙丹者,需于三日之内,将所出银两,足额交付至锦衣卫北镇抚司衙署,由骆养性大人亲自查验接收!逾期未交或银两不足者……”
“重罚!”
先交丹再交钱?
交易的顺序虽然奇怪,但崇祯并不给凡人提问的机会。
城楼上空云雾再起,托举御座飞入深宫。
“臣等恭送陛下!”
礼毕之后,拍得仙丹的官员,尤其是斩获最丰的东林党众人,起初还聚在一起,互相拱手道贺,交流拍得仙丹的激动心情。
然欢喜之情并未持续多久。
只因周围的气氛不对。
但见那些没有拍到的官员,三五成群地注视着他们,窃窃私语。
尤其是一些年轻气盛、出身寒微的低级官员,看向他们的眼神,似乎充满了鄙夷、愤怒,乃至憎恶。
一个高大的身影排众而出,径直走到韩爌、侯恂面前。
乃是大名府知府卢象升。
“韩阁老,侯御史,诸位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
他面色沉静,对韩爌等人拱了拱手:
“我东林君子,一向以清廉气节为天下表率,砥砺名节,忧国忘家。”
“却不知……今日动辄数万两白银购取仙丹,这巨万资财,究竟从何而来?”
“莫非诸位大人的清廉,与我等寻常士子所理解的,并非一物?”
此话一出,搅得韩爌、侯恂等人脸色剧变。
侯恂想要反驳,却莫名语塞。
“走。”
韩爌低喝一声。
东林党众人无颜停留,也无力辩解,脚步匆匆地向宫门方向快步离去。
而周延儒、温体仁,以及其他拍得种窍丸的官员,早就趁韩爌吸引众臣注意时,悄悄远离了是非之地。
勋贵们也聚在一处,以便集体出宫,保护仙丹安全。
仅有极个别人士,如周奎、李诚铭,把种窍丸当场咽下,连模样也不舍得给旁人瞧去。
第十七章 国运之气与香火之气
人间百态,欲望浮沉,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一切的策划者与旁观者——
崇祯帝朱幽涧,在驾云回到永寿宫后,并未如外臣想象般,盘算即将到来的财富。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王承恩与骆养性。
“朕需你们去筹备一批物品。”
崇祯帝没有多余寒暄,直接递过一张早已写好的清单。
王承恩与骆养性仔细看去,越看越是疑惑。
清单所列,并非什么奇珍异宝。
“香炉,无需铭文,但需一气铸成,不得有砂眼裂隙。”
“素面玉圭,玉质需纯,不得有任何刻纹、瑕疵。”
“幡旗,需黑白二色,旗面不得有任何刺绣、印花,纯色无染。”
“净瓷碗,土瓷为佳,内外光洁,不能有丝毫污渍。”
“草制道袍,指定天然草本植物纤维编织,不得掺杂精制丝帛。”
“树皮符纸,要求取自野生树皮,裁切成统一符箓大小,保留天然纹理。”
二人面面相觑,充满不解。
陛下要这些看似普通,却又要求苛刻的用具做什么?
若说是用于祭祀,规格似乎不对;
若说是修炼所用,又闻所未闻。
但他们深知眼前这位皇帝早已非同凡人,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定当尽力搜寻。”
“臣必按陛下要求置办齐全!”
崇祯帝挥了挥手。
“去吧,尽快。”
待王承恩与骆养性领命离去后,永寿宫内重归寂静。
崇祯帝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摒弃杂念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华再次透过天窗洒落。
他沉浸在引气导元的玄妙状态中。
时光流逝。
次日清晨,崇祯帝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并无喜悦,反而掠过一丝凝重。
他内视自身,感受着丹田内那缓慢增长的微弱灵力,心中暗自计算:
‘以此界稀薄之灵机,即便有月华相助,按部就班修炼,至少还需十五个月,方触及胎息二层。’
太慢了……
对于曾经距离金丹大道仅一步之遥的他而言,这种速度无异于龟爬。
幸而,他并非纯粹依赖吸收天地灵气修炼。
作为执掌社稷的大明皇帝,他拥有两条独特的“捷径”——国运之气与民间香火之气。
这两种灵气,虽驳杂厚重,难以直接吸收,却会因王朝兴衰和民心向背,源源不断地汇聚于国都、集中于皇权象征的紫禁城。
他前世的宗门大师兄曾为仙朝皇子,便是炼化这两种灵气为己用。
只要能增强国运,引导、满足庞大的民间愿力,他的修炼速度便能成倍提升。
增强国运的方法相对直接。
只需确保大明国力强盛,能扫平内外威胁,开疆拓土,反馈的国运之气也会随之壮大精纯。
香火之气则稍微复杂一些。
它并非每一个具体凡人琐碎愿望的集合。
而是亿兆生灵在最基本、最普世的诉求上,其意念波动的“共通之处”。
香火之气在被修士吸纳后,会先在灵窍内转化为“愿力”。
只有当这愿力所对应的、百姓的普遍愿望,在现实中得到相当程度的满足;
这部分被“锚定”的愿力,才能真正转化为可供修士自由驱使的灵力。
此刻,崇祯的灵窍之内,便盘踞着一股尚未转化的愿力。
根据他灵识的感知,大明百姓共通的心愿诉求,无外乎三条:
“求饱暖。”
希望风调雨顺,粮价平稳,能得温饱。
“求轻徭。”
渴望朝廷减轻苛捐杂税,休养生息。
“求平安。”
期盼能彻底铲除辽东建奴之患,保境安民,不再受战火威胁。
崇祯估计,若能将此三条,关乎国本民生的愿望实现,足以让他一举突破至胎息四层。
当然,无论依赖国运还是香火,终究是借助外力和众生念想,存在变数、炼化不易,长远来看并非大道正途。
提升修为最根本、最稳固的路径,仍是改造此方天地,提升整个世界的灵机层次。
唯有让这片“绝灵之地”位格提升,他才能如鱼得水,重现前世的修炼巅峰。
崇祯心中已有蓝图:
‘待首轮传法完成,培养出第一批修士,便该着手推广灵田与灵植了。’
灵田与灵植,对于绝灵之地的改造意义非凡:
首先,某些特定灵植本身便具备汇聚、转化天地能量的特性。
大规模培育灵植,如同在荒漠中制造片片绿洲,能小范围地提升局部区域的灵气浓度,形成初步的“灵机节点”。
其次是地脉滋养。
地脉如同大地的经络。
灵植根系深入大地,其生长过程中散逸的灵性物质和特殊场域,能够缓慢滋养、净化土地,修复受损或沉寂的地脉。
地脉复苏,则天地灵气的循环便能逐渐恢复。
再者,灵田灵植体系一旦形成规模,会自发吸引自然界动物,百十年后便能催生出低等妖怪,补全此界【妖】道。
最后,许多灵植还是炼丹、制符、炼器、布阵的基础材料——
‘总之,一步一步来。’
理清了后续的思路,崇祯按下心绪,再度沉浸于修炼之中。
一连闭关两日,不问外事。
第三天清晨,暖阁外传来骆养性恭敬的声音:
“陛下,您吩咐筹备的物品,臣与王公公已置办齐全,请示下。”
崇祯帝缓缓收功,淡然道:
“知道了。置于宫外,朕今日取用。”
门外,骆养性的身影并未立刻离去,似乎有些犹豫。
“还有何事?”崇祯问道。
骆养性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禀报道:
“陛下,这三日间,京城内外因种窍丸,可是闹出了不少风波。”
“哦?”
崇祯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据锦衣卫探知,有一位东林党的御史黄大人,大前夜归家途中,遭遇贼人,刚拍得的仙丹被抢,人也被打伤了。”
“还有,南城有几家中小官员,是合资才拍下一粒仙丹,结果……因分配不均,谁也不肯相让,最后竟当场面红耳赤地将那仙丹切成数份,各自拿了一份走了。”
“此外,三日期限将至,绝大多数拍得仙丹者,都已将银两送至北镇抚司,只是……尚有一家,未曾缴纳。”
崇祯眼皮微抬:
“谁?”
骆养性声音更低了些,小心翼翼道:
“是嘉定伯,周奎,周国丈。”
第十八章 宝贵之物?
暖阁内,崇祯听完骆养性的禀报,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在前前世历史上,当李自成大军逼近北京,国库空虚到极点;
原主崇祯放下帝王尊严,泣血哀求勋戚、宦官、百官“助饷”时,这位好国丈周奎,先是演技精湛地哭诉家无余财;
在周皇后变卖首饰凑得五千两给他做表率后,他竟还暗中克扣两千两,只极不情愿地“捐”出了三千两,企图蒙混过关。
讽刺的是,待李自成攻破北京,对其府邸进行“拷饷”时,却轻而易举从他家中,搜刮出了现银五十三万两之巨!
这还不包括那些难以估价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田产地契。
总资产百万两绝不算少。
“呵。”
崇祯帝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笑,隔着门扉问外边的骆养性:
“你执掌锦衣卫,耳目遍布京城,可知朕这位好国丈,如今有多少家底?”
骆养性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显是遇上了难题。
只因周奎毕竟是国丈,属于皇亲国戚。
若无明确旨意,锦衣卫深入调查皇后生父,是极为犯忌之事。
而且,周奎此人看似庸碌,实则精明,家产隐匿极深多有通过代理人、白手套经营的产业,明面上的账目做得干干净净,锦衣卫难以完全查清。
最重要的一点是,骆养性自己屁股也不干净。
在大明的官场环境下,他亦有类似的生财之道。
若在此事上表现得过于“明察秋毫”,难保不会引火烧身,被皇帝顺势查问。
电光石火间,骆养性选择了稳妥的回答:
“臣愚钝,探查不周,嘉定伯家资,实不知其详。”
崇祯灵识敏锐,如何察觉不到门外人瞬间的情绪凝滞?
他并未点破,只是用陈述事实的平淡口吻,缓缓道:
“你不知道?那朕告诉你。”
“若按原本轨迹,不出十五年,闯贼便能从他府中,拷掠出现银五十三万两。
“其总资产,折合白银,当在百万两上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如今才是崇祯二年,他或许还没攒到那么多,想来也相差不远。”
崇祯也不解释何为闯贼,只随意地一拂袖袍。
无形力量涌出,紧闭的门扉被凭空撞开,恰好将门外骆养性那满脸惊骇、嘴巴微张的愕然表情暴露无遗。
骆养性慌忙低下头,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不出十五年……可是指崇祯十七年?’
他不仅仅震惊于周奎那骇人听闻的财富,更骇于陛下方才说话的口吻。
绝非简单的猜测或推断。
更像是一种……
洞悉未来的笃定!
“你说朕这国丈,早年家境贫寒,并无显赫根基。入京之后,仅凭俸禄与寻常赏赐,如何攒下泼天富贵?”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入骆养性脑海:
陛下若能预知未来,清晰地说出周奎的家底,那满朝文武,那些在拍卖会上挥金如土的东林“清流”,那些家资丰厚的勋贵……
他们的真实财力,陛下岂不是也心知肚明?
这场公平竞价、价高者得的拍卖,真的只是简单的交易吗?
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骆养性只觉浑身血液都快凝固。
这哪里是拍卖会?
分明是陛下精心布置的一个局!
一个用仙丹作饵,让所有魑魅魍魉自动现形,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陷阱!
而自己身为锦衣卫头子,对此毫无察觉,甚至之前还暗自羡慕那些拍得仙丹之人……
骆养性只觉得喉咙发干,双腿发软,哪里还敢接话。
崇祯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帮他说出了答案:
“贪腐搜刮、投机倒把、借皇亲身份进行政治投机……快速敛财,无外乎就这三件套。”
“骆养性,朕说得对么?”
骆养性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陛下此问,绝非闲聊!’
而是对他的一次极其严峻的考验!
是选择继续装糊涂、试图蒙混过关;
还是坦诚以对,赌一把陛下态度?
‘但凡一步踏错,我今日恐走不出永寿宫……’
此刻,朱幽涧也确实在审视他。
骆养性,崇祯朝最后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深受皇帝信任,官至正二品左都督。
然而,在李自成大军攻城时,他未组织有效抵抗,反而在城破后主动向闯军上缴三万两白银以示忠心。
可在此之前,崇祯帝哀求群臣助饷时,他却仅捐出六十八两白银。
此人先后投降李自成、转投满清,成为清廷首位总督。
最终因“擅迎”南明使者被清廷猜忌,降职罢免,郁郁而终。
典型的利己主义者,首鼠两端,毫无气节可言。
但,那是在原本的历史轨迹。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朱幽涧。
他连那些道貌岸然、党同伐异的东林党都能暂时容忍,将其视为可利用的资源与耗材。
又岂会不给骆养性,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沉默中,小半刻钟过去了。
骆养性脸上的汗水汇聚成滴,顺着下颌滑落。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猛地双膝一软,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
“陛下明察万里,臣……有罪!”
“臣过去这些年,执掌锦衣卫,未能恪尽职守,亦有……亦有收受孝敬、经营私产之行,家中积有浮财约八万两。”
“臣愿将此不义之财,全部献于陛下,充作国用!”
崇祯帝闻言,不置可否,淡淡追问:
“还有呢?”
骆养性仰起头,脸上淌着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咬着牙道:
“臣骆养性,对天起誓——”
“从今往后,此身皆为陛下所驱!为陛下效死,肝脑涂地!”
“若……陛下有意整顿朝纲,清查那帮表里不一的东林君子,臣不惧被天下士林唾骂,愿为陛下手中利刃。”
“第一个带头,查抄各家,绝不容情!”
这才是崇祯想要的态度。
“起来吧。”
无形的压力悄然散去。
骆养性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一个头,浑身虚脱般地站起身。
总算……暂时过关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情绪稍定。
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涌上心头。
他犹豫瞬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陛下天恩,臣感激不尽!只是臣愚钝,有一事不解。”
“讲。”
“陛下既已勘破那帮清流的真面目,知其家财来路不正,为何还要将如此宝贵的仙丹赐予他们?这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崇祯闻言,难得地轻笑出声。
“谁告诉你,种窍丸是宝贵之物了?”
第十九章 灵窍实验体
种窍丸,看似是能点化凡胎、开启长生之门的“仙丹”。
实则诞生源于前世修真界,一个名为“初神魔门”的邪派。
其炼制方法,是从修士体内剥离其先天灵窍,抽其本源,混合诸多灵材,方能成就一粒。
自此丹暗中问世的三十余年间,中洲大陆莫名失踪的低阶修士数以百万计。
等到真相大白,他们皆成了魔门炼丹的“药材”。
道基被毁,魂飞魄散者不知凡几。
此事最终引爆正道怒火。
朱幽涧所在宗门因距离较近,牵头联合各方。
一场血战,终将魔门连根拔起。
魔门积攒数百年的财富,事后被瓜分。
其中数量最为庞大,也最为刺眼的战利品,便是那堆积如山的、以无数修士性命炼就的种窍丸。
他的师尊,作为正道联盟重要人物,分得了其中二十七万颗,并严令封存,视之为不祥之物。
现如今,那伪君子的全副身家,均躺在他的乾坤袋深处。
“——种窍丸,朕手中尚有二十七万颗。”
崇祯收回飘远思绪,对着仍跪在地上的骆养性,平淡地抛出了数字。
“二……二十七万?!”
骆养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
一个足以让凡人蜕凡成仙的机缘,陛下手中竟有如此海量?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能……
骆养性几乎是脱口而出:
“陛下既蒙仙旨,欲开创修真盛世,又有如此……如此众多的仙丹,为何不广赐臣下?若能造就数万修士大军,何愁建奴不灭,天下不平?”
崇祯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渴望,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测试。”
骆养性脸上的激动僵住了。
测试?
还要测试什么?
崇祯自然不会向他解释。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此等逆天而行的魔道丹药?
强行嫁接灵窍于凡胎,又岂会没有隐患?
折损寿元?
心性扭曲?
修行瓶颈?
还是潜藏更深的、源自被掠夺者的怨念反噬?
崇祯并非药道专精,无法凭空断定。
因此,这五十个服下种窍丸的官员,便是他选定的第一批实验体。
他们的修行进度、身体状况、乃至运势起伏,都将为他提供至关重要的观测数据,以此评估大规模赐丹的风险与代价。
“下去吧。先把王承恩给朕找来,然后……”
崇祯语气骤然转冷,吩咐道:
“去嘉定伯府,将周奎就地正法。所有资财,悉数运入内帑。”
骆养性浑身剧震。
杀国丈?
抄家?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即便陛下拥有仙法,如此行事,也彻底违背了朝廷法度,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那里……
骆养性不敢当面质疑崇祯的决定,更不敢提什么《大明律》,只是出于对后果的恐惧,颤声试探道:
“陛下,是否需臣,先行请示皇后娘娘?”
暖阁内,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崇祯帝闭目盘坐,恍若未闻。
骆养性心中一沉。
不回答,便是最明确的表态。
“臣,遵旨!”
骆养性重重磕头,恭敬地退出了暖阁。
直到走出永寿宫,被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湿透。
回望身后宫阙,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升起:
‘究竟是皇家生性凉薄,还是陛下修仙之后,彻底断了七情六欲?’
骆养性去后不久,王承恩便与高起潜一同到了永寿宫外。
王承恩连日为置办那些古怪器物奔波,脸上倦容难掩,脚步虚浮。
进入宫门时,心神俱疲的他一时不察,竟被身旁眼神活络、刻意抢步的高起潜超了过去,让高起潜率先踏入暖阁请安。
“奴婢高起潜,叩见皇爷!”
高起潜声音谄媚,满脸堆笑:
“皇爷闭关三日,定然辛劳!奴婢已命御膳房备下了燕窝鸡丝粥、火腿煨冬笋、松江鲈鱼等清淡滋补的佳肴,给皇爷补补元气!”
崇祯帝闻言,腹中确实传来一阵空虚之感。
修士需至练气境方能真正辟谷。
他以胎息之身三日不饮不食,已接近这具肉身目前的极限,确实需要补充些烟火食气。
只是,眼下尚有要事。
他对高起潜淡淡道:
“去将饭菜布好,朕稍后便去。”
随即,目光转向落后一步、面色疲惫的王承恩:
“你随朕来。”
高起潜脸上闪过明显失望,但立刻恭敬应诺,退下去安排膳食。
崇祯帝起身,带着王承恩走出永寿宫正殿。
宫前广场,一些宦官与骆养性事先安排的锦衣卫力士,正将那些制作完成的香炉、素面玉圭、纯色幡旗等物摆到案上。
崇祯看似步伐沉稳地踱步,实则灵识泻地,感应地脉气息。
很快,他缓缓俯身,伸出左手,从海棠树根旁抓起把深褐色的泥土。
紧接着,以右手食指与中指为笔,蘸取湿润的泥土,弯腰在冰冷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勾勒起来。
“皇爷!使不得!这……这等污秽之事,让奴婢们来便是!”
王承恩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退下。”
崇祯头也不抬:
“此事非朕亲为不可,尔等不得插手。”
王承恩看着皇帝专注而肃穆的侧脸,终究不敢再劝,只得惴惴不安地领其他宦官和锦衣卫退开,留出一片空旷。
所有人皆屏息凝神,只见随着崇祯手指的移动,两条浑圆、饱满的泥线在地面上逐渐显现。
最终,它们构成了两个相互交叠的圆形。
每个圆的直径约莫两步半。
而两个圆相交重叠的部分,宽度近约半步。
值得注意的是,两个泥圆画得绝对工整,仿佛生来便是完美的形状,不存在丝毫偏差。
画毕,崇祯微微颔首道:
“香案移至此处,正对双环之前。”
王承恩连忙指挥小宦官们,将桌案抬到指定位置。
随后,在众人愈发惊诧的目光中,崇祯缓缓解开象征九五至尊的帝王服饰。
又抬手,抽掉了束发金冠。
如墨青丝披散下来,随风微扬。
最后,崇祯穿上那件由艾草、蒲草等天然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草本道袍,走进法阵中。
第二十章 符箓艰难
旁观的宦官与侍卫,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起初以为,接下来会看到一场庄严肃穆的道家科仪。
皇帝或会焚香祝祷,或会步罡踏斗、挥舞法器,口中念念有词。
谁知,崇祯接没有去碰触案上任何器物。
只是静静立在双圆中心,闭目感应着什么。
随即,他动了起来。
那并非任何已知的、规整的礼仪步伐:
时而如老龟爬行般缓慢舒展,时而像受惊的麋鹿般骤然加速,脚步迅疾地交错挪移;
有时身体扭曲成不符合常理的姿态,模仿风中狂舞的树枝;
有时又如醉酒之人,随时都会失去平衡,却总能在毫厘间稳住。
在见惯了宫宴曼妙舞蹈的众人眼中,崇祯皇帝此举,简直像失心疯般的胡乱动作。
几个年轻的小宦官忍不住凑到王承恩身边:
“王公公,陛下这是在跳什么舞啊?怎地从未见过?”
“是啊,看着好生奇怪……”
“大胆!”
王承恩低喝打断:
“陛下行事,岂是尔等可以妄加揣度的?”
舞蹈,本就源于上古先民的巫觋祭祀。
在先民蒙昧的认知中,通过模仿山川的起伏、河流的蜿蜒、风雨的激荡、鸟兽的姿态,可使生命节律与天地自然产生共鸣,从而传达祈愿,获取启示。
崇祯当下所做的,便是类似行为。
首先,他借自身灵识捕捉、感受此方天地稀薄到难以察觉的【天意】。
再用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将感知到的破碎、模糊的规则信息,通过肢体的动作,抄录成有形的文字。
而他不惜耗费心力,也要行此巫舞,原因便在于符箓。
符箓威能的核心,在于其上的“箓文”。
箓文并非随意绘制的图案,而是承载特定法则信息的“道之载体”,是沟通天地、引动力量的钥匙。
几日前,崇祯毫不意外地发现,乾坤袋中威力巨大的符箓,要么完全失效,变成废纸一张;
要么效力百不存一。
原因无他。
前世的箓文体系,建立在修真界完整的天地法则之上。
但在绝灵之地——
天意稀薄、天命不具、天条待定、天道未生。
旧有的箓文体系,自然会出现水土不服。
故作为一名符修,崇祯必须找到,能与当前世界相适配的箓文。
就这样,在凡人困惑的围观下,崇祯持续不断舞动了小半个时辰。
他的动作不再显得杂乱无章,转而呈现出难以言喻的韵律。
终于,在身躯极其舒展、双臂向天承接的瞬间——
凭空落下几滴无比澄澈的雨。
只有几滴。
且不偏不倚,落在桌上裁剪好的树皮符纸上。
水迹晕染,并非随意扩散,而是蜿蜒勾勒,形成几道清晰古拙的纹路。
其代表的含义,在崇祯灵识感应的刹那便已明晰——
“天!”
几乎在“天”字形成的瞬间,案上摆放的一枚素面玉圭,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未等众人从异象中回过神,第二个箓文显露而出——
“地!”
紧接着,是第三个箓文——“符”!
第四个箓文——“信”!
每一个基础箓文的显形,都伴随着玉圭的碎裂。
当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箓文——“宙”——在符纸上显现后,崇祯动慢慢放缓,直至停止。
他站在双圆中心,胸膛微微起伏,额顶罕见地渗出汗水。
此番强行沟通天地,对他目前的肉体而言,无疑消耗极大。
崇祯拿起承载崭新箓文的树皮符纸。
除了最先感应的“天”、“地”二文,后续显现的五个箓文分别是:
“符。”
“信。”
“器。”
“阵。”
“宙。”
前世,修士欲从紫府巅峰冲击金丹大道,必须修成五条相互关联的道途真意,方有成功的可能。
眼前的五个箓文,恰恰对应了朱幽涧的五条道途。
‘任重而道远……’
崇祯轻声叹息。
仅仅七个最基础的箓文,远不足以支撑他改写出一套完整、可用的新符箓体系。
他未来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心力,反复进行此类沟通,才能逐步将所需箓文补全。
‘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
强烈的饥饿感让他必须休息。
崇祯看了眼旁边未曾动用的香炉与幡旗,对王承恩吩咐道:
“这两件器物,暂且撤下封存。”
时机未至,【丹道】【魂道】尚不能补。
接着,他脱下身上由艾草蒲草编织的道袍。
王承恩连忙上前,伸出双手准备接过。
就在王承恩的手指触碰到道袍的瞬间,原本朴实无华的草衣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出一朵、两朵……
上百朵色彩斑斓的鲜花!
又瞬间走完了由盛转衰的轮回,在绚烂的绽放后迅速枯萎凋零。
伴随花开花谢,整件道袍也耗尽最后一丝灵性,从边缘开始,寸寸化为飞灰。
众人被这神异而短暂的一幕震撼。
好在他们已见识过陛下更多不可思议的手段,能勉强维持住仪态,没有失声惊呼做出更失礼的举动。
崇祯淡淡道:
“回殿。”
一行人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跟随皇帝返回永寿宫暖阁。
此时,高起潜早已指挥小宦官们将御膳布置妥当。
精美的菜肴摆满了桌案,香气四溢。
高起潜谄媚地侍立一旁。
崇祯走到桌前,刚拿起象牙筷,目光随意扫过琳琅满目的菜品。
最终落在那盘烹制得色泽诱人的松江鲈鱼上。
他用筷子轻轻拨动了下鱼身,抬眼看向高起潜,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公公有心。席面如此丰盛,想必是你亲自督促御膳房准备?”
高起潜闻言,心中一喜,以为卖力卖到了点子上,脸上堆满笑容道:
“能为皇爷尽心,是奴婢的本分!这松江鲈鱼乃是今日快马加急送入宫的,最为新鲜,奴婢特意吩咐他们用最上等的……”
崇祯没有打断,继续含笑听着。
高起潜未觉气氛不对,依然对食材夸夸其口。
直到王承恩朝他微微摇头,高起潜才猛地闭了嘴。
“怎么不说了?”
崇祯淡然道:
“朕还想听你介绍,里头砒霜是何人下的呢。”
第二十一章 帝心难测
高起潜先是一愣。
旋即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
高起潜以头抢地,声音凄厉变形:
“不是奴婢、绝不是奴婢干的!”
“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鉴!”
“借奴婢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诛灭九族之事啊!
一旁的王承恩以及其他侍立宦官,也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哀求:
“陛下息怒——”
“万岁爷保重龙体啊!”
崇祯面上却看不到丝毫怒意。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重新拿起象牙筷,在众人惊恐万状的注视下,夹起那盘松江鲈鱼腹部的嫩肉,从容送入口中。
“陛下万万不可!”
——您不是说里头有砒霜吗?
王承恩急得快扑上来。
崇祯帝咀嚼几下,竟然点了点头,评价道:
“火候掌握得不错。”
紧接着,他又夹了一筷:
“砒霜成分很纯,不是市井间能随意买到的劣货。”
他旁若无人地吃了几口,仿佛品尝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寻常佳肴。
随后,他侧过头,目光看向鹌鹑般趴在地上的高起潜。
“朕尝也尝过了。”
崇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依旧平淡:
“查清楚是谁下的毒,回来复命。若是鱼冷了你还查不出……”
他顿了顿:
“就把剩下的鱼连汤带水,给朕吃下去。”
——陛下没有当场杀他,还给了他自证清白的机会!
高起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保证:
“是!是!奴婢遵旨!奴婢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
说完,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殿外,脸上瞬间换上一副狰狞凶狠的表情,对候着的几个心腹太监尖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今天所有经手御膳的人,从采买、洗切、掌勺到传菜的,一个不落,全部给咱家抓起来!严加拷问!快!谁敢耽搁,咱家扒了他的皮!”
崇祯对门外的混乱充耳不闻,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其他无毒的食物。
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崇祯用餐至半,门外再次传来动静。
因高起潜带走大批人手查案,永寿宫的守卫似乎有些松懈。
只听一声仓促的“皇后娘娘驾到——”通传响起,一道鬓发凌乱的身影已经不顾礼仪地冲了进来。
周皇后惊惶不安,已没有了往日的端庄雍容。
一双美目红肿,泪水在其中盈溢流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她一进暖阁,目光便锁在用膳的崇祯身上,喊道:
“陛下!”
崇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皇后来了。要一起用膳吗?”
周皇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径直走到案前,撩起宫袍下摆跪倒在地,颤抖叩首:
“陛下,臣妾求您开恩,放臣妾父亲一条生路。”
崇祯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你可知嘉定伯所犯何事?”
周皇后拼命摇头,珍珠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臣妾……臣妾不知……但定是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否则……否则陛下绝不会如此动怒,要派锦衣卫直接上门……”
她的话语被哽咽打断,只剩下无助的哭泣。
侍立一旁的王承恩见状,连忙也跪了下来,凑到周皇后近前。
见崇祯没有阻止,便用极低的声音解释道:
“娘娘,嘉定伯拍得仙丹,但三日期限已过,他却拒不缴纳款项,藐视圣意,这才惹得陛下震怒……”
周皇后听完,咬紧下唇,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陛下,请您许臣妾出宫。臣妾这就去嘉定伯府,亲自劝诫父亲。”
“莫说是几万两银子,便是要他拿出全部家产来缴纳仙丹之资,臣妾也一定劝他拿出来,绝不敢再违逆圣意。”
“求陛下给臣妾一个机会!”
“不必。”
崇祯摇了摇头:
“此事已交由骆养性处置,他自会将嘉定伯府抄没。你无需再去。”
周皇后娇躯剧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陛下,那是臣妾的亲生父亲啊!”
王承恩也在一旁磕头帮腔:
“娘娘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嘉定伯纵然有罪,或许罪不至死。求陛下开恩……”
崇祯眼神深邃,沉默地看着伏地痛哭的周皇后,心中费解: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他为何会对这个凡俗女子感到怜惜?
“陛下。”
周皇后侧过泪痕斑驳的脸,委声道:
“将我父贬为庶人,流放边疆,臣妾也认了……只求您留他一条活路。”
阁内陷入死寂。
只有周皇后压抑的啜泣声回荡。
良久,崇祯放下餐巾,目光平淡地扫过周皇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庞,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短短八个字,对周皇后而言却如同天籁。
她再次重重磕头,声音哽咽:
“臣妾,谢陛下天恩。”
在王承恩的示意下,周皇后身边随行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将几乎虚脱的皇后搀扶起来。
周皇后对着崇祯帝又行了一礼,才在宫女的支撑下,离开了暖阁。
刚出宫门,迎面撞见高起潜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监,押着两个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小宦官,还有一个穿着道袍、同样满身血污伤痕的老者,朝着永寿宫走来。
周皇后看着这一幕,再回想皇帝方才的态度,四肢冰凉。
如今的陛下,与一年前虽急躁却重情分的夫君,已然判若两人。
行事冷酷果决,眼中似乎再无亲缘伦常。
贴身宫女见她神色凄惶,低声劝慰道:
“娘娘,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您看,您一来求情,陛下不就改变主意,饶了嘉定伯一命吗?”
“他心里有我……当真?”
“更何况,您还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这血脉亲缘,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皇长子朱慈烺,生于今年初,如今才九个月大,是崇祯帝目前唯一的子嗣。
周皇后失神的目光微微凝聚。
“对,本宫还有烺儿。”
她忽而笑道:
“明日记得提醒本宫,抱烺儿来给陛下瞧瞧。陛下都出关好几日了,父子俩却还没见过……”
第二十二章 行刺者
周皇后带着渺茫的期盼离去。
永寿宫暖阁内,崇祯用完膳,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殿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很快,高起潜带着人进来。
“皇爷!”
高起潜噗通跪倒,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后怕、表功与狠厉的神情,尖声道:
“奴婢幸不辱命,已将胆大包天的逆贼揪出来了!就是他们仨主谋下毒,意图毒害圣上!”
他一边说,一边觑崇祯脸色。
崇祯依旧半阖着眼,慵懒地躺在那里,只从唇间吐出一个平淡的字眼:
“讲。”
高起潜精神一振,连忙指着地上两个小宦官道:
“回皇爷,这两个杀才,原是魏忠贤那阉贼当权时,安插在尚膳监的余孽。”
“陛下圣明,清算阉党,他们心怀怨恨,一直暗中潜伏,伺机报复。”
高起潜又指向那老道士:
“至于这个妖道,乃是宫中钦安殿供奉的道士,道号清青子。”
“此人精于炼丹,暗中炼制砒霜,交由这两个阉党余孽,混入了皇爷的膳食之中。”
钦安殿始建于永乐皇帝朱棣营建紫禁城时期,是一座专门用于皇家道教祭祀的宫殿。
主要供奉的是道教中的北方水神——玄天上帝,即真武大帝。
崇祯听了,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越过两个被拷打得奄奄一息的宦官,落在名叫清青子的老道身上。
“阉党余孽下毒行刺,朕尚能理解。”
崇祯的表情里没有愤怒,只有探究。
“可朕蒙大帝垂青,得授仙法,欲光大其道统。你身为道教中人,供奉的亦是真武大帝,为何要行此悖逆之事,炼制砒霜来害朕?”
原本低着头的清青子,听到“得授仙法”、“光大其道统”等字眼,拨开面上混杂污血的乱发:
“哈哈哈……一派胡言!彻彻底底的胡言!”
清青子癫狂地大笑起来。
他伸出一根被打折的手指,朝向御榻上的崇祯:
“你说,真武大帝在无尽寰宇间奋战域外天魔?”
“荒谬、可笑!”
“《道德》、《南华》、《冲虚》……所有道家经典,三洞四辅,皆无此记载!”
“那不过是无知乡野愚夫、坊间话本里的胡编乱造,荒诞不经之说!”
“你……你身为天子,竟敢编造此等谎言,玷污我先贤圣真,亵渎我玄门正统经典。”
“似你这等歪曲大道、惑乱天下的皇帝,才是真正的魔障!”
“留你在位,只会将天下人引入歧途,毁我道统根基!”
王承恩听得脸色发白,厉声喝道:
“妖人狂悖!”
高起潜也忙上前怒踹一脚:
“陛下驾云凌天、法术通玄,乃是满朝文武亲眼所见!真武大帝显圣赐法,岂容你在此污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青子变得更加狂躁,不顾高起潜地猛踹,也要挥舞被缚的双手嘶吼:
“玄门道统,自老祖天师立教,传承千载,博大精深。”
“我日夜焚香祷告,精研道藏……我才是真武大帝座下真正弟子!”
“若大帝真要传法显圣,也当先启示我等潜心向道之人,怎么会……怎么会传给你这个沉溺权术、不识大道的朱家天子?!”
“假的,都是假的!你定是修了什么妖法!”
“真仙正法只会传于玄门正宗,传于我……传于我……”
高起潜见状,连忙上前半步解释道:
“陛下,这清青子平日在钦安殿中,就只知埋头炼丹烧汞,性情孤僻怪诞,极少与人往来。”
“本就有些神神叨叨,不甚清醒。”
“据说几日前,也曾参与仙丹拍卖,奈何财力有限。”
“如今怕是彻底失心疯了,才会口出狂言,陛下切勿动怒。”
崇祯当然不会动怒。
当他选择以“真武大帝传法”之名现世,便知必会触动多方势力的敏感神经,引来猜疑、试探、嫉妒。
会有人用各种方式,来试探他的“仙法”真伪——
又或者,正因相信他确有仙法传承,才更要在他“羽翼未丰”时扼杀。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次像样的反抗,竟来自宫内供奉的道士。
还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清青子的出现,倒也提醒了崇祯一件事:
必须尽快罢黜百家,统一口径。
将儒、释、道三方,统统纳入他设定的“真武传法”叙事中。
想到这里,崇祯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仍在癫狂叫骂的清青子,轻轻一弹。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光矢激射而出。
清青子的叫骂戛然而止。
鼻子、眼睛所在区域均被擦除,只留下汩汩流出红白之物的恐怖空洞。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弥漫。
暖阁内一片死寂。
清青子的尸体晃了晃,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高起潜和太监们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承恩也是深深低下头。
崇祯看也没看那具尸体,心中思忖:
‘思想再论。清理道门,尚需得力忠诚的人手……’
毕竟,他每天在修炼之余,挤出几个时辰治国已经很忙了。
哪还有时间巡游四方?
至少最近十年没有。
崇祯抬起视线,扫过那两个因恐惧而缩成一团的下毒太监。
‘呵,给魏忠贤报仇?’
理论上,崇祯只需灵识加持耳目,便可以肉体凡胎掌握整座皇宫动静。
但对胎息一层来说,这种超范围探查状态,无法全天候维持。
尤其是在聚精会神的修炼阶段。
故崇祯暂时不知,行刺者除了面前二人,还有哪些从犯……和可能藏于幕后的主犯。
查也能查。
只要他掏出宝贵的搜魂灵宝,亦或【命道】卜算阵盘。
可惜,这些蝼蚁,还不值得他额外付出灵石。
“高起潜。”
“奴……奴婢在!”
高起潜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将这两个阉党余孽拖下去,严加审讯。”
崇祯帝语气淡漠:
“继续给朕清理宫中。但凡与魏忠贤有旧、心怀怨望者,一律清除。”
“奴婢遵旨!”
高起潜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待众人离开,崇祯又问王承恩:
“锦衣卫千户李若琏,现在何处?”
第二十三章 李若琏的自嘲
紫禁城外,锦衣卫北镇抚司。
诏狱深处。
幽暗的甬道两旁,跳动的火把将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千户李若琏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低头凝视手中纸条。
对面的刑架上吊着一个昏死的男子,全身皮肉几乎没有一块完好,处处是鞭痕、烙伤和夹棍留下的淤肿。
无关人士见了,或会以为此人多么罪大恶极。
实则,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木工。
事情需从月前说起。
督师袁崇焕率关宁铁骑星夜驰援,在广渠门外击退黄台吉,解了京师之围。
然功未赏,谤先至。
朝中诸多大臣,尤其是以温体仁为首的一派,坚称袁崇焕“通敌纵敌”,才导致后金大军能绕道蒙古,兵临北京城下。
袁崇焕因此被下狱论罪,一场波及甚广的“清查袁崇焕奸细”风潮也随之掀起。
半月前,锦衣卫抓到了这个据说与袁崇焕部下有过来往的木工,指其为袁崇焕安插在京城的奸细。
案子落到了千户李若琏手上。
李若琏并非莽撞之辈,他仔细审讯,反复推敲,发现这木工的供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明显是受不住酷刑的胡乱攀咬。
他便据实写下文书,上报此事,认为此人并非奸细。
谁知,他的上报却被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佥事刘侨驳了回来。
刘侨官居正四品,远高于李若琏这个正五品千户,坚持木工必须坐实罪名。
李若琏起初不解,为何刘佥事对此案如此执着,甚至不惜罔顾事实。
后来还是一位与他交好的老前辈暗中提点:
“小道消息,刘侨与朝中某位温大人过从甚密。”
李若琏恍然。
分明是上官角力,欲将“通敌谋逆”的帽子彻底戴在袁崇焕头顶,致其于死地。
木工只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小角色。
李若琏去年刚中武进士,凭着过硬本事和刚直性子入选锦衣卫,满心想的是忠君报国,锄奸扶弱。
岂能同流合污,构陷无辜?
虽感压力,他仍准备据理力争,将更详细的审讯记录与疑点整理好,二次提交。
五天前,情况骤变。
崇祯皇帝出关临朝,展现仙法,驾云凌天。
李若琏当时也在奉天门广场,亲眼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久,整个京城的注意力,都被“仙缘”、“长生”吸引。
被关在大理寺狱的袁督师被人彻底遗忘。
何况眼前这个无名无姓的小木工?
唯独刘侨没忘。
该案明面上由李若琏主办,但最终的责任,还是由刘侨这个指挥佥事担负。
在刘侨看来,木工已然成了烫手山芋。
无论陛下是否改变心意,将来袁崇焕被释放还是被处死;
这个活着的、明显被屈打成招的木工,都可能成为攻击他刘侨办事不力、构陷忠良——如果袁崇焕被平反——的把柄。
灭口,是最干净利落的选择。
故李若琏此刻拿着的,就是刘侨派人送来的口信。
上面白纸黑字,命令他即刻将木工毙于杖下,并在刘侨准备好的、一份内容详尽的“认罪口供”上签字画押,将此案彻底了结。
李若琏看着纸条,又看了看刑架上气息奄奄的木工,心里五味杂陈。
二十出头的他,面容依稀带着少年人的锐气,眼神却透出超越年龄的沉重。
“刘佥事为何不亲自来下令?”
李若琏抬起头,看向站在旁边,满是倨傲与不耐的两个锦衣卫百户。
他们是刘侨的心腹。
其中一名百户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李千户,您觉得呢?”
“千户大人,该办事了。”
另一人更是不客气,直接上前从李若琏手中抽走那张纸条,扔进旁边用来烙刑的火盆里。
纸条瞬间蜷缩、焦黑、化为灰烬。
李若琏心中了然,冷笑道:
“当然不能来。以免留下痕迹,日后不好推脱。”
“千户大人这回可想错了!”
烧纸条的百户嗤笑一声,带着几分炫耀道:
“咱们刘佥事可不是怕留痕,他是去服仙丹了!没空亲自来料理这点小事。”
“仙丹?种窍丸?”
李若琏露出惊讶之色。
锦衣卫体系中,指挥使为正三品,指挥同知为从三品,指挥佥事为正四品。
故刘侨官职在勋贵满地、高官如云的京城,算不得顶尖。
那日拍卖,李若琏未见刘侨举牌竞价,如何能拍到万金难求的种窍丸?
见李若琏表情,两个百户更是得意,觉得反正刘大人即将一步登天,说出来也无妨。
“李千户,仙丹拍卖价不论官职,价高者得。”
“咱们刘佥事的岳丈,乃是天津漕帮的二掌舵,家财万贯!”
“他妹夫也在翰林院当着清贵的五品官。”
“刘佥事便是靠着岳家支持,以三万五千两的高价,拍下一粒仙丹!”
李若琏默然无语。
两名百户凑近一步,语带威胁道:
“李千户,刘大人很快就是修仙之人了。仙凡之别,云泥之分!”
“你是个聪明人,总不想得罪一位未来的仙人吧?”
“赶紧乖乖照大人的意思办!”
“不过是一个卑贱木工的性命,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让你去谋害袁督师。”
“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李若琏瞪着对方看似劝说实则逼迫的嘴脸,又望向刑架上难逃一死的无辜之人,胸中愤懑之气直冲头顶。
“我李若琏,读圣贤书,习武家艺,为的是上报君父,下安黎庶。”
李若琏挺立身躯,决绝道:
“即便要我明日便脱下这身官服,也绝不做草菅人命、助纣为虐之事!”
说罢,他抓起桌上那份刘侨备好的认罪口供,看也不看,团起投入仍在燃烧的火盆之中。
纸张遇火即燃,化为又一团灰烬。
一如他即将断送的仕途。
两个百户没料到李若琏如此刚烈,竟敢直接违逆刘侨之意,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好你个李若琏,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名百户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道:
“等着!刘大人成了仙,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们走!”
两人放完狠话,悻悻而去,脚步在甬道中渐行渐远。
狱内只剩下李若琏和昏死的木工。
李若琏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这下好了,官没当几天,就要卷铺盖回乡了……照爹那脾气,也不知是棍棒先断,还是我这身硬骨头……”
第二十四章 如遇异端
自嘲归自嘲,心底却无半分后悔。
他走到刑架旁,解开锁链,将奄奄一息的木工放了下来。
见其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行走,他叹了口气,唤来自己在卫中为数不多信得过的手下:
“寻个板车,小心些把他送出城去。”
临走前,李若琏又掏出约莫十两银子,塞到木工怀里,低声道:
“拿着路上用。远远离开京城,再也别回来。”
泪水从木工肿胀的眼缝中渗出。
他用尽力气,含糊不清地连连道谢。
处理完这一切,李若琏心中稍安。
他离开北镇抚司衙署的后门,准备返回自己在诏狱内的值房。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锦衣卫千户的身份走这条路。’
李若琏刚踏进诏狱阴森的门廊,却见值房门口,已静静站着一群人。
为首者面白无须,身着象征内官极高地位的服饰,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王承恩又是谁?
“李千户让咱家好等。”
王承恩看着愕然止步的李若琏,含笑开口道:
“陛下有旨,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李若琏心头一紧。
‘陛下要见我?一个区区五品锦衣卫千户?’
还是现在?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最先冒出的便是违抗刘侨命令、私自放走木工之事。
此事已上达天听?
还是刘侨恶人先告状?
可陛下若真要追究,直接下旨拿问便是,何须劳动司礼监秉笔太监亲自来请?
李若琏越想越觉得矛盾重重,理不出头绪。
看着面前这位气度沉稳、笑容温和的大太监,他嘴唇动了动,想试探着问几句,但王承恩已转身道:
“李千户,请随咱家来吧。”
李若琏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面空空如也——方才的十两银子已是他能拿出的全部。
加上他本性正直,从未做过行贿钻营之事,此刻即便想打听,也不知从何开口。
‘罢了!’
一股倔强之气自李若琏心底涌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不了便是罢官去职。
要么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总之,他李若琏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有何可怕?
李若琏挺直腰板。
‘走!’
马车驶入紫禁城,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在永寿宫前停下。
李若琏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帝日常起居的宫殿,忍不住抬头打量。
只见宫殿巍峨,虽不似前朝三大殿那般恢弘,却自有一股深沉威仪,肃穆得让人窒息。
“李千户,此处是宫闱重地,不可肆意张望。”
王承恩轻声提醒,语气并无责备,更像善意的提点。
李若琏连忙收敛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紧跟王承恩的步伐。
一进入永寿宫,暖意扑面而来,叫李若琏登时出了层薄汗。
没等李若琏适应这温度,便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颇为熟悉。
他悄悄抬眼望去,只见另一个身着飞鱼服的背影,正恭敬地抱拳向御座方向回禀着什么。
原来是他上司的上司、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
更让李若琏心头一跳的是,在骆养性面前的地上,赫然摆放着三副担架,上覆白布勾勒出人形轮廓。
“陛下,此三人便是将【种窍丸】分食的刘御史、张主事、李郎中。”
只听骆养性禀报道:
“据各自家人称,他们服药后便呕血不止,腹中剧痛,延请多名医师诊治皆束手无策,于今日同一时刻毙亡。”
御座上的崇祯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怜悯的神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个实验结果:
“原来如此。”
看来,种窍丸的第一个特性已经检验出来了:
“不可分割,需完整吞服,否则丧命。”
语气平淡,却让下方的李若琏听得脊背发凉。
仙丹……药性竟如此霸道奇特?
崇祯接着问道:
“类似分食种窍丸的情况,可还有?”
骆养性略一思索,回道:
“据臣所知,勋贵与外戚均是单人服用。”
“文官同样。”
“亦有部分大人尚未服用,比如韩阁老、钱阁老、成大人等几位。”
“据说这几日,他们聚在钱阁老府上,几家护卫家丁凑在一起,昼夜不离地守护装有仙丹的宝盒。”
崇祯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们倒也谨慎。”
“此外,嘉定伯府臣已查抄完毕。”
骆养性汇报另一件事:
“共清点出现银九万八千余两,金银器皿、古玩字画、田产地契等折价预计不下三十万两。嘉定伯周奎本人,已遵照陛下之前旨意,革去爵位,贬为庶民,其家眷亦已驱离府邸。”
崇祯微微颔首:
“可以了。后续财物清点入库,你亲自督办。”
“臣遵旨。”
骆养性躬身领命。
见前方事了,王承恩这才上前一步,轻声道:
“皇爷,锦衣卫千户李若琏已在殿外候旨。”
崇祯目光越过骆养性,投向了他身后。
骆养性也侧身望去。
见到被王承恩引进来的李若琏,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谨,未露分毫。
李若琏连忙上前,依足礼数,对着御座上的身影大礼参拜:
“臣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李若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去年武进士及第、被授官以来,这是他第二次面见天颜,心情远比第一次更加复杂忐忑。
崇祯没有任何寒暄:
“李若琏,你如今在锦衣卫,具体何务?”
李若琏伏地回答:
“回陛下,臣主要负责诏狱部分案犯的审讯、查证事宜。”
他心中打鼓,不知陛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干得可还满意?”
崇祯的问题出乎意料。
李若琏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满意?
方才他得罪刘侨,险些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不满意?
难道他还能向皇帝抱怨上官不公?
李若琏犹豫地嚅嗫嘴唇,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
崇祯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交代道:
“朕这里,另有差事交予你办。”
李若琏屏息凝神。
旁边的骆养性更是心中一凛。
“奉真武大帝之名,将天底下有名有姓的观主、方丈、住持……统统给朕请来北京论道。”
崇祯帝缓缓说道:
“如遇异端,就地镇杀。”
第二十五章 御赐符箓
李若琏只觉压力如山般压下,远比让他去抓十个、百个江洋大盗还要艰难百倍。
但他看着皇帝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既然陛下敢将此重任交予他这微末小官,他岂能畏难退缩?
李若琏深吸一口气,声音决绝:
“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崇祯见李若琏并不推诿,满意地微微颔首。
无人比他更知晓李若琏的根底。
前前世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率军攻破北京,他坚守崇文门,城破后拒绝投降,自缢殉国,以死明志,忠心与能力均毋庸置疑。
崇祯亦看得分明:
即便他下旨异端可杀,李若琏那刚直不阿的道德感,在执行不免沾染血腥的任务时,仍可能多加宽纵。
而盘踞地方,信徒众多的释、道领袖,哪个不是人精?
若无霹雳手段,单凭朝廷公文或口舌劝说,恐怕难以让他们乖乖就范。
所以除了圣旨,崇祯还需赐给李若琏,能展示“仙威”的利器。
“此事关乎重大,亦不乏险阻。”
崇祯缓缓开口:
“你不必急于立刻离京。后日,朕会赐你五张符箓。”
“符箓?”
李若琏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非是寻常道士画符驱鬼的虚物,乃真正蕴含灵力,施展小术之符。”
崇祯道:
“若遇性命之危与冥顽不灵者,可撕裂镇压。”
他打算利用接下来两天时间,尽快沟通天地,誊写基础的攻伐箓文。
哪怕只是最粗浅的运用,也足以炼制出几张低阶符箓。
例如简化版的“五雷符”或“震魂符”。
有此物傍身,李若琏安全有保障,行事也更能放开手脚。
崇祯亲口所言,李若琏又见识过皇帝腾云驾雾之能,不敢怀疑,拱手深深一揖:
“臣定不负此宝!”
一旁的骆养性听得眼睛都直了。
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他自认已为陛下五体投地——清查宫闱,抄没周奎,彻彻底底地尽心竭力。
却连种窍丸的影子都没见到。
李若琏不过一个千户,初次面圣,竟一下子得了五张能真正施法的仙家符箓!
这待遇差距,让骆养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还没完。
崇祯看了看李若琏,继续道:
“你既领此重任,官职亦当相配。即日起,擢升你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仍兼北镇抚司。”
直接从正五品千户,擢升至正四品指挥佥事!
如果这都不算破格超擢,什么样才算?
李若琏面上巨震,再次跪倒:
“臣,叩谢陛下隆恩!”
“下去准备吧。后日清晨,入宫领符。”
崇祯挥了挥手。
“臣告退。”
待李若琏离去,崇祯转向一旁神色复杂、努力维持平静的骆养性。
“骆养性。”
“臣在。”
骆养性收敛心神,躬身应道。
“你去一趟钱龙锡府上,传朕口谕给韩爌。”
崇祯帝语气转冷:
“告诉他们,不必再守着那仙丹当摆设了。天亮之前,必须将种窍丸服下。”
“明日午时,朕会亲临皇极殿,开讲《正源练气法》,传授法术本领。”
“唯有开辟灵窍者,方有资格聆听。”
他要让这些精于算计的“实验样本”,尽快投入使用。
骆养性知道这是严旨,应道:
“臣明白,这就去传旨。”
他脚步略显急促地退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踏出暖阁的刹那,崇祯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
“待你办妥此事,将杂务理清,朕,亦会赐你种窍丸。”
此话如同仙音,瞬间冲散了骆养性所有的郁闷。
哪怕他已从崇祯口中得知,服用种窍丸可能出现不良反应,他仍停下脚步,以头抢地,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臣……臣骆养性,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重磕完三个响头,骆养性几乎是一路小跑地退了出去,干劲提升十倍不止。
暖阁内,只剩下崇祯与默立旁观的王承恩。
王承恩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崇祯即使闭目养神,仍敏锐捕捉到了身旁之人的情绪波动。
“朕那日赐你服下的,并非种窍丸。”
王承恩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道:
“奴婢晓得。”
经过奉天门前的仙丹拍卖,他对此早有猜测。
“此药名目,你很快便知。”
崇祯抬眼,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其药效发作,本需七日之功。但……明日清晨,你应当就能察觉到一些变化了。”
王承恩听得一头雾水。
变化?
什么变化?
他方才欲言又止,并非是想问自己吃了什么丹药。
而是在犹豫是否该劝陛下,哪怕做做样子,也该去翊坤宫看看皇后。
想当年,陛下还是信王,与王妃周氏有着远超寻常夫妻的温情。
登基之初,皇爷欲除阉党权势,也是周皇后始终相伴在侧。
这一切,在陛下闭关后戛然而止。
哪怕今年二月,皇后临盆,历经艰难产下皇长子朱慈烺。
陛下依旧不闻外事,不见后妃。
皇后如何的失望与担忧,产后身体恢复得如何,皇长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咿呀学语……
这些为人夫、为人父理应在意的时刻,陛下全都缺席了。
他就像一尊真正忘情的石像,隔绝在永寿宫内。
王承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侍奉陛下从小长大,深知其本性并非如此凉薄。
即便陛下真得了仙缘,超脱凡俗,但皇后毕竟是结发之妻,皇子更是亲生骨肉,这人间伦常,岂能说断就断?
今日,周奎固然罪有应得,可皇后娘娘何其无辜?
她那般哀恸求情,陛下却连一句温言安抚都没有……
王承恩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当他看到陛下重新闭上双眼,全然沉浸在自身世界。
所有劝谏的话,便都卡在了喉咙里。
‘陛下如今心思如海,威如渊岳……已不是我能揣度、规劝的了。’
且不论王承恩内心如何翻江倒海。
崇祯休憩片刻,自怀中取出《小术通识》的玉简。
‘现在,该给仙朝未来的修士们,挑选几样启蒙法术了。’
第二十六章 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
钱龙锡府邸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钱龙锡、韩爌、成基命、李标、同气连枝的其他在京东林人士,皆聚集于此。
哪怕府邸内外,明哨暗卡,巡逻不断;
百余名各家护卫家丁,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众人脸上依旧都带着疲惫与紧张。
只因大厅最中央,一张铺着绸缎的紫檀木桌上,十五个精致的小玉盒整齐排列。
里面盛放的,正是他们耗费巨资拍得的种窍丸。
过去几日,他们可谓度日如年,寝食难安。
之所以强忍对长生的渴望,守着仙丹不服用,就是为了等待其他拍得者的消息——
尤其是服药后的反应。
然勋贵集团口风极紧,东林党人费尽心思,也只打听到大部分勋贵都已服药。
这足以让他们心下稍安。
可就在成基命等人准备服用时,又有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几个官员异想天开,将一颗种窍丸分成数份共食。
李标等人闻讯,先是惊愕,随即生出几分暗喜。
若此法可行,那他们东林一系手握十五颗仙丹,岂非能额外造就数十名“准修士”?
这将是何等庞大的力量!
于是,他们再次按捺立刻服药的冲动,等待分食者的结果。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
那几个分食仙丹的官员,昨夜腹中剧痛、呕血不止,于今日同一时间暴毙而亡。
连尸体都被锦衣卫抬进了皇宫。
消息传来,钱府大厅内一片死寂。
众人脸上的侥幸与期盼被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后怕。
“好险啊!”
成基命抚着胸口,脸色发白:
“若非两位阁老谨慎,我等怕是也已步入后尘。”
没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们又收到另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骆养性率领锦衣卫,查抄了嘉定伯府邸;
周奎革爵,贬为庶人!
“什……什么?”
“抄家革爵?”
“那可是国丈,皇后的生父啊!”
钱龙锡满脸骇然道:
“不过是拖欠了仙丹款项,竟至如此吗?陛下他……他难道就丝毫不顾及皇后颜面,不顾及天家亲情?”
周延儒在一旁阴恻恻地叹道:
“陛下修仙之后,行事愈发莫测。连国丈都能说抄就抄,说废就废,当真铁石心肠,视亲缘如无物。”
寒意弥漫厅堂。
侯恂见众人如此模样,略显不以为然道:
“何必如此惊慌?”
“陛下处置的,是他朱家自己的外戚,又不是我辈文臣。”
“何况周奎贪鄙无能,仗着国丈身份横行市井,我等难道看得还少?”
“今陛下清理门户,于国于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侯恂此话,说出了在场个别东林官员的心声。
在大明政治生态中,文官集团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形成了一套稳固的权力结构。
他们通过科举晋身,掌握大明核心权力,自诩为国家支柱与道德标杆。
而外戚,不过依靠皇帝母族或妻族显贵,天生是“幸进”的代名词,必须严加防范。
然首辅韩爌却缓缓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
“即便如此,陛下依然太过酷烈。若对结发之妻的生身父亲,都能如此不留情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
“东林君子,在陛下心中,又算得了什么?”
李标迟疑着接口道:
“与周奎不同,我等可是按时足额缴纳了仙丹款项的,并未违逆圣意啊。”
钱龙锡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脸上满是无奈与忧虑:
“李大人,你看这几日,陛下可有只言片语的旨意传来,告知我等该如何服用这仙丹?有何禁忌?需要注意些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陷入沉默。
完全没有。
陛下扔给他们一个烫手宝物后,便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行揣摩。
李标又道:
“然勋贵那处,陛下似乎也未额外提点……”
钱龙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等连英国公、成国公是否服药,都难以探听分明。李大人又是何时,在勋贵中安插了如此得力的耳目,知晓陛下未暗中派人提点?”
李标语塞。
这时,一直抚须沉吟的成基命也开口了:
“老夫亦有类似担忧。”
见众人目光聚焦,他继续道:
“回想陛下出关之初,借毛文龙尸身问话,使钱阁老免于处置。”
“彼时,老夫甚是宽慰,以为陛下秉持公正,明辨是非,心向东林清流。”
成基命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了些:
“然奉天门拍卖,价高者得,鼓励文臣与勋贵外戚竞相出价,将我等……”
“唉,将背后那点家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惹得卢象升那些不通世务的愣头青,乃至许多不明就里的同僚,对我等清流之名生出诸多非议与误解。”
“这又让老夫觉得,陛下对我等君子,的确有所针对。”
成基命可谓说到了众人心坎里。
这几日他们聚在此处,除了共同守护仙丹,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便是尚未统一口径:
如何向外界解释那动辄数万两白银的巨资来源?
如何维持他们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集体形象?
金钱与名声,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只因失去清誉,他们就失去了在士林中的号召力,失去了立身的根本。
良久,李标看向沉默已久的韩爌,问:
“您怎么看?”
韩爌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不必自乱阵脚。陛下行事固然莫测,但迄今为止,其立威对象,并非我辈。”
钱龙锡看似稍安,仍补充道:
“但也不得不防。”
韩爌听了这话,瞥向钱龙锡:
“你已去信陪都,提醒同僚?”
陪都指南京。
钱龙锡摇头道:
“仙缘之事,岂敢轻易落于纸笔?”
他看了两眼桌上装有种窍丸的玉盒,语气复杂:
“况且过早去信,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番竞拍仙丹耗费的巨万资财,相当一部分来自东林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若过早将仙丹详情传回,那些出了大力的“金主”们闻讯,必会认为自身有权分享成果。
然仙丹数量有限,他们这些朝臣尚嫌不足,如何满足地方金主?
最稳妥的做法便是暂且按下不表。
待他们服下仙丹,掌握仙法后,再行告知。
第二十七章 钱谦益
钱龙锡的考量尚未说完。
他的管家便小跑进来,躬身禀报:
“老爷,牧斋先生到了。”
钱龙锡神色一正道:
“请他进来。”
不多时,身着寻常儒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厅堂。
他面容清癯,自带一股久居人上的官威与浸淫诗书的文雅。
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看似兴致颇高,眉间愠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
他是明末东林党的重要领袖之一,更是文坛公认的盟主,学问渊博,诗名极盛。
与在场的钱龙锡、钱象坤,以及南京的钱士升,并称“四钱”。
不过,钱谦益与钱龙锡并无血缘关系。
纯粹因政治理念相近、文学趣味相投而结成的紧密党友。
见钱谦益进来,李标率先迎上前,堆起关切的笑容道:
“受之兄,许久不见,近来一切可好?”
钱谦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劳李大人挂心,钱某还以为,诸位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了。”
说罢,他也不等主人招呼,自顾自地寻了个空位坐下。
立刻有仆役奉上香茗。
钱谦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饮了一口,仿佛自言自语般叹道:
“忘了也是应当。如今诸位皆得仙缘,脚踏长生之阶,谁还会记得我一个罢官去职、白衣待罪的草民呢?”
之所以说话如此幽怨,根由出自数月前的阁臣推选。
钱谦益本是入阁的热门人选,却被温体仁抓住早年卷入科场舞弊案的旧账,猛烈攻讦。
彼时崇祯帝闭关永寿宫,朝政全权由内阁处置。
首辅韩爌,起初确曾回护钱谦益。
但韩爌性格中正,甚至有些优柔,在温体仁一派持续施加压力、自己力求稳定朝局的考量下,做出了将钱谦益停职待勘的决定。
结果是,钱谦益不仅入阁梦碎,连原有的官职也丢了。
在家候旨的他,自然对未尽全力保他的韩爌,乃至整个东林核心层,都积压了不满。
尤其近几日,钱谦益的怨气达到了顶峰。
陛下得道出关等一系列石破天惊的大事,他钱谦益作为东林领袖,竟然是最后一批得知消息的。
更令钱谦益心寒的是:
没有一个人邀请他,参与三天前那场关乎仙缘的拍卖会。
拍卖结束后,钱谦益左等右等。
盼着能有昔日同僚前来解释、商议,或者至少告知一声。
始终杳无音信。
直到今日下午,才收到侯恂派人送来的帖子,请他至钱龙锡府上一叙。
钱谦益满心复杂地赶来,以为终于要开小会了。
谁知进门后,见到的不止有韩爌、钱龙锡、李标、成基命等核心成员。
在京的其他东林官员,已然济济一堂。
好哇。
最后一个知情也就罢了。
如今连开大会都是最后一个到场。
钱谦益如何能不愠怒?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一个稍显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周大人怎么也在此处?还有你这帽子……”
周延儒被他点名,脸上堆起尴尬的讪笑,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李标和成基命见状,各自出面打圆场。
“受之有所不知,周大人今与我等同心同德。”
“奉天门拍卖,周大人亦为助力,拍下了一颗仙丹。”
听到这话,钱谦益更加不悦。
三天前,据他在翰林院的学生回答,称看见周延儒在宫门外与温体仁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虽说明廷之上,不同派系的官员碰面交谈实属寻常,算不得什么铁证;
钱谦益仍感不对。
总觉得,己方阵营内有人暗中与温体仁通气。
否则温体仁何以对他过去旧事知之甚详,攻击得那般精准?
他不敢断定此人便是周延儒,只是淡淡地对周延儒拱了拱手,语气疏离:
“原来如此,周大人。”
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这时,首辅韩爌缓缓起身,亲自执起茶壶,走到钱谦益面前,为他续上茶水:
“受之,今晚在座诸位,皆心系社稷,荣辱与共。”
“往昔误会龃龉,不过如浮云过眼。”
“当同心协力,共谋正道才是。”
钱谦益见韩爌亲自倒茶,又说这番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端架子。
他忙恭敬地双手接过茶杯,微微躬身道:
“韩公教诲的是,学生一时失言,望韩公与诸位同僚海涵。”
韩爌是东林党中德高望重的元老,与钱谦益更有密切的师友之谊。
无论钱谦益内心对这老人有多少不满,面对韩爌,表面的尊崇与礼节是必须维持的。
他适才的发难,本意也并非真的要撕破脸。
更多的是要借此宣泄不满,让众人明白,他钱谦益并非可以随意忽视的边缘人物。
目的达到,自然见好便收。
经韩爌调和,钱谦益顺势重新与在座的李标、成基命、侯恂等人,一一寒暄了几句。
场面似乎恢复了东林同仁之间应有的“和谐”。
然而,就在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钱谦益视线扫过桌上十几个醒目的玉盒,强忍上手的冲动,好奇道:
“我有一事不明。”
他微微停顿:
“不知这十五颗种窍丸,眼下……打算如何分配?”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陷入死寂。
方才的氛围荡然无存。
所有人目光闪烁,无人敢与钱谦益对视,更无人立刻接话。
尤其是成基命与李标,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棘手与无奈。
他们为何要昼夜不息地齐聚在钱龙锡府上?
为何要调动上百家丁护卫如临大敌?
明面上是为共同守护仙丹。
更深层的原因,不就是这十五颗种窍丸,根本不够分吗?
在座者,连同一些虽未在场但同样出了大力、有资格索取的东林骨干,远超十五之数。
人人都想长生,人人都想踏上仙途。
谁该得,谁不该得?
如何分配才能服众、才能不引起内部分裂?
由于尚未想出完美解决方案,他们这几天一面等待外界服丹的消息,一面刻意回避最关键的话题。
眼下却被钱谦益挑破……
‘等等——当真是他挑破的么?’
成基命目光微凝,转向一旁。
‘侯恂,人是你叫来的!’
第二十八章 将谁踢出去?
成基命,韩爌、李标、钱龙锡等人,这几日都默契未提钱谦益。
只因他们心知肚明:
一旦提到钱谦益,于情于理都必须请他到场。
问题在于,钱谦益虽有领袖之名望,到底罢官在家,无职无权。
实在没必要与仍在朝中掌握实权的成员争夺。
以及,他们事后反复回忆,王承恩宣读圣旨时,确实提到了“首批”两字。
意味着仙丹拍卖应有后续。
故钱谦益日后若能复起,让他去争取第二批丹药便是,无需急于一时。
谁知,侯恂不声不响递帖,就把钱谦益这尊大神给请了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
成基命只得干咳一声:
“受之稍安勿躁。仙丹分配关乎重大,我等还需从长计议,细细斟酌……”
话音未落,厅外传来管家惊慌失措的通报声: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大人到!”
但见骆养性腰佩绣春刀,领一队精锐,大步流星闯进院来。
上百名严阵以待的家丁护卫,见这群煞星闯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刀枪。
警惕、敌视的目光死死钉在骆养性等人身上。
骆养性对此视若无睹。
他停下脚步,看着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巨大院落,又掠过厅内济济一堂的东林高官,声音洪亮道:
“钱阁老,您府上的排场,可真是让骆某开眼了。啧啧,我瞧着,怕是比大内还要安稳几分呐!”
钱龙锡脸色一变,对着院中家丁厉声喝道:
“还不快把兵器都收起来!”
此时,韩爌、成基命、李标等人纷纷上前,其余东林官员则簇拥在他们身后。
钱龙锡强压不安道:
“指挥使深夜大驾光临,可是陛下旨意?”
骆养性收敛了脸上的戏谑:
“正是。陛下口谕!”
以韩爌为首,所有官员无论心中作何想,立刻依循礼制整理衣冠,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骆养性清了清嗓子,亦转身面向皇宫,朗声传达:
“朕着尔等尚未服丹者,今夜将种窍丸服下。明日午时,将于皇极殿开讲大道,传授功法。钦此。”
“臣等接旨。”
众人叩首,山呼万岁,随后纷纷起身。
侯恂见钱龙锡全无动作,主动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锦囊,快步走到骆养性面前,热情笑道:
“骆大人辛苦至斯,想必未用晚膳?若不嫌弃,本官让下人备些酒菜,暖暖身子如何?”
说话间,他极其自然地将小锦囊递了过去。
骆养性目光垂下,瞥见袋口微微敞开。
里头不少于五片金叶子!
骆养性犹豫了。
他想起自己在陛下面前发下的效忠誓言,又觉着收受“辛苦费”,透露些许无关大局的消息,怎样也算不得背叛。
便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锦囊,将其塞入袍侧夹层。
之后,骆养性微微前倾,对侯恂低语道:
“切勿分食种窍丸。”
侯恂心领神会,郑重地点了点头。
几个分食者暴毙的消息他们已经知晓,对该项禁忌也做了猜测,也算是从骆养性这里得到了确认。
骆养性顿了顿,低声补充:
“陛下曾言,光有灵窍,如同空有宝山。还需对应修炼功法,方能踏入仙途。”
侯恂眼中精光一闪,声音更轻:
“明日午时,陛下便是要传授我等功法?”
骆养性微微颔首,额外吐出四个字:
“以及法术。”
侯恂瞳孔骤缩,呼吸为之急促。
长生与力量,竟可同时获得?
话已点到,骆养性不再多言,对着众官员拱了拱手:
“旨意传到,骆某不打扰诸位大人雅集了,告辞!”
说罢,便带着锦衣卫扬长而去,留下满院心思各异的东林党人。
骆养性一走,韩爌便沉声道:
“去书房商议。”
钱龙锡会意,当即引韩爌、成基命、李标、侯恂四位朝向内院。
周延儒与钱谦益,几乎下意识地迈步跟上。
鞋底刚刚抬起,便尴尬顿住。
前面五人,貌似并未邀请他们……
周延儒讪讪地收回脚,假装整理袍袖;
钱谦益则冷哼一声,负手抬头,悠闲地望向中天冷月,一副对开小会毫无兴趣的模样。
书房内。
成基命责问侯恂道:
“为何不与我等商议,便私自将钱受之请来?而今陛下严旨,今夜必须服丹。若当众匀出名额给钱受之,岂不寒了众人之心?”
面对质问,侯恂坦然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
“正因选择艰难,我才认为,更该将名额给予钱受之。”
韩爌眉头紧锁:
“为何?”
侯恂朗声道:
“我辈君子立朝,非单纯以官职高低论英雄,更重才学、名望。”
“钱受之乃文坛盟主,东林砥柱。”
“于公于私,他都有资格服此仙丹。”
成基命抚须答道:
“我并非否认受之资历与贡献。”
“但他可以等。”
“待陛下放出第二批种窍丸,你我全力助他竞拍,岂不两全其美?”
“何必今夜给予无官身者,反倒冷落在朝同僚?”
侯恂目光炯炯,环视四人:
“依现行官职高低分配仙缘,短期看似平息众议,实则后患无穷。”
他停顿片刻,将心底想法正式抛出:
“诸位可曾想过,假以时日,待我大明仙道渐昌——”
“朝堂之上,定当按修为高低分配官职,决定权势大小!”
“有些位置若不现在预留,往后可就难占了。”
此言一出。
韩爌、钱龙锡、李标、乃至质问他的成基命,四人都如同被惊雷击中,脸上瞬间布满意外。
显然,他们之前从未想过这个角度,思维还禁锢在传统的文官权力框架内。
侯恂却已跳出框架,看到了一个以道行为尊的崭新官场。
他声色沉凝地往后道:
“——而钱受之一旦复官,以其声望、才学与人脉,影响力远非外面等候同僚可比。”
“——切勿只看当下,忽视未来。
“——受之以修士之身尽早复归,更有利于我辈重掌朝局,再塑清誉。”
“因此,今夜,必须给他一个名额。”
长久的沉默过后。
李标揉了揉眉心,艰难开口道:
“侯大人所言,确有道理。只是十五颗仙丹,算上受之,已占其六。”
“服药名单傍晚便有拟定。”
“……将谁踢出去?”
面对这个残忍而直接的问题。
成基命几乎不假思索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周延儒。”
第二十九章 谎称君子不沾泥
依大明制,官员年假从腊月二十四开始,直至次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共计二十多天。
虽不比前宋假期优渥,也足以让辛苦一年的京官们得以喘息。
往年,许多自认无关紧要的衙门,在月初便会进入“半歇”状态。
官员们心照不宣地寻由头告假,只为提早返乡省亲。
今年的腊月初一,气氛却截然不同。
承天门外,广场周遭,乃至更远的街道,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身着各色品级官服的官员们翘首以待。
更有无数消息灵通的士子、吏员、豪仆、商贾,也都伸长了脖子,朝宫门方向张望。
人人脸上都混杂着好奇。
这时,一位风尘仆仆的老者,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穿行而过。
年纪约莫六旬,官袍虽旧却浆洗得干净挺括,面上满是久经沙场的刚毅与长途跋涉的疲惫。
他奉诏从地方赶来京师复官,却被盛况空前的景象弄得一怔。
老者诧异之下,顺手拉住一个拼命往外跑的小吏:
“今日并非大朝会,为何聚集如此多人?各部衙署为何无人办公?”
那小吏被人拉住,本不耐烦。
一看老者官威隐隐,立刻换了副面孔,咋舌道:
“这位大人,您是从外地刚回京吧?六日前,咱们陛下出关,得了真武大帝亲传仙法,如今已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老者眉头十分明显地皱了一下。
旁边另一个吏员见他似有不信,忙凑过来佐证:
“千真万确!那日陛下腾云驾雾,悬在奉天门上空,小的家就在附近,亲眼所见!满朝文武都跪拜迎接呢!”
孙承宗面上依旧沉静,只淡淡道:
“哦。那尔等聚在此处,又所为何事?”
“哎呀,大人您想啊。”
先前那小吏兴奋地手舞足蹈:
“陛下得了仙法,却没有藏私,还从真武大帝那儿求来了仙药——叫什么种窍丸!”
“听说凡人吃了,就能脱胎换骨,具备修仙资格。”
“三天前,陛下在奉天门公开拍卖仙药,好多大人都买到了!”
“今天就是那些得大人入宫修炼的日子,陛下要亲自讲授无上道法呢!”
“我等无缘仙道,但远远看一眼仙家气象,沾点仙气也是极好的!”
孙承宗听完这匪夷所思的叙述,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久在边关,深知建虏凶顽,国事蜩螗,正是需要天子励精图治、臣工同心用命之时。
谁知,皇帝竟在京城搞起神怪之事。
莫不是被建奴绕关吓破了胆,如前宋妄图靠天兵天将抵御外侮的赵官家一般,沉溺于虚无缥缈的方术之中了?
念及于此,孙承宗不由发出一声沉重的暗叹:
‘刀兵之祸,当以刀兵解之。’
求仙问道,连饮鸩止渴都算不上,何谈君所应为?
如此徒耗国力,必寒前方将士之心。
他正暗自忧虑,前方人群发生一阵更大的骚动。
有人高喊:
“让一让!快让一让!大人们来了!”
街角处,几辆装饰朴素的马车在护卫簇拥下驶来。
人群向两侧分开。
为首马车停下,一名面容清瘦、目光内敛的中年官员缓步而下。
“是温大人!”
“哪个温大人?”
“还能有哪个,礼部侍郎温体仁温大人啊!”
“哦——!”
人群中响起一片羡慕的赞叹:
“听说温大人当日豪掷万金,一人就拍下了两颗仙丹呢,简直深藏不露!”
“另一颗也不知赐给了哪位子侄或门生,真是天大的造化!”
温体仁面对众人的指点和议论,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如沐春风,向着四周微微颔首示意。
后在宦官引领下,从容地踏入宫门,身影消失在红墙黄瓦之间。
紧接着,更多马车陆续抵达。
围观人群的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
“快看!是韩阁老!”
“成大人!李大人!钱大人——”
“东林君子们都来了!”
相较于温体仁,东林党一众官员的出现,显然更受士子和平民欢迎。
韩爌、成基命、李标、钱龙锡、侯恂陆续下车。
尽管他们面带疲惫,仍强打精神,努力维持和煦微笑,向周围官吏百姓拱手致意,还与挤到近前的眼熟士子寒暄两句。
“恭喜诸位大人得遇仙缘!”
“愿大人早得大道,护我大明!”
“清流得道,天下有幸啊!”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韩爌等人心中稍定。
只觉前几日拍卖引发的非议,已被世人遗忘。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温体仁故意超车,抢在他们东林君子前头……
“呸,伪君子!”
“啪——”
“啪!”
许多烂菜帮子,连带不知哪里来的泥块,越过人群,砸在了韩爌与钱龙锡肩头。
热闹的场面霎时一静。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随即,人群侧面,爆发出另一群士子的怒吼:
“狗官,还敢在此招摇!”
“你们买仙药的几十万两白银从何而来?”
“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两袖清风,原来家底如此丰厚!”
“国库空虚,边饷欠发,你们却有钱一掷千金求长生。”
“东林书院竖清旗,口骂赃官手却低。民脂民膏悄入袋,谎称君子不沾泥!”
“好骂!”
北京作为大明文化教育中心,拥有国子监、太学以及诸多书院,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
和愤青。
他们关心时政,勇于议论朝局,自然就形成了不同的舆论圈子,彼此攻讦亦是常事。
当下,维护东林党的学子们,岂容对方如此侮辱心中偶像,立刻反唇相讥:
“安敢污蔑朝廷重臣!”
“尔等受何人指使,在此妖言惑众!”
“保护诸位大人——”
“跟这些无耻之徒拼了!”
两帮年轻气盛的学子如水火相撞,顷刻便拳脚相加。
咒骂声、厮打声响成一片,韩爌等人狼狈不堪,连忙在随从和友善士子的掩护下,低头遮面,挤开混乱的人群,朝皇宫奔去。
好不容易冲破重围,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李标与成基命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污迹,一边气喘吁吁地抬袖擦拭,一边气得浑身发抖。
第三十章 猿形之质与沧浪之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李标怒不可遏道:
“光天化日,皇城根下,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
这些悖逆之徒,简直无法无天!
成基命也脸色铁青,帮着李标拍打袍服上的尘土道:
“必是姓温的背后指使,欲损我辈清誉。”
首辅韩爌虽也鬓发散乱,到底沉得住气:
“宵小之辈哗众取宠。我辈行得正,坐得直。待时日稍长,风波自会平息。”
他试图用这番话语稳定人心,侯恂却不吃这套。
“此事岂能干等?”
若放任自流,世人皆以为他东林软弱可欺。
侯恂冷哼道:
“依我之见,待今日传法结束,必须立刻派人详查——”
“闹事者究竟出自哪个学府、何人组织、具体谁带的头。”
“务必将出头鸟严加惩处!”
否则,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他头上扔污秽之物!
侯恂说完,用力擦拭脸颊。
非但没把脸擦干净,反而抹开了一片污迹,显得更加滑稽狼狈。
看着自己脏污的袖口和官袍,想着方才宫外受辱的一幕,侯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般模样,如何面圣?”
侯恂烦躁道:
“要不……派人快马回府,取几件干净的官袍来换上?”
钱龙锡相对冷静,闻言立刻摇头否决:
“不可。陛下即将升座传法,岂能让陛下久侯?”
侯恂一噎,也知道这提议不现实。
毕竟,修了仙的崇祯皇帝如今威严日盛,谁敢让他等?
侯恂退而求其次道:
“官服没时间换,总得找个地方,打盆水洗把脸吧?”
这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昨夜,他们十五人——括最终被纳入名单的钱谦益——服下了耗费巨资拍来的种窍丸。
丹药入腹,人人心潮澎湃,彻夜难眠。
一个个盘膝坐在榻上,细心体会身体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期待着脱胎换骨、灵窍顿开的玄妙感受。
然而,枯坐一夜,除了精神亢奋导致更加疲劳、眼圈乌黑之外,身体内外竟然毫无反应。
莫说什么灵力流动,连个饱嗝都没多打。
今早,他们本就因睡眠不足而面色晦暗、眼带血丝;
再被方才一番折腾,脸上又是汗渍又是泥污,形容实在不堪入目。
韩爌也觉得仪容不整面圣太过失仪。
他环顾四周,见到引路的小太监垂手侍立在不远处等候,便走上前温和道:
“小公公,有劳了。”
那小太监见首辅大人亲自过来,吓得连忙躬身:
“阁老折煞小的了,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韩爌指了指自己一行人,苦笑道:
“我等方才在宫外,不幸被些狂徒掷污了衣衫颜面。如此面圣,恐有失朝仪。烦请小公公引我等去一处僻静所在,寻些清水,略作梳洗?”
小太监抬头,飞快扫了几眼诸位大人头顶的菜叶,也不敢多问,连忙应道:
“阁老言重了,此乃份内之事。请诸位大人随小的来,前面不远处的偏殿设有净房,可供诸位大人整理仪容。”
一行十五人跟着小太监,很快来到偏殿。
此殿设有特殊净房,本是供高级宦官日常之用。
然他们刚踏入其中,便发现里面已有了十余人,将不算宽敞的空间占去大半。
‘勋贵怎在此处?’
真是冤家路窄。
韩爌与钱龙锡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隔着几步远,拱手问候道:
“英国公,成国公。”
张维贤目光扫过韩爌等官袍上的污渍,面上掠过了然,同样拱手道:
“韩阁老,钱阁老。”
简单招呼之后,双方极有默契地各自占据一角。
泾渭分明,无多余寒暄。
韩爌这边主要是打来清水,清洗头脸和官帽上的污迹。
水声哗哗,气氛沉闷。
而勋贵那边,情形则有些古怪。
只见武清侯李诚铭被几人围在中间,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着一件厚实的锦缎棉袍。
他脸色青白,嘴唇泛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仿佛身处数九寒天的冰窟中。
行为举止,与室内环境格格不入。
侯恂记得,李诚铭乃慈圣李太后的族人,仗着外戚身份,平日里骄奢淫逸。
在朝廷筹措饷银时,曾哭天抢地地声称家无余财,是勋贵中出名的铁公鸡。
三日前,铁公鸡阔绰拍下种窍丸,并最早服用。
不久便感觉浑身上下脱胎换骨,气血充盈,燥热难当;
衣衫穿得如夏日般单薄不说,还常用冷水洗澡。
听闻其他服丹勋贵,并无明显反应时,李诚铭还暗自嘲笑,认定那些人资质鲁钝,不配仙缘。
谁知,今日大约半刻钟前。
李诚铭体内火热之气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抵御的深寒,让他冷得瑟瑟发抖。
英国公张维贤年岁已高,格外怕冷,常在自家马车备着厚实衣物,命随行者速速取来。
为避免在众目睽睽下失仪,寻了这处净房更换。
不想恰与东林党众人撞个正着。
此刻,侯恂刚用冷水拍过脸,抬眼时瞥见李诚铭那副缩头缩脑、半天才套上一只袖子的畏缩模样。
他本就看不起这些靠着祖荫、不学无术的蠹虫。
加之方才宫外受辱的怒火尚未平息,侯恂不由冷笑一声,讽道:
“沐猴虽效冠冕,难掩猿形之质;蠹虫纵披锦缎,终非鸾鹤之姿。”
——猴子就算学着人样戴上官帽,也掩盖不了它猿猴的本质;蛀虫即使穿上了锦缎,也无法拥有鸾鸟仙鹤那样的仙家气象。
成国公朱纯臣眉头一竖,当场就要发作。
却见英国公张维贤轻轻抬手,止住身后躁动。
他平静地看向侯恂道:
“清流濯缨,自诩沧浪之水;奈何入浊,徒污顶上浮名。”
“你!”
侯恂勃然变色。
净房之内,双方怒目相视。
气氛紧张得仿佛一点即燃。
这时,“吱呀”一声。
净房内侧另一扇紧闭的小门,从里面猛地推开。
众人下意识望去。
一道人影踉跄着从里面出来。
看似失魂落魄,实则面带喜意。
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大珰王承恩,又是谁?
第三十一章 王承恩的失而复得
今早,王承恩是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中醒来的。
朦朦胧胧,如雨后的春笋出土,说不清道不明。
起初王承恩并未在意,只当是连日来奔波劳累所致。
他如常起身,在贴身小内侍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准备开始这注定不凡的一天。
万历三十三年出生的王承恩,今年不过二十有四。
若在寻常官宦人家,这个年纪或许还在苦读求取功名,或刚步入仕途历练。
但在宦官这个特殊的群体里,他已然站在了权力的顶峰——
司礼监掌印太监。
大明内官二十四衙门,以司礼监为尊,设掌印太监一员,秉笔、随堂太监若干。
其核心职权,便是“批红”,代皇帝审阅奏章,并用皇帝宝玺批复。
掌印太监位同外廷首辅,总领内官。
王承恩资历尚浅,本不该年纪轻轻担此要职。
只是崇祯帝年初时,破格将他从随堂太监擢升成了掌印。
虽说被提到了这个位置,但皇爷闭关期间,朝政实务皆由内阁处理,阁臣们议定票拟后,王承恩只需代表不露面的皇帝例行用印即可,并无多少自主发挥的余地。
然王承恩并未因此懈怠。
他恪尽职守,每日必至永寿宫外,隔着宫门,将朝中大小事务清晰禀告。
纵然一年来,宫内回应寥寥,他也风雨无阻,直至日落方归。
这份近乎执拗的忠诚,宫内无人不知。
好在,皇爷终于出关了!
不仅重掌朝纲,更是得了真武大帝亲传,成了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王承恩那个高兴啊。
纵使这些天,他忙得如旋转陀螺般脚不点地;
但只要能日日见到皇爷,亲眼见证皇爷施展仙法,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毕竟,他大半的人生都是陪皇爷度过的。
说句犯忌讳的话——
皇爷登基前,王承恩一度曾把身形单薄的少年信王,当成自己的弟弟照顾。
当然,王承恩只敢把这念头藏在心里。
他家原先有过两个弟弟。
大的早夭,小的被他好赌的爹一并发卖。
即便王承恩后来位高权重,多方打听,始终未能寻回……
‘罢了,不想这些了。’
王承恩甩甩头,将杂念抛开。
今日午时,皇极殿传法乃头等大事。
皇爷体恤他前几日劳累,特准他上午不必随侍左右。
可他哪里闲得住?
既然醒得早,便赶紧去皇爷身边候着。
于是,王承恩依着往日习惯,先去洗漱。
宫中当差的内监,早年受过特殊处置。
故王承恩如往常一般准备解手。
就在这时,变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他浑身骤然一僵,脑中一片空白地低头。
“啊?这……这!”
王承恩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直直栽倒在地。
十四年里连念想都不敢有的东西,作为太监最不愿触碰的印记,此刻竟然……
竟然重现了?
王承恩用力晃了晃发沉的脑袋,试图驱散这荒诞的景象。
‘怎么可能有失而复得的道理?’
可当他再次睁开眼。
嗯。
绝非幻觉。
就在他几乎失态之时,外边忽然传来其他太监轻细的询问声:
“王公公,您在里面许久了,可是身子有些不妥当?”
王承恩猛地回神,勉强从巨大的冲击中挣脱出来,压着发颤的声音应道:
“哎!没、没事!我这就好了!”
王承恩手忙脚乱,推门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他下意识地含胸驼背,双腿紧紧并拢,夹着步子走路,生怕被旁人看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瞻前顾后的王承恩,既不敢再去值房,也不敢径直前往皇极殿。
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宫苑内左拐右绕,专拣僻静小路。
最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处偏殿的净房。
此地专供高级宦官使用,来往人少,非常适合理清思绪。
于是王承恩闪身到最里间。
闩好门,再次颤抖着确认。
不是梦。
“宝贝”当真失而复得了。
狂喜与恐惧如同冰火两重天,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喜的是,哪个男儿愿受宫刑之苦?
他当年入宫,纯是因家贫活不下去,被舅舅从赌坊抢下来,无奈卖进宫的。
——怕的是,他现在身子不再洁净,算不得真正的阉人了。
这可是欺君大罪!
历朝历代,对宦官验身都极为严格。
一旦发现“净身未净”,可是杀头重罪!
他还能以宦官的身份,继续留在宫内,服侍他满心崇敬的皇爷吗?
皇爷知晓后,是会为他高兴,还是会勃然大怒,将他逐出宫廷?
王承恩不敢再想下去。
惶恐淹没了刚刚升起的些许欣喜。
他就这样呆立在净房内,心乱如麻,时而抚摸不可思议的“新生”,时而以手覆面低声啜泣。
直到估摸着时辰不能再耽搁,王承恩才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下定决心先应付过今日的传法大典再说。
万万没想到,一推开净房最里间的门,外边竟泾渭分明地站了二三十人!
定睛一瞧,原来是韩爌、成基命等阁部重臣,与英国公、成国公等勋贵巨头分列两旁。
此刻,所有人转过头来。
带着惊疑、探究、愕然的视线,齐刷刷聚焦在王承恩身上。
王承恩紧张得手掌冒汗。
‘难道……难道他们看出了什么?’
好在,一年来身居高位的历练,令他不再是信王府里那个遇事容易慌乱的小太监。
王承恩硬生生稳住了狂跳的心,规规矩矩向两边权臣勋贵们行了一礼,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
“韩阁老,英国公,诸位大人都在此处?可是……都已整理妥当了?若方便,还是早些移步皇极殿为宜,莫要让陛下久候。咱家……先行一步,前去复命。”
说罢,他不等众人回应,便迈开脚步逃离了偏殿。
满腹疑窦的文臣勋贵,不知陛下大伴为何出现在此,更猜不到后者究竟在唱哪出。
总之,被王承恩这么一打岔,方才的对峙氛围已然无存。
众人各自料理完琐事,便默契地保持距离,朝着皇极殿的方向行去。
第三十二章 释放信号
却说王承恩离了那是非之地,几乎是小跑着赶往皇极殿。
到了殿外向值守侍卫一问,才知皇爷圣驾未至。
他心下一转,又连忙朝永寿宫疾步而去。
尽管心里头已对自身那难以启齿的变化,有了些许模糊的猜测;
但他步子仍然迈得又轻又小,宽大的宦官袍服下身躯微微前倾,生怕一个动作过大,便会暴露不可启齿的秘密。
赶到永寿宫,前边的景象让王承恩立马收住了声。
只见崇祯皇帝身着一件,由草本植物新编织而成的奇异道袍,身形在两个以泥土勾勒、相互交叠的圆形法阵中辗转腾挪,姿态古朴而玄奥,宛若上古先贤的祈舞。
而不远处的桌案上,那些被皇帝称为“箓文”的、闪烁微光的奇异符号,显形数量比王承恩上次见到的多了数个。
它们在冬风里微微沉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王承恩不敢打搅,垂手肃在一旁,呼吸放得极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崇祯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在他收势的瞬间,那件植物道袍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生命力,骤然绽放出无数细小的、色彩斑斓的鲜花。
旋即又在眨眼间凋零、枯萎,化作一片飞灰,簌簌落下。
王承恩见状,忙从一旁小宦官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洁净常服,熟练地替崇祯穿戴起来。
崇祯伸展手臂,任由王承恩伺候,目光若有实质般在他身上扫过,淡淡开口:
“感觉如何?”
这一问,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印证了王承恩心中的猜想。
他手上动作一滞:
“陛……陛下!奴婢这情况,真的……是那仙丹的作用?”
“当然。”
崇祯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一边与王承恩说话,一边顺手拿起桌案上显形的箓文,仅两瞥视线扫过,其上的玄奥纹路便已刻印于心。
“你缺失之物方才初生,经络未固,元精未稳,近期切忌妄动。”
“过些时日,朕再放你出宫休沐。”
“择良家女子,为你王氏延续香火。”
“皇爷——!”
此言一出,王承恩如闻仙音,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幸福与感激击中。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决堤而出。
他不再是那个残缺不全、只能依附于宫廷的阉人。
皇爷赐予他的,是作为一个完整男人的尊严。
是成家立业、传承血脉的可能!
这恩情,比山高,比海深。
纵是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
“皇爷……皇爷对奴婢恩同再造!”
王承恩重重地以头触地,泣不成声道:
“奴婢……奴婢此生此世,便是皇爷的牛马,定为皇爷肝脑涂地,誓死效忠!若有半分懈怠,叫奴婢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哭声悲喜交加,蕴含着十四年来深埋心底的自卑、屈辱,与喷薄而出的新生喜悦。
闻者动容之余,也不免感到格外的好奇:
“王公公在跟陛下说什么呢?”
“谢恩啊。”
“谢什么恩?陛下这两天,也没赐给王公公啥啊……”
崇祯抬眼,外围小声议论的宦官们瞬间噤声。
又对王承恩淡淡道:
“你嘴中的话,朕听骆养性说过类似的了。”
“皇爷——”
“起来吧。”
说完,他便迈步向永寿宫外行去。
王承恩只得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与鼻涕,爬身弓腰,小步快趋地紧跟在后。
外面的其余侍卫不明所以,不知王公公究竟得了何等惊天恩典竟至如此失态。
但见陛下出宫,他们只得收敛好奇,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极殿方向而去。
原来,几日前崇祯赐予王承恩的那颗丹药,并非种窍丸,乃是一颗蕴含强大生机的灵丹。
即便对于炼气、筑基期的修士,亦有断肢再续、残体重生之效。
王承恩一介凡胎,直接服用,恐被磅礴药力撑爆经脉。
故崇祯在赐丹时,提前运起灵力,于丹药外裹上一层禁锢——
打一个前前世的比方,便是布洛芬与布洛芬缓释胶囊的区别。
使得药性如涓涓细流般缓慢释放,直到今日才重塑其缺失的部分。
崇祯如此关照王承恩,自是有他的用意。
一来酬功励忠。
王承恩自原身潜邸时便跟随左右,历史上还于煤山殉帝,忠心不二,堪为心腹。
赐予王承恩完整之身,许他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不仅是对他过去勤谨伺候的犒赏,还可间接培养出一个未来必将绝对忠于皇室、与国同休的家族。
这远比赏赐金银田宅更为牢靠。
二来,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在于释放明确而强烈的信号:
“仙朝将立,旧制当革。”
这其中,便包括了延续数千年的宦官制度。
回溯历史,宦官制度之所以出现,其核心在于保障皇室血统的纯正与后宫秩序的稳定。
君主后宫嫔妃众多,需要大量男性劳力服务,却又必须杜绝任何可能发生的秽乱宫闱之事。
使用经过阉割、丧失生育能力的男子入宫服务,便成了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这些阉人因其身体残缺,断绝了家族传承的可能,其权力与富贵完全依附于皇权,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外戚干政的风险,看似易于掌控。
此外,他们常年居于深宫,与朝臣体系相对隔离,也常被皇帝用作制衡外廷的力量。
今后,随着灵气复苏不断加剧,大道法则日益补全,一个全新的时代正在到来。
崇祯深知,尤其在不久的将来,医道修士必将大放异彩。
届时莫说肢体残缺,便是更严重的损伤,或许只需一位练气期的医修,借助丹药或特定法术,便能实现器官的完美再生。
阉割所带来的“永久性”残缺,在道法面前不再不可逆转。
同时,修真界检测血脉亲缘的手段层出不穷。
无论是依靠血脉共鸣的小术,还是借助命理推算的法门,其精确度远胜凡间各类方法,包括后世的亲子鉴定。
确保皇子血脉纯正,完全无需再以戕害人体、制造残缺的野蛮方式来实现。
第三十三章 残次灵窍
事实上,在崇祯所知的某些高等仙朝记载中,即便如他前世大师兄身处的庞大仙朝,宫廷之内也无物理阉割的太监。
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完整的侍从。
他们或服用特定丹药,或被施加特殊禁制,以确保其不会染指宫闱,维护宫廷秩序。
因此,崇祯治愈王承恩的举动,绝非一时兴起。
而是一次深思熟虑的信号释放。
一次为后续即将推行的涉及政治、军事、社会等方方面面的、推倒重来式的仙朝改革,所释放的信号。
当然,仅仅释放这样一个信号,或许能激发宦官群体对未来的狂热憧憬与效死之心,让他们在后续的政策推行中少些阳奉阴违。
但对于崇祯的宏大蓝图而言,远远不够。
作为此界唯一拥有完整传承与高阶认知的修士,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到崇祯。
唯一的、也是最紧迫的敌人,只有时间。
朱幽涧必须争分夺秒,尽可能提升自身修为,同时将这片凡俗疆域,改造为能支撑他问道长生的基石;
才能赶在大限将至前,再度向金丹果位发起挑战。
因此,崇祯必须设法最大限度地,调动这些凡人的“能动性”,让他们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配合仙朝改制。
唯有如此,崇祯才能从繁琐的俗务中抽身,将宝贵的时间更多地投入到修炼之中,而非沉溺于日复一日的治国理政。
事实上,除宦官外——
针对文官、武将等不同群体信号释放与制度铺垫,这几日已在他的授意下悄然展开。
思绪流转间,崇祯在通往皇极殿的廊道中顿住脚步,淡淡唤了一个名字:
“高起潜。”
才从宫外赶到附近的高起潜闻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小跑上前,在崇祯身后半步处停下,腰弯得极低:
“陛下,奴婢在!”
崇祯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语气听不出喜怒:
“朕让你找的人,都找来了吗?”
“回皇爷的话。”
高起潜连忙答道:
“按您的口谕,一个不落,都接到了!”
“布置好了吗?”
“是!是!”
高起潜带着谄媚与敬畏,详细回答道:
“除了卢象升、周遇吉几位将军是依例宣召入殿,名单上的其他人,奴婢也派人让他们到了宫里候着。”
“唯独孙承宗孙大人,今早才抵达京城,咱们的人花了些工夫才在宫外寻到,现下也正往皇极殿引呢!”
崇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迈步踏上了那汉白玉雕琢的巍峨石阶。
殿内,四十余名有资格参与此次传法的官员、勋贵及外戚,早已按品级班序肃立等候。
眼见皇帝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所有人齐齐躬身,继而跪伏于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对此恍若未闻。
他身着单薄常服,在这呵气成冰的严冬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见崇祯步履从容,从跪伏众人中间的通道走过。
绯红、青绿、藏蓝的官袍伏地一片,如同色彩斑斓的毯子。
令不少心思敏锐者暗自惊异的是,皇帝袍服的下摆从他们极近处掠过,却没有带起一丝微风,也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
崇祯径直走到那高高在上的九龙御座前,姿态随意地一掀下袍,安然落座。
随即,他左腿自然垂落,右腿抬起,脚踩在冰凉的玉质御座边缘,右手随意地搭在弓起的膝盖上。
一个极其放松、明显带着睥睨与不羁的坐姿,与帝王该有的正襟危坐形象大相径庭。
可无论是身为首辅的韩爌,亦或是勋贵中坚英国公,当下都不敢对这名青年天子提出半分异见。
崇祯深邃的视线扫过下方,淡淡道:
“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垂手站立,不敢直视天颜。
至于心里怀多少鬼胎,就不足为外人察了。
崇祯也不关心。
此刻,他将皇极殿内尽收眼底。
下方站着四十七人。
无需王承恩提醒,他早已知晓缺席者的情况:
一人拍得仙丹,却愚蠢地与几名同僚分食,昨天更是一同暴毙,尸体被骆养性抬进了永寿宫;
还有周皇后之父周奎,因拒交“货款”,被革爵抄家,自然无缘此殿。
大殿两侧,按照崇祯的交代,高起潜事先立起了绣着山海云纹的屏风。
韩爌、钱龙锡等人只能看到表面精美的刺绣。
屏风之后,卢象升、周遇吉,以及刚刚被“请”来的孙承宗,等一批未来将参与,甚至主导仙朝军政改革的关键人物,已然在场。
但今日,他们只作为聆听者与见证者。
崇祯闭上双眼。
灵识如同无形的水银,笼罩了殿内所有服食过种窍丸的人。
片刻后,崇祯心中明悟:
‘果然……以丹药催生出的灵窍,缺陷明显。’
他睁开眼,视线首先落在武清伯李诚铭身上。
这位勋贵裹着厚厚的裘皮,却依然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好像身处冰窖一般。
若崇祯推测无误,之前几天,李诚铭应觉燥热难耐,宛若酷暑。
这背后缘由,无非两种:
要么是李诚铭这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太过孱弱,根本承受不住种窍丸霸道的药力,导致阴阳失衡,寒邪内生;
要么,就是他服下的那颗种窍丸,其原主修士身具火系灵根,未被炼制此丹的炼药师剔除干净;
药性反噬,与李诚铭自身的平庸体质产生了剧烈冲突;
故而先热后寒,症状尤为酷烈。
更重要的是,在崇祯的灵识感知中,在场所有服药者的丹田内,那被强行催生出的灵窍,状况均不理想。
它们如同一团团微弱的光晕,在丹田内的位置飘忽不定,并未完全稳固,其内部的“容积”更是狭小得可怜。
崇祯审慎估算后,认为这些灵窍的大小,恐怕只有他前世所在修真界中,最普通的引气弟子,自然觉醒灵窍的八成左右。
‘如此狭小的灵窍……即便有合适的功法,资源堆砌,穷其一生,最多也就能修炼到练气后期。’
崇祯心中暗忖道:
‘而仙基构筑需庞大灵力,绝非这等残次灵窍所能容纳。强行突破,唯一的结果便是——窍毁人亡。’
第三十四章 幻境传法
崇祯高踞御座,看似闭目养神,实以灵识细致入微地扫过殿内每一位服用了“种窍丸”的臣子。
起初,下方的文武勋贵们还能保持肃立。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的沉默如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他们开始交换眼神,不安地窥视御座。
只见年轻的天子单手支颐,靠在龙椅上,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成国公朱纯臣有些按捺不住,试探道:
“陛下?”
崇祯眼帘未抬,口里吐出平淡的字眼:
“还差个人。”
朱纯臣闻言一怔,不敢再追问“差谁”,而是赶忙回头,与身旁的英国公父子目光交汇,飞快地清点殿内人数。
五十颗种窍丸,除去那个分食暴毙的蠢货和被革爵抄家的周奎,理应到场四十八人。
等到他们默数完一圈。
居然只有四十七人?
‘到底是谁没来?’
总不可能有人拍到仙丹,半路遗失被盗,或记错了传法时间吧?
就在他们惊疑之际,一个微胖的官员小跑着出现在殿门口。
他额角见汗,气息有些不匀,甫一进殿便“噗通”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臣……臣来迟了!”
待看清来人面容,东林党一系的成基命、侯恂、李标等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延儒?’
‘怎么会是他!’
‘我等不是已经达成共识,将原本属于周延儒的那个名额,划给了钱谦益吗……’
昨夜。
东林党高层人物被侯恂说服,必须拉拢钱谦益后,如何安抚周延儒就成了难题。
首辅韩爌亲自将等候在外的周延儒请进书房,言辞极其委婉谦卑。
先是感谢他这段时日的鼎力相助,随后话锋一转,承诺将在政治上给予他丰厚的补偿。
诸如重要的官职举荐、在某些政策上的支持等等,试图以现实权柄弥补仙缘的缺失。
周延儒没听人把话完,便勃然变色。
他将头上官帽掼在地上,露出了之前因凝灵矢贯穿,剃得长短不一、颇为滑稽的短发。
他指着韩爌等人的鼻子,怒斥他们过河拆桥,背信弃义。
侯恂本就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即便己方理亏,也在口舌上毫不相让,厉声反驳,称若周延儒此刻安静接受安排,东林众君子念在旧情,日后必全力助他竞得下一批种窍丸;
若他执意如此蛮横无理,那便就此分道扬镳,后果自负。
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了三个“好——好——好!”,目光冰冷地扫过房内五人。
无论韩爌与钱龙锡如何挽留规劝,他仍拂袖转身,姿态强硬地离开了钱府。
可眼下……
周延儒出现了。
且看他这架势,分明也服用了种窍丸。
否则岂有资格踏入这皇极殿?
就在东林众人疑窦丛生之际,周延儒再次向御座上的崇祯叩首请罪:
“启奏陛下,今日宫外人头攒动,道路为之堵塞。臣的马车被困其中,车轮损坏,方才耽搁了时辰。万望陛下开恩!”
崇祯这才微微抬了抬眼,淡然道:
“入列吧。”
“谢陛下恩典!”
周延儒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经过东林党身边时,李标忍不住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周大人……你这仙丹从何而来?”
周延儒脚步微顿,斜睨了李标背后的韩爌一眼,鼻腔里发出声清晰的冷哼。
他不再理会东林诸人,而是缓步绕开,径直走到文臣队列的另一侧,负手站在了礼部侍郎温体仁身旁。
可谓动作清晰,立场分明。
东林众人刹那间恍然大悟。
温体仁在拍卖会上豪掷万金拍得两颗仙丹,另一颗不知所踪,原来是到了周延儒手中。
“这回可把人得罪狠了。”
钱龙锡对韩爌轻声感慨道。
而站在东林末尾,极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钱谦益,看着周延儒与温体仁并肩而立的背影,想的却是:
‘周延儒,果然是你!将我不甚妥帖的往来旧事,透露给温体仁,他才得以在阁臣推选时精准攻讦,断我入阁之路!’
钱谦益自入宫以来,因无官职在身却得以服丹参会,心怀忐忑,低调得如同隐形人,生怕引起其他人注意。
所以,即便此刻对周延儒恨意翻涌,他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再次低头。
只是这次低头前,钱谦益的视线不经意间向上扫过,恰好与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钱谦益连忙敛目,生怕被崇祯赶出去。
好在,崇祯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
“人齐了。”
“那就开始吧。”
崇祯话音未落,也不见如何动作,一枚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灵石便出现在他掌心。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屈指一弹。
一截色泽深紫、仿佛由能量凝聚而成的线香——【幻魂香】——竖进灵石顶端,汲取灵力。
“嗡……”
直抵魂魄的颤鸣响起。
【幻魂香】无火自燃,顶端亮起幽紫色的光芒,却没有寻常香烟,只有一股无形的、扭曲光线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皇极殿。
崇祯轻挥袖袍。
“砰!”
皇极殿大门无风自闭,将外界光明彻底隔绝。
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一片纯澈至极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
“陛下?”
“几位大人,你们在哪——”
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仅持续了不到几次呼吸的时间。
光有了。
这光并非来自四周的壁烛或灯笼。
它来自……
“快看脚下!”
所有人闻声低头,旋即惊骇地发现,自己等人仿佛正站立于无垠的虚空之上——
脚下是璀璨浩瀚的星河,无数星辰如同细碎的钻石,铺陈成一条横贯视野的银色光带。
缓缓旋转、流动,带动众人视线。
他们抬起头,所见并非雕梁画栋的殿顶,而是更加深邃、更加广阔的宇宙图景。
形态各异的星系,如悬浮的岛屿,散发着朦胧而遥远的光芒;
星云如彩带般缭绕其间,色彩瑰丽,如梦似幻——
正是崇祯借助【幻魂香】之力,结合自身强大灵识,构筑出的宇宙幻境。
第三十五章 崇祯道论
置身无垠宇宙,这群生活在公元一六二九年的明朝臣子,受到的冲击无疑是颠覆性的。
不知“天外”何物,不识“星系”何态,眼前所见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脚下是深不见底、星河铺陈的虚空;
头顶是无比巨大、缓缓旋转的星岛;
以及绚如仙境、却又冰冷死寂的树林——创生之柱——都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头晕目眩。
不少年纪较大的官员,如韩爌、成基命等人,只觉脚下实地并不踏实,随时都会坠入无尽深渊之中。
强烈的失衡感也确实让他们站立不稳,摔倒好几次;
最终只能死死闭上双眼,与同僚相互支撑,才勉强维持住站立的姿态。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较为年轻的官员,尤其是在屏风之后的几位,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与惶惑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探索欲。
“卢兄,你看!”
年轻将领周遇吉瞪大两眼,碰了碰身旁的卢象升,大声道:
“这像不像是把夜晚的星空,整个儿搬到了脚下?还更亮更逼真!”
——领他们来此的太监曹化淳事先告知,屏风之后已被陛下施了噤声术,他们在此间的交谈,不会打扰到前方的文臣勋贵。
卢象升此时也是心潮澎湃。
他强压激动,转向身旁一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沉静的老者,恭敬地问道:
“徐大人,您学识渊博,尤精天文历法,可认得这些都是什么星宿?为何与我们夜观天象所见,截然不同?”
被问及的老者,乃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
他不仅是朝廷重臣,更是这个时代放眼世界都堪称顶尖的科学家。
师从传教士利玛窦,深入学习西方天文、数学、火器知识,力图改革传统历法;
其天文观测之精深,大明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此刻,这位学贯中西的博学大家,身躯也在剧烈颤抖。
“不识得……老夫亦不识得啊!”
徐光启仰头望着那巨大的漩涡状星系,又低头俯瞰脚下流淌的银河:
“此等星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虽有些许形貌,如那玉带星河、皎洁月轮,似是故识。”
“然其规模形态、周天运行之理,与老夫平生所学所观,判若云泥。”
“老夫……老夫不敢妄言!”
就在卢象升还想再问些什么之时——
“此,即为尔等立足之世界。”
一个缥缈、清冷,从宇宙深处传来,又似在每个人魂魄深处直接响起的声音,笼罩了整片星河。
“天非天,地非地。”
“尔等所居之天下,不过是无垠太虚中,微如尘埃之一隅,名曰——星球。”
尽管众人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身体悟到皇帝的传法方式,仍感到一阵头脑轰鸣。
崇祯并未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阐述起更加匪夷所思的至理:
“而宇宙之广,星球如恒河沙数,不可计量。”
“此等星球汇聚,成星系;星系盘桓,成星海……层层无尽,谓之宇宙。”
他顿了顿,让无垠的星空景象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眼中、心中。
旋即,崇祯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也是他今日传法的出发点:
“然浩瀚宇宙,由何所成?”
随着他的发问,所有的星系、星云、星河,骤然间消失。
整个幻境陷入一种不存在光与声的“无”。
崇祯甚至还贴心施法,让众人的触觉、味觉也短暂消失,从而加深对虚无的印象。
“是由【道】。”
貌似过了很久。
实则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
崇祯的声音在虚无中响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
体感恢复。
众人只觉嘴里满是血腥味,显然是在刹那的感官失调中,咬伤了舌头。
“太初有道。”
“至静至虚,无垠无涯,天尊喻之为【弦海】。”
此时。
绝对的虚无中央。
难以言状、非有非无的一点“一”显现。
无量光、无量热、无量化生之力席卷太虚——
即宇宙大爆炸。
万象由此肇基。
“此即大道初动。”
崇祯解释道:
“化生出构筑诸天万界的根本——弦。或称【道弦】。”
幻境之中,随着他的话语,无数细微到极致、闪烁着本源光芒的丝线浮现。
它们无处不在,构成万事万物最基础的“布料”。
“万物本质——”
“无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血肉草木,皆乃【道弦】化生。”
话音未落,崇祯盘膝虚坐于星空之中,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古朴的七弦琴。
他信手拨动琴弦。
“嗡……”
清越的琴音响起。
崇祯继续说道:
“只因道弦振动,产生了一种贯穿宇宙的终极力量。”
“【灵力】。”
随着他的讲述,那被拨动的琴弦,开始散发出朦胧的光辉,且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在众人眼前急速放大、延展。
琴弦的振动变得肉眼可见。
振动的波纹扩散开来。
转瞬之间,一条琴弦,便是一个星系!
“朕曾于真武大帝座下推衍,后世子孙格物所知的世间诸般力——”
“强力、弱力、引力、电磁力……皆由灵力转化。”
“故朕曰——”
“道弦为诸天本源,灵力为万物法理,灵气为显化之象。”
由琴弦化生的星系继续放大。
众人仿佛被拉近,看到了星系中一颗普通的恒星——
太阳,以及环绕它运行的一颗蓝色星球。
视角继续拉近。
众人自地月之间坠落,与大气圈擦出流星般的尾焰,掠过陌生的大陆大洋,飞向大明疆域。
最终穿透云层,回到北京,回到紫禁城,回到了他们所在的皇极殿。
“咚——”
“咚——”
“咚——”
周遭景象如水波般荡漾。
屏风前后。
近百人坠倒在地,哀嚎声不绝于耳。
雕梁画栋,金砖墁地,香炉袅袅。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原样。
他们互相搀扶,举目四顾,只见自身仍处皇极殿内,仿佛方才的宇宙之旅只是场集体幻梦。
没有一个人因此感到安心。
无论是依然瘫软在地的老臣,还是兴奋好奇的年轻武将,均呆立当场。
眼神空洞,肌肉僵硬,大脑停止了运转。
他们听呆了,也看傻了。
只因崇祯阐述的“道弦之论”,彻底粉碎了他们旧有的世界观念。
并在废墟之上,强行树立起了一个他们暂时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信的全新图景。
崇祯不知从何处端来杯茶水。
饮尽后,将茶盏随意置于虚空,缓声道:
“故修真为何?”
“以身为舟,以法为楫,先感天地【灵机】之脉动,再应【道弦】之振鸣……”
“使我照登果位,闻太初玄音。”
第三十六章 半步胎息
良久,死寂中响起一声近乎梦呓般的低喃。
“动而生道弦……振而发灵力……显而为灵气……”
出声之人是温体仁。
他目光涣散,心神仍沉浸在宇宙生灭、道弦震颤的壮阔景象中,下意识地将崇祯阐述的核心要义提炼了出来。
御座之上,崇祯淡淡地瞥了温体仁一眼。
这一眼,惊醒了其他尚在迷茫中的人。
侯恂慌忙用袖口擦拭嘴角血迹,顾不得失仪,急声问道:
“陛下圣论如醍醐灌顶,使臣得见宇宙真容。”
“既明此理,我等肉体凡胎,又该如何入手,方能如陛下所言,感知、共鸣,进而使用灵力?”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渴望。
毕竟,道理再高妙,若无法践行,终究是无用之物。
“答案是【功法】。”
崇祯话音甫落,身形似水中倒影般微微荡漾,消失于御座之上。
不等众人惊呼,皇极殿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雕梁画栋如同褪色的画卷般隐去,众人置身于无垠的虚空,一幕幕生动而玄妙的景象轮番上演——
光影凝聚。
一个蜷缩的婴儿,怀抱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悬浮于太虚之中。
大小悬殊的二者,仿佛本为一体。
“嘘……”
婴儿正在酣睡。
地球的辉光,竟也随着他呼吸的节奏明暗交替。
呼,是潮涨潮落、昼夜轮换;
吸,是四季更迭、斗转星移。
无需引导,来自太阳的磅礴灵气,自然而然渗入婴儿晶莹剔透的肌肤;
而他周身散发的、未经任何后天意念雕琢的纯粹生机,也反哺般融入恒星的光晕之中。
浑然天成的景象,让观者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宁静与祥和。
旋即,婴儿与星球的影像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参天森林。
无数古木拔地而起,藤蔓缠绕,蕨类丛生。
而众人此刻已开“法眼”,能清晰“看”到每一片舒展的绿叶,每一寸斑驳的树皮,甚至深埋土壤的根须——
都在向外散发极其淡薄、凝聚盎然生机的青色光晕:
【草木清气】。
场景骤然拉远。
沧海桑田。
高山隆起又夷为平地,大河奔涌又归于干涸。
宏大的时空尺度下,万物剧变。
最后,所有景象收束,聚焦于一个盘膝静坐的人形光影。
此人呼吸绵长,意念沉凝。
在其丹田处,一点灵窍明亮可见。
只见周遭空间中弥漫的【日精】、【月华】、【草木清气】等其他天地灵气,被灵窍一丝丝地牵引,纳入体内。
在这四幕景象循环演变的同时。
崇祯恢弘的声音,直接从每个人的心湖深处响起,将修炼之秘娓娓道来:
“以法为引,窃天地之机。”
“修炼之始,人体与天地灵机间,存有无形隔阂。”
“胎息与练气二境,便是凭借功法,于体内构筑一条‘盗取’天地灵机的秘径,将外界的灵气,炼化为己身的灵力,藏于灵窍。”
声音顿了顿,虚空中的景象再次聚焦于那个静坐的人影。
尤其凸显其丹田处那点明灭。
“第一境,胎息。”
“灵窍初开,神与气交。”
“在于闭外窍,启内窍。”
“由凡俗口鼻之后天呼吸,转为灵窍之先天吐纳……”
随着崇祯的解说,人影内部的景象变得透明可见。
只见他依照某种玄奥的功法图示与口诀,收敛所有心神,将全部意念沉于丹田之处。
或观想有形——如鸡子、飞龙、鸟雀——圆融一体;
或观想一个抽象的点、没有线的面。
功法不同,观想所需不同。
所追求感应的天地灵气,亦截然不同。
“天地万气,无论清浊贵贱,皆由道弦所生,本质无差。”
崇祯的声音带着洞悉本质的肃穆:
“真正的分野,在于炼化之法。”
场景再次变化。
两道人影并排而坐,一道周身环绕着浓郁精纯的日精,另一道则只吸引稀薄驳杂的普通天地灵气。
“下乘功法,粗疏简陋,即便置于日精月华之中,亦如竹篮打水,十成灵气掠取不足一二。炼化所得更是芜杂不堪,徒增灵窍负担,进展迟缓。”
只见那被稀薄灵气环绕的人影,灵窍光芒晦暗,吸纳炼化的过程虽艰涩无比,充盈速度却快于引日精者。
“上乘功法,非但能掠取更多灵气,更能高效炼芜为菁,化异力为己用。所得灵力,至纯至厚,同境修士沛然莫御!”
更神奇的是,修炼上乘功法的杂气修士,在灵力充盈灵窍后,如甘霖般反哺灵窍本身,使其壁障愈发坚韧莹润。
灵窍空间也被悄然拓宽了一丝。
“灵窍得此滋养,不断成长,可纳更多灵力,筑就无上仙基。”
“是故功法之高下,决非虚名,乃通天之梯与踟蹰小径之别,关乎道途之远近,根基之厚薄。”
崇祯未对功法品质进行过多介绍。
大明的首批修士,在胎息阶段将使用相同的功法。
崇祯抬起食指,把场景拖回引气未成前的画面,继续道:
“待功行深厚,念与气交臻至圆满,于某次深沉存想中,丹田灵窍便会豁然洞开,伴有或温热、或清凉的实质触感。”
话音未落,静坐人影的灵窍如火种点燃,引力自其中产生,牵扯周围灵气通过体表进入周身经脉。
“灵窍既活,如启肉身秘藏,与周天灵韵初建共鸣。”
“褪凡之始,大道之门由此洞开,可言修士。”
见众人欣喜地看着演示用修士,甚至还想蹲下去抚摸其灵窍,崇祯严谨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需知此刻,尚不能算真正的胎息一层。”
演示用修士如打蚊虫一般抬手,将朱纯臣伸来的爪子拍掉,吓得后者连连后爬。
韩爌等人震惊之下,急忙腾挪到虚空边缘。
成基命紧紧攥住钱龙锡的衣袖:
“怎么可能……莫非这不是幻觉……”
钱龙锡并未回应,只专心致志地听取崇祯说的每一个字:
“——灵窍初开,似雏鸟破壳。初见天地,羽翼未丰,尚不能翱翔。”
“因其内空空,未存灵力。”
“此阶段,尔等可称之为——”
崇祯戏谑道:
“【半步胎息】。”
第三十七章 正源练气法
“半步胎息?”
入门已是非凡,而入门之后,居然还有半步之遥的说法么?
下方众人,尤其如温体仁、卢象升等悟性较高者,皆在心中默念此四字。
感受到了修行者的严谨。
“唯有持之以恒,不断以功法引导,采摄对应灵气……”
“直至灵力存留于灵窍之内,首次充盈圆满。”
“方是真正踏入【胎息一层】,有施展法术的资格。”
随着最后一句阐述落下。
崇祯身影无声无息地再次凝实,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仿佛从未离开过。
尚沉浸在大道玄妙中的众臣悚然一惊,随即,在极致敬畏地驱使下,他们伏地跪拜道:
“陛下圣恩!”
“仙法玄妙,通天彻地。”
“臣等五体投地!”
无需有谁带领。
众人心意千真万确,没有丝毫作假。
只因方才那番从宇宙生灭到修行本质的阐述,以及完全超越他们想象极限的宏大场景,无论是否为“幻术”,比崇祯之前于朝会上演示的法术,不知要高妙多少万倍。
“都起来吧。”
崇祯的声音依旧平淡。
众人谢恩后纷纷起身,等待皇帝的后续讲法。
却发现,陛下目光未落在任何一人身上,而是越过他们。
众人顺着皇帝的视线回头望去——
只见方才用于演示修炼过程的人形光影消散无踪,原地留下一个蒲团。
蒲团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紫檀小案。
案上,一枚通体莹白、流淌光泽的玉简悬浮于半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压。
不少人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就在眨眼的刹那间,蒲团一生二,二生四……
那枚悬浮的玉简也如拥有生命般轻轻一震,化作四十八枚稍小些,但形制完全相同的玉简,悬浮在了每一个蒲团的正上方。
“还愣着做什么?”
崇祯清冷的声音将众人从惊愕中唤醒。
意识到这是传法的机缘,他们顾不得仪态,顾不得平日里的品级班序,纷纷快步走向蒲团,各自寻了一个。
刚一坐下,悬浮于他们面前的玉简便自动飘落,恰好落入膝上。
表面如水波荡漾,缓缓浮现出五个古朴遒劲的大字:
“《正源练气法》。”
崇祯的声音适时响起,为众人解惑,也定下了此法的品级:
“修真功法,由高至低,分为金品、上品、中品、下品。除却叩问太初的金品功法,上、中、下三品,又各分上、中、下三阶。”
崇祯淡淡道:
“尔等所持,乃中品上阶。”
“中品上阶?!”
众人闻言一愣,脸上纷纷涌现出惊喜之色,埋头道:
“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他们原先以为,作为初涉仙道的凡人,能得一门下品功法已是侥天之幸。
万万没想到,陛下出手便是中品,还是中品里的上阶!
只有崇祯自己知道:
时间,是他最宝贵的资源。
若赐下低劣功法,让这些人修炼个十年八年都难有寸进,那他培养首批修士、尽快搭建仙朝框架的计划将彻底搁浅。
因此,他特地从自身乾坤袋中,挑选了前世所在宗门的储备功法——《正源练气法》。
此法的最大优势,在于“兼容并蓄”。
并非专精于某种特定属性的灵气,而是对大多数源自“日精”范畴的阳属、温性灵气都有着不错的炼化效率,堪称杂气修士的顶配。
不仅适合绝灵之地的大背景,在胎息、练气乃至筑基阶段,引气速度都颇为迅捷,打下的根基也还算稳固。
正适合当下继需速成,又不能太过拔苗助长的情况。
“凝神静气,以手触碰玉简。”
崇祯下令道。
众人依言,纷纷将手掌覆盖在玉简之上,瞪大眼睛,思索该如何阅读当中蕴含的信息。
顷刻间——
“嗡!”
一股井然有序的信息洪流,并非通过视觉或触觉,直接霸道地涌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正源练气法》的全文口诀、行气路线图、观想图录、注意事项……
乃至许多前人修炼此功法时的心得体会、疑难批注,都像烙印在他们记忆中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这自然不是玉简本身的能力。
以这些凡人的微弱精神,根本无法主动读取玉简。
而是崇祯暗中运转灵识,强行将功法的全部,连同数千宗门弟子的“参考资料与练习笔记”,一次性灌注到了他们的脑袋里。
效率至上。
若让他们自行参悟、背诵、记录,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期间还可能产生讹误,引来无数愚蠢的提问。
崇祯可没耐心一一解答。
尤其是他自己并未亲身修炼过这门功法,某些细节未必能答得上来。
索性连理解的过程也一并“打包赠送”,为他们扫清最初的障碍。
当然。
这般信息灌注,对目前紫府灵识但胎息修为的崇祯而言,亦非轻松。
好在尚未燃尽的【幻魂香】,巧妙遮掩了他的眩晕。
在众臣因脑海中的信息爆炸而或抱头蹙眉,或面露狂喜,或喃喃自语,沉浸在消化与不适中时。
崇祯在幻象之中,已是调整了呼吸,运转金品功法《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
片刻之后。
待到众人陆续缓过神来,面上混杂着胀痛与获得至宝的兴奋时,崇祯的声音威严依旧:
“等什么,还不开始?”
“臣遵旨!”
众人连忙收起纷乱的心绪,再次谢恩。
四十八位大明王朝的顶层权贵,个个紧闭双目,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脑海中清晰无比的《正源练气法》入门篇,尝试人生第一次修炼。
遗憾的是,知道怎么做,和身体能做到,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对于那些年事已高、身体僵化的老臣而言。
“脊背挺直,双肩松沉,下颌微收……”
首辅韩爌根据某位不知名前辈的修炼心得,试图调整坐姿。
但常年伏案处理政务而有些佝偻的腰背,明显不愿配合老人的举动。
成基命则是卡在了“手结定印,置于顶上”这一关。
侯恂满头大汗,自以为严格按照功法,观想“丹田如鼎炉,引灵火温养”;
却因为意念过于集中,反使浑身肌肉紧绷,呼吸紊乱,与功法要求的“松静自然”背道而驰。
第三十八章 孙承宗
其他人的表现也好不了太多。
几乎没有一次就将姿势、呼吸、意念调整到位者。
有的腿脚麻木龇牙咧嘴;
有的因感应不到灵窍位置,气急败坏地抓挠丹田;
还有的人单纯杂念乱飞,静不下心来。
崇祯因之前灵识传法消耗甚巨,于御座前阖目调息,并未第一时间分神关注下方所有人的状态。
约莫过了半炷香,他感觉疲惫稍缓,这才重新抬起眼皮,目光缓缓掠过四十八个蒲团。
旋即,在其中一人身上顿住。
武清侯李诚铭。
自引气尝试开始以来,唯有他未曾动弹分毫:
头颅低垂触地,臀部高高撅起,形成一个极其不雅且僵硬的跪趴姿势,显然是最后一次向崇祯叩首谢恩的动作。
崇祯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李诚铭气绝身亡。
他面色青紫,嘴唇乌黑,圆睁的眼角淌有两道已然干涸的血痕。
崇祯灵识探入其体内。
只见其丹田处根基不稳的灵窍,彻底崩溃消散。
不受控制的微弱灵力在其经脉脏腑间肆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致命伤。
‘灵窍剥离,内腑尽碎……’
这便是体质与丹药属性冲突,加之排解不得法,引动反噬的极端后果。
崇祯微微摇头,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唯有冷静的评估:
‘也好,种窍丸试验,正需此类案例。’
详加记录,崇祯后续赐丹于人,便可依据这些先兆,提前以药物或手法疏导,避免、减轻些副作用。
时间在众人或艰难或徒劳的尝试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崇祯自身状态恢复大半。
而下方的“学生们”,也终于有了可喜进展。
将近十人,在经过反复的调整和失败后,坐姿、手印与呼吸,总算勉强达到了《正源练气法》入门要求的标准线。
‘依旧生涩,但至少形似了。’
崇祯视线从这些初步合格者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了另一侧黑暗。
虽然实际的物理空间仍在皇极殿内,但因【幻魂香】的法术效果,整个大殿依旧被一片利于凝神入静的深邃黑暗所笼罩。
唯众人所在的蒲团区域隐有微光。
而在更深的黑暗里,还藏着另一批人——原先立于屏风之后旁观的卢象升、周遇吉、徐光启、李邦华等人。
他们同样见证了,崇祯方才传法的一切。
此时,崇祯略一沉吟,翻手取出另一份幻魂香与灵石,将其引燃,续上即将消散的幻境。
随即长身而起,步履无声地走下御座丹陛,来到十几步外的一处黑暗边缘。
他伸出手指,轻轻打响。
“叮——”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透明的涟漪荡漾开来。
黑暗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宜人的河边风光。
但见河水汤汤,清澈见底,沿岸垂柳依依,远处田畴阡陌纵横,更远处有山峦起伏的淡影。
正是贯穿京畿、滋养北直隶大地的母亲河——
永定河的某处景致。
在这幻化出的永定河畔,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刚毅的老臣独自站立,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左右环顾这骤然发生的环境变化。
待看清不知何时已立于身侧的崇祯皇帝时,他收敛心神,拂衣便要跪拜行礼:
“臣,孙承宗,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崇祯虚抬了一下手。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孙承宗下拜的身形。
他平静地看着这位老臣,问道:
“听高起潜说,你入京以后,第一件事,便是急着求见朕?”
孙承宗心中一震,没想到陛下会在此特殊时刻、以此种方式单独召见自己,忙躬身答道:
“回陛下,正是。臣确有要事,欲面陈圣听。”
崇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同时也打量起这名在前前世历史中,充满悲壮色彩的栋梁之臣。
‘孙承宗,北直隶高阳人,明末罕杰出军事战略家。’
早年家贫苦读,三十二岁方中举人,后受聘于大同巡抚房守士,得以亲历边塞,由此开始深入钻研军事,并非寻常纸上谈兵的书生。
万历三十二年,他考中进士,位列榜眼,授翰林院编修,更曾担任明熹宗朱由校的老师。
天启二年,后金攻占辽西,明军一溃千里。
国势危殆之际,帝师之尊、地位清贵的孙承宗慨然自请督师蓟辽。
他提出“以辽土养辽人,以辽人守辽土”的务实战略,力排众议,大胆重用袁崇焕、祖大寿等将领;
主持修筑了大名鼎鼎、成为明末辽东防御支柱的关宁锦防线——山海关-宁远-锦州。
他在任上大力推行屯田、练兵、筑城三大举措,不仅稳固了局势,更收复失地四百余里,迫使一代雄主努尔哈赤数年不敢西进。
明末战场赫赫有名的精锐骑兵——关宁铁骑,亦是在孙承宗手中初具雏形,成为明末对抗后金的重要力量。
然其功绩与刚直触怒了权阉魏忠贤,致使孙承宗于天启五年被迫辞官归乡。
原身崇祯皇帝即位后,孙承宗曾被重新起用,但又因大凌河之战失利遭朝臣弹劾,二次罢官。
直至晚年,清军攻破其家乡高阳,时年七十六岁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血战到底,城破后慨然自缢殉国,全家百余口一同死难,气节照耀千古。
当下,受朱幽涧的蝴蝶风暴影响——
由于皇帝闭关近一年,朝局由内阁主导,孙承宗的官场经历也发生了些许偏差。
在不久前的“己巳之变”中,孙承宗虽临危受命,调度包括袁崇焕部在内的援军,最终击退后金,稳定了北京局势;
战后,他还主持了被兵灾破坏的遵化、永平、迁安、滦州四城的修复工作。
但因崇祯始终未曾露面,内阁并未像原有历史那样,给予孙承宗兵部尚书的正式头衔,反而在四城修复工程刚刚启动之际,便寻罪由将他罢黜,遣回了高阳老家。
好在孙承宗本就是北直隶人,家离京师不算遥远。
故而崇祯出关后,一道诏令,他仅用了几日时间,便再次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这座承载着他无数抱负与遗憾的北京城。
第三十九章 幻术的本质是雷法
孙承宗望着崇祯莫测威严的清俊侧影,嘴唇嗫嚅了几下,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最终,化作一声沉郁顿挫的叹息。
崇祯微微挑眉:
“孙大人何以长叹?”
孙承宗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不瞒陛下,老臣接到诏令赶回京师,本揣着一份呕心沥血写就的奏疏。”
他从怀中郑重取出一份略显厚实的奏本:
“其中详陈辽东军事之弊,并建言后续固防、练兵、屯田乃至相机反制建奴之方略……”
“既已带来,为何不呈与朕看?”
孙承宗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苦笑,随即竟将奏疏掷入河水,摇头道:
“无此必要。”
“老臣得见陛下仙姿,亲历宇宙玄奇,方知昔日坐井观天。”
“我辈凡夫所虑之兵甲之利、城池之坚、权谋之术,在陛下这般斡旋造化、执掌道弦的手段面前,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
老人顿了顿,语气恳切的同时,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若朝堂诸公习得陛下仙法之万一。”
“届时,我大明官军皆非凡俗,建奴铁骑纵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如何能与仙家手段抗衡?”
“既如此,老臣这份凡尘俗策,又何必献丑于御前呢?”
崇祯平静道:
“孙大人丹心为国,青史为证,何来献丑之说。”
得到皇帝肯定,孙承宗心中一定。
于是,在责任感与好奇心的双重驱使下,他再次开口:
“陛下谬赞。只是老臣心中仍有一问——敢问陛下打算于何时,彻底解决东北边患?”
“朕可以告诉你。”
崇祯并未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幻魂香】生成的黑暗。
“不过,孙大人得先陪朕,在河边走走。”
孙承宗微微一怔,随即恭敬躬身:
“遵旨。”
永定河畔。
嫩绿的垂柳枝条摇曳,拂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几只肥硕的野鸭在靠近岸边的水草丛中,惬意地梳理着羽毛,发出“嘎嘎”的鸣叫。
被孙承宗望见时,害羞得将头埋入水中。
不远处,灌木林新芽嫩绿欲滴。
几株桃树绽放着点点粉红的花苞。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春日气息。
一帝一臣,便在这般和煦的春光里,沿河岸缓步而行。
崇祯步履从容,仿佛真的在踏青赏景。
孙承宗眉头明显蹙起。
感受到吹拂脸上、带着暖意而非腊月寒风的气流,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终于,他迟疑道:
“臣能否再僭越一问?”
“讲。”
“此时此刻,臣与陛下所在……究竟是幻境,还是实地?”
崇祯脚步未停,轻轻吟诵出一句古语: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你此刻感受到的暖风,见到的春色,听到的水声鸭鸣,若它们能触动你心,引你思绪,与你产生真实的交互;
那么,对于身处其中的“你”而言,此境是真是幻,又有何分别?
孙承宗面露思索道:
“陛下玄理高深,臣愚钝受教。”
崇祯见状,无聊地摆了摆手:
“朕也不与你打这机锋了。此乃幻境,并非真实。”
“诸人依然在皇极殿中。”
“你我看似在河畔徐行,实则,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至于拂面暖风——”
崇祯抬手,感受着并不存在的气流涌动:
“潺潺流水、绿柳红花,鸭叫虫鸣……一切感知,皆由幻道法术生成。”
崇祯说着,寻了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摆出坐下的姿态。
孙承宗却感觉自己真的坐在了大石头上。
“孙大人可知,幻术一道,归属于哪一门径?”
孙承宗苦笑着摇头:
“仙家玄妙,老臣不过凡夫,怎能知晓?”
崇祯微微颔首,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雷法。”
‘雷?’
孙承宗果然大吃一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是指,行云布雨的天雷?”
言外之意,幻术虚无缥缈,如何能与刚猛暴烈的雷法扯上关系?
崇祯随口解释道:
“常人所以为的雷,仅是天空之闪电,声势浩大,摧枯拉朽。然,雷之本质,远非如此狭隘。”
“世间生灵,之所以能视物、听声、感知冷暖痛痒,乃至思考念动,其根本,依赖的是体内一种极其微弱的‘生物电讯’。”
“眼受光而产电讯,传于脑,方能为视觉;耳受声波而产电讯,传于脑,方能为听觉……”
“触觉、味觉,乃至你此刻沉思,脑中亦有无数电讯奔流交织……”
孙承宗仿佛在听天书。
“电讯”、“电流”、“脉冲”“神经元”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只能尽量抓住崇祯话语的大意。
“……故而幻道原理,乃干预、影响、篡改生物电讯。”
“其本质是对雷法的精微掌控。”
“自然归属于【雷统】大道中的一支。其名——”
“【蜃雷】。”
孙承宗艰难地重复着这个词。
崇祯说了那么多,他也只记住这最后一句。
“臣求教陛下,何为雷统【蜃雷】?”
崇祯摆了摆手:
“此中深奥,涉及【太初九统】,当下无需深究。”
“待大明修士触及练气之境,朕自会分说。”
他话锋一转,将孙承宗注意力拉回:
“孙大人只需知晓,你我此刻,依然站立于皇极殿内,身前身后便是朝中百官。”
说完,崇祯指了指孙承宗身侧略后的方位:
“卢象升。”
孙承宗将信将疑,依言向自己左后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河岸”伸手探去。
果然触碰到了坚实、带着体温和布料触感的实体。
瞬间,空气扭曲变形,发出水波般的荡漾。
卢象升如同被无形的画笔勾勒填充,显现在了永定河畔的春光里。
前者意外受此惊吓,本能地向后一退。
“噗通。”
水花四溅。
卢象升整个人跌入河中。
好半天过去,他才狼狈地从水里爬到岸上,惊魂未定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崇祯,与一脸错愕的孙承宗:
“陛下?还有孙大人!”
第四十章 满腔热血卢象升
四天前。
周遇吉与相熟的军中同僚商议筹款,意欲在拍卖会上,合力拿下一颗种窍丸。
周遇吉觉得好友卢象升为人正派,便想拉他入伙,多一份力量。
时年二十九岁,已任大名府知府等地方实职、深知人性复杂的卢象升,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此事万万不可。”
卢象升言辞恳切地劝道:
“即便我等凑足银两,拍下一颗仙丹,后续如何分配?由谁服食?难不成,指望服丹之人日后修成仙法,再来回馈照拂我等兄弟?”
“此人得了仙缘,是优先照拂自家亲族,还是先偿还我等集资之情?”
“恩未必能偿,怨却易生。今日之举,恐成他日反目之仇隙啊!”
周遇吉知卢象升所言在理,只得悻悻而去。
可谁能料到,奉天门拍卖那日,情形完全超出了卢象升的预料。
平日里高喊“清流”、“君子”的东林官员们,报价时一个比一个豪阔,成千上万两银子喊出来,眼都不眨一下,最后甚至飙升至五万两之巨!
那一瞬间。
卢象升感觉心中某种信念轰然崩塌了。
“众正盈朝……竟是假的么?”
在失望、愤怒与求证心态的作用下,卢象升找到了同在会场的周遇吉。
“去和你的兄弟们筹款!”
周遇吉愣住了:
“啊?卢兄,你之前不是……不是劝我们莫要参与吗?”
“我现在也并非让你们真个拍下!”
卢象升目光扫过东林党人所在的区域:
“只是想看看,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家底究竟厚到什么程度!喊!只管抬价!”
周遇吉不明所以,但对卢象升于公于私都相当信服,当即与周围一群武将同僚低声商议片刻。
随后,周遇吉作为代表,也开始加入喊价的行列。
“六千两!”
“七千!”
“一万!”
然而,无论他们喊出什么价格,总会被东林一方以更高的价格压下。
一个个惊人的数字,如同重锤,敲击在卢象升和许多寒门出身的文官、依靠军功升迁的将领心上。
看着东林官员们面不改色地喊出四万、五万两的天价,卢象升长长叹了口气,拉住还想继续叫价的周遇吉:
“不必再试探了……已经,很清楚了。”
于是便有了拍卖结束后,卢象升忍不住当众拦下韩爌、钱龙锡等人,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
“——这巨万家资,究竟从何而来?”
虽未得到任何实质回应,却给卢象升在京城的年轻士子与中下层军官中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如今,在年轻士子圈里,约莫有一半人都在传颂他“清诤刚正”、“敢言人所不敢言”的风骨。
另一半为何不夸?
因为多是东林党的拥趸。
彼辈门生遍布朝野,树大根深,岂会因区区“露富”质疑伤筋动骨?
随后三天,卢象升心灰意冷,闭门谢客。
既不打听外界消息,也无心公务,只一人借酒浇愁,盼着年关封印放假,早日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他甚至还想着,眼不见为净,回去前干脆活动一番,设法调到边镇。
再不来这乌烟瘴气的京城。
只是,虚名易放,大明——
‘却不能不救啊。’
就在卢象升意志最为消沉之时,竟意外接到了太监高起潜代传的口谕,言陛下召他于皇极殿觐见。
卢象升惊呆了。
上门找他喝酒的周遇吉,似乎说过这日午时,陛下将于皇极殿传法。
可他卢某人并未服用种窍丸,要他去皇极殿作甚?
惊愕之后。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拍卖会是陛下亲自主持的,且从一开始就将起拍价定在五千两白银,这个价格绝非寻常官员能够承受……’
而大明的官俸低微是尽人皆知的事实。
正一品大员岁禄不过千石左右,折色后实际到手银两更少。
加之朝廷财政拮据,俸禄拖欠更是常事。
截至崇祯二年,许多官员的俸禄已被拖欠数月甚至更久。
那么,韩爌、钱龙锡等人动辄数万两的白银,定然来路不正。
“原来……陛下事先便知晓此事!”
卢象升心中狂震:
“陛下或有肃清朝堂、整顿吏治之意?召我前去,莫非是要询问我对朝局的意见?”
这个猜想瞬间驱散了连日的颓唐。
重新振作起来的卢象升,立刻唤来仆役,烧了满满几大锅热水,在寒冬腊月里彻彻底底地沐浴了一番——
全因几日消沉,过得实在邋遢。
岂能以此面貌面君?
洗完澡,头发难干,他便枯坐在床榻边,心潮澎湃,几乎是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捱到时辰,卢象升本以为能立刻面圣陈情。
谁知高起潜将他引入宫后,便交给了另一名太监曹化淳。
曹化淳又将他领到皇极殿内,临时增设的屏风之后,交代一句“在此静候,可交谈,不可露面”,便不再理会。
愤懑、失望几乎难以言表。
卢象升感觉自己满腔热血,又被兜头浇灭。
他的愤怒并未持续太久。
屏风之后,陆续又有人被引来就坐。
他看到了素有名望但不算熟识的李邦华、徐光启等人,更看到了被高起潜亲自引入、德高望重的孙承宗老大人!
最让他意外的是,连周遇吉也摸着脑袋,一脸困惑地走了进来。
卢象升忍不住低声询问:
“周兄,你这是?”
周遇吉两手一摊,满脸茫然:
“卢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大老粗,上哪打听去?今早高公公让来,俺就来了。”
就在他们几人满腹疑窦,低声交换各自所知无几的信息时。
皇极殿内的景象骤然剧变。
宇宙生灭,道弦震颤。
超越想象的宏大场景与陛下阐述的无上大道,即便卢象升心知这是陛下施展的仙家法术,仍被震慑得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若以此伟力对付关外建奴,何愁边患不平?!”
就在他思绪刚动,飘向辽东之际,周遭环境陡然切换。
他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一条春意盎然的河边。
紧接着,便是狼狈落水的一幕。
眼下,湿冷的官袍贴在身上,寒意不断侵袭——干,说是幻觉也太真实了吧!——卢象升的目光却愈发坚定。
“臣,卢象升,有事禀奏!”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浑身滴水,直视那双深不可测的帝王之眸:
“建奴祸乱辽东,屠我百姓,损我国威,实乃我大明心腹之患。”
“恳请陛下,速发天兵、早定良策,以雷霆仙法,彻底铲除此獠。”
“以安社稷,以慰黎民!”
第四十一章 共往辽沈
“朕答应了。”
“陛下!建奴自努尔哈赤十三副遗甲起兵至今,已历——嗯?”
卢象升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后续面圣前打好的腹稿——诸如建奴为祸已近一甲子,荼毒生灵,耗费国帑……等等慷慨激昂之词,统统被堵了回去。
‘刚才陛下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说——
答应了?
卢象升眨了眨眼,带着确认的语气试探唤道:
“陛下?”
崇祯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决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孙大人将任内阁首辅,兼领兵部尚书,统筹全局。”
“卢象升年后去往辽东。”
“朕予你辽东巡抚之职,赞理军务,整饬防务,辅佐辽东经略。”
此言一出,不仅卢象升目瞪口呆,连一旁的孙承宗也惊诧动容!
‘辽东巡抚?!’
卢象升暗忖道:
‘这……陛下竟将我从地方知府,破格擢升为辽东防线实质上的第三号人物?’
明末辽东防线的权力排序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军事体系调整、官员权责划分动态变化。
通常以督师、经略为最高统帅,其下蓟辽总督、辽东巡抚,再之下是总兵官等。
无论如何排序,对卢象升来说,这都不是简单的升迁;
而是一步登天,直接进入大明军事权力的核心层。
孙承宗心中亦是愕然万分:
‘老夫何时答应做这首辅了?陛下方才并未提及啊!’
几乎同时,两人齐齐躬身,异口同声地喊道:
“陛下!”
孙承宗资历更深,率先开口。
“首辅之位,非同小可。”
他语气谨慎道:
“陛下厚爱,老臣铭感五内。”
“然韩阁老执掌中枢以来,调和鼎鼐,功在社稷。”
“老臣才德远不及韩公,贸然继任恐难服众。”
“且朝廷体制攸关,若因老臣之故致使朝堂失衡,此罪万死莫赎!”
他这番话,说得颇为委婉,但核心意思极其明确:
韩爌干得好好的,我这么上去,名不正言不顺,可能会引起朝堂各方失衡,加剧党争。
这里便不得不厘清,孙承宗与韩爌乃至整个东林党的复杂关系。
孙承宗其人,严格来说,与东林党无直接的隶属关系。
但因其政治立场、交往圈子的高度重合,无论在当时士人眼中,还是后世史家笔下,他常被归入“东林党阵营”,被视为东林党在军事领域最坚实的同盟者。
尤其孙承宗主张“重经世致用”、“反对阉党专权”、“力主抗金守辽”。
这与东林党名义上“清流治国”、“抵御外侮”核心诉求一拍即合。
此外,他与东林党内的骨干人物,如铁御史左光斗、理学大家高攀龙等人,私交颇为深厚。
更重要的是——
在天启、崇祯两朝,他数次被起用,又数次被罢黜。
其背后推手,要么是魏忠贤为首的阉党,要么是温体仁这类反东林的势力。
早年孙承宗力排众议,大胆推荐并支持袁崇焕修筑宁远城,构建关宁锦防线,背后也少不了东林党人在朝堂上的声援与策应。
至少在经营辽东事务上,孙承宗与韩爌无疑是重要的盟友。
更别说孙承宗是袁崇焕的老上级,韩爌则是袁崇焕中进士时的座师了。
哪怕不久前的“己巳之变”中,内阁将他匆匆起复又迅速去职,手段并不光彩。
孙承宗扪心自问,依然不愿在未与韩爌等东林核心人物,达成默契的情况下,贸然接手首辅之位。
这不是惧怕东林党人的权势。
而是深谙朝政中庸之道。
孙承宗绝非海瑞那般,完全不通权变的直臣。
他自认国难当头之际,若想有所作为,便必须容忍“合作伙伴”身上的问题,才能尽量借助他们的力量。
显然,在孙承宗的权衡中,建奴的威胁远大于朝廷党争带来的内耗。
崇祯对孙承宗的心思洞若观火,遂缓声道:
“韩爌仙缘已至,此后当潜心大道,以求早登胎息之境。凡尘俗务,不必再萦绕于怀。”
孙承宗再度语塞。
以修仙为由,剥夺一位首辅的权位,大明开国以来,简直是闻所未闻。
偏偏是从这位已显仙神的皇帝口中说出,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见孙承宗仍然面现犹豫,崇祯失去了耐心,语气转冷:
“这首辅之位,你若不愿接,朕扔给温体仁。”
温体仁?
那个攻讦钱谦益、背后站着阉党残余势力、除了内斗不干人事的温体仁?
“陛下!”
孙承宗再不敢犹豫,躬身将头埋到胸口,果断道:
“圣上信重,老臣……老臣愧不敢当!”
“然为国为民,老臣纵是肝脑涂地,亦不敢推辞!”
“首辅之位,臣……接了!”
见孙承宗终于就范,崇祯目光转向一旁,心情如同坐了半天马车的卢象升。
“卢象升。”
崇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孙大人已无异议。你呢?可还有什么推拒之词?”
卢象升心乱如麻。
巨大的机遇与沉重的责任同时压在肩头。
“陛下!臣确有此心,愿为陛下驰骋沙场,亲手斩尽鞑虏,以雪国耻!”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
“然臣自知,资历浅薄,作战经验尤为欠缺。陛下委以辽东巡抚之重任,臣……臣恐有负圣望,贻误军国大事!”
他这话并非谦辞,而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截至崇祯二年十二月,卢象升的履历上,真正与后金交锋的经验,仅不久前的京师之围中,他紧急招募乡勇、率军入卫这一次。
除此之外,卢象升更多的是在地方任职,处理民政。
虽展现出卓越的统兵潜力与刚毅不屈的性格,但独当一面、指挥重要战事的经验确实严重不足。
故被皇帝骤然提拔到如此高位的卢象升,所感受到的惶恐,远远多于喜悦。
此刻,崇祯看着卢象升,对其自知之明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无需担忧经验浅薄。”
他顿了顿,宣布了一个让卢象升与孙承宗惊上加惊的决定:
“因为来年开春,朕,会与尔等共往辽沈。”
第四十二章 《小术通识精选》
‘陛下要御驾亲征?’
卢象升与孙承宗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劝谏皇帝不可轻涉险地,几乎是刻在每一个忠臣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毕竟,大明有太过惨痛的前车之鉴——
‘土木堡之变!’
正统十四年,明朝由盛转衰的节点。
彼时,瓦剌部率军侵扰明朝边境。
英宗朱祁镇在大太监王振的怂恿下,不顾朝臣劝阻,仓促决定御驾亲征,集结数十万大军北上迎敌。
因王振专权乱政、军事指挥失当,明军在行军途中多次更改路线,后勤补给中断,士兵疲惫不堪。
最终在土木堡被瓦剌军包围。
明军因断水断粮军心涣散,瓦剌军趁机发动猛攻。
致使明军全线溃败,英宗被俘,随行的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数十名朝廷重臣战死。
土木堡之变对大明国力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明朝精锐京军几乎全军覆没,边防力量锐减,此后长期面临瓦剌等蒙古部落的威胁。
明朝由积极防御转向被动防守,国势自此逐渐下滑,再难恢复到永乐、宣德年间的鼎盛。
政治上,英宗被俘导致朝廷权力真空。
虽有于谦拥立代宗朱祁钰稳定局势,但后续英宗复辟,引发“夺门之变”,让南直隶等地方看见了中央的虚弱,间接削弱了中央皇权。
故孙承宗嘴唇动了动,险些将忧虑脱口而出。
但话到嘴边,看着崇祯平静无波的眼眸,他硬生生闭了嘴。
以凡俗帝王的标准而论,亲征辽东算得上极度冒险、将社稷安危系于一线的无脑行为。
但孙承宗眼前的这位天子,并非历朝历代需要重重保护的凡间帝王,而是得了真武传承,能腾云驾雾、阐述道弦的修真者!
若连这般存在都能在辽东被俘或遭遇不测,那即便固守京城,大明又能有何希望?
孙承宗忍住了,可卢象升到底年轻些,出于礼法他还是忍不住劝道:
“辽东乃虎狼之地,险象环生。陛下万金之躯,身系天下安危,实在不宜亲履险境!若……若稍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赎!”
崇祯看向卢象升,平静反问:
“卢卿,你认真的么?”
卢象升讪讪道:
“臣愚钝失言,请陛下恕罪……”
孙承宗见状,正想再说些什么,为卢象升缓和一下气氛,但崇祯已然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差不多了。”
他的视线穿透永定河幻境,看到真实皇极殿内的景象。
但见那四十七人,已有一半初窥门径,掌握了引气入定的基础。
“你二人,且先退回原处。”
话音落下,在孙承宗与卢象升左前方约四步之外,虚空之中光影流转。
一扇屏风轮廓迅速凝实,仿佛它一直矗立于此。
孙承宗与卢象升只能依言步走到屏风之后,重新隐没身形。
待他二人消失,崇祯抬手,掌心凭空出现那枚用于支撑【幻魂香】的灵石。
其上插着的线香燃烧近半。
他伸出两指,掐灭【幻魂香】,将剩下的部分收回袖中——
此物好歹算是一件七品法器,岂能白白舍弃浪费?
包括那枚消耗大半、光芒已然暗淡的灵石,他也一并收回。
刹那间,永定河畔不再生机盎然。
河流、垂柳、春草、远山……
如同被一块无形的巨大橡皮擦涂抹而过。
先是边缘变得模糊,继而大片大片地褪色,露出其后深邃的黑暗。
所有的色彩与形态都被“擦除”。
黑暗持续短短一瞬。
真实的景象重新显露出来。
依旧是那座庄严肃穆的大殿。
金色的蟠龙柱,光滑的金砖地,屏风旁垂手侍立的宦官们纹丝不动。
而大殿中央,四十七个蒲团之上,服用种窍丸的官员勋贵们,保持着盘坐的姿势。
与几个时辰前的笨拙混乱相比,已有超过半数的人坐姿沉稳,呼吸匀长,手印规范;
气息隐与周围空间产生微弱的共鸣,接近《正源练气法》图谱所描绘的标准姿态,摸到了引气入体的门槛。
崇祯声音不高,却如暮鼓晨钟:
“停。”
仅仅一个字。
沉浸于体内气感、努力与天地灵机沟通的官员们,美梦初醒似的浑身剧震,从玄妙的专注状态中脱离出来。
而那些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枯坐几个时辰的少数人,更是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接着,不少人下意识地用手抚摸身前冰凉的地板,以确认自己是否回到了真实的皇极殿,而非另一个逼真的幻境。
不待众人细品初次修炼的滋味,崇祯的声音再次响起:
“功法入门之径,朕已传授。接下来,该挑选法术了。”
“法术?!”
殿中弥漫的疲惫与沮丧一扫而空。
众人的眼睛都在此刻亮了起来。
长生渺茫,力量却近在眼前!
谁不想挥手间呼风唤雨、驱雷策电?
然众人之中,终究还是有沉稳持重者。
英国公张维贤略微踌躇,恭敬地提出了一部分人心中的疑虑:
“陛下,臣等冒昧一问。”
“我等如今灵窍未盈,连半步胎息都谈不上,此时修习法术……是否为之过早?”
他担心修炼如读书,根基不稳,贪多嚼不烂。
崇祯则平静解释:
“修炼之道,枯坐引气并非正途。”
“功法为根基,法术为运用。”
“二者相辅相成。”
“于实践中体悟法术运转之妙,往往能反哺自身对功法的理解,加速灵气的汲取与炼化。”
“同时修习合适的法术,其进境,反比一味埋头苦修更快几分。”
旋即,崇祯掌心一翻。
一枚材质古朴、色泽温润的玉简凭空浮现,静静散发光晕。
“法术依其威能、玄奥与涉及之道则深浅,分为四品。由低至高,分别为——”
崇祯庄严宣告道:
“小术。”
“法门。”
“神通。”
“仙法。”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翘首以盼的众人,再度落在那枚玉简之上:
“此玉简中,录有《小术通识精选》,内载各类小术三百余门,尔等可依据自身灵窍感应与兴趣,择几项习之。”
第四十三章 挑选法术
三百多门法术!
尽管只是最低品的“小术”,但这个数量足够让他们心潮澎湃。
“玉简置于此。”
崇祯的声音将众人从遐想中拉回:
“尔等依序告知曹公公,选取何种法术便可。”
说罢,他信手一松,古朴玉简便如被无形之手托举,悬停在了御座左下方,提督东厂的曹化淳面前。
曹化淳连忙躬身,双手虚托。
他身材微胖,面容红润,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常常带着一团和气的笑容,有几分庙里弥勒佛的慈眉善目。
交代完毕,崇祯再无停留之意,径直迈步便朝外走去。
清冷的空气涌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漆黑的夜空,以及廊下点点摇曳的烛火。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在皇极殿内经历宇宙幻境、聆听大道真解、尝试引气入定——
竟已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
“恭送陛下!”
忽然,勋贵队列里响起一声惊叫:
“啊!李……李诚铭他……”
出声的是成国公朱纯臣。
他脸色煞白,颤抖地指着身旁依旧保持跪趴姿势、一动不动的武清侯李诚铭。
张维贤看了失态的朱纯臣一眼,旋即目光扫过李诚铭僵硬的躯体,心头也是猛地一沉。
但他毕竟久经风浪,面上依旧维持镇定,只对勋贵们微微摇头。
已走到殿门前的崇祯,自然注意到了身后的骚动。
他步伐未停,在几名贴身侍卫的簇拥下,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去往永寿宫修炼。
曹化淳直起身,重新堆起和善笑容,朝心思各异的众人拱手道:
“按皇爷的口谕,请诸位大人依序上前,免得混乱。”
说话间,旁边有小宦官捧来一大叠空白的线装册子和笔墨,静候在侧。
曹化淳自己也从袖中取出小巧的书簿和笔,随时准备记录。
他看了眼身旁悬浮、散发诱人灵光的玉简,眼底深处闪过火热与羡慕,面上却笑容可掬:
“那么,诸位大人,谁先来打个样呢?”
周延儒打算起身。
抢占先机、彰显地位的事情,他向来不甘人后。
周延儒身形刚动,便有人喊话道:
“韩阁老乃内阁首辅,百官之首,地位最尊,自然应由韩阁老先行。”
出声的正是钱谦益。
他面带微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周延儒。
周延儒面色不变,缓缓收回迈出的脚步,心中冷笑。
被点名的韩爌有些无奈。
他这一下午枯坐,极力按照功法尝试,始终未能捕捉到灵气的“气感”,更别提入定了。
让他第一个去选法术,颇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窘迫。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推辞,必然显得怯懦。
韩爌只得整了整衣冠,当仁不让地站起身,走到曹化淳面前:
“曹公公。”
“韩阁老。”
韩爌看着悬浮的玉简,有些无从下手:
“不知这法术,要如何挑选?”
曹化淳解释道:
“阁老只需将手,轻轻放置于这玉简之上便可。”
韩爌依言伸出右手,小心地按在玉简表面。
一道柔和的光芒投射而出。
韩爌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上百本若隐若现的透明书册虚影。
每一本书册的封面上,都清晰写着不同的法术名称:
【噤声术】、【剪纸成人】、【引火诀】、【清水咒】、【地听术】……
令人眼花缭乱!
曹化淳虽然看不到韩爌所见的具体景象,但事先已得崇祯提点,适时开口道:
“韩阁老,您看到了吧?想要何种法术,只需心中选定,然后将名字告知咱家便可。”
韩爌恍然。
看着那些个光书名就让人觉得玄奥非凡的法术,他又问道:
“曹公公,挑选法术……可有数量限制?”
“没有。”
曹化淳回答得干脆利落:
“皇爷说了,不限数量。”
“不限数量?!”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
李标忍不住凑到身旁的钱龙锡耳边,低语道:
“不限数量,我等何不多选几门?哪怕一时无法尽数修习,存于库藏,以备将来之需,岂不美哉?”
钱龙锡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刚想点头称是,却见前方曹化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抬手拍了拍额发:
“哟,瞧咱家这记性!”
曹化淳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与歉意,对正在挑选的韩爌,以及殿中所有竖着耳朵听的官员们,笑吟吟地吐出了三个字:
“五千两。”
殿内瞬间一静。
“公公此言何意?”
曹化淳脸上笑容愈发和煦:
“咱家的意思是,这法术,五千两白银一门。和之前拍卖仙丹的规矩一样,诸位大人先挑选,记下账来,之后再付款便是。”
“……”
全场沉默。
最为尴尬的,莫过于首辅韩爌了。
放在玉简上的手收回来也不是,继续选也不是。
他的家境,与侯恂、钱龙锡等出身江南富庶之地的东林同僚相比,堪称清贫。
之前拍得“种窍丸”耗费的巨资,并非他个人承担,乃是东林集团共同筹措的结果。
若是人人独资购得,昨夜钱府之中,众人为何聚在一起商讨分配?
韩爌能首批服用仙丹,完全是凭首辅的地位。
若他无此高位,即便资历再老,在关乎仙缘的内部博弈中,恐怕也只能和钱谦益共坐一桌。
此刻,面对明码标价、五千两一门的天价法术,韩爌只能转身看向身后的东林核心圈。
侯恂与钱龙锡眼神交换了信息,又与身旁的成基命、李标等人低声急促地商议了几句。
很快,侯恂抬起头,伸出了两根手指。
‘才两道法术?’
一万两白银,对韩爌而言是巨款,但对于他们这个庞大的政治集团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只是……资源需要权衡分配,不可能无限度地倾斜于他一人。
韩爌很快收敛了情绪。
左右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法术列表上,开始认真挑选。
新的难题出现了。
这些法术,只有光秃秃的名字,没有任何关于效果、威力、修炼难度的简介说明。
这让他如何抉择?
【云霭千幻】?
听名字,似乎是制造幻象的法术,类似陛下之前施展的宏大幻境?
【震卦惊蛰】?
带“震”字啊……是否会与雷霆相关?
【风缚灵索】?
这个似乎直白些,应该是操控风形成束缚的绳索,用于制敌?
【秋毫灵鉴】?
“秋毫”喻指细微之物,“灵鉴”有洞察、明察之意,难道是可以洞察细微、辨识真伪的法术?
韩爌陷入沉思,一时间难以决断。
第四十四章 私下换法?
“可否快些?后面还有许多同僚等着呢!”
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从韩爌身后传来。
朱纯臣被李诚铭的尸身弄得心神不宁,只想快点结束,离开皇极殿。
韩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在玉简前站了不短的时间。
加上枯坐一下午毫无所获的疲惫、面对诸多未知选择的头晕眼花,他顾不得多加权衡,上选了两个看着比较基础的术名。
“便选【噤声术】与【破妄瞳】吧。”
韩爌倒也不是随意乱点。
【噤声术】他亲眼见过陛下施展。
看似基础,用处极大。
日后东林私下密议,若有此法阻绝内外,何须再担忧隔墙有耳?
至于【破妄瞳】,顾名思义,极可能是勘破虚妄、看穿幻境与伪装的法术。
于公于私,都是极其实用的选择。
见韩爌报出名称,曹化淳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好嘞”,提笔在那本小巧的账簿上,于韩爌名下写“噤声术、破妄瞳,计银一万两”。
小宦官旁捧着的最上面两本空白册子,仿佛被无形的手轻轻拿起,飘落在地。
摆在一旁的笔墨也自行飞起,悬于册子上方。
蘸墨、落笔——
速度极快地书写起来,字迹清晰工整。
正是【噤声术】与【破妄瞳】的详细修炼法诀、行气路线与注意事项。
仅仅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两门小术便完整誊录在了册子上。
韩爌目瞪口呆。
饶是他看了大半天的幻境,仍对这般仙家手段敬畏不已。
直到曹化淳出声提醒:
“韩阁老,您可以取回了。”
他才回过神来,弯腰将尚带墨香的新鲜“秘籍”拾起,如捧千钧重宝,郑重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边韩爌刚离开,等得不耐烦的成国公朱纯臣立刻起身,大步走到曹化淳面前。
曹化淳本待再重复一遍规则。
可见朱纯臣满脸焦躁,已不由分说地将手按在了玉简上,便也识趣地闭了嘴,只脸上弥勒佛似的笑容淡了几分。
朱纯臣心神不宁,哪有心思细细甄别?
目光在虚空中的法术列表上快速扫过,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高声道:
“本公选【噤声术】、【凝灵矢】、【隔空摄物】!”
他的理由比韩爌更加简单粗暴。
【噤声术】陛下使过,有用;
【凝灵矢】陛下使过,而且还是攻击手段,符合他武勋的身份;
【隔空摄物】陛下使过,以后拿个什么东西连手都不用伸了,简直再方便不过。
曹化淳提笔欲记的刹那,英国公张维贤喊:
“慢着!”
见曹化淳望来,张维贤拱了拱手,客气道:
“请教曹公公,今夜购得的术法,陛下是否准许我等在出宫后,交换阅览?”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个问题太关键了!
如果皇帝允许私下交换,那么最优的策略显而易见——
他们这四十七人,完全可以分头购买不同的法术,彼此抄录交换。
如此一来,每个人只需付出购买一两门法术的代价,就有可能获得数十门法术的修炼方法!
面对灼灼目光,曹化淳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料到会有此一问,不假思索地答道:
“皇爷有口谕,诸位大人私下是互相切磋印证,还是交换阅览,皆由诸位自行决断,皇爷……不管。”
张维贤心中一定。
看来,陛下这是默许,甚至是鼓励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快速积累法术知识。
刚想顺势对朱纯臣开口,劝他将【噤声术】换成其他更独特的法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
却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英国公。”
开口的是侯恂:
“您若是想劝成国公更换【噤声术】,本官以为还需慎重。毕竟,韩阁老可并未答应,一定会与殿中诸公交换法术啊。”
张维贤目光陡然一凝,瞥向默然不语、低头翻看手中法术册子的韩爌,心中已然明了。
‘呵呵,东林党这是要划下道了!’
毫无疑问,他们是打算内部流通,拒绝将重金购得的法术,分享给其他派系。
朱纯臣虽对其中机锋反应慢半拍,也感觉到气氛不对。
可见张维贤没有劝阻,便不再更改,确认选择【噤声术】、【凝灵矢】、【隔空摄物】,领取了对应的法术册子。
之后轮到张维贤。
他将手按在玉简上,看似聚精会神地沉入小术列表中,实则飞快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殿内四十七名“准修士”,大致可分为四方势力:
以他和成国公朱纯臣为首的勋贵与外戚集团;
以韩爌、钱龙锡等人为核心的东林党;
围绕在温体仁、周延儒周围的,可称之为温党或阉党残余的利益同盟;
以及剩下那些品级较低、或立场相对模糊的中立文官。
如今,侯恂公然表露了“拒绝换法”的态度。
可以预见,温体仁一系大概率也会效仿,形成小圈子。
那么,他们勋贵集团,以及那些中立官员,又该如何自处?
思虑及此,张维贤做出了决断。
他首先还是选择了【噤声术】。
此术战略意义重大,即便东林党不换,自己手里也必须有一份。
随后,他又精心挑选了一门【剪纸成人】。
或许能制造傀儡分身,用于侦察、迷惑敌人,在某些场合能起到奇效。
选完这两门,张维贤并未贪多,果断收了手。
一来,英国公府世代积累,家资丰厚,但也不能像撒钱一样挥霍。
毕竟他的儿子张之极也在现场,同样需要挑选法术。
二来,他要留些银钱,以备后续可能出现的其他修炼资源。
待张维贤退回队列,在曹化淳的主持下,法术领取稳步进行中。
因崇祯皇帝离开,殿内无形的压迫感大减,众人讨论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且如张维贤所料那般,紧张而又兴奋的博弈氛围下,众人清晰地分成了四个小圈,紧张讨论挑选策略。
“干!”
屏风后。
周遇吉毫无形象地拍打饿扁的肚皮,低声骂道:
“又不是我们修炼,为啥还得在这儿干耗着?都快把我给饿死了!”
第四十五章 买它
坐在他旁边的卢象升也腹中饥饿,但他这一下午经历了太多——
从幻境落水到被破格提拔为辽东巡抚,再到听闻陛下将御驾亲征。
巨大机遇带来的振奋感,某种程度上抵消了肉体的疲惫。
他镇定地安抚道:
“周兄稍安勿躁。我数着,外面还差十个人就选完了。”
——屏风之后施加了【噤声术】,他们交谈时无需顾忌音量。
周遇吉想到这一点,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像找到了发泄渠道。
他胳膊肘往后一撑,整个人半躺下去,毫无征兆地扯开嗓子,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
震得旁边的孙承宗、徐光启、李邦华等文官眉头大皱。
卢象升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作甚?”
周遇吉喊完,停下,一脸认真地回答:
“试试如果我这样大喊大叫,外面那帮家伙是不是真的听不到。”
卢象升无语,转头看向屏风缝隙。
只见殿中那些或挑选法术或低声商议的官员们,对周遇吉的突然发癫毫无反应。
周遇吉刚要怪卢象升小题大做,面容古板、气质端方李邦华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开口:
“皇极殿乃国之正殿,庄严肃穆之地。无论外界能否听闻,此等场合肆意喧哗,皆为对朝廷礼制的大不敬!”
今年四月,李邦华任兵部尚书,综理京营戎政,故周遇吉曾在李邦华麾下。
直到建奴逼近北京,因满桂部队在德胜门外抵抗时,城上点燃大炮误伤很多士卒;
都察院都事张道泽弹劾李邦华,致使李邦华罢官。
所以李邦华现下并无官职,周遇吉仍道。
“末将知错。”
因李邦华的训诫,周遇吉讪讪地坐直了身体,不敢再放肆。
此时,凝望屏风上光影流转的徐光启,忽然发出叹息。
孙承宗微微侧首:
“徐大人何故长叹?”
徐光启收回目光,引述道:
“《庄子·秋水》有云: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
“今日方知,此言竟非虚喻,乃至犹有过之!”
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信念被颠覆后的迷茫:
“不瞒诸位,老夫半生浸淫格物、历法,昼夜观星,测量演算。”
“所见唯有日月循轨,星辰列张。”
“虽觉宇宙浩渺,却从未窥得半分神佛驻足、仙家显圣的痕迹。”
“心底深处,未尝不曾怀疑,世间所谓仙神,是否只是古人臆想,或是方士妄言。”
徐光启既是身颤,亦是声颤道:
“今日,得闻陛下阐述道弦本源,亲见宇宙于眼前生灭演化……”
“老夫才知,往日坐井观天,愚顽不堪。”
“非是仙神不在,而是我辈凡胎目盲耳塞,不见泰山。”
孙承宗听完,亦有同感。
“徐大人所言极是。”
“老夫昔年督师辽东,自以为胸怀天下,着眼江山社稷之重。”
“常思虑如何排兵布阵,如何筑城屯田,如何与建奴争一城一地。”
“今日方知我之所虑,不过蝼蚁观象。”
“陛下所图,超脱一城一地、一朝一代,直指大道本源。”
“我等何其渺小,又何其……”
可笑?
孙承宗犹豫再三,到底没有说出这个词。
李邦华面容严肃地开口,:
“感慨之余,不知二位能否解老夫一惑?”
孙承宗抬手示意:
“但说无妨。”
“周遇吉方才行为虽属无礼,但他所喊之言,亦是老夫心中之惑。”
李邦华沉思道:
“我等皆未服丹,陛下为何特意召我等前来,于此屏风之后旁听?”
这个问题,让徐光启、李邦华以及其他被召来的官员都陷入沉默。
孙承宗与卢象升则视线相撞。
他们于幻境中被陛下单独召见,不仅得了破格提拔,更知晓陛下年后的计划。
充足的信息量,让他们对崇祯召集的目的,已然有所推测:
‘陛下在为仙朝改制储备人才。’
‘屏风众人,很可能都在陛下的重用名单之上。’
‘除了官职升迁,第二批种窍丸,也未尝没有我们的份……’
只是,这等关乎圣意和未来朝局走向的猜测,岂能当众宣之于口?
故孙承宗与卢象升的目光,只在空中飞快地交错了一下,瞬间达成默契——
不可说,至少不能由他们来说破。
孙承宗仿佛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顺势转移话题道:
“看,到最后一个了。”
殿中。
最后登场选取法术的,乃东林党干将,侯恂。
与前面许多人漫无目的、或谨慎小心的挑选不同,侯恂自以为有着明确的策略。
他之前耐心观察,仔细聆听了前面几十个人所选取的法术名称。
对诸如【噤声术】、【凝灵矢】、【清水咒】这类法术的威能,已有大致猜测和评估。
他挑选的重点,并非被多人选中、效用相对明确的法术。
而是刻意搜寻那些更为独特的存在。
‘【万劫不灭体】?’
侯恂眼皮一跳:
‘好生霸道的名字!敢以‘万劫不灭’为称,此术定然非同小可。’
他心中难免升起疑惑:
前面那些同僚,眼光难道都如此短浅?
竟无人选中此等光看名头就知不凡的法术?
其实,似【万劫不灭体】这类术名,虽霸气吸睛,但因太过夸张,反而让人难以揣测具体威能。
大多数人在时间有限、且需真金白银购买的情况下,更倾向于选择字面意思相对明确、威能更易推断的法术。
如【引火诀】、【御风术】、【铁衣术】等。
但侯恂的性格,恰恰与这些求稳之人不同。
他生来就带着几分冒险精神,官场上一向敢于下注。
在他看来,名字越越玄乎,其威能就越超乎想象。
“就是它了!”
侯恂将【万劫不灭体】定为自己的“第一志愿”。
很快,第二个名字跳入他的眼帘——
【千山雪寂】。
侯恂遐想连篇:
‘一式既出,千山暮雪。万籁阒寂,生机断绝!’
好!
此名意境高远,定是了不得的杀伐之术——
“买它!”
关于书名
有读者反应,现在的书名与文风不算特别搭,所以我拟了几个备选:
1.《仙帝崇祯》
2.《崇祯修真录》
3.《崇祯仙明》
4.《修真版大明》
5.保留原名《崇祯:修真,很难么?》
6.《大明修真四万年》
7.以上书名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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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我等好像忘了何事
这还没完。
又有两个名字让侯恂心头剧震。
‘【九天揽月手】!’
他不由联想到了李白的“欲上青天揽明月”。
光听名字,就给人一种能摘星拿月、擒拿万物的无上气魄。
‘必是极高明的法术,例如隔空摄物的进阶版?’
买它。
再看第四个——
“【后土承天劲】……”
侯恂暗忖道:
‘后土乃执掌大地之神祇。术名既带后土,又含承天,沟通天地,寓意非凡!
买了。
侯恂手指连点,沉浸在“淘到宝贝”的兴奋之中。
待他稍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选了足足六部法术。
三万两白银,顷刻便从他的预算中划了出去。
侯恂脸上不仅没有肉痛之色,反而志得意满,疑似看到自己将来凭借独门法术,在修真之路上大放异彩的情景。
却未注意,面前将他所有选择听得清清楚楚的曹化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暗道:
‘侯大人选法……倒是别致。只希望这些法术,真能配得上它们骇人的名头。’
曹化淳虽说被放逐南京长达七年时间;
但能从酷烈的阉党清算中全身而退,乃至今日执掌东厂,其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
他对朝中这些重臣的脾性癖好,不说了如指掌,大抵心中有数。
因此,以侯恂刚烈果决、有时甚至略显偏执的性子,会做出上述选择,实属情理之中。
曹化淳自然不会出言提醒半句。
皇爷交代他的差事,只是登记造册,银货两讫。
多余的事,一概不做。
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这是他在波谲云诡的权力场上,屹立不倒的生存智慧。
更何况,随着皇爷踏上通天仙途,往昔那套宦官结交外臣、内外勾连以固宠擅权的旧路,彻底行不通了。
想想当年的魏忠贤,权势熏天,号称“九千岁”,朝野党羽遍布——
结果如何?
彻底败在了尚为凡人的陛下手里。
而今,在真正的仙家手段前,莫说一个魏忠贤,便是十个、百个阉党绑在一起,也不过土鸡瓦狗。
作为依附皇权而生的宦官,曹化淳知道:
今后无论保全自身,还是求取渺茫仙缘,唯一的出路,便是将身家性命彻底绑在陛下这艘腾云驾雾的“仙舟”之上。
想到此处,曹化淳不由得瞥了一眼侧方屏风,心底对近来既在御前卖乖,又与周延儒过从甚密的高起潜,暗中摇了摇头……
“曹公公,本官选好了。”
侯恂的声音将曹化淳思绪拉回。
“哎,好,侯大人稍候。”
曹化淳口中应着,手上丝毫不慢,提笔在侯恂名下,工工整整地记录了六个光听名字就觉不凡的法术。
旁边小宦官身前的空白册子与笔墨再次无风自动,将六门法术的修炼法诀迅速誊录完毕。
侯恂心满意足地抱起新鲜出炉的“秘籍”,昂首挺胸地走回东林党人的队列之中,感受同僚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见所有人都已挑选完毕,曹化淳清了清嗓子,笑容可掬地向殿内众人道:
“法术既已选定,今日皇极殿传法盛会,便到此圆满。咱家在此,预祝诸位大人修行顺遂,早登胎息之境。”
他顿了顿,又道:
“诸位大人若还有何疑问,此刻便可提出,咱家能解答的自当解答,若不能,也好一并记下,寻机回禀皇爷。”
话音刚落,按捺不住的成国公朱纯臣第一个开口。
他指向身旁维持跪趴姿势、僵硬冰冷的李诚铭尸体,惊惧道:
“曹公公,武清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暴毙于此?”
曹化淳脸上笑容微敛,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之色。
“须知凡俗之人,体质各异,便是染了风寒,有人一碗姜汤便可痊愈,有人却需猛药调理,甚至……还有那药石罔效的。”
他沉吟片刻组织语言,缓缓答道:
“陛下说过,种窍丸乃夺天地造化的仙家灵丹,药性玄奇猛烈,更非寻常汤药可比。”
“各人根骨、禀赋、乃至体内暗疾旧伤皆不相同,承受、化解这仙丹药力的能耐,自然也有高下之别。”
“武清侯此番……唉,或是自身根基与仙丹有所冲克,未能全然承受住脱胎换骨之力,故而引发了体内旧疴,遭了丹厄之劫。”
朱纯臣脸上不安之色更浓,急忙追问道:
“丹厄?那……那我等也都服用了种窍丸,日后修炼,是否也会遭遇此等风险?”
这话无疑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连韩爌、英国公等人也竖起了耳朵。
“成国公乃至诸位大人尽可宽心。”
曹化淳连忙宽慰道:
“武清侯此乃极罕有之特例,如同万中无一。”
“仙丹服下,灵窍已开,丹厄一关便算是过去了。”
“诸位日后修行之中,或许会遇及关隘、瓶颈,乃至行气偏差之险,皆是与功法修习、灵气驾驭相关。与种窍丸本身,无多大干系。”
曹化淳这话本意是安抚,谁知李标却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皱眉问道:
“曹公公的意思是……即便过了丹厄,我等日后修行途中,依旧会遇到危险?”
曹化淳暗叹一声,知道此事无法回避,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肃然之色:
“陛下云,‘欲求长生,先过死关’。修行之道,乃是逆天而行,窃取阴阳造化,以求超脱生死樊笼,其间岂能毫无险阻?心魔侵扰、行差气岔、外邪入体,乃至破境时的重重劫难,皆有可能。”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充满鼓励:
“诸位大人也不必过于忧惧。只要心中常怀对陛下、对真武大帝的敬畏与虔诚,严格遵循功法口诀与法术要义,步步为营,不骄不躁,自能将这修行路上的诸多风险,降至最低。”
殿内响起阵低低的议论声。
众人神色各异,有恍然,有凝重,也有不少跃跃欲试。
周延儒上前一步,提出更为实际的问题:
“曹公公,不知依陛下看来,我等大约需要多少时日,方能踏入半步胎息之境?又需多久,才能灵力充盈灵窍,真正成就胎息一层?”
这个问题,崇祯事先并未交代。
曹化淳正待以“皇爷未曾明示,咱家亦不知晓”搪塞过去。
忽然,某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他耳畔响起。
曹化淳肩背瞬间一僵。
但他毕竟是老于世故,眼睛飞快扫过殿内,见无人察觉异状,立刻意识到这是陛下在以仙家妙法隔空传音。
他心中凛然,面上不动声色,待传音结束,仿佛早已了然于胸般回答道:
“大人此问,咱家也曾听闻皇爷提及。”
“与药性一般,这修行进境,亦是因人而异。”
“根骨、悟性、勤勉程度,所处环境灵气多寡,皆有影响。”
“快者,或月内便能气感自生,灵窍萌动,踏入半步胎息。”
“慢者,耗费三五月光景亦属寻常。”
“至于灵窍充盈,稳固根基,真正跨入胎息一层……”
他刻意停顿,等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缓缓说道:
“纵是天资卓绝、资源不缺者,据皇爷估量,最快……也需到崇祯三年岁末,方有可能。”
“啊?要如此之久?”
“老夫还以为,至多三四个月便可……”
“真有这么难?”
“倘若晋升胎息都需一年,本官何时才能成就紫府,享岁八百?”
显然,曹化淳所说时间远超众人预期。
他们原先大多以为仙道既开,便能一日千里。
不曾想修炼竟是这般水磨工夫。
曹化淳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知晓今日之事已毕。
他不再多言,手中拂尘轻轻一扬,朗声道:
“若诸位大人再无其他疑问,咱家便到永寿宫向皇爷复命。”
曹化淳恭敬地伸出双手,将悬浮的玉简小心捧下。
旋即,对着众人微微躬身,在一众宦官的簇拥下,离开了烛火通明的皇极殿。
曹化淳一走,殿内气氛彻底松懈下来。
文臣勋贵们纷纷起身。
他们活动起因盘坐整日而酸麻僵硬的腰腿,捶打肩膀,三三两两结伴而出,议论今日奇遇与未来仙途。
少部分人——如周延儒——一面向殿外走去,一面将目光暗暗投向守在屏风前的高起潜。
成基命见身旁的钱龙锡眉头紧锁,不由碰了碰他:
“钱阁老,何事想得如此出神?还在琢磨那些法术?”
“非是如此。”
钱龙锡缓缓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后空下来的大殿,喃喃道:
“总觉得,我等好像忘了何事。”
一件很重要,但许多天未被人提及的事情……
恰在此时,前方有位官员对同伴抱怨道:
“我那件貂裘还放在文渊阁值房里。这天寒地冻的,得去取来,劳烦白大人等我片刻。”
“文渊阁……值房……”
钱龙锡下意识地重复着。
忽然,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拍打自己的额头。
“我想起来了!”
钱龙锡一把抓住成基命的手臂,又急忙叫住走在前边的韩爌等人,低声道:
“诸位!”
“内阁廷推……自陛下出关以来,可曾行过半次?”
第四十七章 谨言慎行
明初,内阁大学士由皇帝直接任命。
但到了明中期,尤其是弘治、正德朝以后——
内阁从皇帝的秘书咨询机构,逐渐演变为拥有票拟权、辅助皇帝处理全国政务的核心权力机关。
其成员的选拔,便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
若皇帝强势勤政,尚能掌控;
若皇帝年幼、怠政或被蒙蔽,就容易出现如嘉靖朝严嵩那般,通过迎合帝意而长期把持阁权、任人唯亲的局面。
为制约这种风险,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廷推”制度应运而生。
当高级官职——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督抚等——出现空缺时,或由皇帝下旨要求廷推,或由九卿、科道官等联名奏请启动。
届时,在京大学士、九卿、六科给事中、各道御史齐聚一堂,公开推举出数名候选人,将名单呈报皇帝,由皇帝从中钦点一人或几人。
理论上,皇帝拥有最终决定权,甚至可以否决整个名单要求重推。
但在实际运作中,皇帝通常会在廷推产生的名单内进行选择,以示对文官的尊重。
待到明末,尤其天启、崇祯元年,党争日趋激烈。
廷推从权力平衡机制,异化为各政治派系,如东林、浙党、楚党、阉党,争夺权力、安插亲信的工具。
推举谁,不推举谁?
且看各方博弈。
此前,因崇祯皇帝闭关近一年,朝政全权交由内阁处理。
在这段特殊时期,以韩爌为首的东林核心,很大程度上掌握了廷推。
许多重要职位的人选,实则由他们几人商议便可决定。
即便温体仁等人不断攻讦,东林党借此优势依然稳坐高位。
反过来说,正是因为他们不断通过廷推,安排东林背景官员升迁,所以才会引来其他派系更加强烈的嫉恨。
按理,建奴临京后,朝廷贬黜处分了一大批官员,内阁应当尽快启动廷推,补全人选。
——陛下出关了。
这表示廷推的主导权不再由内阁掌握。
皇帝重新拥有了对廷推结果的最终否决权,是否启动廷推,也需等待陛下的旨意。
加上接连发生的仙丹拍卖、皇极殿传法……
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使得廷推大事被他们无意间拖延至今。
此刻,被钱龙锡一语点醒,几位东林巨头面上如何不讶?
李标最先开口,试图找到合理的解释:
“腊月年关在即,政务本就清简。即便推出官员,也无太多实务交接。陛下……或许是想等过了年,开了印,再行阁议,举行廷推?”
成基命抚着长须,随众人向宫门方向移动。
“陛下出关以来,除了不经程序,惩处国丈周奎,可曾下过其他重要官员的任免诏书?”
几人仔细回想,很快纷纷摇头。
陛下的大动作仅仅涉及仙丹、传法之事,在常规政务人事上,似乎并未出手。
成基命微微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如此看来,陛下应当还是敬重内阁,遵循祖制的。或许只是时机未到,我等切勿自乱阵脚,妄加揣测。”
“当真是我等多想么?”
钱龙锡却没那么乐观。
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身后巍峨寂静的皇极殿,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们可曾留意,皇极殿内,多了几扇屏风?”
李标被问得一怔,下意识道:
“屏风?有这东西?”
走在稍后一些的钱谦益,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立刻接话道:
“钱大人之意是,屏风之后,或许另有他人!”
众人均面露疑色。
侯恂也从获得六门“霸气”法术的喜悦中惊醒过来:
“今日传法,乃是服丹者的仙缘。除了我等,还有谁有资格在此殿中旁听?”
李标继续找补道:
“或许那屏风只是殿内装饰,起到造型之用……”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显然,一旦“屏风后有人”的猜测被提出,心里越是细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韩爌面色沉凝,缓缓开口道:
“陛下仙法通玄,已非我等初窥门径者可度。”
“既能施展屏蔽声音的【噤声术】,又能营造笼罩全殿、宛若真实的浩瀚幻境。”
“那么,遮掩区区几扇屏风,于陛下而言,岂非易如反掌?”
侯恂瞳孔微缩:
“难道陛下有意为之?他这是……在暗示我等什么?”
众人心底疑窦丛生。
正待低声讨论这背后的深意,韩爌却猛地攥住了侯恂的手臂,力道不小,同时用严厉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重重摇头。
众人面露疑惑,顺着韩爌警示的目光四下看去。
宫道两旁悬挂的灯笼、巡逻侍卫模糊的身影、前方勋贵和其他文臣三三两两前行……
无论是谁,都距离尚远,绝无可能听到他们这边的谈话。
侯恂刚想问首辅为何如此谨慎,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闪过他的脑海——
‘陛下该不会……拥有类似顺风耳之类的仙家法术吧?!’
侯恂面上血色褪去一些,随即强行挤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哎,首辅不提还好,这一提,真是觉得今日打坐甚是疲累!”
“不谈了不谈了!公务暂且放一边。”
“正巧,我府上新来了个成都的厨子,手艺颇为了得,诸位若是不弃,不如一同去尝尝鲜?”
李标、钱龙锡等人也是会意,后知后觉地附和:
“是啊是啊,枯坐一日,筋骨酸麻,正需美食慰藉!”
“侯大人府上的膳食向来精致,今日有口福了!”
“走走走,腹中早已饥馑难耐!”
一时间,几位东林巨头言笑晏晏,话题迅速从敏感的廷推,转向了佳肴美馔。
他们步履从容,走出了宫门。
在夜色与灯火的掩映下,身影渐渐模糊,看不出半分烦忧的模样。
数百步外。
永寿宫,暖阁。
崇祯盘膝坐于榻上,手结定印,周身似有若无地牵引自天窗垂落的清冷月华。
他双眸微阖,疑似神游太虚。
然宫门外,几位东林重臣刻意拔高的、关于美食的谈笑声,却一字不差地传入耳中。
“很好,修士就该这么谨慎……”
第四十八章 天意、天命、天条、天道
“很好,修士就该这么谨慎……”
崇祯肯定了他们的表现。
可以说,今日之前,韩爌、钱龙锡等人,思维方式仍锢于凡俗官场的惯性。
经过皇极殿传法,他们才跳出狭小的框架,开始以“修士”的视角重新审视世界。
即便自己并未将许多关窍点透,他们已然能够凭借已知推演未知:
既有【噤声术】这般屏蔽声音的小术,那么存在窥探、窃听之类的法术,岂不顺理成章?
这份基于力量所产生的敬畏,才是求道者于危机四伏的修真路上应有的心态。
朱幽涧不由想起,十五岁的他初入修真界,曾因心态未能及时转变,头两年吃足了苦头。
那时候的他,仍习惯以权势、地位、人心揣度去应对问题。
于是屡屡在看似不起眼的低阶法术、纯粹以力破巧的信道规则下碰得头破血流。
数次险死还生,他终于明白:
修真界不存在以下克上。
在修士的面前,凡人的权谋机变只能与“苍白无力”画等号。
如今看到此界臣子萌生“修士意识”,他自是乐见其成。
当然,于他而言,这份谨慎并无实际意义。
北京城内,只要崇祯愿意付出消耗,无论风吹草动、人语虫鸣,乃至心绪波动,都难逃其感知。
心念转动,崇祯解除手中定印。
他长身而起,信手拿起檀木桌上的瓷壶,自顾自地倒了杯凉透的茶水。
下一刻,曹化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躬身禀报:
“奴婢曹化淳,叩见皇爷。”
他抬起头,瞧见崇祯竟在亲自倒凉茶,脸上弥勒佛似的笑容被惊惶取代,连忙小步快前:
“哎呦陛下,这等粗活怎敢劳您动手!让奴婢来!”
崇祯挥动袖袍,柔和的力量阻住曹化淳的脚步。
曹化淳只得在半途停下,垂手恭立。
崇祯饮尽,伸出手。
曹化淳会意,取出那本记录选法情况的簿册,恭敬呈上。
崇祯倚着桌沿,一页页翻看起来。
‘韩爌,【噤声术】、【破妄瞳】。’
‘英国公张维贤……嗯,他俩还算务实,选取的法术于立足、自保、探查皆有助益,不贪多,不冒进。’
‘温体仁,【袖里乾坤】、【花开顷刻】、【风缚灵索】……专精于攻伐之术,心性可见一斑。’
‘周延儒,【浮光掠影】、【咫尺天涯】……尽是闪转腾挪、趋吉避凶的身法小术,倒也符合其圆滑机变的性子。’
崇祯目光继续下移。
待看到“侯恂”及其后六个龙飞凤舞、气势惊人的法术名称时,眉头不禁蹙起。
‘【万劫不灭体】、【千山雪寂】、【九天揽月手】、【后土承天劲】……’
‘这个侯恂……’
‘怎将修炼难度最高的几门,尽数挑了去?’
他编纂此玉简时,特意从浩如烟海的低阶法术中,筛选出三百余门。
核心标准是“通用”,即与特定【道途】关联不强,不会在修士踏入练气期、需要选择主修方向时造成路径冲突。
似侯恂这般,只凭名头霸气便一股脑儿选取,看似占了天大的便宜,实则隐患重重。
且不说他能否在胎息境入门这些法术——
‘估计入不了门。’
崇祯已然给侯恂下了论断:
‘纵是侥幸踏入胎息,怕也难有难就。’
他将簿册扔回,重新盘膝而坐。
曹化淳见皇爷阅览完毕,便开始口头禀报皇极殿内法术选取的详细过程,包括众人的反应与议论,尤其英国公张维贤关于法术交换的询问。
他心知肚明:
以皇爷的本事,殿内发生的一切定了然于胸。
但作为内臣,该走的流程、该尽的职责,一步都不能少。
崇祯闭目聆听,偶尔颔首。
待曹化淳禀报完毕,暖阁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曹化淳犹豫片刻,脸上现出挣扎之色,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道:
“陛下,奴婢心中有一疑问,思之良久,不知……当问不当问?”
崇祯眼帘未抬,只淡淡道:
“讲。”
曹化淳得了许可,组织语言道:
“陛下得天所授,承真武大帝法旨,欲将这绝灵之地的大明,改造为修真盛世。”
“此乃亘古未有之宏图,奴婢每每思之,心潮澎湃。”
“然奴婢愚钝,一直心存好奇,究竟要到何种地步,达成何等景象,才算是将……修真界打造成功呢?”
此问涉及此界未来走向,崇祯本可不予回答。
但曹化淳是第一个向他明确提出此问的人,态度恭谨,心思也显真诚。
略作沉吟,崇祯觉得,让臣下知晓这些宏观设计,并无不可。
“修真界能否成立,其根本标志,在于【天道】诞生。”
崇祯声音平缓,阐述道:
“【天道】既非凭空而来,更不能一蹴而就。”
“其孕育需经历三段:【天意】、【天命】、【天条】。”
曹化淳屏息凝神,只听崇祯继续道:
“【天意】,可视为天地间无序却磅礴的潜在意识,虽包含万物生灵意念,却以修士灵识为主体。”
“是在特定法则催化下,灵识汇聚、共鸣、初步显化的结果。”
“【天命】,则是在【天意】的混沌海洋中,因修士择定不同【道途】修行,逐渐凝聚出的、代表特定方向的大势。”
“譬如,若修习火统功法者众,且心念纯粹,则可能催生偏向‘焚尽’、‘炽热’的天命。它是天道规则的雏形。”
“而【天条】,则是当不同【天命】成长壮大,彼此碰撞、交织、制衡之后,形成相对稳定、可供依循的天地法则网络。”
“如同一个巨大且不断完善的‘蚕茧’。”
“待这茧足够严密自洽,足以支撑起一方世界的生灭轮回、灵气循环。”
“【天道】将如雏鸟破壳,孕育而生。”
崇祯顿了顿:
“故天道诞生,首要之事,便是催生足够多的【天意】。”
“而【天意】与修士数量正相关。”
“朕手中有真武大帝所赐种窍丸二十七万枚,理想条件下,视作二十七万修士。”
听到这个数字,曹化淳心中巨震。
‘二十七万!’
——数量如此之多,怎么可能轮不到他曹化淳?
“然,据朕推演,欲使【天意】浓郁,初步孕育【天命】,此界修士至少需达三百万之众。”
‘三百万?!’
曹化淳倒吸一口凉气。
“换言之,仅凭这二十七万种窍丸,远不足以支撑一方修真界的诞生。”
“必须有足够数量、此界土生土长的天生灵窍者,踏上修行之路,方可补足缺口。”
曹化淳想了想,小声问道:
“敢问陛下,天生灵窍者是否常见?”
崇祯微微摇头,道出一个近乎绝望的事实:
“人族生来具备修行资质者,约为十万分之一。”
“换言之,若要自然产生三百万修士——”
“我大明需有三千亿百姓。”
第四十九章 崇祯有令
三千亿,即三千万万。
曹化淳喃喃重复着这个无法想象的数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在册人口尚且不足万万。
三千亿?
这……
这怕是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百姓相加,也未必能有此数吧?
莫说是曹化淳不知该如何接话,便是端坐的崇祯本人,在道出这个数字时,心中亦感压力。
好在目标虽然宏大,希望却并非渺茫。
地球人口承载极限,后世有说一百亿的,也有说两百亿的——
皆是基于未有仙法降临、凡俗技术的前提。
而今,朱幽涧携仙道传承而来,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仙法玄妙,足以从根本上解决制约人口膨胀的两大核心难题:
“温饱。”
“疾病。”
且不说能催生五谷、点石成金的神通法门,单是【农道】之中一些粗浅的应用——
譬如【聚灵催生】、【沃土甘霖】等小术,一旦推广开来,粮食亩产达到万斤、乃至十万斤级别,并非痴人说梦。
而【医道】之能,更是远超凡间药石。
“断肢”再生王承恩身上已得验证,至于祛病延年、起死回生之术,待道法精深、资源足够时,也必将实现。
鼠疫、疟疾等瘟疫也好,癌症、麻风等恶疾也罢。
往昔夺走无数性命、令世人胆寒的疾病,在真正的仙家手段面前,都将如冰雪遇阳,迎刃而解。
那么,实现人口剧烈增长的最大障碍,究竟在何处?
“土地。”
“生存空间。”
吃得可以凭空造就,病痛可以法术祛除,但千亿百姓,他们需要居住的屋舍,需要活动的场所,需要维系一个文明运转的庞大基础空间。
地球陆地看似广袤,实则适合凡人繁衍生息的区域,对“三千亿”而言仍然捉襟见肘。
——当然,这并非要求大明在同一时刻,拥有规模如此庞大的人口。
而是指在通往天道诞生的漫长时间中,累计诞生的总人口数量。
自崇祯三年起,只要有总计千亿人曾生活于此界,诞生超百万修士,【天意】的积累便算达标。
此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变量——
“灵气环境。”
所谓“天生灵窍者”,本质是胎儿在母体孕育过程中,受到天地间游离灵气长期、缓慢的“浸泡”,极小概率下激活了某种先天脉络。
即便是在绝灵之地,也存在极其稀薄、难以感知的灵气。
故能维持约十万分之一的灵窍诞生概率。
未来,随着崇祯不断推行各种举措,提升此界灵气整体浓度——
无论是布设聚灵大阵,还是广种灵植引导灵脉复苏,亦或修士自身修炼产生的灵气反馈,都会逐步改善这片天地。
届时,先天灵窍者的诞生概率,必然会随之提升。
从十万分之一,逐步提高到六万分之一、四万分之一,甚至……
万分之一!
再不济,妖修也是修。
凑个几十万妖怪出来,也能极大调低人口膨胀的目标。
崇祯的灵识飞速计算。
最乐观的估计,所需总人口基数,可从令人绝望的三千亿,大幅削减至六百亿以内!
六百亿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但相较于三千亿,已经相当可行。
“发动全球人族,终有一日必能实现。”
朱幽涧单指轻点眉心,表明此番思考还未结束——
‘即便目标削减,生存空间仍是横亘在前的巨大难关。’
前世修真界,人口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金丹修士能于虚空之中开辟“洞天”,内里自成一方小世界,面积或可达千万、万万平方公里,足以容纳数亿生灵。
故在修真文明体系中,凡人数量是以“万亿”为单位计算的,甚至多到根本无法精确统计具体数目。
他们如同修真文明的土壤,源源不断地为上层提供新鲜的血液和各类基础资源。
考虑到,此方世界的地理格局大致固定,肥沃的平原、宜居的河谷就那么多。
“对此界开发,决不能仅仅局限于人族宜居地带……”
念及于此,崇祯忽然动了。
他反手一挥,将桌案上喝剩的半壶凉茶扫落。
茶壶并未坠地碎裂,而是悬浮于空中。
壶嘴倾斜,内里残余的茶水汩汩流出,如拥有生命般在空气中迅速延展铺陈,勾勒出蜿蜒的线条与深浅不一的色块。
山川轮廓、大洋彼岸,依稀可辨。
不过眨眼功夫,一幅由清澈茶水构成的、微微荡漾的“天下舆图”,悬浮在了暖阁半空。
曹化淳何曾见过?
他双目圆睁,嘴巴微张,想问什么又不敢出声打搅,只能呆呆看着这副水光潋滟的地图。
崇祯踱步至地图前,视线扫过七大洲。
“东亚、南亚、非洲、南北美洲、澳陆、欧罗巴……”
崇祯摇头。
不够。
这点地方远远不够。
片刻之后。
带着执掌乾坤的决断,崇祯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方,一片代表酷寒与荒芜的、巨大的亚洲北部区域——
“西伯利亚。”
他凝视着这片在茶水地图上,仿佛仍能透出寒意的广阔土地。
既是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对唯一的听众曹化淳,揭示关于未来的奇迹:
“解冻此地。”
令被冰川切割的深邃峡谷,蓄起浩瀚湖泊;
令被白雪覆盖的巍峨山峦,露出无尽矿脉。
令永冻的坚冰化为奔流的江河,令沉寂的苔原苏醒为无垠的沃野。
令温和的季风取代亘古循环的寒流,令短暂的夏季延长为适宜耕作的时令——
“便可新拓一处,足以容纳百亿子民的生存之基。”
良久沉吟。
水图微微荡漾,映照崇祯深邃的眼眸。
他轻拂袖袍。
万里江山、沃土蓝图瞬间溃散,化作细碎水珠簌簌而落。
暖阁寂静,月华依旧。
崇祯的目光从空处移开,落于躬身在侧、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曹化淳身上,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曹化淳,你来的很好。”
曹化淳不知陛下此言是何深意,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崇祯微笑道:
“你方才所问,让朕得以将诸多纷杂念头,细细梳理了一遍。不错。”
原来是为这个!
曹化淳心头一松,忙将身子躬得更低:
“奴婢愚钝,只是心中好奇,胡言乱语罢了!能对陛下稍有裨益,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崇祯微微颔首。
就在曹化淳以为陛下将要让他退下之时,却见崇祯抬起右手,指尖亮起一点灵光。
他并未在纸上书写,而是凌空虚划,在曹化淳下意识伸出的手背上,留下数个由光痕构成的姓名。
“传朕口谕:兹定于除夕吉时,文华殿行内阁议事。”
崇祯平静道:
“此乃煌煌典制之终章,亦为肇启仙朝之始。诸臣工务须凛遵,不得有违。”
第五十章 庸人自扰?
依大明律例,京城夜间实行严格的宵禁。
一更三点暮鼓敲响后,城门关闭,军民人等无故不得于街道行走,违者谓之“犯夜”,将受笞刑。
五更三点晨钟鸣响,方可开启城门,允许通行。
期间巡逻的兵马司官兵,与锦衣卫缇骑交错往复,维持帝都夜晚的静寂。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尤其是对于关乎身家性命、前程富贵的大事,总有人能想出办法。
自清晨便聚集在宫外,翘首期盼皇极殿传法结果的人们,不乏颇有人脉、家资丰厚者。
他们各显神通,或凭借关系取得夜间通行凭证,或贿赂守城兵丁在特定区域稍作停留。
总之,仍有相当数量的人,想方设法留在了宫城外围,顶着寒风苦苦等候。
待数十名参加传法、神色各异的文臣勋贵,终于出现在宫门口,人群立刻如嗅到食饵的鱼群般涌了上去。
“恭喜韩阁老!”
“仙缘如何?”
“戴大人可又见到陛下施展仙法了?”
“不知各位今日所得,可能让我等凡夫俗子一观?”
恭喜声、询问声、刺探声此起彼伏,试图从他们疲惫的脸上读出些许内幕。
然而,这些刚刚获得法术传承的官员勋贵们,此刻心中最大的念头,是“怀璧其罪”。
生怕多说一句,多留一刻,便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人强行夺走刚到手的仙缘。
于是,面对众人的围堵询问,他们大多含糊地摆手“改日再谈”、“陛下自有圣裁”;
或是干脆一言不发,在内眷家丁和护卫们拼力组成的保护圈中,脚步匆匆地寻找自家的马车。
幸而附近巡逻的侍卫见场面有些混乱,也上前帮忙维持秩序,这些新晋的准修士才得以迅速登车,消失在夜色中。
东林党一众,意欲前往侯恂府邸。
但并非他在城内繁华地段的宅院,而是位于城外的别业。
李标微微掀开车帘一角。
只见城门口值守的兵丁正在盘问着什么。
他放下车帘,对成基命低声道:
“何至于此?非要连夜出城不可么?”
成基命年逾七十,今日在皇极殿内枯坐、震惊、再枯坐,心神体力消耗巨大,正倚着车厢壁打盹。
被李标一问,茫然地看了看窗外:
“嗯?这……这是到何处了?怎地要出城?”
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李标知道这位老大人已是强弩之末,等会儿到了地方必定还有一番商议,此刻还是让他多休息片刻为好。
便摇了摇头,不再多问,轻轻放下帘子。
按规定,夜间非紧急军务或特旨,不得开启城门。
直到前面马车上的韩爌与侯恂露了面。
守城将领借着火把光芒,认出是当朝首辅与兵部右侍郎,态度恭敬了许多。
但职责所在,仍上前拱手询问出城缘由。
侯恂面色淡然,吐出八个字:
“仙法机密,不可外泄。”
这理由……
守将一时语塞。
若在往日,他断不敢因这等虚无缥缈的理由夜开城门。
但如今陛下得道显圣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涉及“仙法”,谁也不敢轻易担待。
他犹豫地看向首辅韩爌。
韩爌面带疲惫,微微颔首,示意侯恂所言不虚。
守将不敢再拦,只得再次拱手:
“既是仙缘大事,末将遵命。”
随即转身下令:
“开城门!”
东林众人的车队依次驶出,又颠簸行驶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处颇为僻静的庄园外停下。
便是侯恂位于京城外的别业。
因不久前的“己巳之变”,后金军蹂躏京畿,这处庄园也曾经历劫掠。
又因为被后金某个将领临时征用为居所,主体建筑倒没有遭到毁灭性破坏,仅府内值钱的摆设、器物洗劫一空。
侯恂率先下车,对闻讯赶来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无非是让厨房速速准备热食饭菜,招待贵客。
随后,他才引着韩爌、钱龙锡、李标、成基命等十余名东林核心成员,穿过空旷的庭院,来到正厅。
众人落座。
即便已脱离京城,可只要想到方才对陛下手段的猜测,彼此间气氛依然凝重。
李标忍不住开口:
“侯大人,当真需要如此谨慎吗?”
“陛下从未展示顺风耳、千里眼之类的法术。会不会,一切只是我等杯弓蛇影,庸人自扰?”
侯恂正在活动酸痛的肩背。
他动作不停,先不疾不徐地引了句古语:
“《易经》有云: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随即正色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韩爌也强打精神,缓缓点头: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谨慎些总无大错。”
李标追问道:
“那何以确信陛下本领止于城墙?既能覆盖全城,区区十里外的别业,又岂在话下?”
角度刁钻,却合情合理。
侯恂捶背的手一僵,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是啊,若陛下真有那般本事,距离又岂是问题?
这时,坐于侯恂下首、一直安静聆听的文震孟开口了。
他年富力强,尽管官位不高,现为翰林院修撰,但学识渊博,思路清晰,素为钱龙锡所赏识,认为其有经世之才;
加之与侯恂私交不错,同属东林一系着力培养的骨干,故而此次也得以分润一颗种窍丸,参与今日传法。
“李大人所虑,不无道理。”
文震孟声音平和地分析道:
“然以下官拙见,陛下若真能无视距离,随时随地洞察京师内外一切动静,那么……”
他顿了顿:
“过去这三日,我等齐聚于钱阁老府中,商议仙丹分配等事,言辞之间,未必全然妥当。”
“若陛下悉数听闻,以其雷霆手段,又岂会不加追究,反而依旧如常赐予我等仙丹,并于今日传法授术?”
他这番话逻辑清晰地点出了重点——
若陛下真能全知,你们之前的那些“小动作”早就该暴露了。
侯恂得到文震孟的支持,不由露出满意的神色:
“此言正合我意!陛下本领虽广,想必亦有其限。李大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第五十一章 读法
李标琢磨之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钱龙锡见成基命与韩爌均面露疲态,便扬声对外面候着的仆役吩咐道:
“沏几壶热茶来!”
他自己也疲倦欲死,但依旧维持着士大夫的斯文与儒雅,缓缓坐直了身体,将话题引向正轨:
“好了,既已至此,多想无益。不若将我等今日所获之法术,拿出来,稍作整理。”
文震孟听完,主动起身,将两张闲置案几推到大厅中央,拼成一张临时长桌。
众人纷纷从怀中取出记录法术的册子,本本放在案几之上。
转眼间,各式封皮、墨迹犹新的册子便堆起了一摞。
粗粗数去,竟有四十余本之多。
看着这些法术秘籍,众人无不露出喜悦神采。
有了这些,他们便真正踏上了仙途。
李标心情好了不少,伸手便要去拿最上面的一本。
动作进行到一半,他却忽然顿住,转头看向侯恂,眉头微皱道:
“侯大人,你那六本法术……《万劫不灭体》、《千山雪寂》什么的,怎的不交过来?”
侯恂面色不变,“哦”了一声,理所当然回答道:
“我的六本,就不放入其中了。”
“为何?”
李标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不悦:
“在场同僚皆已拿出,独独你要例外?”
侯恂瞥了李标一眼,从容道:
“很简单。诸位同僚购置法术所费银两,大多计入江南诸位贤达的公上,其所换法术,自然是公中之物,理当共享。然则——”
他话锋一转,拍了拍自己怀中的六本册子:
“这六部法术所费的三万两白银,一应由我个人承担。既是个人私产,自然没有非得与诸位共享的道理。”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的确,他们此次竞拍种窍丸、购买法术的巨大花销,相当一部分是由整个东林集团,背后盘根错节的江南势力共同支撑。
钱龙锡不禁站起身,走到侯恂跟前,低声劝道:
“此举不妥。在场皆是共参仙道、同心同德之友,正当互通有无。若人人皆如你这般藏私,岂不心生芥蒂,坏了和气?”
侯恂摇头,朗声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修行之路,与官场之道,岂可混为一谈?”
“官场或需和光同尘,共进退;然仙途求索,根本在于个人之悟性、毅力与机缘!”
“再者,侯某耗费三万两巨资,若将此独得之秘轻易公之于众,于我自身,岂非大大不公?于修行,又有何益?”
将个人修行与集体利益截然分开,强调机缘私有——
这种态度听得钱龙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很快就有另一名东林官员起身道:
“侯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下官此前购置了三部法术,愿将其中两部计入公账,与诸位同参。剩下的五千两,下官自行承担,恕不共享。”
说完,他竟真走到临时拼成的长桌前,从一堆册子中,抽走了自己保留的那本。
有人开了头,立刻便有效仿者。
“下官亦愿自行承担《铁衣术》之资,作为私用。”
“本官这部,也算个人之物吧。”
“……”
片刻间,长桌上的法术册子便被抽走了六本。
钱龙锡心中暗叹,却也无法强行阻止,只得微微摇头:
“罢了,人各有志。所余依旧众多,足供参详。”
“便请韩阁老,为我等介绍这些法术的威能与要点,如何?”
在车上时,钱龙锡粗略翻过几本法术,知道开篇部分多为修炼简介。
文震孟从旁边搬来张太师椅,请韩爌坐下。
韩爌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侯府管家与下人,捧着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
厅内众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目光落在茶壶上,仿佛那是需要严加防范的事物。
管家也察觉到气氛有异,手脚麻利地将茶壶和茶杯分放在各位大人手边的茶几或小凳上,躬身带下人迅速退出,掩上厅门。
脚步声远去,韩爌重新拿起《噤声术》,缓缓念出开篇的修炼总纲:
“夫音者,气之动也。噤声之术,非止闭口,乃敛自身之气机,合于周遭之虚空。初习者,当静室盘坐,收视返听……使声波触之如泥牛入海,湮灭于无形。切记,施术时心念需澄澈如一,杂念纷起则壁垒自溃。灵力运转,当循……”
韩爌念得慢,众人也听得仔细,沉浸在理解仙家法术的玄妙中。
未曾察觉——
在刚刚送进来的茶盘底部,数张裁切完美的白色纸人,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纸人一接触地面或家具,颜色便与所附物体色泽融为一体,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它们静静贴在桌角、椅背、甚至是地板的缝隙处,仿佛耐心的猎手。
纸人们并无灵智,手上却都捏着颗沙砾。
每当韩爌的讲述声,以及其他人的交谈声发出——
它们便用沙砾,在自己薄薄的纸表,刻下道道细微的波纹状痕迹。
那并非文字,而是一种对声音振动最原始的、最直接的记录。
如同后世留声机唱片上的音轨,将厅内所有的声波信息,完整地“刻录”下来。
日后,只需以特定方法读取这些波纹,便能将今晚发生在此地的一切对话,原原本本地重现出来。
此刻,坐在另一把太师椅上的侯恂,耳朵虽然在听韩爌念诵其他法术的简介,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两条腿交换着抖动,惦记的全是自己怀里名头响亮的“私藏”。
索性不再听韩爌枯燥的讲解,安静摸出了本《千山雪寂》,如同抚摸绝世珍宝般翻开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侯恂熟悉的方块字。
但这些字的排列组合,以及字里行间似乎蕴含一种韵律,让侯恂的视线焦点无法对准。
他努力集中精神,去理解、去捕捉字面背后的玄奥……
然后。
“噗通!”
一声闷响打断了韩爌的念诵。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侯恂连人带椅向后翻倒,手中的《千山雪寂》也掉在地上。
竟是不省人事!
李标离得近,吓了一跳,先去摸了摸呼吸,然后迟疑道:
“他这是劳累过度,睡过去了?”
钱谦益凝神细看,摇头:
“不像。”
说完,他也起身走了过去。
然钱谦益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搀扶昏迷的侯恂,而是俯下身,极其自然地将《千山雪寂》捡了起来。
钱龙锡出言阻止:
“受之,未经允可,还是莫要……”
话音未落,手捧《千山雪寂》、眼睛刚扫过第一页的钱谦益,身体猛地一晃,也学着侯恂的模样软软倒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太监逛勾栏
“又倒一个!”
东林诸人见状,无不骇然后退,与两本摊开的法术册子拉开距离。
钱龙锡虽惊不乱。
他定了定神,要过一位东林官员的手拐,去挑那本摊开的《千山雪寂》。
直到书册完全闭合,众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邪门!太邪门了!”
有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叫道:
“这法术是怎么回事?怎地看上一眼就晕?”
“是啊!方才韩阁老念那《噤声术》的口诀,我等也都听了,虽觉玄奥,却并无任何不适啊!”
“而且陛下明明说了,这些法术皆是小术,品质相当,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成基命此刻彻底驱散了睡意,面色凝重地抚须道:
“即便同属小术之列,其间亦有云泥之别。”
“譬如这《千山雪寂》,凡人连窥视其皮毛的资格都无……兴许要半步胎息?”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成基命这番分析切中要害。
也有人扼腕叹息,瞟向昏迷不醒的侯恂。
“咦!”
某个心思活络的年轻官员忽然眼睛一亮:
“侯大人怀里……不是还有另外五本吗?”
钱龙锡眉头大皱,斥道:
“不可!趁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立刻便有其他官员跳了出来,义正辞严地解释道:
“钱阁老此言差矣!”
“我等这是关心同僚安危。”
“您想啊,侯大人只看了一本《千山雪寂》便晕厥至此,若是他怀中其余五本功法,本本皆是如此凶险,待他醒来后不明就里,贸然翻阅,岂不是要接连晕厥五次、十次?”
“届时耽误了自身修行是小,若因此损伤了体魄,乃至误了陛下交代的修炼正事,那才是追悔莫及啊!”
“对对对,我们这是未雨绸缪,帮侯大人提前甄别风险,排除隐患!”
这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听起来似乎……
很有道理。
带着几分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
不待钱龙锡再次反对,先前说话的年轻官员抢步上前;
口中一边说“侯大人得罪了,我也是为你好”,一边将昏迷的侯恂扶到椅上靠好,从其怀内摸出另外五本装帧相似的册子。
另一个素来嫉妒侯恂家资豪富又官运亨通的官员,带着不信邪的语气说道:
“总不可能侯大人,挑中的六本法术,本本都如此邪门,看不得吧?”
就在几人分发书册,想要翻开一探究竟之时。
文震孟实在看不下去了。
“住手!”
他霍然起身,挡在几人跟前:
“此等行径,与窃贼何异?”
文震孟与侯恂是多次共进退的政治盟友,私交亦算不错。
且文震孟学问扎实,性格刚直清介,自认是东林内部少数真正秉持理想、身体力行“清流”二字的官员。
他的内心其实颇为鄙薄,东林内部为江南士绅代言,汲汲于营营狗苟的作风。
若非为了长生仙缘——
以他的性子,平日肯与之深交的,也不过韩爌、成基命等寥寥几位真正德高望重的老臣。
至于那些钻营取巧的同辈,文震孟才不屑为伍。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
侯恂就很会钻营,却对他多有提携帮助,属于他看得上的同辈。
文震孟不知不觉就与侯恂站在了一处。
此刻,见这些人趁侯恂昏迷图谋其法术,他骨子里的正直再也无法坐视。
几个官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骂文震孟“假清高”、“装模作样”。
但在对方凛然目光的逼视下,终究没敢硬来,只得悻悻地将那五本法术册子交了出来,各自讪讪地坐回原位。
钱龙锡说了几句场面话打圆场。
诸如“震孟维护同僚,其心可嘉”、“诸位也是关心则乱”云云,将这场小小的风波暂且压下。
随后,韩爌继续讲解其他已知安全的法术。
后面仆役送来了简单的饭食。
夜色深沉,众人草草用过。
少数年迈者实在熬不住连日疲惫,寻了厅内椅子或厢房,和衣睡去。
大多数求道心切者,不顾夜深寒重,依照白日烙印在脑海中的《正源练气法》入门篇,就地感应虚无缥缈的灵气。
翌日清早,侯恂自昏迷中悠悠转醒,只觉头脑昏沉。
他揉了揉额角,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一愣。
只见自家这处劫后余生的别业,从正厅到连接的走廊,再到外面的庭院,甚至门槛前的石阶上,三三两两,或近或远,都有人盘膝而坐。
更有几人,明明被清晨寒风吹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可见旁边的人仍在坚持,便也强撑不肯放弃那别扭的打坐姿势,看得侯恂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想起什么,急忙伸手往怀里一摸——
空空如也!
侯恂脸色骤变。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恂回头,文震孟微笑将六本法术册子递到他面前。
“侯兄醒了?身体可还安好?”
文震孟关切地问道。
侯恂一把接过法术秘籍,紧紧抱在怀里,长长松了口气:
“无碍无碍,只是昨夜……”
他看向文震孟,眼中带着询问。
文震孟便将侯恂昏迷后,众人欲翻阅其法术、被他阻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侯恂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冷哼一声,视线狠狠般扫过院内那些“用功”的同僚。
“一帮见利忘义的小人!亏我平日对他们多有提携,给了他们多少恩惠与便宜占!若非震孟你……”
文震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侯恂心中感激,又道:
“震孟,你昨夜未曾修炼?”
文震孟回答:
“秘籍在外,总需有人看护,以免被某些心思不正之徒染指。我不过半睡半醒,守着罢了。”
侯恂大为感动,用力拍了拍文震孟的肩膀,动情道:
“此番情谊,侯某记下了!”
他顿了顿,看着院子里那些碍眼的身影,只觉此地乌烟瘴气,一刻也不想多待。
“不如你我进城,寻个像样的地方用膳,再细细钻研功法。”
文震孟对侯恂的提议并无异议。
两人当即动身,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径直离开了别业。
侯恂还特意交代管家,中午不管饭。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一间繁华气派的酒楼前。
两人寻了个雅座,正准备享用一顿安生的早饭。
文震孟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清晨街道上逐渐增多的人流。
忽然,他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神色。
“侯兄,你看!”
侯恂顺文震孟所指方向望去。
青楼?
侯恂不由失笑,以男人都懂的调侃语气对文震孟道:
“再怎样心痒难耐,文兄也该等到华灯初上之时。放心,文兄既有此雅兴,今晚我做东,定让你尽兴而归。”
文震孟急声道:
“侯兄你看仔细了——那从馆里出来的人是谁?”
侯恂敛了笑容,再次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寻常棉袍、长相平平无奇、身形有些瘦削的青年,左拥右抱两名花枝招展的娼女,从娼馆内走了出来,脸上还带有宿醉未醒般的满足笑容。
侯恂瞳孔收缩,如同白日见鬼,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王承恩?!”
第五十三章 如何自处
侯恂用力揉了揉眼睛,目光再次死死盯住对面勾栏门口的身影。
没错!
纵然换了衣物,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大珰——
王承恩。
“当真是他……”
侯恂感到荒谬绝伦。
一个阉人,怎么能从这种地方出来?
还这般作态?
等等。
似乎……
也不是完全不行?
侯恂也曾听闻,宫中某些有权势的内侍,即便失了根本,亦有些特殊癖好,用以满足扭曲心理或彰显权势。
但这属于藏污纳垢、不可对外宣扬的隐秘。
哪个不是在外头偷偷置办宅院,养些婢女,关起门来行事?
除了昔日的权宦魏忠贤,又有谁会像王承恩眼前这般,堂而皇之地从京城有名的勾栏里走出来?
就不怕被健全男子在背后指指点点,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最后为崇祯所恶吗?
就在侯恂与文震孟面面相觑之际:
他们所在酒楼下方,一个看似守着杂货摊的年轻小厮,不动声色凑到另一个卖菜的老头耳边。
卖菜老头挑起空的菜担子,脚步看似蹒跚,实则迅捷地转入条窄巷;
在迷宫般的巷弄里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府邸后门。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开了门。
老头说了些什么。
管家忙引着老头穿过几道回廊,进入府邸深处的庭院。
庭院不算宽广,却布置得极为精致。
曲径通幽,怪石嶙峋,几株耐寒的松柏点缀其间,即使在冬日也带着几分苍翠。
中央,一座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假山上,周延儒盘膝而坐。
他头顶包有厚厚的方巾,身上裹着件价值不菲的貂皮大氅。
听到脚步声,周延儒眉头不悦地蹙起,冷冷道:
“我不是交代过,不许打扰么?”
管家连忙小跑到假山下,仰头禀报道:
“老爷,盯梢的菜头传来急信,说是……看到王承恩王公公,从南城的楼里出来了……与两个粉头神态亲昵。”
“嗯?”
周延儒睁开眼,望向垂手立在庭院门口的卖菜老头:
“你看清楚了?”
“老爷,小的看得真真儿的,绝不敢欺瞒!”
周延儒挥挥手,让管家和那老头先退到远处等候,自己则陷入了沉思,喃喃道:
“王承恩……陛下最为得用的内侍……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等授人以柄之事?”
实际上,周延儒长期在京城各大秦楼楚馆、赌坊酒楼外安插眼线。
并非专门盯梢王承恩或某人,而是为掌握京中大小官员的阴私把柄、行踪喜好。
这些情报,无论是用于关键时刻的要挟,还是平日里的投其所好进行拉拢,都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却不料,竟会钓到王承恩这样一条大鱼。
一时之间,周延儒有些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置。
是将其透露给几个相熟的御史,让他们上本弹劾,如同当年清算魏忠贤一般,借此打击内宦势力?
还是……
先找高起潜商量一下?
就在周延儒心权衡利弊之际,又一名老仆引着个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匆匆走进庭院。
周延儒心中正烦,见又有人来打扰,呵斥道:
“怎么回事?今日怎都如此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黑袍人主动掀开头罩。
周延儒一愣,面上露出热情而讶异的表情,忙从假山旁的木梯上下来,拱手道:
“高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有急事?”
高起潜面色凝重,扫了一眼周围的仆人,低声道:
“周大人,此处……怕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延儒会意,让所有下人退出庭院,严令不得靠近。
随后,他引高起潜来到一座小巧的暖亭内坐下,亲自斟上热茶。
见里外再无旁人,高起潜才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
“咱家冒险出来,是因为……王承恩那边,出了天大的异常!”
周延儒了然,却装作不知道的模样问道:
“异常?王公公能有何异常?”
高起潜凑近些,声音更低了:
“他昨夜……在青楼流连了一整宿!”
周延儒继续装着糊涂,笑道:
“许是去喝喝酒,听听曲儿?高公公是否过于紧张了?”
高起潜断然摇头,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昨夜,咱家接到下面孩儿们的报信,亲自去了一趟。”
“咱家悄悄扒在门缝里看了个真切……那王承恩……他……他那处……当真是完好无损,与正常男子一般无二!”
“什么?!”
不再假装,周延儒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他这些年一直是假太监不成?当初是谁给他净的身?这可是欺君大罪!”
“宫中查验何等森严,假太监的可能不大。”
高起潜胆战心惊地摇头道:
“咱家怀疑……王承恩异常背后,另有关窍。”
他讳莫如深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声音细若蚊蚋:
“不瞒周大人,几日前,陛下曾单独赐予王承恩一颗丹药。”
周延儒心中微动:
“种窍丸?”
“咱家原先也以为是。”
高起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可昨日皇极殿传法,服丹者皆至,唯独不见王承恩踪影……如今想来,陛下赐予他的,恐怕并非种窍丸,而是另一种……更具神效的仙丹……或能让残缺之躯,重归完整?”
“断肢……再生?”
周延儒失声惊呼,忍不住在亭中踱起步来,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倘若高公公猜测为真,说明陛下手中仙丹妙用无穷,远超臣僚想象,岂非好事?”
崇祯既能赐下让太监重获完整的仙丹,那是否意味着,他周延儒将来也有机会得到一份?
想到此处,周延儒不禁感到心头火热。
高起潜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反而幽幽道:
“周大人只看到了好处,可曾想过,若宦官不再残缺,与正常男子无异,那还是宦官吗?”
“陛下拥有如此鬼神莫测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等这些做奴婢的,赖以存身的根本已然动摇。”
“日后……又该如何自处,才能不被陛下轻易舍弃?”
第五十四章 我们仨
其实,自崇祯出关,展现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以来,高起潜一直感到不安。
起初他只觉得,自己在陛下面前,越来越无足轻重。
很快,高起潜发现:
并非他个人。
而是所有太监都在变得越来越无用。
陛下深居永寿宫暖阁,饮食起居无需贴身伺候,交代下来的差事,也多是些传话跑腿的简单活计,并无委以重任之感。
其心思更如九天之上的云霭,难以揣测。
如今,连阉人最根本的“残缺”都能弥补,那未来宫中,还有必要再选阉人入内吗?
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产物”,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是如同弃履般随手抛开,还是……
高起潜不敢独自深想,着急忙慌地跑来周延儒府上,一处交流。
周延儒听完,不得不承认,高起潜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
“此事干系太大,妄加揣测,恐难窥全貌。温大人心思缜密,洞察入微,或能有所见解。不如,我等去寻他商议一番?”
“也好。”
周延儒见高起潜同意,欲唤心腹下人速速安排。
却见高起潜不知从身上何处,又摸出了件黑色斗篷。
周延儒瞥了眼高起潜穿着的黑袍,又看了看手中这件质地相同的斗篷,不由哑然:
“高公公此行,准备得倒是周全。”怕不是登门前便有寻温体仁商议之心,只是碍于交情,等我主动开口。
两人悄无声息地从周府后门溜出。
车夫显然是高起潜心腹,不多时,便停在了温体仁府邸侧门外。
通报之后,二人被引至温体仁的书房。
长发披散的温体仁,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色道袍。
看似不畏寒冷,实则是靠满室的炭火维持体感舒适。
听罢周延儒与高起潜的叙述,温体仁沉吟许久。
半晌,他缓缓开口:
“不瞒周大人与高公公,听完二位所言,温某有个盘桓数日的疑问,不得不说。”
高起潜忙问:
“温大人有何疑问?”
温体仁道:
“二位可曾想过,陛下为何以拍卖形式,赐下五十颗种窍丸?”
高起潜一愣,下意识道:
“温大人这是何意?如此仙家宝物,难道还指望陛下免费赠与诸臣不成?”
“非也。”
温体仁摇头:
“陛下威能,诸位有目共睹。”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若真有意敛财,他完全有能力不传法,不行拍卖之事,而是直接……嗯,强取我等资财。”
“何必多此一举,公平竞拍?”
周延儒脸色微变,迟疑地道: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行事总需遵循法度纲常,岂能……岂能如此逾矩?”
“法度?纲常?”
温体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周奎可是周皇后的生父,名正言顺的国丈。”
“陛下说抄家就抄家,说革爵就革爵。若非皇后苦苦哀求,只怕性命都难保。”
“周大人觉得,此举遵循了哪条祖宗法度?”
周延儒被这话噎住,无法反驳。
高起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飞快把嘴闭上。
温体仁见状,继续剖析道:
“矛盾便在于此。”
一方面,崇祯手握雷霆之力,却选择了相对‘守规矩’的方式处理仙丹,仿佛在告诉文武百官:
他愿意遵循法度纲常。
另一方面,崇祯对国丈的处置,又显得无禁忌,毫不留情。
温体仁不由问道:
“个中分寸,陛下究竟依何把握?”
书房陷入沉默。
温体仁亲自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炉边,拎起咕嘟冒泡的铜壶,为周延儒和高起潜各斟了杯滚烫的热茶。
氤氲的水汽驱散了些许凝重。
“此问容后再议。”
温体仁侧坐于原位,将话题拉回:
“说回王承恩之事。”
“依温某之见,王承恩如此公然出入风月场所,行事一反常态之高调,恐怕……是在向朝野吹风。”
高起潜面色一紧:
“吹风?”
温体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缓缓道:
“高公公,你与王承恩共事多年,当知其为人。”
“此人对陛下之忠心,毋庸置疑,但其性子,说好听些是沉稳;若说难听,便为木讷,绝非张扬跋扈之徒。”
“骤然得了天大恩典,重获完整之身,依其本性,应是心怀感激,愈发谨小慎微,绝无可能迫不及待地流连于勾栏瓦舍,授人以柄。”
“只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二人,斩钉截铁道:
“陛下在借王承恩,为即将展开的变革吹风造势。”
“变革?”周延儒追问。
“正是。”
温体仁望向炭盆里噼啪跳闪的火星,眼神犀利道:
“王承恩乃内官之首,司礼监掌印,其一举一动,本就备受瞩目。”
“如今他不再是阉人……陛下极有可能,意在改革延续千百年的宦官体制。”
高起潜呼吸一窒。
虽然早有预感,但被温体仁如此直白地点破,仍觉心惊肉跳。
周延儒却皱起眉头:
“只革宦官?”
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吧?
“于仙朝大业,又有何裨益?”
“所以才说是吹风。”
温体仁摇了摇头:
“先激千层浪,让朝野上下、市井民间议论‘宦官是否还需净身’、‘内廷制度是否合理’——”
这等关乎宫廷秘辛、颠覆常人认知的话题,传播最快,也最能引人遐想。
一旦议论开了,人们的目光自然会从内廷延伸到外朝——
为何要改?
改了之后如何?
是否其他旧制,如内阁辅政、六部运作、乃至《大明律》本身,也都到了需要革新之时?
最终,必将触及到一个根本问题——
“国体。”
闻言,周延儒与高起潜俱是浑身一震,陷入长久沉思。
周延儒率先回过神来:
“……内阁,亦在改动之列?”
“这是必然。”
温体仁语气笃定:
“陛下早已明言,大明将称仙朝。”
“若只改个称谓,制度一切如旧,与换汤不换药何异?”
“既称仙朝,必要有与之相配的筋骨。”
“内阁,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说到这里,温体仁与周延儒不约而同地端起了茶杯,各自露出深思的表情。
高起潜本欲有样学样,转念间放下茶杯,拧着眉毛道:
“咱家又有了新问题。”
他俯身向前,手肘撑在茶几上:
“温大人,周大人,我们仨……应该算奸臣吧?”
第五十五章 少走一程
“咳噗——”
“咳噗——”
高起潜石破天惊的一问,让温体仁与周延儒刚刚入口的热茶齐齐喷了出来。
好在两人及时扭头发觉对方动作,一同转向地面,这才没吐出洋相。
周延儒边擦呛出的眼泪,边带着恼怒喝道:
“高公公何故胡言乱语?”
温体仁收敛失态,面色一正,肃然道:
“温某自入仕以来,夙夜匪懈,所行所为,无不是为了社稷安定。整饬吏治,筹措粮饷,哪一桩不是殚精竭虑?纵有些许不得已之处,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岂能以奸佞二字污之?”
周延儒也立刻跟上:
“本官心中所念,无非君父,无非江山!我等在此商议,正是为了揣摩圣意,以期更好地为陛下分忧。高公公切莫妄自菲薄,更不可污蔑同僚!”
高起潜看着两人道貌岸然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摆摆手道:
“得了,咱们这儿也没外人,就甭演戏码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裤腿上还没沾点泥?”
他先指向周延儒:
“周大人,您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贪墨枉法者不在少数。”
“更别提您自个儿,收受的冰敬、炭敬,或者叫雅贿,数目怕也不小吧?”
不等周延儒变色反驳,他又指向温体仁:
“温大人您呢,结党营私,将多少异己排挤出朝堂?科道言官中,又有几人是您的喉舌?”
“打击正直官员,您可从未手软过。”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
“至于咱家,早年在外监军时,喝点兵血,刮点油水,那也是有的。”
“咱们仨——老话怎么说来着?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要不然,今儿个能凑到一块儿,琢磨这些掉脑袋的事儿?”
温体仁被这番毫不留情的揭底说得脸色青白交错,只得重新端起茶杯,假借喝茶遮掩神情。
周延儒愠怒不已,拂袖道:
“议事便议事,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高起潜认真道:
“咱家说这些,也是得了方才温大人那番高论的提醒。”
“温大人说,陛下若有意,大可强取豪夺——”
“说明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
“既然周奎的家底他知道,咱们这些人的底子,他恐怕也早就摸了个门儿清!”
高起潜声音压得更低: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陛下知道二位算不上忠臣孝子,为何还青眼有加?”
“不仅赐下仙丹,让二位进入皇极殿聆听大道。”
“还把那些清流、直臣,统统给晾在了一边。”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延儒还在嘴硬,强辩道:
“本官不过是犯了大明官场上,人人都可能犯的错处罢了,岂能因此便否定本官对陛下、对社稷的赤诚?”
温体仁却放下茶杯,只沉声问道:
“高公公,你口中的忠臣,具体是指?”
高起潜下意识想做个撩拂尘的动作,手抬到一半才想起今日是便服出宫,并未携带,只得有些尴尬地放下:
“昨日传法,陛下指名道姓,让咱家和曹化淳,秘密请了一批人入宫旁听,坐于屏风后头。”
温体仁与周延儒屏息凝神。
随着高起潜缓缓报出一个个名字——
“孙承宗”、“卢象升”、“李邦华”、“徐光启”,甚至还夹杂着“周遇吉”等几个武将的名字;
温体仁与周延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孙承宗?”
周延儒眉头紧锁:
“他已罢官归乡,陛下怎会突然想起他?”
“他便罢了,卢象升?那个不识时务的莽撞东西也在其列?”
高起潜口干舌燥,端起凉茶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
“二位总该明白,咱家为何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吧?”
“只因陛下对朝野底细,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咱们,至今琢磨不透圣心。”
高起潜将两手插在袖筒里,低头重重叹了口气:
“温大人剖析,陛下之意,在于推行翻天覆地的新政。”
“咱家不由想到,自古新朝鼎革之初,总要拿前朝的‘奸恶之徒’开刀,以儆效尤,收拢人心。”
高起潜抬起头,面上带着惧色举例道:
“远的不说,陛下初登大宝,便以雷霆手段清除了魏忠贤党羽。”
“再往前,成祖皇帝靖难之后,是如何对待建文旧臣的?”
“方孝孺被夷十族,铁铉被油炸……”
“哪个不是血淋淋的例子?”
高起潜肩膀颤抖地看向温、周二人: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是故意先稳住我等,给予些许甜头,待到他仙朝根基稳固,新政推行无阻之时,再……再拿咱们这几个前朝奸佞开刀,杀鸡儆猴,以正新风?!”
周延儒一向自负聪慧,却也深知自身品行有亏,在生死大事上极其怯懦。
听了高起潜的这番独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声音都变了调:
“高起潜,你、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自己唬自己。一切全是猜测,做不得准!”
周延儒边说,边惊惶张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锦衣卫破门;
亦或凝灵矢自窗外射入,再度扎穿他的头顶。
温体仁脸色苍白,到底比周延儒沉得住气,正要说些什么稳住场面,书房外忽传来温府管家惊慌失措的禀报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
温体仁霍然起身,忙对高起潜与周延儒低声道:
“就在书房,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哪还需要温体仁提醒?
周延儒巴不得挪开书架藏到后头,最好能有间密室什么的。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惜没找到。
温体仁换过衣袍,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匆匆赶往正堂。
院中。
曹化淳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见温体仁露面,简单寒暄几句,便道:
“温大人,咱家奉陛下口谕而来。”
温体仁躬身下拜:
“臣温体仁,恭聆圣谕。”
曹化淳清了清嗓子:
“陛下口谕:着温体仁,于除夕当日,至文华殿参与内阁议事,不得延误。”
“臣,遵旨。”
温体仁表面应下,内心波涛汹涌。
传达完毕,曹化淳欲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两步,低头看了眼手背的他,又拍拍额头转回来,对温体仁笑道:
“咱家这记性!”
“周大人此刻,想必也在您府上吧?”
“劳您转告一声,除夕文华殿议事,周大人亦需到场。”
“咱家便不去周府叨扰了,也好少走一程冤枉路。”
第五十六章 纸人监控
曹化淳离开后。
温体仁原地静立片刻,才转身回到书房。
周延儒与高起潜如受惊的兔子,瑟缩在两侧的阴影里,盯住进来的温体仁。
“走了吗?”
温体仁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反手合上门,沉重地坐下,先在火盆上烤了烤手,才缓缓开口:
“陛下……知道了。”
周延儒追问:
“知道?知道什么?”
温体仁视线移向虚处,说出的话却带着令人心悸的肯定:
“陛下知道你在这里。周大人。”
“……”
周延儒张大嘴,眼睛瞪得滚圆,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温体仁去拿桌上茶壶,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壶嘴与杯沿碰撞,他索性放弃,任由手垂下,继续用竭力维持的平静语调说:
“曹化淳来传陛下口谕,命我除夕日至文华殿,参与内阁议事。”
“同时,他让我转告周大人——你亦需到场。”
“我……我……”
周延儒踉跄倒退了两步,脊背重重撞在书架上。
无需多问。
既然曹化淳能准确地将口谕带到温府,并指明他在此。
陛下定也知情。
一旁的高起潜更是心惊肉跳。
“那我呢?曹化淳可有提到咱家?”
温体仁摇了摇头:
“并未提及。”
高起潜刚升起一丝侥幸,温体仁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打入冰窟:
“只是高公公,最好也别抱什么幻想。”
高起潜脸色“唰”白。
是啊,陛下连周延儒秘密到访温府都能知晓,怎会不知自己私自出宫,与外臣密会呢?
可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依靠锦衣卫?
还是东厂的探子?
不应该啊!
自己在东厂和锦衣卫都安插了眼线。
若真有大规模盯梢,他高起潜不可能毫无察觉!
难道……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入高起潜的脑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难道陛下的仙法,连我等一举一动,都能直接洞察?”
“哐当!”
周延儒本就靠在书架上。
听了此话,腿一软,又带落了几本书籍。
“那些话本、演义里不都这么写吗?”
高起潜越想越怕:
“道行高深的仙长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陛下掐指一算,便算到你我在何处……”
“说不定……连咱家刚刚在议论些什么,陛下都算到了!”
高起潜越说越语无伦次:
“对,对!咱家记得有个叫吴承恩的,写了部《西游记》……孙猴子、菩萨佛祖,不都是如此?对,对,就像那样!”
眼看高起潜吓得魂不附体,温体仁强压下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一掌拍在身旁茶几。
“够了!”
一声低喝,总算暂时镇住了濒临崩溃的二人。
“我们……倒也不必如此惊慌失措。”
温体仁缓缓走到周延儒和高起潜面前,目光灼灼:
“陛下知我等在此密会,如同他一早便知我们并非清廉忠臣。但他至今没有降罪。”
周延儒混乱的思绪稍稍一滞,下意识反问:
“这说明什么?”
温体仁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说明陛下,他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所谓的忠奸之辨,不在乎臣子是否结党,甚至可能不在乎我们私下里这些蝇营狗苟!”
周延儒和高起潜怔住了。
一个不在乎臣子忠奸的皇帝?
这个结论,比陛下全知全能,让他们同样不知所措。
高起潜率先回过神来,脸上惊惧稍缓:
“所以,这又回到了咱家来找二位商议的根本——咱们这位陛下,他的圣心里……究竟装着什么?”
崇祯究竟在乎什么?
周延儒扶着书架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分析道:
“内阁议事,按制仅有四位阁臣参与。陛下却特意下旨,命你我二人同往,是否说明陛下虽知我等行径,仍有重用之意?”
“重用倒未必。”
温体仁轻轻摇头,语气审慎:
“只怕……尚未触及圣心底线。”
他目光从二人脸上掠过,语气沉静:
“总之,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除夕之日,你我且从容入直,行所当行。”
“圣意究竟如何,到时自见分晓。”
三人勉强达成了脆弱的共识。
绝不会想到——
在这温暖如春的书房,在仅仅数尺之隔的黑暗中,几双无声的“耳朵”,已将他们的每一句话尽数收录。
地板下方,藏有一条两三寸见方、蜿蜒曲折的微型地道。
几只手掌大小的纸人,安静地立在地道中。
它们没有五官,身躯扁平,一面听取上方传来的声波,一面以砂砾为刻刀将声纹记录在体表。
待记录告一段落,这些纸人迈动纤细的纸腿,朝固定方向无声前行。
地道四通八达,如蛛网般连接城内许多重要的府邸与场所。
故它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在一个岔路口,它们与另一队从不同方向来的小纸人迎面相遇。
双方都没有灵智,只是遵循着预设的指令前行。
狭路相逢,便都僵持在了路口,一动不动,好像两队沉默的士兵,都在等对方先行。
若无施术者本人干预,它们大概率在此僵持到灵力消散。
就在这时,后面队伍中,一个看起来似乎格外“活泼”的小纸人,从缝隙中挤到前排。
它甚至还模仿人类的模样,趾高气扬地抬了抬纸片手臂,像是在招呼后面的跟上。
就在它即将大摇大摆通过路口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两点幽绿的光芒——
哦,原来是一只出来觅食的老鼠,好奇打量着这些会动的小东西。
小纸人没有嘴巴,做出一个夸张的后仰姿势,纸片手臂乱舞,仿佛在无声地尖叫,随即慌不择路地向后逃去。
而它身后的那些纸人却毫无惧色,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它们只是忠实地执行遇到“干扰”的指令:
一拥而上,如洪灾般将那老鼠包裹缠绕。
片刻不到,老鼠便被杀死。
至于那个逃跑的“胆小鬼”,则扶着地道土壁,还没来及做出松口气似的动作,就发现自己的小脑袋上,不慎被凸起石块划出一道豁口。
小纸人伤心之下,动作也变得慢吞吞的,垂头丧气地走到了队伍末尾。
不知过了多久,这队纸人抵达目的地。
它们顶开活动的地砖,一个接一个地爬出,终于回到了它们出生时的摇篮——
永寿宫暖阁。
第五十七章 【信】
带着豁口的小纸人,最后一个从地砖缝隙间爬出来。
它先规规矩矩地崇祯方向,笨拙且认真地鞠了一躬,然后插队挤到纸人队伍最前头,等待主人检阅。
此刻,崇祯心神大半沉浸在符箓绘制中,并未第一时间将注意力分给脚下这群满载而归的“小探子”。
待符箓上的灵光消失,他才缓缓开口:
“王承恩。”
候在暖阁外的王承恩应声而入。
“皇爷,奴婢在。”
“拿给李若琏。”
崇祯示意了一下桌上那五张新成的符箓:
“前日允诺他的护身之物。”
“奴婢遵命!”
王承恩双手恭敬地接过符箓,询问了使用方法后,小心翼翼地收入随身携带的锦囊中
崇祯瞥着王承恩离去的背影,察觉这位大伴今日的精神面貌,与前几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其中缘由,无非是王承恩终于以完整之身,初尝了作为男人的滋味。
生理上的巨大转变,带来精神状态的焕然一新,实属正常。
王承恩未因此耽误差事。
回宫后迅速沐浴更衣,赶来当值。
崇祯对他还算满意。
尤其王承恩此次出宫,向民间合理释放了不少信号……
心念微动间,一张无形的、由无数细微丝线构筑的网络,在崇祯灵识中浮现。
网络节点,正是散布于京城各处的纸人探子。
它们仿佛崇祯分离在外耳目,将这座庞大帝都的脉搏,细细传导回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纸人绝非小术【剪纸成人】所能比拟。
崇祯目光转向窗下的长案。
长案之上,放有一具造型古朴奇特的装置。
其主体由不知名的暗紫色灵木雕琢而成,形制非桌非柜,像微缩复杂的楼阁模型;
其间嵌有齿轮、滑轨等机关,充满非此世的工艺美感。
在装置最核心的位置,交叉设有两把长约七寸、寒光内蕴的铡刀。
乃是一件名副其实的上品灵器,名曰——
【百相千机剪】。
它出自崇祯前世师尊之手。
其人【伶】、【傀】二道造诣,可谓冠绝中洲。
【百相千机剪】便是其得意之作。
若以完整威能施展,能够将修士法体视为“布料”,直接修剪改造,塑造成器主想要的任何形态。
而被修剪的对象,视修剪次数多寡,同时面临两种结局:
一,道途断绝,修为再无寸进。
二,从肉身到意志,逐步沦为持有者的傀儡。
当然,以崇祯如今所处环境,无需用到这件上品灵器的完整功能。
仅取其最基础的应用。
剪纸。
即便如此,由【百相千机剪】裁出的纸人,也远非普通法术造物能比。
最大的优势在于,它们能自发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来维持自身存在与行动。
仅需每两个月,于【百相千机剪】放置一块灵石,便能确保纸人军团在绝灵之地的正常行动。
崇祯见修炼时辰尚早,顺势盘膝坐在地上,信手拈起排在第一个的豁口小纸人。
此刻,他尚未察觉小纸人的奇异之处,只以灵力引发声纹结构的轻微共振。
霎时间,一段段混杂不同人声、环境噪音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被他迅速理解、分辨、归档。
“……韩首辅虽德高望重,然于仙途似……似天赋有限,我等着实担忧啊……”
“……哼,若非集团资源倾斜,他那颗种窍丸也未必……”
“……慎言!此地是侯府,需谨防隔墙有耳!”
“……怕什么,我等又未明说……”
“……侯恂也不是个好东西……”
“……私藏法术,岂是君子所为……”
崇祯微微颔首:
“胎息尚未入门,便因资源分配生出龃龉。分裂之象已显。”
下一个。
“……唉,老夫在京确实囊中羞涩,此番借住,实在叨扰……”
“……老大人言重了!能得老大人指点兵事,是象升之幸!您只管安心住下!”
“……唉,老夫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为陛下、为大明做些什么……”
崇祯自语道:
“孙承宗清贫,无处落脚,寄居卢象升家中。”
再下一个。
“……哈欠……这劳什子功法,练得老子头晕眼花,啥感觉都没有!”
“……国公爷,这才卯时,您不再多练会儿?”
“……练个鸟!走,陪本国公钓鱼去!城外冰窟听说出了大货!”
“……是是是,您这边请……”
崇祯微微摇头:
“朱纯臣惫懒如斯,只怕浪费一颗种窍丸。”
凭借强大的灵识,崇祯读取声纹信息的速度极快。
半刻钟不到,满屋子的记录便被读了七七八八。
勋贵的懈怠,官员的私议,市井的流言……
京城各方动态,尽在掌握之中。
最后,当崇祯听到温体仁、周延儒与高起潜,小心翼翼地揣测“圣心”,议论他是否真的不在乎忠奸,只在乎“有用”与“结果”时。
崇祯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嗯。
勉强猜对了一半。
崇祯,或者说朱幽涧——
从来只在乎一件事:
以修真界重建为契机,印证无上大道,求得自身超脱与不朽。
忠臣奸臣,党派平衡,朝局纷争……
他不介意用任何人,行任何事。
至于这些时日,崇祯看似热衷于银钱的举动——拍卖种窍丸,明码标价出售法术。
绝非为了敛财。
想他一位紫府境巅峰的大修士,即便修为现今压制在胎息一层,光乾坤袋内珍藏与满身灵器法宝,便足以镇压十个大明。
若崇祯需凡俗金银,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等着臣子们送来?
所以,他要的,从来不是银两本身。
更准确地说,金也好银也罢,终有一日彻底失去货币价值,回归到金属本身。
崇祯要的,是交易的过程。
是他给出“货物”,臣僚支付“对价”,双方以君臣身份自愿完成交易所蕴含的【意象】。
——在修真界,修士做出符合自身道途【意象】的行为,可视为感召【天意】;
轻则加强道境感悟,重则强化【天命】。
同时,这项举动亦能反向滋养、壮大其所归属的道途。
故崇祯种种行为,目的始终只有一个:
“推动【信】道率先诞生。”
第五十八章 不疏不漏(求追读,助力三江)
前世的朱幽涧,【符】、【信】、【器】、【阵】、【宙】五道同修,以此满足冲击金丹的苛刻条件。
若说玄之又玄的【宙道】果位,是他得以跨越时空壁垒、魂魄不灭的依仗;
那么此世,优先求取【信道】,更利于他成就金丹。
原因无他。
【信】之一道,重践行与规则。
交易行为,便为世间最普遍、最基础的“信”之体现。
从口头承诺到白纸黑字,从以物易物到金银结算,其核心皆是“约定”与“履行”。
理论上,每一次交易,都是一次符合【信道】意象的修炼,能微乎其微地触动道弦,反馈修行者自身。
当然,若随随便便与人立约交易,便能精进道行,那【信】道修士早就遍布中洲。
普通履约行为产生的意象涟漪,微弱到忽略不计,仅能作用于修士自身感悟,无法“加于天地”——
即无法对世界的根本规则产生影响。
崇祯此番作为,精妙之处在于:
表面上他是在与韩爌、周延儒、张维贤等具体的个人进行交易——拍卖仙丹、出售法术。
但他展现尊重姿态,并与之建立“信”之联系的,并非个体;
而是背后运转了二百余年的大明官僚体系。
他遵循体系内“价值交换”原则,以仙缘换取巨额的“助饷”,本质上是种对现有秩序的履信行为。
借此,崇祯一面契合【信道】意象,滋养道途;
另一面,则凭借其帝王身份的天然权威,将他朱幽涧的个人意志,通过次次“合规”交易,缓慢植入到整个官僚体系的运作逻辑中。
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
待大明仙朝正式宣告成立,其体系下的亿万子民、尤其是未来诞生的三百万修士——
他们关联的【天意】,必在无形中受崇祯意志潜移默化的支配。
这才是崇祯的最终目标:
以自身【信道】法则,提前干预、改写尚未成型的【天条】,最终培育出在根本上亲近他、利于他的【天道】!
试想:
假以时日,当他需要突破金丹境时,面对这样一个由他亲手参与塑造、与他道途高度契合的【天道】;
曾令无数修士闻之色变的雷劫,或许根本不会降下。
崇祯只需道行圆满,便能安然坐上果位,问鼎至高境界。
除此之外,此世以【信】道为首选,还有其他好处。
当他修为突破至练气期,能够初步驱动几件压箱底的灵宝时,便可凭灵宝施展【信神通】。
神通一旦展开,将于大明疆域内,建起覆盖全部人口的全新社会契约,重写经济秩序。
该体系玄妙非常。
若以前前世概念比拟,可比作“区块链”与“比特币”。
届时,仙朝治下每一个生灵,自出生起便与【信】道网络相连,自带货币数额——
且称“信额”。
无论修士凡人,一切经济活动、资源分配、乃至资粮兑换,皆以信额结算、记录。
每一笔交易的流向、每一个数额的增减,均会被清晰无误地印于【信】道的无形账册。
无法篡改,无法隐瞒。
金银铜钱等旧有货币,将彻底失去价值,回归其作为金属材料的本质。
当然看似此举打破了中央铸币的垄断,实现了某种“去中心化”的公平。
在看似去中心化的表象之下,崇祯凭借绝对位格,将成为整套经济体系的唯一观察者与制定者。
在这种几近绝对的掌控力下,崇祯方能真正从繁琐的日常政务中超脱出来;
方能安心将具体行政事务,交由内阁与官僚系统处理。
自己则专注于闭关修炼,冲击更高境界,不必担忧未来的三百万修士掌握力量后,会成足以反抗他的势力。
因为他们的修炼资源、经济行为、其他社会活动产生的全部痕迹,皆在崇祯灵识洞察之下。
可谓:
信网恢恢,不疏不漏。
当然,【信】道内蕴极深。
除“履信”能壮大自身,“失信”同样是意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前世修真界,不乏专精【信】道的修士,其毕生钻研,便是如何巧妙失信于天地、失信于道友,以规避或免除失信造成的道途反噬;
巅峰信修甚至能将失信的后果,转化为斗法优势,要么同阶无敌要么越阶战斗……
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天色彻底暗下。
月华透过天窗,霜练般洒落。
到了每日例行的修炼时辰,崇祯收敛心神,盘膝坐于榻上,准备引纳月华之气。
同时,他心念微动,向殿内散布的纸人探子下达指令。
只见那些完成了监听任务的纸人,纷纷从阴影中钻出。
它们迈着细小的步伐,秩序井然地爬上放置【百相千机剪】的长案,一个接一个躺在散发幽微灵光的铡刀下。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纸人们的身形在灵光中溃散,旋即又在玄妙力量下重塑,焕然一新,身上原本记录的声纹信息彻底抹去。
“格式化”后的纸人排队爬下长案,钻回微型地道,去执行新的监察任务。
这便是上品灵器的威能。
即便以最普通的纸张为原材料,也能在其力量下反复循环使用。
然而,就在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时,崇祯缓缓睁眼,目光落向长案桌腿处。
只见一只头上带着豁口的小纸人,正死死抱着桌腿。
小小的纸片身躯微微颤抖,任凭后续的纸人从它身边走过,它就是不肯爬上长案。
崇祯见状,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讶异。
【魂道】未立,轮回不显,此界天道尚处蒙昧之中,按理说绝无可能自然诞生物灵精怪。
可眼前这纸人……
崇祯伸出手指,轻轻一招。
豁口小纸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桌腿,乖巧地爬到崇祯掌心。
崇祯以紫府级灵识,仔仔细细将这小纸人探查了数遍。
先排除这是师尊留下后手的可能性;
随后确认,小纸人并未诞生完整的灵智。
它的异常,更像是一种极其偶然的“异变”:
因置于自己身边,无形沾染了一丝道韵;
加之【百相千机剪】本身蕴含的【伶】【傀】道则影响;
再碰上那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诸多因素叠加,才让它萌发了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主观思维。
害怕回归【百相千机剪】,接近于低等生物对“消亡”的本能抗拒,是生命求生欲在原始层面的体现。
崇祯眸中深邃,凝视战战兢兢的小小造物,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某种未来的可能性。
“兴许……能成为此界第一只【妖】?”
发个单章
今天下午,编辑告诉我说,本书的追读趋势持续上涨,有希望进入本周三的三江PK。
但也只是有希望。
可能是因为前期书名不吸量的原因,目前的追读还差两三百。
除非下周一还能继续冲刺一波,但那会儿应该已经离开新书榜了。
所以今天是关键的周一。
抱着尽力而为的心态,我祈盼各位养书的读者,能够追读一下今晚发布的章节,尤其是稍后十一点更新的第五十九章。
所谓追读,就是一直翻页到最后,底部弹出个小窗口,显示你是第几位追更至最新章节。
那么,拜托各位了。
你们的支持便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九章 英国公的殊遇(求追读,助力三江)
小纸人听到“妖”字,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崇祯也不与这懵懂造物计较。
既然它已生出此等异变,再将其送回【百相千机剪】中格式化,未免有些浪费。
于是取过一张干净宣纸,裁成适中大小,递到小纸人手中,表示以后用单独纸页记录声纹。
小纸人似乎理解了这个安排,短暂地透出股欢快意味。
这份开心仅持续了一瞬,它又变得蔫头耷脑,小手不由自主地扒拉头顶那的豁口,仿佛在为自己的残缺而耿耿于怀。
崇祯觉得有趣,随手从剩余的黄色符纸上,精准地撕出半圆纸片,形态恰似一顶微缩的现代安全帽。
旋即按在小纸人头顶,恰好覆盖豁口。
小纸人整个僵住。
如果它有嘴巴,此刻定会发出一声惊奇的“咦?”
紧接着,它在原地快活地转了好几个圈,纸片脚丫一蹦一蹦的。
“行了。”
崇祯淡淡开口:
“去做事。”
小纸人——现在该叫它“小帽人”了——立刻停止欢庆,将宣纸卷成细长的纸卷,扛扁担似的扛在小小的肩上。
朝崇祯笨拙鞠了一躬,这才迈着雀跃的步子,“哧溜”一下滑入地砖缝隙。
崇祯微微摇头。
这点灵光,距离开启灵智、真正成为妖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由它去吧。’
左右不过一枚闲子,顺其自然便是。
崇祯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外物,沉入《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的运转之中。
另一边,小帽人得了新头饰,走起路来自带六亲不认的架势。
它沿地道前行,但凡遇到列队而行的其他纸人,就刻意放慢脚步,昂起戴帽的脑袋,似乎在等待同族的反应。
可惜,这些纸人只知执行指令,对鹤立鸡群的同僚视若无睹。
小帽人无奈地摆了摆手,仿佛在说“真没劲”。
按照冥冥中崇祯心念赋予的指引,它在新挖出的地道网络中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新的目标府邸。
正是英国公张维贤的府邸。
小帽人把脑袋贴于土壁,感受来自上方的细微震动。
约莫两三个时辰过去,上方才传来脚步与对话声。
原来,英国公张维贤与其子张之极未在静室,而是选择庄重肃穆的祠堂闭门修行。
堂内烛火长明,香烟袅袅
列祖列宗的牌位默然肃立,已然注视这对尝试踏入仙途的父子,整整一天一夜。
先是张之极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
“爹您怎么了?有何不适?”
紧接着,便是英国公张维贤苍老疲惫的回应:
“无妨。只是……为父年老气衰,按照陛下所授功法凝神许久,全无所获。”
他顿了顿,反问道:
“你修炼得如何了?”
张之极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振奋:
“回父亲,儿子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丹田之内,时而有温热之感流转。细微难察,应是气感无疑。只是若要真正完成引气入体,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沉默片刻。
张维贤的声音透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
“之极,为父气血已衰,恐怕没有多少时日。”
他不待儿子反驳,继续道:
“且从今日修炼来看,为父天赋寻常,仙道只怕与我无缘。”
“父亲何出此言!”
张之极急忙劝慰:
“您定能成功的!只要持之以恒,未必不能踏入胎息之境——”
“胎息?”
张维贤打断儿子道:
“纵使侥幸入了胎息,寿元不过百载之限,与凡人有何区别……得了种窍丸,长生,仍非人力可求。”
张之极还想再劝,张维贤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死,为父并不惧怕。”
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
“我所忧者,是死后,勋贵之中还有谁能站出来,一如既往地支持陛下?”
张维贤堪称崇祯帝位的坚定捍卫者。
天启七年,熹宗朱由校驾崩。
由于其无子,按照“兄终弟及”原则,信王朱由检应继承皇位。
但当时魏忠贤等阉党势力企图篡权,局势复杂危险。
在此关键时刻,张维贤受张皇后之命,前往迎接信王朱由检。
他还带领军队“挺鞭搜宫”,确保朱由检的安全,为其顺利登基扫除了障碍。
在张维贤等的支持下,朱由检得以顺利继承皇位,改元崇祯。
此时,张之极迟疑片刻,低声道:
“儿子瞧陛下出关以后,模样虽与从前相差无几,但气度威仪已然天差地别,宛如神人临凡……儿子是觉得,陛下或许……或许已不再需要臣属辅佐了。”
“糊涂!”
张维贤轻斥一声,随即因情绪激动引发咳嗽,平复后才肃然道:
“陛下虽承天命、掌仙法,然既御极宇内,欲成不世之功,便需臣工效力,股肱支撑……”
“若朝中无人可用,陛下纵有擎天之志,终究孤掌难鸣。”
他喘了口气,继续剖析心迹道:
“为父之所以不惜倾尽家资,也要带领勋戚全力竞拍,其本心绝非与文臣争一时长短。”
“实是不忍见这通天仙缘,尽数落入东林、温体仁之流手中。”
“倘真如此,即便日后施展仙法,犁庭扫穴、荡平建奴,然则庙堂之上,若尽是些结党营私、倾轧构陷之辈,纲纪何存?国事何以为继?”
“非但于社稷无益,更恐有负陛下开创仙朝之宏图!”
张之极似对父亲,将东林党人与温体仁并论略有不解,迟疑道:
“温体仁其人心术不正,儿子知晓。然东林之中,多数清廉刚正,如钱龙锡、成基命……”
张维贤断然否定道:
“都说三十而立,可你涉世未深,所见终究浅了。”
“彼辈终日将家国天下挂在嘴边,为了区区仙丹,却能一掷数万金。”
“你且思量,这些黄白之物,真是靠他们那点岁俸积攒而来?”
“……其族党盘踞地方,交通商贾,隐占田亩,阻挠朝廷清丈课税。”
“分明是与国争利,蛀空社稷根基,岂是忠贞体国之臣所应为?”
“其所谓清名,不过是件光鲜外袍,遮掩内里罢了——咳咳咳——”
张之极见父亲言辞激切,不敢再辩,只得低声道:
“儿子……受教了。”
他话锋一转,试图宽慰:
“想来爹的苦心,陛下已经知晓。否则,傍晚又怎会特遣曹化淳亲临,邀父亲除夕赴文华殿参与阁议?此等殊遇,实为本朝勋戚所未有!”
第六十章 除夕
内阁作为皇帝之下的最高政务决策中枢,核心成员不过寥寥几位。
平日议事,通常只需这几位阁内成员参与,依据各部院呈送的奏疏进行票拟。
即便偶有涉及专项事务,需听取具体经办官员的意见,也仅是传召相关部院的堂官、郎中等职司明确的官员前来问话或提供佐证;
事毕即退,极少参与核心决策过程。
勋贵群体地位尊崇,享高爵厚禄,与国同休,但在政治权力的运作中,角色却颇为特殊。
多数时候,勋贵若干预政务,会被文官集团以“勋贵不得干政”为由反对。
因此,崇祯此番破例邀请英国公张维贤与会,确是一个极其罕见且耐人寻味的信号。
然张维贤听了儿子的“殊遇”之言,脸上并未显出得意,反而缓缓摇了摇头:
“殊遇?未必。”
“若老夫猜得不错,陛下此次除夕内阁议事,应当不会只特召老夫一人。”恐怕会叫上许多非阁臣成员参与。
张之极面露疑惑:
“爹今日并未出府,也未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如何得知?”
“此乃情理中事。”
张维贤微微阖眼,片刻后才道:
“仙朝创立在即,万象更新。故除夕之会,非比寻常朝议,实乃承前启后之要会。”
意义重大,关乎国体转向;
涉及层面之广,远非往日任何朝议可比。
岂能仅由寥寥阁臣定夺?
自然需召集群臣,共商大计。
“仙朝创立……有这么麻烦吗?”
张之极愣了一下,自顾自地阐述道:
“儿子以为,陛下只需颁下一道圣旨,言明自某时某刻起,大明改称‘大明仙朝’,经由内阁附议通过,昭告天下,不就完成了?”
“我等皆已服食仙丹,修炼道法,假以时日便是仙官——”
“糊涂!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张维贤睁开眼,看着三十岁的儿子那略显天真的神情:
“一朝一国,有其法统、制度、架构,此乃国体。如房屋之梁柱,岂是改个名号便能了事的?”
“譬如,仙朝之官制,是否仍沿用旧明品秩?”
“修士之阶位,与凡俗官职如何对应?”
“资源如何调配?”
“赋税律法是否需重新修订?”
“……种种大计,千头万绪,岂是一道圣旨便能囊括?”
张维贤顿了顿,看着儿子逐渐恍然又带着震惊的表情,继续道:
“若老夫所料不差,除夕内阁首要议题,恐怕便是为此番鼎革定下基调。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后续一切改革都将无从着手。”
张之极消化完父亲的话,半晌才道:
“假如真是商议关乎国本的大事,陛下还将父亲您纳入其中,岂非说明陛下极为看重我英国公一脉,有意让我们在仙朝占据一席之地啊!”
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好,自然是好的。”
张维贤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并无多少喜意,反而忧色更重:
“陛下召勋贵入内阁议事,确是天恩浩荡,亦证明陛下或有借重勋贵,制衡文官,乃至构建仙朝新权力格局之意。但这……恰恰又回到了为父最为担忧之事。”
张维贤痛心疾首地看向儿子:
“待我走后,勋贵中谁能接过这千斤重担,于未来仙朝维系我等地位,为陛下分忧,而非成为陛下拖累?”
张之极本能地想说“不是还有儿子我吗”?
话到嘴边,迎上父亲深邃而带着审视的目光,似乎在说“就凭你?”,他顿时语塞,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涌上心头,只能改口道:
“这个……勋贵之中,能者亦有不少。譬如成国公朱纯臣,襄城伯李国桢,还有……还有……”
他“还有”了半天,想不出还有哪位勋贵子弟能当此大任。
张维贤脸上失望之色更浓,近乎无语:
“靠朱纯臣?”
“哼,此人志大才疏,性情浮躁,平日里只知享乐。”
“若将勋贵未来系于此人身上,非但不能光大门楣,连最后一点祖辈挣下的体面,都要被他败个精光。”
祠堂内陷入一片沉寂。
张之极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索性默数祖宗牌位前摆了多少只蜡烛。
张维贤脸上掠过一丝深深的疲惫。
他沉默良久,摆了摆手:
“眼下最紧要的,是抓紧修炼。”
这一刻,他似乎抛开了先前“体弱无望”的消极,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只因张维贤忽然间想通了:
必须争取多活几年。
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下一代勋贵中,可堪造就的年轻人成长起来。
他的长孙取名张世泽,因年幼尚不知其心性,能否担得起英国公府未来的重担。
若自家子孙不成器,便只能放眼整个勋贵集团,去寻觅、培养尚有潜力者了。
“之极,凝神静气,再试一次!”
张维贤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再提修炼艰难的话,重新盘膝坐好,依照《正源练气法》的指引,尽力捕捉灵感。
之后的十几二十天,张维贤父子足不出户,日夜待在祠堂中修炼。
而他们的情况,也仅仅是年底北京城内的一个缩影。
所有拍得种窍丸、获得修炼资格的官员,均陷入了闭关状态。
府门紧闭,谢绝访客,各自在书房、静室——
乃至如张府这般,选择在祠堂等自认为能得庇佑的肃穆场所,尝试踏入仙途。
东林党人除外。
尽管他们也会寻觅温暖安全的角落潜心修炼,但核心人物如韩爌、钱龙锡、李标等人,却时常秘密聚会。
一方面交流那微乎其微的修炼心得,另一方面,则不可避免地暗中计较资源分配。
在未来“仙官”埋头苦修的同时,关于崇祯帝得蒙真武大帝传法、奉天门拍卖仙丹、驾云凌天、幻境传道……
以北京城为中心,一系列石破天惊的消息,通过官方的塘报、私人的信函、商队的口耳相传,如暴雪般洒向南直隶、川黔、两广、关外,触及大明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朝野上下,士农工商,无不为之骇然。
多方势力蠢蠢欲动,只待来年。
不知不觉间。
寻常百姓在年关将近的忙碌、与对仙缘传闻的津津乐道中,迎来了崇祯二年的尾声。
除夕。
第六十一章 必要的理由
崇祯二年,岁在己巳。
依农历推演,本轮腊月恰逢小月,仅得二十九日。
故而除夕便落在了腊月二十九这天。
天色未明,卢象升便已起身。
昨夜的细雪,悄然覆盖了京城的街巷屋宇。
故卢象升与家仆,先执扫帚将门前小片空地的积雪清扫干净。
随后,他取出副簇新门联,贴在门扉两侧。
门联用的是上好的洒金红纸,墨迹苍劲有力,筋骨开张,是孙承宗亲笔所书。
前几日卢象升请托时,孙承宗还几番推辞,言道:
“老夫借居于此,已多有叨扰,岂能反客为主?”
卢象升却执意道:
“此言差矣。晚辈也算不得什么主人家,这宅院亦是租赁而来。老大人国之柱石,文章气节皆为晚辈楷模,若能得老大人墨宝,更能令寓所蓬荜生辉。”
卢象升出身常州宜兴官宦世家,祖父卢立志官至广西布政使。
父亲卢国栋未入仕途,然家族累世积攒的田产与祖业,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仍足以支撑卢象升维持相对体面的生活。
孙承宗拗不过他,终是提笔濡墨,写就此联。
上联:
“岁稔时康兵戈暂歇安黎庶”。
道出战事初平、暂得安宁的现状,暗含对民生安泰的祈愿。
下联:
“君明臣贤仙法初兴固大明”。
既颂君臣同心共扶社稷,又点出仙法初兴、护佑江山的新局。
横批:
“国泰年丰。”
卢象升刚将门联抚平贴稳,孙承宗披着半旧棉袍走了出来。
见卢象升已在忙碌,不由问道:
“建斗,如此早便起身了?”
“先生。”
卢象升转过身,拍了拍身上快要融化的雪粒,笑道:
“待会儿还需准备祭灶。您用早饭否?”
近一月的朝夕相处,两人早已褪去了初时的客套与生分。
卢象升执弟子礼,尊称孙承宗为“先生”,孙承宗亦以表字“建斗”呼之,亲近自然。
孙承宗摆了摆手:
“老夫陪你一同料理。”
祭灶,乃岁末重要习俗。
民间相传此日灶神上天,禀报人间功过,故需以糖瓜、米酒等物祭祀,冀望其“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卢象升提前备好香烛、糖瓜及三牲果品。
二人带着家仆于院中设下香案,依礼祭拜,祈求来年家宅平安,国事顺遂。
忙罢祭灶,简单地用了些早点,卢象升与孙承宗各自回到屋内,换上官袍——升迁之事尚未公开,所以穿的是旧官袍。
因天寒地冻,袍内皆穿了厚实的棉衣。
卢象升更是细心,瞒着孙承宗为他置办了一顶不甚昂贵但十分暖和的毡帽。
帽檐垂下护住双耳与后颈,可使大人免受风寒。
孙承宗万万没想到自己除夕一早,就能收到新春贺礼。
他先感念了一番卢象升的周到照拂,然后道:
“你我不妨早些动身。雪后路滑,加之这般天气,只怕牛马畏寒不出。”
卢象升表示十分赞同:
“先生所言极是。那便此刻出发,步行入宫。”
——首次参加内阁议事,他可不想在陛下面前迟到。
锁好院门,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向巷外走去。
巷弄间,许多穿新衣的孩童不畏严寒追逐嬉戏。
笑闹声打破清晨寂静。
有几个面熟的孩子见到卢象升,立刻围拢过来,笑嘻嘻地作揖喊道:
“卢公,孙老,新年好!新年吉祥!”
卢象升面上露出温和笑意,停下脚步,从怀中摸索出几块用油纸包好的饴糖,分给孩子们:
“拿去,拿去,就这些了,莫要争抢。”
孩童们欢天喜地地接了糖,一哄而散。
孙承宗在旁看着,捋须叹道:
“实难想象,两月之前,京师曾经兵燹之灾。”
听孙承宗提及战事,卢象升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神色沉凝下来:
“彼时晚辈在大名府,闻建虏绕道蒙古,破关南下,兵锋直逼京师,只觉五内俱焚,以为社稷危如累卵,江山或将不保……”
“幸有老大人临危受命,统筹调度,力挽狂澜于既倒。”
“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卢象升指的是己巳之变中,孙承宗以七十六岁高龄再度出山,督师御敌之事。
孙承宗目光投向远处残雪覆盖的屋脊,缓缓道:
“此乃人臣本分,何足挂齿。”
卢象升语气转而振奋:
“好在陛下得蒙真武大帝垂青,亲传仙法,可称千年未有之祥瑞!吾辈幸甚,大明幸甚!建奴边患,终有彻底廓清之日!”
孙承宗微微颔首,脸上亦露出一丝宽慰之色。
此时,二人已走出民居巷陌,来到更为开阔的街市之上。
除夕寒意凛冽北京城,处处透出浓浓的年节气象。
各家门首皆贴上了崭新的桃符、门神与春联,红艳艳的色彩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
纵使清晨,街上行人较平日多了不少,多是置办最后一批年货,或是赶往亲友家拜贺的百姓。
尤其爆竹燃放后的淡淡硝烟味,与各家准备年饭飘出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让卢象升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
他不禁边嗅边道:
“待晚辈得陛下信重,出镇辽东,当整饬军备,广开屯田,以仙法辅以精兵……”
待卢象升说了很长一段话后,忽然想到什么,笑着补充:
“话说,陛下月初售卖仙丹仙法,所得银钱恐不下百万两之巨,来年军饷想必无虞——”
卢象升自顾自讲了半晌,始终不闻孙承宗应答。
侧头看去,只见老先生眉头微蹙。
卢象升心下诧异,不由问道:
“先生,可是晚辈方才所言,有何不妥之处?”
孙承宗略微停下脚步。
但见周遭人声嘈杂,无人留意他们这对看似普通的官员,这才仔细斟酌词语,低声开口:
“建斗,你方才言道,陛下与众臣得仙缘,必将解决建奴之患。”
卢象升迟疑片刻,缓慢点头。
“老夫且问你,若陛下年后亲临辽东,或以未来修成仙法之修士戍边,凭仙家手段永绝边患……”
孙承宗目光沉沉地看向卢象升,一字一句问道:
“届时,寻常军队还有何存在之必要?”
“朝廷还有何理由,耗费巨万白银,维持庞大的军饷开支?”
第六十二章 百姓以后算什么?
听了孙承宗的两问,卢象升的反应竟是心头一松:
若真能如此,困扰大明十数载、榨干天下民力的“辽饷”,便可彻底废除。
‘岂非天大好事?’
所谓辽饷,乃万历四十六年,因辽东战事吃紧,神宗皇帝采纳臣工建议,于田赋之上加征的赋税。
谁知此饷一开,便如无底之洞。
初时每亩不过三厘五毫。
至万历四十七年,加至每亩七厘;
泰昌元年,再加至九厘。
及至崇祯登基,辽东局势愈发糜烂,辽饷便如附骨之疽,再难剔除。
仅辽饷一项,全国田赋每亩实征已高达一分二厘,累计加征总额更逾两千万两白银。
负担悉数转嫁至天下农户肩头。
官吏催科急如星火,百姓卖儿鬻女、弃田逃亡者不可胜数。
北方诸省本就天灾连年,再加此等盘剥,更是民不聊生。
卢象升出身官宦,虽未亲历其苦,亦深知其害。
若能因仙法荡平边患而永革辽饷,于国于民,确是莫大幸事。
他心下正自庆幸,抬眼却见孙老先生神情凝重,只显忧思。
卢象升并非愚钝之人,立时意识到,孙承宗所虑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先生是担忧裁撤数十万边军后,那些兵丁解甲归田,却无田可种,生计无着?’
‘还是忧虑上至辽东督师,下至普通民夫,这条数十万人赖以生存的链条一旦崩解,会引发动荡?’
‘蠹国肥私者,从中攫取的利益无比惊人……这般饮鸩止渴的弊政,纵然牵涉再广,也当废除!’
卢象升相信,孙承宗一定是赞成取消辽饷的。
于是他反复咀嚼老人刚才的话:“——寻常军队还有何存在之必要?”
‘军队并非重点,重点是寻常!’
若寻常军队在仙法面前已无价值,那么推而广之——
那些无法修行、不具备灵窍的“寻常”百姓、亿万“寻常”黎庶,对于即将建立的仙朝而言,又有什么“存在之必要”?
‘百姓以后算什么?’
——是提供赋税的羔羊?
——还是供养修士的蝼蚁?!
时值严冬,卢象升身着厚实棉衣,外罩官袍,却觉寒意自脊椎骨缝中钻出,蔓延四肢百骸,顷刻间浸湿内衫。
孙承宗见他神色,知这晚辈已明其意,轻轻一叹。
卢象升胸中有万千忧虑亟待倾吐。
孙承宗抢先一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缓缓摇头:
“建斗,今日议事,关乎国本,你切记勿要轻易发言。”
“事关天下生民福祉之论,皆由老夫出面陈情。”
孙承宗之所以如此交代,实因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深知卢象升性情:
忠勇刚烈,担当有为,假以时日必为国之栋梁。
然性子过于直率,不善权变,更不懂绵里藏针、借力打力的手段。
在陛下态度未明之前,若任由卢象升凭着满腔热血,直愣愣地将最尖锐、最底层的问题抛出,极易被官场同僚抓住把柄;
或攻讦其“质疑圣心”、“离间仙凡”,或干脆拿他当枪使,把局势搅得更乱,反害了百姓。
孙承宗尚且不知,今日陛下是否会宣布由他接替韩鑛出任首辅。
无论宣布与否,他已下定决心,必要在适当时机,以稳妥的方式亲自向陛下垂询,探明圣意:
即将诞生的仙朝,根基是否立于万万黎民?
“民为邦本”、“爱民如子”的儒家古训,在陛下心中,可还存有一席之地?
卢象升默默无言,只是更紧地搀扶住老人的手臂,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前进。
过去这二十来天,他也隐约感到仙法传世必将撼动现有朝纲官制,今日之会多半要商议改革。
此刻,卢象升悚然惊觉——
仙法带来的,远不止六部诸司、地方衙署层面的震荡。
对纲常伦理与人伦大防的冲击,才是最为可怖之处!
——那些已服食种窍丸、踏上修行路的官员,当他们拥有了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与寿元后,还会将无力反抗的寻常百姓,视作值得爱护的子民吗?
思虑间,开始有车越过他们,向皇宫方向行去。
只见当先一辆装饰朴雅却难掩贵气的马车,拉车的乃是两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毛皮厚密,显是耐寒的名贵品种。
马身还披着厚实的锦缎保暖,车前更有两名健仆,不断将大把粗盐撒在冰冻的路面上防滑。
卢象升认得,这是礼部右侍郎温体仁的车驾。
马车驶过,留下两道混合盐粒的车辙。
等候多时的百姓,急不可耐地冲上前。
他们不顾冰冷,用手以及简陋的木片,争先恐后地刮取沾染泥雪的盐粒,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于温府不过是确保车驾平稳的消耗品。
于贫民,却是生存必须的重要财产。
此情此景,令卢象升双拳骤然握紧,低声吟出梅尧臣的《陶者》: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描绘的正是这般劳者不获、获者不劳的人间辛酸!
卢象升心中,一股郁愤之气勃然升腾:
仙朝未来若继续由视民如草芥、只顾自身安逸的官员治理,他们……真的会把百姓当人看吗?
义愤难平之际,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近,并在他们身侧减速停下。
帘栊掀开,露出英国公张维贤的面孔。
“雪深路滑,行走不易。”
张维贤声音平和:
“孙大人、卢知府若不嫌弃,可愿与老夫共乘一程?”
卢象升与这位勋贵之首素无深交,本能地便想婉拒。
然他侧目一看,孙承宗气息已显急促。
卢象升年轻力壮,走远路尚不觉如何,可孙先生年事已高,又经方才一番心神激荡,再走下去恐难支撑。
他略一迟疑,拱手道:
“如此,便叨扰国公了。”
二人登上宽敞的马车。
车内暖意融融,与车外恍若两个世界。
张维贤之子张之极也在车内,向二人见礼。
卢象升不免有些担忧,对方与他攀谈内阁议事的敏感话题。
孙承宗却甫一坐定,主动开口与张维贤谈笑风生。
从京中雪景说到往年旧事,从养生之道聊到书画鉴赏,竟是丝毫未提及即将举行的议事,也无一字涉及朝局。
英国公张维贤心照不宣,全程只陪孙承宗闲话。
一旁静听的卢象升,不免对先生的圆融与智慧更是敬佩。
待马车抵达宫门。
四人相互谦让,气氛颇为融洽地继续同行。
然而,他们刚踏入宫门不远,走在前面的张之极忽然发出声惊呼。
卢象升与孙承宗几乎同时抬头,循所指方向望去——
“那……那是什么?!”
第六十三章 基本国策
永寿宫上空,赫然悬浮着一座奇异的物事。
其形宛若倒悬山峰,尖顶朝下,底座在上,呈规整的圆锥之态。
最令人惊诧的是,此物通体呈现出一种流动的银白色光泽。
即便在不见日头的天光下,它自身也隐隐焕发斑斓的霞光,将宫阙积雪映照得溢彩非常。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几乎疑是幻梦之时,一名宦官迎了上来。
英国公张维贤见惯风浪,最先定下心神,指着空中异象问道:
“这位公公,不知宫内悬浮乃何物?”
小宦官仿佛与有荣焉般颤抖道:
“回国公爷的话,这是咱们万岁爷亲手炼制的——【灵阵】呐!”
“灵阵?”
“可不是嘛!”
小宦官见诸位大人感兴趣,话匣子也打开了:
“万岁爷这些天亲临钦安殿,命尚留在宫中的诸位道官,将内帑拨出的一百多万两现银,全数融成了银水!”
“昨儿个夜里大雪纷飞之际,万岁爷便说‘此刻天象正合’。”
“但见那汇聚如池的银水,霎时化作一条银光灼灼的巨龙,自钦安殿冲天而起,盘绕于永寿宫上空!”
“万岁爷再以银水为墨,虚空为纸,勾画出这座灵阵!”
“您是没瞧见昨晚那光景……”
“陛下当时引动月华,使整座灵阵通体剔透,真如琉璃仙宫一般!”
小宦官讲得绘声绘色。
众人被他说得心驰神往,仿佛亲眼看到了月华灌顶。
张之极忍不住追问道:
“却不知陛下炼制此等玄奇灵阵,有何妙用?”
小宦官迟疑了一下:
“这个……奴婢听得曹公公提过一嘴,似乎是可以助益修行,加快引气入体的速度?具体玄妙,咱说不清楚。”
他似乎想起正事,躬身道:
“哎哟,瞧奴婢光顾着说了。”
小宦官连忙带头引路。
卢象升望见,前边已聚集了不少人。
他认得温体仁、王永光、周延儒的身影,以及其他一些身着勋贵服色的人物。
“莫非所有服食过种窍丸的官员皆可参与?”
小宦官侧答道:
“今日直接参与议事的,拢共十来人。其余大人,皆在旁听席观摩。”
他顿了顿,补充道:
“陛下有旨,卢大人今日亦在旁听席。”
卢象升与孙承宗不便多问,默默跟随前行。
文华殿外,钱龙锡转头看到新到的几人,面露讶异,对身旁的李标低声道:
“孙稚绳竟也来了?陛下莫非已将他官复原职?”
李标捻须沉吟:
“观此情形,大抵是吧。”
成基命低语道:
“即便要起复,也当经由内阁票拟,陛下怎能径直下旨?”
侯恂这时出现道:
“所以人这不就来了?兴许,陛下便是想借今日廷推,将他重新纳入朝堂。”
李标转而看向刚走过来的侯恂,关切问道:
“不知侯大人,近日修炼进境如何?”
侯恂气色似乎有些不佳,闻言立刻强打精神,朗声笑道:
“有劳李阁老挂心,一切顺利!侯某自觉已触及门槛,或许不日便能踏入那【半步胎息】之境!”
——这话说得响亮,既要说服旁人,更要说服自己。
这些天来,侯恂几乎未曾睁眼,一直在与那六部法术斗争。
每当他试图理解其中任何一门法术的奥义,读不上几行,便觉头昏脑涨,当场昏睡过去,修炼进度可谓微乎其微。
站在他身旁的文震孟,暗暗摇头,不忍当面戳穿这位挚友的强撑。
事实上,文震孟早在四天前,于一次深夜静坐中,丹田处清晰捕捉到了微弱的温热气流。
换做以前的他,兴许便承认了。
但现下形势复杂,明面上尚未听说有谁修炼出气感,自己若坦荡显露,无异于木秀于林,必遭风摧。
故文震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进展。
李标目光扫过几位东林核心人物,声音压得极低:
“诸公,可还记得今日我等所为何来?”
众人均不动声色。
他们担忧宫城之内,陛下仙法莫测,或有监听之能,早在数日前,便于城外的隐秘别业商议停当。
他们的核心诉求是:
种窍丸乃真武大帝赐予大明之仙缘,非帝王一家之私产。
崇祯理应将所有仙丹悉数交出,由内阁依朝廷法度,按官阶品秩、德才功过,公开公正分配。
绝不能再行那商贾拍卖之举,有辱斯文不说,更易使小人得志。
他们甚至精心准备了成套的儒家经典、祖宗法度为依据,打算在廷议之上,以堂堂正正之理,说服陛下再不逾矩——
尤其是停止可能存在的监听行为。
如今的内阁四位成员——首辅韩鑛、次辅钱龙锡、以及李标、成基命,皆为东林党人。
只要能说动陛下,便可为满朝“正人君子”争取到更多的仙缘。
仔细商讨后,韩爌与成基命认为此议风险太大,若不慎冒犯天颜,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他们计划交给一个更合适的人出面,以此试探陛下对臣僚的底线……
殿门敞开。
以韩鑛为首的官员们整理衣冠,肃容入内。
另一边,温体仁与周延儒并肩而行。
在经过东林众人身侧时,温体仁目不斜视,嘴唇微动,以仅有身旁二人能闻的声音冷冷道:
“东林党贼,拉下一个是一个。”
周延儒与王永光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华殿内,陈设古朴庄重,空间并不算阔大。
唯有直接参与议事的官员方能入殿就座。
其余旁听者,则位列殿门之外,宦官们已为他们备好座椅。
卢象升与多数人并不相熟。
见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在旁,便自然而然地与他挨着坐下。
两人相视,礼貌地微微一笑,随即都将目光投向前方。
殿内左右分列两排座椅。
左首边依次坐着韩鑛、钱龙锡、成基命、李标、李邦华、孙承宗;
右首边则是周延儒、王永光、毕自严、胡世赏、张凤翔、温体仁、张维贤。
众人刚刚落座,尚未及寒暄,便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秉笔太监曹化淳,以及新任提督东厂的高起潜,三位内廷最具权势的大珰鱼贯而入。
殿内殿外,一片寂静。
这场关乎大明国运走向的议事,终于开始。
首辅韩鑛环顾四周,未见崇祯皇帝身影,不由起身问道:
“王公公,陛下……尚未至么?”
闻言,王承恩望向外边天空。
众臣心中皆是一凛,猜想陛下此刻身处灵阵,或许正以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关注此间。
不待众臣以目光暗通款曲,王承恩自怀中取出五封信函。
“陛下有旨,今日需议定五项基本国策。”
言毕,王承恩径自取过最上方一封,利落拆启,以波澜不惊的声线朗声宣读:
“第一项。”
“迁四川重庆下辖之酆都县民于外,仅将其城郭沉入地心,创建阴司。”
“请诸位议一议,此事当如何施行……”
第六十四章 想象共同体
灵阵内,崇祯分心两用。
一边运转《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一边将自身灵识笼罩文华殿区域。
殿中众人的呼吸、心跳、面部肌肉抽动,皆在他感知之内。
至于这座悬浮于空的银色倒峰,不过一座最为基础、连专属名称都没有的聚灵阵。
然布设此阵者,乃是一位前世修为臻至紫府巅峰、于阵道浸淫百年的大家。
故在崇祯精妙绝伦的设计,与对此界稀薄灵机的合理把握下,这座灵阵不仅可以在夜间高效汇聚、提纯月华之气,供崇祯修炼;
更具备一项,对于普通聚灵阵而言颇为罕见的能力——
储灵。
将夜间崇祯未能当场炼化的多余灵气,暂时封存于由流动银液构成的阵纹脉络中。
他选择以纯银构筑此阵,绝非一时兴起。
在此方绝灵之地,相较于铜、铁等常见金属,白银确实展现出了一种独特、微弱,对灵机更为亲和的特性。
此非偶然。
或许源于白银本身极佳的导电性与反光特性,使其在微观层面上,更容易与天地间未知的能量波动产生共振与引导。
加上银质地相对柔软,易于塑形铭纹;
化学性质稳定,不易锈蚀,能较好地保持阵纹完整。
凡人虽不明其理,却本能地将其视作贵重之物,在某些巫蛊仪式中作为通灵媒介,或许便是潜在灵性的曲折反映。
受限于材质与崇祯当前修为,此阵品质终究太低,所储灵气无法久留,会随时间缓慢散逸。
故崇祯必须先在上午,将昨夜储存的月华之气彻底吸收,再考虑是否现身文华殿,参与这场议事。
效果无疑是显著的。
在亲手打造的聚灵阵加持下,崇祯明显感到自身引气速度,比之前凭借肉身感应捕捉灵机,快了何止两倍!
崇祯此世以凡胎晋升胎息一层,耗去整整九个月;
而今估算,有聚灵阵相助,加上自身修道经验,冲击胎息二层或许连半年都不用。
崇祯只可惜,眼下修为压制在胎息境,所能施展的【阵】道手段远逊往昔。
目前这座灵阵的运转与稳定,极度依赖于他这个“阵眼”的存在。
一旦他远离此阵,或者停止以自身灵力维系阵纹,便会因失衡崩解。
银液坠地,重归凡物。
否则,崇祯早已不惜代价,大肆搜刮天下银两,于紫禁城内乃至名山大川之间,布下重重聚灵大阵,加速修炼进程了。
这也注定,以凡俗金银作为灵阵材料,仅是权宜之计,适用于仙朝草创、资源匮乏的过渡初期。
真正长久运转、自行吸纳灵机的灵阵,必须以各种属性相合、内蕴神妙的灵矿为主体材料。
待崇祯修为精进,能够运用炼器手段,自地脉深处或天外陨石中提炼出真正的灵性矿物;
届时,凡俗白银便算完成使命,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正当崇祯心念流转于阵法之道,文华殿内的议事已然开启。
王承恩尖细与粗犷并存的嗓音透过灵识传来:
“迁四川重庆下辖之酆都县民于外,仅将其城郭沉入地心,创建阴司。请诸位议一议,此事当如何施行……”
酆都原名“丰都”,历史可追溯至隋朝。
后世渐与道教幽冥地府之说融合,至明代,已稳坐“鬼城”之名。
其地处四川盆地东南缘,倚长江之险,境内有平都山等,自汉代起便有方士于此修炼。
道教典籍将此地附会为幽冥界入口,是北阴酆都大帝治所。
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笔记野史、民间传说不断渲染,使“死了要下酆都”的观念,深深植根于大明百姓的集体潜意识之中,成为华夏文化圈关于死后世界广为人知的想象。
崇祯选择酆都作为构建阴司的城基,其深意便在于此。
若要以后世的知识解释——
有位名叫尤瓦尔·赫拉利的学者,曾在《人类简史》中论述:
智人之所以能突破个体局限,形成大规模协作,最终主宰星球,关键在于其独有的能力——构筑并共同相信种种“虚构的故事”,即“想象的共同体”。
无论是宗教神话、国家认同、货币体系还是法律规范,这些并非客观物理实在,却拥有强大的凝聚力,能驱使成千上万的陌生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协作,从而改造现实世界。
“共同相信的虚构故事——凝聚大规模人群——形成强大社会力量——改造物理现实。”
修真界的创立与扩张,同样遵循此理。
直接从无到有,凭空宣称建造“阴曹地府”,缺乏文化根基与民众的心理认同,推行起来势必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发抵触与混乱。
而酆都,这座承载千百年幽冥传说的古城,本身便是阴司这个“想象共同体”在现实世界的锚点。
以此为基础,借助民众深植于心的文化记忆与集体想象来创建阴司,就像在一座早已打好地基、绘好蓝图的土地上施工。
民众接受度最高,信念之力汇聚最为顺畅,成功的概率自然远超凭空造物。
至于为何要将酆都城郭——不含酆都县民——沉入地心,崇祯也有考量。
地心是地球能量核心,位于地表以下约两千九百公里处。
从几何学角度看,它与星球表面任意一点的平均距离大致相等。
地心是庞大地脉网络的汇出之源与流转中枢。
故将阴司建于此,可最大限度地勾连、掌控遍布全球的地脉。
一旦成功,未来便可依托无所不至的地脉网络,关联人族生死。
生者阳寿尽时,魂魄经由最近的地脉节点,被接引至地心阴司;
而等待转世之灵,亦经由地脉,精准投送至全球各处的新生胎体之中。
如此,覆盖全球的轮回转世体系,便算大功告成。
【魂】道也将应【天命】而生。
战略意义可谓深远而具体,直接关乎【命】、【劫】、【妖】、【魔】等多条道途兴衰。
以至于崇祯必须将它列作,大明仙朝五项基本国策之一。
第六十五章 国事为重
崇祯注意到,文华殿众人听了王承恩的发言,面上并未显出过多惊骇。
原因无他。
在场绝大多数人只听懂了前半句——
迁酆都县民于外。
至于后半句“将城郭沉入地心,创建阴司”,于他们而言没有具体概念,自然无法对困难生出实感。
静默持续数息,兵部左侍郎李邦华率先开口:
“听公公之意,如今世间竟无地府存在?还需我等设法补全?”
李邦华是在场少数几名未服种窍丸的官员之一。
正因如此,他的质疑来得更为直接。
王承恩昨夜得了崇祯的详细吩咐,于是流畅回答:
“据陛下得蒙真武大帝垂示,远古之时,此界原有仙班神祇执掌秩序,阴司地府运转如常。”
“然自数千载前,大帝率天庭众仙远征诸天万界,荡击域外天魔,仙神亦随之倾巢而出。”
“日久年深,留守之力渐微,乃至仙道凋零,阴司崩塌,轮回停滞。”
“此界灵机亦日益稀薄,渐成绝灵之地。”
“今大帝感念此界乃华夏苗裔所居,特赐仙法于陛下,着我大明仙朝重立秩序,再建阴司,实为补全天道,泽被苍生之根本大计……”
听完王承恩照本宣科的介绍,殿内殿外一片恍然之声。
内阁辅臣李标与成基命,却对李邦华的抢先发言颇为不满,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标轻咳一声,不加思索地开口道:
“既然圣意已决,依老夫浅见,此事倒也不难。”
“可将酆都县民就近置于重庆府下辖其他州县,拨付钱粮,妥善安抚。至于阴司建制……”
他略一沉吟,仿佛智珠在握:
“可仿照阳间官制,由陛下钦命,内阁票拟,敕封几位德高望重之致仕官员,授以阎君、判官之职,前往酆都坐镇。”
“再颁下圣旨,昭告天下,将酆都正式定为幽冥治所,阴司便算立成。”
成基命在一旁点头附和:
“李大人所言甚是。名正则言顺,只要朝廷法度确立,天下百姓自然信服。”
他二人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王永光便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
“两位阁老高见,视创设阴司如儿戏,竟只需一纸诏书、几个封号便能成事。”
王永光乃天启朝阉党残余势力,在清算魏忠贤时因善于钻营、证据不足得以幸免。
其人精通权术,老辣深沉,如今更与温体仁公开联手,是打压东林党的先锋。
“倘若这般容易,不若我等联名上奏,请陛下将这紫禁城也一并敕封为‘凌霄天庭’岂不更妙?也省得陛下辛苦修炼,以求飞升了。”
钱龙锡面色不变,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方才慢条斯理地回应道:
“内阁议事,讲究畅所欲言。纵有思虑不周之处,六科给事中自有封驳之权,部院堂官亦可循章呈奏。”
语气看似平和,王永光听到的却是:
我们四个才是阁臣,正按内阁的规矩讨论,你一个不入阁的尚书,按程序有何资格指手画脚?
周延儒忽然起身,朝殿外天空郑重拱手,扬声道:
“陛下令我等齐聚于此,共商国事,此乃殊恩,亦是信赖!”
“官职高低、身份为何,皆属次要。”
“诸位莫非不见,孙老大人、英国公皆在此列?”
“可见陛下欲集众智,而非论资排辈。”
他将孙承宗和英国公抬出,表面上是在打圆场,却暗暗将东林党人的阁臣身份拉低。
张维贤低调颔首。
孙承宗则沉吟片刻,缓声道:
“老夫一生庸碌,唯知尽忠王事,以报国恩。”
“于玄妙大计,老夫实无卓见可献。”
“唯愿诸位大人暂搁昔日门户之见,同心勠力,以国事为重,则社稷幸甚。”
孙承宗是真心调和,望各方以大局为重。
却让两边人都不是滋味。
“哦,满朝文武,唯你孙承宗一人尽心为公,我等皆是因私废公。”
王永光语带机锋:
“却不知你当年督师辽东,力排众议举荐袁崇焕,赞其足堪大任,结果养痈成患,致建虏长驱直入之祸……”
“也是以国事为重?”
李标、成基命亦对孙承宗心生不满。
他们自认往日与孙承宗关系匪浅,东林一派对他提出的政令多有支持。
哪知孙承宗刚刚非但不力挺,反而摆出中立姿态。
成基命幽幽一叹: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借《诗经》暗讽孙承宗不懂感恩。
孙承宗面色微黯,心知此间水浑,非自己所能调和,拱了拱手,不再言语。
首辅韩爌适时转向王承恩,困惑道:
“方才听得不甚分明。还望公公告知,需将酆都城郭……沉入地心?这地心乃是何意?”
王承恩正待解释,一旁的高起潜瞅准机会,抢话道:
“陛下今早将咱与王公公、曹公公唤至御前,赐天下舆图,命奴婢等带来,与诸位大人分享。咱初看之时,可是惊得半晌合不拢嘴呐!”
说着,高起潜忙不迭地指挥两名宦官,在文华殿中央展开一幅巨大的卷轴。
此图分为左右两半。
左边一半,绘制的是天下疆域。
与常见的万国全图不同,其上大明疆域之外,许多地方标注着闻所未闻的名称,线条轮廓也更为精准奇诡。
右边一半,描绘的是一个巨大球体的内部结构。
层层叠叠,标注“地壳”、“地幔”、“外核”、“内核”等字样。
高起潜顺势将面色不豫的王承恩挤到身后,指着右半幅图,眉飞色舞地讲解起来:
“陛下示下,咱们所居大地,实乃一巨大圆球!”
“最外这层,名曰地壳,厚薄不均……”
“再往下,乃是地幔,炽热黏稠……”
“最中心处,便是地心,又称内核……”
他努力回忆崇祯简略告知的数据,说得唾沫横飞。
殿外旁听的官员们也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挤到殿门处,伸长了脖子向内张望。
韩爌、钱龙锡等人面面相觑。
钱龙锡强压心头惊骇,字斟句酌地确认道:
“陛下可是要我等商议,如何将远在四川的酆都县城,沉入一万八千里下的地心之中?”
王承恩、曹化淳与高起潜齐齐点头。
钱龙锡还好,李标面色煞白,终是忍不住道:
“这……这等移山填海之事,绝非人力所能及啊!”
第六十六章 故步自封
“莫非我等要效仿上古愚公,掘土一万八千里深?”
话音刚落,温体仁便轻笑一声:
“为何不能?”
只听他从容不迫地开口道:
“此事虽艰,其理却与组织百姓修大型水利、开凿运河无异。”
“想那前隋炀帝,尚能征发百万民夫,开凿贯通南北之大运河。”
“今陛下名正言顺,行创世之举,远胜杨广私欲。”
“若能妥善筹划,恩威并施,何愁民力不聚、大事不成?”
周延儒紧跟着附和:
“我等今日是为商议‘如何’施行国策,而非‘是否’施行。”
“陛下圣意已决,身为臣子,唯有竭尽所能,拟定可行之策,以报君恩。莫非……”
他话音一顿,目光刺向李标:
“阁老对陛下钦定之国策,心存不满,寻机反对?”
李标脸色骤变,回怼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质疑圣意?
这顶帽子他可不敢戴。
事实上,李标真心认为,挖地一万八千里的任务简直荒谬绝伦。
但急切之间,他不知如何从执行层面,反驳温、周二人看似“有理有据”的类比。
这时,旁听席的徐光启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几次微微举手,却又放下。
细心的成基命注意到了异样:
“徐大人,你精通格物算学,于工程营造亦有见地,可有话说?”
徐光启闻言,从旁听席中走出,站到文华殿的门槛前。
先是对着众臣及三位太监行了一礼,然后缓缓开口:
“下官才疏学浅,于仙家大道不敢妄议。然于这土木工程、算学推演,略知一二。方才温大人以修运河类比,下官以为,或有不当之处。”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算筹,明知接下来的计算无需也无法用这算筹完成——数字太大了——但还是习惯性地将其捧在手中。
仿佛这样就能增加他的说服力。
“《九章算术》有云,方田术可求面积。”
徐光启陈述道:
“酆都城郭,据舆图籍册所载,大致呈方圆形,周长四里。”
“依制,一里合一百八十丈,故城周长为七百二十丈。”
“取其近似,设此城为方形,每边一百八十丈,则城郭占地面积为一百八十丈乘以一百八十丈,计三万二千四百平方丈。”
徐光启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个数字:
“然,欲将整座城郭沉下,所掘之洞,截面断不能仅与城基同大。
“需有充裕余地,以防崩塌,亦便于施工。”
“暂以五万平方丈为洞之截面积。”
“其次是深度。地心距地表一万八千里,即三百二十四万丈。”
关键的计算来了。
徐光启的声音不由提高:
“那么,所需挖掘的土石总体积,便是这截面积与深度相乘——五万平方丈,乘以三百二十四万丈……”
徐光启不由停顿,目光扫过凝神静听的众臣,缓缓报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合一十六万二千亿立方丈!”
“假设朝廷能征发一百万精壮民夫,日夜不停,轮班挖掘。”
“每人每日,即便能掘土运土一立方丈,那么一日总计掘土一百万立方丈。”
“那么,完成此工程,需时……”
徐光启闭眼,脸上浮现出近乎悲悯的神色,沉痛地睁开:
“一千六百二十万日。”
他不等众人从这庞大的天数中回过神,便给出最终一击:
“即四万五千年。”
而这,还仅仅是理论上不间断挖掘的时间!
数字一出。
殿内殿外响起成片的惊呼与抽气声。
就连提出发动民力的温体仁,眉头也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
四万五千年。
这确实超出了人力可行的范畴。
徐光启语气愈发沉重:
“且下官以为,困难远不止土石方量……”
徐光启说完,不便再继续深入,将目光转向工部尚书张凤翔。
张凤翔为人精明务实,最善审时度势。
他见徐光启将难题抛了过来,暗骂一声老滑头,起身谨慎说道:
“本官只能妄加揣测,供各位参详。”
他清了清嗓子,先点明洞壁支撑、通风照明、地下水脉等万千难题,然后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
“一口深井,挖至十数丈后,井底之人如何上来?掘出之土如何运上?”
“皆需绳索、绞盘、箩筐,井壁还需木石加固,以防坍塌。”
“若再深些,井下空气稀薄,还需鼓风通气。”
“而今,陛下所要之洞,非十数丈,乃一万八千里!”
“试问我等需多长的绳索、多坚固的梯架,才能将民夫、工具送至地下百里、千里深处?”
“又如何将他们安全撤回?”
“挖掘出的亿万钧土石,又如何从万丈深渊运出地表?”
“故每向下挖一丈,其难度便增加十倍、百倍!”
“莫说万里——便是百丈,我等恐怕也无能为力。”
张凤翔这番话,比徐光启的数学推算,更加具体地描述出工程面临的现实困境。
压抑的寂静中,温体仁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神情。
李标本就对他不满,见他这副模样,冷声道:
“温大人有何高见,不妨直言。莫要自以为智珠在握,徒惹人厌!”
温体仁微微一笑,踱步到殿中:
“不敢称聪明。温某不过是觉得,诸位过于故步自封。”
李标皱眉:
“你这是何意?”
温体仁声音陡然拔高:
“我等如今踏上仙途,未来皆是修士。为何思维还停留在驱使凡俗百姓,用锄头箩筐去挖土运石?为何不能……施法搬山?”
他大手一挥,激昂道:
“陛下所赐仙法,奥妙无穷。未来我大明修士,当以玄妙法术开辟此洞,将酆都城送入地心。想来,只需数位大神通者,便可一蹴而就,何需万年劳役?”
众臣先是愕然,旋即面色变得精彩纷呈。
大部分人觉得温体仁说得相当在理。
也有少部分,如殿外旁听的侯恂,便忍不住插话道:
“荒谬!你我如今连半步胎息都未成就,修成移山填海之境,要等何年何月去了?”
心里想的是:
即便成了修士,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岂能去做挖土苦力?
‘未免有失身份!’
第六十七章 【聚陆同疆】
温体仁闻听此话,当即面向永寿宫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头。
“陛下不以臣等愚钝,赐通天仙缘……此恩此德,万死难报!”
再抬起时,只见他眼蕴热泪,语带哽咽:
“今仙朝初肇,百废待兴,正需臣工戮力同心,以报君父。”
“便是命臣即刻奔赴重庆,亲手掘土运石……”
“臣亦,深感荣幸!”
温体仁情深意切,侧头望向侯恂:
“又岂能以修士自矜,生趋避之念?”
他番惺惺作态,看得东林一众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
成基命、李标面上肌肉抽搐,恨不得拂袖而去。
可温体仁将“忠君”大旗高高举起,他们若毫无表示,岂不显得对陛下不够忠诚?
韩爌率先离座,朝永寿宫上空躬身:
“大明所需之处,便是臣等赴汤蹈火之所。”
钱龙锡、李标、成基命,以及侯恂见状,也只得纷纷起身,说着“愿到大明最需要的地方去”、“为仙朝万世基业,不敢惜身”之类的场面话。
一时间,文华殿内充满了忠臣良将的激昂表态,仿佛下一刻就要集体扛起锄头奔赴四川。
赤胆忠心的氛围中。
户部尚书毕自严终于忍不住了。
作为公认的理财能手,此人性格务实至极,最厌虚头巴脑的官场形式。
“王公公适才言道,陛下交代的国策共有五项。”
他对王承恩拱了拱手:
“不知陛下可有指定商议顺序?”
王承恩愣了一下,摇头道:
“并无交代。”
毕自严点了点头,环视众人:
“圣意未定次序,不若先请王公公将五项国策悉数公布。”
“我等权衡轻重,择易者先行深议。”
“以免虚耗时辰,致诸事延宕。”
提议一出,立刻得到大多数官员的赞同。
毕竟,谁也不想在“挖地一万八千里”的难题上打转。
王承恩见众人皆无异议,便举起手中剩下的四个信封,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既然如此,诸位大人听好了——”
王承恩拆开第二个信封,朗声宣读:
“第二项国策,名曰【衍民育真】。”
“自崇祯三年始,以两百年为期,使我大明仙朝治下之总丁口,增至……一千亿!”
“一千亿?!”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如今大明在册人丁尚且万万。
一千亿是何等概念?
一千个大明的人口总和!
不少旁听席的官员头晕目眩,几乎瘫软在地。
“荒谬!实在荒谬!”
“纵是鸡豚犬马,也生养不了如此之数——”
“人非草木,更非蜉蝣,要吃喝拉撒,要穿衣住房,如何养得了这许多?”
“千亿之民,光是每年消耗的粮秣,都能把泰山压垮吧?”
“又与复兴仙道有何干系?”
见王承恩有些应付不来场面,曹化淳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按照崇祯之前的口述笑着解释: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真武大帝垂示,欲使我界【天道】诞生,必先使【天意】充盈。”
“而【天意】与修士多寡息息相关。”
“据陛下推演,此界至少需有三百万修士同心同德,方能使【天意】浓郁至足以孕育【天命】之境地。”
“人族之中,身具先天灵窍、可踏入修行之途者,概率大抵为十万分之一。”
“换言之,欲得三百万修士,便需有三千亿丁口为基!”
“陛下仁德,体恤诸位艰难,已设法将此目标降至一千亿。”
“此乃最低之限,不容再减!”
曹化淳说完,连忙对王承恩眼神示意。
不待众人从冲击中缓过神来,王承恩拆开第三个信封:
“第三项国策,名曰【朔漠回春】。”
“其旨在于:将漠北苦寒之地及天下荒漠,尽数改造,化为繁衍生息之沃土!”
王承恩转向天下舆图,手指先划过北方那片广袤的、标明“西伯利亚”的酷寒之地,又点向非洲的“撒哈拉沙漠”。
曹化淳补充道:
“千亿丁口,所需屋舍、田地、城池、道路何其浩繁?”
“仅凭大明当下疆域,与已知天下沃土,远远不够。”
“故陛下有言,需解西伯利亚之永冻,令坚冰化江河,苔原变沃野;让万里黄沙重现生机,滋长五谷。”
“诸位大人莫要惊慌,仙法玄妙,自有【农道】成此伟业。”
曹化淳话音刚落,王承恩已然拆开第四个信封:
“第四项国策——”
“【聚陆同疆】。”
王承恩再次走到舆图前,指向左半边描绘地球整体结构的部分。
“我等所居大地,分作七大板块……”
王承恩口才不如曹化淳,只能尽量复述崇祯灌输给他的概念:
“……这些硕大无朋的陆块,漂浮于地幔炽热之物上缓慢移动,即板块漂移。”
王承恩用手在图上比划,将欧亚大陆、非洲、南北美洲、澳洲等板块指出——
指错了一半也无人发现。
“而【聚陆同疆】之策,便是要尽仙朝修士之力,推动美、非、澳等巨大陆块,使其漂移重聚,与欧亚板块合并。”
“使古生代的泛大陆、泛大洋得以重现。”
“……”
鸦雀无声。
之前因震惊而哗然。
现在,众人都陷入了近乎麻木的失语状态。
不少人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哪怕有汗珠从额头鬓角不断渗出,也顾不上去擦。
只在心里想着:
‘陛下当真没有说笑?’
移动大地?
把整个天下合并在一起?
这已不是移山填海了。
而是改天换地、重塑乾坤!
卢象升只觉得胸口热血冲撞,忍不住跨前一步,朗声发问:
“敢问公公,陛下定此【聚陆同疆】之策,意欲何为?”
王承恩舔了舔嘴唇,迟疑地看向曹化淳。
后者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卢大人问到了关键。”
“据咱家目前所知,绝灵之地,地脉脆弱分散,如同稀疏残破的蛛网,难以诞生灵机。”
“若将天下大陆合而为一,地脉便能如巨树之根系,彼此勾连,变得更为粗壮。”
“不仅有助于多条道途复苏,裨益修士修行,日后更能布设笼罩仙朝的大型聚灵阵,可谓一举多得。”
第六十八章 【徙星巡日】
听完曹化淳关于【聚陆同疆】的解释,不少官员的理智被压垮。
内阁次辅钱龙锡脸色苍白,从座位上站起,再也无法按捺。
“王公公,非是本官质疑陛下宏图……”
钱龙锡对着王承恩,对着殿内所有同僚,尽量将语气放得委婉:
“然大明如今天灾频仍,流寇未靖,关外更有建奴虎视眈眈,铁蹄之患犹在!”
——流寇未靖,指陕西的王嘉胤、高迎祥等势力持续劫掠州县,明朝官军镇压一时但未能根除。
“当务之急,应是休养生息,巩固边防,平定内乱。”
“故此刻议及移山填海、繁衍千亿、乃至合并大陆之策,是否有些好高骛远?”
这番话可谓说到了大多数官员的心坎里。
是啊,就在不到两个月前,黄台吉的铁骑还兵临北京城下。
他们这些人在城头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国祚将倾。
明明惊魂犹在眼前,现在要他们商讨要将一座县城沉入地心,要将人口翻上千倍,要把整个世界的大陆像揉面团一样捏合在一起……
还能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事吗?
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仿佛身处五里雾中,脚下发飘,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温体仁也认为,这些国策听起来确实如同神话。
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在钱龙锡话音落后,言辞犀利地回怼:
“此言大谬!”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陛下高瞻远瞩,为仙朝万世开太平,制定此等根本大策,岂能因些许疥癣之疾,便废弛关乎我大明气运的宏图纲领?”
“若无纲领指引,我等才是真正的盲人瞎马,夜半临池!”
钱龙锡被温体仁当众驳斥,脸色丝毫不变:
“岂不闻宋时王安石变法?”
“其法非不善也,然急于求成,不察时宜,不度民力,终致怨声载道,国势日颓。”
“治国如同烹小鲜,需掌握火候,顺势而为。”
“政策不在合适之时机推出,便是误国。”
“陛下之策固然宏伟,亦当分个缓急轻重。至少也需待边境之患彻底解决,再徐徐图之。”
两人争执不下,殿内气氛愈发紧张。
就在这时,旁听席上的卢象升毅然起身,声音清朗:
“钱阁老,温大人——”
他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继续道:
“方才下官细听王公公阐述国策,忽有所悟。”
“譬如【朔漠回春】,欲开发西伯利亚冻土,其路径必然经过辽东!”
“岂不恰恰说明,在真正实施此策之前,盘踞辽东的建奴之患,必然已被我大明仙朝扫平?”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
“由此可见,陛下所定国策,看似宏大遥远,实则已将扫灭建奴、体恤民生、廓清寰宇等诸多过程,蕴含于其中。”
“我等当下应虑,非是质疑国策本身,而是如何一步步达成国策预设之前提!”
卢象升这番话,巧妙地将消灭建奴与爱民,一并列入实现国策的必然环节。
既回应了钱龙锡的“时机论”,又暗中塞入自己的政治理想。
孙承宗听得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其他官员则被忧虑攫住心神,并未听出卢象升的小心思。
不止是现实执行的艰难,更是一种心态的落差。
他们原本以为,得了仙缘,成为修士,便是踏上长生逍遥之路,可以享几百年的清福,超脱凡俗琐事。
可如今陛下抛出的这五项国策——
与其说是国策,不如说是五道解不开的旷世难题——
让他们隐隐意识到,哪怕日后成了修士,恐怕也难逃“官身”,可能要比现在更加劳心劳力,去处理这些闻所未闻的艰巨任务。
那还如何享福!
一片沉默中,户部尚书毕自严再次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
“王公公,五项国策只宣其四。最后一项,究竟为何?”
王承恩点了点头,拿起最后一个未曾开启的信封:
“毕尚书所言极是,这最后一项国策……”
话未说完,一旁的高起潜突然插嘴:
“哎呦喂,诸位大人,咱家可得多嘴劝一句,您们最好都安安稳稳地坐好了,扶稳了!”
他以混杂惊惧与卖弄的神情,尖细着嗓子叫道:
“咱家今早听闻这项国策的时候,可是惊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好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说着,他还真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了缩脖子,抖了抖肩膀。
众人不知高起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鉴于前四项国策带来的冲击一波猛过一波,殿内殿外那些原本站着的官员,都依言坐回位置。
王承恩瞥了高起潜两眼,缓缓拆开最后一个信封。
但他并未立刻宣读,而是环视众人,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告知:
“前四项国策,若以百年为期,那么这第五项……则是真正的千年国策!”
“千年国策?!”
犹如重锤敲在后脑。
韩爌、成基命等年迈老臣下意识地向后靠去,紧紧倚住椅背。
就连旁听席上的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也忍不住喉头滚动,紧紧抓住了身旁卢象升的手臂,寻求支撑。
卢象升面上凛然,回想起皇极殿传法经历的幻境,回想起陛下的亲自指点,自觉心志已非寻常。
于是倔强地扬起下颌,不认为在经历过那些之后,还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神。
就在全场屏息、落针可闻的死寂气氛下。
王承恩运足中气,以能穿透文华殿的声音,清晰宣布:
“第五项国策,名为——【徙星巡日】!”
名称一出,已显不凡。
不待众人细想,王承恩已接着宣读具体内容,每一个字都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文华殿内外:
“待仙朝修士百万,道法通天时,当集举国众修之伟力,行定鼎乾坤之举——
“止大地自转,令阴阳失衡、昼夜停滞。”
“共施斡旋造化之神通,推动此方世界——地球,脱离亘古运行之天轨,破开重重星宇束缚,如巨舟航于星海,向大日迤逦而行。”
“以煌煌之势碾碎水星,取代其位。”
“悬于日畔,独享至阳!”
第六十九章 务实先务虚
“……”
时间仿佛凝固。
众人停止思考,停止呼吸,停止了一切动作。
韩爌手中暖炉滑落在地,但他浑然未觉。
周延儒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温体仁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与同僚无异的呆滞。
张凤翔身子一软,若非坐在椅上,险些便要瘫倒。
殿内面无人色,眼神空洞。
殿外也好不到哪去。
张之极抓着卢象升手臂的五指,因过度震惊而松软。
卢象升倔强扬起的下颌,也在茫然中摆正。
原以为合并大陆便是改天换地的终极。
却没想到,陛下目光所及,竟超越脚下大地,投向无垠星空。
甚至要直接挪动他们赖以生存的星辰本身!
‘为什么?’
无声的疑问,在众臣心中浮起。
——为什么要让大地停转?
——为什么要推动星辰易位?
——为什么要去往足以熔金化铁的太阳近旁?
一个平静、清晰,仿佛在众人魂顶响起的声音,回答道:
“为了让此界升格。”
众人转动僵硬的脖颈,朝猜想中的声音来源——
永寿宫上空的望去。
时值雪后。
宫城各处殿宇屋顶、飞檐斗拱之上,皆覆皑皑白雪。
原先月华流转的倒悬山峰状灵阵,中心处已然洞开,形成一条光华氤氲的通道。
在这片素净的背景下,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自其中悠然步出。
他身着简朴道袍,衣袂无风自动,周遭隐隐有细微的月华缭绕,如同披有霜辉。
足下未踏实物,而是踩着无数冰晶与雪尘汇聚而成的云雾。
云雾托举,他自高天之上,向尘世缓缓飘落。
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如仙人临凡,落在文华殿前。
点尘不惊。
只惊凡人一片。
“陛、陛下!”
“臣等叩见陛下!”
殿内殿外,无论瘫软还是呆滞,所有官员都在一瞬间,以最快速度离席、俯身,跪倒在地。
崇祯却没如常般叫他们起身。
他步履从容,恰好踱步至文华殿门槛处。
殿内跪伏的阁部重臣,与殿外旁听官员,都能清晰地看到他靴履移动的轨迹。
崇祯沉默片刻,任无形的压力在跪伏的群臣间弥漫。
然后才平淡无波地开口:
“感觉如何?”
无人作答。
崇祯微微侧首,又问了一遍:
“听了这五项国策,感觉如何?”
死寂持续数息。
终于,跪在殿内的周延儒咬咬牙抬头,脸上挤出笑容,竭力奉承道:
“陛下仙法无边,思虑高远,直指大道本源!臣等闻之,如醍醐灌顶,只觉得心潮澎湃,为我仙朝万世基业欣喜不已!”
崇祯淡淡地“哦”了一声,脚步微转,面向周延儒。
“那周爱卿,你便与朕说说,这【徙星巡日】之策,具体该如何规划,分几步走,需动用多少修士,耗费几何资源,又该如何确保大地生灵在此过程中安然无恙?”
“……”
笑容瞬间冻结。
周延儒支支吾吾,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冷汗迅速顺着鬓角滑落。
崇祯不疾不徐地走到周延儒面前。
阴影笼罩。
皇帝的身躯变得无比高大。
周延儒不由联想到了那发【凝灵矢】。
恐惧顿时攫住了他。
他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陛下当场杀鸡儆猴。
崇祯掀开道袍下摆。
在周延儒惊恐万状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
坐在了他的背上。
周延儒猛地一颤,旋即心中狂喜,将头埋得更低,之后动也不动一下。
崇祯左腿屈起,脚掌平踏在周延儒的背脊上,另一条腿则随意地向前伸展,开始逐一点名。
“韩爌。”
老首辅身体微微一僵:
“老臣……不知。”
“钱龙锡。”
钱龙锡声音干涩:
“臣愚钝,实难窥测天机。”
“成基命。”
“请陛下恕臣……无法想象。”
“李标。”
“……臣不知,恳请陛下恩准臣辞官归乡。”
“毕自严。”
这位户部尚书倒是务实,直接道:
“此已远超钱粮计算之范畴,臣无从算起。”
“温体仁。”
温体仁深吸一口气,虽也心惊,尚能维持表面镇定:
“陛下之谋,乃经天纬地之业,非臣等凡俗所能揣度。”
崇祯听着这一连串的“不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反而点了点头。
“不知道,很正常。”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莫说你们如今尚是凡胎,即便踏入胎息,乃至侥幸晋升练气……凭你们自身,也绝无可能实现【徙星巡日】。”
强压不解的侯恂,忍不住抬头发问: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将臣等绝无可能完成之事,列为基本国策?”
崇祯目光落在侯恂身上。
“你们完成不了——”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朕可以。”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忍不住抬头,望向这名神情淡漠的年轻帝王。
崇祯没有理会这些的目光,声音陡然间转冷道:
“莫非尔等以为,既服灵丹,便是得了仙缘。往后只需清净无为,便可坐享数百载寿元,如今时这般牧守万民、安受供奉、福泽子孙、世代尊荣?”
他眸中寒光一闪:
“若真是作如此想……”
“你们对朕的误会,可就大了。”
众臣下意识地想要叩首分辨。
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巴根本就张不开。
除了衣袍能被穿堂而过的寒风吹动,浑身上下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
‘这、这是陛下的法术?’
崇祯看着他们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嘴角蓦然间勾出笑意。
“故朕颁此国策,便是为与众卿……解开误会。”
崇祯不再以周延儒为座。
他缓缓起身,踱行于群臣之间,声音回荡在文华殿内外。
“朕钦承真武大帝仙旨,非寻常人主可比,乃夏商周以来,承天启运第一君,谓天子真义!”
“重定乾坤,创生此界【天道】,乃朕与仙帝之宏愿!”
“故朕之麾下,朕之仙朝,只需堪用之材。”
崇祯凛然道:
“自今日起,往昔忠奸之论,一概革除。”
“于修真界创立有功,方为忠!于大业无益,即为奸!”
“能恪遵朕意,竭力推行仙朝国策者,方为忠!执行不力,推诿塞责者,即为奸!”
他行至大殿中央,扫过那些身形凝滞、唯能以眼神流露惊惧的臣子,揭示道:
“待阴司定壤、衍民育真、朔漠回春、聚陆同疆——诸般伟业功成圆满。”
“待朕位居辰星,并立至阳……”
“地球,不复存在。”
“大明仙朝,亦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自新生天道中孕育而出的——”
“【明界】。”
崇祯的话音如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脑内震荡不息。
未等众人从宏大到战栗的愿景中挣脱,崇祯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无形的枷锁应声而碎。
被封禁的躯体瞬间恢复掌控。
随之而来的并非是轻松,而是骤然爆发的生理反应——
方才被禁锢的毛孔,瞬间释放体内冷汗,浸透所有官员的内衫。
不少人几欲虚脱地喘息。
崇祯落向文华殿主位,等了片刻,再度开口:
“务实需先务虚。”
——在着手具体的实际工作前,必须先明确方向、统一思想、建立理论框架或制定规划,让务实行动有章可循、有的放矢,避免盲目蛮干。
“今日,你们或觉五项国策假大空泛,好高骛远。”
“朕不怪你们。”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狼狈不堪的群臣。
“因这五项国策,皆非旦夕之功,乃百年、千年大计。”
他话锋微转,语气中多了丝深意:
“可朕为何仍要在今日全盘托出?仍交由内阁廷议?”
“非是要尔等即刻便议出个子丑寅卯,拿出可行之策。”
“是望你们时刻谨记——”
“创设修真界,绝非以往清谈空论、坐议道德文章便可企及。”
“必需明确方向、倾尽心血、继往开来,竭力履行,鼎力推进。”
“方能使此宏图伟业,由虚化实!”
崇祯略微停顿,平静道:
“现在,准尔等休憩片刻。”
“时辰既至,诸卿复归此殿,商定当前可行之政。”
“余下种窍丸如何分派,其颁赐章程,便为首议。”
第七十章 暗流
崇祯指令下达,官员们无论内心如何翻江倒海,都只能躬身退出。
寒风吹过。
刺骨的冰凉,让他们混沌的头脑稍稍清醒几分。
殿内余下崇祯与几位贴身太监。
崇祯缓缓闭上双目,盘膝沉静,进入修炼状态。
高起潜、曹化淳等宦官趋步上前,想要询问陛下是否需要茶水、暖炉或是其他伺候。
尚未开口,崇祯便道:
“出去。只留王承恩。”
曹化淳恭敬应“是”。
高起潜脸上闪过嫉恨,故意在转身之际,动作幅度稍大,令拂尘长柄戳在王承恩的腰眼处。
“唔!”
王承恩险些叫出声。
他咬紧牙关,剐了高起潜一眼,满是怒火与警告。
高起潜理都不理,施施然走出殿门。
崇祯恍若未觉眼前龃龉。
他藏于道袍袖中的右手,正握着块灵石,从中汲取灵力。
此番施展大范围的定身术震慑群臣,加驾驭冰雪云雾自灵阵飘然而降,看似潇洒从容,实则对胎息一层而言负担着实不小。
崇祯很少动用灵石补充消耗。
此举于功法精进无实质助益,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只能单纯“为电池充能”,而不能“给电池扩容”。
另外,他并未将第五项国策——
【徙星巡日】的真实用意和盘托出。
为何一定要以地球撞击水星?
只因,在此时的星象分野与世俗称谓中,水星又名——
‘辰星。’
而他朱幽涧前世主修,今生亦作为修炼基石的功法,名叫:
《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
当然,《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在前世修真界,所指向、所感应、所汲取的“辰星”,绝非此方宇宙这颗渺小、荒芜的近太阳行星。
然意象玄妙,重名与信。
名正则言顺。
言顺则可引动冥冥中的法则关联。
他完全可以用数百上千年的时间,通过不断强调、执行【徙星巡日】之策,在百万修士集体意识中,将此世水星与前世辰星进行认知绑定。
不仅如此,【徙星巡日】还是一份契约。
一份由崇祯带领整个大明仙朝,与尚在孕育、懵懂混沌的【天道】,提前订立的、不容反悔的大道契约:
“仙朝助天道诞生,天道携位面升格。”
当地球轰然撞向水星的那一刻,崇祯将同时达成两个目的:
其一,在意象层面击碎虚假辰星,将其碎片吸收融合,开辟洞天。
其二,凭履信之举召【信道】果位,顺势晋升金丹。
这才是崇祯仙朝计划的完整设想。
‘但愿你们不会让朕失望。’
崇祯默念完,抬眸望向距离最近的值房。
此处可供歇脚,被地位最高的四位阁臣——韩爌、钱龙锡、成基命、李标,带领东林党占据。
众人关上房门,隔绝外间的寒气与窥探。
文震孟刚想开口说话,钱龙锡便抬手制止,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他示意保持安静,迅速取过值房内备有的笔墨纸砚,铺在桌上,以口型表示:
“笔谈。”
众人会意。
宫禁深处,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无耳。
李标率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笔锋显出几分犹豫:
“我等是否依原计,请那人入宫?”
气氛变得颇为压抑。
此之前的二十多天里,他们这些服用了种窍丸、初步接触仙法玄妙的东林核心,在最初的震撼过后,热衷于“众正盈朝”的心再度活络起来。
他们几经密议,认为凭借绵延千年的祖宗礼法、儒家纲常,或许可以拓宽陛下的底线;
争取将种窍丸的分配权拿到手中,从而扩大东林一系在未来仙朝中的影响力。
当然,他们并不会愚蠢到亲自上阵。
万一触怒天颜,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他们精心在地方挑选了一位身份特殊,陛下可能不会加以严惩的“外援”。
届时,无论双方气氛如何紧张,他们东林党人都可进可退;
或假装居中调停,或可顺势撇清关系。
人算不如天算。
万万没想到,今日陛下一开场,便抛出五项石破天惊、动辄百年计的宏大国策,以雷霆口吻重定“忠奸”。
当头棒喝,将他们因获仙缘而膨胀的欲念,又一次狠狠打压了下去。
此刻,面对李标的询问,东林众人再无犹豫,纷纷提笔:
“万万不可!”
“陛下天威难测,再行此事,无异于火中取栗!”
“陛下主动提及种窍丸分派,可见圣心已有考量,切不可节外生枝。”
“速速取消为宜!”
钱龙锡看着纸上迅速增加的劝阻之言,点了点头,提笔写道:
“需即刻派人将消息送出宫去,告知那人,取消原定的面圣之请。”
侯恂想了想,写道:
“我方才瞥见田录在附近当值。”
田录是他平日里用银钱收买的几名宦官之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钱龙锡立即写道:
“事不宜迟,速寻田录出宫传讯。”
侯恂见状,对文震孟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同出了值房,去找那名宦官。
风险之事暂时得到解决,首辅韩爌这才松了口气,想转身找个火盆,将桌上这些写满密议的纸张焚毁。
可他四下张望,发现值房内虽有火盆,却没有炭。
韩爌看向钱龙锡。
钱龙锡点头。
销毁是必须的,绝不能让任何痕迹留下。
他目光在房内逡巡,很快落在沏茶的水壶上。
钱龙锡先过去将壶提起。
很好,里面还有水。
接着把水壶放在众人面前,拿起几张纸,一下一下仔细撕成小的碎条。
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看着墨迹未干的碎纸条,不免露出抗拒之色。
理智告诉他们,将这些涉及密议的字条带在身上风险极大,待会儿还要回到文华殿继续议事,难保不会被陛下以神妙手段察觉。
随意丢弃更是不可能。
似乎……
只有这个笨拙的办法最保险。
沉默中,不知是谁先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一小撮纸条塞进口中;
顾不得体面,对着壶嘴便猛灌了几口冷水,痛苦地向下吞咽。
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效仿。
一时间,值房内只闻艰难的咀嚼声、吞咽声和被水呛到的咳嗽声。
第七十一章 纳入科举,如何?
宫城广场上,其余未能占据值房的官员们,正三三两两寻觅暂歇之处。
孙承宗、卢象升,与英国公张维贤及其子张之极,走在一起。
四人沿雪后扫出的小径缓缓而行,目光掠过前方那些神色各异、明显按派系亲疏抱团的官员们。
孙承宗,裹着厚实棉袍,见身旁的卢象升在寒风中行得笔直,便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温和道:
“建斗,你也暖一暖。”
卢象升连忙摆手:
“多谢先生,晚辈身子骨结实,耐得住。”
他虽科举出身,但少年时便好武事,尤精枪法,体魄远胜寻常文人;
纵使在寒冷的室外旁听许久,足底依旧温热。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侧的张之极却尴尬了。
他刚刚才接过父亲张维贤递来的手炉,眼下见卢象升这般,只把自己衬得不孝,连忙将手炉往回推,逞强道:
“爹,您自己用,我身体也——阿嚏!阿——嚏!”
话未说完,便是两个响亮的喷嚏。
英国公张维贤看着儿子一边擤鼻子,一边满脸窘迫,淡淡道:
“用着吧。”
张之极讪讪地收回手,抱紧暖炉。
孙承宗为解尴尬,将话题引向正轨:
“国公对种窍丸分配之事,可有想法?”
张维贤久经官场,深知此事敏感,回答得极为谨慎:
“张某不敢妄言,只知此前,陛下于奉天门拍卖首批五十枚种窍丸时,便已在圣旨中暗示,仙丹并非仅此一批。”
他顿了顿:
“仙丹充盈,对大明自是好事,意味着更多英才可得仙缘。至于如何分配……”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摇头说道:
“或由陛下圣心独断,或经内阁票拟。张某身为武勋,不敢僭越。”
显然,英国公不肯轻易表露真实想法。
孙承宗平日也是谨慎之人,但想到稍后议事,若能争取到英国公的支持,或能对分配方案施加些有益影响。
犹豫片刻,老人决定冒险试探:
“假使后续发放,仍依前例,以钱帛论之。定一高价,譬如五千两一枚;或价高者得。国公以为如何?”
张维贤没料到,孙承宗会如此直接地提问。
瞧这架势,分明是要与他深入探讨。
张维贤心中快速权衡:
‘孙承宗本为帝师,一度去职,如今明显有起复之势,清流中威望极高……’
自己本就有意与他拉拢关系。
一味推诿,只会疏远彼此。
沉吟片刻后,张维贤不打太极,凝重答道:
“照孙大人之问……恕张某直言,恐怕有失公允。”
“纯以钱财论,仙缘恐尽数落入豪商巨贾、官绅地主囊中。”
“他们或可凭此延续家族富贵,甚至凌驾于法度之上。”
“长此以往,富者愈富,强者恒强,于仙朝根基,恐非幸事。”
旁边的张之极早就憋不住了,听父亲开了口,立刻加入道:
“确实不公!我等勋贵,不能明目张胆经商,俸禄和祖产,才值多少?往后如何买到更多种窍……”
卢象升见张之极越说越直白,便拉住他的胳膊,笑道:
“张兄,卢某有些关于京营操练的问题,一直想向你请教。不如我们到前边细说?”
说着,便将张之极半拉半劝地带远了,留孙承宗与张维贤深入对话。
见两个年轻人离开,孙承宗目光重新回到张维贤身上,语气感慨:
“国公在陛下登基之初,拨乱反正,力挽狂澜,可谓出力甚巨。”
他指的是张维贤在崇祯清算魏忠贤过程中,率勋贵坚定支持新帝,稳定京畿大局的功劳。
张维贤肃然道:
“臣子本分,不敢言功。天命所归,本就该属于今上。”
孙承宗不让他轻易带过,进一步点明:
“当时阉宦势大,朝局晦暗,若非国公与一众忠良鼎力扶持,由魏忠贤之流左右大统,大明江山,还不知是何光景。”
孙承宗注视着张维贤的眼睛,诚恳道:
“满朝勋贵,论忠心报国,首推英国公。老夫斗胆,请英国公推心置腹:怎样分配,方能称得上‘公’?”
张维贤沉默片刻,视线扫过远处那些分成不同群体的官员,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以帝王立场,朝廷维系,莫过于‘平衡’二字。”
他伸手虚点几下:
“文臣、武将、勋贵、内侍、乃至外戚,各方势力,皆需有所顾及,不可使一方独大,亦不可使某一方彻底失势。”
“种窍丸乃未来仙朝根基,其分配,理应遵循此理。”
“需在各方势力间寻得平衡,使各方皆能看到希望,有所得,有所制。”
“方能维系朝局稳定。”
这是他基于自身地位,和多年政治经验得出的核心观点——
制衡。
孙承宗听罢,缓缓点头,似乎表示认可,随即抛出关键问题:
“国公深谋远虑,老夫佩服。只是这平衡之中,可曾虑及百姓?”
“百姓?”
张维贤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复杂的苦笑:
“孙大人心系苍生,张某敬佩。张某虽不才,也知‘民为邦本’之理,岂能不关心百姓福祉?然则……”
他话锋一转:
“孙大人以为,你我若在廷议之上,提出将部分种窍丸分配予寻常百姓——同僚作何反应?”
无需明指,孙承宗自然明白,“同僚”主要指把持朝议话语权的文官集团。
尤其是东林一系与温体仁一方。
张维贤继续道:
“他们只会觉得,分给武将、勋贵、内侍都不宜过多,否则便会侵占属于士大夫的清贵仙缘。又怎能容忍升斗小民分一杯羹?”
孙承宗面色一肃,挺直腰背,坚定道:
“英国公所言,确是现实之艰。”
“正因其艰,更需有人倡言。”
“陛下欲创立者,乃大明仙朝,非士大夫之仙朝,更非权贵之仙朝!”
“【衍民育真】需千亿丁口。若百姓始终困顿,不得仙缘,无望超脱,为何要倾力支持仙朝?”
“若无亿兆黎庶为土壤,又何来三百万修士参天……”
张维贤默默听着。
哪怕并不完全认同,但也不得不为孙承宗的理想与气魄所动。
待孙承宗说完,张维贤再次沉吟良久,问:
“不知孙大人可有具体建议?”
孙承宗显然对此已有思量。
“将种窍丸分配,纳入科举,如何?”
第七十二章 陛下的看重(求追读,助力三江)
“我认为不可!”
吏部尚书王永光腾起身,在铺着锦毯的桌案旁来回走了两步:
“温大人,你怎会提此等建议?”
“应该趁此机会,设法推动成立专司官署……”
“由我等暗中掌控,或施加影响,不更能为自家子弟争取更多仙缘?”
“这纳入科举……岂非将长生拱手让于平民?”
此刻,他们身处之地,并非冰冷的值房,也非寒风凛冽的广场,而是一处陈设雅致、温暖宜人的偏殿暖阁。
是高起潜凭借权势,长期预留用作自己休憩享乐的私密场所。
今日,他特意将温体仁、周延儒、王永光,以及新近拉拢的工部尚书张凤翔带来此地。
火盆烧得正旺,桌案上已摆开精致吃食,虽非正席大宴,却也看得出是精心准备:
水晶肘子,羊肉粉丝锅,油亮烧鹅,清鲜的醋溜鱼片,并几样酱瓜、腐乳之类的小菜。
主食则是细滑的鸡丝汤面,盛在白瓷碗中。
面对王永光的质问,温体仁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箸鸡丝面,细细吃完;
又取过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才看向王永光:
“王尚书稍安勿躁。用高公公之前的话说,我们算是奸臣,自当揣测帝心,投陛下所好。”
高起潜啃得投入,听了这话差点噎住,连忙放下鸡爪,尖声道:
“哎呦喂!温大人这话可不兴带上咱家啊!”
——什么奸不奸的,多难听!
“咱如今一心为仙朝效力,只要把事情办好了,让陛下满意,往后那都是新朝忠良!”
张凤翔放下茶杯,迟疑地看向温体仁,问道:
“本官仍然不解——主动提出将种窍丸纳入科举,于我等而言,究竟有何切实好处?”他更关心实际利益。
不等温体仁回答,周延儒忽然开口了:
“能得陛下肯定,便是天大的好处!
在文华殿被崇祯当作“人肉坐墩”后,周延儒非但没有感到羞辱,反而一直处于异样的亢奋状态,面挂笑容,看得王永光心底发毛。
王永光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
“周大人,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被人当凳子坐有何值得欣喜之处。
周延儒笑容愈发深邃,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陶醉感,低声道:
“王尚书,你们还没察觉到么?”
“陛下……他看重我啊!”
“仔细想想!”
“陛下自永寿宫出关,首次演示仙法,那支凝灵矢,打的是谁的脑门?”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是我,周延儒!”
“今陛下颁布国策,威压全场,他选择坐在了谁的背上?”
“还是我,周延儒!”
他越说越激动,直至红光满面:
“——不正说明,满朝文武臣僚,我周延儒在陛下心中分量最重?否则,又怎会以此方式独独鞭策于我!”
“我又怎能不殚精竭虑,揣摩圣心,报陛下深重天恩?”
听得王永光目瞪口呆,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将刚吃下去的食物呕出来。
王永光强压心头荒谬,耐着性子追问:
“所以你揣摩出来的圣心,就是陛下希望把种窍丸纳入科举?”
温体仁接过话头,解释道:
“王尚书,科举仅为名目。”
“陛下圣心,想必在于防范分配之权,为任何一派垄断。”
“无论东林浊流,在朝勋贵,宫内中官,还是我等同仁——若存独据之心,便是悖逆圣意。”
张凤翔抚须沉思,缓缓点头:
“此言甚是。陛下乃九五之尊,深谙制衡之术,更兼手握仙法,洞察人心。”
“分配之法,必须相对公开,且由陛下最终裁断。”
王永光追问:
“即便如此,为何一定要用科举?”
温体仁微微一笑,条分缕析:
“科举乃现成之制,运转多年,章程完备,覆盖天下……”
另外,天下士子,苦读圣贤书,所求不过功名。
若能将仙缘与科考功名挂钩,足以安抚士林,稳定人心,使天下英才皆感念陛下恩德,踊跃投身仙朝大业。
“此乃‘千金买骨’之效。”
他顿了顿:
“最重要的一点……现任礼部尚书,是我们的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周延儒。
这位礼部尚书依旧沉浸在“帝眷优渥”的幸福中,轻轻颔首:
“诸位只管放心谏言。此事若成,具体章程细则,自有礼部依旨拟定。本官必当秉承圣意,妥善安排。”
王永光看周延儒那副样子,知道再讨论下去也无益。
他重新坐回座位,夹了一筷子烧鹅,闷声道:
“争来争去,还得看种窍丸数量。”
——若是陛下手中只剩几百枚,就算纳入科举,恐怕也只能象征性地拿出几枚,赏赐给殿试三鼎甲。
“杯水车薪,意义不大。”
张凤翔点头附和:
“其数丰,则诸般方略有转圜之余地;若其数寡,无论何策,必致纷争并起。”
王永光嚼着烧鹅,又想起一事,皱眉道:
“只是……东林党那边,今日似乎过于安静了?”
高起潜嗤笑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油嘴:
“王大人,您还没看明白吗?五项国策一出,韩爌、钱龙锡那几个老家伙,怕是魂都吓飞了一半!还敢有异动?夹起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呢!”
王永光语带遗憾:
“那便可惜了。”
今日,他们本打算在内阁议事上大展身手,拉下几个东林官员的。
温体仁笑道:
“来日方长。机会,总会有的。”
众人不再多言,默默用完这顿匆忙的“工作餐”。
待时辰将尽,起身整理衣冠,返回文华殿。
高起潜作为地主,最后一个离开。
只是他刚走到偏殿门口,眼角余光便瞥见——
宫苑小道的拐角处,一个穿着低品级宦官服饰的身影,在撞见迎面来者后,连忙鬼祟地藏到宫墙背面。
高起潜远远认出那人身份,尖声道:
“田录,好端端地,你躲着几位大人作甚?”
徒子徒孙们迅速跑去,将这名躲藏的宦官抓到近前。
高起潜再一看,声音陡然拔高:
“唷,还偷了出宫的腰牌?你这是要去给谁递消息啊!”
第七十三章 怎么会有这么多?(求追读,助力三江)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紫禁城积雪的琉璃瓦上。
广场上,官员们三三两两重新向文华殿聚集。
殿内主座,崇祯依旧保持盘膝而坐的姿态。
户部尚书毕自严到得最早。
先向主座恭谨行礼。
随后,便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位掌管天下钱粮的计相,行事向来一板一眼,严谨到近乎刻板。
且反对宦官干预财政事务,与内廷关系疏远。
方才休憩时,他在宫中询问了好几位宦官,想寻个用饭的地方。
却因言语间颇多隔阂,最终只得找到光禄寺的管事,领了份宫中提供的例餐。
——明朝初期,皇帝勤政,要求官员天不亮上朝,之后还要回到各自衙门办公。
为解决官员的吃饭问题,朱元璋建立了赐食制度,由光禄寺负责。
到了明中后期,赐食制度早已糜烂不堪,成了官员们私下吐槽的焦点。
首先,作为宫内出了名的腐败温床,光禄寺经费层层克扣,底下人做出的饭菜质量自然惨不忍睹。
领到的肉品时有异味,饭菜中吃出虫子也非奇闻。
加上菜单常年不变,被朝臣们讥讽为“光禄茶汤”、“衙门味”。
因此,但凡有些条件的官员,宁可自己带饭或让家仆送饭,也绝不碰这口难吃的皇粮。
毕自严却是个例外。
他为人清廉,家境与高位完全不相称,没有家仆随行送饭。
今日只能就着光禄寺提供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面点,简单果腹而已。
接着进入文华殿前院的是孙承宗与卢象升。
他们未与英国公张维贤父子同行,而是默契分开。
又过了小半会儿,英国公张维贤才步履沉稳地走进院子。
恰在此时,旁边值房的门打开,以首辅韩爌为首的东林党一行人也鱼贯而出。
张维贤面色如常,与韩爌等人点头示意。
韩爌亦微微颔首回应,神情略显疲惫,其他人则大多目光游离,假装看不到勋贵。
张维贤也不以为意,径直迈步向文华殿内走去。
他的儿子张之极则熟门熟路地在殿外的旁听席坐下。
与此同时,侯恂与文震孟也已坐在旁听席中。
标、成基命等人走过回廊,即将步入文华殿前,钱龙锡不着痕迹地转头,与旁听席上的侯恂交换眼神。
侯恂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嘴唇微动,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放心。”
意思是,他已安排妥当,那名“外援”今日不会入宫面圣。
潜在的风险已被消除。
听到这个消息,钱龙锡与韩爌紧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待殿内参与议事的重臣,及殿外旁听官员尽数到齐。
崇祯没有睁眼,平淡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当朕不存在。”
“……是,臣等遵旨。”
王承恩上前一步,先向崇祯的背影躬身行礼,然后转向众人:
“奉陛下口谕,内阁今日需拟种窍丸颁赐章程。”
“此事关乎修士养成,为仙朝人才之根本大计,干系重大。”
“望诸位大人慎议。”
王承恩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缓缓抛出足以让所有人心脏停跳的数字:
“经陛下圣裁,后续用以培育修士的种窍丸,其总数为——”
他运足中气,一字一顿:
“二十七万枚!”
“嘶——”
短暂的死寂之后。
是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十七万枚!
本以为经历了移山填海、千亿人口、合并大陆等晴天霹雳,他们已不会再被任何消息震撼。
但他们还是惊呆了。
脸上的“难以置信”写得不能再满。
殿内重臣尚能维持体面,强行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殿外旁听席,则是交头接耳声一片:
“多少?”
“二十七万枚?我没听错吧?”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以为最多就几百颗!”
“这……这……”
“三百万修士我不敢想,二十七万修士若真能成就,是何等光景?”
也有胆大者不满地咬耳朵,计算背后利害:
“……陛下之前拍卖,一颗就卖到上万两银!这要是每颗都按这个价码,那得是多少?二十七万万两?!”
“我的老天爷,把整个大明翻个底朝天,也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吧?”
“何止大明!就是把泰西诸国、海外番邦所有的金银全都搜刮来,怕是也远远不够!”
“这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了……陛下当初拍卖,恐怕意不在此……”
众人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大,秩序眼看就要失控。
王承恩不得不提高嗓音,对着殿外道:
“再有喧哗者,逐出宫去!”
才勉强让殿外的骚动平息下来。
王承恩见秩序稍定,继续主持道:
“接下来,便请诸位大人仔细议一议,这二十七万枚种窍丸,当以何种章程进行分配,方能最有利于仙朝初创。”
话音落下,首辅韩爌、次辅钱龙锡,以及阁臣李标、成基命,无人率先开口。
孙承宗心中亦是犹豫。
依照他数十年宦海浮沉的经验,在关乎重大利益的议题上,第一个站出来提案之人,往往要承受最多的审视、质疑乃至攻讦。
他本打定主意,待钱龙锡等人发言之后,再根据风向提出自己的见解,方为稳妥。
可眼下,东林一系似乎打定主意缄默不语?
这让孙承宗感到一丝不安。
也有一丝失望。
‘难道我大明清流,只会明哲保身?’
孙承宗心底暗叹,目光不由自主瞥向主座。
‘陛下擢我入阁取代韩爌,何等信重……难道是为看我卖弄官场伎俩?我孙承宗既蒙圣恩,何须拘泥于虚头巴脑的进退之术?’
孙承宗不再犹豫,缓缓站起身,立刻吸引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连殿外旁听的官员们也纷纷伸长脖子。
孙承宗先对崇祯躬身一礼,然后沉稳开口:
“二十七万枚种窍仙丹,如何颁赐,确需慎之又慎。”
“老夫以为,仙朝之立,不同于以往任何朝代。其所需求者,非仅熟读经义之儒生,更需心志坚定、禀赋优异、忠于仙朝之才俊。”
“而遴选此类人才,我朝有现成法度,行之二百余年。虽存积弊,然‘公平、公开、择优选材’之核心理念,仍不失为可行。”
他目光扫过韩爌、钱龙锡等人,见他们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道:
“故老夫斗胆提议——”
“可否以科举为框架,作为颁赐章程?”
第七十四章 有事说事(求追读,助力三江)
孙承宗凝神静气,准备迎接想象中狂风暴雨般的质疑。
他构思良久,腹中打好了应对各种诘难的草稿,自信能有理有据地与同僚论战。
然而,等了半晌,预想中的激烈反对并未出现。
孙承宗愕然,不由得细细望去。
只见东林党四名阁臣——
韩爌、钱龙锡、李标、成基命,个个双手笼在袖中,抱着暖炉,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眼神里有审视,有估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但就是无人开口。
英国公张维贤眼观鼻,鼻观心。
即便他倾向于支持孙承宗,也绝不会在在反对声尚未出现时,就过早表态;
至少等看清风向之后,再选择性地发声。
对面——
温体仁好整以暇地端坐,仿佛在等待欣赏好戏。
周延儒面露微笑,只望主座方向,完全不看孙承宗。
王永光自入殿后,一直低头品茶,都快把凉透的茶水给吹热了。
张凤翔倒是友好地对孙承宗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发言的意思。
‘这……这是为何?’
孙承宗大为不解。
事关二十七万枚种窍丸的分配,这是何等重大的利益。
为何无人争抢,无人驳斥?
孙承宗正思忖如何才能打破僵局时,户部尚书毕自严开口了。
他并未直接提出质疑,而是展开了一场极其务实、近乎算账式的讨论。
“孙大人提议以科举颁赐仙丹,具体如何施行?”
孙承宗精神一振,立刻回答:
“老夫初步设想,可定一基准,譬如……考取举人功名者,便可获赐一枚种窍丸。殿试取得优异名次,或可额外嘉奖。”
举人是正途出身,以此为基础发放,似乎颇为合理。
毕自严微微阖目计算,片刻后,他睁开眼:
“我朝每科取士,自乡试中举,至殿试结束,得授进士、举人功名者,平均不过一千五百余人。即便算上恩科、特赐等,亦不会超出太多。”
他直视孙承宗,缓缓道:
“以此数量,发放二十七万枚种窍丸……需要多少科?多少年?”
——科举考试每三年才举行一次。在科举语境中,“一科”指每一次完整的科举考试周期,而非后世的“科目”。
不等孙承宗回答,毕自严便给出答案:
“即便每三年一科,从不间断,也需近百科,三百年光阴,方能将二十七万枚种窍丸发放完毕!”
三百年!
孙承宗还未从具体的数学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他只考虑了“公平”与“渠道”,却忽略了“效率”。
陛下发放种窍丸,意在快速扩大仙朝修士群体。
百年后,仙朝国策必然推进到深水区,修士主体将以天生灵窍者为主,当下这批能够后天开启灵窍的种窍丸,战略意义将大打折扣。
孙承宗调整思路,尝试提出修正方案:
“若将范围扩大至秀才,乃至通过院试的童生?”
毕自严再次默算,片刻后摇头:
“即便将秀才、童生皆算入内,粗略估算,欲发完二十七万枚,仍需数十载之久。且……”
他顿了顿:
“范围扩大至此,其遴选之‘优’在何处?与普赐何异?”
这时,殿外旁听席上的徐光启忍不住插言道:
“毕尚书,其实……此账不能如此算。”
见殿内无人阻止他发言,徐光启才继续解释:
“国策【衍民育真】在先,可使我大明人口滋繁。”
“人口若极大增长,则治理所需官吏数量亦会膨胀。”
“故而,未来科举取士之数额,绝非今日这般固定不变,理应逐步增加,以适应未来仙朝治理之需。”
毕自严点了点头,虽对徐光启的话表示认可,神色却依旧严肃:
“纵使考虑未来数额增加,以科举分配种窍丸,依本官看,尚有两大隐患。”
孙承宗对毕自严务实严谨的态度颇为佩服,拱手道:
“请毕尚书明示。”
毕自严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若功名门槛过低,譬如秀才、童生即可得仙丹,则恐天下士子,十之八九将只为求得仙缘而应试。”
“一旦得中,便志得意满,弃科举正途于不顾,转而潜心修炼。”
“届时,朝廷开科取士,大量士子占据科举名额,却抛弃仕途。”
“于朝廷选官任事、维系政务有何助益?”
毕自严伸出第二根手指:
“再者,科举重经义文章,乃文途。”
“若以此为渠道发放种窍丸,相当于将仙朝未来,尽数倾斜于文人。”
“那我大明百万将士,边关浴血之武人,又当如何?”
孙承宗听完,暗赞毕自严思虑周详,直指要害。
尤其是第二个关于武人的问题。
要知道他督师辽东,多主兵事,岂会不关注武人待遇?
只是,孙承宗起初担心贸然提出此项,会触动文官集团利益,反对之声更为猛烈;
本想循序渐进,待文举之议稍有眉目,再提武举。
此刻见全场竟只有毕自严与徐光启与他进行实质性讨论,东林诸公作壁上观,孙承宗索性不再保留:
“毕尚书深谋远虑,老夫佩服。”
“遴选标准与防止士子投机之事,确需仔细斟酌章程,或可加以任职年限、政绩考核等限制。”
“至于第二点——”
孙承宗视线扫过殿内众臣,尤其是英国公张维贤,声音提高道:
“老夫认为,武科举亦当纳入其中。”
“武将子弟、军中锐卒,若有勇力、通韬略、忠心为国者,应能通过武科举获得仙缘,踏上修行之路。”
“如此文武并举,方是仙朝长治久安之象。”
殿内殿外终于不再沉默如死水,而是起了小小的议论波澜。
毕自严眉头紧蹙地抚着胡须,似觉孙承宗“文武并举”的框架哪里不对。
他正欲深入询问一些细节,比如文武名额具体如何划分,如何防止武举也出现类似的弊端……
这时,一个着低阶宦官服饰的身影,慌慌张张地跑到文华殿外,想进去又不敢,在门口焦急地张望。
高起潜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殿门口,厉声呵斥:
“田录,瞎了你的狗眼!陛下就在殿中,惊了圣驾,你有几个脑袋!”
名叫田录的太监被吓得跪倒在地,先飞快朝东林党方向瞥了半眼,随即深深埋下头,带着哭腔禀报道:
“回、回高公公,奴婢该死——”
“有事说事!”
“是……是衍圣公在宫外递了牌子,称有要事面圣!”
第七十五章 得逞
殿内的韩爌、钱龙锡等人,在听到“衍圣公”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
旁听席上的侯恂,更是猛地一颤,险些直接站起身来。
幸好身旁的文震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才没让他在众目睽睽下失态。
‘怎么可能!’
侯恂暗自惊骇:
‘我明明已经吩咐田录,让他设法出宫,告知孔胤植今日计划取消,万万不可入宫面圣,他怎么跑到这里来禀报了?’
电光石火间,侯恂目光射向厉声呵斥田录的高起潜。
‘是他!一定是高起潜这个阉贼搞的鬼!是他截住了田录,或者……田录根本就是他的人!’
我们被算计了——
这个念头如瘟疫般在东林成员心中蔓延。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利用衍圣公孔胤植的特殊地位,以“尊儒重道”、“维系士林清议”为名面圣,试探陛下底线,争取种窍丸分配主导权。
然而,经过五项国策的洗礼,他们彻底打消了这个冒险的念头。
新的策略是:
蛰伏。
他们退而求其次地意识到,只要韩爌、钱龙锡等东林核心依旧占据内阁高位,手握票拟之权;
那么,无论最终推出何种分配方案,他们总有机会在制定过程、实施细则,乃至地方执行层面进行干预。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孙承宗提出科举方案后,不作任何表态。
现在,孔胤植来了!
如果孔胤植还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在陛下面前慷慨陈词;
再加上温体仁、周延儒从旁煽风点火、曲意解读……
他们东林清流今日恐怕就要被架上火堆,落个“不识大体”、“忤逆圣意”的罪名都算轻的!
成基命正要开口,对面的吏部尚书王永光,却抢先一步,用得知喜讯般的语气大声说道:
“衍圣公来得正是时候啊!”
工部尚书张凤翔也抚掌笑道:
“我朝科举,考的是圣人经典,儒家大义。衍圣公乃孔圣人嫡脉裔孙,天下文教之表率,有他来参详仙丹分配,岂不是最为合适?”
说着,他看向身边:
“周大人觉得呢?”
周延儒脸上“迷之微笑”愈发深邃,用带着几分陶醉的腔调接话道:
“衍圣公不仅出身圣裔,本人亦是品行端方,文采斐然,为士林楷模。”
“且于今年年中,由内阁奏请,加封太子太傅之荣衔。”
“自然极具分量。”
周延儒这话看似褒扬,实则暗藏机锋:
点出孔胤植的加封是在崇祯闭关期间,由韩爌等人主导的内阁推动,未经崇祯亲自认可。
隐隐将东林党与衍圣公捆绑在一起。
温体仁从容接道:
“衍圣公天下景仰,由他参与章程拟定,名正言顺,更能安定士林之心,于我仙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转向孙承宗:
“孙大人以为呢?”
孙承宗不明温体仁等人为何作风突变,虽觉衍圣公参与讨论并无不妥,但还是选择谨慎观望:
“老夫一介布衣,此事当由内阁作主。”
侯恂听得心头火起,愈发怀疑孙承宗暗暗投靠了对面。
此时,温体仁、周延儒、王永光、张凤翔四人话赶话,片刻功夫便将东林一派逼到了悬崖边上。
不能再沉默了!
钱龙锡与韩爌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事不妥。”
钱龙锡站起身,先对崇祯躬身一礼,然后转向温体仁等人,镇定表示:
“内阁是朝廷机要之所,参与之人皆有定规。衍圣公虽身份清贵,然终究非朝堂职官,无参政议政之权责。依朝廷制度流程,实不宜参与此次议事!”
李标也补充说:
“特例一开,往后恐生纷扰。”
试图从规章制度层面,将孔胤植拒之门外。
韩爌面色沉凝,紧随其后:
“衍圣公此来,若其陈情之事与种窍丸分配无关,贸然请入,恐干扰廷议,徒耗时辰。”
“再者,事关仙朝根本大计,当由陛下圣心独断,不宜假外人之口。”
“首辅此言差矣!”
王永光高声反驳:
“论对科举、对儒学的理解,满朝文武,谁人能出衍圣公之右?”
温体仁端正身形,声音乍听温和,言辞却如出鞘之锋:
“曲阜孔氏,天下文脉所系,其言即士林之望,其行即儒门之纲。”
“将其拒之门外,岂非示天下以仙朝狭隘,寒万千读书人之望?”
“非但不能阻,更当虚席以迎。”
寥寥几句便将衍圣公的作用,拔到“宣示圣化”的层面,高帽是越戴越大。
双方唇枪舌剑,气氛剑拔弩张。
东林党深知让孔胤植进来的严重后果,拼死阻止;
温体仁一派则咬定“圣裔”身份和“天下文脉”,步步紧逼。
就在东林党人搜肠刮肚,坚定维护内阁规章时;
冷眼旁观的高起潜看准时机,对主座上闭目盘坐的崇祯,极其恭顺地询问道:
“陛下,您看……这事儿?”
崇祯是说过“当朕不存在”。
但没有人真敢这么做。
瞬间,所有争吵停了下来。
文华殿内外,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天子身上。
崇祯缓缓睁开双眼,深邃如潭的眸子平静地扫过神态各异的臣子。
他们背后的那些小动作、那些算计、那些惊慌与得意——
在他紫府级灵识的洞察之下,如同掌上观纹,一清二楚。
崇祯知晓北京城内的一切。
无论是东林党原本的计划,还是高起潜方才做的手脚。
崇祯没有配合凡人,玩“权力的游戏”的义务。
不过,他确实有事找孔家。
今日早些处理了也好。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崇祯开口了。
“骆养性。”
一直如影子般侍立在殿门外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立刻应声而入,单膝跪地:
“臣在!”
“带他来。”
“遵旨!”
骆养性毫不拖泥带水,领着两名锦衣卫校尉,大步向宫门走去。
支持召见衍圣公的一方,看似面色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反观东林党人。
成基命眼前一黑,无力擦拭鬓角冷汗,只能脖颈僵硬地转向李标,口型分明在说:
‘完了……’
第七十六章 圣裔心思
与文华殿暗流汹涌的气氛相反。
紫禁城外,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内,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正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怀抱铜制暖炉,悠然自得地欣赏街景。
甚至低声吟诵起前朝诗句,以抒解除夕佳节离家在外的思乡之情: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孔胤植,山东曲阜人,乃至圣先师孔子第六十五代嫡孙。
其袭封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万历四十七年,他先袭封“五经博士”,直至天启二年,才正式获得朝廷准允,承袭尊号衍圣公。
“衍圣公”始于北宋至和二年,宋仁宗首封孔子四十六代孙孔宗,意为“圣道得以衍续,圣裔得以繁衍”。
自此,曲阜孔氏嫡系子孙世代袭封此爵,历宋、金、元、明而不替,成为儒家道统在世间的象征。
曲阜孔府,更是被天下士人视为文教圣地,哪怕朝代更迭,皇权交替,孔府与衍圣公的地位却稳如泰山。
以至于新朝建立,往往还需借孔子后人的声望,加强自身政权的合法性。
但对孔胤植个人来说,尊崇背后亦有隐忧。
他并非前任衍圣公、堂伯父孔尚贤的亲子。
全因孔尚贤的两个亲生儿子孔胤椿、孔胤桂早逝且无后,才得以过继到大宗。
袭封衍圣公,并不代表孔胤植完全掌控孔府事务。
族中耆老众多,许多还是他堂伯父孔尚贤的亲兄弟,辈分高,势力盘根错节。
可以说,孔胤植这些年,大半精力都耗在与叔伯长辈的“宅斗”之中。
每当他试图主导族务,那些长辈便会或明或暗地敲打:
“你这衍圣公之位,若非我等认可、扶持,焉能顺利?”
屡屡将孔胤植压制,使他年近四十,仍不能在族中说一不二。
孔胤植迫切需要更多的尊荣加持,提高自己的地位。
年初,崇祯长子朱慈烺出生。
哪怕没有正式册封太子,因崇祯闭关不理朝政,便成了国本所系。
六月,孔胤植被内阁加封为“太子少保”。
这并非韩爌、钱龙锡等人主动施位,而是孔胤植派心腹家仆携带重礼入京,多方活动、钻营的结果。
——他太需要这顶桂冠来提升自己的分量了。
果然,得到“太子少保”的荣衔后,孔胤植花了两月时间,终于压服族中最难缠的长辈。
志得意满下,他离开曲阜,前往河南讲学,宣扬圣道,进一步巩固自身在士林中的声望。
遗憾的是,孔胤植的好运并未持续太久。
先是惊闻后金大军绕道蒙古,破关南下,兵锋直逼北京。
孔胤植吓得连忙推迟返回曲阜的行程——
兵荒马乱,野外行走风险太大,不如暂居城池安全。
待局势稍稳,他又陆续听到自北传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消息。
总结下来就一句:
“陛下习得仙法,且带满朝文武一起修仙。”
孔胤植嗤之以鼻。
他根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若崇祯真有仙法,为何早不施展,击退建奴,反而任由敌军围困京师,搞得天下震动?
再往后——
什么陛下腾云驾雾、奉天门拍卖仙丹等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孔胤植统统归结为皇帝与群臣,因国事压力出现集体癔症。
抱着这般念头,孔胤植刚重新安排行程返回曲阜,却被从北京疾驰而来的信使追上。
信中,钱龙锡以恳切口吻,要求他这位衍圣公即刻动身前往北京,以衍圣公的身份面圣,力陈种窍丸分配应交由士大夫掌理。
“真是胡闹!”
孔胤植感到无比失望。
怎么连东林党的清流君子们,也跟着皇帝一块发癫?
如此搞下去,岂非要害了大明江山?
当然,孔胤植转念一想:
大明江山倾覆与否,说到底,与他曲阜孔氏干系不大。
千百年来,孔家见的改朝换代还少吗?
前元取代赵宋时,他的先祖率全族恭迎蒙古铁骑,上表劝进,被元世祖忽必烈依旧封为衍圣公,礼遇有加。
待到本朝太祖朱元璋北伐驱除蒙元,孔家不也及时转向,获得了新朝的承认和尊崇?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假的。
“圣道永续,世家长存”才是真。
若真有一日,大明国祚断绝,他孔胤植只需携全族恭迎新主,献劝进表章便是。
新朝为稳定天下士人之心,非但不会为难孔家,反而要对他这位衍圣公更加礼遇,赐予更多尊荣。
毕竟,儒家正统的金字招牌,哪个皇帝不需要?
想通此节,孔胤植心中那点对国事的忧虑烟消云散。
只是,在加封太子少保一事上,他到底承了东林党的人情;
此番对方明确提出要求,也不好断然拒绝。
于是,孔胤植只得改变目的地,往北京而来。
又因对此事兴趣缺缺,甚至觉得荒谬,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恰好卡在钱龙锡信中约定的最后期限——
今日,也就是除夕,抵达北京。
望着车外浓浓的年节气象,孔胤植多少提起了点欣赏的兴致。
他一面安心在车内等待,一面心中盘算:
崇祯皇帝年纪轻轻,自称得道成仙,心性必然虚浮,最好糊弄。
待会儿面圣,只需搬出“微言大义”、“礼乐教化”、“垂拱而治”等一番大道理,加上东林君子的从旁附和,想必能让年轻帝王不得不听从劝谏。
反倒是钱龙锡那帮官员比较难应付。
见面之后,少不得要言笑晏晏,互相吹捧一番,绝不能将自己心中的不以为然流露出来……
思绪纷飞之际,宫门开启,三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走了出来。
为首者气度沉凝,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
“衍圣公,陛下宣召,请随我入宫。”
骆养性言语简洁,并无多少热情。
孔胤植下了马车,对骆养性礼貌性地拱了拱手。
他整了整衣冠,心中那份属于圣裔的矜持与优越感升起,随骆养性向宫内去。
‘只是不知,皇帝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东林党那帮人精陪他唱大戏,阵仗搞得如此惊人……’
‘种窍丸又是何物?当真存在么?’
念及于此,行走于宫内的孔胤植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宫殿飞檐,望向天空。
孔胤植脚步停顿,面上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致惊愕与茫然。
‘我……我看见了什么?’
永寿宫上空。
一座银光流转、霞辉隐隐的倒悬山峰,静浮于苍穹之下,违背孔胤植此生所知的全部常理。
‘这、这是人间应有之景么?!’
第七十七章 凡高尚者
孔胤植熟读经史,自诩通晓天地至理。
可眼前悬浮的“山峰”,却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孔胤植下意识地快走几步,赶上前方的骆养性,颤声道:
“天上……乃是何物?”
骆养性瞥了眼面露仓皇的孔胤植,像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
“灵阵。”
短短两字,以及实实在在悬浮于空的奇观,让孔胤植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忙不迭地又跟上两步,几乎与骆养性并肩:
“此阵玄妙,可是与陛下参修大道有关?”
“坊间言陛下得通天之缘,获真武大帝亲传,孔某亦想求证此事……”
“另闻仙丹现世,能开凡俗仙路,不知此等机缘,如今几人获得?”
面对连环询问,骆养性只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之后无论孔胤植问什么,他都三缄其口。
骆养性自崇祯出关展现神异以来,便随侍左右,经办诸多隐秘之事,自认为对陛下脾性与行事风格颇有了解。
他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何召见衍圣公,但在官场磨练出的直觉告诉他:
最好与这位衍圣公保持距离,不要显得过于熟络,以免卷入不必要的是非。
若在平时,以孔胤植的身份和心气,少不得要计较一番。
但此刻,他全部心神被天上不可思议的灵阵所夺,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在棉花上。
‘所以……修仙之事是真的?’
‘陛下真的得了仙缘!’
震惊过后。
狂喜涌上心头。
‘啊……天佑孔门!’
孔胤植精于算计的头脑飞速运转:
‘吾乃圣人后裔,陛下欲立仙朝,岂能无视我孔家传承、罔顾士林清议?于情于理,陛下都该有所表示……’
种窍丸,必有我孔胤植一份!
‘难怪钱龙锡密信催我速速进京,言有关乎士林气运之大事……务必让仙朝根基,仍植于儒家沃土。’
旋即,孔胤植生出些许埋怨:
‘钱龙锡信中语焉不详,若早早明言,我亦可多做准备,不至如此仓促,诸多关节未能深思。’
‘片刻之后面圣,当以何辞进谏,方能既维圣裔体统,不负圣人教诲,又可顺势而为,争得这超脱凡俗之机?’
他一边跟着骆养性往前走,一边紧张地思索着。
科举?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那仙缘岂不是大多要流落到那些寒门子弟、甚至平民百姓身上?
须臾,一个念头如灵光闪现:
‘德行。’
对,当以德行操守为衡量之基!
魏晋九品中正之制,核心便是品评家世、德行。
若能倡言以“德行”为授仙缘之首要标准,则评判“德行”高下之权,自然归于他们这些累世清名、道德楷模的士林领袖手中。
曲阜孔氏于此当仁不让。
东林诸君子,素以气节自许,亦能借此广纳仙缘。
‘此策大善!’
孔胤植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
既能迎合古往今来帝王重视德行的想法,又能最大限度保障士林权益。
孔胤植暗下决心,面圣时便以此陈词。
怀揣这番“深谋远虑”,孔胤植随骆养性行至文华殿。
只见殿外廊下,坐着几十号身着青袍、绯袍的官员,齐刷刷向他望来。
孔胤植端起衍圣公的威仪,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对众人团团拱手,行了个标准的儒礼。
殿外官员们也起身还礼,无人敢怠慢这位圣人之后。
孔胤植速速整理了下衣冠,踏入文华殿内。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殿内情形:
左边坐着以韩爌、钱龙锡为首的四位阁臣;
右边则是周延儒、温体仁、王永光、张凤翔等人。
殿中侍立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三位权势赫赫的太监。
而正中央主座之上,盘膝坐着一位身着道袍、面容清俊、闭目凝神的青年——
即当今天子。
孔胤植不敢怠慢,趋步在离御座丈许之地停下,依照臣子面圣的礼仪,以额触地,声音恭谨:
“臣,孔圣六十五代孙,袭封衍圣公孔胤植,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伏在地上,等待天子的回应。
崇祯神游天外,只从喉间淡淡地“嗯”了一声。
侍立在一旁的高起潜见状,立刻尖声道:
“这大过年的,衍圣公不在山东曲阜阖家团圆,怎地舟车劳顿赶京师来了?莫非山东出了紧要事务?”
孔胤植事先备有说辞,面上露出沉痛之色:
“臣在曲阜,闻听建奴猖獗,入寇京畿,兵锋直逼圣驾。”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臣岂敢安坐于祖庙,独享天伦之乐?”
“故星夜兼程奔赴京师,只愿与陛下、与朝廷、与万千臣民,共赴国难!”
高起潜听罢,拖长了音调道:
“哦——原来如此!衍圣公忠义之心,感天动地,咱家佩服!”
见崇祯没有打断的意思,高起潜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不知衍圣公今日入宫面圣,除了表明心迹,还有何要事奏报?”
“陛下,臣今日冒昧觐见,实是因——”
话刚起头,冷不防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衍圣公!”
出声的是次辅钱龙锡。
他盯着孔胤植,极其严肃道:
“今日廷议,关乎国运。望公慎始敬终,勿扰圣裁!”
孔胤植被钱龙锡的打断度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待他察觉钱龙锡那凝重无比、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眼神时,心中猛地一凛。
孔胤植不是蠢人,立刻品出了话中的异常。
‘慎始敬终,勿扰圣裁?’
钱龙锡是在提醒我?
提醒我什么?
孔胤植眼角余光扫过右侧。
只见温体仁等人看似端坐如常,却双手紧按膝头,仿佛准备好随时起身驳斥。
孔胤植自以为心中了然:
‘是了!温体仁一系攻讦东林不休。钱龙锡定是提醒我,形势复杂,务必考虑周到,以免授敌以柄。’
他只略一思忖,便豁然开朗:
‘这有何难?’
既要周全,索性说得更加堂皇正大!
“唐高祖李渊曾言:三教虽异,善归一揆。”
“儒、释、道三教路径不同,然其劝人向善、匡扶世民之心,殊途同归。
“而今,三教交融,其理贯通。”
“臣斗胆进言,陛下颁赐仙丹之标准,首要者,当观德行操守,兼顾三教,不偏不倚。”
“无论是精研孔孟之道的儒门子弟,还是持戒修心的释家僧众,抑或清静无为的道门高人——
“凡高尚者,皆应有仙缘之机!”
三江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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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时间早一天,即11月1日。
感谢我的编辑贞观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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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修真版大明》三江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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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衍圣公爵,即刻革除。
三教合一,指儒家、佛教与道教思想相互融合,形成以儒家为主,佛、道为辅的格局。
至明代,此说更是深入人心,朝野上下多有倡言。
儒家士大夫往往一面诵读孔孟,讲求“修齐治平”,一面又慕道家养生之术,追求延年益寿。
乃至在思想层面,将道家的“无为而治”、“天人合一”与儒家的“中庸”理念印证糅合。
孔胤植抛出此论,正是要借“三教合一”的煌煌大义,先把道教与儒家像兄弟般捆绑在一起,占据制高点。
再于其中暗渡陈仓,将遴选“德行”的标准,囊括在儒家话语体系内。
见无人反驳,孔胤植自觉策略奏效,底气更足:
“陛下,种窍丸可令人超凡脱俗。此等重器,若所托非人,落入心术不正、德行有亏之辈手中——”
“仗仙法为恶,欺压良善,岂不成苍生大害?”
“故臣恳请,种窍丸颁赐必须慎之又慎,务求发予德行高尚之君。”
“方能确保仙朝修士,皆为正道栋梁。”
王永光适时开口,问题直指核心:
“怎样才算得上是衍圣公口中的君子?如何界定?如何遴选?”
孔胤植对此问早有预料,立刻从容应答:
“君子首重‘仁义礼智信’。其行于世,当忠君爱国,孝悌传家;当廉洁自守,不与浊流同污;当心怀抱负,以天下苍生为念;当言行合一,非口诵圣贤而心怀叵测之辈可比。”
虽不明着提己方,但“廉洁自守”、“言行合一”等词,无一不是东林党人平日自我标榜的利器。
紧接着,见张凤翔似欲开口,孔胤植抢先补充道:
“考核遴选……臣以为,或可交由礼部核定德行标准,由吏部考绩官员操守。两部协同,则章程可立,公允可期。”
礼部尚书是周延儒,吏部尚书是王永光。
自己主动在分配方案中提出,将部分权力让渡给这两位,他们总该满意了吧?
果然,王永光听完,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不再追问。
孔胤植心中大定,自以为手段高明,成功将政敌分化。
可当他下意识瞥向钱龙锡时,却愕然发现,这位东林次辅面如苦瓜,痛苦地闭上了眼,似乎不忍再听。
‘什么情况?’
钱龙锡的反应,以及殿内异常沉默的气氛表明,他似乎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孔胤植不傻,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以最快反应做出补救。
“陛下!诸公!”
孔胤植再次躬身,与方才的侃侃而判若两人,语气极其谦卑:
“方才所言,皆是臣愚钝之见。”
“如何颁赐仙丹,自有陛下圣心独断,内阁诸公深谋远虑。”
“臣略陈陋见,仅供陛下与诸位公参详。”
——我刚才都是随便说说的,绝无干涉之意,你们千万别当真!
就在孔胤植惶惶不安,埋怨钱龙锡拉他入火坑之际,崇祯的状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孔胤植。”
“朕叫你来,是有一个问题问你。”
孔胤植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
“臣……恭听圣训。”
崇祯的眼眸缓缓抬起,不见波澜。
先看了看近前的孔胤植,随即视线荡开,缓缓开口:
“你认为,儒家对朕的仙朝,今后还有何用?”
孔胤植简直惊得魂飞魄散!
‘此问是何用意?’
难道……
难道自己之前的揣测全错了?
其他官员,无论东林党还是温体仁一派,凡是上午亲耳听过崇祯务实到冷酷的新“忠奸论”的,无不心惊肉跳。
才半日功夫,陛下竟然就直接要对传承千年、被视为国本的儒家道统开刀问斩!
首当其冲的,便是儒家象征——
“衍圣公。”
“朕让你说话。”
孔胤植强压内心骇浪。
他的回答,关乎孔家千年荣辱,关乎儒家未来的命运。
他必须捍卫。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朝历代,皆以儒术教化万民,规范君臣父子之序,此乃江山稳固、社稷长安之基石。”
孔胤植努力让声音不颤抖,开始了几乎本能般的陈述:
“陛下欲创仙朝,然仙朝亦需治理,黎民亦需教化。”
“若无儒家礼法维系秩序,无圣贤教诲导人向善,则人皆恃力妄为……”
“臣窃以为,儒家于仙朝,正如水之于鱼,空气之于人,不可或缺啊……”
孔胤植引经据典,将儒家历朝历代对帝王、对国家的作用讲了个透,一直讲到没话说为止。
崇祯颇有耐心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孔胤植说完,他才缓缓点头。
“讲了这么多,朕只听到一个意思——”
崇祯接下来的话,让孔胤植的脊梁陡然僵直,也让殿内所有尚存幻想的官员,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孔儒想要塑造人,却把人扭曲得不是人了。”
“!!!”
“陛下!”
“臣等万死!”
殿内官员,无论东林清流还是其他派系,他们毕生所习、所信、所行,皆是圣贤之道。
他们通过研读儒家经典踏入仕途,行为准则、道德评判、乃至官场晋升的合法性,都深深植根于这套体系之中。
崇祯一句“扭曲得不是人了”,经过他们的解读放大便是:
你们这些奉行儒礼的臣子,要么是自身被这套学问扭曲了的“非人”,要么就是正在用这套学问扭曲天下百姓的“帮凶”。
这话太重了。
重到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以至于所有官员——包括方才还在怡然自得的温体仁——尽数面色惨白,连呼有罪。
孔胤植更是如遭雷击。
崇祯缓缓起身,踱步至瘫软的孔胤植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圣人之后:
“修真之本,在契合道弦,感应至真,在超脱自在,非为桎梏心学所缚。”
“故朕的仙朝,既不需要衍圣公。”
“也不需要儒家。”
崇祯宣判道:
“传朕旨意——”
“衍圣公爵,即刻革除。”
“孔门后裔与万民同列,不复享圣裔超秩。”
“天下州郡孔庙尽数封存,一应祀典悉数罢黜。”
“自今而后,罢黜三教合流,道为万法根源。”
第七十九章 【信域】所需
死寂笼罩大殿。
空气仿佛凝成冰块,压在胸口。
最先从震撼中挣出,昂首表示反对的,并非东林党人,也非当事人孔胤植。
而是孙承宗。
这位老臣踉跄向前,对着崇祯的背影,失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
“儒家非一家一姓之学,乃我华夏千年来立国之本。”
“陛下骤然废之,无异于抽掉大厦基石,斩断江河之主流。”
“天下士子何所依?百姓何所从?朝堂法度何所据?”
“人心失序,纲常沦陷,则天下必生动荡,烽烟四起!”
“陛下欲创仙朝,岂能先自毁长城,令神州板荡,生灵涂炭乎?”
孙承宗这番泣血之言,句句发自肺腑。
只因没有儒家思想维系基本秩序的社会,他根本无法想象。
话音落下,英国公张维贤躬身极深,配合表态:
“儒家维系天下千载,纵有瑕疵,亦功莫大焉。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首辅韩爌也不再沉默,委婉劝道:
“即便陛下欲独尊道法,然保留儒家,存续衍圣公之位,亦无损于道统之尊,反而可彰显陛下兼容并蓄之胸怀。”
就连面对“迷之微笑”的周延儒,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若儒教彻底废除,则科举取士,其中大量关乎四书五经之内容,又当如何处置?”
朝廷选官,总不能全考《道德经》吧?
面对接二连三、看似有理有据的反对,崇祯并未动怒。
“如何处置?如何选官?如何稳定人心?”
他没有看那些跪倒的重臣,目光仿佛穿透殿宇,看向不可知的远方:
“这些,不该你们为朕分忧么?”
“……”
一句话,将所有的难题和压力,原封不动地砸回到群臣身上。
崇祯缓缓踱步至门前,转首道:
“仙朝初创,内阁另起。”
“能解朕之忧、成朕之事者,方可入此枢机。”
崇祯话音微顿,威压骤深:
“若力有不逮、难堪大任,便退其位,由殿外能者居。”
殿外,原本因废除儒教惶恐不安的官员,眼神瞬间变了。
从震惊、茫然,迅速转变为火热与振奋。
仙朝内阁!
通往权力巅峰和长生大道的阶梯!
而殿内所有官员,无论之前受了怎样的惊吓,也都瞬间清醒。
失去现有的地位和权力?
将锦绣前程拱手让给殿外那些虎视眈眈的“替补”?
绝不!
几乎是在崇祯话音落下的瞬间,温体仁第一个反应过来:
“陛下既已指明方向,臣等蒙受皇恩,岂敢推诿懈怠?”
“必论周全之策,独尊道法、去儒抑释,以报陛下信重。”
除孙承宗与毕自严外,其他人无论作何感想,纷纷躬身附和。
崇祯微微颔首,满意地下达指令:
“今日必须有结果。”
“臣等遵旨!”
崇祯交代曹化淳,“待他们议出结果,你可到永寿宫禀报”后,便带领王承恩等人离去。
就在这时。
瘫软在地的孔胤植,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绝望、屈辱与疯狂的怒火,冲垮了他的理智。
孔胤植状若疯癫,嘶吼“陛下”,张开双臂就欲扑上前,
未等孔胤植靠近,骆养性侧身一脚,踹在他的胸腹之间。
孔胤植“呃”地一声闷哼,翻滚哀嚎。
这一摔似乎彻底摔碎了他的体面。
孔胤植面目扭曲,指着崇祯,发出最恶毒的咒骂:
“昏君!朱由检!你这无道昏君!你怎敢……怎敢废除圣人之教!你悖逆人伦,罔顾天道!你不得好死!大明江山就要毁在你——”
崇祯离去的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一张薄如蝉翼的黄色符箓,由道袍袖中滑落。
轻飘飘的,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贴向孔胤植开合的嘴。
符箓及唇。
灵光一闪。
咒骂声戛然而止。
孔胤植惊恐地瞪大眼睛,疯狂地抓挠嘴巴,试图将符箓撕下。
薄薄一张纸,却如生长在了他的血肉上,任他如何撕扯,抓得嘴唇周边鲜血淋漓,都无法撼动分毫。
孔胤植绝望扭头四顾,哀求的目光望向钱龙锡、韩爌等东林旧识。
钱龙锡等人见此景,更是心惊胆战,哪里敢与他有丝毫牵扯?
各自避疫似的后退。
骆养性紧随崇祯身后,在一片“恭送陛下”的声中走出文华殿。
他一面回头,一面低声请示:
“此獠狂悖无礼,是否需要臣处置了他?”
崇祯脚步不停,淡淡反问:
“是让孔胤植化作一具枯骨有用,还是任其归乡,到曲阜孔庙前日日示众,更堪为天下表率?”
骆养性闻言一怔,随即恍然低头:
“臣愚钝,陛下圣明!”
确实,一个死了的孔胤植,不过是一具尸体。
但一个活着回到山东,嘴上带着皇帝仙法封印、再也无法宣扬孔孟之道的废黜衍圣公,却是绝佳的威慑;
能每时每刻地向心存幻想的儒家子弟,昭示皇权的绝对力量,与仙法的真实不虚。
走回永寿宫的路不长不短。
崇祯颇有闲心,瞥了眼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王承恩。
“怎么,你也有问题?”
王承恩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
“皇爷,方才孙阁老、英国公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佛、儒二教,与百姓密不可分,哪能……哪能说废除就彻底废除呢?就算皇爷觉得非废不可,是否也该缓一缓,待仙朝稳固之后,再徐徐图之?”
崇祯听完,摇了摇头。
“朕并非要焚毁天下佛寺,亦非要禁绝所有儒家经典。”
那些书,那些思想,自有存在过的痕迹。
“朕罢黜的,是它们凌驾于道法的‘地位’。”
更深层的原因,崇祯没有对王承恩说。
若以前前世的事物打比方:
先想象一个,类似电影《星际穿越》中的五维空间——“超立方体”。
再想象出主角女儿墨菲的房间,尤其是那个书架。
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便是千百年沉淀下来的儒家伦理、佛家因果、道家理念……
乃至孝道、忠义、忍耐等思想品德的具象化。
这些“书籍”占据书架所有的空间,牢固塑造大明百姓的底层思维。
而崇祯此番以雷霆之势,废衍圣公,罢三教合流,之后再以最快速度将上述决定传遍天下——
相当于剧烈地摇晃了一把“书架”。
这一晃,原本稳固放置的“书籍”松动。
待掉出几本后,书架上便有了“空位”。
这些“空位”,正是布设【信域】——或称“信网恢恢”——连接百姓所必需的“接口”。
崇祯只需把自己的【信】道灵宝,视作一本“书”,如插入数据接口一般,插入强行清理出的书架“空位”;
【信域】锚点,便能成功打入集体潜意识。
“信额”与新经济体系,也就诞生了。
第八十章 境界对比
总而言之,崇祯的【信域】构建计划共分两步:
首先是“立约”与“建制”。
通过与现有大明官僚进行一系列“交易”——
无论是拍卖种窍丸,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资源置换——
在意象层面,他所代表的帝王权柄和整个官僚系统之间,订立一份真实不虚的【信】道契约。
崇祯履行皇帝、未来仙朝之主的责任,提供秩序、庇护与上升通道的“承诺”。
官僚系统则承认其至高权威,共同作为“履约”的一方,辅助他管理天下、推行政令。
进而重塑整个仙朝的官僚体系。
第二步则是将【信】神通植入民间——过程不再赘述。
至于为何不能循序渐进,非得行雷霆手段罢儒尊道?
缘由在于,渐进地批判儒家弊端,轻微碰撞出一两本“书”,目标书籍未必会如愿掉出。
即便侥幸掉出一两本,旁边其他代表着佛家、道家乃至各种民间信仰、乡规民约的“书”,也会因过程缓慢而倾斜,填补空位,形成新的平衡。
唯有快刀斩乱麻,直接宣布废除“三教合一”的旧论,独尊道法,将儒家“大部头”狠狠抽出;
才能对整个民间思想体系,造成最大的震撼与颠覆。
当然,计划未必会全然顺着他的设想推进。
就像那五项国策,在落地实施的过程中,注定会遭遇诸多难以逾越的阻碍。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朱幽涧也是头一次,从零开始搭建修真界……
思虑间。
永寿宫轮廓在望。
王承恩垂首跟在崇祯身后,似乎已无意见。
即便有,他也不会再拿出来强调。
反观骆养性,见崇祯似乎心情尚可,便斟酌着再次开口:
“陛下,臣观今日内阁诸公,尤其钱龙锡等人,恐有欺君之行。”
“哦?”
崇祯瞥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脚步。
骆养性继续道:
“约莫十几日前,臣麾下缇骑曾报,钱龙锡府上一名心腹家仆,快马离京,一路向南。”
“臣彼时以为,或是往其浙江老家传递寻常家书,故未敢以此琐事烦扰圣听。”
“然今日孔胤植来得如此蹊跷,时机不早不晚,恰在商议种窍丸分配之关键时刻……”
“臣斗胆揣测,此人怕正是钱龙锡乃至东林一党,特意召来,意欲借圣裔之名,挟舆论以迫圣裁!”
崇祯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并未将自己依托【百相千机剪】,建立的地下纸人情报网络告知骆养性。
后者能凭锦衣卫自身的力量查到这条线报,并联系起来,其能力确属可用。
骆养性见崇祯没有斥责,胆子稍壮,问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
“臣实在不解。陛下已赐下仙法,更亲自展示过仙法威能,他们为何还敢如此……如此孩视天颜,妄图算计陛下,索求更多?”
他用了个“孩视”,意指如同欺瞒哄骗孩童般看待皇帝,可谓大胆。
“信息差罢了。”
崇祯淡然一笑,仿佛早已看透人心鬼蜮:
“前期畏朕,是因彼时为凡胎,而朕已显仙神之能,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待他们服下种窍丸,粗粗研读了几日法术口诀,体内或许萌生了一丝微末气感,便自觉已然踏上仙途,与朕同属修行中人。”
“又凭凡俗经验臆测,假以时日,勤加修炼,未必不能追近朕之境界。”
一旦自觉有了平等的可能,那被绝对力量压制下去的野心、算计与贪婪,自然重新滋长,给了东林党行事的底气。
当然,这底气来的快,去的更快。
以至于无需崇祯动手惩处,待听完大明仙朝五项基本国策,他们便自觉倒下了。
骆养性若有所思地点头,犹豫了一下,不敢再问。
反倒王承恩被皇爷说得眼睛发亮,按捺不住对玄妙境界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不知陛下当下,究竟是何等境界?”
崇祯不置可否。
若纯以肉身修为、积蓄的灵力多寡而论,他确实尚在胎息一层,乃是修行阶段的起步。
然而,他的灵识,却是实打实、历经数百年苦修与雷劫淬炼而来的紫府巅峰境。
肉身与灵识的极度不匹配,使得他根本无法用寻常的境界标准来界定自身。
硬要形容,便是一个拥有巨人灵魂的婴孩。
在不启用灵器与乾坤袋内灵石的前提下,胎息崇祯自觉可与练气初期一战。
值得一提的是,修士每两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堪称鸿沟。
单以灵识覆盖范围为例:
【胎息境】。
没有灵识,老老实实引气入体。
【练气境】。
灵识初生,初期可覆盖大明一村之地,中期扩展至一镇,后期方能笼罩一县。
【筑基境】。
灵识的“量”大幅提升,从初期到后期,范围可由大明一城面积,增至数城相连的疆域。
【紫府境】。
修真界高层战力,灵识开始发生蜕变,初期便可轻松覆盖长江以北的大明版图。
若有合适灵宝加持,紫府巅峰的灵识甚至能笼罩整个东亚。
再进一步——
朱幽涧假日时日若能证道,以【金丹境】神识之浩渺,覆盖整个地月空间亦不在话下。
当然,崇祯目前受限于肉身与灵力,无法长时间、大范围地任意使用紫府巅峰的灵识。
灵识虽属精神力量,却不能脱离物质施放,运转本身会持续消耗灵力。
更重要的是,如此强大的灵识寄居胎息体内,一旦全力催动,肉身便会如同被投入熔炉般急剧发热,有崩坏之虞。
故崇祯大多时候,只以灵识加持目力、听力,或在周身数十丈范围内施放——
这些关乎自身根本的隐秘,不必对凡人说明,崇祯心中明晰即可。
此时,崇祯刚好行至皇宫中轴线上,下意识地停步。
王承恩与骆养性不明所以,随陛下的目光越过重重飞檐,望向钦安殿。
然后什么也没看见。
但在崇祯的独特感知中,隐隐可见钦安殿上空,有黄白二气盘旋交织,如龙如蟒。
煌煌正大的明黄色气流,乃是国运之显化;
略显沉重、驳杂,蕴含无数祈愿与敬畏的乳白色气流,则是弥漫于宫禁各处、历经百年沉淀的香火之气。
第八十一章 乘舟者借水力,不必化身江河。
两股气息,对崇祯而言并不陌生。
他所修的《辰星归藏太和长生诀》,为至高无上的金品功法,直指大道。
然此法有一特性,便是前期修为积累缓慢,需耗费远超寻常功法的时日与资源。
唯有根基无比牢固后,后期方能迸发出惊世骇俗的进境速度。
在过去的九个月闭关期间,于绝灵之地艰难求索的崇祯,为加快修炼进度,除引纳稀薄月华,最主要的灵力来源,便是汲取国运与香火之气。
正是凭借这两种特殊灵气的辅助,他才得以冲破关隘,成功踏入胎息一层。
但自出关以后。
崇祯再未主动吸纳一丝一毫的国运与香火。
这并非因为,他没有能力承载国家兴盛的重担,或是无法承受香火背后的集体愿望。
原因只有一个:
‘朕不能被国运绑定。’
前世朱幽涧所在宗门,其大师兄本为一仙朝皇长子,天资卓绝,却在残酷的太子之争中失败。
后被得势的弟弟与继后联手构陷,毁去灵窍、削去四肢、做成人彘,弃于荒野等死。
恰逢其师云游途经,见其根骨非凡且怨气冲天,遂将其救回,以【医】道续命并收为弟子。
大师兄忍辱负重,以残缺资质另辟蹊径,从【体道】入门,历经难以想象的磨难,最终成就紫府之境。
功成之后,大师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回故国,以雷霆万钧之势征服了整个仙朝。
他当着那位曾迫害他的继太后的面,亲手虐杀了已是仙皇的弟弟,旋即登临帝位。
又强行霸占了继太后,令其为自己诞下子嗣,极尽羞辱之能事。
帝位稳固后,他以国运修炼之法,将自身仙基与整个仙朝的国运牢牢绑定。
待到将国运彻底炼化,他才指定自己与继太后所生长子为帝,自身成为掌控实权的太上皇,飘然返回宗门。
国运修炼法威能众多,仅有一项最为逆天:
只要与之绑定的王朝不灭,国度犹存,哪怕疆域仅剩一城,子民只余一户——
国运未绝,修炼此法者便近乎不死!
等于将金丹真仙才具备的“与界同存”,提前到了紫府期。
——代价,则是自身性命、真灵、道途,与一方王朝彻底捆绑。
基于这项威能,在朱幽涧求金时的夺舍之战中,大师兄俨然成了最难缠的对手。
无论朱幽涧施展何等攻击,将大师兄的肉身乃至魂魄击溃多少次,他总能凭借浩瀚国运的支撑,自冥冥中再度凝聚。
不幸中的万幸——
这是一场毫无信任可言的混战。
师尊见久攻不下,恐被二师姐与三师兄渔翁得利,不得不提前祭出【仙器】底牌,召天外星群,悍然轰击地处中洲边缘、与大师兄绑定的仙朝。
流星火雨倾盆而下。
山河破碎,城池湮灭。
亿万黎民在无差别攻击下化为飞灰,绵延数千年的国运一朝崩毁。
大师兄在一声充满不甘与心碎的咆哮中,终于魂飞魄散,道消身殒。
如此前车之鉴。
崇祯岂敢重蹈覆辙,将自己与大明国运深度绑定?
朱幽涧生性本就步步为营。
可即便谨慎如他,前世依旧未能逃脱被最亲近的师尊、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同时背叛的结局。
这一世重活,又怎能不慎终如始?
将自身道途与国运绑定,无异于将最大弱点公之于众。
倘若大明仙朝发展数十上百年,境内诞生魔修与强大叛逆——
不必直接与他这仙朝之主正面抗衡,只需在大明疆域内大肆破坏,屠戮子民,动摇国本,便能间接折损他的修为,甚至危及他的性命。
等于亲手将掌控自己生死的缰绳,交到潜在敌人手中。
崇祯怎么可能容忍,自身存在如此巨大的短板?
故而,自出关后,他便决定:
不再汲取、炼化国运之气。
遑论与之绑定。
‘但……’
国运修炼之法,虽后患无穷,前期却能使修为快速增长,以及对大明疆域拥有近乎绝对的掌控力。
‘完全弃之不用,未免可惜。’
崇祯需要一种方式。
既能掌控国运与香火之力,又能确保自身超脱其外,不沾因果,不系安危。
“王承恩。”
崇祯声音平淡地问道:
“皇后今日,可曾来过永寿宫?”
侍立身后的王承恩闻言一愣,脸上闪过明显的讶异,完全没料到皇爷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
“皇后娘娘前些时日,确是常常抱着皇长子殿下,在永寿宫外徘徊,期盼能见皇爷一面……只是……”
话语顿住,王承恩不再往下说。
——但是皇爷您之前一直拒而不见,所以近几日,皇后便没有再来了。
崇祯面无表情,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象征着江山社稷的国运之气上,心中飞速盘算:
大师兄遗留的国运修炼功法固然强大,但修炼条件苛刻,风险极大。
自己的长子朱慈烺,未必是合适的承载者。
或者说,单靠他一人,成功率与容错率都太低。
若能多几个身负朱明皇室血脉的子嗣,待到他们将来踏入练气境,便可让他们分别尝试绑定国运与香火……
如此一来,自己既能影响与动用完整的国运之力,又无需承担与之绑定的风险。
‘乘舟者借水力,不必化身江河。’
思虑既定。
崇祯收回视线,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吩咐道:
“传话给皇后,今晚抱慈烺来永寿宫,让朕看看。”
略一停顿,崇祯淡漠地补充了一句:
“如若她不来……便召田贵妃与袁贵妃侍寝。”
王承恩心中剧震,连忙低头应道:
“奴婢遵旨。”
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皇爷自年初移居永寿宫修道以来,莫说临幸后宫,便是皇后与皇长子的面都未主动见过一次。
今日破天荒地要见皇子,甚至还提及了侍寝之事……
莫非,皇爷决定从修行中稍稍分神,顾及人伦常情?
可不知为何,皇爷平淡无波的语气,不像是寻常夫妻、父子间的温情眷念,反倒更像是一种……
冰冷的权衡。
第八十二章 秉公随机
王承恩不敢深想,忙将头埋得更低,惊疑压在心底。
回到永寿宫时,约莫是申时初刻。
积雪未融,在偏斜的日光下泛着清冷。
崇祯知晓骆养性、王承恩等人,自中午起便一直随侍在文华殿,未曾用饭,吩咐他们去进食歇息。
他自己则于永寿宫殿外空旷的庭院中,褪去身上衣物,换上了一件由草茎编织而成的道袍。
随即,崇祯再次开始祈舞。
身影腾挪,步伐玄奇,手臂挥动间似有无形的气韵跟随。
经过这些天的持续祈舞,符箓与灵阵所需的大部分箓文,已然被他沟通补全。
如今剩下的,皆是些涉及【宇】【宙】深层奥秘,极其艰难晦涩的终极箓文。
但此事关乎道途复兴,再难也必须坚持下去。
至于文华殿的商议,崇祯并未分神监听。
全身心投注于与天地的共舞时,不宜为凡俗琐事所扰。
不过,他早有安排纸人监控隐匿于殿内角落。
它们会忠实地记录下,崇祯离开后所有人的言行举止。
事后查阅,一切自会了然。
直至天色微暗,暮色渐起,崇祯才缓缓收势。
他额间不见汗渍,将新显现于纸上的几个珍贵箓文收起,转身入宫。
结束午休、候在一旁的王承恩立即上前,为全身坦荡的崇祯换上干燥舒适的常服道袍。
不久,曹化淳来了。
来得比崇祯预料中要早些。
崇祯斜靠在暖阁的软榻上,随意问道:
“内阁已有结果?”
曹化淳躬身趋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禀报:
“大人们今日蒙受陛下亲临教诲,群情振奋,不敢有丝毫懈怠。”
“午后议事,效率极高,已初步议定了种窍丸分配章程,并就仙朝初期官署设置进行了票拟。”
崇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你说吧,朕就不看了。”
他看似慵懒,实则在曹化淳进门的瞬间,便以超凡目力将曹化淳手中记录议事的要略,一字不落地扫入眼中。
曹化淳不知此节,字正腔圆地开始汇报:
“首先,关于二十七万枚种窍丸分配,内阁诸公经过详议,初步拟定三项策略。”
“其一,为科举之途。”
“自乡试之童生始,往上各级功名,皆有资格获赐种窍丸。”
“若仅为童生,仅赐予种窍丸,不授法术修炼之法;”
“欲得法术,需继续进学,至少需考中举人功名,方有资格于获赐仙丹时,一并择取基础法术修习。”
“不同功名,可选法术范围与数量亦作出限制。”
曹化淳顿了顿:
“此外,大人们以为,既独尊道法,为仙朝取士,科举内容亦当革新,舍弃儒家经义。”
“如何更改,尚未有定论……方向是加入与道法、仙缘相关的经典与考核。”
“还需陛下亲自圣裁,划定哪些道法精要可作取士经典,颁行天下。”
崇祯不置可否,再次微微点头。
曹化淳见状,继续禀报:
“至于第二项分配之策,乃卢知府提出的……随机分配。”
“随机?”
一旁侍立的王承恩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写满惊讶。
随机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曹化淳见崇祯没有不悦,反而隐隐有赞赏之意,心中大定,便详细解释起来:
“当时殿内,部分大人认为,若只倚靠科举一途,固然能选出文才之士,却未必满足陛下‘尽快增加修士数量’之要求。”
“故最初提议,可仿奉天门拍卖前例,定一标准价格,公开发售。”
“孙大人与毕大人则力主,科举方是朝廷取士正途,发售易使仙缘为富家垄断,更为不公。”
“各方争执不下。”
说到这里,曹化淳语气中带上一丝佩服:
“就在此时,大名府知府卢象升霍然起身,言——‘既求秉公,不如随机好了’!”
曹化淳看了看手中记录,准确复述道:
“——可于大明两京十三省,各府州县,不分男女,不论老幼,不计出身,设立仙缘签筒,随机抽取名姓。”
“抽中者,无论其为田间老农、市井小贩、深闺女子,抑或垂髫童子,皆赐予种窍丸一枚!”
见崇祯看似兴趣更浓,曹化淳便知陛下对此议颇为赏识,于是说得更加顺畅:
“卢大人当场陈情,此随机之法,只需确保执掌抽取者严守规矩,便无人可预测、无人可操控。”
“且此法一出,便再无文武之分!”
“卢大人高声道,待将来修士皆成,争强争胜全赖法术。”
“既然修士皆是‘武人’,当下何须多此一举,强划文武阵营?”
曹化淳模仿卢象升说话时激昂的语气:
“‘只要陛下首肯,一年之内,便可将二十七万枚种窍丸,尽数发放于天下!诸位大人,可是此理?’”
曹化淳接着道:
“卢大人此言一出,几名阁老当即表示反对,认为太过儿戏,有失朝廷体统。”
“殿外旁听席上,诸多希冀建功者,却对此议颇为赞同。”
“最终,英国公、孙大人出面,与四位阁臣,还有温大人、周大人磋商权衡,终将随机分配之策,纳入章程中。”
“暂定于崇祯三年,先试行发放一千枚,以观后效。”
崇祯听到这里,明知故问道:
“嗯。第三策?”
曹化淳立刻回道:
“第三策,为群臣一致恳请陛下,额外拨出五千枚种窍丸。”
“不用于科举,亦不用于售卖或随机,专由内阁掌握,直接发放给地方各级官员。”
如影子般侍立门边的骆养性,忍不住皱眉道:
“可是在以权谋私?”
曹化淳转向骆养性,又看了一眼崇祯,见陛下并无表示,解释说:
“骆指挥使有所不知。诸位大人深怀忧虑,担心陛下今日罢黜三教合一,独尊道法,尤其废黜儒家超然地位……”
“此讯若传至地方,必如巨石投湖,乃至剧变陡生,民间失控。”
“故而,大人们议出的应对之策,便是‘先稳官,再稳民’。”
“稳官之要,在切身相关。”
“若能使地方官员,皆得仙缘,皆有踏入仙途、长生可期之望,他们便与仙朝紧密相连——”
“他们又岂会惦念儒释,不奉陛下仙旨?”
上架感言:愿我们能在起点遇见更多好故事,愿本书也是其中之一。
《修真版大明》是一部超凡历史文,类型为架空历史、修真文明。
以作者视角论,本书有三条主线:
第一条,以崇祯为万法之源的文明跃迁史、围绕修真界重建的重大情节展开。
第二条,是长达数万年时间岁月里,仙凡众生相的呈现。
第三条主线暂不能剧透。
待朱慈烺、郑成功、侯方域、沈云英、莫里哀等东西方年轻一代成长起来,大家自然会看到。
比起传统仙侠文或历史文,本作对标书籍更接近创世流经典《我就是神!》。
而在修炼体系这一块,我以超弦理论为基础,参考《凡人修仙传》《玄鉴仙族》《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才》等仙侠小说的部分设定,设计出了一套新的修炼体系。
目前只揭露了其中一角,详细体系会跟随剧情发展逐步揭秘。
写作之初,我曾满怀忐忑。
因为早在动笔时,我就确定了这本书要用的风格、视角和节奏。
——相信大家看到这里也能明白,本书节奏偏向慢热。
以至于有部分读者建议,适当拉一下剧情进度。
我对此也有考虑。
细想之后,我认为目前的进展与信息量其实相当大。
不仅为后文主线情节奠基,还决定了本书前中期的大事件走向——五项国策只能算作目标,实现目标的过程永远不会一帆风顺。
只是受限于当前篇幅,大家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些伏笔与铺垫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
我不能重蹈覆辙。
在我的上一本书中,为了拉高追读,我曾故意加快剧情节奏,导致上架前后行文割裂。
各位读者可能不清楚,过去起点的新书推荐机制分为1到4轮,优胜者晋升三江。
每一轮都要进行PK。
胜出的书才能得到推荐位,从而获得更多收藏。
PK数据只看一项指标,就是追读。
新人写作怎样才能拉高追读?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快节奏。
快速打脸、快速对抗、快速收获;
每一章都拿出相当于其他小说两章、三章的信息量;
最好主角刚被配角嘲讽,下一章主角就把对方抄家灭门,不仅得了大量钱财,还被上官赏识,地位也显著提升……
在第二本书中,我便是像上面这样写的。
爽到连我自己重读都会觉得爽爆。
所以,上架前读者好评如潮,一路把我送上了四轮推荐。
也止步于四轮推荐。
为在PK中胜出,强行拉快上一本书的剧情节奏,删减很多必要的支线情节,甚至把主线情节也缩短的代价——
便是将一部权谋基建文,写成了大男主打脸爽文。
上架后,我意识到这种写法不可持续,就调整了行文,让上一本书回归到合理的节奏。
结果读者们纷纷表示“书是好书,但放下后就拿不起来了”,数据一泻千里,只能写到一百一十万字完结。
看惯网文的老书虫一定非常清楚,很多作品在前期,尤其上架前会写得让人欲罢不能、越看越爽。
但这类书往往不用百万字,写到中期几十万字时,就会出现明显的问题——
故事崩坏、情节重复、人物单调、多处降智、各种灌水……
导致读者必然弃书。
故上述写法,注定是不可持续的写法。
这其实是一个,很多起点编辑在直播间里说过的、无论新作者还是老作者都应当注意的重点:
你必须确保上架前、上架后,读者看到的是同一本书。
不能上架前是什么风格,上架后变成另一种风格。
比如上架前是大男主,上架后变成群像——这样只会赶跑读者,还会让智能推不够精确,错判目标读者群。
因此,写作《修真版大明》之初,我便决定吸取教训。
而我忐忑的地方也在于此:
《修真版大明》采用是娓娓道来的写法,除主角崇祯外,其他角色也是群像式写法……读者当真能接受吗?
在起点新书推荐机制改版后的当下,我还能成功走到对岸吗?
好在,至少到目前为止,成绩足以让人惊喜。
试水期两天后,本书拿到的流量包稳定在“放量包++”;
而追读趋势也一直保持上涨,只在离开新书榜时短暂下跌过。
所以,再次感谢,一直关注本书、给予阅读与投票的各位读者。
你们的存在告诉我:
坚持“故事优先”、不被一时数据裹挟的初心,并非不合时宜的网文写作方式。
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
本书上架后,既不会为了推进度强行拉快节奏,也不会为了水文故意放慢节奏。
上架前你们看到的作品是怎样,上架后依然会是——
呃,应该会更好。
毕竟,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我自己也是小说读者,非常明白大家迫切阅读后续的心情。
所以关于更新,我在此承诺:
明日上架,更新十章。
今晚零点过后更新五章,余下五章明晚发布。
上架后,每天至少更新三章,每章以两千字计。
加更规则:
【十一月份的月票,每满五百张加更一章。】
【每满一千张月票,加更三章。】
若有盟主及以上级别的打赏,另有加更。
若读者因为个人阅读习惯,想先积攒些章节再看,养书一段时间,卑微小作者不得已恳请一句:
如果您喜爱本书、期待本书,可否在书内右上角打开“自动订阅设置”,开启“即更即订”?
每本书上架后,追读数据变更为追订数据。
追订,指章节发布二十四小时内的订阅人数。
这项数据不只新书期有用。
上架后,它更是决定一本书后劲、乃至生死的关键。
起点阅读的作品推荐位,有风向标、主编力荐等。
推荐位的获取,依然是凭订阅数据,去和同期作品进行PK,胜者捷足先登。
若大家希望本书能被更多读者发现,就请开启即更即订吧。
若大家担心上架后作品质量下滑,完全可以每周定期阅读,看看本书是否还能让您满意。
最后。
我想补充的是,即便我上一本书的数据十分惨淡,但我还是坚持写到了一百一十万字完结,给了它一个虽留遗憾、但是完整的收尾。
而《修真版大明》目前的成绩,比上一本书好了太多。
所以我有信心,以更高质量将本书写完。
最最后。
本书的书名之后可能还会改。
主要是想测试下哪个书名更能吸引路人读者收藏。
下一个备选书名是《大明修真四万年》,大家觉得该不该改?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最最最后。
愿我们能在起点遇见更多好故事,愿本书也是其中之一。
祝,阅读愉快。
第八十三章 以昭朕意(第一更)
“稳官之要,在切身相关……”
暖阁内,崇祯微微颔首。
这套由内阁议出的种窍丸分配方案,大致符合他的预设。
尤其是后面两项:
随机分配与专拨官员。
此界乃绝灵之地,除非动用专门的探查法术或灵器,否则根本无法在凡人阶段,准确测量修炼资质与未来潜力。
而这种探查,需精擅
在把边四娘娶进门之前,刘栓柱得把家里整饬一下,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急等解决,那就是要把边四娘娶到哪个屋子里。
“你的这些人实力太弱了,在这些金龙手中,他们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欧阳简开口说道。
尽管身体上有伤,但郑辰奔跑起来,几乎是跟玩命没什么区别,现在的他,狼狈而又惨烈,他飞奔而出之后,甚至没有去看闫湖元的方向,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闫湖元这道剑气,他已经死了。
他心里一阵后怕,幸亏留了一手,不然跳进黄河洗不清,等揭穿谣言的时候,伤害早已经造成。
京城和纽约有13个时差,上飞机时太阳当空,下飞机时太阳依然当空。
“骗你干嘛,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林海一见冷月茹的心思有松动的迹象,立刻心中大喜,生怕她再改变主意,甚至直接发起誓来。
当然若不是乔米米,也根本不会有人会在意,她送不送礼物这种事情。
给孙悟空回完信息,林海又往前走了200多米后,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男人简直像发了疯的公牛一样,将她撞得喘不过来气了几乎都。
“放松。”同行的沐帝似乎感觉出来孙潜的不正常,轻拍着孙潜的肩膀,笑着道。
夏弈并没有急着开拔回城支援,而是挥了挥手唤来了满脸不爽之意的公羊武。
郑氏从没见过亓官白桃如此狠利的目光,之前那盛气凌人的气场,瞬间没了一半。
“叮——”一声,曼缇手里的那副筷子就打到了碗沿上,声音清脆又干脆。
关云的身体竟然直接穿过了花瓣的爆照范围朝着月关一刀劈了过去,而这样的景象也是让月关一愣,竟然硬生生被关云的刀芒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宁风致怒斥一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露自己的怒气。
余下的叔父会管好。可传讯秦二公子,让他接手玄关岭的事。兄长宁雨则先休息半年。
而且老夫人也曾发话,以后没有她的允许年氏不可踏入孟修远的房间半步。
有机会她一定要问一问他,是不是每次他洗衣服的时候都会洒一些花香味的香水,不然怎么每件衣服上都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月三蓉望眼紫宁雨;后者自觉闯祸,黑衣人前来时,退避回了后院,没关心这里的事。
方山略默,心道,昨日去领薪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不好意思,摇摇头,没说话。
帮助客人预定饭店和娱乐场所这也是酒店的服务项目,经理当然不会拒绝,“您放心好了,我们和这几家饭店也是老关系了,他们都有给我预留席位,我马上给您安排!”打了几个电话,这第一件事儿算是搞定了。
“你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他不应该在这里训练士卒,而是应该去边境帮助边军训练,边军的对手是蒙古人,蒙古人都是善于骑射的,弓箭之术胜过我军太多,杨兕去了或许能够给边军很大的帮助。”刘辩叹息道。
第八十四章 归还(第二更)
仅圣旨开篇,便让跪在最前方的韩爌双膝酸软。
曹化淳的声音继续回荡:
“——擢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内阁首辅,总领机务,赞理仙朝新政。”
“擢温体仁、张凤翔、毕自严、周延儒、徐光启,及英国公张维贤,并入内阁,参预机要。”
“擢卢象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赞理军务,兼督粮饷,年后随朕
他今日来,是因为他已将翠儿给他的同心丸想办法让罗羽菱服下了,所以想来看看,这同心丸是否真的如翠儿所说一般如此神奇。
无痕似是能听懂一般,看了容浅一眼,转身,一甩马尾,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容华醉微微蹙眉,收回了手,放在身边捏成拳头,他不知道刚才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其他人只能看着雨若激动发狂的样子,却没有办法插嘴她和关云乔的谈话中,他们对当时的情况并不了解。不过两次车祸的司机同是一人,实在令人感到震惊。
事实证明,殷络轩确实很在意与千凤王国的关系吧,不过过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亲自来了。
夜雪天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前方,果然,人已经消失了踪影,他这一站竟然都忘记了时辰。
任谁也想不到,云朵朵看起来娇滴滴的,需要人呵护在手心的,却能坦然的扒人皮。
好强大的气场,nk记得自己以前看过,有些人的气场是相合的,有的则是天生相克的。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双手撑住床沿,将腿放到床下,脚刚一着地,额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她一顿,话是这么说,好吧,她也别纠结了,反正,平日,她很听话,不挑食的。
就在西方修士轻易将叶枫制住,正要下手的千钧一之时,南宫楚及时赶到。南宫楚将叶枫救下,却故意放走了那个西方修士。
只不过这个什么追随者应该是自己先向她出请求要追随在她的身边,经过她的同意才行吧!就这样自己就成了她的追随者了?
“看妞呢,黄毛,你看,那妞正点不?屁股真圆,要是能把他弄到手里,晚上弄点药罐她,保证爽。”那个叫狗子的年轻人对着面前这个叫黄毛的家伙望着李娜娜邪恶的笑说。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江海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但他突然想起,刚才还是自己警告大家,别人动手的时候,谁也不准帮忙的,这下自食其果,江海有苦也是说不出。
我并不标榜自己是一个多么智慧的人,可我觉得很多时候,大智若愚,兴许就是与人为善。
此后,刘祥云、于仲春和陆灿明分别就吕宋岛地三个地区作更详细的汇报。
在场的许多人,在很久以后,都还记得当时十四公主从马车上款款下来的惊艳。
“那就是生我的地方吗?”林夏看着眼前这雄浑的双子城,有点出神的对一边的琉克道。
秦阳他自己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是苏妩呢,凌志他们呢,命运就很难说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洗完的,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躺着,手伸过来环着我的腰,轻轻按着我的暖水瓶。
日魔皇堂堂一位魔皇此刻在一个魔将面前却宛若蝼蚁一般,日魔皇也根本兴不起什么反抗的念头,连他身后的半神强者都奈何不得王羽,更何况是他呢。
第八十五章 人走茶凉(第三更)
侯恂话音落下,皇宫的风雪似乎更疾了些。
韩爌呆呆地看着侯恂的脸,比腊月寒风还要刺骨的冰冷,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韩大人,您购买种窍丸,以及后来领取法术耗用的银两,实乃共产,并非私财。”
侯恂顿了顿:
“种窍丸既已服下,权当是送予大人荣休的程仪。”
“至于两部法术原件
虞倦洲这两天身心俱疲也懒得跟江择掰扯,倒不是他不担心虞念,而是他很清楚,虞念吃不了亏。
当众羞辱他,还让他去道歉,她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自己对她的爱意和纵容。
王氏就站在后面,因为温芸背对着她们,她也看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都已经上大学了,大学不是自由恋爱的吗,满不满十八岁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知道曹安想说什么,可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身为一国之君,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大宋是黑白分明的。
知道全部事的可能性不大,但圈子就这么大,如果莫拉有心打听的话势必会听到些风言风语。
对此李烟然并没有太过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这里的城主刚才竟然问他是不是君无情,他们绝对有内幕。
陈域也很纳闷,怎么什么都做了,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呢?简直太纯情了。
老爷子的电话是晚饭时接到的,让他以实验出了问题,沈总在实验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这是整个虞家都公认的事,别看他只是个保镖,可虞念总觉得他骨子里有股子劲是旁人没有的,还有身上的气质,明明就是被父亲买回来的人,举手投足却有着贵气和不符合年龄的克制隐忍。
“额,难道这里真的发生了,离合器大能修士的斗法不成?”刘子鹰丝毫掩饰不了,此时惊讶万分的心情。
我也走了过去,见启恒睁着双目,却没有说话,而是艰难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太子的手上。
“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沈子默淡淡的说了一句。面对沈敏娟的不敢置信,他早已经在心底里认清楚了这个事实。
进入天机坛之后,沈锋对这里的布置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在一层大殿的那些人,至少都是虚仙七重的境界。
“有何不可!动手吧!”橙煞子既然告诉徐洪那么多的秘密,就是因为他已经把徐洪当做了一个死人,所以他哪有不接受徐洪挑战的道理,此时的橙煞子身上的能量波动攀升的极点,战意盎然道。
这也不怪刘紫云如此惊异,要知道修仙界里有那个修士敢说,自己有可以相信的知己兄弟,谁不知道修仙界弱肉强食,你不学聪明一点,那就等着奸诈之辈把你除掉,所以刘紫云才会如此惊异。
不过此时能得到孔蒂为他亲自设置战术,已经是足够的好命了。足球场上五分钟的时间足够改变比赛结果了,所以此时会议室内不时传出争吵的声音,原因就是教练组在战术上存在分歧。
“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吧!我们怎么说也是魔天盟的红衣尊者,他应该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吧!”易元子觉得王道子有点危言耸听道。
“黑色吧,我比较喜欢黑色!现在有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呢?”章庆民很欣喜,不管别的,反正当初林娇答应送他一辆别克君越了,自己是不要白不要。
第八十六章 分裂东林?(第四更)
除夕夜,韩爌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上。
他勉强喝了碗老仆熬制的姜汤暖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为数不多的几位仆役唤至跟前。
望着这些战战兢兢的面孔,韩爌心中酸楚,也只能平静地宣布,每人发放十两银子,出了年节另寻生路。
韩爌为官数十载,一度清廉如洗。
尤其在万历、泰昌、天启年间,他持身
多比低着头从地上挣扎起来,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
这样凶残的肉搏战对双方的耐力都是一种考验,谁的意志更坚定,谁的耐力更强韧,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屠广林等人转身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浑身泛着黑金光芒的异兽,正一步步靠近,有些超过百岁的命府老人,认得出来这异兽就是当年和穹天差点攻破青阳城的黑麒麟。
一切平静下来,韩企惊愕的看着尹俊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道术在尹俊枫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作用,反而是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掉?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是你死我活,如果不能杀掉沈逸,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秦汉也没想到,不仅仅是他,居然还有林岚的那些对手也趁机出手了,导致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这里的气味并不是很难闻,按说脚下那么多的白骨,这里应该是恶臭熏天才对,可能是这些白骨经历的时间太久了,还有这个地下通道是直通下面的地下城的,时不时的还有阴风吹来,最起码通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两个红薯。”卢卡把两个红薯全都拿在手里,可这两个带着泥土的根茎刚一接触,就发出“噗”的一声,然后在他们三个的目光中,左手的红薯猛然间凭空消失。
几名仆人面色惊惶的走了进来,将地毯上星空剑圣的尸体清扫出去。
随即,一声类似龙吟的声音,整个长安城开始颤抖了起来,地面上出现了裂纹,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里出来了。
“这点姑娘放心。我们的兄弟入门前都参加过集训,对各种机关、阵法的破解方法都很了解。”逸兴东使说。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而外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灵儿心里越发着急,有些坐不住了。
摇了摇头,欧阳老头越想越奇怪,尤其是苏阳还是八极拳的传人,一身武学造诣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而与此同时,在斗龙的会议室,一直闲聊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着会议室内大屏幕的王世均和刘伶此时也是停止了交谈,瞥向了大屏幕显示出苏阳直播间的画面。
他在观察陵园地形的时候,顺便还在寻找陈君的身影...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并没有发现陈君的身影,足足是寻找到下午的时候,他都没有看见陈君,反而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被萧战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折服了,如果这些东西让她去做的话,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经过你院子时看到屋里黑灯瞎火的,不就是出门了吗?”公孙茜理所当然地说。
虽说父为子纲,但还有君为臣纲呢。她为君,谢家为臣,谢家人,哪怕是驸马的亲父、祖父母见了她还得跪拜呢。而且驸马要不要认亲还两说着呢。
杨芸离开之后,齐阳就把食盅随手搁在桌上,又回床上靠坐着休息。
第八十七章 金陵诘问(第五更)
有明一朝,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两京”制度。
自永乐十九年迁都北京,旧都南京并未废弃,而是保留了一整套完整的中央官僚机构——
包括南京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等。
其衙门设置、官员品阶皆与北京无异,俨然一个建制完整的微缩朝廷。
既有遵循祖制之意,也为安抚江南士族与旧臣,减
若他是陈瑶,就跪下来求陈仙争取修炼机会了,而不是就这样跑了。
姜希妍无处躲避,整个身体靠在男人的怀中,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再看风夜雪,此刻正穿着一身红绿相间的长裙,精致的容貌下,似乎带着一层别样的神采。
她是新闻系的大学生,今天的遭遇刚好能成为她正式踏入新闻业的敲门砖。
云图图手里是有铜板的,之前马教主他们也贡献了一些铜板,连忙掏出来交给差役。
“铛铛铛——”敲起了锣鼓,两个师傅一起合力,挑着个大烧猪过来了。
都怪霍庭骁的辈分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她很难改过这个口,可霍芸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句“姐姐”。
徐晶晶脸色“刷”的一下,笼上了阴翕,眼底夹杂着不屑和愤恨的复杂光芒一闪而过。
在今夜,我突然没有那么讨厌铜山了,我也没有再想到陈谨思,向云一家。因为抬头的那刻我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星星。
不等李秋月说完,李春华便走到李秋月的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重重地吻了下去。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杨一刀挥刀斩向自己的身影,长刀化作了一道道光影,层出不穷,苏藏锋似乎已经把自己抽离了出来,只是从全方位观察着杨一刀的每一个动作。
司暮雪黑眸敛起,紫色的妖气自丹田腾气,散布在身体周围,将那魅惑之声震散。
来抵挡一道道神光光,这些神光落在青莲外层的莲花上面,激荡起了一阵阵可怕的涟漪。
慕泽煜真的是怕了她了,立即打电话给盛夏让她去医院,又打电话通知医院做好准备。
由于身处海底,水压无处不在,出拳出腿之时,阻力非常之大,拳起脚落都变慢了好几倍,直来直往还好一些,横向出拳踢腿的速度,又要变慢一倍之多。
“这么多天没有出现,就算不死,也肯定身受重伤。”陈良接话。
鱼塘里的大鱼,疯狂的挣扎了二十几分钟,最终精疲力尽的浮了上来。
在现代的时候,李云峰在网上看过一位位祖宗的信息,知道六辈外祖父与七辈祖父,都是蛮清末期有名的国术大师,能和二位祖宗媲美的武者少之又少。
不过,人家闲适,喝酒吃肉,她的肚子却想造反,嘴巴里,好像全是口水,实在煎熬。
隐藏修为的李云峰,悄无声息的来到一个地级圣魔旁边,星辰剑一闪而至,对方的灵魂灰飞烟灭,随手把尸体收进昆仑镜之中,他又瞬移到一个天级圣魔身边。
凌龙府大殿之中,早有信使将死谷中发生的事告诉欧阳裔,此刻欧阳成和欧阳岭带领着众人回来,欧阳家的人自是在门口欢迎。
虽反应各异,但行动上非常统一,那就是纷纷安排专人去了解详细情况。
不过这名旧日支配者十有八九也只是一个半成品,所以一直以来都只能待在幻梦境中活动。
第八十八章 大明第二位修士(第六更)
韩爌并不解释,转身便往结冰的溪面走去。
郑三俊一愣:
“你做什么?”
寒冬腊月,溪水只结了层薄冰。
以他的年纪掉入其中,剩下半条命恐怕也要去掉。
韩爌仿若未闻,踩上脆弱不堪的冰面。
预想中的冰层碎裂声并未响起。
直到此刻,郑、钱二人恍然,韩爌方才用茶杯轻敲冰
和冷墨琛结婚三年的那些日子,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感受不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如今李家还算人丁兴旺,宁老夫人生了大老爷李玉靖、大姑奶奶李绾、三老爷李玉绍和四老爷李玉安,还有个庶出的二老爷李玉明。
老队医与王太医连连声称不敢当不敢当,因为王太医已经见识了地龙在皇上与皇太后心目中的地位了,知道地龙时皇上的宠臣,日后必然发达,他更是不敢倚老卖老了。
“好!”见他如此识时务,夏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怕此人日后反水,夏阳要杀他,并不比杀一只鸡费劲。
心里憋得慌,我抓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大大喝了一口,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越来越紧,那剩下的水从杯中溢了出来,顺着我的手背滑落在地上,我似乎听到了“滴答”声。
冷墨琛笑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么笑了,好好看,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温柔的吻住我的唇。
三奶奶吴氏娘家嫂子用心挑选来闪婆子一路不紧不慢,直走到九月中,才赶紧京城姜府。
“你!”苏母被苏父的话堵住了,不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而是她看到凌秒眼中的哀伤。
剩下的拉客男人脸露失望之色,哄然散去,各自倚靠在墙角,抽烟的抽烟,闲聊的闲聊,又开始等待下一个目标出现。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息养伤,如今夏阳的右手已经重新生出,而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种种器官也已尽数补全,就连下半身也修复到了腰部以下,只差两只脚还没有生出。
孙嘉淦、孙嘉译、孙嘉贵、孙嘉伦死了,都是死于意外,警察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可改名却改不掉她身上所有的牵挂,她还是很挂念苏父,竟然有些后悔那次见到乔楚没有让他给父亲带话。
秦穆澈闭着眼,苏念安看到了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再次把手伸了过去,被他一把拉住,跌入他的怀中。
然后,魔剑竟然开始轻微的颤鸣起来,当他离开景天的手中时,似乎显得很不舍,要不是叶玄手中的力气大,用法力死死的禁锢着对方,估计魔剑早就朝着景天飞去了。
一般而言,城中百姓不会存有多少粮食,基本都是吃得差不多了,再去购买。
“固山被叛将李成栋一枪挑下战马,洪大人不知所踪,多半被擒!”蓝甲兵哭诉道。
不需要夏冷出马,一个不知何来历,尊称夏冷一声师伯的乌婆婆出面,吓的周宁坤和天罗跪地求饶。
“这是怎么回事?”武东在唐婉和我身上看了看,他肯定意识到不对劲。
秦慕宸缓慢的放下她的脚踝,起身的时候还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走到窗前拉开帘子,阳光一下子透了进来,扫尽了刚才的阴暗。
结果就在王阎往前冲的时候,不仅看到了镇魔殿殿主,还有自己的太爷爷,天狼族的那个老天狼,以及几个不认得但是全部气势恢宏的老者。
第八十九章 黄台吉(第七更)
二月初。
沈阳。
晌午的太阳有气无力,照射遍覆残雪的原野,并不能为生灵带来多少暖意。
在这片广袤且略显荒凉的土地上,矗立着后金政权的都城:
沈阳。
天命十年春,努尔哈赤决定自辽阳迁都于此,至今已快五年。
努尔哈赤评价沈阳为“形胜之地”,西可征明朝,北可征蒙古,南可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跟着秦紫凝在山脉中到处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沧澜城里面。
面前的这个男人,气质跟爸爸的确是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听到秦枫居然拒绝帮忙,燕国皇帝等人先是一怔,随后都是暗暗冷笑。
卡尔和赛琳娜虽然说已经搬到了总统府住,但是,赛琳娜还是贼心不死,整天想着要破坏封向北的夏七七之间的感情,当然,她的这些想法都不敢告诉自己的王兄,因为怕王兄会阻止自己,甚至会把自己赶回Y国去。
沈母就觉得还是要认真对待,于是对沈晗就如同对待古董,生怕磕了碰了,吃了饭之后还拿出去寺庙里拜的安神手链,亲自给沈晗戴上。
早已经有人率先去禀告,有人在城外掘泽皇的尸体,现在已经捉来,朴长英便让人将他带来偏殿。
封向北也愣住了,他可以理解,但是他还是不接受他明明知道家人的存在却一点都不联系的做法。
陈梓晴嗤笑一声,对刘梦琦这种只会人前嚣张恶毒,人后委屈可怜的双标狗,那是相当的厌恶,她慢条斯理的伸出手臂,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上一条破了皮的红印子,表示确实是刘梦琦胆敢伤她,她才会还手。
“我是当家主母,不见一个姬妾还要看他的脸色不成?”李氏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胡工业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听那些音乐,胡工业而是集中精力去听那些关于自己将要工作的地方介绍,这一路前行,五天的时间,他其他的都没有记住,只记住了一个词--工业力量。
由于铁路保护措施不足,试车时候,碾死一人,引起周围乡民愤怒,抗议声潮迭起。
李知尘脸上一变,手上长剑直挡而去,腿上却退后了几步。天龙寺主纵身而出,一掌击去。孤独长恨脸上暴寒,身子一斜,一剑向天龙寺主手掌径刺而去。
阴风的一脚虽然没能拿叶尘怎么样,但好歹是逼停了叶尘的进攻,成功将自己的宝贝给救到了手中。颇为心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恶灵鸟,阴风连掏出了几瓶丹药喂到了它的嘴里,然后才珍重地将恶灵鸟收到一块御兽牌中。
孙父一脸的忧虑,经历了过山车似的遭遇,孙父什么都看开了,唯一担心自己儿子未来。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霍无羽和唐易武功虽高,竟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如姣落入虎口。
南蛮地形宽广无边,经天地变化,也有大海,只是不比北之尽头,海也有限。四人于船上每天只是辨别方向后轻轻一推大船,便如飞而去。而李知尘手上一指,便在海中射死一些海鱼,抓上来以供肚腹。
贺芝仙嘿嘿笑道:“既然你们输定了,还打甚么,我这就带他走了。”他说着就要来马缰,仇万千三人生着闷气,却不阻拦贺芝仙。
刘菲菲身边的郑姐见了,脸色大变,使劲给刘菲菲使眼色,刘菲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闪烁,都不敢多看朱思明一眼。
第九十章 浑水之誓(第八更)
努尔哈赤晚年表示,后金新大汗不由老汗单独指定,必须八旗旗主共同推举。
故当时参与推举的三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及其他旗主,在选择新汗时,首要考虑的是自身权力,而非长幼次序。
表面最具实力的,当属代善。
他不仅是努尔哈赤次子,更掌握两红旗,军事实力冠绝诸贝勒。
同时
众多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被他们唱出来,这个年轻的少年组合,击败了众多前辈,一举拿下了年度最受欢迎组合。
季成风的眸光再次变得狠毒起来,他拿出一支针管,抓住她的手臂。
百姓只是能够勉强糊口,至于肉食、衣物这类的生活必需品则是异样短缺。
极品法器,千化面具,带上这个面具,就可以随便改变容貌,更换气息,可谓是有着种种的妙用。
齐老师中气十足的和我们道谢,他知道,我们这是在欢迎他回来。
第二天,莫乔衣一早已到会武台边准备,不久,云炽她们也来了。
琴声如同是清泉一般,清澈无比,十分空灵,让众人也都是飘飘飘然了起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心神徜徉了起来,似乎是在做梦一般。
大概是动用了鬼力的缘故吧,我看见从般若的掌心有一股黛青色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再钻进了狐狐那条受了伤的后腿里。
“我晓得的姐姐!”红菱抱着盘子又偷偷地塞了块豌豆黄放入嘴巴,嘟囔着说。
更好玩的是,高渐离的那种无措的模样只出现了一瞬间,而后马上就被他掩饰,掩饰的很好。
将屋内所有的阴气都消除了以后,林浩这才解除了结界,拿起了驱魂幡,将那踢人的鬼给放了出来。
姬轩看出了老皇帝的异样,虽然他不知道那坐在四轮车中的老者是何人,但能让老皇帝露出一丝惊恐,这人定不简单。
随即左手拨开男人的拳头,提右手肘部照着男人胸口就是一击,男人受到攻击,一下子就岔了气。
帝灵将凌天送走之后,看着空旷的大殿,微微失神了片刻,方才缓缓摇头,身体也是在这大殿中渐渐消失。
当最后一道黑色毒雾被吸进牧尘手指中时,他脸庞上也是忍不住的有着一抹笑容浮现出来,没想到这次这些棘手的毒雾不仅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损伤,反而还又将他的毒指再度的充实起来。
他们一旦对卓不凡动手,那么对面山上的那个四阶的阎奴就会立刻出现,捕杀他们,这是一个食物链。
在那人飞向越白的同时,他身后的两名中年男子各带着两名手下分别杀向了陈奇丁沐汐。
不知是不是禅房的香烛味太熏人,脑子明明乱哄哄一片,不料倒下就睡着了。
修因不在去看这个支队伍,马车缓缓地开动,修因的目光是北方,那里才是他的战场。
而蓝赢也是不出所料,天赋恐怖的让牧元惊诧,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是将修为迅速提升到了武识境。
忽然让徐不凡惊喜的一幕浮现了~!因为就在此刻,那乳白色之物上,既然有那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可就在此刻,只见那两股灵力,便有着那退回去的迹象。
其中有两个修士哈哈笑了起来,指责这个男子跳得是什么东西,可是刚笑没多久,就见杀马特男子朝着两人一指,顿时两道白色的罡气对着两人飞射而去,顿时刚才还嘲笑的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就一命呜呼了。
第九十一章 大明皇帝给后金发圣旨?(第九更)
“别杵在这儿了。”
莽古尔泰甩动胳膊,将腕处的手弩暗暗卸下:
“难得一起散步闲聊。”
黄台吉自无不可。
后金地位最高的三人,并肩行于浑河岸边。
他们的亲卫骑士们纷纷下马,跟在后面护卫。
三人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聊起年轻时一起狩猎、征战的趣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玄夜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但图腾还在,古魅儿应是没有出事,至于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或与那缕青芒以及自行涌动的大寂灭有关。
王染刚想起来自己没试验过新天赋,模拟器里的他就帮他试验了。
五颜六色的光芒从门里泄出,把地球的大气层渲染得像个通了电的霓虹灯泡。
我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子午卯酉来,索性按我的理解跟她扯了个大概。
拉这两个怪物上擂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无法结束末日,或者迎来一场新的末日,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
在朝堂之上,若是纠结于一件事,因为一件事便大闹,是无法立足的。
他取下了【践踏十八禁的魔鬼】,之后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哥,好端端怎么跟大嫂吵起来了?我刚刚在谈生意,接到电话连客户都扔下了。”潘石银说着上前,仔细打量着潘石金,暗道大嫂还真彪悍,结婚几十年,头一次动手就把他大哥脸给挠花了。
没有任何招式,连开始都没有,陈潇的剑就精准地没入她的身体。
而此时,丘黎看向丘卓锡的眼神变了,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楚风却不多说,体内当即冲出一道金色的火龙,张口吞下蛟仙龙珠,然后一头冲进丹田内。
而此时,赵子玉与他带来的一种家丁全数身死,唯有身边这几人在。他略一沉思:如今除了他们几人,没有别人知道这赵子玉是他杀的。而陆青山与连城绝绝对是不屑多说的人。
“粥要好了吗?”赵原点点头,知道管事说的赵神医应该是赵四。
“哼”姚芷若眼神冷冽的瞪了李勇和陈耿生一眼,她:“你们两个既然成了我的学生,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敲打敲打你们。”李勇和陈耿生都不约而同的偏过脑袋,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刚才消失一会的张杰脸上。
而看到消失不见的影魔族后,凶虎帝尊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不祥之感。
他刚想躲开,却骇然的发现,自己的动作变慢了,不!应该说动不了了,他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禁锢住了,根本无法闪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楚风的爪子抓住自己的脖子。
“这,好吧,枫弟,有事千万别自己扛着,告诉我们这些弟兄,咱门一起面对知道吗?”吕志看吕枫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他了。
红蜘蛛一脸的懵逼,露出了苦笑的神色,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城主府的众人们欲哭无泪。
精神力李言一直是不怎么修炼的,但每次提升灵魂的时候,都会提升精神力。若是平日里稍加修炼,绝对不止十三阶这个层次。
武藏靠近了黑泽银,冷笑着低声说他可真是好运,让警方这么信赖,说不知道警方知道了他黑泽银的真面目会不会大跌眼镜。
“原来如此,我说这里怎么白骨森森,但是你的身上,却没有任何而血腥气息。原来都是黑水玄蛇惹的祸。”孙悟空一阵恍然大悟。
第九十二章 崇祯三年(第十更)
二月春风似剪刀。
对孙传庭来说,这是句难以想象的诗。
他是山西代州振武卫人,二十七岁中了进士,因不满魏忠贤专权,索性辞官回老家。
人生几乎都在北地度过的他,从未觉得“二月春风”是贺知章笔下,裁剪细叶的温柔之物。
孙传庭以为,二月春风更像锉刀,卷起黄土高原的沙砾,不仅把人面磨得
而迪亚波罗则是趁乱抓起倒地的杰洛,远离列车从而避开瓦伦泰的追杀。
银铃般的笑声,在议事洞府响起,平时听着是醉人,现在让暗影殿的长老们听着却是催命。
一个家族里在某一代能出一个天才就已经能让那个家族感到庆幸了,现在宇智波一族直接出现了两个,两个还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欣喜谁欣喜呢?
闻言,各峰都走出九人,跟在那男子身后,往峰上行去,陈立自然也不例外。
而偏偏周处性情暴烈,最不耐的就是等待,但不知怎么回事,大将军赵广就是一眼相中了他,认为察捕间作的事情,非周处莫属。
丫头默默的念叨着,一十八种材料,分先后顺序间隔时间,分秒不差投放进双耳赤烛炉。
本杰明·纷芳原本就干枯的头颅被瞬间射爆,但它的无头尸体却是仍能再次扑向乔尼。
然后是一行人进来后站在尸体旁边的黑衣男人土桥哲夫,还有腿一直抖的绿衣男寺泽纪夫。
杨欣,弘农杨氏旁支出身。他镇守的金城,即后世的兰州,这里扼陇西之咽喉,是汉代丝绸之路的要冲,又是西海与雍凉联系的节点。
怪盗基德最早的出现时间是十八年前,但是中间有一段时间沉寂了下来,长达八年,最近以此出现的时间点就是一个月前。
“你,你是我太祖叔?”凝霜急声问,但是她并没有冲过来,还是站在乐晨身畔靠后的位置,手也紧紧握着腰间香囊。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在美国掀起了一股热潮,原因很简单,杨天弄得噱头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抛弃鼠标和键盘的游戏,这难道不让人惊奇吗?
基德见王俊很努力,想帮他争取首发机会,不惜提议让老队友替补。实际基德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泰天大喜,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简直就想大笑出声,这简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隐约有印象,之前星辰的总编叫做项韬,是个做事很有一套的家伙,当初自己的合约就是跟他签的,没想到转眼间星辰的总编已经换人了,不知那一位又是何去何从呢。
每完结一部,就再找一部填补上去,当然,这些的质量,洛阳也会亲自把关的。
不远处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正立在树荫下,怀抱一把黑鞘长刀,四处还有着三三两两的人员走动。
而且这些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十分的高,在下了飞机后便开始将飞机上的装备运送到指定地点开始组装,一点都不多话,就算有人问的话也都是程式化的回答。
呈品字形跌坐的最后一位神僧迦罗,却是把手轻轻搭在镇国寺普净和尚的身上。
几天后,当乐晨登上企业号的时候,没想到的是,醉鬼老爹巴德鲁赫然是探险队的一员。
她驭着马努力往营丘赶,片刻都不曾停,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安柒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因为体型差异,她完全是窝在司正南的怀里的。
第九十三章 请陛下收回成命
越靠近永寿宫,孙传庭心底的惊骇就越甚。
之所以表面仍能保持镇静,不过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避免喜怒形于色,不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的想法,这是合格军事家应有的作风。
此刻,望着流淌霞光的灵阵,孙传庭终于忍不住绷紧双拳:
“仙法……是真的……”
并非朝廷放出的烟幕,亦非愚民谣传
“亲亲老婆,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面对楚嫣的责问,云昊只好装傻,不然还能怎么办?
魔师暴喝一声,就是瞪大了眼睛,双眸绽放出了两道寒光,魔祖玉佩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发出了奇异的光芒,笼罩在了魔祖的身上,让其的伤势完全复原,实力又是提升了许多。
马龙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面对这些昔日的街坊,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我凑过头去一看,只见那把钥匙浑身透黑,约莫两寸来长,匙尾还盯着一颗黑色的珍珠。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陈进决定返回,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逗留的价值。
“是是是!”李龙祥连连点头,随着一旁的族人就是吩咐了下去。
“姓骆的,你闭上你的臭嘴!老子这次是来投靠妖族的,与你星罗宗何干?少他‘妈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风无痕一脸厌恶之色,厉声喝斥骆安平说道。
而这时,襄阳城外,曹操也欣然而至,带上典韦、曹仁、夏侯惇等众将在杨阜和众家族家主的拥护下进城。
此乃缚灵咒,专门封印妖鬼所用,乃是阴阳师们对阵妖魔的看家绝技,也是阴阳师的必修课门。
看台上的齐星河先是一愣随即满意的笑了起来,其他人他不敢说,可这齐浩绝对是他最信任的大将。
几次云汐在空闲时,都有给季诺打电话,可结果却是只有一个“关机”。
他要将自身的所学全部整理出来,以回报对自己和家人无私培育多年的韩月宗门;而此时隐形蒲团再次出现,同样为他提供了“顿悟”的机会,并从这时起,只要是张岳单独修炼,就会出现,为其提供“顿悟”的机缘。
无法从一个城市直接传送到另一个城市内部,这就是永恒游戏的独特之处。
用合法的手段就是有些麻烦,但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那些所谓的“打抱不平”事情的发生,维持了一个相对公平性。
这种人也会让自己给搭配,不明白,不过顾客就是上帝,像赵敏这种人,一般都比较自信,气场也比一般人要强,所以她们的打扮就应该展现出她们完美的魅力。
毕竟那边才是他们钱家的力量集中地,而他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而是跟着父亲转校到省里,这已经是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
不过如同前世一般,她不怎么喜欢参加娱乐节目,因为很多时候节目让人觉得恶心。
乔力心里默默吐槽着苏夏夏实在是没义气,竟然将自己推出去,好吧……虽然说确实是他的责任。
树身很高,比王永浩在地球时常爬的棋盘山主峰要高出两三倍还多。
大概是三天前开始,也不知怎么就有这些贵族豪奴,或者说是镇长的助理出现在了王永浩的这个店铺门口。
老板是绝对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抢走了他们所有的生意。
陆老头喝了一杯茶之后,便又回到了那鸡圈,里面拿着食物开始喂鸡。
第九十四章 莫负朕望
骆养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传庭……
他竟然拒绝了陛下?
还是以如此直接、甚至可称忤逆的方式?
他难道不知陛下仙法通天,一念可决人生死吗?
崇祯静静俯视孙传庭,面上既无惊诧,也无愤怒。
他完全理解孙传庭此刻的执拗。
孙传庭出身耕读世家,自幼接受的便是最
水自谦拼命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赶自己离开。难道苑潇遥真的不喜欢自己吗?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班长,你牛-逼!看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我不得不服你了!”董飞竖了竖大拇指。
“那你知道瓜子对我的重要性吗?”齐逸尘也瞪大眼睛看着祁烷。
“要不要我现在让你爽死?”萧晓又握到了刚才那柄长剑上,然后缓缓地朝上移动着,终于让宫杰感受到害怕了,虽然萧晓的举动有些残忍,但是因为宫杰曾经的罪行太大了,所以都没有反对,而且一个个还支持无比。
“换助理。”平仔藠依然是话很少高冷又冷酷,眼眸虽神采奕奕可还是透着禁欲系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因为一开始,它其实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故事,可是越写到后面,这个故事里的人物,越是跳了出来,跟我说,他们的故事,远比我一开始想得,要精彩得多。
首当其冲的瞿若鹜刚刚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将自己赖以击败陈玄机的最后希望的那火烧云举了起来,便见到火烧云瞬间消失,而且融入了那强大的白光之中,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汹涌而来。
广场四周许多情绪激动的习武者,瞬间被点燃仇恨之火,竟然也是愤慨呼应。
龙渊点了点头,旋即放松身心。气海周围的三大要穴也算是武人的一个罩门所在,因此在保护罩门上每一个武人都下足了功夫,同阶的武人根本不可能在对方有防御的情况下封住其气海。
慢慢的,符咒漂浮在空中,它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一般,出现了一个黑黝黝洞口。
一个直径数米的火球突至,直奔程剑而去,好似无视了宋游一般,待得程剑破开火球,却见得苏如水已经来到他身前不远处。
太玄掌教的事情其实不多,只要不是东荒发生大事,他一般要考虑的东西都是怎么让太玄门更加强盛,也正是如此,如核心弟子这等未来支柱,却是需要他亲口承认。
“说明白点?这样的贤才,朕怎么可能会处死,难道朕是昏君不成!”赵老二气忿道。
“凡是都有例外嘛!万一辽人强硬要求,怎么办?”闻起航恐吓道。
“其实说真的,嫁个土豪大款,你就不用这么累了,轻松一点不好吗?”闻起航无奈的摇头道。
他要把自己的能力都给熟悉一遍,精神力提升之后,对于能力的运用也会有着非常大的作用。
洛昊看都没看地的图尔斯一眼,此人肉身还算可以,但境界法力是白痴,差太多了,杀了他没什么成感。
“谁是你大老婆了?臭不要脸!”江洛鸾啐了一口,却也是破涕为笑。
一阵大地震动的声响,只见那杜郎魔猿直接弃掉,在自己脚下不断闪避攻击的李修远,朝着关静云踩踏而去。
“多谢沈公子。”何如意道谢了一声。只要秦静渊不逼迫她,便是对她有恩。因为,如果秦静渊真的强迫她去喜欢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她会感到为难的。那时,她不知道是该选择自已的幸福,还是选择保护那些血冥门的人。
第九十五章 不速之客
二月二十七日,寅时三刻。
京师尚且被墨色笼罩。
校尉营一间房内,早早亮起烛火。
卢象升对着面略显模糊的铜镜,仔细整理崭新官袍上的褶皱。
这镜子是他昨日,特意向附近的一户人家借来。
毕竟京营里全是糙汉子,镜子作为贵重财产难得出现,就算有,卢象升也不知找谁借。
并非卢
她又摸出一把剑来,脚下一蹬直刺苏禾脖根,苏禾躲闪不及,又不能缩进壳里躲避。
宁慈一拳轰出,动作没有半分停滞,灼热劲力爆发开来,顷刻间破开刘唐的双掌,而后正面轰中了他的脑袋。
相较于镇子外围那些简陋的铁皮房、甚至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来说,这房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而此时,刚刚喝完汤的这些厨师,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陈柏荣制作的另一道菜——香芹肉粉上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突然看向天边,一位持剑老人御空而来,踏剑而行。
“我们马上能到牛心山了,接下来要爬山路了。你要来一瓶吗?”苏阳问罗宾广。
凭他的记忆中,那位墓王被打入邪天狱的时间刚好晚他两天,但是,他却是最早被释出的。神界中,没有所谓的错判,只要被打入狱天邪,便是永远的监禁。
下滑的幅度是远超于能力大幅提升的程度,也就是所谓“负成长”。
大家都累了,吃完饭就各自回房,节目组也没有强制让大家谈谈心就放大家回房。
凝聚仙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众仙尊投入,苏禾便悄悄退去。再次返回时空通道尝试续接通道。
虽然孟家少爷恶名昭彰,但是这次孟家家主直接表示生出来的儿子要作为孟家未来的家主培养,而如今的孟家又是如日中天,抱上了一位大人物的大腿,马上都要晋升到二流家族了。
两架直升机突然爆炸,四周驾驶员的通讯器中一片诅咒与谩骂。就是那一个个手持重武器的军人都双目赤红,更加疯狂的发起了进攻。
顾锦本来是来这边找朋友的,没想到刚刚进来,就碰见了叶琛,以及被他困在原地的季柔。
顾覃之中午没回来,我一直等到下班时间他还是没到公司,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以后就挂断。
今晚半个京都的上流家庭都被震惊住了,甚至说用震撼更为合适,这一切都因为一段视频。视频中彪子所说的一切。
瞬间,防御阵法便是被破!然而,就在那防御阵法全部破碎的时候。新的防御阵法便是直接是顶了上去,一层层的防御阵法再次顶出。
她和苏嬴何狼狈为奸,接触苏嬴何很难,聂卓格就不一定了,通过她知道些蛛丝马迹应该可以。
只是眼下,他赶忙抛去了心中的这些胡思乱想,因为这些假设完全不符合逻辑。
所有人都是高举自己手中的酒杯,齐声高喝道,然后便是一片哄笑声响起。所有人皆都是嬉闹了起来,而龙易辰也是来到了龙曦光他们的座位上。
“嘿嘿嘿,精灵王陛下、石头王陛下、创物王陛下,我在灰渣堡的事情都办完,明天就会启程返回落石村去。”心情不错的白赢,正好趁这个机会宣布了这件事,省的一一告别还得被他们问东问西、挽留拖延。
有民警跑到尽头发现没路了,前路就是悬崖,悬崖下是一条河,河的高度大概有3层楼之高。
第九十六章 他必须死
“干掉两个”华玉夜实时反馈信息,平静的就好像说着今晚吃了什么菜一样。
现在自己不知道怎么治,关键是不知道这种病到底是什么回事,只有全面了解古人所说的尸病到底是个什么特征,有些什么反应,才能比对出现代医学找到相对应的病来,从而找出治疗的办法。
所以,韩风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追了出来,他当时只知道,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至于她留下之后又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没有细想。
所以,奇迹之城的公民们,各显神通的前往南域的光辉之城,将一些情报贩卖出去。
特别是暗黑炎龙,他借神话级远古炎龙心脏中的神话力量,不但突破到准阶圣灵,还拥有了烈焰属性,实力突飞猛进,在心态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听到叶南这句极富威胁的话语。习先生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现在叶南和华夏的关系刚有一些缓和,要是因为某些人的过激反应,造成叶南和华夏关系恶化。那么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今天史静穿着十分休闲,但是那一声休闲装也盖不住那完美的身材,一头长发披肩,脸上画了一点淡妆,美艳得动人,叶南悄悄走到她的身后,随后蒙住了史静的眼睛。
话语刚落,叶南就看见了机场,从侧面绕进去以后,带上这个米兰的黑手党大佬,踏上了回华夏的路。
从魔武世界中带来的烤乳猪,散发着香气,金黄色的油脂不停滴下。
这些自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唐舟却说的煞有介事,李喜、高寒等人听到这些,顿时一喜,高丽三国都是他们的,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在这里封王了?
阮九九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她看那箱子很大,而且规格也很精贵,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云七夕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仿佛突然间有了好主意,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其实初雪怀孕之初,严顺还有过莫名其妙的担心,这种担心来自以前在清国时的见闻,在清国王府的时候,严顺没少听说那些贵族家庭中的勾心斗角,特别是有关子嗣方面,更是尔虞我诈的重灾区。
徐将军手里的五万驻军是养着的,备战之用。说是五万,他那般好养兵的人,真实的兵力定然不止五万,不过只交这么多就够了,多交也没好处。
一直在皇帝身边的,那就是宫里的人了。恰好这段时间皇帝龙体有恙,一直是皇后在侍药。
怎么也想不通,也没力气再想,她拿了换洗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特别是被霍俊哲碰过的地方,她更是用力的擦洗,直到觉得没有了他的气味后,才擦干净身体出来。
而北冥越和北冥庭,只觉得自己以前虽然看到了阮九九的美,可是却发现,或许她还有更多的好处,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我只能把我住的地方,尽可能的形容给你,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他有些颓然的道。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因为我与薄音的事就将孩子送出去,我也无法坦然的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扔就扔。
她现在发现了,她使用空间的次数越多,拿出来的东西越多,她能看到和拿到的东西也就相应的越多。
然而木王刚才的选择让李天辰颇感失望,体会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闻言,珞萱儿微微喘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惧意,连忙闭上了眼,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
清让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虞子琛脸上那层好看的皮相撕下来,有几人知道这样如玉似佛的人心思竟如此的冷。
虞子琛上前一步拉她近身,“你如何知道他们是误会了,我就是好色之徒呢?”他衣服轻薄身子却炙热得很,而她一身的寒气脸上却两朵红云,挣脱了一会子才理他一步远。
“徐姐,听我说,我真的没觉得她冷酷,那种一言不合就强吻,一眼不和就壁咚的男人,徐姐你觉得你能和她在一个地方和平共处吗?”显然,对此,蒋佳宜的内心是拒绝的。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如果不是我的话,想必应该已经得到那东西了吧。”见到唐枫着急异常的样子,赵清妍有些歉疚的说到。
那么最后他们是否,是真的能够去形成某种特别的局面或者特别的想法?
这一趟,对陈凡而言,收获绝对不差,倒是让他颇为满意,甚至连带着战船的订单都下了,商殷一口气订购了二十座,让陈凡交给商盟。
轻舞和星魂都是微微点了点头,的确,蜃楼要起航了,而他们也应该去太德殿了。
而墨家秘密据点这边,他们还不知道在这平静的黑夜之下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已成足以把他们墨家完全摧毁的风暴。
“好了,这些事情,你大些就知道了。我也不干涉你。”苏珞璃没资格,也没想法管苏祺风。他的路,自然有人给他铺好。
而内史宬的典籍是梨花谷的三倍多,按理说应该要起码十天的时间才能够完成这个庞大的工作的。
听到少年的话,叶玄等人都是一惊,武神陨落之地?武神强者陨落了?
“爷爷!”听到这儿蝶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悄然滑落。
“金密呢!他手下的那些麒麟呢!你不可能从他们手下逃出来!”金千亿还在疯狂的吼叫着,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第九十七章 胎息二层
同一时刻,紫禁城深处,永寿宫上空。
由百万两白银熔炼而成的聚灵阵,静静悬浮。
朱幽涧双目微阖,漂浮于阵核中央,周身环绕的液态银并非静止,而是遵循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
流动间不断析出精纯至极的月华之气。
这些灵气甫一出现,便如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纳入崇祯体内。
聚灵阵
狼哥尴尬地摇了摇头。他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逞能,要不然自己可能就和杂毛一样,躺在地上了。
看着这个长着长舌头的家伙,李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的舌头连根拔起。
张夜祭出葫芦刚刚想收。不过那个家伙的一个六宝葫芦已经提前升起来,尽数吸收了这些无比浓郁的妖气。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落地窗,欣赏着窗外景湖的美景,确实是幽会的好地方。
弥马斯发出不似人类的怒吼,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相符合的速度,眨眼间就冲到了奎托斯的面前,一颗比他人还大的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无常沒有想到薛山居然这么固执。他拼命的在地上挣扎。死死的拖住无常的脚步力气大的让无常都有些吃力了。
“我认识你,你是我吃的草。”灵农还没有说完,就被凌乾的话打断了。
方尘一想,也对,要是若溪再,就是再来几十人,带着刀都不怕,可是现在自己的实力还没强悍到那种程度,万一真有人要来,自己可招架不住。
赵和雅轻轻地握住那位同学的手:“岩心,怎么啦?”这位同学是赵和雅隔壁班的同学,平日里也有一些往来。
如果这样的话,再出去救一个死人,并且是冒着生命危险,谁都知道,这是愚蠢的做法。
走到总理的身边,无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更不会取你们的性命。
当然,事实上真龙之血倒也不必,但至少也得是有着龙血后裔的妖兽的血才行。
数月后,无极终于走出了精舍。他发现至从进入金丹期之后,自己闭关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据说达到分神、合体期之后,每一次闭关都会以上百年计算!果真是修真无岁月,想想都觉得吓人。
在李尔船队没有首先开火的情况下,不明舰队也保持了克制,虽然各锁定了一艘大船,但对方没有开火。
由于保安措施由汉尼拔家族负责,所以李尔的部下只赶来了一部分高级雇员,与会最多的来客反而是新娘的同学。
不过,对方下去叫了那位老板上来的时候,叶秋看到一位穿着休闲服的中年男子,但是,却是满脸忧愁。
世界网络信息安全机构,是由多国政府联合创建的一个特殊部门。
这几个设计师之前已经有作品上到巴黎时装秀,只是最后作品并没有被那些消费者接受而已。
徐州城,牧邸旁的一处宅院中,张辽高顺正在对饮苦酒,曹军并没有为难二人,连日来除了限制二人的行动外,酒食尽皆足备,丝毫不曾亏待二人。
对了我们荔枝营养丰富,含葡萄糖、蔗糖、蛋白质、脂肪以及维生素A、B、C等,并含叶酸、精氨酸、色氨酸等各种营养素,对人体健康十分有益。
花了十几分钟,叶谨瑜才费力的将电动车的电瓶拆下来;电源是个新电源,电力很足,就是稍微大了点,两组下来能有好二三十斤,勉强能抱住吧。
第九十八章 丹赐群臣,仙朝宣立
朱幽涧的三师兄不仅是天生剑种,更为【剑】、【医】、【丹】三修之士,可称举世罕见。
且在后两道上的天赋,丝毫不逊于【剑】。
自筑基时起,三师兄便主动接下,为宗门炼制对外销售丹药的职责,以此赚取资源,支撑宗门运转与自身修炼。
三师兄炼制的并非上品丹药。
只因宗门也好散修也罢,对于
卫卿卿将能想得到的寻人法子逐一告诉袁继,一直说到自觉没有任何遗漏了,方才靠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要不是看在它是自己的蛋的份上,白起肯定冲上去把它打成碎片。
“一派胡言!”花语梦美眸睁得大大的,她不明白楚玉瑶这一番话是真是假,但她知道,刚才那一腿已经发挥了她最大的能力。
怀思公主不由满心内疚———她喝了卫卿卿开的药病好了,人变瘦变漂亮了,但卫卿卿自个儿却因替她试药,脸上起了红疹。
然而此刻,面对着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唐强鼓起最后一滴勇气,期望他们能放过唐正信一马,即便当着数百的围观的面,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他在在所不惜。
柳若云的回应让我再次感觉事情严重,尤其是林羊的研发团队,更让我意识到了危机。
孙悦瑶一阵恍惚,被同行的人扯着面对着门口,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季雨悠。
要是看着云知烟一丝不挂不着寸缕的模样,夏凡当然会十分享受。
同一时间,在三组的大巴士上,连坐的于少风和于少典正悄悄的议论。
如今她们就好像是自己一手抚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要出去闯荡了……这种感觉让韩歌的心境也静了下来。
当然,这话简以筠只敢暗自腹诽,如果真的把合同搅黄了,事务所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点以后再慢慢吸收就是,现在磐石需要的一鼓作气,将大地神力蜕变积累完成。
“杜若”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也承载着她的过往,虽然有伤心,但是不可磨灭。
战争爆5个时之后,凌宙天才带着满意的神情,走出学习空间,回到舰队之中。
就在凌宙天愣神的走到炼铁处时,一直充为“监工”角色的研究型机器人却是看到了凌宙天,身为研究型的机器人,对于人类的思维并没有什么研究,自然也不知道凌宙天此刻想着事情。
到了当天晚上七点,这张数字专辑的总销量已经突破了100万。
这一刻,楚老板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话说回来,那万灵血精的确很强,即使是残缺版的,但蕴含的能量也丰富的吓人。
借助感知之灵的技能,以及他强悍的视力,遗忘之塔的复杂地形与黑暗早已不再是障碍,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离开第四层,走到外面。
“弓箭手准备。”刘威的安排并非一下把他们打疼,而是一点点慢慢的熬炼。
“是不是一定需要回到卖自己的那个府上去讨要?“米贝心里明白,毕竟这是在其他国家不是在本国。
他伸手,想擦干这个爱哭鬼的眼泪,可是还没来得及,林悠猛地扎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因为对于她而言,她与父亲早已阴阳两隔,上次的相见已经久远到上辈子。
“时不待我,我该怎么办!”柳飞云手中拿着柳一他们给的画,里面的人和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一颦一笑,是那个让他懂得浪漫的人。
第九十九章 北巡诏下
“——服之可保肌肤百年不老,容颜常驻!”
因“仙朝取代王朝”、“独尊道法”等惊世骇俗之语惶惑不安、准备拼死进谏的官员们;
听到赏赐驻颜丹后,全都愣住了。
容颜常驻?
青春永存?
这时,崇祯抬起右手。
掌心之上,两只流光溢彩的玉瓶凭空浮现。
在无数道混杂着渴望
如果美尼斯帝国更强一点,最好能和卡什尼联邦分庭礼抗,形成两极对抗的格局就好了——那些遭受压迫,受够了联邦鸟气的星球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游戏从构思到成品面世,很多时间经历一年两年甚至几年的情况。
按照一金十银十贯的算法来看,黄金千两就是一万贯,几乎是现下叶重各方面总收入的一大半。
而装甲表面覆盖着一层玻璃质感的冷硬光膜,似乎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力场,光线一照,顿时折射出层次分明的暗红微光。
而且,这并不完全是奢望和幻象,而是有一定依据的,依据便是,巨大火灵觉得,徐无忧不可能一直维系神芒法身的运转,其实力毕竟不够,早晚有一刻,徐无忧会达到极限,坚持不住的。
夜景平在修为尽失以后,自知与仙道再无关联,在被软禁之前的几年里,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此处,正是夜景平其中一段醉生梦死的岁月的重现。
“唉……”帕博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奥莉戴安说道,“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你们玩的开心,我先走了。”说完之后便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但是,却是连凯昂自己都想不到,他莫来由的疯狂,竟是歪打正着,戳到了氐夜的死穴,让氐夜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除非,他将自己设定的计划,给推翻了。
这,也是他们这条路上人最少的根本原因。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是?
因为,他一出关,看到了王飞修为没有一点突破,又打听到了王飞和一个凝气三层的废物鬼混在一块,还去了九幽界,所以,王家主很生气。
他们筹谋已久,不管是活下来的人还是这圣山,均已到了极限。可以说是不得不开始计划。如今西部没有完全恢复,已经是可选的最好时机了。且他自己,也撑不了太久了。
穹宇星寂寥,明月当空耀。上元佳节日,何人心独糟?曹宝漫无目的晃在大街上,两只将手插着腋下苦着一张脸。不停的回想着那卖灯人的话。
补過,两亼才认识补捯几忝,真正地見靣竾呮有壹次,白素贞虽繎訫茽激动,却补知檤该如何与金正茽拉近关系。
当然,这些想法柳擎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被公子“单练”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不想提起那段辛酸史,更不想再去亲身回味一次。
血腥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随风远扬,若是附近有了解流传自上古的那个传说的人,恐怕会误以为梅岭之上魔皇蚩尤再临世间了,否则何以夺取近千人的生机?
良久,二人就是如此甜蜜的依偎在一起,凌素平一如既往的知道这是在做梦,但是他很开心,他一句话都不会说,因为他怕自己说话了,就会让这凝固的时间再次流逝,让这永恒的时空再次前行。
第一百章 绵里藏针
百里元邦生怕百里涵还要穷追不舍,当下便是说道,因为丰乐的话已经很给面子了,首先表现不当的还是百里涵,穆‘露’虽然言语也是有不当之处,但是总归是百里涵惹事在线的,后者不过是在维护丰乐的面子罢了。
“6百多,给这两百块是兄弟给你的。”陈一刀拿出两百递给李辉。
“那你想要怎么做?”魅姬沉默良久,这才问着,然而,魅姬此话却透‘露’着几分担忧,似乎从轩辕方才的话中,她就已经捕捉到了什么一样。
“只用两条头发的话不要紧么?”见阎皇用头发做项链,把戒指带在胸前,聂枫就惊讶的问到。
生面孔中,其实还是有很多是从原三大帮会中提拔的,因此都算老朋友。
付妈妈一屁股坐下来,疑惑的问道。只见付芯蕊叹一口气,也坐了下来。
其实三人都没让贴身的丫头跟着,这会子锦娘不过是给紫玲一个与郡主同往的借口而已。
“你们怎么来了?”我低声问清雅道,眼睛瞄见军刀也在不远处,粉红岁月这不是搬家吗?全体高层都跑圣殿来干嘛。
老太太又细细地吩咐了不少事情,又留了锦娘吃过午饭,才放了她回来。
黑刀的锋芒就放在安静的脖子上,只要轻轻用力便可斩下齐头颅,然而,宇辰并没有做,他要的可不是这样的胜利,而是一场巅峰的对决。
“非凡,言重了。我跟柯奇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此等大任,实在不敢当。”韩霖道。
薛莲没有看张妍,而是定定的看了乔显允一眼,突然就没了询问的兴致。
“我靠,逗我们玩呢吧?怎么刚过了个八卦阵迷宫,又来了一个,这是要干啥呀?”赵苍然惨呼一声后,蹲在了地上。
但谌羽却知道,这个先知对他来说,优势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无穷大。
上一次为了须弥空间扩版,死了约莫一万只三叶瓢虫,莫依依现在想想心都还揪着疼。
“爷爷,我们先回去吧,毕竟人心易变,这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蔓菁看出罗老头的唏嘘,因此在一旁宽慰了几句。
王美凤早已将饭菜准备好,因此一看到乔显允和蔓菁就热情的打了招呼。
香蒲对眼前这个大哥哥的印象也十分不错,不过这些事情一向都是随蔓菁,因此香蒲和郭虹都转头看向了蔓菁。
裴旻有心让袁履谦来洮州般他,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等袁履谦为颜元孙略尽子侄心意,来他府中的时候再说此事。
毕竟,谌羽问这个是为了她着想,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她的隐私。
“哇,好大的口气,牛皮都被你吹破了。”远处那青年男子大声的对着海奎说道。
黎君说的不错,如果他圈禁了她,强要了她,下一刻,她就会死在他面前。
希特勒来到科特布斯的一周后,终于得到政府的首肯,可以带着武装党卫军进城。
“我靠车轮战不算还玩犯规撒!”袁帅抓狂之余还是冷静下心来仔细想着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焚炎谷的临时总部已经不要了,那里如今地貌改变,而且也只能算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玄门水涨船高,自然要寻找一个更加像样的总部。
只能不太好意思的望着石捕头,哪知道他正好的看过来,点点头,似乎没有介意的样子。
“你怎么破了我的禁制?”当枫叶仙子累的娇喘吁吁的时候,趁着这个空隙,杨蛟忍着剧痛问道。
徐阳一脸淡然,他没有反驳,而且现在反驳什么都没有用。其实他一直在想;到底谁背叛了谁?是和容克两位一体的国防军背叛了希特勒,还是希特勒背叛了忠诚于国家的国防军。
这七位,刚才都是脸上各有色彩的,唯独余下的这个面色黢黑的古妈妈,可是刚才那个面色安然的。
三个姑娘在那洗起衣裳来,这河边的人来来去去,多半的都是早上聚在一起洗衣裳,接着还要忙灶头灶尾的活计。
破烂的木门大开着,门楣下掉着两个红色的灯笼,仿佛是在为他的到来照亮道路。从木门外看向寺内,他看不到一个僧人,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两根手指不错,正是如此师中微微张开嘴巴,虽说还没到瞠目结舌的地步,却也着实被吓到了。这位大叔不像是普通人,但也不至于用两根手指挡住常惠的剑吧,这是何等恐怖的功力,只怕之前从没见过。
“表哥,我是诚心的。只要公司以后按照我的策略来发展业务,赚钱是一定的。而且,基建方面可以暂时放一下,我有更好的赚钱方法。千万富翁、亿万富翁那是分分钟的事。”周壹继续诱惑这刘思源。
其实,以洛云冬的脾气一般的人说话他还真不会听!哪怕是他师傅,天狼宗宗主萧月朗说话都不如洛思涵管用。
第一百零一章 坎水亲和
周延儒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韩爌也晋升了?’
且比温体仁早了近一月?
周延儒只觉得浊气郁结于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嫉恨,再次轰然喷涌;
连维持体面的圆场话都哽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反观另一边。
温体仁听到消息,眼底虽然也闪过一丝厉色。
却春风化冻,步履
“不要嘛,这个叫做‘直播’的玩意儿挺有意思的。”尼禄表示自己不会放弃成为带主播的梦想。
“新仇旧恨,他们的目标有可能会是你,你不能跟着去,留在家里。”凌少军穿上外套准备连夜出发。
“我不要,鬼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吃死我?”姜明说着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乎九阳参像催命符一样,就差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了。
“你就是陈南?我问你,我的主意识在哪?”林萧的语气一向是这样的冷漠,对于陈南,他没有什么好影响,如果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识又怎么会失踪。
可是,他想的太过于乐观了!这巨大的狼啸不是来自于妖兽,而是来自于其中一个敌人的宠物。
一旦人在激动或愤怒时,胆子就会大许多,做出平常不敢做的行为举止。
姜明捡起手枪,捡起地上的子弹,简单的看了眼,这些大约有三十发左右,暂时倒是够用了。
于是乎,桑榆南辰也同时踏上了去那深山旅游的路程,不过他们出发的比慕毅早上一天。
“万分感谢。”温妮抓过钱袋然后迈着轻巧的步伐向着门外走去。
Harry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衬衫和裤子,只觉得乌鸦在天上嘎嘎叫。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仰头望天。
他把这个从未接触过的词说的非常非常标准,Harry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把他抱下来解救自己好,还是先为他的记忆力和聪明而骄傲好。
可是脚下却一个不稳,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欲往前倒去。
“既然你是家族举办的,那么你怎么要来插上一脚?”庄逸奇怪地问着。
就在这时,林天涯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轻轻拍了拍闻人清雅的脑袋,转身朝着卧室外面走去。
“多谢离梦姑娘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林天涯一边回答,一边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从离梦的手掌中挣开。
“我能问一下需要承担多少比例吗?”方白第一次对报上名字这种事感到了艰难,也许他应该找神盾局专门处理超英战损的部门好好聊一聊。
眸子里闪过一丝宠溺的笑容,随即司律痕便拉着流年朝着卧室走去。
“庄,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就联系我,我会帮你的。”莎凯拉道。
头昏眼花地看了半天,李维斯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关耳官微发布的海报把妲拉放在第一位,宫以晴放在第二位,最后放出的cast上,宫以晴的名字也排在妲拉的后面。
“不用了,马家的公司,就要转手变成楚氏集团的产业了,你又想去闹事,难道是想重蹈覆辙,再想引火烧身吗?”邱雯淡淡的道。
“不是,凡是新进来的犯人,他必须要见上一面,还有给你个下马威!”黎永志道。
太乾的军营之中便是冲出密集的士卒,对前来偷袭的大雪龙骑形成包围圈。
安荣这一次也不推辞,加上王诗晗和周莹的鼓捣,也便接受了采访。
第一百零二章 怀璧其罪,御赐解厄
孙承宗、周延儒和钱龙锡听得云里雾里。
恍惚间似乎抓住了什么,细想之下,只记得一句——
【坎水】外阴内阳,险中藏机。
若在前世修真界,朱幽涧对毫无修为的凡人宣示道论,只怕文渊阁壁梁早已渗出寒液,涌出极度高温的蒸汽,将阁楼吞没冲垮。
得亏是绝灵之地,【天道】蒙昧,【天条】沉寂,才
眼前紫金色的光芒闪耀着,整个乳白色的空间上方都被染成了紫金色,颜色太过于浓郁,下面的三人都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低头思索时才想起来夏鸣风还躺在地上,急忙上前检查起来。
“我有些事先走了,希尔,麻烦你把莫妮卡扶回去吧!”丝莉娜一把抓起搭在一旁的校服外套跟着那身影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慕容映雪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给大伯喝汤的时候,大伯有些迟疑,并且最终也没有喝下去。
“哼,不管是谁闹事,你们三个跟我回去一趟。”那名男子说完,便驱使着身后的人直接朝着他们抓了过来。
看着那一支支队伍向着阿尔巴那前进,薇薇也是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是要亡了阿拉巴斯坦吗。”不过在一旁的娜美她们几个的鼓励安慰下,也是再次恢复了一些信心。
面对这样的情景,叶拙不仅没有半点的失望,反而随着一只只的兽灵、一道道的雷光接连消散而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双目之中精光互动,嘴里还兴奋嘀咕着,好像忽然之间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这……”张凡发现自己的思路和这几个家伙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难道是自己老了吗?我呸,老个屁,自己今年才27岁,年轻的很。
“不用多礼。”一向注重仪态的沈楼,此刻却显得有些急切,朝三人摆摆手,沈楼已经窜步到了梅粟太长老身前,目光落向他手里的拓片。
鱼人遭受攻击,发出愤怒的叫声,身体之上的蓝色鱼鳞一阵涌动,最后居然脱离它的身体,一片片的向着近在咫尺的赵铭,疾飞而去。
但是此时,两头地狱岩浆狮由于身体变回原来的样子,身体的神力剧烈的消耗,在加上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是无法在躲开这些攻击。
老家伙果然是李浩瀚这个混蛋,王旭四处张望着,他只能听到李浩瀚的声音,却看不到李昊翰的人。
要是自己说像是这些歌曲,自己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拥有足够的神豪积分点,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樊南拳头突然紧紧的抓着,骨节咯吱咯吱作响。目光戳着慕裕沉怀里的温晓,脑子里涌过以前与爷爷在一起的画面,突然间怒得就想将温晓给一口吞了。
林旭鹏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将米兰达从身后拽了出来,一把推到藤原慎一以及藤原慎二两人的怀中,谄媚的笑道。
听到二人的对话,韩安冉心理有些难过,倘若不是自己,王旭也不会和郑龙青发生矛盾,更不会多次身陷囹圄,而现在还惹上了郑家这个庞然大物!想到日后王旭会被郑家报复,韩安冉一阵揪心的痛。
那些武警特战队都发现了,他格外的猖狂,而且让人看起来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疯子一样。
她就算再厉害,这个姿势也不好挣脱,况且一只胳膊跟我绑着,使不上劲,我完全有办法让她趴我怀里起不来,除非她动嘴咬我。
第一百零三章 仙帝泽世
崇祯三年,二月二十八。
盘踞京城多日的寒意悄然消散。
尽管辰时刚至,街上已有不少早起的行人摊贩,准备开始一天的营生。
然而,当这些百姓沿京城主干道——正阳门大街前行时,无一例外被拦了下来。
只因街道两旁,肃立着成百上千名顶盔贯甲的兵士,将试图通行的百姓拦在路边,口中不断呼喝:
许轻舞皱眉看了许胖子一眼,最多也就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哪里有什么重伤,分明就是装的,想要废了三生的修为。
贺兰瑶还没说话,季同就抢着说道:“皇上,三王爷病重,那面色蜡黄蜡黄的,就像是只……”说道这里,季同才掩嘴没再说下去。
扫视了一眼众位蛮人士卒,目光于立于首位的萧松身上定格了些许时间,才走进了大厅之中。
“只许你三妻四妾,就不许我三夫四君吗?我若是,那你是下流。”毛乐言叉腰和他争辩。
“可是我不想回家住,我想和你一起住。”赵美琪嘟着嘴撒着娇。
南堇年几乎是把门踹开的,他冲进一片漆黑的客厅,如今天色早就彻底暗了下来,他猛的打开灯,结果却看到夏安安靠在茶几上一动不动。
可惜的是束凡烟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完全都没人能看见,就连当事人许三生都还处于昏迷之中。
许三生打开系统之后差点没能留下口水,呆呆的看着系统显示出来的功法。
抽到了好半天,敖玲的气顺了不少。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去了,屋子都回不去,难道要继续去海边不成?
她看着这样的南堇年,心中只觉得一片阴郁,曾经这个男人总是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她胸口撒娇,问她该怎么赔偿他,那个时候的她会给他一个拥抱,一个吻,然而……现在的她,什么都补偿不了。
仔细一琢磨,她似乎又领会到点儿什么,心中顿时有点儿五味杂陈,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原本刚毅的脸上突然显出了几分不自在来,脸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此时昭煜炵已经来到了皇城外,守城的禁军是他的手下,他有权直接骑马进入内城,一路疾驰到洪德门外才下了马,然后大步向里走去。
当自己的弟子冲上前去,对付黑虎上仙的时候,元华老祖倒生出了一些期望,可是,当黑虎上仙只是一招将他们全部扫飞之时,元华老祖绝望了。
柳言无力的躺在地上,没想到柳泯居然如此坚定的维护,看到他眼中那决绝的神色,头一次为暴露行踪而后悔。
而唐浅这一些职业选手大部分都开始回战队训练了,不因为别的,因为第二届的试剑大会已经开始了。
那长随答应了一声,拿着柳元久的名剌飞奔着往那边船上去了,不多时又蹬蹬蹬的从那边船上回来说那赁船的正是高老夫人,正带着长子高安从老家返京,现在有请柳元久过船说话。
她试图用神识穿透这匣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是这木匣子居然能阻隔神识。
夏天的身形一晃之下,出现在了崔年的身前,又是一拳重重轰出了,强大的力量,一下在拳头之上爆炸而开了。
“没想到还惊动了母后。”乔皇后笑着迎上去,看着秦太后身边那姑姑那忐忑不安的脸,心里知道这些姑姑们害怕出大问题,都各自去报告了主子。
第一百零四章 修士杀人,该用修士的手段。
灵雨的受益者远不止普通百姓。
那些站在巍峨城楼之上,目送天子车驾远行的文武群臣,同样沐浴在甘霖之中。
准修士所得益处,比百姓更为明显。
不仅常年伏案积下的腰酸背痛消失,更有一股清灵之气渗入四肢百骸。
每名服用过种窍丸的官员,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周遭天地那稀薄的灵气,似乎多了
“还有,最近清月的贴身护卫马上就到了,你把相应的准备工作做好。”宋平野提醒道。
“怡宁,我刚才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沈易寒紧皱着眉头说道。
没想到他居然不放开她,还越吻越深了,激烈得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组长,我们这个区域不是有几栋土房吗,他们会不会躲在房子里?”钟国龙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柳牧之一边往绯儿那院走着一边回想着今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解气。自从这两年跟湛家耗上以后,他就很少像今天这样顺心了。
“锤子,他们肯定是在看你,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钟国龙大声说道。
到了十八盘,便是连皇太后的软轿都不好走了,皇帝便请皇太后驻跸在十八盘以下。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兰草堂便是这样的例子。没有醒目的招牌,没有显眼的位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慢慢成了京城有名的医药堂,病人愈来愈多。尤其是最近入了秋,一层秋雨一层凉,生病的人也更是多了起来。
百姓们都如此认定了,一旦他们齐齐发出声讨,要求警察局严办自己,那钱院长一伙必定借坡下驴,直接把自己抓起来了事,到了那时自己就是不被整死,这一辈子也休想出头了。
‘那不一定!要想合我的胃口,就凭这点脾气还差得远呢!‘第一个声音说。
“你没事?”长恨真人大惊失色,眼前的中年男子面容跟幽冥教主相差无二,可气势似乎比之前幽冥教主还要恐怖三分。
血精参可比赤血鲤鱼王珍贵多了,市价超过了一千两,实际上要买到一株血精参,恐怕得花市价三倍以上的价钱。
至于此时的江城策,则神情黯然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思绪万千。
张梦惜听后猛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保温饭盒,这才不禁想起来,自己是来给父亲送爱心午饭的。
此时古辰手中的雷焰好似有生命一般,以一种奇怪的形态变换着。
龙川使劲的咬着自己的牙,咬成了末。他将背后的布包解了下来,一柄狭长的武士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就在祝融不屑的时候,却见共工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三界之间能够让水神共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事儿可不多,此时祝融才转过身来,然后和共工并肩飞在一起。
龙青尘有点懵,他只是开个玩笑,什么时候说过要入赘白鹰教了?
古今龙帝额头直冒冷汗,将整个八荒宗的修炼资源收拢之后,此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修炼资源摆在面前,他眼睛都红了,确实动过贪墨的念头,幸好他及时遏制了这种念头,否则,现在就惨了。
江城策一把拖住了林怡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出了会议室,留下了一脸阴云的南宫寒,不断地喘着粗气。
“你没问朕吃了何汤药?”慕容炎奇怪地问道,皇上就诊,一般都是两名太医同时诊脉,再各自开出药方,两者核对,最后统一药方。慕容炎只是好奇这颜月的医术究竟如何,想不到她居然连前面的方子问都不问。
第一百零五章 驴得窍(三章合一)
周奎见周延儒认出了自己,脏兮兮的脸上挤出卑微的欣喜:
“周大人,周大人,求您帮帮我吧。”
他扒住车辕,声带哭腔:
“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周延儒看着眼前这个乞丐,完全无法将他与数月前作威作福、家资巨万的国丈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在这?”
周延儒隔着车厢,微微俯
出走半年多时间,这也是她最庆幸的时间,总算,活着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也明白了祖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接着,无数玄奥的至理涌上沈瑜的心头。这一刻沈瑜仿佛身化虚空,天地星辰尽数在其体内运转,无穷无尽的星辰运转之力前所未有的清晰。
直隶州的良田数在天下诸州中可排前三,而赋税却居末流,可见朝廷对于直隶州的恩典偏爱,正因为如此,每逢天灾,流民都会前往直隶,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即是要将流民挡在帝都城外,也是粉饰太平的必要手段。
“现在我在修缮灯塔。”顺着阿蜜的指引,众人果然塔的一侧支起了数量众多的脚手架,一些戴着安全帽的人正和豪力配合着修补损坏的地方。
随后便跟着崔秀英一起逼近金泰妍,可以说,金泰妍基本上已经插翅难逃了,而现在时间还多的是,所以他们倒是不急不躁。
首先鲙同“脍”是细切肉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肉得薄和细,现在大腹就正正适合薄片。
七嘴八舌问起来,经过漫漫讲述,另一半是位老师,是相亲认识的,然后一来二去发现越聊越投机,在一起都有大半年了。
金陵草就不说了,是点过好多次的菜了,就不赘述了,藤原抄起筷子就是吃。
“皮卡丘使用高速移动!”终于对战到了这只人气爆棚的神奇宝贝,虽然略逊于忍蛙,但是皮卡丘当之无愧是最成功的一只神奇宝贝了。
而前来救援的鬼子则正相反,他们生怕中国军冲进来,就一窝蜂地往缺口上冲,想赶在中国军突入之前把这个口子给堵住。
程咬金正要骑上追风,追风却还不乐意了,没办法只好在马棚里面牵出其他的马匹来,反正府邸里所有的马都被张振给搞上了马蹄铁。
身为红发海贼团的副船长兼智囊,贝克曼当然知道唐吉诃德家族,也当然知道,这天夜叉有多强。
“臣遵旨。”赵匡义其实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但他看穿了范质的用心,范质果然是真心为国,也只有他才会想出这种损招。
若是没有罗林,几年后泽法还会被海贼袭击,全船学生几乎全部死亡,只剩下艾恩和宾兹两人,泽法本人也被斩断手臂。
环顾四周,视野尽头一条宽广的波光粼粼长河还在滚滚流淌,数千年来从未改变。
枕边风三字可不是说说而已,大汉皇后历来又占据了极大的民心民意,以黄琬郭图为首的世家党不免萌生了更换皇后的念头。
而鬼子则是最忌讳头颅被砍掉的,就算是老兵,就算是见过生死多次的麻木士兵,见到自己人不断地被砍下头颅,内心的压力和冲击,也是巨大的。
可穿梭到宇宙任何角落,而且像是复活之类的‘技术’已经可以广泛应用。
老夫人看着门外站着的张振,手里的针线也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百零六章 洪承畴的困惑
从京城出发前往辽东,大军需向东行。
经通州、三河,抵达作为京东门户的蓟州镇,再从蓟州转而向东北,过石门寨、抚宁,方能抵达扼守辽西走廊咽喉的重镇——
永平府。
时值崇祯三年三月底。
北地寒意消退,正值春和景明。
永平城头,与后金军作战时,留下的破损箭垛尚未完全修复,焦黑的
他的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太虚子的体内便是有着恐怖的气息波动爆发开来,暗黑色的光芒如同液体一般向着他的身后汇聚而去。
花木兰根本不给她机会,还没等她爬起来,便冲过去连出四剑,每剑直击她的要害,将她打的惨叫哀嚎,待片刻之后,她已没了生息,也不知她是死了还是昏厥。
路过那曾经弑杀五人的地方,江星心中依旧赶到欣慰,这样的坏人,被他杀了,相对来说他就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在这个时候,苏橘安与顾霆君两人入内,方才那一枚银针就是苏橘安射入的。
这就像是道德的枷锁,看似是恩典,实则是囚禁。从那以后,东皇太一再也没有随心所欲地做过任何事情。这个尊贵非常的位置,给他的是无尽的束缚。
“啥?海底?”项羽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周,当他看清四周的景物之时,不由惊的说不出话了。
凤天低咒一声,手一弹,那鸟就直接坠落下来,连哀鸣的声音都没有便没气了。
男子手掌摊开,他的一根手指便是化为水晶般的液体,一股诡异的波动从中弥漫开来。
妲己跟公孙离上车,艾琪儿指挥着方向,修拉则是一路狂奔,似乎他的力量就是用来奔跑逃命的。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傅云涛猛地踩了脚刹,浑身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自从景儿受伤,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要杀觉罗恕为她报仇。庆阳宫之战本是我报仇最好的机会,却没想到稀里糊涂的被阿湿奴兄弟瞒天过海,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叶乐开着车出了修车长之后,就准备找个地方打探点消息,至少打探清楚杨家的地址,好上门‘拜访’。
“只有苏建国吗?”苏行有些失望,苏建国是苏行前世的亲大伯,而苏建荣?不用多说,自然是他的父亲。
而在显阳宫以南,青龙王无净和黄龙王无笙率领十五万大军,数次突入何重天,他们忽左忽右,避实击虚,在何重天如入无人之境,每次歼敌,少则数千,多则上万,战果累累。
现代的音乐家们,特别是年轻的音乐家们,除了在各自地区具备的影响力之外,因为互联网的存在,也都在网络上具备了大批的粉丝。
这里的金色液体,已经淹没到了侯羽和初晨的膝盖处,但是在侯羽极速的吞噬之下,那些金色液体的深度,竟然是在迅速的变浅,就好像是要干涸一样。
当虎哥看到叶乐后,她脸部肌肉猛的一抽搐,浑身都一个激灵,整张脸都绿了,如同见到了死神一般,之前的狂傲嚣张之色,早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
随时可以解除绑定什么的,那都是骗隋青青那个傻白甜的话。事实上,不管是绑定还是解绑,都是个特别消耗能量的事情。
有些人就是这样,经验为零却可以指点江山,说辞一套一套的,称他们是恋爱导师都不为过。
第一百零七章 移动聚灵阵
那是你不知道她之前干过什么……众人不想和她解释,反正一盘翠花本身就是逗逼。
连慕年良久之后,再看了看,手机并无再关于凌彦楠的内容,而他肯定她昨天躲进洗手间里就是跟凌彦楠通话去了,也有信息过来,但是他现在除了这么一条,什么也没有看到,也就是说曲浅溪是在堤防他看到这些内容。
冲天的水雾一起隔壁团的凋翎心理立马觉得不好,在水里和陆地不一样水里是需要用‘操’作了稳定身形的。
百里天长知道,这是彩虹虚实兽带着她回到了她当年出生前后的场景。
天祈和胖子留在最后,等白沐过去了以后,他特意问了问什么情况,结果白沐说是在一片红色的砂岩地里,目前什么都没有。
听到巫凌儿这样说,赢哥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我很担心这股力量是楼惜夜要对付的那股力量。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希望他的目标不是我们,不然……”不然只怕大家无法等楼惜夜的消息了。
穆婉凤打起了精神,从床上爬了下来,开始为新的一天做着准备。
巫凌傻掉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些好玩,原来在那里时,她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或许,来到这人间,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坏事吧?
“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引开他!”沐莎拿着武器一脸紧张的说着,没想他尽然会在今晚出现并且发出猛烈的攻击。
“怎么?”作大死一边往包里收着装备,听到墨子逸的声音转头问了一下。
薄纱一般的裙子被血水染成了殷红色,此刻正随风飘动,为她平添了几分妖艳之感。
“王武道!王武道!”炎爆大吼,奈何他此刻有伤在身,一时半会追不上王武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远。
掌柜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袖口说道,别人替他除了祸害,再让人家把尸体处理了就有些过分了,通过昨晚李子木问他路来推测,他应该是急着赶路吧?所以就算是心里再怎么反胃,也不想再麻烦李子木了。
虽然她自己就是慕千星重生,但她很清楚的是,烬喜欢的人是慕千星,而不是重生后的叶萦。
这样的少年,假以时日,有名师指点,必定能够成为武主境界的强者。
凌海一直担任交通员和护卫队员,对去奉天的路程很熟,所以进城前都是由他带路,而城内则靠陈天河来指引了。
战武大陆,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东方,又叫做东州,还有中州,南州,北州,西州,号称天下五州。而东州最为强大的势力,就是升龙门。
前些年,罗府隔壁的人家出了事,男人在外面公干,不幸殒命,留下孤儿寡母,过不下去了,想要改嫁,所以罗家将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拆了院墙跟罗府打通,从而让府里的居住空间,大了一倍有余。
其实这不是震怒的雷霆,而剑招生成的灿烂火花,其威势之强,声势之浩大,教人望而生畏。
如今两颗魔兽核一块豆饼就已经很贵了,如果再搞什么拍卖,价格还不得炒到天上去?
不过他心里也隐约清楚,童乐郗应该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仅见收下纹碗后的李豪,忽然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块通体翠绿的观音吊坠。
李豪考虑等到一亿元人民币存款时,分出7000万左右来购买跑车收藏。正好苝京国际车展5月中旬即将开幕,作为各大汽车厂商的VIP贵宾,李豪第一时间便接收到苝京车展的相关讯息。
这天一大早,镇国公刘云威便收到了夜不收送回来的消息,得知蓟州镇总兵官温破虏、广宁镇总兵官赵开山已经率领麾下将士赶来,现在已经赶到了武烈河西南十七里的草原上。
“各位!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缅怀已经逝去的人,只有为他们报仇,才是最好的缅怀!”杨言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朗声说道。
众人大惊,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皆是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着,夏琪没说话,君谨言亦没问去哪儿,就好像她这会儿把车开到哪儿,他都无所谓。
成远南这一带,竟然把正向前急速冲锋的岳樵秉和高笨三两人一起带进了前面的骑兵阵队里面。
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不在了。原谅我对你这般的无礼。
莫凡无言的摸了摸莫熏儿的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莫熏儿把地下基地看了一圈。
凌天伏下头,轻轻的在柳菲菲的嘴唇上一吻,柳菲菲立刻迎合着凌天的一吻。
便是将蛇躯分出三条,三个杨南的神识在蛇躯之内,也不再觉得涩然难行。
听到莫雪这么一说,全场再一次沸腾起来了。就争先恐后的举着手,能和自己的偶像同台演唱,那是大多数人的梦想。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很有肯能一次一炮走红也说不一定。
看着凌天沉默,秀才放肆的大笑了几声,凌天向后面的天门兄弟招了招手,几名天门兄弟把受伤的向飞提了出来。
那个毒贩会意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怎么做,只能怪自己倒霉了,明明看酒吧里面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把海洛因藏在里面的,结果出来之后就被敲了一闷棍,昏了过去。
凌天顿时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就感觉到胸口似乎有千钧的巨石横在当中,让凌天几乎窒息,甚至疯狂,凌天不敢怠慢,双腿缓缓的跪了下去。
好不容易,终于蒸出了两坛蒸馏酒。赵飞便再也干不下去了。将锅下的火完全掩埋,赵飞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了身旁抱着酒坛的典韦,赵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难道这酒便真的如此重要,看这一个个的。
第一百零八章 边城夜火
其中,尤以卢象升的进度最为迅捷。
他心志坚毅,悟性也高,预计很快便能踏足半步胎息。
在朱幽涧的前世修真界,资质上佳者踏入胎息,快则数日,慢则月余。
考虑到绝灵之地灵气匮乏,卢象升等人又并非天生灵窍者,全是依靠后天服食种窍丸,强行开启修行之路。
能有这般进展,已算难能可贵了。
由于诸葛亮可以算是中国古代臣子的最高理想,所以他的谥号在后世就成了对臣子的最高评价。
进去之后,天魔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直李宗元闻讯出来,他手上和脚上的动作方才停止。
宗略一听这个怪力萝莉管林福笙叫姐夫那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
我心里一阵愤怒,这个重明鸟真是无耻之极,真想上去给他几刀,不过此时我的脚任然动弹不得。
陈不凡刚刚骂完,突然间发现自己灵魂体突然掌控了身体,他的脸色顿时一凝。
三人皆穿红黑色巫师长袍,脸上带着遮住下半脸的面具,他们的周身悬浮着一层黑雾,邪异浓郁的气息散发着。
要是接受整个传承的话,那倒也没有什么,只要以后慢慢的在去领悟就好,可像现在这般的话,就要出大问题啦。
丁建国再没看两人,直接转身就走,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消失在街道上了。
突然,在我闭眼约莫半分钟时,我听见了“哐啷”的很大一声响动。
为此,赫里克还曾经抱怨过路途的无聊,强烈要求林维招募船员,但是在蒂维娅的暴力手段以及林维的食物诱惑下,赫里克还是选择了屈服,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这个开船的船长。
郭嘉俯下身子,嘴唇几乎贴在了曹芳的耳边,曹芳心如鹿撞,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郭嘉嘴里喷出的热气,她的身子,顿时一阵不安的扭动,心也急促的跳了起来。
很显然,血蝠、砂雾、巫毒三大邪王来自于同一势力,他们族内必定有着邪皇强者存在。
“老二这是什么戏法,太帅了”黄涛揉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个正在燃烧的符咒说道,他以为我是在变魔术呢。
常虎等人,不过只是一介凡人而已。而面前这家伙,不光是形貌吓人。其真正的实力,那也是吓人的。竖体期四层,那可是人类的凝气期四层。
同时间,他手中的斩星神剑也是撕裂空气,瞬间出现在屠莫的眼前。
虽然如今人族势强,秦皇更是被尊为天下第一强者,但是妖族尚在,蛮族与海族虎视眈眈。
周仓那一刀差点就刺中许褚的心脏,可是,许褚完全不在乎,就跟没事人一样。
现在,整个冀州战场,黄河北岸刘备势如破竹,连夺十几个城池,不如就要兵临邺城。
当然了,他们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他们抓来俘虏,并不是立即杀掉,而是留下他们,每隔几天,要在他们的身体上取一回血而已,而且在关押期间,准许他们洗澡,散步,或是从事一些娱乐活动,保持着身体的健康和活力。
“谢峰,收起你那骗人的鬼话吧,你以为我周佳佳还像以前那么傻吗!你的虚伪让我感到恶心,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寝室,我不想看到你”周佳佳指着寝室门对谢峰大声的吼道。
对方唠唠叨叨地和他说了这么多,已经比他们结婚期间所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君临辽东
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可怕,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温柔的气息,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忍不住皱起眉。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头皮,用力的揉搓着,试图减缓那一波波突如其来的剧痛感。
两位哈里发同时扭头,他们对视一眼,都发现了自己眼中深深的震撼……与一丝丝的惊惧。
而生活在那个空间里的人类,他们的人生是可以由别人操控,命运也可以由别人决定,他们就像一场游戏里的设定,而玩家就是第一层和第二层空间的人类。
僵尸自己也着了火,不过关系不大,反正他们也感觉不到疼,而且火一旦烧得太大他们就自己躺地上打两个滚就行了。
每次成功翻捡出石子,赵阳就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悦。对少年来说,每颗石子,都像一份希望。
这时,许梦腰间的金红色玉带翘起一端,渐渐拟化成威严的龙首。
杨怀仁又是一身的冷汗,心说无论他怎么防,真的是没有多大用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是对的,假若管秋漓跟他是仇敌,恐怕他现在早就见了阎王老儿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块硕大无比的山石巍然耸立,从嘴叔的反应不难猜出,这里肯定是恶人谷的地标性建筑物,谷口大石碑的位置,但不知为什么这块山石还保持着原生态,丝毫没有曾经被人雕琢过的痕迹。
今天一早,族长爷爷就来家里告诉他们,娘亲被放出来了,但是有事暂时回不来,让他们在家等着别乱跑。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人家都那么仇视自己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在客气,霸气严肃,眼神犀利的扫了一眼中年男子,冷声喝问道。
他这样正经的召唤术师当然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怕自家术灵热着。
而嬴政喵去玩‘华夏式家长’了,自然就不会让李渊喵跟他身边一起参谋p社一统大业的机会。
这座巨大的山洞里面由于布满了阵法和禁制,神识无法全面展开,所以他们才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掌握这里的情况。
包括王珂也不例外,蛋糕是沈延华点的,却也吸引了其他男人的注意力。
塔烙斯的神性碎片果然很给力,真的把自己的不灭狂雷血脉推到了第二阶段,战斗力更是将近万战大关。
全部建设好大概初步计划是二十年,这也是国家级的超能力保护伞计划的一部分,毕灵气复苏的时代,未来会早遇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超能攻击。
作为一个厨师,他今天才知道这种地方,属实是自己没见识了,张哥甚至都列好了采购清单,打算买一批回去挨个试试看。
有的踩在其他幼崽的肩膀上,有的爬到了树上,脸上写满了好奇。
郑江南被杀尽管是自找的,但也有他保护不力的原因,他已经没脸在郑家待下去。
这个世界,因为瘟疫和莫名病毒导致整座城死绝的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哇!”当六姐妹也到了九五至尊城时,才为九五至尊城的宏伟所折服。
“这里是哪?”慕希兰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容王府的后花园,可是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亭子?
看着自己的杰作,苏木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中品灵石,连忙在洞口布下几道隐匿气息的低级阵法,做完这一切,这才回到洞中盘膝而坐,开始吐纳修复身上的伤势。
那天李沫的那个戒指,李沫的灵魂就拼命叫李沫把戒指戴回到手上去,因为李沫没有带到手上去,戒指李沫的残缺灵魂感知不到外面。只可惜,最终还是被婉君炼化了。
随着鹰酱强化人逃的逃、死的死,尼米兹航母的鹰酱士兵彻底沦为羔羊,失去最后的抵抗能力。
慕希兰看着雪圣离开,脑子里面都是问号,什么时候雪圣变得安静了,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转瞬间,风火雷电四位先天武者,便被潘浩东一一击飞,飞落至几十米开外,摔了个头破血流。
燕归岛又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寓意,昭示着闻尚称霸商界,欲为帝都首富的雄心壮志。
而且,这些日子她时常都会做一些过去的梦,每次,都会让她心中难受许久。
来者五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余恒烛龙天眼出,发现对方的本体果然是苍龙,而且对方修炼的是仙元力,几乎达到了度神的巅峰。
工地上的典礼结束后,秦猛又把嘉宾们请到预定好的大酒店参加招待宴会,嘉宾们大吃大喝一顿,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整个典礼这才算彻底结束。
第一百一十章 来袭
曹平神色一变,瞬间进入情绪,挑开门帘,虽然神情依旧吊儿郎当,但眼神中却有一丝若影若现的焦虑。
不喜欢喝酒的苏睿,此刻也有了喝酒的冲动,他点了一杯鸡尾酒,也是那时,她点的酒。
人生在世,注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而越是成功,他所要顾虑的细节就越多,宾神医就是这样,高处不胜寒。
在比赛结束后,苏睿当即从韩国飞回了臻国沈州市,在外面忙碌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回来,也让他可以松上一口气。
要是,他消耗那么多的信仰值,把源代码升级出来后,却发现系统不尽人意,根本没有办法市场化的话,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江流石背对着李雨欣问道,李雨欣跟闫芳菲交情更多一点,江流石顾及着李雨欣的感受。
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她相信墨姽婳绝对不会强求,毕竟这个东西强求不来。
幸亏遭到暗算的刘启荣在将死之际,被澹台英所搭救,捡回一条性命,既然他命不该绝,就一定要将丑事公开,养好了身子的刘启荣乔装打扮一番,又重新踏上进京面圣之路。
粗略算了算时间,竟然闭关了近一年,来了修真界,她总是会有刹那永恒的感觉,有时候明明过了很久,却恍若昨日,有时候不过片刻,却恍如隔世。
再对于魔修的形容,无外乎就是脸色惨白,面色阴沉,指甲发黑,两眼翻白,面目狰狞等等之类,总之就是一句话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如果你们打得过,上去打就对了,如果打不过,那就离的远远的。
雷战又是一声大喝,一道极为耀眼的阵法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正是雷战的坤龙决之中的九龙雷罡大阵,而就在这个阵法出现的时候,那青衣男子的视线转了过来。
随即,黑金刚双眼翻白,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甘愿一般,慢慢地朝楼板上倒了下去。
冷断雪脸色一吓,连忙挥动双手,把牵引式发挥到极致,而将再缘只感到自己的身上似乎被许多线条缠住,可却丝毫妨碍不了他。
一切准备妥当,老于终于开启了阵法通道,几乎在同一瞬间,我和火儿便感应到了来自月底的震颤。
将再缘此刻的境地和阿史那博泰一样,走也不是战也不是,想要杀掉阿史那博泰仅靠饿鬼决可不行,必须要动用金刚妖体功,可问题是金刚妖体功的弊端也很明显,他在和阿史那博泰交战时就已经损耗了大部分的元力。
昏昏沉沉睡了,夜很深了,她没有拉着窗帘,屋外仍然飘着白雪,狂风呼啸。
“切!我才不是那种恶心的家伙!虽然你确实是我的临时宿主,可也不能如此污蔑我!”那个声音愤怒了,震得月影大脑里嗡嗡直响,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超音波攻击了。
堂口不光看事儿,主要的还有看病。我作为仙家弟马,还有个别称那就是巫医,俩眼一闭,我就敢忽悠我这是祝由术。
炼神者,清心静气,摒除杂念,沉入空灵。以此来对抗身体内部那种力量增长、修为膨胀的诱惑。
五年前,她多么的希望,能在桥头等到他,她会告诉他,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他如果不害怕,也许,他们能够相伴。
皇帝的想法吓坏了众大臣,御驾亲征可不是随便说说,兹事体大,甚至可以说事关国家兴亡,然而,大臣们的苦苦跪求哀劝均无效果。李隆基吃了秤砣,铁了心。随着李林甫一派与安禄山的表态支持,御驾亲征得以强行通过。
李铭是越说越来劲儿了,旁边的人都赶忙劝着,这本来是一次很好的生日会,可眼瞅着就要被李铭给搅和了,再坐的人也都挺气愤的,碍于面子,人家也好多说什么,毕竟他们跟李铭也不怎么熟悉。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一直都在关注着饶梦语,他总觉得饶梦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艾金大手一挥,恰好拍在了星月的剑锋之侧。劲力透掌而出,啪得清脆一响,星月手中的冰剑便被拍为两截。
“这么漂亮的妹妹,吴迪,你可是没和我们提起过?”白雅琴带着诧异的问。
凌旭日手和脚都摔成了粉碎性骨折,背部还被划伤,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他躺在救护车内的病床上,最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守着他哭的饶梦语。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按了按,感觉还不错,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时兵可是玩了多年的钢琴,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刚刚集结到一起的日本玩家还没有来得及散开,奔雷咒一招范围魔法,瞬息之间就秒杀了前方数百人。
高子键给老蒋行了个礼说,“那我回去了,蒋老师再见。”他话说完,退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离去,薄音才带着我出去,外面的车已经一辆一辆的开了出去,唯独谈温凉的车停在原处,等我们开走了,她才出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阵
“什么?!”
听到崇祯轻描淡写的命令,英国公之子张之极脱口喊道:
“让我们五十来号人打两千建奴铁骑?陛下,您没与臣等玩笑吧?”
“大胆!”
高起潜尖声呵斥:
“陛下金口玉言,岂会与你玩笑?尔既蒙天恩,服食仙丹,如今正是报效君父,彰显价值之时,安敢推诿畏战?”
他义
烤了一会儿火,杨国辉的老伴儿开始下锅炖肉,吃泡汤一是吃新鲜,二是吃气氛,肉炖好打几块农村自己推的豆腐下锅一起炖,光是锅里咕噜噜的油泡声就让人嘴馋,再炒两盘刚剔下来的五花肉炒回锅肉,估计要流口水了。
江姗颖知道秦墨不会喜欢这样的类型。看样子应该是秦墨的追求者。
“什么?果然如此吗?”杨景仲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杰洛特轻蔑的语气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不过,谢淮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看着顾温暖的脸,谢淮马上就跳到嗓子眼的心都要静止了,真的是顾温暖,是那个谢淮朝思暮想的顾温暖。
虽然他懵懂稚嫩,可它并非是愚昧无知的,它也有自己的思想判断。
顾温暖匆匆忙忙之中还是把精致的妆容给搞定了,精致的妆容再加上这身精挑细选的衣服,顾温暖简直就是清纯中不失妩媚,性感中不失优雅。
“好,那就谢谢你了。”桃织欣喜若狂,没想到这只花灵还是答应了。
刹那间,一道龙吟自欧阳锋的口中释放而出,下一秒,金色的火焰巨龙直接包裹着欧阳锋的身体向着银白战甲的男子席卷。
“哈哈,成了,不逗你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男人不假思索地问道。
而自从顾温暖出现后,谢淮冷漠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笑容,而且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温暖。
翠花跑掉之后,翠金把范婉和王富贵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来,还准备上了上好的茶叶水。
松井菱,阴沉着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得到林玉成为名誉议员的消息。
“你要去买什么?”结果,叶离又吃了几口米饭,才说,“你从美国回来,都不给家人买礼物?”语气,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平缓,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听到。
在场的大多是演员,导演和监制几个重要的人物稍稍说了几句后,便去另一个地方跟华尔影视负责人汇报情况去了。
但是,我又担心关肆和苍黎,还有孔雀王他们因为我争幻彩牛王的位置而受到伤害。
那天刘天青迟了很久才上楼来,叶离躲在屋子里许久听不到声音准备出去看看,结果电梯叮的一声响开门,他极缓慢的迈步出来,每一步似乎都忍受着什么痛苦。
整个疗养院安保很严密,不仅有各种先进的安保设备,一旦入夜,超过五百人的庞大安保队伍就会进行不定时的巡逻,超过三十只从部队亦或者警方购买的警犬可以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用心维持的幸福婚姻,最后被一场车祸毁了,失去了老公和孩子。
其中之一,便是可以模糊的感应到一个修士身上沾染的死亡生灵气息。
“就是,要哭到旁边哭,别耽误我们玩。”排队的人里,早就有孩子对这孩不满了,听到木木的话,都纷纷响应。
白玉洁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乱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慌乱,难道是觉得曾经认为了坚持的都是错的,那么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姐夫,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都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那这个世界还成何世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惟愿(五百月票加更)
小帽人的亮相,让仙朝一众修士惊诧不已。
“这是何物?”
醉心格物之学的徐光启难掩好奇。
他扶着马鞍,身体前倾,仔细端详对面灵动异常的纸人:
“陛下,这纸片小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山精野怪?”
崇祯答道:
“此物并非妖怪,而是朕制作的纸人偶,机缘巧合生出一丝灵性。且称它
廖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并没有睡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够让廖凡睡着呢?
那个少年好像也看出了李天佑的心思,丢出一个馒头,李天佑单手接住,看了那个少年一眼,没有多说,直接塞进肚子里,然后打开腰间的酒葫芦,一口仙人醉灌下。
正如艾尔所料,神印是通过封印起人的记忆,然后导入新的虚假记忆来控制人的精神。而醒世之墓,恰恰是将真实的记忆重新导入人的脑海,尤其是死亡时的片段,来让人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不再是人类。
卿睿凡没有再往下问,南疆远行客的行事诡异,听说异常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不过多少人找他,从来都只有死的份。而且,一团迷雾的他会帮助顾陵歌不是没有理由,顾陵歌能够提供的东西也足够换这些个劳什子布料了。
这三人除了一个看起来与老牛年纪相仿之外,其余两人都是一头白发的老者。
谢一刀的刀法叫做嗜血刀法,每挥出一刀,威力就会增加一分,但是对自身也是极大的损伤,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刀法。
先前没搞清状况,卡蕾忒对贝瑟芬妮有所误会,还以为她存心不想帮助自己。如今真相大白了,她也认识到冥后确实用心良苦。
这几架运输机上,不仅装满了给奥村丰二少将补充的弹药。而且还装上了几瓶他的师团长,特地给这位老兄准备庆功用的高档清酒。并一封极其热情激昂的鼓励信,还承诺回去就给这位奥村丰二少将,向大本营申请勋章。
“是前边这座七层塔吗?”如风问佩妮。佩妮身上没有绑着,她不需要绑,如今这个美娇娘已经彻底被花如风俘虏了,只要如风开口,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马程峰一听,对方的态度虽然很恶劣,但是对方说的可是一口的大碴子味儿,很明显都是从关东过来的!难道真是云强的人?
“嘿嘿……教授为何会疯了呀?据我所知绝不是什么芈里大祭司的诅咒,而是无双私底下派人给他下了巫术呀!绝非老夫自吹自擂,试问放眼江湖,那些害人于无形的巫术,又有哪个是老夫不懂的?”佟四喜说的这是实在话。
“擦,这特么是什么道理?这特么比胡子还胡子呀!”那咻骂道。
暗系:黑色长袍,高领,无帽,左胸口绣四十九个银色粒子组成的花纹。
正因为她的无知,害得尚天恩在业界已经没了任何的朋友,没了任何的合作伙伴,整个省城的人都恨足了尚可可,一直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些白领悄声交谈没有一个逃出李永乐的耳朵,对于这些人他也没有打算追究,总不能狗咬你一口,你反口在咬狗一口吧。
“竟然是个老将,我看看他是谁?”项宇启动战斗仪,开始查询老将的信息。
这件事情彻底载入了玲珑大国的史册之中,甚至轰动了整个大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剪枝弱本
而风烨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他起身走到了还在望着窗外的凌梓涵身旁。
将灭世黑莲给了六道散人,可谓物尽其用,即使是恶尸本我还不能完全圆满,但也相差不多。
九辰派高层这一次商议,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后才在星袍青年一句“静观其变”中结束。
李青照知道陈义说道做到,自己三叔没有回来,现如今李家就算来了人恐怕也保不了自己,李青照冷静下来后决定选择第一个。
等到两个奸商商量完一切以后,陈义高兴的拿着玉帝的旨意前往太白金星的府邸。
不过,在听到莫如斯刚才的话,这白云其却是忽然变得莫名的好说话了起来。
Gucci店门口一层一层的围了了好几层,在华夏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口多,而且喜欢看热闹的人又是占了多半,所以两人没说几句就已经被围观了。
不过,这毕竟是中型轰炸机,体积很大,所以,可以设置更多的机枪。
正面临抉择的箫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兽吼声打断了思维,当下不由得目光一凝,看向了远处的山峦,面露惊疑之色。
“这个嘛!你不必知晓其中奥秘。反正,最后守城军并没在城主府找到你。而那个泄密的内奸,也已经是被城主处死了。这样的结果,你难道不满意吗?”司马相这般说着的同时,还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风烨一眼。
奇迹似乎真的要发生了,起码有一条,周楚一个电话,远在燕京的娘子军们就浩浩荡荡的来了海南,苏法昭来了,刘思齐来了,叶夫根尼娅来了,连成韵和韩雪也找了个旅游的借口跑来了。
虽然不知道林涵溪到底是哪种原因,可她身子孱弱是事实,所以,他冷无尘便无法忽视她。
不管她的回答是去还是不去,她都必须去,杨乐凡已经下定决心,她不向悦悦解释清楚,休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黑衣人手指头挑起温情的下巴,瞅着她姣好的面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裤子撑的老高。
现在已经知道了阿尔瓦的下落,只要能将沙曼抓住,不管多危险的地方,他都会只身前往。
李浩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这个条件,你要是愿意就在给点流动资金什么的”,可以说李浩有些无耻了,大言不惭的说出了流动资金的话。
“哼!我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叶卡捷琳娜一点也不领情,淡淡的说道。
再极端点,就是唯舞独尊,藐视一切,觉得就自己牛。周楚当然相信叶金川不会是那种人,但是看起来,恐怕他在面对苏法昭这种红色公主背后的家庭时,也会有些问题的。
“芷菡,可茜今天回宾汾市,已经定好了机票,我等会去送她。”楚彬轩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让楚彬轩的心也颤抖起来。
李凝看着吴芯既是点头又是哀叹,揪的吴蕊的心是七上八下。见李凝满是失望之色,吴蕊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可不代表他并没有想过出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他会看着自己眼睁睁的死在他的面前?
“您的意思,要弄些假的藏宝图故弄玄虚?”慕家老祖宗听明白了,遂确认道。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感受到陆战的靠近,姜璃满身戾气的开口。
“若不是看在百丈神山的份上,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脸色有些难看,老者闷哼了一声,看着被斩裂的登天台,依然心疼的抽抽。
都城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那恐怖的巨响,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你胡说!墨儿绝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封平轶怒吼。他身上的可怕气息释放出来,直接轰在姜璃身上。
再次离去的脚步有些缓慢,每走一步都在期待着身后有人再次喊住她。
“走吧。”中年男人对沈碧月说,沈碧月点点头,看了眼那两个姑娘,跟了上去。
平时两人打架也都是打着好玩而已,绝不会动真格的。但这次,南宫凌月是动了真格的。
顾景深觉得自己估计也是抽风了。他心里明白今天才伤害了她。明明不想那样的,可当时就是见鬼的伤害了她。而且一点也不由他控制的就那样伤害了。现在,似乎那个声音不在。
“你是……暗影?”司徒睿冷眼看着男人脸上诡异的面具,是和刚刚那些人脸上带的不同的。而且,司徒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气。
司徒睿因为沈云悠和夜子轩离开的事情气不可遏,在把司徒南叫出宫之后,司徒睿在府中喝着闷酒。
他哪里知道,这是之前秦素素将他直接扔到那拖车上时狠狠撞击造成的。
东篱的心情很激动,近乡情更怯,随着列车越来越接近家乡,她的心脏就忍不住的一阵急促跳动,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安好,一家人过的是不是还好。
“看来我们是时候找丧天算总账了!”修为突飞猛进后的秦梦灵见到师叔的本命法器后,复仇的鲜血再次被点燃了,只见她目视前方眼神坚毅果敢道。
徐洪微笑的点了点头,开始在自己所处的这个方位中摆下了一个隔绝外界灵识探查,同时也能让阵法内的动静降到最低的阵法,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徐洪便把杜氏三雄从自己的泥丸宫世界新天地中传送出来。
丁凡怔了怔,神色复杂的望着她,最后只能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拥住了她,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背。
“子宸少爷,我错了,再也不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苏沫沫的!请子宸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王雅阳哭着喊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深不知处
“这鬼地方。”
豪格啐了口明军俘虏,挥刀砍断一旁伸出的枝条:
“要是让老子白跑一趟,非扒了那些晋商的皮不可!”
多尔衮低声道:
“算算时间,应该快出林了。”
豪格焦躁的神色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残忍的狞笑:
“赶紧走,我要把明朝皇帝的脑袋拧下来,带回去给父汗做酒器
假若,血蛊真的受到了黑气的影响,那只能靠帝尊的意志来将血蛊逼出来了。
虽然这炮弹没什么杀伤力,里头全是颜料,可是那些黑蛇众可不知道,连忙散的更远了些。
她有些受不住了,爪子就开始乱抓,一把就抓下了他方才没来得及揭开的银色面具。
苏珊惊讶地看着这东西,不愧是太空战舰的系统核心,个头可比5270大多了,而且能量也强许多。
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对慕容银珠会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没有深究过自己的感情是怎样,是任性而为而已。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雨若慢吞吞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抬头见到看到火急火燎,好像要把她家掀翻了的关云乔,一脸的莫名。
“胡说什么,没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吗?明黄,那是皇上跟太子殿下才能穿的。”有人反驳。
蒙特雷的城墙有12米高,但是对于每一个体长都如同野牛一样大,拥有三米多长的中型尸兽来说,这也不过就是几个纵跃的功夫而已。
“爹,殿下他们一路奔波,一定很是疲累,不如吃过饭再聊这些政事不迟。”孟芳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她已经换过衣服,一件黄色的家常长裙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媚。
对于若无心,她是打心眼里心疼他,不明原因,没有理由,她就是心疼他。
林宝淑早就预料到这些人不会那么容易就算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来对付自己。目前没有出手,只不过是一切还在筹划之中,只要是筹划得当的话,恐怕马上就会出手了。
说完之后,他就做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就是对着旁边的柱子就撞了过去。皇后不禁呆住了,连忙想要去阻止他。
这一番话,自是将这些士兵鼓动的如狼似虎,整个选锋营的将士们,带着无边的杀气,向着登州城中猛冲而去。
“你说皇上有一个很信任的人主使了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他问道。
想想最为倚重的总兵官居然是这样的无能之辈,一败而再败,杨嗣昌心中就是怒发如狂。
对于刘峰这种打法,众将士都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称赞主公爱惜将士,心中愈发的渴望为主公捐尸沙场,死而后已。
这一次的长途奔波足有十余天,斩首有近四百级,在往高唐的路上已经派人送到东昌府,赏银什么的,自然也是由东昌府那边发放,但官府办事手脚极多,这边又不等那几个赏银,索性就是继续北上,一直到这田庄来休整。
第二日清晨,当被饭香,嘹亮歌声刺激了一夜的士卒,百姓们赫然发现城中多了许多箭支,在那些箭支之上捆绑这一张张告示。
皇太极深深看了这个弟弟一眼,他自己还是有点傲气的,但这个弟弟……论起厚黑来,真是得祖上真传。
\t\t“你疯了!”林宝淑毫不示弱,奋力挣扎着想去推开他。谁知道她越是用力,顾如安越是双手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给我撤!
多尔衮与豪格所在的林区,视野极差。
故他们未曾察觉,侧前方仅仅十几步外,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壮栎树后方,无声无息地藏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都察院的年轻御史。
他手紧紧贴在地面,施展小术【如影随形】。
先将自己的影子面积扩大,再使其浮于树冠高度,与林间天然的阴影叠加,人为制造
常晓若看到这个场景没有感到幸福,她觉得有点恶心,她气呼呼地关上了窗户。捂起耳朵,她不想听到这么肉麻的话,她也不想看到那么恶心的场景,她的心中只有龙兵。
夜倾城想为他那各找给自己做坏事找借口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算了,反正她也是利用他们罢了。
木叶听见第三人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逆光负手而立,身量高大,一身天青色衣裳,牵一匹健硕的大青马,似天神一般。
对于这些人,黎兮兮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守护好清霄,也不知道这雷劫何时落在。
一般,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会更狠,办起事来也更为老练和干净。
李淳何等聪明,她若是主动设局陷害萧梅忆,李淳此时捧在心尖上的人是萧梅忆,定然会信萧梅忆更多,她只会适得其反。
夏询心念一动,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衣服整洁,再也看不出之前那后背被狼爪爪伤的伤痕。
才扯下裘仁手中的紫红葫芦和那个储物袋。当然黎兮兮也不会给裘仁留下全尸,剑气并发而出,将尸身粉碎成尘埃。
绵长的哨音落下之后,一道黑影从森林深处狂奔而来,脚步声很重。
风速很强劲,海浪也被翻卷着,他们掉下来的每一次海浪,都会将他们给卷得离轮船更远。而此处的海面上,漆黑一片,除了他们的轮船之外,却是再无其他了。
这几个老教授都是科学院内,有资本的老人了,所以住的房间也是十分智能宽敞,一应俱全。
听完段御铭的话,奥卡斯利特夫沉默了一会,随后非但没有回答段御铭的疑问,身上的斗气再次翻涌起来,同时身上的杀气与气势比之前更加强盛。
其实还是有不少人不怎么看好,即便票房屡创新高,但是每年破二十亿的电影又能有多少?
那一年,他怀揣着善意的抉择,放她自由,不料,自负虚荣的她,反手就是扩大事态,逼着双方,险些走向反目成仇的边缘。
云汐见了卫氏的举动,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放在卫氏身上的视线,扫了其他人一圈,没见谁有孕,这原本有些凌乱的心思变得更乱了。
而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响起,原本疾驰的马车也立马停了下来,而段御铭也在马车停下来的瞬间,一个闪身从马车中窜了出来看着前方即将要穿过的密林。
“说话!”得不到回应的云绮忍不住一声怒吼,吓得屋里屋外侍候的奴才们都把头扎得跟鹌鹑一样。
贾如觉得陆离的笑容有些碍眼,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还能好好聊天吗?
地面发出剧烈的震荡,宛若天灾,震动的强度比之九级地震都还要可怖,完成忍术的漩涡一族忍者聚在一起,面上带着焦灼,如果族长请来的‘挚友’掉链子,那么他们就将万劫不复。
他的样子,一脸的懵逼模样,落尘看了酒吧老板一眼,身前的人立即便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晹风诛酋(三章合一)
那些药材有乱七八糟的杂草存放在一起,让村民们觉得那可不是什么好药材,然而,那几个同志去把那些药材当作珍宝一样,认认真真的拣选出来,然后,就在村民们的面前开始了熬制药材。
不得不说,老赵家的菜做的还真不错,而且都是乡下的土鸡土鸭,猪肉更是自己养的,那口感就截然不同。大家吃的是格外开心。
蒋生轻声交代一句,就身形一晃,犹如闪电一般向朱镇国飞掠而去了。
“主人,老奴是您的忠仆,叫我前辈可就折煞老奴了!”老魔朱弑天慌慌张张地说,如今他的生死都掌握在叶凡尘的一念之间,生怕惹之不喜,故而无时无刻都在充当着忠仆的角色,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苏宁已经无法再容忍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他挥舞着长枪,带典韦的掩护下冲破了张让部曲的纠缠,奋不顾身的向赵云那边冲了过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说的时候,万毅和薛万里看到李玄清挥舞的号旗虽然也有些不解,但是这个时候军令如山,顿时按照李玄清的要求做好准备。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响,石如海的身体足足飞上天空五米高,足足飞出去二十多米。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手里拎着的蛋糕碎落了一地。那一刻,石如海没有断气,他落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辆三菱。
可是从前的那种恐惧情绪,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眼前的这异种气,真的很强。
在三名年轻角魔族武者被罡气剑芒斩杀的时候,那名中年的角魔族武者则在体外凝聚了数层罡气防护罩,将杨锋挥出的罡气剑芒挡住,使之无法伤害到自己。
直升机从京城飞到保州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加上第一序列事件调查的任务高于一切,各方面的配合,让调查组顺利抵达保州监狱。
将现在的‘异变’归类于‘某种意义上的自己’造成的,欧提努斯随手挥散了刚刚升起的烟雾。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一般很少有人会这样兑换,因为一块高级灵石的价值远远超过百块中级灵石。
一想到自己和不知道是敌是友,却知晓欧提努斯之名的奇怪魔法师聊了半天,欧雷尔斯原来那股进行学术研究般的轻松也消失了。
木人的拳风虎虎,桌上的灯火被震得闪烁不定,随时都可能熄火。
还没到人,双手颤抖,脸上的皱纹也在不停的耸动,过了一会儿,她身体的颤抖停止了之后,就看见他恭敬的分向了李末,跪伏在他的身前。
这样他就可以佐在这里,可以在这里享受海风,享受浪飞溅的景象了。
“上!”柳霸懒得跟君严再废话了,先将君严击败了,再慢慢羞辱他比什么都具有诱惑力。
可是半妖难寻,比灵族还要稀少,他们根本找不到研究对象,只能从古籍中摸索一二。
大阵将整个浮仙城,除了丹塔所在的位置之外的地方都给笼罩住了。
君严谦虚的一笑,能否如对方所说的那般顺利他不知道,反正,他在六重天的名头已经是很响亮了,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有人在搜寻他的踪迹。
未等芊芊回答,严正曦先行替她决定:“一起吧,等我整理一下就可以了。”当三人一同走出办公室时,那八卦的眼神无处不在,却又不敢过于张扬关注,尤其是对芊芊,那种好奇的眼神更加地强烈。
冷冷的声音却带着丝丝的愉悦,似乎有些不太协调,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一直以来尊爵都营运得很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事情发生也为免太突然了,难道和他有关吗?
所以她更愿意相信,他将自己推离身边,不是因为那些让她越想越是觉得手脚发冷的阴谋,也不是那些为了所谓的皇权而不得不走的一步棋,更不是因为,对自己的顾忌。
周轩顿了顿,悻悻地放下拿综艺节目大笑一顿的幌子,头挪到了某人大‘腿’上装尸体。
“谢主子手下留情。”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单膝跪下,沉声说道。
冷纤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纸上调查的结果,眉头越锁越紧,眼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他已经得到报告,长安周边四百里,没有一户百姓冬日无炭,无粮,无衣。
当他放开她的时候,舒陌已经浑身松软,趴在他的身上呼呼的喘着气。
“那你到底是装好了,还是没装好。”他从来不会去解释自己决定好的事情,而这个当年跟他一起玩过赛车的赵可,相信他会明白他求胜的欲望。
墨青沉默不语,毕竟嗜杀残忍这样的形容词,早就成为了妖魔们的标签,只要是妖魔一族的修士,谁也避不掉。更加要命的是,许多妖魔修士他们还很喜欢这样的称号,并且,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杀手组织的人藏身在哪?叫什么名字。”林语梦懒洋洋问道,对孙朝阳的回答并不吃惊,倒是丁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国战已毕?
通天此时尚不知盖聂到底想干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盖聂肯定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盖聂。。
“你回来干什么?不继续在你的收藏飞船中,继续你的收藏之旅吗?”卡丽娜甚至懒得喊一声父亲,她跟帝凡之间,可以说,没什么好说的。
听到这里,朱宏忽然明白,为什么植皇战舰对他的到来这么友好了,这家伙是有求于他!
毕竟悍娇虎从昨天到现在,干的体力活可是不少,犒劳它一下也没什么大碍。
放眼望去,整个安布雷拉号战列舰变成了一个满身是刺猬的怪物。
当然不止立海大,此刻站在观众席中观战的青学,冰帝,不动峰也是没有想到远山金太郎会这么强。
如果在比赛前,对方说出可以让他变强这种话,德川自然是不会理睬,但是现在他却隐隐相信林峰所说的话。
但是现在见那些投降派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还在战斗的反而大部分是相信林青儿的人,那再让战争继续下去,便违背了他的本意。
陈烈却没留恋,直接把阿丽甩向一边,然后一改之前暴风骤雨般的姿态,慢悠悠地走向建筑。
如潮水般涌动而出。让那两名暗部都是一愣,旋即感到莫大的压力。
这虚鲲不一定就是虚空中最强的生物,若是还有更强的,说不定连方冷的本体降临,也有些难以招架。
但这事儿无凭无据,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万一问出来不是,那就扎心了。
慕倾国只觉得恐怖,就好像是她所有的动作在慕华臣的眼底下都是透明的,每一步都被慕华臣猜透了。
况且,人气兑换区能兑换很多牛逼的功法,自己实在犯不着冒如此之险。
然而,方冷感受到了风的存在,原本在混沌或者虚空当中,一切都是静止的,可在这里,方冷仿佛身处旋风之中。
装的还挺像!彭侨回以一个眼神,戏谑的目光望向门洞,并偷眼察看着蒋聪的反应。
说到苦头这会儿半截土这个麻醉药的劲儿又过去了,这一阵子积累的伤疼全跟泄洪似得涨了上来,要把人给淹没了,钟灵秀看出来了,赶紧把我给架在了肩膀上,就带我往黄二白那去。
虚高翔很想反抗,可惜,他大半截身子给埋在土里,又给加了禁制,愣是动弹不得。
他的神魂无比强大,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还是穷奇,穷奇以自己九十八级的兽魂想要吞噬方冷的灵魂,结果如泥牛入海,半点水花都没掀起来。而方冷知道自己神魂强大,还是在学了魂音之后,被那强大的效果震惊。
这座广场虽然很大,但没有车辆行驶的柏油路很是开阔,之前憋屈了好一阵的司机,悍然提速,一两分钟便将之远远甩开。
与此同时,包括格雷格在内的所有圣灵都在为天使们的话而震惊,因为天使们很明确的表示他们实力大增是因为某个伟大存在的帮助。
这块大陆上,人本已经不少了,但依旧还不断的有人,绵绵不绝的从各处传送而至。
“而且我得到此法之后,并没有立刻施展,而是先找到你,让你此法究竟是否可行,有何弊端。”石川打量着魂果,心中也有些迟疑起来。
安德鲁森用虔诚而狂热的语气诉说着父神的伟大,而身影则不断闪动,用手中的双刀将眼前的异教徒全部‘净化’,留下一条血sè大道,而火神大教堂则近在眼前。
灰袍人头上的兜帽早就被那一刀劈的碎裂开来,他的头顶几乎没有长着任何毛发,刚才那一刀下去,在光秃秃的头盖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杀了她或许不难,但是如果想染指……恐怕还得想办法把她彻底捆死了或者弄昏过去。
“呼~~~~”那妖侠深吸一口气,而后精心选择了一尊被破坏得不那么彻底的出口,身形一闪,进入其中。
当然,慕寒也不想就此罢手。他还打算将这里的混元精气和玄黄太阳罡气全部吸取到自己的心宫空间内。
江立没有去看那些围着自己的孩子们,而是看向了出声的人。他看出这些孩子们连最基本的入门功夫都没有学会,这种程度的人即使再多十倍,也对自己二人毫无威胁。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看着好不容易才点燃的火种,被无情的扑灭,而且还打湿了干柴,无名火陡起。
在血红骷髅冲进布莱克前额之后,布莱克只觉得很冷,全身都冷。
林木自己不出演,周公子她们也都完全置身事外,这完全可以当做是公司的一次纯粹的商业常识。
“那可怎么办?”刘焉道。刘焉可从来没见过刘范醉后发怒,但知道一旦他发怒就不好收场了,少不得会造成损伤。
出乎意料的,香江的戏却不放在香江拍摄,反倒是放到了魔都,不过后期九龙城寨的戏份还是要去香江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后金的至暗时刻
黄台吉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常会误以为,遭遇困难的当下,是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十二岁那年,生母孟古哲哲溘然长逝,从此黄台吉只能如履薄冰地跟随长辈征战。
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彼时,他以为失去母亲庇护,便是人生的至暗。
及至长大,黄台吉历经波折继承大汗之位。
却
看到漫天刀影射来,侯山大吃一惊,手中折扇猛地在手掌中翻转,一道血红光芒朝外横扫,试图将艾丽娜的攻击阻挡住。
武宗境的武者进入妖域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更不要说來闯斗战圣地,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被人讽刺之后,宋云还沒有什么表示,李玄英倒是先笑了。
“介个……只是宣传效果……你懂的,呵呵。”这个呵呵笑的实在有些牵强。与此同时,同一份剧本也摆在裴笑的面前。
正在场面一阵尴尬时,只见众人上方出现了一个宛若城池般的巨大怪兽。
夜幕降临,龙家两兄弟脸色凝重的跑到自家老爹的坟墓,看阴煞教两名大师“作法”。
球队战绩不好,第一个背锅的肯定是主教练。作为曾经的大学名帅,多诺万可不想在拥有三巨头阵容的情况下,还被球队扫地出门。
等色彩斑斓的真气缓缓回到凌靖宇的体内后,凌靖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双眸绽放着黑亮的光芒,如同深邃的黑洞,似乎能吞噬万物一般。
刚进入金之秘境,张华明和韩薇尚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情况,猛然感觉呼吸一滞,半空中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一股极强的重力迫使两人的身体迅速坠落。
“雷石拳!”雷石拳还是雷石拳,但是却有了新的变化。尽管还没有完全领悟紫雷珠中出现的武技,但是仅仅是领悟了一点,雷石拳的威力也变得更加的恐怖。
“张狂,是你逼我的!”萧齐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恶劣,而且宋云看出萧齐已经本身就有伤,导致一身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险险避开张狂的一招,萧齐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符箓。
陆夫人冷笑着不说话,如今她看着沐芝如同在看一条耷拉着尾巴求饶的野狗,既是嫌恶又是可笑。
叶老爷一开始是不信的,奈何三人成虎,他也犹豫起来,觉得这叶禄安的的确确没有叶禄生和叶禄英长得像自己。
答:我认为成功的标志不是获得多少物质财富,也不是获得多大的权力。我认为的成功,是实现绿色的、健康的、充满正能量的梦想。
而要想做到这一步,张东海必须要有钱,要有势力,也要有实力。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制造一艘太空飞船。
“那咱打赌如何,你输了你手上的手表给我,如果我输了,我下面的那辆车给你。”张东海指了指窗外,这里可以看见张东海的车。
金光闪现过后,一老一少穿着袈裟,双手合十站在那说话阴恻恻的妖人面前。这是个更大的洞窟,洞内灯火通明,且有桌椅之类的用具,显然妖邪已住过不少时日。
东皇太一也毫不客气,立刻将水晶叼在嘴里,一仰脑袋就吞了下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他束缚住呢?至少让他不要捣乱,也好让自己可以有机会想想其他办法。
李天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欺身上前,一把将草绳项链抓在了手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降临
七日后,沈阳。
多尔衮领着队伍缓缓穿过城门。
他身后,是一辆简陋却引人注目的木车。
车板宽阔,未设厢壁,盘膝坐着十几人。
正是从三百多里外的赫图阿拉,日夜兼程赶来的萨满们。
留守祖地的他们,此次可谓倾巢而出。
他们静静地坐在车上,任由越来越多的满人投来好奇、敬畏、
“不行!别管什么办法留她一口气,只要活着不怕春风不来救她!父王炼的神躯毁了,元气大伤,去闭关了。咱们一定要看好她!一定要弄到春风的神躯!”冥伯的声音。
“呀——”老根叔跟老根婶一样的表情,“这是咋地啦?谁打的,老根叔给你做主去,再不行还有你田大叔呢。”田老根一副要立刻做主的表情。
你们是你们这些事上说另外出这几年他没给你买过一样像样的东西,不会给你惊喜,叫你还是花了四五百块钱之后跟你哭穷,后来你又买了一块手表补偿她。
一朱瞪大了眼睛,神情僵硬,然后越来越扭曲,嘴唇开开合合,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大明就算卫所士兵再烂,吃空饷之事再严重一些,如果全力对付倭寇也并不难,难就难在倭寇都属于流寇性质,一击不中就马上坐船逃窜。
三条龙虽然体型巨大,但实际上它们的年纪并不大,差不多就是人类三四岁的孩子左右,只要明白它们的意思,就跟好相处。
“翼玄,还没有好吗?之前五师兄不是和你说过道路吗,从你之前学艺的山潜入进去不就好了?”兵渭尤歌一想到三星垣之上的超阶材料,在一旁实在是心痒难耐,开口催促道。
来不及震惊,擎天柱直接从惊破天身边迅速退开,他不知道什么是‘吞噬’,他只知道这是路障‘自爆’产生的攻击。那么,惊破天身上会不会也有呢?
这个新闻发生在四个月之前,但唐纳斯却记得非常清楚,或者说绝大多数美国人都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个新闻听起来,实在是太像是假新闻了。
“都说物以稀为贵,像现在这样的青皮狮子头到处可见,根本买不上什么捡钱,就像是我手里面的这个,还不到十块钱就买了下来。”白三的话语里面充满着一种无奈。
但让他们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灵宝,他们还真没几个能拿得出来,更何况还是清一色的雷系灵宝。
邓诗晴没有回杨旭短信,杨旭出门,到灵堂找邓诗晴,但灵堂里没有邓诗晴的身影,守灵的人只有邓玉童。
唐艺当然觉得昨晚感觉很好,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将何秋风的背上抓几道痕迹。
当然这些都是何秋风暂时的计划,到时候会不会出纰漏,也很难知晓。
撒旦之魂瞥了眼那人类军官,一发紫雷宛如子弹般从她指尖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那人类军官的心脏。
在清空了枪店到公寓的这一段路之后,张延杭接下来准备前往老虎机,那边距离枪店有好几千米的距离,中途肯定是要杀不少丧尸的,别说是凑齐十四个缓慢腐烂了,他甚至觉得凑齐一百四十个缓慢腐烂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而且,相比起二比一工休比的168工作制来说,张延杭其实更加需要担心的还是七比四的工休比到底能不能完成这件事。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三道圣旨
沈阳城外的后金士卒,爬上城墙观望的旗丁家眷,乃至城内被惊动而涌向城门口的百姓,都被违背常理的一幕震撼。
恐惧如同瘟疫,在无声的等待中滋生蔓延。
只因半空中的这座银色山峰,飘过浑河的速度异常缓慢。
每向前推进一寸,后金军民的心便紧一分。
阿敏、莽古尔泰、代善,三大贝勒终于冲出城
阿九忽觉腰间一空,还以为苏润生气了,急急地朝他望去想要解释,却见他微笑着说,“到了。”然后不等她回答,一把抱了她下来。
阿撒在一旁拿着木枝通着什么,里面是一团裹住的衣料,海辰闻了闻,有些像是烧纸的味道,很呛鼻。
这就是为什么,普通人接触到这种气体,会出现负面状态,直到几个月后才能觉醒出来能量。
她的一生虽然为了一个男人而荒唐,可是她还不想死,,如果是能够直接就死了那也是一了百了最怕的就是在疯人院里面不死不活的。她不要当一个活疯子,想想都不愿意。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的两个孩子叫嚷道。
叶宣一手门板大的开山铲,一手腰粗的毒骨钻,满脸笑容,意味深长。
“走……”我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也不想和他们斗嘴了,于是拉着沈思雪就准备走。
“赵圣杰,你喜欢折磨人,我就在你身上种毒,七七四十九种毒早已替你备好,叫你活活疼死……”蒲雨怜坐在狻猊悲伤,双目含泪,如痴如疯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不仅是八王爷太罪,就连周围其他的噬丹境老怪,全都惊异地看向罗松。
海辰的眼睛缩了缩,这些液体如果换为科技点的话,足足有上亿了吧?
不多时,眼镜丧尸狂叫着从下水道中爬了出来,已经与那些吸附的水蛭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犹如穿上了一件闪烁着亮光的黑色的硬壳铠甲。
他捂着喉咙,随后放下手来,看着掌心中的浅浅血丝,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鸭舌帽男人回答可以,唐贤把香烟弹过去,他一只手接住,然后点着,有模有样的也跟着吸了一口。
还有双羽,她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她就搞不明白司天翊哪里来的这种言论。
这次卡里布吸取了教训,没有正面硬刚,将体及时遁入到了岩壁之中来增强防御。
一番热舞下来,两人直播间人气飙升,并且平台改造了新礼物游艇,是比藏宝箱更贵的礼物。
一旁的莫瑶儿已经没有好心情观摩剑碑了,她倒要看看林恒是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悟出了这一面的剑招。
尼飞比特心中不断的冒出问号,每一次看向高宁,心里面就总是多加一份警惕。
乔沐生怕他受到什么打击,一蹶不振,刻意摆出不耐烦的样子,朝着那边走去。
鹰视狼顾的面孔上此时布满了深寒的愤怒他就是白山乌恒人这代的首领“白狼”。
将两个孩子放在地里,关云山一人给了他们五毛钱零花钱,开着车头直奔麦场。
“藤宫,你这是怎么了,为了给稻森博士报仇吗?”我梦看着疯了一样的阿古茹,虽然很想去提醒藤宫,只是和平号现在就在他前面。
但GUARD的自动火炮,就像一把机枪,每分钟的射速起码超过一百发,像机枪死的,把中口径炮弹射在怪兽身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末路
郝帅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白衬衫,就连皮带和领带都是白色的,看着虽然很是精神,不过却让叶白忍不住心生好奇,这家伙会不会连内裤都是白色的?
张三依言来到外面找到鼓槌,对着聚义厅前的大鼓“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不一会就看许久未曾开国大门的杨国公府,哐当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给野蛮的打开,一个身穿半身甲的将军,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就率先一冲而出。后面也是身穿半身甲的骑兵,紧跟而出。
陈雪征掌力看似虽猛,但是这一进三招之递,却是着着落虚,一进便退。
听她这么一说,含笑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细细回忆,越想越觉得那车上是巫马飘雪的可能性很大,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魏了瓮在后面看着现场的情形心中感慨不已,可又是一阵担心。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静静的开着庆典在理仁的宣布下开始。
“萧儿……”听到情深处,含笑没有多说,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以及脉搏跳动的声音。
四龙放下枪,想了想,也是。“疯子,你说吧,那怎么办?反正既然让咱们在海上撞见老东西了,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上岸。”四龙说的很坚定。
巫马飞驰虽听巫马飘雪说过有男朋友,却从来不知道其身份,闻言不禁向巫马飘雪望去。
并在约 9 分钟后,一级火箭成功降落在预先准备的海上回收船上。
如今辽军换帅,萧峰更是以军功坐上南院大王的宝座,勇猛过人,萧远山三十年前就是三军教头,自然精于兵法。
略过客套不提,沃伦和老爹以及成龙相处的十分融洽,但今晚的正题却是老爹的生日。
因为司怀瑾的关系,沈慕宁一旦出现肯定要引来众人的围观,而她所说的这些法律常识,如果被人挑刺的话,也势必会对她造成负面影响。
这些民营领域的航天新锐们,为华夏航天事业增添了不少活力,可以预见,这些民营航天公司必然会发展成为我国航天活动的重要力量。
但稳当的追求,显然不只是要保持谨慎才能够活下去这种低级的追求,稳当追求的是……即便是不谨慎,即便是随便浪,即便是拿不动武器了,也还是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无相罡气是融合众多功法之后的罡气,自然比其中一种罡气要强。
只要吃下,便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略微增加猎人们的敏捷属性,同时略微提高猎人们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
眼看整个身躯都要熔化在烈焰之中,三宝依旧不肯使用任何灵力,而是忍着巨大的痛苦苦苦坚持着。
李慕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招出一道剑光,在老头的大招即将落下的时候,化为一道长虹消失不见。
牧雪脸色羞红的看着这多鲜红的花朵,羞涩的接下,看着李慕贱笑不已的脸庞,忽然脚下升起一朵白云,向远方飘去。
兰溪俏脸一红:“奴婢想请娘娘恩准给办公室的洗手间里引上热水,若皇上再来,沐浴起来方便些……”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低下头去。
步飞云冷哼,大手一并,一道惊天剑气诛灭九天,激荡八方,朝着风辰猛地落去了。
三个月,本已是非常紧张的安排了,这会儿,听纳兰雪说,她只等得了一个月,白寂风便有些犯愁了起来。
“黄猿大叔,誓约号的暂时统领权由你来安排吧,我相信他们不管是由谁统领,都会有所成长。”从沉思中醒过神,西蒙缓声道。
随着灵力的逐渐输入,储物戒指开始泛起点点光芒,很,空间被打开,除了那根真灵之羽外,一对乳白色的鹿角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原本只把纳兰述当成是纳兰雪替身的一众隐世家族子弟,在这一刻,也齐齐的面朝着他的棺木方向,跪拜下来。
“放心,我自有分寸。”西蒙淡淡一句,便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年我乐呵呵看着,那是因为没有见识过柳紫菱的美腿,现在见识过了,立刻感觉差距很大,真心很难找到有人的腿比柳紫菱的更美。
“我去弄点面包,你吃不吃?”安沐宸连声说道,我吃完这个就饱了。
“富贵,怎么回事,这么多客人你还在这里偷懒不成?”一道苍老的声音倏然自楼梯处响起,颇为严肃。
李无解见眼前之人并不答话,想着先将此人擒下了再问不迟,于是大喝一声“上”,便冲了上去。杨坤一听李无解的喊声,挺起长枪又刺了出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派人送一亿的支票过来,还望叶兄弟能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我让他向您赔礼道歉……”齐天雄连忙说道。
如果换做以前苏嫦乐肯定会嗤之以鼻,,认为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想火,可是自从她去了异世后,就不这样想了。
“信你个大头鬼!最后一个问题,你跟乔教授认识对吧?”安雨嘉看着叶冷风问道。
服务员直接带着安沐宸走到包厢门口,然后服务员就离开了,安沐宸一下把门踢开,倒是吓着了里面了欧阳浩和陆菲菲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后金乞降
王旭东看过之后就知道,自己被秦可欣给耍了,她浴巾围着的里面是穿着睡衣的,她是故意在逗王旭东的。
“旭东,明天早上,我们俩就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苏婉琪接着说着。
话虽如此,但是在绑的时候,她到底是没有太紧,勒着沈随心的手腕。
面对李亚林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的烤肉,嗅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气,井野已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为好了。
“啪!”寂静的演播厅突然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坐在拐角一身蓝色的男人起身,不停的鼓掌。
“希望吧。”王旭东回答着,他其实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只要给予鸣人足够的时间,让他去苦心钻研,他所获得的成就未必会比其他天才低。
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众人都茫然的抬着头,想要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如同脑海之中出现幻想一样,迫使着你停下,停下。他们不想要停下,可是,身子已经越发沉重起来,再也不可能出现灵活的刹那。
陈枫也是一脸懵逼,他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走出帅帐之后,朱砌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见刘衮,心想难道这家伙去乾军营地四处探查去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格陵奇怪,还回头望了梓堇一眼,可梓堇已经回身往院子里走了。
“府里就剩你们这几个姐妹了,让母亲省点心。”荣氏缓了缓语气,不是她愿意迎合苏锦,而是嫁进容府的必须是苏锦,阿嫣不能去趟这趟浑水,所以,苏锦不能有事。
知棋难免有些担忧与心疼,可终究也是知晓她的脾气的,若是她想说,必定早说了。
掌柜不敢隐瞒,连忙道:“有些病人是自己拿着方子过来的,不找医师看诊,只抓药,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也是按照官府的要求对抓药之人的户籍腰牌进行了登记,都在这里了!”说完又拿出另外一个登记薄。
黑衣剑客在飞奔过程中看到这一幕,迅速决定强行闯出去,他人还没到,手中利剑已出招,一道道剑气射出去。
只是官兵人多势众,不过是片刻缓和,随即那些自恃勇力的统领、队率,便又冲杀而来。
格陵只是格陵,她不是闻芳。格陵的长辈,就只有诺影师父一人。
“姑姑放心,若是黎家再造次,侄儿必定亲自动手。”墨毓凡直言道。
敌人派出的骑兵数量超出了苏琼的想像,初步判断至少有两千人,他本以为会有五百人就不错了,没想到于夫罗竟然会赌上两千人。
“我外公还有三外公都在那边,你们跟我过来吧。”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火燃烧着,火堆旁边坐着几个老头,一边烤火,一边聊天。他们连看都没有看我们这边一眼。
然后再和朝廷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们要造反。你不信你可以去查一查,我曾经向朝廷提交过关于此事的题本。
他的面前,有五只白毛的黄皮子和一个纸人,那五只黄皮子每一只都吊死在一个绳套里头,他们双目圆睁的盯着白纸人,面容格外的凶恶狠戾。那个纸人的也套在一个绳套里,原本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的红润。
官方对于同人的态度一向都是非常开放的,只要你不是恶意诋毁游戏当中的人物形象,故意抹黑造谣,导致博米或者游戏相关的名誉受损,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两位,请进吧。”沃兹为他们打开了教室的门。从门外向教室内看去,只能看见漆黑一片,教室张开的大门活像怪物黑洞洞的大口,仿佛进到门里就会被吞噬一样。
她细长的发带和宽轻的长裙被风吹得褶皱了,远处只有马蹄声响。
苏琼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对方的人数一定有所夸大,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实在。
刘飞雪说天地集团的关于各个方面的资料。如果不懂,可以有疑问,可以去问董事长。含有安保系统必须在资料进入那一刻起立即生效,你的明白。
出了大学,进入打工时代,爱情,会受到,许许多多的阻碍。生活的残酷,让人不敢奢望时间最美好的东西爱情。只能处于梦想。
秦朗则是一言不发的紧盯着地面,在那里,有着一股强大的波动,就是那股波动,让他们刚才的真气不稳。
大长老也隐约从奥塞西口中听到过,奥塞西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一个强大的地方,那里居住着无数的神明,比此处凡界也要高出无处倍,凡人永远不可能到达那里。
龙灵也是一惊,他立刻感应黑魔导,却发现黑魔导和他失联了,这个八卦之阵,似乎隔绝了此处空间,把黑魔导隔绝在外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还是让青莲净心雷去和师父的天雷玩百合吧,虽然弱了一点,但好歹不是自己的守护天雷,不会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
从外向东林内望去,原来枝繁叶茂的东林,此刻已是缠枝败絮,中心处,偌大的一片绿茵此刻已化为一地枯枝落叶,与外面边所剩不多的树木相比,中心这偌大一片区域似乎显得更加低矮了,或者用一个坑来形容更为贴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浑河履信
苏明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闻到一股子带着些许苦涩的咖啡味。
最近陆长乐表现很出色,有智慧、有担当、有决断,体现出优秀领导人天赋。
谢阳知道师兄如红尘历练,但师兄这样避之不及的样子,着实让谢阳有些好奇。
只可惜,朱元璋之言,依旧没能引发这位总帅“活动一下筋骨”的欲望。
苏明月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几天没见到许灵宛,可能是去忙订婚的事情了,想到这里,苏明月就忍不住的坏笑了起来。
不过榜上有名的三人就像是一盏明灯的一样,其实正式的大比是在八年之后,可是真正的大比,其实从他们分榜竞争之后就开始了。
二丫姐姐就是被打死了,但江家的亲人都说,二丫是没有福气的人。
就算心里觉得妻子可能说的是假话,但对自己很自信,觉得妻子一定是爱惨了自己,也离不开自己。
等到他低吟到“为黑留类桑岁人都好意,那会怕有呀天即内共偶”的时候。
妖异的湛蓝色让它看上去很是美丽,尾部的毒刺浓黑如墨,一双钳子收拢在腰腹处,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夫妻俩无法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走出来。两人谁都不愿意多说话,整天无精打采的。
在众多实行生中,郑青对晓夏更是格外的好。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会伸出友谊之手。因为年龄相仿,晓夏和郑青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拘束,话自然多了许多。
这时候,众人根本没把吕蛇跟韩林联系在一起,不过鉴晨不见的事情,他们倒是的确想到了韩林。
付完款后,因为东西太过贵重,所以留在了这家店的保险箱,我人便从这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晓夏来到雷鸣的办公室,因为这个地方不再属于柳星儿了!是的,雷鸣回来了,一切终于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况了!晓夏开心地收拾着办公室,她要把这里还原成之前的样子。
“金总,不是还是十万奖金吗?这个如何分配?”客服部部长率先提问。
一看时间还早,晓夏又回到浴室洗了个澡才去上班。到了公司门口,晓夏还没有从与雷鸣相聚的喜悦中出来,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陆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立马识相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但是,四周明显都是一片空旷地,不但没有那一排排的车辆,甚至根本就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之前停车的地方。
这个战事,指的可不仅仅只是和公羊家族与蛮庭的战斗,也许剑指中州也说不定。
同一时间,神州大地上的数千庙宇中的佛像,突然齐齐落泪,可惜的是,这场奇景无人知晓。
“哈哈哈!我刚好要展现一下我的实力,这就送上来了一个靶子!”正木敬吾说着一拳打向盖迪,盖迪张口咬住正木敬吾的手腕,双手不断打击着正木敬吾的身体。盖迪的主要能力就是咬,另外背上的外甲还算坚固。
通常这种粉丝只会出现在娱乐圈的明星粉丝中,徐青的很多粉丝也会这样,就很疯狂了,也让很多商界人士羡慕。
朱丛听着这话心神震荡,苗兴居然死了?皇甫旭也是一方势力的首领,绝不会信口雌黄,看来此事不假,这么一来,他的打算就全都落空了。
苟四很少唱歌的。但此刻却忍不住心头的悲怆,含着泪水,用一种心酸的语调唱起歌来。
福源茶馆的包间内,成国寿焦急的走来走去,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对,赶紧报警,这都出人命了!”众人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身处战圈,王瑄和刘勇的感触自然更深,看着皇甫旭在对攻之际,脸色从容,双眸不起波澜,他们越发感到压力巨大。
下方,皇甫旭踱步上前,仰天观看,眼中的紫色纹理也是闪烁不停,紫炎纹理,真魔手骨,还有六趾冥龙元神秘法,种种迹象,都显示着皇天口中的冥祖,可能就是当年袭杀他们一家的凶手。
她总以为自己被云轩遗忘了,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原来她一直在云轩的心里。
想到这,云轩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与此同时,他对夭夜的看法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到的时候何晨他们都已经到了,万祈的戏份只有六场,每一场都与林芝木有关,所以只能等林芝木拍完一场戏,有空的时候才能拍他们之间的戏份。
“这样的荒郊野外,原始丛林,是不可能有路的,可能几百上千年,都没有人来过这里!咱们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来!”我冲着三胖子,缓缓说道。
“放心,在我们两个基地特种兵死光之前绝对不会让冷冻人少一要毛。”不卑不亢地表了个态,宝马跟着王战离开堡垒,谁也想不到最后坚定地走到一起的竟然会是华夏和战车基地。
战天臬偏头一看,就看到乔楚正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看着他。
其他旁听的学生意识到了自己不熟悉的新名词,忍不住开口问道。
眼前这一唇红齿白,鼻梁高挺,面带春风的偏偏美少年很难让人与“凶狠残暴、满身戾气”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但林宇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他昨天是看着唐颜雪与莫雅一起走出去的,如果真的出事,莫雅应该一早就告诉他才对。
两者以普通人根本难以理解的方式展开了交流,神念在彼此的脑海中传递着讯息。
“放肆!”顾长生两人还没说话,站在悬青山上诸多神焰宗的长老便纷纷呵斥。
十八枚九龙阵法大道纹从中脱离而出,再次融入下方的防护阵法当中。
什么时候利空才会尽,这个没有人知道,因为市场是不可预测的,但上雪认为如果市场上几乎没有人想着买这些股票,一提到它们就死命摇头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建奴……亡国了?
五月初的辽东,白日里日头已能晒得人发汗。
但清早的风贴着地皮吹过,钻进单薄的军服里,仍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丁大力带着自己二弟丁小力,与几个辽东兵,骂骂咧咧地推着几辆运水车往营区走。
连续几日,他们营区公用的井水位莫名下降,打上来的水浑浊不堪,有股很重的泥腥味。
无奈之下,他
至于比他们天元神庭还要强的天才,这个可能性他暂时是不去想的。
大概猜出餐厅里有什么的罗西自然不愿意去倒胃口,警惕地往客厅里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了上去。
而此刻林木远的意识消失了,这镜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镜子罢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林运微微一笑,刚才他的确是率先走进了这条胡同,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自己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
看见叶灵韵这么听话,方昊也不好多说什么,害怕激起叶灵韵的叛逆心。
纪茶之眼瞧着他开门出去,一下子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床上,窗外仍旧暴雨哗哗,昨晚上那扇窗她就没关,雨水侵袭而入,将那窗帘打得水哒哒,连带着地毯都湿了一大块,乱七八糟的,好像发了水灾。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走到院坝里侧耳细听,像是老太太在外面叫门。
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响了两次,紧接着,撑在身前的无形屏障在第三把剪刀劈下来的时候碎裂。
听到这话,罗西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他这是在回答自己进门时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着急把方昊送走?这个问题方昊并不清楚,但是方昊并不关心,这种事情想再多也没有用了。
玉无双也不客气,拉把椅子坐下,道:“石先生,这位是?”玉无双对医皇一拱手。
二人刚刚藏好身形,见从巨岩后面依次转出四个和尚。童牛儿不识,指了问觉慧,觉慧却摇头不语。
“这神之领域还真是妙用无穷!不错不错!日后随着修炼,不知道会多么逆天!”石全撤掉神之领域。他发现自己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这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石全对第一次使用,非常满意。
就这样一直坚持了差不多四五来天,驻军已经损失过半,终于等到了上京援军的到来,带领援军过来的人,正是万风曾经的手下,对万风很是信服,一过来,一切都听从万风的安排。
可是当我来到大厅的时候,竟然香梦儿,叶葵雪还有天使之吻都在,她们几个正在一起聊天,聊得非常开心的样子,不时的还咯咯笑出声音来。
据孟启所知,至少还有三人,当然,还有孟启自己,不然,他凭什么去压服别人?
第二日天刚亮,王厚独自来对华灵洞前,此时游人香客稀少,他再次升到崖上,到处都是香花异草,虽有几只佛手挂在其间,但都是金黄色,哪里有什么五色佛手?心里不免暗自焦急,随手摘下两只,回到普济禅寺。
“赤红金!这就是赤红金!哈哈,运气真是运气!”石全高兴的不得了,他一直在寻找造枪的主材,但除了玄黄铁,其他的一无所获,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这么一大块赤红金。
因为现在天色已经七点多了,,沿路的关卡此时早已经没有人了,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樊采颐深深地看了苏道山一眼,便不再理他,自顾自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双手合十摇了摇,然后一把撒在地上。紧接着扯下了头上的一根红头绳。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宫监国
就在韩狼准备对唐铨等人下杀手的时候,突然几道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韩狼收回了双手,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此刻,他也忘了他弟弟冷飞的被杀之仇了,就想着用这个秘密,换取自己的一条性命。
“这?”韶华双眸微动,正要仔细地猜测,却被沈煜突然起身,直接扑倒在了软榻上。
付流音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微微一抬,就能感觉到穆成钧的注视。她不想有丝毫地回应,更不想因为要让凌时吟不好受,而去招惹对面这个危险的男人。
其实,对于沈煜为何会见君不拜,无人知晓这其中缘由,只是这些年来,众人也已经习惯了。
罗素梅点了点头,随后老金也不让我们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将我们都支回了公司。
然后,她就是不顾那初晨,冯伯两人的劝阻,玉手伸出,直接将那枚还魂丹喂进了牧元的嘴里。
蒋梓霖拿起水果沙拉,可她压根不想吃,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很奇怪。
“是。”韶华自是求之不得的,这宫里头,处处阴谋陷阱,她自是不想久留的。
“老爷,有件事儿,我不得不与你说。”大夫人看向谢昶,神色淡然,似是谢家的事儿与她无关一样。
听宋光日这么一说,奉伽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再多说下去,跑去按电梯上楼。
毕竟牛头马面也是冥土正神,身负收取万魂的职责,没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
谁知道蹲了一会儿就有些发晕,脚下略微踉跄,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自古以来,皆是成王败寇,胜者接受世人的称赞与歌颂,又有几人会在意他们用什么手段稳居高位?
而太子的外祖家,早已经是空有官衔,没有实力,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所有人颤颤惊惊地回到了皇宫,负责人慌张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也是当场就火了。并且不管属下怎么辩解,当即决定让所有参加这次事情的人都受到了严厉地惩罚。那个负责人直接被削了官,赶回了老家。
“你比我强,还能把他们吓唬住,我可是被你大哥打破了头。”大伯嫂很没眼力见继续说着。
一名肌肉虬结,身着战甲之战将,手持巨斧,头戴天虎令面具,斗战气息横扫四方。
而沈柯脸色不太好的按住她,独自起身,去床边将她的电话拿起来。
等到深夜的时候,一行人互相道了别,随后许太平跟大表哥就一起上了楼。
他已经与范伯灿彻底撕破脸皮,此刻已经不再准备任何留手,说这样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范伯灿心神不定。
对于苏教授当初答应他的三个条件之一,破解残局,他上一周便完成了。
九幽自然是受损最为严重的国家,九幽代表在会议上反复强调,是美国率先发起惨无人道的全面核袭击,美国自然应对九幽负主要赔偿责任。
张明月已经年过六十,身边除了张英就再没有其它的亲人,真有一种老无所依的感觉,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终于她的话还是攻破了杜咏思的内心,杜咏思控制不住的爬了过来。
孩子们纷纷点头称是,校长的神勇他们已经趴门缝看过了,一人独战几十个保安,一脚将敌人踹飞的英姿早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正当杨杲决定用高官厚禄稳住罗艺,等到收复幽州再和他秋后算账之时,铁木真也在计划如何对抗杨杲。
确认自己不会被杨杲充作营妓后,窦线娘的胆子渐渐开始大了起来,时不时对杨杲进行冷嘲热讽。
这与精神,这与毅志力无关,这是身体上的自然反应,乐建明很清楚这些。
虽然托尼正在安利着别人的金手指,但他享受的就是众位商界大佬难以置信的眼神,这种感觉让托尼难以自拔。
所以王杰多多少少送他们几样便宜货,他们心里平衡,也省得耽误自己营业。
而在洞阴在洪荒大地之上收集水脉本源之时,在天宇之上的天雷层之中,苍昊已然将自身在大劫之时所受的伤势全部治愈,对于其这位底蕴颇厚的顶级先天神祇,些许的伤势根本不能花费其太多时间。
系统的酒窖其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老式灯,但神奇的是这个酒窖可以为所有酒提供完美的存放发孝环境。而不用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红酒慢慢变老,其中的酒味也会渐渐变淡。
人人手中,都取出了兵刃,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冷冷望着叶凡。
娜塔莎在短暂几分钟的时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内心的喜悦度丝毫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只是将这种喜悦深深的隐藏在心中。
生意人就要学会“活络”,在生意不好的时候适当减价,在门庭若市的时候适当的加价。
这位炼器师真是到底是什么品级?难不成是六品、七品?甚至是九品?
他的话一出口,另一个男生刚要开口,就被闫清泽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顿时就紧紧地闭上嘴巴。
【修复液】一种神奇的透明药水,内服外用即可修复任何伤口,让细胞重生,是居家旅行绝品良药。
毕竟苏辰压在她身上,她可以感觉到苏辰的火热,以及某处的强烈的攻击性。
在这上方的雷霆之中那股吞噬之力已经越发增加,这每一股的雷霆之力甚至都能吸收那足足有一个杀神巅峰强者的全部灵力。
于是,萧默然,蓝心,张玄海,淋鱼风,这四个获得了争霸赛资格的人就走上了台去。随着他们的亮相,下面的气氛更是热烈。
而这时,在这片覆盖了方圆几十里的碧水瘴气里面,叶林却是在不断的跑着,在李空和冯海两人出去以后,他也察觉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丹争未平,捷报已至
陛下临行前,留下了一千颗导气丹。
此丹虽不及种窍丸开启仙缘般神异,却能在引气入体时,加速灵气汲取,一颗可抵三日修炼。
据陛下所言,以当前绝灵之地的环境与众人后天开窍的资质,按部就班修炼《正源练气法》,一年左右,才能踏入胎息一层。
如此算来,若每人仅分得一两颗导气丹,效果微乎其微。
“渡九,今天无论你说出花来,你也必死无疑!”牧凡冷冷说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渡九的动作,不过他并不在意。
不过,李卫看着阿尔斯托莉那陶醉的样想到,虽然数量有些少,但是还是足够阿尔斯托莉这一家子在这些日子的消耗吧。在漫长的冬天,能吃到甜的东西,想必阿尔斯托莉她们也会高兴吧。
地球毁灭的声音,一瞬间充斥着整个地球的天空。一片惊恐,惶惶的情绪,在地球之中不断的弥漫,逐渐的散开。一阵愁云惨淡的景象,渐渐的遍布了所有人类的心头。
狄泽与周清皆是他亲传弟子,本想带在身边好生调教,但自身修行也太费功夫,恨不能加速宙光,只好委屈两个弟子先自行摸索,好在两部剑诀迭经推演,已趋于完美,不虞有甚么疏漏,只要按部就班修炼便是。
“大哥,你怎么了?”陆明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担忧,忍不住问道。
两个龙人族战士闻言立刻停手,上前一步走到龙人族千夫长的尸体面前,不顾他身上满是血迹的尸体,提着他就放在了其中一个龙人族战士的背上。
第二层乃是卧房,第三层则是练功的所在,合极宫布置精美,却非暴户的嘴脸,处处大气清致,凌冲瞧了一圈甚是满意。合极宫中一应俱全,也不必他操心,就此居住下来。
一想到两个男人压马路,霍尔顿时一阵恶寒,浑身上下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我来了?我还准备走呢!”蓝山看也不看楼梯上奔下来的那张桃子脸,真像来过瘾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追杀严罗的原因很简单,严罗想要利用破则符破开无定海的屏障,却无意中打破了规则平衡。虽然他不知道严罗区区一个生劫修士竟然拥有破则符这样逆天的符箓,可是他绝不允许无定海出了变故。
就这也让戚黛很高兴了,毕竟成年后的徐远山她说十句话才可能答一句,也是后来聊得多了才慢慢好了些。
苏澜不知道自己老妈和大哥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他们傻眼的表情,和担心地眼神,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陈童恩和石梅梅一同走关系进了一班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居然还分到一个宿舍。
她跟安冉的关系一直不好,以朱彤的性子,除非别人跟她主动求和,否则一般她是不会给别人好脸色的。
戚黛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她的咳嗽早上起来好了些,但还是没好全,可是不知怎的,她一点也不想在徐远山面前表现出病弱来。
她不知道,一年后,或是十年后,他会怎么想,但不管什么时候,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牵绊的。
车子开到机场时,已经有乘客陆续从出口往外出,夏樱不认得那个蓝桥,跟在顾之琛的身旁,左看看,右瞧瞧。
夏樱不知道顾之琛为什么让千渝来家里住,他没有跟她说过,她并知道,他当然也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这是他的家,并不是她的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政推阻
周皇后耳中嗡嗡作响,无法相信自己的听闻。
“娘娘,千真万确,军函在此!”
曹化淳见皇后怔住,连忙将以最快速度送达的军函呈上。
明明有孕在身,周皇后依然抢步上前,迅速拆开火漆封缄。
一遍读完,她犹自不信,从头至尾,又一字一句地细细读了一遍。
“伪金覆灭,辽东尽复……”
若离往后抬头,果真看见泽言靠躺在树枝上,微微一笑,连忙飞身上树,脚尖轻点树枝,却不慎滑落。
目光之中满是贪婪之色,但是想到这是自己送给那位大人的礼物,就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出了何事,刚才的响动是怎么回事!”凌落问道面前这个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的门童,想来他从未遇到过这个场面,刚才的巨响引得整个山体都颤了几颤。
若离拢了拢狐裘,望了望御道上被风刮起的白雪,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也一同跟上了前去。
那该死的寒毒折磨了他十几年,每次想到他寒毒发作的样子,她心里就隐隐有些疼,可是远远比不上他的痛。
“公子,你可回来了,景兰和慕公子可是担心死你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刚到客栈,景兰看见她就迎上来。
和忽而木不同,阿达业自然是极力想要削弱东胡的一方,如此才会让他父子的统治更为坚固。
“所以,必须要杀了这些人,不给他们当叛徒的机会。”亚华德思忖着,他盯着身边的一干大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后果断的掏出了佩枪。
对于众人的求饶,何三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朝着跪在地上的人就捅了上去。
此时的林南一阵沉默,过了良久之后,才长长出一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人类的处境竟然如此危急,内心一片压抑。
当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归属威廉-伍德忽然就对电影多了几分期待。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就好像无数的诗歌总是能够将心中情绪无限抒发一般,一句台词就击中了心底某处柔软。
按照修仙界高阶人物对于心性的总结,适合走上高阶修士层面的心性修炼方法,大致分为三种,道法自然,唯我独尊,斩情绝义。
罢了罢了,这么一点要求她哪能拒绝,她也想佑儿回来后能舒舒服服的,不要在外奔波完回来还要面对内宅的纷纷扰扰。
柳戮微微一笑,刚想说些鼓励安抚的话,谁知,却不知为何神情突然愈见肃穆的诡异又再沉默下来。
吴圣赫脸色有些难看的摸了摸肚子,又低头看手掌,牵强的挤出一抹微笑。
“您觉得,卡昂斯会告星奈儿吗?”宋明一异样的看着宋志勇,低沉的语气中夹杂着暗示。
事情似乎都已经发生了些许的改变属于朋友的,依旧是属于朋友的:只不过在属于朋友的空间里又多出了属于爱人的部分。爱人,这个词真的好陌生,但却让人不由地心安,彷佛这就是永远安全的避风港。
这便是明着打了陶嘉的脸了,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对陶嘉生了不满。
要是有鼓风机就不必这么麻烦,问题是唐朝一没有鼓风机,二没有电,没办法的事情。
视线里,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偶尔抬头看一下两支喜烛,或者会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着什么,思考一会抹掉再重新写,她的情绪好像完全回到了圆房前,自在,从容,淡定。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胎息仙族
“三具?”
李标率先反应过来,责问的目光射向胡世赏:
“刑部羁押人犯、勘验尸身,乃是最基本的职责!连送交大理寺的尸体数目都能搞错,岂是堂堂刑部应为?”
表面追究数目错误,实则暗指胡世赏能力有亏,将两个太学生死亡的责任也归咎于刑部。
胡世赏心乱如麻,哪有心思与李标争辩口舌之利?
下线后,看了看大家都还在游戏,于是也没打扰她们,自己披了件大衣就出了门。
我动身又来到城楼,但见城楼上的士卒们毫无斗志,原来我的一些部下如孔融等都被敌方给押到城下来加以羞辱。我更是烦闷,愤愤不平。
又一阵晕眩袭来,神枫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倒了下去!语琪和蕾蕾一直在注意他,见此情况不由大急。
“是你说的。”白狼脸上出现嗜血的狰狞,他可不是易与之辈,在外界的流浪和家族的功法,让他变得强横无比,一身战斗力与外表不服,经常将那些以为他很弱的妖怪直接杀掉,要不然自己身边的虎头也不会如此对着俯首。
狂生等人回头一看,只见水熊虫鼓起勇气向狂生走來,只是双眼明显泄了底气,不敢抬头看众人的眼睛。
这座头市习惯性佝偻着背,空着的一只手按住伤口,冲着走到面前的狂生点头,神态十分恭敬。
“承诺吗!”白烟遮挡住了斯摩格的眼睛,看不出此时的他在想着什么。
而此时的潇湘馆虽是已经进入了白昼,但其中客人依然是不见又丝毫的减少。
虽然心中对其并不看好,但还是极为奇怪并不能瞧出其真实的实力,也就只能说明对方要比自己强大了。
牧雪脸色羞红的看着这多鲜红的花朵,羞涩的接下,看着李慕贱笑不已的脸庞,忽然脚下升起一朵白云,向远方飘去。
一声闷哼传出,一颗光头伴随着一篷血雨在虚空散开,只见尸弃佛的身子还是保持着方才前进的姿势,双手还紧握着那把戒刀,可脑袋却是不见,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般,就从尸弃佛那断了的脖子上往上冒。
所以的事情后柯月泉立刻就施展轻功准备马上离开这里,但是的确如柯月泉自己所料的那样,宁未悔对他出手了,把他拦了下来。
说时,想起南陈时白莫歌故意设计虎啸天的赌约,五百万黄金。骤然有些明白,那赌约对白莫歌而言,更怀有试探作用,想必自对虎啸天起疑后,想到过往听说的某些流言,借此试探真假。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砸在最里面的那个塌鼻子黑衣人的身上,紧接着圆下巴就俩眼一黑就晕死了过去了。
“老侯,我们去林业局看看热闹吧,可别弄出什么大事情,不好收场才好。”赵政策就对侯稀贵说。
晚上,黄清明就找上门来了,提着一大袋子的水果。这也是第一次有基层干部进赵政策的房子,赵政策听到王语嫣说有客人,倒是觉得有些惊讶。
黄金斗士伽蓝挟持着尤一天迅速奔跑,后面穷追不舍的是贝奇公主和电利两大魔法师。
“少说也有几千年的法力,而且都是最为精纯地星力,稍加修炼便能为我所用,最少省去了我数百年苦修的时间!”袁洪将这满天的星力一一收在体中,收不下时就仍放在炼妖壶中,有混沌气层相隔,也不怕它们消散。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道灵宝
崇祯三年。
七月初。
热浪蒸腾。
烈日灼烧广袤无垠的科尔沁草原,使地平线扭曲变形。
一支庞大到望不见首尾的队伍,如缓慢蠕行的巨虫般向北移动。
十余万被剥夺了国号与尊严的满人,在数千明辽东军士的押解下,缓慢走向未知的归宿——
被明人称作“北海”的极北之地南端,贝加尔
南宫戮皱紧眉心,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露出百般无奈的美丽笑容。
花半夏被云夜突如其来的吻吓到,哽咽在喉的声音发出,带着期待,带着柔情。隔壁的那个男人听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本来张明轩手下的几个高手是打算趁机攻击刘永昌的,可惜刘永昌御下有道,刘永昌的那几个手下死死的拖住他们,尽力给刘永昌恢复伤势的时间。
他老子阴晴不定,决定一天变一个样儿的都有,万一明天他心情不爽,将旨意收回去了怎么办?
一株花开艳丽的紫薇花树下,立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他静静的仰头看着灯光下烂漫的紫薇花,仿佛是入迷了一般。
如今事过境迁,要说心里头还有什么情爱余波倒还真的没有,反正我现在唯一宗旨就是闪的离二人组远远的,别再被任何狗血情节干扰,直至顺利重返仙界,走上那一条康庄大道。
令他不解的是,时隔数年,这种奇妙的感觉,竟在这里再次出现。
向爰,醒酒之后,想着刚刚自己酒醉的样子。还有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众人才算是相信江淮的计划是真实可行的,一旁江燕也是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但是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叶初夏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有半天的时间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愿意下去,什么都不想吃。
“恩典中将!看!有一辆改装车在高速逃离!”驾驶吉普车的司机,示意着远处的剃刀。
方锦着实花了不少功夫,才在法力和生命力双双耗空的情况下,将它强行击杀。
刘甫闻言,‘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到邓九公脸上,然后喝令四周流寇野军取囚笼索,亲自把邓九公五花大绑,然后又狠狠给了邓九公几个耳光,骂道。
齐阳也没再和灵儿交流,而是把注意力又转回了下方。原来适才被派去查探情况的几人回来复命了。
张晓枫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脸绝望的神色,虽然这老变态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想要糟蹋自己,但是看这架势自己八成也活不了了。
在梁廷尉接受治疗的期间,梁倩珊似乎不再责怪兄长,反而责怪自己,学会了反省自我。严铭则是找来伙伴们与其战斗,进行实训教导。再然后,用言语刺激梁倩珊,通过战斗而发泄出内心的负面情绪。
教皇任命自己为教廷联军的最高指挥官的目的,为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助教廷打赢这场圣战。
血量、防御之类的增加还在其次,关键是物理攻击力首次突破100点大关,而且这是在没有任何BUFF情况下的面板属性。再经过技能的放大后,这种水平的攻击力相比于其他低等级职业者,简直就是碾压。
斗牛士军团在短短两年之内连续夺取了欧洲杯和世界杯,再加上巴塞罗那与皇家马德里在俱乐部层面的强势表现,属于西班牙足球的时代已经全面到来。
第一百三十章 信域展开
夜空之下。
灵阵如人造明月,悬于营地上空。
崇祯盘膝而悬,身前是内蕴神通的【囚誓之龛】。
——在他从前世引入的修真体系中,法术依威能玄奥,划分为四类:
小术。
法门。
神通,
仙法。
四类之别,并非简单的威力强弱排序。
例如,由紫府真人施展的火行
刹那间,杀声震天,无数长枪或者大道纷纷向着双方的大军将士身上招呼而去。
地狱的使者受到严重的一击,不停的咳出了鲜血,‘胸’前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害更是让人震撼不已。他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震撼,不知道为什么在孤雨的眼前,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法战胜的想法?
“与白氏合作为什么我不知道?”韩水儿的眼神犹如死神一般的冰冷,冷冷的看着柳铭修。
“算了,他们不去就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也好。”萧秋水也难得出声。
于心远的思维完全凝固了。他不知道怎样从主席台下来的,不知道怎样结束会议的,更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会场的。
四把匕首‘激’烈的碰撞在一起,这时狮子‘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不过调戏是免不了滴。谁让美人儿‘荡’起了雨大禽兽YD的内心?
好,既然你发话了,我也就豁出去了。想到这里,流火毅然走进水中,向对岸慢慢前行。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力,这次卡诺是使出百分百的力,毫无保留,因为他能感觉到薛云此变故绝对会将他的实力暴涨到另一个境界,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一直不去想十年前的相遇,可是每每夜晚,心中都忍不住的去猜去想,他如今是否安好。
不多时,原本人山人海的平原上,人影渐渐消失不见。樊僧看了一眼翔龙消失的方向,随后转身走了。
我不甚唏嘘,心说这礼行的也是够大的,若他知道我正好在正前方,一定得气疯了吧。但是为何他要朝着我这方向磕头呢?信仰?
对于其他奢华的享受,他们不是很在意,平时公务上出入有单位的车,尤其是老爷子,待遇更好,生活中没有达到必须买车代步的地步。
“萨温!”塞丽雅轻声地叫着萨温,用手肘一下顶在了萨温的腰上。
一锤千金彻底化为炽烈而耀眼的一堆灰烬,魔银棺猛然振鸣着发出灿烂的神圣光辉,如同在为创造出自己的一锤千金血脉断绝而哀悼般。
“可是这个秘术师传送师在哪呢?”心中还有疑惑,但是钱诚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能把这些疑问先埋在心里,等以后再去解惑。
猫人族本来就贪睡,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阿信的脸时,都像被他传染了一样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珍藏密敛是罪过,送给喜欢的人,发挥东西应有的用处,才是物尽其用。
眼看顶端近在咫尺,我在愁思等下要怎么办。心中有个念一直不敢去想,这么久了,高城在上面情况如何了?我宁可相信他仍在与这棵千年老树藤缠斗。
然而,这些还不是我真正害怕的,我怕的是高城回来这里,能否真的剪除那困厄了我们两人是天堂还是地狱两种命运的魔性。
“那你想去哪里。走开三五天沒事的。家里有阿德他们。可以放心。”动了出去旅游这个念头。陈天云便來了兴致。他也想和胡喜喜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粉墨登场
等到她吃完,提升的能力,应该能够在靠近楚蒹葭的地方,冲淡她身上那些寂灭黑烟的影响。
当是白骨精尚还年幼,虽然承袭了君权,但这种大事还是大臣们拿注意。
王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在暗处的廖兮也是无语了,不过廖兮现在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呵呵,现在嚣张,你迟早死定了,廖兮如此想到。
说起来好笑,墨非心里觉得要依靠司坤,司坤又认为要仰仗他们。
打扫完战场,此战再次牺牲了上万人的性命,官兵也是战死了数千人,但是黄巾贼战死人数依旧是数倍于官兵。
号角嘹亮,鼓声阵阵,喊声震天,箭声犀利……进攻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担心城门随时都可能被攻破。
除了南城鬼王要出点血,其他的东西都是皇城鬼王的,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在我的胡思乱想间,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还有一丝颤抖。他依旧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很平静,只是那双眼睛依然透着忧伤。
“那还用说,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是在质疑我吗?”蜃彩反问道。
目前来说,只有华纳拍过蝙蝠侠,其它的公司就没有这方面的动静了。
“咳咳咳。你们说的太过了,哪就到这程度了?”林夫人看着同仇敌忾的两个男人,一阵无语。
“安排一桌饭菜,再准备两间上房。”夜君逸上前两步沉声吩咐道。
任何一个系统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同样任何一个程序也不完美无缺的,不管是不是厂商内置的APP都是如此,一个晚上,至少数亿次的使用,并且由二蛋记录相关的数据使用,一共找出不同APP的BUG132个。
可婆婆摆明了不帮忙,再说那个苏玉嫃,之前说的好听,都是一家人啥的,可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压根就没把大家当一家人。
林依依也觉得十分丢人,明明林兰氏算起来是林羡鱼的长辈,偏偏摆出这样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
问及夫人,夫人说,母亲生她时,她就含着这只玉蝴蝶出世,奇怪的是一日不戴就会生病,所以就时时戴在身上。
“我觉得表姐的新裙子挺好看的,不如表姐当众脱下来送给我吧!”林羡鱼虽然不差这一根簪子,但是也见不得别人抢自己的东西。
森冷无比的声音缓缓的从连开宇的口中传出,他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极端浓郁的煞气。
万万没想到,余真意没有理会他,而是一巴掌,拍在踏雪的屁股上。
????冰玉凝,人如其名,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白色的衣衫,在风吹拂下,飘飘飞舞,宛似天宫仙娥,冷的没有一丝俗气,冰的美艳绝伦。
“别再为难了,顺其自然,总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你不能离开,就留下来不要再心中牵挂,各人各有各的缘法,尽人事听天命,不必太过纠结。”夏侯策劝慰着她。
跟着宋依依进林子的有宋安和秋碧,贺颖远远跟了段距离,见她这会子骑马的功夫到时候比昨天好了许多,拿起弓射箭的准头也准了些,不由得放心许多。
而这个时候,叶天羽一次次地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的相助,再加上一开始与众不同的言语,让她内心矛盾中产生了特殊的心里。
和顾恋通过电话以后,佩月月心情就平静多了,对接下来的电视节目的走向也都有心理准备。
宋依依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被夏侯策接住,滚落在地,男人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沿着草地往前滚落了几米才停了下来。
冷月出于提醒的话,让冉钰蹙眉思索着,脑海中极力的回想着自己这几日打探消息之际的所见所闻。
“龙哥,对方有些霸道,兄弟们好像拦不住了!”安冷菱突然开口。
邪王府中,冷月一身素白的纱裙面无表情的坐在寝室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所计划的那般进行,为何最后她竟鬼使神差的被人抬入了王府?替嫁的贺兰冷春又在哪里?
大牛此时忍不住跟着说道:“金人着实可恶,若有机会,定要杀光金人。”大牛因赵福昕差点被金人所杀,和在荒村见到的百姓遭遇,已经恨透了金人。
江翼天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正的在关心自己而不是什么继承人的身份,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看得出来。
而就在这样的一句怒吼之后,狂战士的力量陡然上身,再次一剑劈了下来。而我面前天地元气所构建的第一层防护罩,也是在瞬间崩碎。
空荡荡的灵堂正中间摆着四口棺材,棺材盖立在一旁,里边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样的爆炸,直接让周围的房屋也被摧毁个干干净净,毕竟天地元气的爆发可不是这么好玩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陵三变(一千月票加更)
九月的南京,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
前首辅韩爌,看似悄然地突破至胎息一层。
实则消息迅速传遍金陵。
尽管韩爌籍贯山西,并非南直隶人士;
但作为东林党旗帜性人物,他的突破,依旧让南京的东林后进陷入了狂喜之中,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振奋。
为此,南京城内规模最大、
夏朝臣被秦明气的头晕脑胀,根本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否则依靠他往日的精明,必然会发现其中有不妥之处。
虞凡听得一惊,林东方的安排他是很清楚的,下一步自己要去南阳,现在突然说是有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侯霹净因为脾气古怪,不愿找别的修真高手帮助,所以渡劫一直是他的心病,有了寂灭丹,他渡劫的把握大增如何不兴奋。
“呵呵,刘老板客气了。你现在是我们香港的一面旗子,不知道有多少香港市民要承受你们的恩惠,所以我们也不希望你出现什么意外。”孙处长笑道。
他离开军营,便写了奏折,叫石柱国飞马送至京师,自己却回山海关去了。山海关尚有赵率教部下数千人,到得无法可想之时,只好由自己带着这几千人去硬碰鞑子的十万大军。
黑白联手,果然天下无敌。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医院附近的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所有围观者都疏散到了观看的位置,让出了一条通道。
去年世纪影业倒闭,刘正伟这个电影公司总经理只得跑到嘉禾的卫星公司嘉锋影业那里,去专职做苦逼编剧。
“居然有这么嚣张的人?不尽义务,却想享受权利,嘿嘿,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让医院的保安将他撵出去。”刘辉冷笑道。
刘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父母,他发现母亲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鱼尾纹,而父亲的背也有些挺不直了。他一愣,终于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他的父母已经老了。
笑了笑,虞凡继续说道:“我们这个班的特殊性大家也都看到了,虽然看起让我想起在大学时代的军训,但是这也是一种学习,只是学习的方法有所改变而已。
却不想,人家只是没下死手而已。闫淄有时候是挑衅城卫兵,城卫兵若是被挑衅,当然要显示出自己的武力,但有那么多人看着,当然不能真的将他打死。未完待续。
“你是被魏清附体了吗。她不在。反而你把帅哥挂嘴边了。”落遇瞅了陈葭一眼。调侃道。
原來到半路的时候发现手机不在身边,于是赶紧过來拿手机。却看到宋清在拿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很生气地看着他。
而现在的这个身体是年轻人帮他借用的,他算活着,也算死了。平日里,这个躯体并不是他的,只有在晚上阴气开始盛起来,加上这躯体开始睡觉了。他才能自由的活动。
所以,当她遇到这样的景象,顿时觉得自己不能错过,当即赶去。
“没事,顾希,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林木宇问道,他必须要确认一下顾希的一些事情,要是真的如此,可是会很严重的。
三天以后。。高云明一行十五人乘坐专机顺利的抵达了日本东京国际机场。一干日本的军政要员在机场迎接他们的到來。
要知道艾琳娜可是老手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眉弯都不敢相信,可是眼前却是有血从艾琳娜的腿部流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巨蜈游疆,沃土难为
“你不是刚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回去。”听到刘欣要回家,叶铭有些舍不得。
甚至,对于地仙境乃至通天境的武者来说,三十天,不过是眨眼的时间罢了。
可惜的是,林凡的心思,看了半天后,一直都没有看透,不由得轻轻的蹙眉不已。
苏玉衡危急时刻,使出银莲,一朵飞向那对阵之人,一朵则救了秦少游。
不仅是我们这里,远处也是传来各种嘈杂、喧闹的声音,都是两湖地区的修炼者。
“这样也好,显得才真切,家主也可以对外作出一些姿态,让他们确信我已经死了,到时候也方便我行事。”李少羽轻声道。
片刻后,树林里飘然出现了三条人影,就宛似三片随风零落的叶子,缓缓出现在云飞扬三人的面前。
贝拉夫人能够亲手为林凡开门,已经让他很惊讶了,可是,竟然还愿意和林凡一起喝酒。
听到于浩然愿意出手相助,蒙正凯脸上流露出笑容的同时,赶紧单膝下跪的谢恩。
旁边的几人顿时心动起身,常生也跟着过去,有人问了他们姓名之后,每人先发了一两银子,剩下的到了九仙城再给。
冷冷的看着下方的迷雾,就算肉眼看不到,可是猿灵的妖识却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您别问了。”安然打断了王雨的话,“我想起来还有几双鞋子没收拾,先上楼了。”说完转身飞奔上了楼。
狂虎看着眼前这巨大的龙卷风,眼睛里的恍惚消失了一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金光,却并不明显。
但,就在这时,整个炼神殿突然一震,接着猿灵所在的地方四面八方蓦然有白光射出。
千叶也被这股气势所折服,虽然这殿宇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却同无歌的气质完全地融合在一起,透出无上的压迫之感。
这一刻,爱与不爱,恨与不恨,都已无太大的意义了,父亲让她活着,那她便活着,这个男人想要她乖巧柔顺,那她就满足他,只要他不强迫她做那种事情,她一切都可以依他。
“哼……烂好人一个罢了,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就脑子蠢,几十年了也没见有什么长进,退伍在派出所干了几十年,还只是个所长,占着位置不干活,不如早点卷铺盖走人。”肖刚不屑一笑,眼里尽力嘲讽和得意。
只见千叶说话之时,早已将一道灵气凝聚在眉间。良久,一颗幽蓝色的珠子从眉心跳落,被千叶握在手中。
虽然对程灵灵回来时提的那么多东西和身上穿的衣服生疑,但她们了解程灵灵的性子,打死都干不出一件缺德的事情来。
他这种行为,在唐宁安看来,真是特么的变态。他还真是又要顾面子,又要顾里子,真特么的虚伪,真特么的伪善。
秦伟东于是和市委记陈守盛、市长李光荣、区长梁和木打了招呼,说自己有急事,要回楚南一趟,可能要两三天。
与此同时,马生港中的利乌耶也与赵佳他们有了同样的体会,看着不断涌进港口的宋军,以及自己手下那些不断倒下的士卒,他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亡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
扎塔娜悄无声息走进客厅,她注意到了克拉克那痛苦、愧疚的眼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只听几声轻微的旋转声之后,展示台上升出一个透明样的盒子,里面盛放着两块黑色【砖石】。这……便是懒猫说的,可以克制虫族的秘密?
“这个恐怕不行,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况且你那边不是也还有事呢么,你还是告诉我们一下你现在是在哪里吧。”钟翰坚持询问吴涛。
当然,自从将大部分繁琐工作踢给几名副官,他的时间也多了一些。
“好,那你说吧,我们听着。”钟翰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对她点点头。
这样的情况发展到现在,玄门的修士虽然也知道肉身的重要,但他们没有时间精力去修炼,反倒是没有资格得到上等玄功传授的普通弟子,纷纷走炼体之路,丹药灌注,打磨筋骨,虽然不能得道长生,但起码有很强的战斗力。
轩辕胜哼了一声,祭出玉梭法器,迎风而涨,踏上去之后,千百金光迸发,如同凤凰双翼,展翅高翔。
更何况自己现在是洞天真人的记名弟子,花夕月在宗内也是稳步前进,要是花家真还有人不识时务的跳出来,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会有人主动收拾他们。
不过一想到甘凉今天彻底得罪死了楚皓轩,他的心情立马又好了许多。
更何况现在翼族蠢蠢欲动,他作为天族的太子,一旦战事爆发,那么必然是要领兵出战的。
一个长眠不醒的马,一个以世界美为重任的独角兽,两人从此再不分离,默契感越来越好,那副和谐的画卷就算天神见了,也会为之动容。
刹那间,数道金色涟漪就这样出现在了杨聪身后,而从这些金色涟漪之中,一条条犹如金色长蛇一般的锁链冲出。
以前的阴山,自然也无法满足葛家学院的要求,所以葛家学院成立后,葛长鸣会想方设法提高阴山死亡生物的等级,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五彩缤纷的光芒中间,有一道人影缓缓升起,身上的光芒照地所有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既然是给岛主或者长老们的,干嘛插在我的门上!钟妙可酥胸起伏,感觉有些委屈,那些人真是太讨厌了。
甘凉微微沉吟了一下,却猛然发现在龚凌宇的车子周围,竟然还停着两辆黑色的车子。
两尊翁仲的目光同时抬起,越过高大的红色围墙,看向县衙的上空,那里正是杨任炼药之所。。。
“呵呵,以前出现这种骗子,一般会横尸荒野,想必这位公子不会如此不智吧。”菲儿对着夜辰笑道,笑容很甜美,但言语中却也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灵田与灵米(两章合一)
退出来之后,之前下载的游戏早就已经好了,打开游戏界面,登录自己的游戏账号后就开始玩了起来。
迟轩在与莫非离婚后和雅望居住在了一起。他发现雅望变得生性多疑,便萌生了厌恶的情绪。
“嘎!枫哥,你这么爽?一般情人节都是晚上活动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开始了!”门栓艳羡道。
不过没过多久,恐慌蔓延的趋势就被刘度等人遏制了,虽然所有人心里都像是积压着一块大石头,但至少还没有破罐子破摔。
说这是爱她的证据,虽然丑了一点,可也要流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时刻记着南宫月,哪怕是心底,就连灵魂中也要印上南宫月的身影。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你要去哪呀?我带你吧。”曹建华骑着一个老式的自行车稳稳的停在了李谷雨的面前。
如法炮制,齐修将剩下的两个锅内的鸡也捞出放置到了盘中,晾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等着这个!”容墨凉凉到过白墨寒之后,倒是不再开口。
李谷雨不知道她们跑了几圈,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她们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李谷雨可以很轻易的就追上她们的脚步。
呵呵。顾叶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偷偷在背后朝某人比了一个中指。程氏关爱,真特么与众不同。
“也不算改修,我们的修行遇上瓶颈,见了信仰之道的神异,便想尝试兼修,说不定寻得契机,突破桎梏,晋升到合体后期。
周八蜡不知贺老头怎这么灵通,但对方也没多解释,交代完一个,接着说下一个。
章衡用酒店的电脑查询了自己的成绩,640分,跟他心里分数差了一大截。
凭心而论,他也能做到把人撞飞五六米,但却做不到让人不疼,光是这份对力道的控制,就足以让方元认识到差距所在了。
在她为数不多对车的模糊印象里面,宝马比奥迪贵,奔驰和宝马似乎差不多,申雪是开宝马的,妙语姐姐开奥迪,那车应该更便宜一点,不过对她来说都非常贵,反正都买不起。
眼前的秦竹楠给柳水儿的感觉又是全新的,这个大男孩儿看见这辆车之后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新玩具一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这个玩具上面。
即使现在的他,面对普通的手枪冲锋枪一类的东西,还能够借用惊人的功力,配合着防御性的法术,进行防御。
随着裁判报出比分,第五局比赛结束,芥川慈郎靠着灵活的手腕,进行反击,完成了这次破发,拿下了这一局。
秦竹楠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里的淡黄色手提箱,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极品灵晶,现阶段给我用,实在太浪费,可以取一枚献给宗门,反正所有大能以上的长老,都需要回报门派。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这个规则,那么都必须向系统申请规则的有效性,由系统来做公证,暂时收回双方用作赌注的物品,等分出输赢之后,再将物品直接发放给胜利者。
以前他们也曾派大军征剿过巨人部落,但每次都大败而回,后来发现这巨人族很少下山,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便也不再去征剿他们。
“你说你吃饭不给钱,还他妈都是理?!”烧烤店的老板,不知和谁吵吵起来。
蓝星人首领的拳头轻而易举就穿过了剑气龙卷,然后,整个身体也穿了过来。这让他本来看见异变一紧的心头也松了下来。
“不管怎样,跋兄和梵前辈的仇,就在今天一起做个了结吧!”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了一眼,随后望着张亮说道。
诸葛刀锋手里把玩着一个凸凸点点形状怪异有点像流星锤似的东西,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接着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继续发呆。
一向不问江湖武林事的他,在听说天遁神剑的事后,他也动了心。这次他来找师弟不空,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也想问问师弟是否有能力来夺取天遁神剑。
杨心怡倒记起来,这几天,夏玲确实买了不少衣服,光毛呢大衣就买了七八件。
轮回世界并没有官方买卖金币,而是发布了一个金币交易平台,由官方定价,玩家可以在上面进行联邦币和游戏中金币的交易。直接由官方兑换金币?那全是搞笑的,很容易就引起游戏世界的经济崩溃的。
叶铮觉得哪怕就是自己突然身负强大的异能力,也没有现在感觉这么不自在过。不过老爷子发话了,叶铮也不能继续发愣下去,连忙找了一张椅子,乖乖的坐了下去。
麻雀的专业能力很强,涉及到自己的长处,她也很敬业,一丝不苟地说着。
事到如今,她根本不在乎什么主母的清誉脸面,只想要离开这个狼窝。
在冲破一道50米高的海浪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岛屿,所有指挥官都麻了。
越偿味道越怪,在看到周围的野兽足迹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下了城墙卫丰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看到在城墙外燃起烟火的时候。
陆飞星纵然被打得满脸是血,头晕脑涨,也是挣扎着起身,对着王平跪拜而下,身躯战栗。
而夏侯宿则是和夏侯真还有国公爷同行,讲述着这一路的事情和朝局。
但现在这个场景凤良心中更是想的明白,自己和严三已经掉进了轩正青的早有预谋中。
王平被扰得烦不胜烦,又是一记血光万芒斩,终于是把周边的妖物清出了一片空地。
这可是与四大神兽齐名的远古神兽,怎么会在这黄毛丫头的手中?
咱们现在,很多人有钱了,就向往那种英国式的贵族生活。但好东西没学着,那些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却学了个十足。像咱们这样泡着温泉,吃着晚餐,就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一种模式——享受。”说完就笑了。
陈欢好根本就听不懂医生说的话,只能是转身离开,跟在了秦御凯身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卢象升锄豆溪东,小黄帽爱吃鸡笼
崇祯四年,春。
寒风微微收敛了爪牙。
贝加尔湖厚重的冰盖,在持续数日的“嘎吱”中碎裂,重新袒露浩瀚无垠的湛蓝。
湖畔表层的泥土软化,新绿从去岁枯黄的草根间钻出,给这片苍茫大地点缀上零星生机。
经近乎不眠不休的数月开拓,昔日的临时营地,已然变成十几处村庄。
村庄依湖畔坡地
辰龙对本特纳的敌意,除了在比赛场上还有私下里,场上自然不用多说,私下本特纳可是对艾丽儿死缠烂打的爱慕者,心中更无喜欢的道理了。
我低低叹了口气,‘春’分道:“娘娘,皇上他毕竟是皇上。”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对启悯说的话,和今日‘春’分之语何其相似,这才短短几日,怎么我就看不清了呢。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但她喜欢他,哪怕只是心底儒弱的承认,而她也能感觉到,他同样喜欢她,哪怕他嘴上从不愿意承认,但那,便已够了。
东篱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用手轻轻的拍着儿子低声的哄着,眼睛的余光时刻注意着聂如兰的动静,一旦她不死心还想抢夺孩子,自己好马上作出反应。
远处,庆达一脸坏笑的看着不知所措的两辆车:“今天,咱兄弟们要做一回劫匪了!”,说完他在脸上戴上个面具。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号人,都已在他之前就戴好了面具。
“还是你最无耻,这都被你想得到。”一直在座位上安静听着的皮埃罗也忍不住讥讽了一下孔蒂。
现在这个战术苦果算是到来了,辰龙在稍微愣住的那刻,终于是噗的一声被对方给放倒了。
这次的机会是源自于司徒睿的一次突发奇想,也是因为他想要在沈云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试探她。
身为华夏子孙,怎能看那种污秽不堪的东西呢?要看也要看国产嘛~唐诗鬼使神差的居然朝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然后再朝他的电脑屏幕上瞄一眼。
至于神王高手,修炼时间在五千万年之内的才有成为幻影门弟子的资格!而神皇高手,据说却是需要几个亿年时间。
我能明显感觉到厉仲桀的身子一颤,可能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吧。
“蓝盈盈,你冷静一点,只要你放了千寻,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家三口安全!你看看你父母,他们把你养这么大,他们已经老了,头上都有白发了,你忍心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受苦吗?”唐醉现在只能攻心了。
毕竟琉璃玉身也分等级的,赤梅城城主主修肉身,早在数百年前便炼就了琉璃玉身,虽然没能气海归元,但修为确是达到了化神中期,绝非普通化神中期能够比拟。
“若非何兄肉身强悍,这剑伤暂且不说,光是那两处深刻见骨的伤口,就能要了他的命。”沈凡看出了那两处伤口必然是什么厉害的法术造成,否则不会将何湘伤成这个样子。
玉葱似的手捡起茶盖,若是注意看的话,虎口处,以及手掌的中心带着好些茧子,那是长时间练武所致。
英子家没其他人,守灵当然就是英子妈和奶奶,奶奶不放心把我扔家里,就把我也带来了。
忽而低下头,迅猛的气息锁住她的双唇,带着不死不休的宠溺意味,拼命掠夺着属于她的气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心里所有的委屈。周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空气中名为爱昧的粘稠物质也在不断的蔓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崇祯四年
正月十五。
大明京师各条主干街道两旁,商铺早早卸下门板,挂出各式各样的花灯。
在陛下北巡大捷、仙朝初创的背景下,通宵达旦的规模远胜往年。
只是,普天同庆的喧嚣之外,位于京城西南隅宣武门内的一处院落,显得格外静谧。
这里是北京最早的天主教堂:
圣母无染原罪堂。
此堂
风月不知道,可尹衍忠知道,金丝楠木稀有珍贵,除了皇帝,皇室受宠之人,才会得赐几块用以为棺。殷戈止把这棺木给了少主,那他百年之后……又当如何?
另一边,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办公的舒泼,也听到办公室外的吵闹,更让他注意到的是,大厦突然停电了。
其他人都十分慎重。他们都知道隐仙府银麟皇子与这一位天皇子之间的矛盾。现在银麟子亲自找上门来,一定不是好事。他们不仅担心如果银麟子与这一位天皇子打起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情。
青黎的脸色在雾气的笼罩下越显苍白,听完云七夕的话,她好半刻才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地盯着云七夕,有那么一瞬间,云七夕觉得,她的眼神甚至有些藏不住的锐利,像是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就要爆发。
正因为如此,当他返航后,联队为他举行盛大的庆祝派对,期间远在东京的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通过电话对他进行了褒奖和慰问,大批蜂拥而至的记者更是将他团团围住,热情洋溢的赞颂,令他瞬间成为拯救美国的英雄。
两个男人只看了徐玖一眼,立马便把头转到一边去,不敢再看徐玖第二眼。
“算账么?上次去菲德斯吃牛排,你说要请我的。你欠我两千三百八……”叶尘梦的心,虚得自己都腿软。
看着总后首长盯着一项项援助计划愣神,米高扬心中不屑的冷笑,别看里面的东西很丰盛,要是胃口不好,保准会吃出个消化不良,不过心里不管怎么想,米高扬的脸上却是笑容温和而又灿烂,像是捡到多大便宜似的。
“主人你这么着急干嘛?”扇子有些奇怪,本来需要七八天她愣是缩到了五天。
正是因为沉迷于羞涩,丝毫没有注意到,儿子正扭头跟程天泽交流眼神。
不得不说这几年刑昭国在进步的同时甫阳国跟擎苍国都在不停的发展自己的实力。
“陆呦呦,你这个样子真的好美。”还是没有忍住,林南风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沈故靠在篮球架旁边看着远处打篮球的几个少年。
要知道,在世俗界当中,一卷再普通的功法,那都是大家族争抢的宝贝。
“初初,多吃一些,你太瘦了。”傅景行倒是细心的给陆雪初一直夹菜。
虽然两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亲生母子,可是难得妈妈会这样为她着想。
这还是苏轻言第一次主动地调查霍非岑的位置,让他觉得有些窃喜。
至于手头的钱,刨去一个月的工资与日常开销,能用的拼了命也只有十万,这还要多亏TF解约。
眼前的通货膨胀不能持续下去,虽然现在一切参数已经回归正常,游戏部那边员工加强管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在游戏中涌现大量装备和金币。
直接拿下CC可以说是在国内互联网界丢下了一个深水炸弹,毕竟之前虽然一直有传言CC要打包出售国内的业务专攻海外市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幕府遣使
这个年,温体仁过得并不舒心。
单论境遇,他本该志得意满。
官场上,侯恂被贬,东林党声势大挫。
韩爌远在陪都,据说与当地的东林学社保持距离,颇有切割之意。
在京的钱龙锡、成基命等人谨言慎行,不复往日气焰。
反观自己这一派,周延儒、王永光、张凤翔等人入阁,与东林力量相比甚至
这些宗门教派与爱居山与秋怀慈没有任何的新仇旧怨,都是被巫神宗等四大派或者收买,或者邀请而来的,他们只是想来凑凑热闹,想要混水摸鱼,捞点好处的,因此,拼杀之心并不强烈。
余现当做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所谓一切的争辩都是排除异己的行为,这两个老头争辩的面红耳赤,也是这个原因。
乔楚沉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秦超越,然后转向艾路。
都是无害鬼魂,我不能主动伤害,但在这玉皇殿中游荡的鬼魂,怕不是被千葬局驱使而来的第一批攻击者?
他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大男人,不可能长期宅在家里的,只好让他经常给她报备行踪,免得担心。
云舒儿愣了一下,突然嘿嘿笑了,接着是呵呵笑着,后来便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而且,她是越笑越是肆意,越笑越是开心,再后来,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离潇潇跟着白青桦从宗主哪儿出来,一出大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件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雯雯有点出乎意料,她本以为易俊对南遥的感情很深,需要她下点功夫。但是等真正处理的时候,没想到如此容易。
夏天的笑声,夸张而肆无忌惮,嚣张而充满了鄙夷,随着这笑声,夏天身后的那些男子,也都嘴角上扬,看着王飞露出不屑和嗤笑的表情。
他腾空而起,向这颗星球最大的一个宗门飞去,打算使用一下这个宗门的传送大阵,省的他化时间布置了。
宋端午比之宋执钺如何,虽然达不到‘有过之’,但也不至于‘无不及’。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腰身,望着她微微地笑着。她尴尬无比,却见到他还在若无其事的笑着。她不由得抱怨了句:“你还笑”,说完她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梦竹见乐恒清很认真的样子。这才相信乐恒清的话。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是你师傅,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会熟悉的,你最近发生事情太多了。”萧炎笑着他。
她躺了这么久,似乎也有了些力气,她费尽力气睁开她泛红的双眸来,黑长黑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卓心妍丽眸异样地看了看龙青尘,从龙青尘之前的做法来看,确实有这个意思,不太厚道如果两道魔魂灭掉了魔君的魂魄,就控制了完整的魔躯,并且,两道魔魂已经认了龙青尘为主,也就是说,他等于掌握了完整了魔躯。
毕竟,赵敢背后的那个伤口实在太可怕了,就像是直接被炸开了一般。
“雅儿……”赵敢现在一想到感情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从没有对谁刻意隐瞒过谁,总会有那么一天,两人会同时以同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又该咋办呢?又该做和抉择?
她艰难地爬起来,仅剩半张脸和半个身躯,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仅剩的一只美眸死死盯着五位祖龙和龙青尘离开的方向,低声尖叫起来,不敢叫的太大声,怕被发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叛逆的思想家
一年多前,崇祯初次提出五项国策:
【阴司定壤】、【衍民育真】、【朔漠回春】、【聚陆同疆】、【徙星巡日】。
文华殿内外,面对此等改天换地的宏图,众人深感渺小如尘,连努力的起点都无从寻觅。
伴随温体仁、韩爌、孙承宗、钱龙锡接连突破至胎息一层,初步掌握【凝灵矢】等法术后,微妙的心理变化悄
唐果看了眼那些兽人和雌性,没有理会,但是当视线和满眼笑意的虎犽对视上时,她的视线却不由停顿了下,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她才把视线转移开。
“过程?”顾锦宁愣住。想要篡位的人,竟不关心胜负,反而问起过程?
唐果抬眼看向虎犽,问道:【你确定要送这花给我?】他到底是想打发她走呢?还是继续想要和她结为伴侣呀?
场面有些异常的杀气,周围的同学被林琳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给震撼住了。
血棺就安静停放在那里,我走上前,缓缓推开了棺材盖,在里面的邪祟涌出来前,纵跃入了血棺里。
萧然坐在顾南熙的对面,和她隔了一段距离,但是手却不动声色往前挪着,握住了顾南熙的手指。
龙战天想到了魔尊,顿时想到了凌潇然,这个魔尊怎么和凌潇然长得如此之像,凌潇然会不会就是魔尊的转世,看来他要好好查查了。
“远观像谪仙,近观像恶魔。”这十个字我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漠然走开,任他是要摘花还是寻死,都与我无关。
阿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在南苑受了多日委屈,眼下哪怕春桃板起脸来,她也觉着怪亲切的。
“姐姐要蓝蓝起床的话也可以,但你要亲我一口!要嘴嘴,不要脸蛋的亲亲!”于蓝不由分说的嘟起了嘴,撒娇般的说。
当然,她的那一双修长美腿,在浴巾的裙摆下,完美地呈现出来,让人无数男人见了,都为之疯狂。
姜毅看着她,见她连称呼都没有,有些生气。只不过,看到沈隋坐在旁边,又不敢发作。
当下他就认定,这一切肯定是苏涟漪的安排,当下就兴奋了起来。
水汽袅袅升腾,一个造型别致的喷泉中,潺潺水流不断涌出,嘉善面容平静地坐于大理石砌成的边缘,紫红色的汤水没过他胸前,他合目修行冥想。
远古巨蝎的巨大身影在洞穴的深处悄然出现。它的身躯高大而威严,比之前曹磊所见过的任何一只巨蝎都要庞大数倍。那身长足有五十米,黑色的外壳上闪烁着一丝金色的光芒,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耸立在洞穴之中。
而碰到柯淮安和明月后,他每日要么在家里陪着明月,要么就是修炼,亦或者去猛虎堂琢磨杀人的剑。
这个吴大师应该是来自一个邪师门派,在他死了之后,身体瞬间跟被抽干了似的“枯萎”,全部的修为都被剥夺走了。
在孙梅花的主动要求下,船员和他们夫妻排在最后,阿葵他们也让孩子们先玩儿。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配合着苏落雪的动作直接进了房间,在沙发上坐下了。
他再度看了看时间,确定差不多了,进了五金店,走鬼道去港城接林景玉回来。
对于蓝田两人的看法,云柔也是认同的,这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行动是必须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可能迟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丹授黄张埋异数,内阁明争显玄机
张岱肃然整衣,深深一拜:
“学生张岱,愿立誓效忠陛下。此生此命,尽付仙朝!”
钱龙锡微微颔首,将手中玉盒递了过去。
张岱揭开盒盖,捏起这枚改变命运的种窍丸,下意识地问道:
“就这般服用?可要嚼碎?需不要需要清水送服?”
钱龙锡瞪视张岱,疑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
因为害怕那水底还会有其它的危险,再加上夜‘色’将至,越发的看不清前路,所以,两人便都没有贸然的进入到那片水域当中去。
阿离别墅的事情,莫修远让南明启南明丰都封锁了消息,暂时是外人都不知道的,包括秦正扬,所以秦正扬也是不知道,经过昨晚上的事情后,秦正箫才真正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其他人不会理解她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是有如何渴望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从慕云他们目前的位置来看,曦霜和莫云尘位于紫云雕的左右两侧,丹青落和慕云则是一人在前侧一人在后侧,从远处看像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紫云雕围在了正中央。
可能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云尘才是支吾半天不敢继续继续说下去。
刘备心中尚有不少疑团,如何肯就此放过?再三挽留,那道者却去意甚坚,不得已只好礼送出车。刚出帘来就听声大喝:“哪里来的妖人,胆敢蛊惑圣听?”刘备和道者都是惊,转眼看去,却是赵云。
“你情绪不对。你若是有事,我晋级下一轮,又有什么意思。”凌琳琳说。她轻握着晋凌的手,坐下来,将晋凌的脑袋扶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着他的脸颊。
流风浔水晶般的紫眸中划过一丝痛楚,他纵身一跃,从花海的上空飞了过去,停在吊楼下。
这话让他恍然,他右手松开了清漪的胳膊,从腰间摩挲出一把精致匕首,左手还牢牢地钳制着她,然后就这样当街刮起胡子来。
一直到吃过午饭,南何和祁阵从谷里离开,她都还是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向雪梅说黄总,你有什么事吗?如果需要的话,我马上交代一下就可以赶回来。
虽然这件事情,本身都是劫匪的错误在先,但是,这可是劫匪第一次出手,就这样被别人打倒在了地上面子上,怎么来说都有些过不去,他自然不能够原谅陆彦的。
江寒此刻只觉得体内灵力暴涨,超过了之前不知道多少倍,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这个强大的真神,终于彻底从他的时代消失,时间真正的回溯到了,神明降临的时代,又回溯到荒古大能降临的时代。
“差不多恢复19级施法者的能力了。”史蒂芬的表情颇为喜悦,因为他现在可以施展九环法术了。
国王听到谢夜雨的话,心中倒是有些不忍,说实话,行会多了,对比奇国也有好处,至少这是一个受自己肯定的行会,以后必定会接受比奇国的使命为比奇国所用。像魔物攻城之时,保卫整个比奇城的,往往就是这些勇士们。
“要是这考试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叶天一摇了摇头,他没去打击童湄的自信心,凭着他对考试的了解,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出陆彦的声音,陈雪以为陆彦挂断了,她拿起手机看着上面还正在通话之中,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停在下面的车,这个时候陆彦还没有离开,若她不把这通电话挂断,他就不会走一样。
第一百四十章 吞倭挣功
文渊阁内,众臣依序而坐。
周皇后凤影绰约,帘后静听廷议。
钱龙锡仔细翻阅奏疏副本,毕自严清了清嗓子,面向阁内众臣,宣讲他思虑已久的方案。
“我朝财政之困,表象在于岁入不足,国库空虚。”
“究其根本,在于优免之制积弊太深。”
“在于天下田亩,本该缴纳的赋税,有大半欠收……
耿晶晶骑虎难下了,可今天要是放走了连沫沫,连沫沫要是去找人,万一碰到了苗老,她计划的一切不就落空了,她不能让连沫沫出大院。
已经过了未时,进宫行年礼的老爷夫人都回了府,清芷园的下人还算规矩,没有将事情捅出去,素婕稍许赞赏的点了点头。
自大87年后,孙蕊就改变了称呼,大哥嫂子的叫着,也哄着孩子们叫她姑姑,更是成了家里的常客了。
火烧得很旺,,火焰就吞噬了整条船只,船上的人为了活命全部跳到江中。黎彬蔚他们所乘坐的这条船不敢再接近着火的船只,只等着江中的人游过来再将他们一一拉到船上。
他应付李逍遥和莫一兮已经有些吃力,此时又多了数百修士,即使他们一人发一道掌心雷,也能将打的他一个趔趄,见状不对,赵沈平连忙冲天而起,想要战略性撤退。
因为江瑟如今还只是一个新人,自然房子不可能大到哪儿去,但相比起她当日自己租下的单间配套,莫安琪租的房子无疑好了许多。
沫沫也看到了台上的钢琴,这就是米米说的钢琴了,这台钢琴是学生家长赞助的,可惜没人会弹,便宜米米了。
挂了电话,许安默来到落地窗前,眯着眼睛看着赵子瑜开车离开,他的目力很好,几乎能看见赵子瑜欢喜的笑脸。
说罢,只见迪恩的身体紫光一闪,夜魔神的虚影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素婕鄙视的看了齐琦一眼。她向来是那不喜不悲的性子,如今会因为看见个吃的就高兴成这样?
”咳咳。老不死的!什么玄天尊?根本就是一个活得太久了,穷极无聊的老混蛋!“无极灰头土脸的拍着衣服,不停的咒骂着。这玉简爆炸的威力不大,范围也不广,正正好好可以把无极的头发炸成方便面。
白羽挥动本命神剑,顿时毁天灭地的力量磅礴而出,将空间都搅成碎片。
宁晞没有再信乌鸦的话语,依旧将手掌朝着乌鸦拍去,马上乌鸦躲闪不及,发出凄厉的叫声。
虽然,新创业电子集团有太多的项目需要投资,但是林棋也知道,分红回报是必须的。不能让员工和股东感受到真金白银的份量,长此以往,股权激励也会失去激励效果。
“兄弟,咱们搞这么个店面,就真能多卖出去几倍的货?“刘明还是有些疑虑。
即便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抵御引力的盔甲,可随着进入到黑洞的深处,他们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引力,让他们的行动都有一定的困难。
随意的拿起赢来的筹码,无极再次开口说道:”5号~“边上的众人齐齐的再次抽气。这人真是牛B到家了,除了5号之外,根本就不买别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丫是在作弊出老千吗?
就拿同样抄袭未来,林棋最多是抄产品和投资方向。但是,蒙欣却是可以将一些具体的核心技术,给减少科研周期和时间给提前做出来,做出来之后,顺带还能培养和挖掘一大批科研人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仙耕免赋,随口抄家
沈南月指节扣了扣桌子,股东们的声音及时停下,一致地抬起了头。
这时变故突生,一只大概两米多高的棕熊突然出现,尖锐的指甲拎着她的后颈就朝着星斗大森林内跑去。
其余位置上,不是经略府上的提辖、统制使,便是军中马步、校尉,就连武德司的佘津等人都在。
“艹!”他不禁咬牙骂道,毫无疑问,就是那些在战斗中被他们杀死的大量野地精尸体血腥味引来了这头怪物。
周悬顺着门缝瞄了一眼,屋里还是李菲一家搬走前的老样子,连家具也没带换。
二楼的房间不多,除了周扬的朱红色大门外,不多时就能找到一扇白色金属状的房门。
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朦胧月光洒下,街巷如沐轻纱,让人有些看不清。
扔下了这最后一句话,他便带着邦德离开了加奇的“宫殿”,朝着矿洞入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也分不清是宿慧觉醒,还是转世投胎,脑海中那些高楼大厦,彩灯霓虹之景和面前的相公府重叠、纠缠。
所以哪怕在阴凉处坚持数息,便感到一股热浪拍来,如一根根钢针扎入脑子里搅动。
细数了陈二丫输出力量的玄鸟斑痕,一下子便散发出拂煦的暖意,陈子云周身一片温暖,但这种感觉的舒服,不但没给陈子云带来喜悦,反而让他心胆俱裂。
刘恒看了凌逍一眼,两人从双方眼中均看到一丝无奈,但是,两人仿佛都没有担心的存在。
比赛继续,率先丢球之后的桑德兰球员显得有些发懵,而布莱克本队员则开始了如潮水一般的进攻,一次又一次折磨着桑德兰球员和球迷的心房。
原先林灿就想着能靠着写,在这个世界的明星排行榜上一路前行。而这下却是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个念头,哪怕为了给爸妈更好的生活,也必须努力将写下去。
写了一回之后,林灿也松了松筋骨,将抽奖的界面给召唤了出来。
众人齐齐望向僵尸,顿时大惊,只见僵尸身体之上燃烧起红色的大火,火焰的燃烧,让这片空间的空气都增加了好几度,僵尸则是抱头痛苦的怒吼着,浑然忘记了四周的强敌。
阿森纳前半个赛季屡屡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抢分成功,人们都以为,这支球队已经具备了如此过硬的素质,足以争夺冠军,然而半个赛季过去,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
但因为山中高温的原因,再强大的武者也无法在鬼山中长期停留,直到五星宗门以通天手段在山腹中央修建了石宫,并且炼制了这种强大的灵具,才让在鬼山中长期修行探险得以实现。
一片雷劈下,身后两个神族得到信号同时闪出,一片圣光球像机关枪似的扫射出来,三下两下清场收拾干净。
……难道瓦尔德还真有什么足以逆转胜负的大绝招没有施展出来?
也不知道左羽怎么和人“勾搭”的,对着手机聊了一周之后,这事竟然就这么莫名的成了。
曹操在位,没有登基帝位,只是以魏王的身份,把持朝纲。到了曹丕这里,直接吓得皇帝禅让了。听见没,是禅让,不是推翻。
但此刻,他们才发觉,自己视作蝼蚁的人,竟然可以强大到碾压他们。
你不过大帝三阶而已,怎么就敢如此高调?一旦惹恼了这尊杀神,人家反手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被评价跳得“勉强凑合”的白苏,也是头一回认真了些,一上午的时间便耗在了练习室当中。
出了五里堡,沿着官道向西,七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天脚的城池。这一处城市,有军队看守。天脚,是天子脚下的意思。是通往多代王城红浮城的必经要塞。
山顶之上,盘着一条巨蛇,它双目散发出幽幽冷光,头顶之上,已有尖尖一角。
那妖邪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哪里还敢再与方玄继续打斗下去,一个急急的回旋,漫天黑雾笼罩而下,村民们叫喊连连,生怕被妖邪所害。
一些二级星域的天命修士,他们可是知道,就连二级星域的星河殿闯关记录也只有第九层而已。
而海潮门和龟极宗的筑基期长老和弟子则站在港口的四周,维持着秩序。
那如同点漆般的,鸦黑如墨的眼瞳,似乎纳入了万千璀耀的星辰,浮光跃金的姝丽。
但是养父母一家真的太善良了,他们虽然知道明星可以赚很多钱,但是还是会担心宁静,生怕自己给她造成负担,不管她怎么给多少钱,他们全都一口说自己很好,不用她担心,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好不容易,龙煜祺走到了古萧的面前,与古萧对视着,古萧紧盯着龙煜祺,从龙煜祺依旧冷漠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些许紧张,可是古萧纳闷,龙煜祺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封誉大喇喇地穿着沙滩裤,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烤着一些鱼虾,俨然一副烧烤大师。
守在屋外软榻的郑婆子却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杀气,她下了卧榻,走出屋里,警觉看着四处。
对于普通琴师来说,纵然把这首歌谣的曲谱给他们看,让他们对照着弹,都未必能弹出沐灵纱的水平。
哇!大美人今天对自己笑了好多次了,哈哈!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可是光站在这里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音,没法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勾当。
福敏昇见双至要离开,狐疑看她,双至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福敏昇本来消沉的眼色攸地亮了一下,终于会心一笑对双至点了点头。
“不过东西并不多,先到先得,我也希望可以给大家时间考虑,但是若是等你们考虑清楚了,别人已经把东西买走了,就别怪我没有是想提醒咯。”那人也是深谙人心,把这样的话抛了出来。
而后,五人相视微笑,回到了天灵草原。五人齐齐的平躺在肥美的水草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冒犯的代价(月票加更)
崇祯说罢,朝钦安殿方向行去。
温体仁猜不透崇祯深意,更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滔天富贵,还是万丈深渊。
他只能将腰弯得更低,恭敬应声:
“臣,遵旨。”
姿态谦卑至极跟上。
温体仁全部心神系于崇祯,丝毫没有留意,周延儒面上闪过的妒忌。
“恭送陛下!”
内阁众人齐
“公义,扶我一把。”肖毅闻言挣扎着就要起身,但刚一半却是双手一软,不由苦笑摇头往日自己在阵上是何等威风,如今病中却也与常人无异,没办法只好叫典韦扶他,父母都在他是不能待在车上的。
此时,天空城四大城门大开!众人开始缓缓的走进了天空城里面。之所以缓缓的进入,却是因为,这些人担心,天空城会发生什么变故,犹如先前一般。
“行吗?”苏沫沫不放心地说道,毕竟在她看来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着比较放心的。
战斗依旧激烈,千钧所剩时间不多,几乎拼上了全力,青龙与唐暮暖与之战斗有些吃力,好在白君夜及时赶到,白君夜的力量,让千钧无法忽视。
“你喜欢去哪儿,扬州是留不得了,会被人发现的,京城也回不去,要不我们去北边吧。”他兴致勃勃的问我。
“尝尝吧,这味道,必定不会让你忘记的。”将一只鸡直接送到他的面前,秦素素云淡风轻地说着。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叫你去给我丢人而已,不然,我才懒得管你。”张子琪将头钻进衣柜里面,开始为林逸风搭配今晚去参加同学聚会要穿的服装。
没错,此刻的秦素素也正是从刚刚大厅中出来,在回偏院的路上,有几分失魂落魄。
“你要是敢惹子琪生气,我一定不会收留你。”胡玫看了林逸风一眼,笑着道。
不过就在王浩准备继续的时候,一只躲在树上偷看的神奇宝贝引起了王浩的注意。
所以,刘浩才会限量出售,并且还主动把技术交了出去,那种垃圾技术,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再回到关押陆陆一的地方,铁笼子已经空了。车少了一台,其他没带走的车被烧毁。
“放心吧,我会把你培养成级哥斯拉的!”墨无缺看着手中班吉拉的精灵球,淡淡地说道。
于是,数十秒后,在确定魔药已经完全被自己吞下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的张大嘴,向一旁发出了剧烈的干呕声。
第二天之后,两兄弟就从薇翠园辞了职回了老家。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没过了几天,警察就从天而降,把他们兄弟俩在家里面堵了个正着。
如果能接引一批又一批的玄黄超凡者,那就能迅速弥补海龙城人手不足的缺点,还能分担来自龙宫的压力,冲击天照遗族主导地位。
听到警告后,工程新2不敢在乱动。躲在这里不出事唯一办法,跟着他们这些伙人身边,如果脱离队伍单独行动,在这里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突然在众人目光尽头出现一道身影,一道巨大细长的身影。
那位老者挥了挥手,示意中年人不要再说了,中年人点点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没有在说什么。
毕竟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不值得的事情上面,的确是很愚蠢的,但是陆彦不一样,他必竟是自己的兄弟,而且他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能够提醒陆彦这些就是希望陆彦能够去做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地如逆旅,众生皆伶人
圣旨宣读完毕。
曹化淳只见温体仁佝偻衰颓,气势灰败得像能被风吹倒。
片刻之后。
温体仁嘴角咧开,踉跄滚下台阶,双手高高举起,接过这卷决定命运的明黄绢帛。
纵是见惯宫中风雨的曹化淳,看着温体仁这般平静中癫狂的模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没再多言,只是转身。
提灯的宦
看着面前的李天,第一眼白起就发现了,眼前这个的确不是李天的本体,而是这个家伙的分身。
“你……你不也是把她给辞退了,不也没有什么事了吗”,阿涛好似委屈的说道。
“哇哇哇~”二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几十个回合后,二人再次分开。
本来想着自己大概也可以让面前的剑灵老老实实的才对,谁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根本不准备答应的意思。
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在沈娇娇玲珑有致火辣的娇躯上扫视了起来,真没有想到,此等美人竟然还没有谈过恋爱。
“恶心死了啦!!”雪绮闭起眼,用力地朝我吐了吐舌头,红着脸,又对我做了个鬼脸。
“来,欧阳,尝尝这茶怎么样,这可是舅舅我让朋友从国外带来的极品茶哈尼?桑尔丝,”王迪将杯子递给欧阳。
我是动不得了,但心里却在暗暗祈求刘青玄别上他的当。这恶贼显然是想激怒刘青玄,打断他的修炼之后好趁机出手废了他的修为。
两个日笨评委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看来宗主国大人也对棒子们很不满,开始吹黑哨了。既然如此,那还用怕个屁?
“天命之子”里的穷屌丝们一窝蜂攻了过去,有钱又强的选手们就很淡定,反正目前的攻击根本不破防。
而且,虽然张贵自觉自信满满,不过有备无患准没错,没病治病,有病强肾不是?
很多人甚至认为,深渊巨章和金刚以及骷髅爬虫,它们是属于第四阶段的泰坦生命体。
他虽然没有参与进来,不过也来到了现场,想要看看楚南究竟能够在精英学员的排名榜上,达到什么样的名次。
老外一向是奔放的,换成我们国人的话语来说,就是纪律性比较差。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特么房怎么安排?安排一间还是两间?
“叮咚,宠兽系统当前等级能量已饱和,系统升级中。。。系统升级成功。
他们看见了天穹上的金色涟漪,初生的灵智深深刻印下了这一幕。
虽然囿于传统和王室实力,改革并不完善,会极大增强法兰西实力绝对没问题。而英格兰早就开始政体和教会系列改革,还不断加强海上力量。
更何况巴尔克莱上将的名字在欧亚大陆也是响当当的,对于这里的人民来说,他们也更愿意接受一个本国的英雄人物来领导。
反正是暂时没脸回守矢神社,仁榀棣决定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一点。
“你不瞒着我,我如今也会很开心。”温暖寻思着,她什么时候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他们听到了,肯定高兴坏了,她要把温静带回家去,让爸妈见一见。
“诶?到底发生了什么?”卡莲对现在的这个情况还没反应过来。
刘氓从沉思中醒来,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还是感到,像他这样的人影响世界,实在有些搞笑。他随即想起该赞扬卡特琳娜等人一番,定神一看,卡特琳娜居然跑了。再一看,大牧和卢卡斯居然做痴呆状,实在是莫名其妙。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妄作真人妄作尘
先竞月这才松下一口大气。如今的自己虽已修为大进,但真要与这位身负数百年功力的神火教教主正面对抗,胜负亦是未知之数,更别说还有明火尊者这个顶级高手在场。
属性之类都没有多变,商业能力变成了高级,属性点5个。纪容羽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料之中。如果每次都稳定的有5个点,她的所有属性脱离不及格指日可待!但,那真的只是美好的愿望,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韩锋却心有所感,而且就在刚才一瞬,他魂海深处还微微闪烁出一缕白光,多半就是那位老魔墨西。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嫁给巫溪国太子,就那一双毒蛇般的眼眸,她就已经觉得危险莫名了,怎么还想要嫁给他。
按理说,前头他还谏言皇帝不可专宠,贵妃不恨死他还替他求情?
冷沐真暗骂几句,将包袱放在一旁,只顾吃东西,并不理会侯爷。
话音落处,那脑袋上光秃秃一片的青竹老人已然出现在了谢贻香身旁,身上还是穿着那几件脏兮兮的裘皮,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以谢贻香的眼力,竟也没看出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究竟是从哪里现身的。
乔安好有些紧张的用力握了握手机,然后就深吸了一口气,找了陆瑾年的电话,拨了出去。
因此,绝灵之地几乎就是修炼之人绝对的凶地和禁地,没有任何修士愿意进入其中。
苏玉卿嘴角微抽,他这是不打算和御宸缓和关系了?或者说,不愿?
听到这句,所有人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因为这句话的后边往往是一个转折语气。
第一个摸底的部门当然是财务,做企业归根结底是赚钱,如果搞了一大堆业务却不赚钱,显然是有问题的。
实力,并不在于你有多少人,而在于你可以使用多少人,这1000多人全部都是35级以上的玩家,是友谊号角真正的财富。
一下子,秦天奇将那几十个长着翅膀的鸟人给斩首了,然后化成了一具具无头尸体向地面落了去。
叶兰成苦笑,妻子什么都好,就是总觉得他不够努力赚钱,只知道跟着老爷子摆弄字画,这些在她看来,都是不值几个钱的闲东西,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唠叨到现在。
“林大哥…我…我喜欢你﹗”话音刚落,唐微微也顾不得任何,直接玉手一把抱住了林晨的胸膛,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自打那以后,郑挺强就开始再次创业,并且一下子就成功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郑挺强,才有了现在的辉煌集团。
福多多一踏进厅堂内,就感觉了一股怨恨的眼神,不住的向她射过来。
淡淡笑着,梁晓声率先转身离开。不多时,房间只剩下贺宸几人。
公告称,要约人有意继续腾讯控股现有的主要业务,亦不打算就要约对现有的经营及业务作出重大改变或重新部署固定资产或员工,要约人无意亦无计划收购或出售集团任何资产及/或业务。
魔族人族这边看到妖族出现了这么多强者,同样唤醒了自家老祖,然而糟糕的还远不止于此。
然而,此时,一个别墅之中,一道身影在看到了新闻之中出现的凤凰铠甲以后。
在某次,被钦差大臣暗算后,牟知儿便对大夏朝廷彻底失去信心。
另一边,并且,这天星紫罗兰,散发出了气息,对身体无害,而且香味持久。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古冥幽左手一把抓住剑柄,瞬间,一刀破空。
符篆,阵法……只要世间有的,他都可以拿出来,每次问他从哪儿得到的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是闯入秘境,偶然获得。
向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人是太子殿下要见的人,可是就在刚刚,出来以后,就没有再回去,现在,人家已经找上了县令大人。
在这种情况情况之下,那就只能是被人裹挟着直奔一个方向而来,也就是我们这边了。
话是这般说,但一想到圣莲果的珍贵,夏凌轩还真没有把握能找到它,凡间之所以称为凡间,就代表仙界之物无法在灵气稀薄的地方生长。
不过,叶枫马上的便思考起来,自己该炼制那种丹药。最终,叶枫还是按照采药时的想法,准备起进行炼制。
躲在树下的追梦,见水心如跳湖了,连忙跑到湖边,跳进湖里,将水心如救了上来。
已经在新西兰两天的季霖已经开始着手去寻找顾倾城,可是却怎么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阿呆见状下车,一把拉过展颜,虽然才十二岁,这身形简直与某人有得一比。
陈墨眉宇间噙着痛楚,从纳戒中拿出一瓶专门治疗外伤的药粉出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算涂抹上去。
见到苏墨这样的招揽,韩浩也不方便多说,曹植自然更不愿意去招揽了。
顾倾城在家里呆了一会儿,电视上也已经开始播放着顾弈诺已经死亡的新闻了。
云韵的起床,自然是惊动了雅妃,雅妃迷迷糊糊的醒来,望着还抓着自己的胆子,睡得正香的陈墨。
同时,击杀了异兽妖兽等,也有相应的军功奖励,可以换取修炼资源。
他们这里从来做得都不是普通的改装车行,所以客人来这里10个里面10个都是男生。
梁学兵更是不敢多嘴,这个大雷他可扛不住,只能静静坐在一旁装死。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ALOS,包括莎莉亚也想问的。只是,没想到的是,阿加克却自己先说了出来。
十多万至尊天才都是聪明人,他们立马改口,不称呼这个老者为“主上”了,甚至,隐约之间,已经有点恭维龙青尘的意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改经修典,另证【释】道
崇祯四年,五月。
通州往京师的官道上,一队人马逶迤而行。
既不似商旅,也不像官兵。
为首者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色沉毅,乃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琏。
他身后跟着一群形色各异的人。
有鹤发童颜的老道,有宝相庄严的禅师,亦有持拂尘、捻佛珠的各色人物。
便是他奉陛下与真
“额你爷爷个大骚蛋,只说你的名字就行了,啰嗦那么多你大爷我有功夫听吗?”武来福恶狠狠的道。
在身后的慕容朔见她真的找到了东西,也忙过来。这还是在他睡的床铺上发现的,他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失策了。只是,她怎么就知道,这里有暗格了呢?
罗修再厉害,本体也只是结丹初期,而游沐风是元婴中期,虽然他的筑基初期的魔灵发挥不出他本体的实力,但他可以比罗修支撑得更久。
真要有什么事儿,在国际上也就巴基斯坦一个兄弟摇旗呐喊而已。要想重新凝聚当年苏联那种一呼百应的状态,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要知道枪支弹药的真实成本都是很低的,为了遏制并拖垮苏联,美帝要向中国不限量的提供武器弹药直至战争胜利为止。但是横穿太平洋千里迢迢把武器运送到中国,说实在的运费都比造价要高,这样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你是锁天门的封王?我说的可有错?”锁天门门主之下,有封锁二王。昔日锁天门大战,锁王露面,封王却不见踪影。
“你这么做,可是会让她爆体而亡的!还不如松了穴位,让她慢慢吸收,虽然会流失很多龙珠精华,却至少很保险。”青莲仙君提着酒坛子,醉眼稀松的说道。
谷儿知道陈凤娇心里肯定有点想法,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事情摆在这里,她能如何。
刘修在人前光彩照人,沉稳大气,背后的心酸,知晓的人并不多。
徐不凡双目通红一片,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双臂猛地一震。可就在此刻,只见在徐不凡身体四周,那一道道有质无形之物,就被一股莫名的有质无形之物,撞击得碎裂开来。
而且每次叶陌早上起床之后,那种双眼神光闪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平常人睡醒之后的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随着车速提高,立马就发现了那台超跑的踪影了,而且是辆车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没事,我是想告诉你我这里已经完事了”我在电话里笑着对曾陆说道。
而当他一开口,场面顿时冷静了下来,在这里,叶陌可是老大呢。
厉喝声响起,只见整片禅地世界之中突兀地浮现出了一尊尊巨大的墓碑。那些墓碑呈现淡淡的灰色,每一尊都有足足九百九十九丈高,通体渲染着密密麻麻的道纹,令人眼神都要被死死地粘在其上。
杨烈忽地发现,从风塔主身周浮现出了一丝丝、一团团、一束束极为凝炼的气流。那些气流呈现实质化的状态,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眨眼间充斥了四面八方,令得人视线彻底被遮蔽。
和甄子琦聊了大约十多分钟,我放在茶机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个陌生号。
于是,大家也早这里面寻找起来,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可是看了一圈,这块药田里是什么也没有。
“看看魔界之门如何了吧,剩余两名逃掉的魂修者就交给外面的人了。”龙天沉声道。
精品感言
感谢各位书友的鼓励与支持,让本书从首订700,成长到均订3000。
明天或后天或大后天,奉上万字加更。
顺便借此机会,回答一些评论区十分关心的问题。
问:故事节奏可以加快吗?
答:本书上架后的叙事节奏,与上架前基本一致。今后依然会保持一致,不会为快而快,为慢而慢。
问:为什么会出现西伯利亚这样的现代地名?
答:很多名词在明朝没有出现,比如木卫二。另外,古地名无法准确传达作者想要传达的范围。例如,把西伯利亚称作“极北之地”的话,有些读者可能会误认为是北极,而非西伯利亚。为准确传达信息、适当降低阅读门槛,现代地名的使用无法避免。但“西伯利亚”等地,会根据剧情发展,改为汉化名称。
问:周奎到底死了没?
答:周奎死透了,驴没有被周奎夺舍。驴就是它自己。
问:会不会有前世修真界的人穿越到大明?
答:不会。
问:前世修真界是否会与地球产生关联?
答:前中期不会。后期即便产生关联,也不会是以穿越或直接接触的形式。本书始终聚焦【明界】与地球修真文明。
问:本书为何不分卷?
答:因为很难分。本书目前三十八万字,仅为第一纪元的开端,许多重要角色甚至还没出生。索性不分卷了,连贯到底。
问:朱幽涧的定位是万法之源吗?
答:是的。若以创世流经典《我就是神!》作类比,他就像成长中的尹神。随时间的不断推进,朱幽涧终将成为孤独而永恒的造物主,旁观【明界】演变寂灭,与读者一同欣赏,由无数蜉蝣般生命共同演绎的修真文明史诗。
问:本书是一天一更吗?
答:作者一日至少三更,每更按2000字计算。通常会将两更或三更,合为一个大章发布。
问:投月票有加更吗?
答:从十二月份开始,每满五百月票加一更,一更按2000字算。
问:今晚还有更吗?
答:有的,但是会比较晚。
其他可能涉及剧透的问题,就不列出了。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是:
新生代即将亮相;故事的下一个舞台远离京师,去到江南与四川;女角色数量会比现在丰富。
闲话少说。
祝,阅读愉快。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佛缘不显,释尊何在?
一言既出,满殿皆寂。
不待众人消化此言,崇祯起身走下御座。
“朕闭关潜修之际,蒙真武荡魔大帝接引,得至凌霄法座,聆听大道玄音。”
“朕亦见得,法座之侧,并非仅有仙神。”
“亦有诸多佛陀、菩萨显化。”
他步履从容,行于僧道之间,悠远的目光穿透宫殿穹顶:
“释土,非居
本来今晚也是打算逗逗韩泰俊,突然间允儿感觉到有些许的后悔,自己该不会反被那个家伙给套路了吧。
望月若香说着,一步跨了过去,抓住木婉清的双手搬转到她背后,然后用力摁住。
荷兰战舰上射出的炮弹,依然在像随手抛出的铅球一样,无力地击打在他们头顶的钢筋混凝土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凹坑后又被弹起来滚动着,就好像柔弱的shen吟。
ZK,这个犹如天堂一般存在的地方,她进来了,只是因为用门撞了代表的脑袋,很奇葩的方式进入了ZK,签署合约做好了一定要好好出演日日剧来报答韩泰俊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结果呢,现在又谈到电影?
凤南瑾说的清清楚楚之后,自顾自的给楚连城夹菜,不管楚连城吃不吃,都是保持自己的做法。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去乡里拉病人。接到院里的电话时,我们已经接上了一个重症患者,只好先将人送到卫生院,马上就赶了过来。”卫生院急救医生胡一所还是很担心杨永强发飙的。
纤细的秀眉下,明眸泛起点点银光,她微垂下睫毛,挡住眼底的星辉,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浅笑直叫他的心一点点的沉沦下去。
这里的尸体已被清理一空,只余几队天华殿侍卫昼夜不停地巡逻。
不过张叫花没有就此离开,第一次参加坊市,张叫花想看看,真正的坊市究竟是什么样的。
整个撤退过程在夜晚悄然进行,直到第二天早上,附近的清军斥候才发现不对。
于此,清河大学作出了人员挑战,清除了所有龙国学生,换成了清一色的西洋人。
但是眼下最让他恼火的还是程天凌这王八蛋,敢直接叫人开车撞自己,萧鼎已经对他宣判了死刑。
叶胜天拿起长矛,长矛并不完整,只剩下上半截,看材质似乎是青铜,上面布满了绿油油的铜锈。
就连刘宇都不禁感叹,居然拥有如此强悍的石头。这要比钻石硬度强太多了吧。
他没法恨那个男人,他跪在他眼前一下下磕头的样子不断在眼前闪回,仇恨纠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日以继夜的折磨他。
明明是他们宰客在先,如此妥协可是要助长他们气焰的,此后更加嚣张。
现在李天明的盘子全在王曦这里,赵家的工程队很早就明确,不会跟王家和明家合作。
“咻!”一支带着电光的箭矢破空而来,在后面的黑脸男扭头望见远处的斗篷男子手持一把科技感十足的长弓。
以自身为介质,引导至尊威压进入斩妖印,再引导幻英打破斩妖印内外平衡,让至尊威压瞬间涌向幻英。林智的筹谋几乎让人无法预料,也无法躲避。等待幻英的,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机。
通过CIA掌握的信息,阿四了解到所罗门王岛本部正在与另一个势力接头,忙的脱不开身。这样一来,阿四才放心大胆的准备将其侦察队伍驱逐出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推演天机
只要能赚钱,保护什么栖息地都是瞎扯淡,赚钱是没有节操一说的。
许峰看到赵敏丽笑,心中纳闷,冯倩在里面一阵干呕,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之前瓦尔迪每每在比赛中上演逗比情节,比幽默电影还有意思,所以他也积累了很多的球迷人气。
“因为这位公子现在也没有必要骗你了。”皇帝赫连浪随即对他的儿子说道。
尽管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可南宫海珠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她对李钦的爱恋。
这也亏得他研究云凌的技能很长时间了,其实在他看来,云凌只有分身术和星陨比较给力,其他技能都是一般。
她虽然有双腿,却只能坐在轮椅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心痛不已。
主持人介绍了过去一年三位球员的表现,然后大屏幕上则是他们过去一个赛季的精彩表现集锦,伴着燃爆的BGM,真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炸药的威力也就是这样了。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将更多的死体吸引到这里,让其他人的撤退更加的从容一些。
“没事,已经够多了。”杨墨不在意的笑笑,本来就是玩耍,没必要那么认真。
“她应该与井魂充分相融合,老井即是她,她即是老井!”古魂说着,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有感触。老井处的战场就是青玉的主战场,她可以封锁灵魂的联系,隔断老井处的对外空间。
在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明檀开始理解当初灵儿和姜白薇杀严宏和严六风的做法了。
没有多久,杨右得罪了司徒家族的消息便传到了许多大人物的耳中。
玉虚宫位于曷国都城江州以南伽罗山上,荆叶载着柳若双足足飞了一个时辰,两人才依依不舍的落地,荆叶心知这一路又吃了柳若双不少豆腐,心虚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以前也确实出现过,不过现在很少人会选择这样做。”常心笑着说道。
普通凡人的魂魄孱弱、阳气不足,自然经受不住如此浓郁的鬼气环境,但是鹏魔王的神魂何等坚韧,区区一点儿阴寒鬼气,根本不能让其昏迷。
眼见赵寒像是魔怔一般自言自语,脸上时而纠结时而恍然,太香妃也跟着有些慌了,没有原因,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这段时间,几人一直在天妖界之中修炼,倒是没有好好的休息,所以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自己的精力。
“我先将何惠送回家,然后我想回老家一趟。”龙阳看着远处,他看的地方有远有近,近的地方可以随时回去,远的地方无法到达。
他赫然想起,当初帮叶震突破归一境时,叶震体内被人留下的那一道封印。
白骨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仿佛面对一座巍峨的大山,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现在想起来,那个老板在被自己催眠后,说出了三楼是绝对不能去的地方,但他们去过三楼之后,发现那里和二楼根本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里面住的可能不是人,而是鬼魂罢了。
而且,她的出身是孤儿,没有父母,她初中就辍学去混黑,直到今年来也才开了两间酒吧,虽然过的不错,不愁吃喝,但,这种刀尖上的日子,她也受够了。
说完,她的目光顿时瞥了叶无涯两眼,期待着叶无涯接下来的反应。
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沈雅菲心头一动,搂过他的脖子,对着嘴巴亲了上去。
博蓝真的绝望了,身上符纸也没了,老大也迟迟没来,面对两只厉鬼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太后连脸面都不顾了。”霂王妃今日也是跟沈雅菲在一起用膳,听了太后的行为后,连连摇头。
他心中笃定叶无涯不过只是刚凝聚出了元魂,偷袭之下才能得手,而他早已是凝神境六品的实力,若是全力以赴,叶无涯岂能是他的对手?
这个深蓝‘色’的巨大钢铁傀儡后退了一步,只见“龙神征服者”重型作战机甲背后突然一动,竟然伸出了一根巨大的炮管。
这个世界原本就很污秽,难道连人之间最简单的信任都非要分个等级吗?
看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四点多了,没想到他们两人聊了这么长时间。
然,这样一个从未经历过痛苦困顿的孩子,一下子要接受父亲车祸成为植物人的灾难,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恐怕要比常人更甚。
走进电梯,电梯的镜面设计令何楠西看到了自己的整体造型。好吧,衣服是大了点,脸色是差了点,黑眼圈是重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太差吧,好歹她也是学设计的,对于一些基本的搭配和品位,她也是有的。
“呐呐!我说,这个灵石能算是天地异宝吗?!!”慕容雪举着手上的灵石问道。
也知道再往前走,应该也是大部分都被沼泽中的泥浆覆盖,不会有什么发现了,索性便往回折返。
致使尹家现在的长老中,已经有大半放弃支持尹阑晟继承家主之位,甚至有很多人也已经明目张胆的表示支持尹煌一派。
魂石上面的魂很精粹,就算吸收在多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所以我们吸收起来也没有任何顾忌。
听了椿秋的话我也看向那太阳,仔细一看的确发现那太阳之中有一只鸟,我心中还是很震惊的,毕竟这可是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
地上的黑色红眼鸟挣扎着往青年NPC镇长的怀里缩,明显对于24K十分地畏惧。
“少将!”有一些海军士兵让开了一条道,露出来一个并不怎么高大的身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瘦弱。
“你不是跟人家都没有什么交往么,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工作室支撑不了多久?不会是存心见不得人家好吧?”贺宁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闭关之期
“黄宗羲。”
崇祯凝视【冥筌演世活字铭】,念出第三个名字。
此人在他前前世的记忆里,既非侯方域那般的风流才子,亦非朱慈烺这等天潢贵胄,而是明末清初极具分量的思想家。
早年曾参与复社,承东林余绪,激烈抨击阉宦权奸。
明亡后,他拒绝清廷征召,隐居著述,留下《明夷待访录》、《明儒学
但是,在座各位都清楚,哪怕是用一个少将的职位跟他们换,他们也不换。
当时慕寒就跟她说了以后上下班都由慕寒自己接送,傅雅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慕寒不是这样想。
她也同意大谷源一郎的说法,陈阳的手可是潶的很,加上南田云子屡次针对他,陈阳心里正憋着一股气,要是特高课敢派人监视他的行踪,他就敢借题发挥,对南田云子下手。
他同意拿慕寒换他们两个,正当慕寒准备走到李明澈身边时,傅雅给他们都使了个眼色。
虽然少爷和玉桂楼少当家秦少是好朋友,但是生意上两家本就是对手,这些年两家相互制衡,生意都差不多。
洛赋抬头朝高处望去,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脚踏阶梯向上走去。
这八十一根阵基,高达万丈,直插云霄,并轰隆隆降落,将整个四术道场包围了起来。
洛赋对待自己的艰难处境,却是毫不在意,唯独有变化的,是他那眼眸之中的怜悯之色,消失了。
在王主任的解释下,林泽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的始末尴尬笑着说道。
叶蓁蓁随僧人来到寺庙后院,古树婆娑,禅院幽深,白眉僧人坐在屋内打坐。
也正是动了恻隐之心,马大友望向王楚岚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
如今半年多的时间都过去了,于吉应该是比之前恢复的更好,甚至完全恢复了才是吧。
早就听说过虾哥了,没想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难道他真的是龙虾修炼成人的?
“怎么样?你如果不要的话,那我就自己当纪念品了。”慕容菲儿,美眸放电。
要是去追,去搜寻,玄空躲起来,我们也找不到,就算找到玄空,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我们现在有很多事,没有那么多时间。
当然了,他们这样做,也并不是为了无聊,而是或多或少,都存了捡漏的心思,如果双方,战了个两败俱伤,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马上出手,坐收渔翁之利了。
刹那间,巨大的黑雾,不断的收缩,汇聚成洪流,将慕容强包裹。
正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打开,药王和黑无常等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王楚岚,你别得意的太早,我雷音寺的老祖,你惹不起!”雷上师,一声怒吼。
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人烟气,神奈天现在是无比的怀恋雾隐村里的那些人,虽然他们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副不好接触的样子,但或多或少给村子增加了一点活力,而在这里,神奈天一度有种自己脱离了人类社会的错觉。
不,应该是从阳台上被风吹下来的,那个阳台就是叶清词的住的卧室。
韦苏提婆一世如何注意不到这种古怪的情况!骄横的他马上要下令,让卡德菲出战,结果被泰戈拦了下来,众大臣的反复劝说下,勉强放弃了遥控权,战争的阴云,似乎一下子淡了下去。
河豚鬼掌控近海多国的黑市,也只是敢从账目漏洞中贪污而已,但是神奈天就敢杀人,毫无忌惮的杀人。手下有人,本身又很能打,性格虽然乖戾暴躁,但眼光却着实不凡,每每都能切入重点,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今朝暂作结,廿载启新章(月票加更)
崇祯即将闭关,此讯如惊雷般炸响京城。
当晚,以御史高捷为首的数十名文官齐聚宫门,跪呈奏本,言辞恳切乃至悲怆:
“仙道虽贵,然社稷更重啊陛下!”
“纵使三皇五帝,亦未曾弃天下数十寒暑……”
“若执意闭关,恐令宵小窃喜,忠良寒心!”
“臣等泣血上奏,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是要说说她先前的生活,还是以后的打算;是想问问青幽的真正死因,还是探探墨凌风的真实身份?
有了这样不顺利的开头,谁也不敢再夸夸其口那陈庆之就是个懦夫,再接下重赏出阵的都是沉稳有经验的老将,几乎是如履薄冰、慎之又慎的对中郎城发动了攻势。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樾麓山替她接弟弟,陈白起便交待了一下住址跟姓名,又递给了他一件信物。
既是相王派人来找她,那就说明相王病了。白芷很担心,急性阑尾炎很危险,她怕在她赶到之前,六皇子会出什么危险。
死亡降临之时,里维斯特仿佛又一次回到那个觥筹交错的宴会,而那个清透秀雅的青年,正对他露出温柔宁静的笑颜。
“老太君听说陆家姑母来了,让我出来看看。”崔康平缓声细语的说道。
在数名金镶玉魁首之迷弟迷妹的讨伐下,其他人也渐渐转了风向,怀疑赵明月被构陷的声浪越来越高。
听到陆希的话,陆言顿时呻、吟一声,“唉——”熬了一夜,白天还不能休息,还要吃那么可怕的东西。
“抱歉。”安泽一觉得很羞愧,但是他想了一圈,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林暗草惊风,这时陈白起的第六感惊现,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还不等她反应,这时她身披的黑暗亡灵斗篷竟一下发出一道足以吞噬掉四周全部能量的黑光。
“不行,不行!”顾晴北用创可贴将伤口裹紧,坚持守在岗位上,无论顾筱北怎么劝说她都不出去。
但是,她又怕,林峰是拿这个做借口!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林峰根本就不在乎她了,可以随意用谎言来哄骗,那还有什么情意在?
加西亚脸‘色’一白,好你个威尔逊竟然落井下石到我这里来了,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你怎么知道那个青铜鼎是假的?”风羽夕走出花厅,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众人mihuo的目光中,许哲举起风刀砍在墙壁上。这一次,许哲还是没用原力,只是依靠风刀的锋利劈砍着墙壁。
可是林峰的另外一脚已经到了,他再也无法抵挡,被踹在了右大‘腿’上。林峰的力道的确是没他大,但是那也是可以劈断钢管的存在,这一下简直让狂鲨锥心般的疼痛,右‘腿’都不再灵活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曹水静也不好真的给人家脸‘色’看不是?
对于这个任务,‘玉’榭自然是当仁不让,晚上过后就守在了澹台明月的房间,寸步不离。
“嘟嘟,喂,爷爷,我是梁栋,刚才的戏还不错吧。”电话接通,接电话的正是一号首长,戏演完了也该收点票钱了。
也就开始一倆波,吴彬是有自己接待一下,后面就交给陆源了。倒不是吴彬找的他,而是他主动联系的吴彬。
“我姐那笨蛋估计不行,肯定要去找姐夫。”景秀京摸着下巴,认真回答道。
第一百五十章 崇祯二十二年
“金陵……好一座不设防的城池!”
从官道远处望来,这座南直隶首府如同一幅摊开的巨大舆图,不见半分墙垣阻隔。
官道直通城内,车马行人往来如织。
“不设防,一因大明仙朝威加四海,漠北西域皆已臣服。海内升平,外敌不存,何须城墙?”
“二因金陵城乃陪都,除京师外,此地修士数量冠绝天下
“这怎么行,劳动所得,光荣,你要不想害我还是收下吧。”秦风硬将钱塞给司机。
\t是非功过,孰是孰非,只要对得住自己的良知,后世自有人来评说。
她知晓这一切,得益于大姐,故而她看向韶华的时候,眼神中溢满了感激。
于是天生的体内就有了三种颜色,黑,白,蓝,这三种颜色的能量交织在一起,源源不断的流入青天界中。
犹如一张浩瀚无边的天幕覆盖而落,眨眼间便将整个红藤王领地通通笼罩其中。
叶太后的脾气,宫中众人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连连告罪又退了出去。太夫人也对云氏暗卫一摆手,命他们退下。
她愣了愣,想起一夜旖旎,她面色泛着绯红,拽了拽锦被,便要起身。
陈琅琊也意识到了神农青雉眼中的杀意,而且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血红了,单手握住从背后取下的巨斧,怒喝一声,气势威猛,如同猛虎下山,霸气凌霄,气冲星河。
\t“老七,你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什么事这么紧迫,非要当面说清楚。”秦风狐疑地问道。
“咱这不到了么?”那个老板故作不耐烦的回答了一句,但明显也能听得出声音里的有些心虚。
不过依旧挡不住她的开心,那样明艳的笑容,是打心底里发出来的。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系统再不提醒一下,怕宿主真的把时间错过去了。
九玄塔共分九层,第一层是每个武者都会经历的,而随着实力的提升,第九层成为众弟子的向往与目标,但这谈何容易,百年来,闯过第九层的人屈指可数。
被人伺候也没什么,兔妖早就不像刚开始攻略的时候那样非常羞耻了,而是心安理得地张开了嘴巴。
右臂浑然一震,以掌化拳,拳心凝起一层淡淡的绿色光芒,发出阵阵爆响声。
不管校长是出于什么想法,至少,目前看来是为方休好,这一点,方休很是感激。
尽管现实情况与招聘信息上的有一定出入,但是找份工作不容易,并不足以劝退沈妗。
虽然是一场梦,但是给人的惊悚感却是真实的,沈妗甚至都不敢再去回想。
但是方休不会选择这么做,这样一来,浪费了体力,而且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时此刻,八百剑龙抬头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混沌神掌,脸色凝重。
火舌在墨霖的身体上灼烧着,一碰到他皮肤外层的灵能保护膜就更加疯狂的撕咬起来。墨霖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眼前已经完全都是猛烈的火焰,就算化身状态下的五识已经提高数倍,却还是望不到这地狱的尽头。
看到他们从容的表现,墨霖心中不禁颇为感慨。不到两年之前,他们还都是同一水平上的同学,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后,墨冉和杨离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少年高手,而自己虽然也有进步,却早已经被落下很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灭门
望着妹妹的首级,侯方域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
‘不要进去!’
可他依然推开虚掩的外院门。
月光吝啬地洒入。
侯方域看见的第一样东西,还是血。
暗红色的血迹蜿蜒,从外院一路延向内宅。
再往前,侯方域靴底踩到了碎块。
碎块很小,散落
“我陪你回病房吧,这一次你可是老大,总是哭鼻子会让人笑话的。”梁周生捏着夏客的脸颊扯了扯,惊得夏客一下子忘记了动作,傻愣着任由梁周生捏她的脸。
云大和羽凌波本来都是魔域之人,他们心中对魔域的感情,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如今形势之下,花无痕承诺重建魔域,云大和羽凌波心中都生出一丝幻想,毕竟,此时此刻,若想凭他们自己的实力重建魔域,实在是太难了。
问题一处,大家也都紧张。只要迷倒大家,凶手还是可以肆意妄为,且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没完全排除五人中有凶手的嫌疑!众人看向曹倩,这会又得曹倩下决断了。
黄巢此刻人在兖州瑕丘城,留守曹州的是草军票帅柳彦璋和毕师铎,尚君长则在泗州下邳一带,为王仙芝牵制着泗州的官军。
为了寻找真相,马维宇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他认为这事值得。
“薛队,鞠琳会不会利用了戚蕊!”虞雅婕也在现场,她也很担心目标方向错误。
凌飞本来好好的坐在凳子上的,可是听到陈锋的话只以后,突然感觉身体一滑,自己近乎要摔倒的样子。
那一脚确实狠,但都是阴劲。去验伤或许没多大事儿,但那刀疤脸一个月别想下床,而且将来身体也会大伤元气,比以前虚弱不少。
可是那确实是梦,是自己死亡时被水胧月救起的部分,虽然脑海中没有这一段的记忆,可是梦中的感情与对话,他都觉得熟悉无比,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一般。
“哼!李易凡,他倒是起了一个好名字。明明天资超凡的可怕,却总是装作十分平凡的模样!”司徒林萧随口挖苦道。
众治安官支支吾吾,左顾右盼,这借口还真不好找,这当口总队长能去哪儿?总不能说总队长便秘了吧?
“可我们都在外面,谁来解决大楼里面的人?”一人提出了疑惑。
“之前在一次聚会上,咱们俩还一起喝酒呢,可能你忘了。”九天笑道。
知道了潇辰真实的身份之后,关鸿和兰黛都变得拘谨了起来,不过他们同样是非常好奇,有很多话想要跟潇辰说。
“果然,你练拳有成,造诣惊人。”老宗师欣慰,楚风在体内没有能量时就开始练太极拳,如今恢复后,不可同日而语。
那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批十三太保和吸血鬼一样存在病毒缺陷,不得不依赖人类的血肉来解除自身的问题?这些都有可能。
九天陡然睁开眼睛,架构炉的指示灯在刹那间变成了绿色,代表着架构完成。他的动作利索干脆,直接取出了一只玻璃管,安装到架构炉上,等待灵气流灌输进去。
既然话点破了,而且陈太元也铁了心不让林西凌下黑手,林西凌也就死了这条心。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犯不着为此再跟陈太元闹别扭。
得到阴阳扇后,华天的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却也因此得罪了东洲七派之首万仙门的弟子秦轩。纵然仙器在手,境界上的差距依旧让华天无法战胜对方。最终,华天失手落入镇魔谷,而秦轩则被镇压在镇魔谷的叶惜云逼退。
第一百五十二章 胎息斗法
侯方域自幼聪颖过人,十六岁便在科举中名列前茅,获赐种窍丸。
此后,他先入名动江南的复社,与诸子切磋文章、纵论时势;
待年岁稍长,性子渐趋沉静,便在金陵旧院开了间“雪苑书庐”,一面经营,一面修炼。
闲来无事时,他也爱提笔写些话本。
许是见惯了秦淮河畔的悲欢离合,他笔下那些市井儿
亚空间能量池,这个名词一直在诱导着他,让他以为存在某个特殊的亚空间。
罗布-路奇这招‘剃’和‘月步’的融合技让他能够高速的在空中移动,留下一条条白色的锐利轨道!而这轨道对一般人来说就是死神的镰刀,也就是说他只需要从普通人军队中跑过,对方就会当场全灭。
走过来以后,他就发现鸡肉的不一样。一般的鸡肉,都会带着一些红色的。
在二人对战的行星周围,所有陨石仿佛都被清扫的一干二净了,只有非常少的行星能够留了下来。
或许说话不好听,但是绝对不在后面嚼舌根子,或者整你家什么的。
既然雷电被阻,BIG MOM再次凌空一抓,粗大如同战舰的熊熊燃烧的烈焰凭空炸起!旋即烈焰凝聚成巨大火焰之柱,挟烈日之威,带起一片汹涌火浪,向罗曼等人所在的方向吞噬而去。
正常情况下,九转金丹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大罗金仙,也就是变成一个准圣,就已经顶了天的事情。
随着四艘战舰下方出现一排排的‘轮桨’,在船员们非人的力量,以及跳下去‘推船’的乔治等人的巨力下,竟然硬生生的摆脱了冰冻向岛屿左边狭长的炮台冲去。
南宫恨我向后急退,一直退到了马车的旁边——不知为什么,他那一刀已经不敢再砍下去。
“这样吧,你们人类修士修炼最要灵气,我们彭都的圣泉,是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你可以在圣泉的旁边地山上住些时日,来当做我们对你的感谢,如何?”长白对着刘霍说道。
土坡上长着茂盛的杂草,魏大勇没有下令拔除损坏这些杂草,黑洞洞的轻重机枪枪口从杂草中间伸出。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看一次演示就能够会的,只是让他们对于修炼这件事理解的更深刻而已。
而没有客观上的限制,没有的得到合适引导的源能者,很容易就会走偏,迷失在自身力量中的不在少数。
他再次拿起手机,然后开始发消息,至于发给谁,只有他知道了。
两人都不说话,他们身后的侍卫们,也都仰起头看着天,同样都陷入了呆滞中。
驾驭唐玄身躯的秦王也不傻,目光冷冷地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他感觉到了不凡。
一个时辰后,陆清凡终于飞出了这座大山脉,来到一条大河上空。
在拥有丹塔这能力一绝的至宝辅助下,古源,徐长生两人也花了超过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勉强更近一步,达到堪比本源六段的程度。
随着林磊冲上前,其人扭头连滚带爬却是猛地撞在了旁边树上,却是双眼一翻白,四仰八叉倒了下来,昏了过去。
“沐剑河,好一个沐剑河”秦天傲的大手狠狠地拍在扶手之上,充满怒气的一挥云袖,“啪”的一声脆响,茶盏应声落地,飞溅的茶水迸溅到沐剑河的长袍之上。
凤冰说完就把车钥匙拿给了纳铁,纳铁也不矫情,冲着凤冰点点头,就开着这辆红色的奔驰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贼修乱南直,金陵风波起
所谓叶家黄家,王俊杰道听途说过一些,只要是中国人谁会没有听说过这两家的家长?在这个拼爹的时代,家族体系逐渐露出水面,愈来愈有公开化的趋势。
这是好心大婶秦嫂的孩子,秦远对秦嫂的印象很好,对秦嫂唯一的孩子,不忍心打她。
想到此处,太史昆连忙寻来冯则、高大壮、公输钜商量。三人闻言,深以为是。
“赶紧把东西端出去,真是……”端起两盘水果徐辰骏就往外走去,只留在捂着额头鼓着包子脸卖萌的侑莉一个在厨房。
王云可以说是最没心没肺的老板了,自己旗下的电影公司上市,却是丝毫不过问,依旧是去了梦醒唱片公司录制专辑。
男人的额头瞬间密布汗珠,识海中转成一个急速的陀螺,一把无形长刀带着无比的锋利从脑前迅捷脱出,从上到下猛然一击,一道亮光划过,漫天的波涛被一刀劈为两半。
车门关上,奥迪车喇叭响了一声,缓缓启动驶进道路,再没有停下。
难得拖着林曼华和自己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不闹点事情怎么能把讯息传递出去?
种师道叹了口气,道:“最苦的,还不是士兵。士兵有刀枪,人来杀他,他亦杀人,纵然死了,多少也有些抚恤。
至于为何柳辰能感应到别人,别人却感应不到柳辰,这却要归功于柳辰的灵魂境界,魂宗境的修为让他可以扫描百里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而神道境强者的神识范围仅有五十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进大门的时候,众人都是一个个又是验指纹,又是回答问题的,甚至还要验眼睛。沈幕雨见到这阵势,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我真想一把掌拍死你,你简直就是对着两个字的侮辱。”张峰咬牙说道。
回来路过那间没熄灯的屋,轻车熟路的弯下腰要过去,刚走到门中间,这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的说话声给兰朵朵吓的一个哆嗦。
不过沈幕雨当然不会相信赵永星的话,要是赵永星真的想给自己解药的。至少会一百种方法给自己,之所以用喝口水的方法,只是赵永星故意的吧。
看着周遭形势,墨绾离不由得眯紧了眼眸,眸中瞬间迸发出冰冷彻骨的寒意,她蹙紧了眉心,手中握着绸带的手心冰冷,心中闪过万千的想法但都拿不定主意。
“哼只准他天赋好,就不准我天赋好”墨星辰嚣张得样子和梵天萝还真是有得一拼。
巫,源于洪荒时代,比先秦时代更早的年代,也就是那个属于神话时期的年代,当时的人类还是不落时期,为了阻挡天灾,这才有了巫的出现。
两个男人的斗法无声的张开,整个米兰,成为了他们的战场,因爱而战。
检查了一下白虎的身上,发现白虎身上有多处抓伤,还断了几根骨头,有的伤口已经结痂好久了,有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和尚震骇,空荡荡的大街再没有人,那依附在大榕树的游魂野鬼,也不见了踪影。他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但是,不杀叶青,如何跟夫人交代?
“喂,黑狼。”这边刚刚和白狼说完,赵大刚再次打通了黑狼的电话。
耀天的话让我们有些惊讶,他跟着琳琳去寻找克隆人基地,这是准备干嘛?
王家业和陆火生也笑了,马上放松了下来,王家业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狂刀门的弟子长出了一口气,将刀收回入鞘。一脸羡慕的看着剑宗的弟子。
凛坐不住,随着公交车一走一停地一摇一摆,有点发干的嘴唇紧抿了起来。几分钟,车才开出一条街,把他急得心焦。
脚尖轻点,我极速的后退着。那些黑暗也是不死心,奋力的追上我,企图要将我给控制住。
但一想到她恢复了记忆,又那么喜欢阎焰,他便有些难受和不知所措。
红色机甲和巨虎相互纠缠,滚做一团,红色机甲不断用膝盖猛击对面猛虎的腹部伤口,伤口已经破裂,蓝色的精神力被机甲的红色精神力所侵蚀不断化烟消散。
自从丹田融合之后,这段时间,不断有人挑衅,倒是一直没有留意到修炼的速度。
五六分钟后,唐子涵打开卧室房门。还是淡黄的长裙,蓬……咳,柔软的长发。
可惜李想没有在会议上详细说明,但光是这个消息抛出去,就足够吸引大部分人来参加新统一联盟了。
幽绿色的光泽充满着新鲜的气息,一棵巨大的世界树从杯口生长而出,转瞬间便占据了整个大厅的穹顶。
毕竟,无论初衷如何,现在的世界都与他有莫大的关联,如果连看都不能看上一眼,那似乎…太可怜了。
出租屋内陈设简单,基本除了基本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杯子都没有。
千古和醉任齐齐看向落离所说的恶灵,两人互视一眼后,都向对方点点头。
老实交代,到底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居然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男警察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毕竟马克西姆还要工作,后来就找家庭教师陪着孩子,前后不知道换了多少,很多人都忍受不了达莉娅那孤寂的性格,和一发起脾气来,乱砸东西、乱打人的暴躁,呆不了几天就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驴与桃花源
崇祯二十二年,三月。
金陵城外,钟山余脉。
古木参天,林深叶密,冬春之交,新绿初萌。
枯枝败叶间,山樱花苞初绽,点点粉白如星。
这般景致,本该是文人墨客寻幽访胜之地。
然。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以诡异的同步姿态,在林间疾驰。
前头那人,黑袍覆体,头戴一张覆盖全
叶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看到他们眼神中的目光,叶铭知道,这些人都在怀疑自己。看来他需要证明一下自己了。
这像是梦一样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她本来就在做着一个梦。这里一片白色茫茫,分不清天,分不清地,看不见的远方和清晰的白色让她更是迷惘。
你将我人鱼老祖当成了什么人!麒麟皇既然是能够丝毫不怀疑的走入我的水世界!我人鱼老祖又岂能是出卖了他们!人鱼老祖是愤怒地盯着龙后道。
这就是月璃,爱憎分明,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有一点好脸色,对自己在乎的人却是百般溺宠。
“那好,我就买回去点试试,如果好使,我你这药我全包了,如果不管用,我可会回来找你算账。”上官英一脸严肃的说道。
白月牙在满园春色里面上下打听,也没有江辰的下落,这才拨通了江辰的电话。
林雨倒是第一次听过“沙灵引路符”的名头,想来此符乃是沙族之中特有之物,他还记得两天前那黄袍大汉在地下对自己说只要将此符捏碎便可以找到他的。
林雨此话说的半真半假,两枚“沙罗珠”同是一套法器应当不假,但这一套法器中并非只有这两枚,应该是七枚才对,这从刚刚黄光中的景象却是不难看出。
“颜萧萧,你别生气,我不是要给你找心理医生。”靳光衍语无伦次地解释。
当时,张建兴练习并摧毁了这个意境,拿着魔剑,强大有力。后来,林天遥是老人的弟子。
至少长门会去真正这么去接触到这些改变之下,其实也是非常有必要去真正做好的事。
她不禁想到,或许林栋真的是她们的救世主,他的冷静和果断,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
和需要驯服的英灵们不同,阿尔菲亚并不需要令咒和战斗培养感情,就对藤丸有着忠诚心,仅仅将自己当做武器来使用。
闻言,其他四人神色一震,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林天遥,瞳孔闪烁着贪婪之色。
“都可以。”颜萧萧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不可以再想靳光衍。
长门应允道,然后三人一起凝聚法力一同破阵,准提祭起七宝妙树对着猿翼山连刷几下,接引端坐功德青莲。
马上的人没有再言语,掉转马头,挥手一鞭,马蹄声变得急促,一阵尘土,已然远去。
那白晶晶却是主动来提亲说要和林天遥成亲,哪怕不成亲,做一对露水夫妻也还好的。
似乎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身上没有什么疼痛感,比那天晚上舒服多了。
大头目看到王凯这次带回了这么多的晶石,而且颜色都还不一样,他眼睛就有点放光,让研究员取来容易,把这些晶石都放进去密封,免得让人受到辐射,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异。
“轰!”一道巨响在远处响了起来,我转过头看向一边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渐渐的,苏煜阳发现凌秒走的方向有些不对——这,凌秒是要回他租的房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绝境逢生路(月票加更)
侯方域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有金陵城里传了十多年的驴怪,后有杀他全家的仇敌。
自己灵力枯竭,左腿伤口的土石与血肉缓慢分离,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创面阵阵发痛。
怎么看,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爹……’
他在心里唤道:
‘难道孩儿只能走到这里了?’
这时,白面黑
大白老爷的叫骂声还没出口呢,大坑边,那条灵舟倒飞着回来了,撞在禁制光幕上,萧潇和迟墨以及灵舟再次倒飞了回来。
对于晏殊他倒是挺看好的,而且听闻晏殊虽然出国多年,但一直洁身自爱。
看到云水溶恐慌的样子,她觉得这几天心底那一口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李密途中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宝甲,乱军之中,提防冷箭,与王伯当一起,带着十多人,冲入了混乱的战场。
“服没服?草泥马!”我一肘子怼在豹子的腮帮子,将他给砸躺下,一脚踩在他脸上恶狠狠的问道。
“妈的,老不死,你敢对我们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刘帅帅怒了,举起手枪对准了阎膏珍,就要开枪。
“忙不过来也得忙得过来呀,要是以后锦玉堂生意也是一直这么好,难不成我们永远都不出门了?”沈映月道。
至于林逸,现在居然穿着最让他讨厌的礼服,领口上面还有一个蝴蝶结,很让人讨厌,不过为了不费力的离开,只能听威尔的了。
等灭了长安城,把大唐俘兵都重新编制了,到那时,军心才能统一、稳固,出兵中原时候,还是能够使用的。
“皇上这份礼老臣愧不敢当,方才朝堂之上是老臣糊涂了。”人家毕竟是皇帝,做到了这层份上,他肯定也得服个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这边陈笑棠和花姑谈得欢实,那边天九哥和骆驼哥却谈得吹胡子瞪眼,你拍桌子,我亮刀子,嗓门大的直震天。
于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眼睛都是红丝,可怕的吓人。
在他回到酒店客房之时,一个整理房间的服务生刚好推着车从里面出来。
车门一打开,郑晓燕便轻轻给了刘伟鸿一个拥抱,低声说道,语气很是关心。
“央视在国内自然是庞然大物,但是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就差多了。”范无病对梓琪说道。
王二哥又开始宣扬他那套为人处事必须靠朋友讲义气的人生哲学。
两日天来挂在脸上的微笑不见了,袁世凯原本舒展开的眉宇又锁起来,一直裂开的大嘴也闭上了,一抹杀气出现在额上。他把推开的门扇又关闭起,移动着沉重的身子坐进太师椅。
张建武驱使着牙兵们往山岭上冲出,雪深过膝,这严重阻碍了牙兵们前进的步伐,山岭上的折家兵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往下放箭。
那人也没有起疑心,大概对我这种来了水泥窑场里面好奇的东探西望的人见识多了,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简单的叮咛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像刚才我看的那间厨房走去,大概是忙着去赌钱去了。
邵明正是夏寒亲自主审的,他交代了些什么内容,夏寒可是清清楚楚。这一回,对邵明正团伙倒是没有包庇纵容,从重从严判决,却多了许多罪行。
这个世界上高手如云,隐藏的高手更是多如牛‘毛’,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多数玩家都求高等级,所以才没有‘乱’PK玩。就在我们正聊着那两个德国刺客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句相当经典的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袍人的身份?
“……高起潜亲自带人去侯府,找到一把火铳。”
“铳上刻着你的名。”
李香君正色道:
“高起潜当场定案,说是你弑父的凶器。”
侯方域只有一把火铳,那就是左小姐赠予的生辰贺礼。
话到嘴边,他感到阵阵眩晕。
逃亡、失血、灵力枯竭,加上突如其来的污名重压,终于击垮了侯方域
店里零星的坐着几位客人,显得有些空旷,陈曦露坐在前台操作着电脑,时不时啪啪按几下键盘,神情认真专注。
莫雨涵怒喝一声,直杀入赤牙佣兵团众人中,在三星战师的灵力加持之下,血修罗枪在他的身周布下道道致命的枪影。
两人看着香兰给太子喂药,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醒,才离开客房,只命香兰好好照顾病人。
可是卖到食堂的蔬菜,如果当天不用掉的话,那就全都干瘪了,就算再用,口感方面就差了很多。
“但此时谢阳吹牛逼已经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所以并没有在意,继续忘我的吹着”。
反正都出来了,江凡也没有直接回狼牙,而是回到了家里,先看看老婆和家人再说。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且会主动开枪干掉这里的狙击手?
现在正在跟集团的几个懂事商量着,应该怎么应对赵秋月这次造成的危机?
他与将妹妹们送与他人的父亲伏泓光大吵一架后决定回山门继续修行,争取早日学成下山成为妹妹们的靠山。
莫雨涵坐在空地之上,问道:“大哥,离出森林还有多远?”这几日虽然没有真真正正的和魔兽打一架,但是周边的打斗声和恐怖的灵力波动也是让他一直有一些心神不宁。
即使心中有着苦涩、向往和心酸,但这些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还是被感激和喜悦所替代,无论如何,他感激任务者改变他悲剧的人生,感激他救了母亲。
黄盖得到周瑜的确定,愤怒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瘟疫两个字彻底压垮了他的勇气。
耳边的声音让薛暖的瞳孔猛然一缩,浑身微微一颤,握着手机的手也是越发的紧了许多,指腹发白。
“二十四,你……”三十二还有什么明白,但是它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方星辰迈出了步伐,朝着前方火焰山的入口走去。
那护卫纵然明知是死,可此刻却也不敢违背孙权的命令,毕竟他的家人还在吴地。
蛮天闻言憨笑了一声,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易修荆赤眼角微微一闪,扫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姜柯,嘴角微微上扬,转眸与秦镹你一言我一语。
刘备听到徐庶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话了。
“将床底拉近点,看不清光幕,听不到娇声,”刊语扫了一眼那三人,随后带着一丝笑意道。
陛下病重,太子又被攻歼弹劾,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被废,而太子几位已经成年的弟弟们在这等时候又岂会错失良机,暗中更有部署和计划。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战船光盾已经全面开启,三方人马已经进入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
三胖子这人,向来都是专治各种不服,一看见这个目空一切,牛气冲天的阿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去教训一下他,被我一把拽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高阉施毒手,皇子下江南
听到楚彬吼自己的声音,陆祺有些纳闷,可随后,又没觉得有什么了。
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米琪没点进内容,只是看了一下简介和封面。
可是堂堂战师第一总队的指挥,K星最年轻的指挥,天才战师——空睿翼。
心道:“这事儿你埋怨我有什么用,没见你爸视我若无物吗?我总不能拿热脸盘子去贴他冷屁股吧?
也不知道这个何传世是谁派来的,偷袭我不成,居然却被我的内劲给震死了。
楚彬和孙一丹沟通后,便知道孙一丹妈妈被抓进了西区的监狱,马上拦了一辆车,冲着西区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黄尖说有十五条鬼魂,县城里人口密集,居然只捉住了这一个,转悠到丑时都过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吃饭,吃饭!伟雄,你可有段时间没来家里吃饭了,今天可得多吃点,今天这些菜可都是我吩咐夏姨专门为你做的,尝尝看,喜不喜欢。”安长青招呼道。
郑菲菲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是自己主动缠上何琪的。所有的愤怒顿时消弭于无形。
沈绮珏无奈的想着,垂眸看着自己一身工作装,无奈又从后门去徐繁星办公室换了套衣服,然后才假装从正门回去。
哪怕是过往,那些官员们也最多只是通过御膳房来了解一下陛下以及贵妃们的喜好。
虽然这身上多了俩拖油瓶阮秋表示有些无语,但在瞧见了这俩孩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阮秋那素来冷硬的心到底也是软了一点点。
邱子蕊居然是沈越在国外上大学时同一学校的学妹,前段时间邱子蕊来H城的时候,两人就遇到过,正好就是萧月产生误会的那天。
重新打开空间面板确定,空间总面积增大,耕地面积增加一平,其他的暂时还没有变化。
身后均是怜悯又带着看好戏的眼神如影随形,阮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跟在后面,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
三房被吓的尖叫,又急忙回头看向自家房门,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这王八蛋哪是什么?想要挽回国家颜面,分明就是想要看到自己出丑。
我拍了拍齐桓的肩膀,都让他忙活这么多花费三十亿了,怎么还能让他破费呢?
这次拍摄地是一个山青水绿的度假村,说是度假村,其实只开发了一半,还留着很多原本的自然痕迹。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这些信徒就全部被钢铁魔像以绝对的统治级别力量歼灭干净了。
“徐队长,再见!有空带兰花姐来我们宋家村玩儿。”宋兰月眼尖看到了徐队长,也看到了徐队长身边不远处的韩振。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明天还要拍摄,终究是按捺下色心,一头倒在床上睡去了。
忍界拥有血继限界的忍族不少,但强者只有那么几个,就像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开写轮眼的人不少,能将宇智波血脉发挥到极致的宇智波只有一个。
萧宇轩本身是不想去的,但是背不住自己今天犯了错,要是自己一意孤行,恐怕萧玉会告诉爸妈自己偷看电视的事。
“废话,他羞辱了我,难道你们忍心看我丢脸吗?”少年怒喝道。
姜祁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够突破,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在这个时间点上突破了。
左颜一直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也从来都不争不抢,就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的父亲看。
陆逍遥接过欠条仔细的看着,这欠条写着,天医老祖救我苏万山一家性命,苏万山愿意以苏家所有财产相赠。
吴翠花脸疼,虽然王大夫给了药膏,已经消肿,但她的心,比脸还疼。
若非通天台是西皇削成,刻有古之大帝的阵纹,早已崩坏,成为尘埃,唯有这样的演武场才能承受他们的对决。
“人族圣体冷牢宫。”冷牢宫也大吼。入主在圣壳内。怡然无惧。一拳向前轰杀而去。黄金血气滔天。
“……踩够了我们就走吧。”九命颇为无言的看着一个劲死命发泄中的白狐狸,呃,以后还是对她温柔点吧,看她这凶悍的表情,说是恨自己入骨也没错。
两人这才松开了手,失涅干的身子便如一口破麻袋,轰然摔落在地,人自然早就死的不能更透了…… 。
听到冷牢宫的话,大家的耳朵还有眼睛不由全部亮了起来,而琪琪对冷牢宫这种类似调戏的称呼,倒并不以为然。
而且刚才荻雪身上的电流可是清清楚楚的显现着的,这是普通人该有的能力?不会又是什么怪物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继承者们
高起潜捶胸顿足,状若癫狂。
引得六部官衙内各房书吏、小官纷纷探头张望。
高贤连滚爬扑过去,带着哭腔道:
“爷爷可别气坏了身子呀!这事儿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
“转圜?”
高起潜低头,眼中布满血丝:
“五百万人口!少了整整五百万!拿什么转圜?”
话说到一半,
菠菜公司也开出了欧冠夺冠赔率,皇马以1赔5领跑,巴萨、拜仁慕尼黑和大巴黎并列第二,英超的曼市双雄都是1赔11,并列第三。
如果没有遇到这样的机缘的话,过秦就要自己靠自己修炼,他和张鼎只会帮着他找一些更高阶功法和武技学习。
青霜淡淡一笑,忙请曾少聪入座,这才将当日火患后发生的种种事件,细细向他道来。二人自然又是好一阵唏嘘不己。
翔太和泽被绑架,何先生一定会严查,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命人四处搜查,早晚会搜到我们那,如果这种时候我们不在,就会加重我们的嫌疑。
陈婴有这样的老母亲,他家能不旺么?陈婴还是很听老母的话的,所以首领做了,人马也有几万,但不管部下怎么劝,就是不称王不称帝。
那么如今市丸银客观受伤加上主观上消极怠工的情况下,蓝染所需要的自然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吸引目光的人。
却说,昨日若非安妃提及当年有李贵妃替太后祈福时,曾在慈鸾殿内抄经祈福的先例,就是借莫如芝一百个胆,她也不敢逆了皇后的懿旨前来长生殿伺疾。
就仿佛这个世界是因为物质之中的灵子全部消失才化作了这遍地的黄沙一样。
蛇娘他们什么时候还遭遇过这样的处境,被黑焱洞天的人如此的凶,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地下水越冲越大,基坑简直成了一片汪洋,下方几百个桩基泡在水中,连同整个基坑周围的加固坡,都有崩塌的危险,要不是工人们拦着,当时负责建设的建筑公司老板,很可能就一头扎入汪洋中。
两个保镖大汉明白意思,赶紧上身,走到门前的座位,一边防止外人进来,一边又盯着楚枫这边方向。
撕裂灵魂大半的疼痛,这在宇宙中绝对是最痛的一种,就算有人承受住,但也最多承受一秒。
“首先我不是千岩军,其次我没事去层岩巨渊那做什么……等等!”林野出声解释,说着说着自己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过李洛到也没计较太多,有些黑人就是这样,能打上nba的也不是个个球商情商都发达嘛。
上次林野与申鹤亲亲,最初咕噜的心态是观众,可是后来越是回味,越是心闷。
楚枫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不用问这个问题,他也明白了楚美的意思。
“先等一下,我先把交朋友的礼仪告诉你,不能吓到对方。”林野严肃道。
接下来的时间,他先是让牛魔王和楚雄将城主府里面的尸体都拖到院子外面。
李阳完全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掉,他今后不可能再进一步,甚至炼化宇宙之心都没有希望。
以前他们俩聊天,无非就是说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像是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只要陈洁问李修缘,他的回答都是这些内容。
老萧轻轻啜了一口,还是普宁山的茶叶喝着舒服,现在他每个月回一次普宁山老家,都会在自家茶厂带走几十斤茶,拿回公司后,陈楚良分的最多,差不多一大半,给他们几个创始人留下的就少得可怜,但工作的时候够喝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识君父
曹化淳既已出手,便无半分留力。
这位名列天下前二十的大修士,虽常年侍奉宫闱、以谦卑姿态示人,可当其真正展露獠牙时,磅礴威势瞬间震慑全场。
尘尾万千银丝应声暴涨,倏忽间延展十数丈之长,在正源号三楼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白。
“咻咻咻——”
第二轮激射而至的【凝灵矢】撞上拂尘,雨
想了想,思忖道佛门大兴乃是道祖钦定,他稍稍放下了心,可是却坐不住了。
太玄摆手笑道:“无妨,让灵尊看看我的手段也是好的!”说罢,太玄一摆袍袖,就要动手。
刘协眼睛一亮,移民,自然不会移那些安居乐业家庭,唯有多年来因为天灾,朝廷腐败,以及黄巾肆虐导致流离失所的流民是最好的选择。流民虽然对于朝廷已经失去信任,移民有些难度,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天还未亮,司徒咏灵便被唤醒了,虽然她也并未睡着,可仍旧是觉得烦躁,却也不得不理会寝殿外传来的哭闹声。
成百上千的火筏借着顺流之势,再加上先前加前行的惯性,一艘艘的火船,竟如火龙一般,无可阻挡,疾冲向前。
太玄一听对这般安排也都释然,在没有自己这天下第一人威压四方的时候,全真确实要能者为尊,不然只怕保不住香火。
此刻薛崩已经杀来,而叶天则甩甩手,身体微蹲,最后犹如离弦猛兽一般,冲着其便是一拳砸去。
就算这个家,如今支离破碎,她和姐姐能够圆满,相信九泉之下的亲人们也该瞑目了。
他万分痛苦,却失去了意识,后来被泰勒将军带来的人马所救,辗转到了肯尼亚,找了阿拉伯的名医为他动手术,他才保住了‘性’命。
她失败了,输掉了一切,连自己也输掉了,因为,她感觉得到,自己逐渐在沉沦,最终堕落,不再反抗,甚至,屈服与他的淫威。
蛞蝓声音轻柔的恭敬开口,在面对纲手时蛞蝓的态度是如此,在面对水门时,蛞蝓的态度同样如此。
两人进了谢府,前厅姨夫、姨母正做在里面,夜景明进去打了身照面,便出来和谢子洲进来谢子洲住的院落。
瞬间骨头都软下来的大蛇丸对纲手笑了笑,随后就扭动身躯滑出了纲手的束缚,一脸笑意的坐在了她身旁。
这部电影确实是非常的较劲,跟沉放较劲,自然也跟电影所有的主创较劲,更是跟郭凡较劲。
虽然,两人已经做过了他们爱做的事情,但毕竟在妈妈面前,还是脸嫩。
其实,沈放不想打击年轻人,曾经的他也跟那大外甥差不多,怀揣着明星梦,是个愣头青。
越来越多的子民听到领主大人的命令开始汇聚过来,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手上拿着药锄,铲子,背包里背着草药。
按照原本的时空,这部大电影应该在去年春节档上映,可去年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
“那就继续讲题。”秦叶川把白板上的公式擦干净,就开始给他们讲解新题。
这个发言顿时吸引了大批领主的注意,第二天被老生领主发现,老生领主都不知道发展多长时间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沈铎的爸爸呢。啧……也不算没见过,电视上看见过好几回?那算嘛?
在这条银色光芒凝成的道路消散的同时,先天时光之神想要破开河大道之间的阻隔的第一次尝试,也同样落下了。
第一百六十章 道途的序篇
“父……父皇……”
朱慈烺喃喃吐出这两个字。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月白道袍的青年,望着清俊出尘、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面容,整个人如遭雷击。
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
父皇的面容早已模糊。
朱慈烺只记得,母后带着他与阿弟在永寿宫前,遥遥叩拜。
如今,这人就在眼前。
在几声惊天动地的炮响之后,徐庶带队从嘉山的北面发起冲锋,周瑜则带队从嘉山的南面发起冲锋。
三月之后,玄星依然在不断地刻画着神阵,同时他身前的那把战刀也开始剧烈地摆动起来。
脑袋只剩下四分之三,这只眼睛,就是那缺失的四分之一脑袋上的,除此之外,身上也似少了一层皮,露出有些松弛的,白色的肉块或者凝固的血块。
陈云一脸阴沉,随着袁裘的话音刚落,变得好看起来,他知道,这一切跟袁裘没有关系。那这已经足够了。
“本来是想要叫你们的。不过看起来已经不需要了。”雪莱打量了一眼御板美琴还有旁边走过来的白井黑子说道。
品字大阵左右还各有一万骑兵策应,这是专门从赵康手中要来的两万骑兵,赵康已经练出了五万骑兵,分两万给李五六,让他演练更复杂的攻击方阵。
众位仙帝心中略微一想,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注意,那姜林仙帝只有一人,他不可能同时拦截住几名仙帝的攻击,自己等人只需将玄霖星毁灭就算胜利了。
近百匹马从乔家客栈骤然奔出,激烈的蹄声敲打着地面,惊破了寂静的夜。在城门处,他们贿略了守城的差役。门开了一条缝,一行人冲出了城门,向城南方向驰去。
这蓝衫少年原力刚晋升2级不久,相对于水云联邦原力学院的学生,这人原力水平已经属于顶尖的了。
况且李怀节还另有打算,既然安禄山的主力已经是以契丹人为主,他为何不乘机收归自己所有呢?七万装备精良的军队,无疑是他眼中的一块肥肉。
男子笑笑,“两位临危不惧,果然好本事,佩服,佩服!”男子一边说,还一边滑稽地鞠了个躬。
话说到这里,韦笑故意迈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粥粥看着他那贱兮兮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根本没有想好事儿。
李涛和邓宇浩都惊异的看着凌学志,只见他满脸微笑的看着那面断墙,神情恍惚的向前走去。
“嘿,话还未说完你就吃,真是极品。”说话间,楚童招招手,带领楚家人后退数丈,他并不担心楚凡,也不畏惧楚凡,神情很轻松。
韦笑说的一番话让田佳家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些话从来没有别人对她说过。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在公司也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态度问题,更何况是宠爱她的家人面前。
听到秦泝这么说,刘师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是个师长,所以很清楚,越是身居高位,不能知道的秘密越多。
“或许,一战无法避免,百年之局,究竟是怎样的局,怕是今夜就能揭晓。”一步踏出,楚凡出现在院子上空,遥望着远方,最后眸光骤亮,踏空离去。
出现在剑天南眼前的是一片鲜花绿草,莺飞蝶舞,几间茅屋点缀其间,一派世外桃源景象,剑天南呆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火启势
仪征县通往金陵的运河,长约一百八十里。
若在平日,这段衔接南北的黄金水道,本该舳舻相接、帆影如云。
因皇子将至,仪征及沿线皆提前施行了管制,寻常官民船只一律暂泊,故令河道显出不寻常的空旷。
那些在岸边翘首以盼、欲睹天家威仪的百姓,未能等到预想中旌旗招展的皇子舰队。
他们只看见
“哈哈,王公略,你也有今天。”一声大笑传来,却是汪万年和陆正先两人赶了过来,他们听说王公略和一名识字的新投军人打了起来,生怕王公略出手没有轻重,没想到刚好看到王公略失败的一幕。
感受到萧雨贪婪的眼神,很多与清风交情不错的寨主纷纷套起交情来。
我答应一声走向了房门,我希望门那边的人是我的好兄弟和儿子,经历了这一次的磨难,让我更加懂得珍惜,我不能让我们的关心继续疏远下去了,必须要设法改变,我一定要找到郁雪,无论如何。
盖亚依然包揽了守夜的任务,擦着手中的紫色长剑,背依在一颗树上,他的目光涣散的凝视着那片浩淼的夜空,耳边的那个飘渺的呼唤之声渐渐的消失后,他也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嘿,盖亚,前些日子我逛帝都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方食物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吧,反正时间还早。”费泽先开口说道,现在他们在帝都中,既然出来了费泽自然打算到这个繁华的都市中逛逛,顺便品尝美食。
“一片石?”王福喃喃自语,这个消息对王福来讲是喜忧参半,忧的是李自成果然还是如预料中的惨败,喜的是既然李自成大败的消息现在才传来,那么他应当刚登基不久,离清兵南下攻占南京的日子差不多还有一年。
其实她不放心也沒有办法。米莉莉已经到了滨海。她也不好强行将她押解回南云。就算能将她押回去。但是她的心已经不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牛不喝水强按牛头的作法。不适合用在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妹纸身上。
在营寨的寨门口,身为高鸡泊现在的主人,一方豪杰张金称此刻却是满脸苍白,脸上满是尘土血渍,往日那枭雄姿态此刻再也看不到了,反倒是在望向营寨外面的时候,双眼中透着惊恐的神情。
我们像是辉煌的和过去打着招呼,以这种买醉的方式斗争着过去,却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她咬着下嘴唇,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这里,头发零碎漂浮着,如午夜般的幽灵。
雷坤和王霆看见后山所散出的动静,相互一看,身形缓缓消失在原地,风清扬也是刚晋级灵宗境不久,所以当看到那景观时也是满怀激动,身形微晃消失而去。
“我也觉得这男子非常可疑,马上回去找唐龙他们,我想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卢爱琳一说完,拉着麻七点首就一路狂奔而去。
雷子皓接着道;“办法倒是有,就怕你受不了,”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王杰。
“如果我不是你爸爸的话,我们两个会长的这么像吗?你是唯一一个长相跟我一模一样的儿子!”巴达克看着悟空点了点头。
“别的我不管,我只求这一次,这一次就算是赌博,我也要赌,怎么样?凌指挥官,你敢不敢?”黄教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民心?人心?
高起潜的形貌,朱慈烺依稀记得。
此人是父皇闭关六年后,与前英国公张维贤一同奉旨南下,坐镇陪都。
昔年在京时接触不多,但那副刻意逢迎的面相,他还不曾忘却。
至于郑三俊……
朱慈烺印象更深些。
崇祯十二年,这位南京户部尚书曾入京述职。
彼时郑三俊于平台召对时,当众力陈
除了老大苏铮对苏沁还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其他两个孩子也只是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二姑。
深切地感受到天子的怒意,芝岚知晓自己不能再激怒于他,否则易之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进去自己的劝的。
而就在此时,戴管家已经命人秘密传讯,偷偷向神武府禀报了此事。
“咳……我和南城也有交情,怎么你就能有意见?”宋莲苼不甘心的问。
芝岚不可思议地凝望着眼前人,羸弱的脸色中稍稍渍出某些困苦的成分。
突然看见一头巨大的异兽出现在面前,敖山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看着这头庞然大物。
叶思远双目圆瞪,如同长板桥的张飞怒喝一声,视死如归地看着众人。
“传说北漠盛产异宝,这黑沙火种估计就是北漠那几个沙漠大盗手中夺来的!”高清雪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燕祺的‘反叛’之词叫天子震怒,他只能向芝岚那处望去,声嘶力竭却又气若游丝。
不过这两个保安现在疑惑的问题在于,看着李欣梅的年龄都四十往上了,按理说跟叶楠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分部遭到了敌袭,而且还是最严重的程度。所有人马上行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故意骗我们来这里的!”孙四一脸平静的看着中年男子。
另外一边欧阳卿安抚好杨天颖后,转头想要寻找杨姗姗,却看不到她的人影,他的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听到王冲如此说,雅莉也知高阳公主生还已没指望,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吴志清这一次趁着涨潮的时候再探骷髅岛,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红旗帮的秘密,他也找到了这一条暗河。
像这个牢甫这种苦修几千年不曾杀人吃人的远古精怪,质气精纯,多有地灵之气,赵羽凡从它的气味中闻到的妖味已经很浅薄,看起来似乎过不久也能再上一层,做个地仙了。
这一看,她们也愣住了,只见整个房中都充满了花香,沙发整齐的摆放着,窗口和墙角都种着一束束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而且每一朵花的颜色都不一样。
“走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扔下一句话,不等罗刹回话,莫凡跳下屋顶,朝远方走去。
阿杰话音刚落,所有的佣人“哇!”一声,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雨沫。
退烧药没有错,的确是在这第三层的抽屉当中,一盒常见的退烧药。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楚狂眼神涣散的不断的摇着头,他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魔窟要是让魅儿知道他的地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骇人的气息让所有人脸色大变,明明这位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却拥有了近乎十方神域天花板的实力。
“放心吧董事长,你黄大哥的本事整个东海无人能奈何的了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刘海云丝毫不担心的说道。
对于东仙要,蓝染惣右介已经做了详细的计划,此时一一的分说给了东仙要,让东仙要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黑锅全都给背负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想纠正错谬
“这是错的。”
“嗯。”
“黎民黔首,亦是人子。”
“嗯。”
“稚子何辜,竟成血脉赌注。”
“嗯。”
“生而不养,弃若敝屣,正道何存!”
“嗯。”
“还有早降子。似这等邪道手段,必须穷究首恶,以正乾坤。”
“嗯。”
窗外是飞速倒退的田畴与灰
即使是拥有了玄天界的毗沙门天也不能幸免,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强大到世间不应出现的攻击抵达身前之时,他已经是提前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加班尔娜当日回归妖界的时候,只带了十几只亲卫妖蜂,她的数万蜂妖大军依然留在人间位面。
在这一股股的剧痛之下,有些强盗甚至没有忍受多久的时间,便痛苦的喊了出来。
崔富敢不让李世民抬称吗?愿意抬就抬吧,能使唤秦王殿下一次,就是见了阎王也不亏。于是他就招呼李世民和他的亲卫一起去看看。
“还是弟弟嘴甜,能哄姐姐欢心,比你老爹强多了。”昊舞苦涩的笑道。
道格拉斯现在也老实了,绝对不多说话了,萧鹏也没跟他计较,不管老家伙脾气怎么样,但是手里确实有本事。自古以来有本事的人都傲气。萧鹏自己不也这样么?
“我能不急吗?你就是瓦岗军的人吧?你们瓦岗军可是名声在外,你可的给我作证。”老掌柜一把抓住沈厚的手说,你可不要给你瓦岗军脸上抹黑。
徐辰的全身都已僵硬,他低下了头,活到现在,徐辰很少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感到后悔,除了恩师迦罗摩被奸人所害的那一次外,这次他是深深的感到了后悔。
所有的座椅都被拆掉,空出整张床的长方形空间,却只放了条五十厘米宽的极窄办公室折叠躺椅,她那些员工午休时不少都用这。
但如果他能够拉拢到徐家这个第一王族的支持的话,那不管寅王他们如何蹦跶,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此时额头扎着抹额,满脸蜡黄到好似一夜就多添了几天皱纹,被丫鬟扶着站在院中。
这般状态之下,面对同境修士别说是战而胜之,恐怕就连自保都成了一个问题。
这让他不得不疑惑刘据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令刘细君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陛下你到底是哪一边吧,我又究竟是哪一边的,为何转念之间就变成了你们父子二人一致对外,联合起来给我这个本不相干的挡箭牌上强度?
夜晚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落落窝在自家的车里,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车辆。
如今的这股,由二十多枚丹丸提炼出来的药液,其药性之温和,对修士身躯再无任何负担,法力少一接触便可轻易炼化。
“父亲,你好生躺着!”严玖灵满含泪水,她还从未见到过自己的父亲伤的这么重。
对很多新车上市,能有一万辆大定就庆幸不已的局面下,这种网店开启立刻迎来几万销售的盛况。
来者是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青年男子,整体气质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很是俊朗,此时正收了拳,面色冷漠地看着周睿。
“你!”酒店老板的一双眸子没差点喷出火来,狠狠地盯着这个高丽男子。
云夕柔的目光闪了闪,突然一转身,周身青黑色的鬼雾翻腾,竟然朝着轩辕昰飘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濒死
在高起潜所知诸般法术中,能操弄大范围土石,造成剧烈地形变化的,唯有【后土承天劲】。
众人身形尚未完全坠落,脚底将将触及起伏不定的地面;
发自地肺的“咚”声,便再度传来。
稍显平复的地面,第二次拱起。
如同被无形巨锤自下而上擂击的鼓面,沛然莫御的弹力,将众人抛向更高的空中。
看着好似被自己抛弃了的叶灵,王猛也是有些头大,叶灵和林娥虽然都很柔弱,可很明显叶灵更粘王猛一些,她对王猛的需求更高一些。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见到一个来治病的大夫,应该说感谢或者辛苦。可这老头,明显是一个帝国通,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发财?”贾贵看着张世豪,面上表露出一色糊涂,可心里却在泛着嘀咕。
只待他的驭兽大阵一成,不但又多出一个消耗内力的有效手段,而且连带着第三把飞剑也有了着落。
傀儡本弱,但其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学习能力,竟能在数次对战中慢慢增强,以达到它们在问剑之巅中的最终目的。
好久甚至都没有意外,有种尘埃落定、脑袋落地的感觉,跪下就对自己的脸动手,所有的举动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有种打在自己脸上心都踏实了的感觉,比诚惶诚恐地坐在那里等着被点名要舒服的多。
不过梅长苏的心态很好,只是为飞流感到高兴。至于自己能不能也有这样的仙缘,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于是,门口站岗的卫兵便让一个十分疲惫、浑身大汉的人进来了。
黄飞鸿带着众人飞了进去,下降了大约足足五百多米左右,才到了底部。
“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别说是这么近的距离,就是我之前站的那个位置,你也防备不了。” 直到两个山贼将曹邙扶起来,叶凡这才笑着说道。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只能一个个涨红着脸,强撑着不让自己出洋相。
萧娘娘练着练着突然觉得异常,顿时停了下来,冷冷斥着,看向了觉得异常之处。
刹那间,那圣灵之子猛的一跃,赫然出现在了婴儿头骨旁边,一把抓起后张开口,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陆长生知道这头龙马的尿性,所以不以为然,而其余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会有造化,一个个更加兴高采烈了。
席老爷刮了一下他俩的鼻子,乐呵呵地说:“我不求升官发财,只希望一家人永远像这样和和美美。”席夫人挽着席老爷的手坐下。
“师父,您怎么在京都呀?”席珏一边往嘴里塞着饺子,一边说着。
此时墨绝身上的青光已经淡了许多,背上的锁链也开始缩回去,只留下短短一截还在墨绝背上,手臂上的黑光却完全相反,一道道花纹开始蔓延在他的手臂之上。
曹鼎蛟笑着点了点头,其实青岛海军军事基地的新兵训练是他一手策划的,曹鼎蛟当初就想亲自去带出一支近代新兵出来。
这冰晶豹体乃是一种变异的灵体,是冰属与兽属灵体的结合,不但可以极大幅度的提高对冰属的控制之力,还会拥有魔豹的力量与速度。
只不过李灵在离开前,回头望了墨绝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惜萧承了解的不多,否则单看现在的水晶球和青铜罐子,就基本上可以明白他想知道的事情了,所以他心中的压力虽然重了,却还是不会做出丝毫的让步。
第一百六十五章 银杏不知愁(含月票加更)
院落是地道的江南式格局。
白墙黛瓦,月洞门,回廊曲折。
然庭院中的景致,却与寻常官宦人家大相径庭。
没有假山池沼,没有奇花异草,更没有供人赏玩憩息的石凳亭台。
放眼望去,不大不小的庭院地面,被密密麻麻的银杏树苗所占。
这些银杏俱是幼株,不过孩童手臂粗细,树皮呈清新的浅褐
没有人能够回答丁老将军的问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田都和周兰等人只能是匆匆放下筷子出帐上马,领着一队骑兵赶来西面的黄河岸边,登上黄河东岸的高地查看情况。
一天前只能驾驭五柄黑刀对敌,此时的常生能动用百刀还显得轻而易举。
徐潇听后,也很无语,这个神秘教官,该不是还要给他下马威吧?
一张符箓的威能有限,以天雷符来说,祭出之后通常为一道天雷,或者两道。
“就是和我们同时来到百宝城的那个强盗团伙?”寒影空对那个奢华的车队有些印象,那些人就差把暴发户几个字给贴在脸上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种。
“范长老一定是在开玩笑,这个玩笑有点过分,我看也差不多了,范长老是不是该拿出解药了?”一个圆滚滚的胖长老满脸笑容的打着圆场。
“虽然我很感谢你能对我不离不弃,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他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沐暖阳说的话让他心中有几分触动。
又在心中暗暗的添了一句,这其实也只是她炼制的中等灵器中品阶最低的一件罢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向乔言意他们道歉。刚才他是绊到了东西,才摔了过来。
“既然非战不可,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欧德奈瑞面向亢金龙,正色道。
但这几天,不仅齐思思刻意的躲避着周游,慕雪更是没有给周游好脸色看过,大年初二那天慕雪甚至搬到村委安排的房子里去,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鹏说着,和其他人示意了一下,他们已经动了要杀掉马宁的心思。
周游听到黄虎山的话,顿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他还真没有意识到,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让一个偌大的黄家至少繁盛两代?
“辐射还是挺危险的呢,所幸能及时得到有效控制,倒没出现生物变异的状况。”马尔修斯如是道。
不过那些修道之士,拥有许多诡异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周游还真没有这个信心能够抵挡得住。
何香伊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一身红色的制服装,再配上她那绝美的容颜和妖艳的身姿,想不吸引人都非常的困难。
周游这是知道崔钰对崔家十分的失望:公孙家应该已经将崔家的底细全部都给摸清楚了,而且现在都已经上门叫板了。
伊人无奈的冲着白芍笑了笑,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拍渣男被打的视频。
毕竟一般的普通人,可没有抵抗赵潜喋梦妖术的能力;看着施法完毕后,睁开眼睛的赵潜,胡颜急切的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而这个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游戏里面的修炼经验,可以返还到自身。
平民在这里很不容易见到,而见到的绝大多数不是高官就是富甲一方的富商。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几个老嬷嬷对他们的态度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此兴彼落
崇祯二十二年,六月底。
“泉州少林寺,说起来与嵩山少林寺同根同源。”
郑成功走在最前,回头向侯方域介绍道:
“西晋永嘉之乱时,嵩山少林有位僧人南渡,一路弘法至闽地,见凤山山势如莲,便在此结庐传法。后来历经隋、唐扩建,到南宋时已是闽南第一禅林。”
李香君将儒巾的系带紧了紧。
游骑兵属于轻型步兵,它可以运用各式交通工具迅速进入战区执行任务,因此,往往在其它特种部队抵达之前,游骑兵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好多了,艾泽拉斯的发展情况怎么样?”凌木随口道,一边打开领地面板一边询问道。
这个发现,如果公布出来,必将轰动中国生物界,野生生物资源界。
大家在丛林里慌不择路,撞得路丛林中的灌木丛哗哗的作响,用尽力气跑,尽力远离这里,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知道陈锐的表情,语气从末有过的严肃,山洞肯定有什么东西。
也就造成了混乱与秩序阵营里面原光明阵营玩家多过黑暗阵营玩家,毕竟精灵帝国和凌风帝国两个帝国的玩家都是光明阵营的,所以就形成了现在三大阵营玩家人数差不多的场面。
柏林已经被盟军和苏联军队包围了,虽然,不甘心,就像一战德国战败,任何一个德国人都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德国战败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无可挽回了。
对方高涨的杀意气势,已经使得他毛骨悚然了,就好像老鼠碰见了猫似的,这是一种来自天敌的威胁。
属性测试的差不多了,技能只有等真正打起来才知道,所以凌木马上开始准备正式开干。
随着吞噬技能完全发动,噬法幽魂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待彻底消化完成,许光就能拿到击杀的经验能量、或许还会有少量材料,并且拓印到它的技能。
此时甚至有一些国内的记者,都开始来到迈阿密这里,等待着叶尘的直播开启。
“穿浴衣的时候一定不能着急,要慢慢来,不然绝对会穿不好的。”在帮助宋杰绑好了浴衣上的细绳后,万里谷佑理这才再次拿起半幅带系在了宋杰的腰间,并在送宋杰的身后系好了蝴蝶结。
“靠,早知道我就不下来了。”一脸无奈的宋杰只好再次走上楼梯。
不过吴大老爷自恃也是秀才出身,又是当爹的,就想拿出做亲爹的款儿,教育了一阵子儿子要如何忠君为国,爱民如子的话。
声音颤抖,言语中却是充满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色彩,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几乎不会相信,眼前这庞然大物,竟然会如此失态。
对于胜负令狐冲自然是不在意,最强的招式都输了一筹也很光棍的认输了事。
“当然,不可否认,只要是正常人类,听到批评后,多多少少是会不高兴的,这是正常的情绪。”余颖说。
这家店里的客人还挺多,而且有一个特点就是,在这里吃东西的几乎全都是男人,他们当中有剑士,有战士,弓箭手等等。
“那爱丽姐姐你就告诉声望姐姐我们在稍远的地方玩就好了,对了,爱丽姐姐你身上带钱了吗?”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停的Z1询问爱丽。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如今雷啸天与烈阳虎这一人一虎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只见雷啸天长剑猛烈刺出,正是那招一字破天,长剑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嘶鸣,带着破开一切的气势,直接刺向烈阳虎的额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川修
听得“蓬莱八仙”之名,陕修中那身着锦蓝劲装的翘楚姜瓖,不由逸出一声嗤笑:
“我当谁这般大张旗鼓,原来是你们‘流浪八人团’!”
围观修士中,立刻响起低低的附和笑声。
郑成功越听越奇怪:
“不是八仙吗,怎么又成流浪八人团了?”
他们到底有多少个绰号。
杨英为他解释:
出乎意料的一巴掌,直接把紫薇大帝给打懵了,从来都高高在上的他什么时候被人打了耳光,这般耻辱?
老僧人接过了一碗吹了吹喝了一口,略微发现味道有些特别,但就着饼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他走到台边,接过乔百川双手奉上的翡翠扳指,看也不看,随手套在大拇指上。
至于说自己私通敌将蓄意谋反,更是无稽之谈,如果说认识司马尚和子婴便是私通敌将,两人都在邯郸多年那么谋反的多了,至于和公子嘉勾结,自己长年领兵在外面都没见过几次,又怎么和他勾结。
“你不画也对,省的接下来我打击的你一辈子再不敢画画。”风清直接打断了大卫教授的话语道。
而拍卖的高潮则出现在一颗丹药之上,由浮生果为主材料,只有高级炼丹师才能够炼制而成的极品丹药。
这人赫然就是刺秦不成被擒住的荆轲,从他被下狱到现在已经十七年的时间了,因为子婴当年的关照,荆轲一直被单独关押在了这个独立的监所中吗,直到前一阵子才有新的狱友到来。
李承介突然开口,他也认为是对方有意在刺激他,但李承介一字一句,都直指关键、一针见血,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但烟寒水拿起那个铜钱剑后才发现,这玩意特么也是极品。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剑……虽然逝水管它叫铜钱剑。
吃了晚饭,肖命初要送马丽回去。那马丽说自己很累,想和他好好再说说话。肖命初便把她领了家里去,让她在床上坐,自己坐她对面的地上。
“难不成是当地城管局所为?”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一蹙,他看得一头雾水。
那我现场晋级给你看看,来展示我其实早就可以成为麟厨了,只是懒得升级而已。
晚上的时候,苏媚依旧在忙活着直播,现在她的直播间已经有点人气了,自己又拿预支的工资给她换了电脑和手机。
仿佛被他的话激怒,可怕的雷霆再次更加炽热,就连空间也被打破,无数的紫色电光飘散。
燕航的表情有点儿不自在,他感觉得出来,沈默言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宋尹红瘫坐在地上,身下湿了一片,但她顾不得这些。她知道,她必须求得燕航的原谅,不然,她完了,她家也完了。
可等马博弯腰打人的时候,就被苏糖躲闪开,更是绕道马博的背后,对着人家的臀部就是一脚,要不是马博的下盘足够稳,说不准早就被踢得脸朝下摔倒了。
三天的时间,张福临经受了三次长大的过程,与前面两次相比,时间间隔更长,长大的年龄缩短,很不错的现象,至少留给张福临的时间更多。
在沈月葭打量他们的时候,拓拔俊正好出门,一抬头就看到了下面的沈月葭,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林朝仍在沉思,可刘备等了片刻后仍不见回答,当即面色一片黯然,心也沉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练气后期
信域空间。
两岸峭壁耸峙,如巨斧劈削而成,夹峙蜿蜒水光。
溪流上空,悬着朵粉霞色的云。
其色温润如初绽的桃瓣,滞浮在嶙峋的岩角间。
溪水极清,可见底下累累卵石。
青白褐黄间,错落夹杂浑圆明珠,随水波微微荡漾。
溪畔石台,静坐着一位身穿月白道袍的青年。
他双目
韩林已经听懂了这位栾城主的意思了,居然是真的想要交好自己。
就在这时,他也注意到了,最下层蛟公治、风豪天神、雀芙蕾等人并未陷入苦战,或者说战斗极为轻松。
现在即便是个不懂修行的人过来也看得出来,苏辛在和这头妖兽的争斗上落了下风,而且形势一直在朝着对苏辛不利的局面发展。
可是,现实是,他现在所面临的危机实在太巨大,他不想再往水晶塔里面躲,但是,这头妖兽的攻击实在太可怕了,从九天十地,四面八方攻击而来,根本无法防御,唯有水晶塔这类武器,能够抵挡。
“弄死也太便宜他了,既然他能伤了我的暴雷,那他就要有足够的准备来承受我的怒火。”兽老淡淡的说道,同时收回了暴雷兽。
没有人想象到他有这般破釜沉舟的魄力,也没有想象到那个唯唯诺诺的的族长华明渊居然敢赌上华氏一脉的前途。
琳达说着又在抱住洛蒂朵儿,蹭她的欧派,明明自己也有傲人的峦峰,为什么还要撞别人?莫莉莎感觉吐槽的话就输了,所以就没说出口。
“怎么回事?”星仙儿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情况的眼中,连忙显出了自己的身形,并从手中打出一道星光去护住夏末秋体内没有受伤的位置。
可惜他们俩个自己不下场参战,这些武士已经被前几轮宋军的表现所震慑,军心不稳战力低下,真的是只有以命换伤的手段,才能达到让苗刀队员血染沙场的结果吗?
张子民越听越有点感觉了,刻意朝那边的宋世杰看去一眼,宋世杰却赶紧低头避开了目光。
“孩子,你来啦。”在殷梦的面前浮现出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
此时,明教正和六大派势如水火,张无忌又被青翼蝠王韦一笑逮住了,正要杀了他祭旗。
“你身上那股千年人参的味道,我一闻便知,还有你抓的这些,不就是给千年人参配的吗?”老人随意的道。
顾猛也吓得不轻,他摸了摸额头的虚汗,正准备反击,忽然对面的摩萨动了下左手的,他手腕上的钻石腕表又射出一道光芒。
宁安也不知道系统评判的标准是什么,但目前已知的标准有:良好,优秀和完美。
楚觅思索一下,爷爷对待自己其实还是很好的!几乎是千依百顺。也是她在楚家唯一得到亲情的人。所以爷爷的生日她一定会去的。
顾琮远懒得管这些情情爱爱的杂事,便开始闭目养神,假装听不见。
难以置信,两千多年过去了,这把剑依旧外形完好,不会是和越王勾践剑一个层次吧?
“支援二十一区本部?呵呵,他们垂死挣扎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激动呢!”军官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一脚将脚下的尸体踹了出去,脸上浮现出温怒的神色。
今天已经是十月份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黑色的十月已经过去了。我们学校全体师生在胆战心惊之中终于即将度过了这个黑色的十月,几乎所有的人心目中都是开心的,也都觉得是很幸运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仙凡异路,民为刍狗
韩东疾驰出了一条白线,浅蓝身影几乎拖出残影,右脚连续弹动三次,全身上下的劲道挂在右臂,随着腰部与肩部的转动,宛若持着一条钢铁长鞭,摧枯拉朽的摔向前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原本静止不动的罗盘开始转动起来,随着罗盘的转动,房间内的西北角忽然刮起了阵阵阴风,吹得桌子上点燃的蜡烛忽明忽灭。
然而,就在这时候,火焰鳄怒吼一声,却是发现了叶天,庞大的身躯从洞府中冲了出来,一对凶目盯着叶天。
就在这一刻,平地起浓雾。逼仄寒冷的山石迷宫在朦胧中扭曲、湮灭,瞬息之间,障局生变。简禾已经置身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可是知道凌昊威名的,不说其他,单单说东一一人就足以秒杀他这个韦家家主了。
密织闪亮的金色线条飞梭而出,数百道无形的破空之声撕裂起来——以蓝影马萨乔的身体为中心,进行了狂暴的覆盖式攻击。
猎魔人本身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能活下来的人都不会缺钱,也比较享受这种精神财富,因此短短一年多时间,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行内规则。
这位杜夫人的声调忽然变了,客厅中有外人在的时候的端庄和得体消失,变得有点丝丝如媚。
那斗尸也是落在地上,一阵风吹来,斗尸身体化作七八块,散落一地。
刹那间,神目狂身后出现了一尊面目狰狞的仙魔,一条长长的舌头贪婪的舔着嘴角,还发出了吓人的怪音。
“碧落?”墨霖觉得这名字带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美感,他情不自禁的回首望去,就见到一抹绿色的轻纱。
这时谷中马蹄声渐响,在上封谷另一头出发的宋军骑军以经穿过了上封谷,从这边谷口出来。谷中隐隐以经看见火起,杨炎立刻下令士兵点火,封住谷口,然后又命令弓箭手准备,绝对不许一个伏兵从这边谷囗出来。
宋军士卒一看自己的上司们都如此勇猛,哪有不跟着卖命的道理,不要命的就向着帅旗冲去。一时间,人数众多的金兵竟然有些阻挡不住。
听了这话,紫嫣和宝儿她们齐齐停下,并且带着疑惑的表情朝我看了过来。
她回头正准备抗议,可是,撞见姜哲雨那冷酷的吓死人的眼神,她就不敢开口了。
因此这一次赵婉如要带赵旅去建康为赵忱贺寿,他自然不会愿意,才和赵婉如生了争执。于是到了晚上立刻就来找宗天玄了。
怀特等人走的是大张旗鼓而且张重怕他们吃亏把艾尔拉等精灵加上一百的鼠人都派了过去,要知道莱特本身的就是虎豹骑,讲究的就是灵活多变,这样张重才算是微微放心。
刘瑶心情并不好,这阵子总是有种闷闷和失落的感觉,而赤虎和她也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也并没有因为见到他而开心起来。
古炎顿时气馁,拉斐尔这话等于没说,如果自己的元气在这里还能有进展也不必费心去想进入天虚界的事了。现在自己对拉斐尔所说的打破空间进入天虚界还是个未知数。
大的战争远离中国不过不到100年的时间,这些曾经在血与火的战斗中玩命搏杀过的江湖人物就都已经渐渐失去了自己的血性,这是中国的悲哀。
他仍然高高坐在那一匹价值不菲的珍贵黑马上,低头俯视着陆景。
说起来他也理亏,死抓着这件事不放只会显得他不大肚。自从知道她是她,他便不想给她留下一点坏印象。
怒江并不是深海,这里的河水有泥沙,沾染这些泥沙,使得河水有些浑浊,并不是清澈见底。
听到他的声音,姬司若脆弱的神经发疼。她打开门,将陈墨拉了进来,随后紧紧抱住了他。
绘里奈还处于突然失去平衡摔倒造成的恍惚感中,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次日一早,徐琬再次在鸡鸣声响起前苏醒。依旧是忙忙碌一个半时辰,才将该准备的面团、肉馅统统处理好。
而雾州的门阀世家,用天骄榜,用人心所向,使得天道意志的目光,聚焦这榜单之上。
方妃婉她们也早就换好了衣服,只等李想做好准备,她们就要上台了。
殿内,梵洛尘只听一声巨响,见悬浮在半空中的李卿瑶体内爆发出一阵璀璨青光,席卷而来。
「少爷。」赵狂再狂,在高进面前依旧恭恭敬敬,倒不全是因为对方是郡守之子,更重要的,打不过,之前他给高进当过不少次陪练,每次都输的很惨。
不过,幽天魔宫矿脉被抢的消息倒是成为了近日众人热议的大闻,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火速地传了开来,几日的时间,便是传入到了圣城之中,引起一阵轰动。
而且,霖霖似乎很反感留在宫里,她去北漠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如霜,赐婚的圣旨你都收到了,阿恺就是你未来的夫君,现在他重病在床,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瑾皇贵妃一边说话,一边轻拍谢如霜的手。
第一百七十章 必成释尊
泉州少林寺,大雄宝殿前。
香火缭绕不散,拂过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
闻听左良玉“跨海演武”的宣告,绝大多数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不以为然的议论。
“跨海?多大点事。”
“换个场地而已,值得这般故弄玄玄虚?”
“就是!先前还以为有什么新奇花样,原来是折腾咱们多跑一趟。”
以巨龙们庞大的身躯和坚硬的龙鳞,箭雨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只可惜这场箭雨是黑炎所化,一旦接触到其他事物就立刻转变为一蓬黑色火焰,焚烧它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三日后,午时问斩。”秦政淡淡地看着已经彻底松懈下来的两人,缓缓道。
顿时二三十个齐军士兵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丝毫没有感到危险正在向着他们无限接近。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家里那两个家伙吃得太多了。”海伦叹口气说。
“苏情,我待会让凌晗去接你。妈说下午让我们回家一趟。”墨炎烨的声音略微低沉。
曹会召浑身上下都是血,可怜了这一辆传说中威武霸气,狂拽酷炫屌炸天的马自达,也直接报废。
本来以为会有一出好戏要看的其他弟子们,听了那执法队副队的话后,一脸的错愕。
“闹也闹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刘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走了。
元素生物就没得选择了,不仅诞生条件要求很高,而且生长于什么环境就是什么元素生物。火焰之地不可能诞生出水元素来,同样,水元素也不可能将自己变成火元素生物,其他任何元素都不行。
不为所动,陈进并没有开口,握拳一前一后摆了个普通的格斗起手式。
将昏死的胖子哈维丢到地上,陈进再次发动瞬移,下一刻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八远智的头顶上方。
这一幕看的苏晨顿时愣住了,这啥情况?没有怪自己也就算了,咋这三人相处的这么好?
神雷一出,绝对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拥有无与伦比的爆发力与冲击力,仿佛可以将天地的一切,都是统统毁灭殆尽。
额头逐渐冒出冷汗,自己身上的问题,自己也知道。余超也不断的在心底呐喊,可身体的动作却怎么也跟不上反应。
“还没结束呢!”凌天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赫然间,禁术的奥义再度爆发,太极图就是逆向旋转了起来,一股股强大的寂灭气息,轰然出现,刚才的天地神光,原封不动,朝着神武宗主的方向,狠狠杀去。
“那吃完饭就学习好不好?”楚嫣听见吴妈答应了一对美丽的眸子都是放亮了。
目送猴子们逃走,太玄这才摇摇头,一声失笑,迈步走进了林中。
修罗王一声暴喝,修罗剑剑势一变,带起了无穷的剑气,死亡的气息朝着凌天蔓延而去。
八门遁甲已经开到六门的迈特凯,眼中闪出一丝坚毅,体内查克拉限制再度解开,体表附着的蓝色气流刹那间被红色光芒替代。
某个黑人口吐一口黑烟,他这是受到攻击的‘波’及造成的,虽然无敌状态不会受到伤害,可无敌状态过去后,他还是‘弄’成了现在的灰头土脸。
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在地面上,地面剧烈地震动,形成了道道裂纹,扩散开来,恍惚有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云际会
史荆瑶藏身于榕树之内,闻听两名黑袍人的对话,骇然不已。
十日疗伤,朝夕相对,侯方域虽未详述所有细节,却描述过灭门二人的诡异的装扮:
一个白面覆脸,一个红纸遮容,皆如幽影。
今夜月暗星稀,林影幢幢。
史荆瑶暗中比对,心下已有七八分确定。
及至他们口中清晰吐出“方域”两字,
李适看着自己的剑阵,在有限的时间中,如何增加眼前阵法的威力。
路府大门外,浓眉大眼的王朝阳有些凝重地扫了不远处的几个地方,尽管路家已经尽力掩盖掉昨天的战斗痕迹,但上面留下来的一些剑气、拳意,以及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都让这位泉州府武道联盟的联盟长心中微微发寒。
相比以前,如今他用凝劲将气芒凝成球,最大的优势就是这颗气芒球的气息不会散开,不容易被人察觉。缺点也有,就是相对来说凝结的过程比较耗时。
片刻后,随着阵阵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却见凯和贝狄威尔两人带着军队而来。
“呸,谁跟他渊源不浅,待我好好的会会他再说!”东方不败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慢慢扫视着台下的众多看客。
为了途中尽量减少伤亡,尼禄选择了主动走在最前面,让所有罗马境内的国家和地区之人都能清晰见到她的身影。
“嘿嘿,某人也想学习音律,给你一百年,你也学不会!”院外传来一道挖苦声,只见曲非烟蹦蹦跳跳的从院门走来。
“诺,主公!”严路虽然也跟着笑笑,但听到了李适的话,却也双手抱拳,马上就应答了下来。
“那霍某就领教了!”一声爆喝,身上灵气激烈爆发,身影爆射而出,一拳狠狠轰向天卫长歌。
路羽忽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慎虚大师,哭笑不得地说道:“大师,这话从何说起?”他伸出手,握住了一脸不渝的慕容嫣,与我佛有缘是几个意思?
顾予寒抬手,就要扣动扳机,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枪响,顾予寒只觉手腕一痛,手里的枪也应声落地。
“什么!”无涯老人惊呼一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出诧异之色,又渐渐的变得十分惶然。
无极天魔浑身一抖,冥冥当中有种不翔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啥。
两代天子,两位大帝,十二个铁画银钩的福字,把整个婚礼装点的与众不同。
“等孩子出生和我待几天之后,你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吧,游魂的力量是不能忽视的,我怕夜长梦多。”海仙有些凝重的说道。
“诶!这一定是地龙的奸计,别过去,我见识过这地龙崽子的本事,有点厉害的!”虎魔劝说到。
这实力虽然毫不起眼,但对付一个天生绝脉,毫无修炼资质的‘凡人’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山川、河流、城镇、村寨、部落、甚至是水源,全都有标注。科学家做事,讲究的就是个严谨。
靳司丞就是这样,淡漠疏离,没有给叶倾颜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告诉我吧!叶云司令,反正我也走不了,我也想死前高兴一次!”血昆恳求到。
前方那男子看起来颇为儒雅,然而此刻也十分狼狈,路过李强的身侧,居然还抽出时间来提醒了李强一下。
就这样,安牧的光速拳无比密集地击打在利比院长身上,可一番战斗下来,却还是毫无用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监控全球(三章合一)
深居永寿宫的十八年里,朱幽涧并未全然隔绝于外界变迁。
每年他都会定期运转灵识,关注重要人物,确保这些“种子”仍在预期的轨迹附近。
根据年初的观测,黄宗羲当时正率领他的流浪宗门,与周遇吉麾下官修周旋游击。
此时此刻,崇祯再次凝神感应,赫然发现:
河床中,代表黄宗羲的灵光,消失了
所以说当莫峥嵘本着一切都点到即止的心情跟宋端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的时候,已经在莫青檐母亲那里重复过一遍的宋端午虽然不敢说对答如流,但起码懂得知道了哪里需要着重加强,哪里需要避重就轻。
如果斯坎森王国的大势力大贵族家族就只竞拍到这两个名额,那未免就太丢人了。斯坎森王国毕竟是王国,在整个西大陆都算是实力非常强的大国了,如果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那也不配称之为王国了。
君和想嘲笑他多愁善感,细一思量,谁又愿意自己的妹妹成天在刀光剑影中度日呢?不免也随着他唏嘘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爱琴海市场部的职员前来通报,请平津通电的代表马上去进行投标。
“还有我!青矛战队从此加入原野战队!青矛战队以誓杀黑帮,斩灭异兽为已任!”一个声音打断了下面的掌声,只见郁祥也走到了凌羽身边。
此刻的索梦全身传出了强烈的灵魂波动,并且带着杀伤力,如果赤木强行攻击他,很有可能会引起灵魂爆炸伤到赤木。
阿兰对呆坐着的李夫人鞠一躬:“夫人,阿兰真不是故意的。”李夫人方如梦初醒般,“姨娘无心之失,不必挂心。”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极为黯然。
说完,叶承轩就急匆匆地离开,他知道,如果道别时间太久,李斯琴会起疑的。
没人问她究竟知道多少事,也没人问她是喜是忧。楚涛隔着窗隙只望见她发髻上清淡的乌木簪,还有渐远的背影。
他的手僵在半空,眸光定定的望着她。他们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苏易容有些抵受不住,低下了头,任由他将她抱下马。
不过结局晚上12点前是发不上来了,估计要到两三点钟鸟,亲们如果困了可以早睡,明天起来以后再看。
树未静,风未止。隆隆轰鸣声再度传入双耳。蓝海吃力地抬起沉重眼皮朝天仰望,只见一团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占据了自己视线之全部空间。那是一艘飞船,一艘巨型宇宙飞船:〖西圣通天号〗。
白脸贤士朝稳公身后的一个侍婢使了一下眼色,那侍婢连忙走到稳公身边,把酒给他斟好,玉手轻持,轻送到他的唇边。
“难道不是这样吗?还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虽然朝阳至今下落不明,但你仍然是秦家地少夫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秀儿说罢。转身背对秦清躺在床上,明显带有拒绝再与她说话地意思。
出了“乌云区”,凄风厉雨一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含海洋气息的清爽而微凉的海风。通过头顶的大窟窿,还能看见幽邃的苍穹和璀璨星空。
听了魅兰莎的问题,王后和茱莉亚公主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奇怪,公主的眼中是神伤和无奈还有点哀又夹着祝福的味道,王后则是无奈加心疼,顺便一点点斥责。
“来夫,你说他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为什么?”塔娜用手掌轻轻拍打着阿来夫头顶,惹得它不断从嗓子眼里发出阵阵低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明海外之疆(三章合一)
多年以后,张岱面对莫里哀与泰西秘术师,总会想起黄宗羲带他抵达亚马孙河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彼时是崇祯二十二年夏,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明式福船,唤作离明号。
高耸的舰艏与硬帆,在无垠的水域显得不那么高耸。
浩瀚浊黄的亚马孙河水,以无可抵挡的态势涌入湛蓝大洋,形成宽达二百里的混沌疆域。
他放下行李,将脱下的外套与围巾递给跃跃欲试的妮格拉与德里安。
只见此时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冷凌云的嘴角便缓缓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怎么闹了,就许你闹我,还不许我闹你了?”我淘气地想要报仇,上次他就直接按我在门上干坏事,如今又变得那么正经了。
淡瑞、青嬴、就连湖心岛周围生长的植物,也都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影响,甚至连冷凌云,都在这股力量之中获得了极大的收获。
于是在十五分钟后,穆逸熙开着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闹市区一处的商场前,而顾晓晓正站在商场的门口位置。
眼看郭明义的手掌就要触碰到林天涯的身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逸尘的身体再次挡在了林天涯的身前,然后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毫不犹豫的朝着郭明义撞了过去。
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这时发现后脖子有根筋脉扯得很紧,难受之极,可能昨晚看电视看得太入迷了,直接就在沙发睡着落枕了,每动一下,脖子就疼得要人命,我费劲地艰难地从沙发爬起来,继续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
冷凌云见此心中一惊,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团灵力,会不会伤到自己,完全是条件反射一般,双手一下子就抱住了云念锦的手。
队医瞥了一眼他的右手旁,某苏姓球员正用毛绒绒的毯子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配上那有些蔫嗒嗒的黑发与隐隐泛红的脸蛋,显得病弱可怜了不少。
之前在家的时候,爹地也曾背着自己吻妈咪,但被自己发现的时候,妈咪的表情也是有些生气,爹地的表情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而妈咪的嘴唇也是现在这样,红红的,肿肿的。
丁香笑意盈盈的望着杨雪,杨雪的洒脱自如是她意想不到的,至少现在,杨雪表现的比吉臣风自然。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已经是9点了。这一个早上,我们没有怎么交谈,简单地洗漱和用完早点后,我又复习了一下诗词和歌曲,接着再次检查了驱鬼需要的装备。
大千世界果然有着太多神奇。秘境中的秘境,这让云澈又一次大开了眼界。而他的身前,三大界王都已浮空而起,他们无心欣赏这里的风景,灵觉已全力释放,笼向四周。
这个欢迎苏大少“莅临”京城常驻的欢迎晚宴,办的还是相当的成功的,推杯换盏之间,大家都是相当的尽兴。
刘正风一页一页的看下去,待到几百页剑谱看完,发觉其中竟有一百多招的剑法是自己都不曾见过的精妙招式。
李海涛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秋若枫的思绪,秋若枫诧然回头,却看到李海涛手执手机,与方明景悄然对视一眼,方明景点点头,李海涛便匆匆走出了大厅,两人似乎以眼神交流着什么,只是瞒着自己。
其实以前我就想过,自己的身边可能围绕着一个重大的阴谋,只是从来不敢细想。现在想来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