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狗都不当,满塘大佬不香嘛》 第1章 怎么能为了一个渣男放弃整片森林 洛音头痛欲裂,她努力让自己睁开了眼睛。 睁眼就看到了一张俊脸,这张脸的主人闭着双目努嘴正要亲来。 洛音吓了一跳,手比脑快,本能上去一巴掌,紧接着飞起一腿踢中男子要害。 男子捂完脸捂下身,疼得蹲下身子,眼泪都飙了出来。 “别以为长得帅就不打你。” 洛音跳下床,又补上一脚。 男子被踹翻在地,嘴里大喊:“音儿,你这是怎么了?“ 洛音环顾四周,满眼古色古香,雕花大床,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月白襦裙,嘴里啧了一声,得,穿越了 ! 就在刚才,她正享受着假期第一天,宅在大平层里刷着小说。 十年来,她凭自己一股子狠劲好不容易成为上市集团的董事之一。 没想到因为一块榛子巧克力丧了命。 只可惜小说还没刷完,手机里见不得人的还没删掉。 恐怕尸臭被发现后,靠手机里的集团阴私死后还能上一次新闻。 男子好容易缓过劲来,腾得站了起来,掰过洛音的肩膀:“音儿,你中邪了?” 嚯,这男人还挺高,洛音还得抬头仰望,。 她又瞄了眼面前的胸肌,啧啧啧!身材倒不错,玉带束着云锦,衬得这小腰劲劲的..... 她吞了吞口水,试探喊了一声:“将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男子一把将她抱住,放下心来。 完了,还是穿书,穿的正是她嗝屁前刷的小说——《将军欲娶平妻,和离后转头嫁太子》。 她就说嘛,看到那个小三上位、结局惨死的平妻和她名字一模一样,就没来由得眼皮直跳。 还就是上的眼前这个帅锅,苏尹浩将军的位。 真晦气,人家穿书,女反女配都能洗白。 她这个小三怎么洗?还是又当又立最招恨的那种。 被抱在结实胸肌的怀里,感觉是不一样啊,比前世点的模子正多了。 花了钱都只能买到,那些模子一身着急下班的淡淡死感。 这个就热情多了,热情得快喘不过气了。 洛音推开苏尹浩,“让我透口气。” “音儿别急,平妻之位,我既许了你,便绝不食言。” 苏尹浩以为她在生气,赶紧赌咒发誓。 原身还是有点手段,拖着苏尹浩这舔狗一直不给近身。 现在突然愿意了,十有八九正妻之位拿不下。 “她竟已入府中?” 洛音顺着声音转头望去,几个丫鬟围着一个少妇走了进来。 那张脸跟3D建模脸似的,几个绿叶将她衬在C位,屋里光线都亮了几个度,就差登场BGM。 这不是女主尤诗诗还能是谁。 尤诗诗捂着嘴,满脸不可置信,“难道父亲母亲都已同意?” 这舞台剧一样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女主这角色,洛音心里都闪过好几个女演员了。 “他们同意,音儿与我情投意合,且单纯善良,父亲母亲自然满意。” 苏尹浩目光温柔地看向洛音,又猛地转头诚恳地对尤诗诗说: “洛副将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音儿失去了父亲,我定不能负她。望诗诗看在大局上,成全我们!” “那这一年,我的付出又算什么?” 尤诗诗眼角的眼泪要掉不掉,神情却异常刚毅决绝: “将军,我说过,若要娶她,我们就和......” “够了!”还是蹩脚的舞台剧,这文绉绉的台词洛音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锁死,我退出!”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为了一个渣男放弃整片森林。 前世她可是海后,海市排得上名的家族里,哪个富二代不是她鱼塘的鱼。 光靠能力强可是不够的,不是那些鱼成为垫脚石,她怎么可能短短十年内,就杀进集团董事局。 苏尹浩配不上她的鱼塘,书中尤诗诗与他和离后,他可是光速就后悔,然后追妻火葬场。 现在对原身有多好,今后就看原身有多不顺眼。 不爱了嘛,连呼吸都是错误的。 尤诗诗更绝,和离后光速和太子啪啪啪,要说和离前他们啥都没有,洛音打死都不信。 这都无缝衔接了好吧! 最绝的是,这三人嫌不够虐恋,非要把原身拉出来虐一下各自的情绪。 等情绪上头了再把原身吊死在城墙上。 她就是这三个癫公癫婆,三角虐恋中PLAY的一环呗。 洛音现在心态稳如老狗:老娘不陪你们玩,你们爱咋咋滴。 尤诗诗警惕地看着她:“洛姑娘在玩什么花样?不管你们如何装腔作势,你若进门,我定和离!” 说完,带着丫鬟们转身就走。 她身影一消失,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苏尹浩忙不迭拉起洛音的手,拍着胸脯保证: “音儿不必置气。我即刻进宫面圣,用军功求皇上给我们赐婚!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大哥,求你做个人吧!洛音心想。 “苏将军,你听我说。”她耐着性子解释。 “我对将军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让你误会是我的不对。现在误会说开了,我有事我先走了。” 苏尹浩突然眼露凶光,捏住她的下巴: “当初我们说好的情投意合呢?怎么?音儿这是想离开我了?” 他突然扯下帷幔,三两下就把洛音绑到了椅子上。 “你若敢离开我,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卧勒个去,洛音好不惊讶,男二还有SM属性?玩的这么花? “我这就进宫,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娶你。” 苏尹浩牢牢打了个死结,说完便转身离开。 第2章 这就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洛音回忆了一下小说标签,这也不是癫文呀。 男二要是这么疯逼,其他角色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她可不想陪他们一起疯。 得找个人来给自己解绑。 对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呢? 网文套路,每个主子固配一个丫鬟,没有丫鬟谁来捧哏? 洛音大喊一声:“来人!” 不一会,来了个壮实的丫鬟。 长得.....嗯,只能用粗糙来形容。 到底是反派的丫鬟,这笔墨真他娘偷工减料。 丫鬟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松开了她。 “那个......你叫啥?”洛音想了一会没想起这龙套叫什么。 “小姐,我是芷兰呀!” 这名字秀气的与身形完全不搭呀。 洛音转了转手腕,松了松筋骨:“芷兰,收拾包袱,我们走。” “小姐,我们去哪?” 反正不能留在这里,洛音可不想留下来等死。 小说中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江南了,那里山清水秀,商贾云集。 去那靠自己现代的认知还能做点小生意。 洛音想起小说里还有个反派,是男主太子的死对头——裕王。 江南正是他的封地。 她很喜欢这个反派,就因为他有八块腹肌的身材,以及亦正亦邪的逆天颜值。 听听人家这个封号,一听就是有钱人。 今后自己会被尤诗诗和太子吊死,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打定主意,洛音给丫鬟画饼:“咱们南下去团建。” “什么剑?” “就是踏青!” “好嘞,这就收拾。” 片刻之后,两人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看着京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洛音这才放下心来。 车外一路鸟语花香,主仆二人心情大好。 不知行了多久,洛音在车里昏昏欲睡。 马车沿着官道来到一片树林前,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急忙调转马头朝车内喊: “两位姑娘,前方有人马正在厮杀,咱们得绕路走。” 洛音猛地睁开眼睛:“那还问啥呀!赶紧绕。” 怎么不让她穿个现言霸总文,这个时代到处打打杀杀,实在太危险。 马车偏离官道,往林中小路驶去。 才将将走了一会,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洛音不耐烦道。 车夫的声音传来:“姑娘,前面躺着一个人,好像还活着,要不要救......” “不救!”洛音没好气地打断车夫,“赶紧走!” 车夫驾起马车,从那人身边经过时,芷兰说道: “小姐,他穿的好像是皇室的衣服。” 小说里这个时候,穿皇室的衣服,昏迷在树林中会是谁? 洛音搜刮了一遍记忆,没想起来。 不管是谁,先去看看。 如果是裕王,救下他有个靠山;如果是太子,那就今日就送佛送到西。 左右都没坏处。 “停车!”她大喊一声。 主仆二人跳下车,蹲在男子身边,上下仔细打量着。 洛音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他,没有反应,却有微弱的呼吸。 他身着蟒纹锦袍,虽然伤痕累累,但这长相也太帅了吧!!! 骨相比例堪称完美,五官精致绝伦,身形修长,全身溢出的性张力让人移不开眼。 洛音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又是个不惜笔墨的颜值,一看就是重要角色。 只是他到底是裕王还是太子? 救他还是弄死他? 就在洛音拿捏不准的时候,男子悠悠转醒。 她连忙试探喊了一声:“太子?” 男子猛得坐起,一把掐住洛音的脖子,厉声质问: “你们是太子派来的?” 芷兰眼疾手快,一脚踹向男子胸口,迅速把洛音拉到身后,破口大骂。 “你还是不是人?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洛音被掐得满脸通红,咳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芷兰,算了算了!不是太子,那就是家人。” 看来是裕王燕池安了。 自己毫无背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达官贵人,说什么也得养进鱼塘。 想到这里,洛音连忙上前扶起裕王,自我介绍: “民女洛音,见您昏倒路边,于心不忍,所以出手相救。” 燕池安有些尴尬:“多谢姑娘,方才一时误会……” “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你身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找家医馆看看?” 燕池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一队人马杀了过来。 车夫一看形势不妙,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驾着马车一溜烟跑了。 “啊!!!我的包袱,我的盘缠——” 洛音顿时傻眼,气得差点爆粗口。 “小姐当心!” 芷兰一把推开她,堪堪躲过挥来一刀。 洛音一屁股跌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不已。 长这么大,从没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她突然觉得,吃榛子过敏死亡也还不错,至少没这么可怕。 数匹高头大马停在眼前,马背上的人个个身形矫健,手持长刀,气势逼人。 为首的男子身着金蟒黑袍,勾魂摄魄的脸上,一双慵懒风流的桃花眼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一股宿命感油然而生,直觉告诉洛音,这就是小说中杀死她的罪魁祸首——太子燕回月。 洛音双膝发软,背脊爬上一阵凉意。 难道要提前死在太子手里了? 一个是要自己命的角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角色,怎么办?怎么办? 燕池安不知洛音此刻内心的纠结,上前一个侧身挡住她,迎上了太子寒冷的目光。 两人无言的对视之中,经年的恩怨情仇在其中翻滚。 电光火石之间,洛音审时度势,迅速改变了立场。 对不起,再喜欢也没自己的命重要! 在双方开口之前,洛音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面前。 “太子饶命,民女与此人毫无关系——” 第3章 只要是修罗场都无比刺激 洛音心一横,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红痕。 “殿下您看,刚刚我差点被他掐死。民女只是无辜路人,民女这就离开!” 说罢起身就想开溜。 燕池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气极反笑: “刚才你不还是我家人嘛!” 直播间都是家人呢,洛音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白眼还没翻回来,就瞬间感到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身子一僵,腿上的动作顿住。 太子燕回月手持长刀拦下洛音,饶有兴致打量着她。 乍一看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眸中光影流转,仿佛藏着一片呼之欲出的星辰大海。 “小姐!”芷兰见状,着急万分。 正要扑上前去,刀光一闪,被太子的随从逼停脚步。 燕回月好奇:“你如何得知孤是太子?” 洛音一时语塞,糟了!忘了小说里此刻原身压根不认识太子。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汗珠滚滚而下。 空间呢?系统呢?金手指呢?都生死关头了,该来的怎么还不来? “刀下留人——” 她正七想八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霎那间又冲了过来一队人马。 这耳熟的声音,洛音内心再度崩溃,不该来的来了。 苏尹浩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挡下太子的刀。 “此女乃微臣未婚妻,太子殿下是否有何误会?” “未婚妻?呵!”燕回月收刀入鞘,嗤笑一声。 目光却一直死死盯在洛音身上,连些许余光都不分给他。 苏尹浩露出喜悦笑容: “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刚去求得圣上赐婚,求娶音儿为平妻。届时请殿下一定赏脸来喝杯喜酒。” 啊啊啊!!!狗皇帝,狗皇帝! 女频文的皇帝真特么闲,没正事干的吗? 洛音气得咬牙切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索脱身的方法。 这时,四面八方杀来第三波人马,数量庞大。 裕王燕池安老神在在地笑了起来:“我的人来了!” 刺激!这林子里人多得都快挤不下了。 果然,只要是修罗场都无比刺激。 洛音来回扫视了眼苏尹浩和燕回月,二话不说再次倒戈。 她不动声色后退几步,默默挪到裕王身边低声下气: “家人呐!看在我为了救你,钱财全失的份上,救我!” 燕池安玩味地朝洛音挑挑眉: “凭什么?不是跟我毫无关系么?” “就凭,我能帮你找到南林党。” 洛音拿出杀手锏。 南林党是由江南士大夫为主的政治集团。 书中裕王这个短命鬼也没比她多活几集,同样惨死在太子手中。 而关键所在,就是太子抢了先机,率先一步找到南林党扶持自己。 洛音只知道南林党的存在,却不知道在哪。 看小说谁看政斗啊,翻到政斗就一目十行。 她只在擦边上面停留,甚至反复观摩。 听到南林党三个字,燕池安神色顿了顿,随后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你未婚夫正在救你呢!” 洛音立刻垮下了脸,她甚至有点恼火。 早知道裕王这么难拿捏,刚才就不应该停下来救他。 苏尹浩回过头,发现洛音不知何时远离了自己,伸手想去拉她,却被燕池安抢了先。 只是燕池安的动作不太温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苏尹浩的手落了个空,他诧异道:“裕王这是什么意思?” 燕池安语出惊人:“本王想要的人,你也敢求赐婚,活得不耐烦了?” 裕王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洛音微微激动,收回刚才心里暗骂燕池安的脏话,这小哥哥还是挺上道的。 苏尹浩满脸不可思议,紧接着怒意盈上心头。 “洛音!!!我对你掏心掏肺,舍弃军功就为了娶你......” “诶诶诶!”洛音不干了,从燕池安身后探出头来。 “你可不要道德绑架!我跟你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什么玩意,有老婆还来招惹原身,搞得自己跟受害者似的。 原身被太子抓住行刑时,这渣男视而不见,甚至原身死后,他都没现身收敛尸体。 最后还是芷兰去乱葬岗收尸安葬。 现在装什么痴情人设,看着都膈应。 “你们——” 苏尹浩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抢。燕池安身侧的侍卫反应极快,刀闪如电,寒刃直逼苏尹浩的咽喉。 “放肆!苏将军竟敢以下犯上,莫不是想谋反?” 洛音见势不妙,立马缩回燕池安身后。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太子燕回月漫不经心地煽风点火。 “这可是父皇赐婚,难道三弟要带头抗旨?” 洛音震惊了,这太子敦煌来的吗?壁画那么多! 尤诗诗挑男人的眼光真是一个比一个差。 小说里,太子和她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地牢里的严刑拷打。 虽说是小说男主,但城府极深,手段狠辣。 他所有的温柔只留给了女主一人。 这种颜值和性格反差极大的人设很讨一众读者喜欢。 可能因为原身和洛音同名,她对男主这个角色始终欣赏不起来。 “苏将军,你只管把人带走,孤自会替你交代。” 太子话音刚落,三方阵营立马厮杀起来,林子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第4章 来了!来了!系统终于来了 真是根搅屎棍,洛音暗骂,将太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她边骂边避让,慌不择路摔了一跤。 芷兰冲了过来,拉起洛音往林中深处跑去。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追赶声,两人不敢停歇,穿过树林,跌跌撞撞逃到后山。 天色渐暗,山风卷着枯叶扫过后颈。 洛音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心中叫苦不迭。 不知道那三伙人打完了没有。 裕王会不会提前就下线?那她唯一的靠山就没了。 两人跑了一会,芷兰指着山坳处摇曳的灯笼说道: “小姐!那边有个客栈,我们在此休整一宿。” 洛音跑得直翻白眼,撑着膝盖喘气,说不出话来。 也好,休息一晚,明天回去看看燕池安还活着不。 万物凋敝的深秋,山里的客栈没什么住客。 掌柜都准备打烊歇息了,看到进来两个女子,立刻迎了上去。 洛音摸遍全身,只摸到了一些碎银。 她将碎银扔到柜台上。 “掌柜的,帮我们准备两间客房、洗澡水和食物。这些够不?” “够了够了!”掌柜收了银子,多打量了两人一眼,好奇问了一句,“姑娘是来承缘寺上香的?” 洛音犹豫了一下,应了声。 她不想跟掌柜解释太多,便认了下来,省去一些口舌。 掌柜善意地提醒: “最近山匪较多,经常守在山下的官道打劫商队。姑娘出门可要当心啊!” 她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奔波了一天,洛音早已筋疲力尽。 洗去一身狼狈后,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四肢舒展成一个“大”字。 现在怎么办,身无分文,到了江南该如何生存? 洛音正在神思,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界面。 【叮!恭喜宿主绑定鱼塘系统。】 来了!来了!系统终于来了! 她一个激灵弹起,前世进入集团董事都没这么兴奋过。 【叮!当前获得苏尹浩婚约,到账10W金币。】 【恭喜宿主养鱼苏尹浩,成功解锁第一层级,获得系统商城。】 【宿主是否点开商城?】 洛音两眼放光,时来转运了,老娘有钱了! 她毫不犹豫点开。 在这个时代有前世的商城简直无敌了,妥妥人生赢家。 只不过商城点开后,她差点骂娘,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个不要钱的,而且还只开放了医疗区域。 购买商品需要金币,这种币需要鱼儿们的好感、赞美、服从、爱慕、表白、跪舔,婚约等行为获得。 她划拉着商城里的商品,贵的离谱,每个商品价值后面好多0,金币这么通货膨胀的么。 她正在盘算着10W金币能买什么时,系统音再次响起。 【成功解锁第十层级,即可回到原来世界。】 还能穿回去?洛音内心激动得难以自抑,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解锁十个层级?也就是要养十条鱼? 苏尹浩是最初层级,还有九层岂不是越来越难? 然而,这激动维持不到两秒,就僵在脸上。 【警告:宿主一旦成亲,系统将会自动解绑。】 什么?还会解绑? 也对,成了亲就没法养鱼。 看来和苏尹浩的婚约一定要解除,不然系统分分钟就没了。 使出前世的那股子狠劲,都要全部解锁,她必须穿回去。 好不容易奋斗十年成为了集团董事,洛音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冷静下来,回忆小说剧情。 苏尹浩为了给原身凑聘礼,会想尽办法霸占尤诗诗的陪嫁。 原身的推波助澜,加速了女主对她的恨意。 这一切都得回去阻止。 她规划着退婚,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洛音被一阵酱酱酿酿的声音吵醒。 隔壁房间干得热火朝天,女人的声音特别大,吵得洛音想砸墙。 在山里的客栈做这种事情,十有八九都是野合。 两人精力真是旺盛,直到第二天清晨,东方泛出鱼肚白,声音才消停下来。 她整夜都没睡好,两眼乌青,倒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洛音经过隔壁房间时,发现门虚掩着,她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顿住脚步往房里偷瞄。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俊俏的和尚堵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洛音。 “施主有何贵干?” 竟然是个和尚?洛音探头,迅速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女人已不在屋里。 和尚唇红齿白,五官俊俏,长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说话的声音好像带了钩子。 看到他,洛音心中了然。 小说里谁都可以不记得,但此和尚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雪白担当全靠他。 这和尚是当今皇上最小的亲弟,还是个铁帽子亲王。 据说那方面需求非常大,好的赖的都往府里拉,大到皇帝都看不下去。 为了宗室的脸面,皇帝直接打发他到承缘寺修行,让他静心三年才准回府。 结果自打他到了承缘寺,寺里的香火“噌”得一下旺了起来。 女香客络绎不绝。 赶他走吧,这么旺的香火方丈舍不得; 不赶吧,到底是佛门清净地,闲言碎语也不好听。 最后方丈拿他没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规定他,但凡要酱酱酿酿,不在寺里就行。 燕铭看着眼前的女子,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顺着洛音的视线回头看了看,“姑娘在找什么?不如进来找?” 说着,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 第5章 他不是你的劫,你才是他的劫 小说里的雪白洛音虽然爱看,但是真人在眼前,还是有点膈应。 她后退一步,随口现编,“大师,冒犯了。方才在寻我丫鬟,看来不在这里。” “贫僧燕铭。”燕铭乐了,“是贫僧昨晚冒犯,打扰了施主一晚上。姑娘若来承缘寺,贫僧可为姑娘单独讲经。” 系统声突然响起。 【叮!当前获得燕铭好感,到账10W金币。】 洛音:??? 第二层级居然是这个和尚,难度果然升级了,就个好感都有10W金币。 苏尹浩因为有婚约解锁,这层该怎么解锁? 本来想拒绝,因为系统提示,洛音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来不得不与燕铭打交道了。 “那大师何时方便?” 燕铭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爽快: “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敢问姑娘芳名?” “洛音。” 出了客栈,一辆皇家规格的马车停在门口。 燕铭彬彬有礼:“洛姑娘请!” 洛音嘴抽了抽,这哪是修行,就是富家子弟体验生活。 马车从天亮行到天黑,一座恢弘壮阔的庙宇赫然矗立在眼前。 刚下车,就有小和尚打开寺门,对着洛音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 “方丈说今晚有贵客远道而来,施主请随我来。” 燕铭很是不爽,“方丈在搞什么?本王请来的贵客,他瞎掺和什么?” “方丈特意叮嘱,小僧也只是听命行事。” 三人跟着小和尚往寺中走去,很快来到了主殿。 殿内一片肃穆,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偌大的主殿只有方丈一人跪坐佛前,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小和尚伸手拦住燕铭和芷兰,示意方丈只请了洛音一人。 燕铭很是纳闷,方丈从来不会干涉他招花引蝶,今天这是怎么了? 洛音只身一人到方丈面前。 “施主,请!”方丈睁开眼睛,指了指面前的蒲垫,“你终于来了。” 洛音疑惑:“大师,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您要等的贵客。” 方丈有些激动: “老衲夜观天象,早知昨日将有异世贵客降临。今日得见,实乃老衲之幸。” 不愧是方丈,这老和尚有两下子,洛音心里惊叹。 “那大师能否算出我何时回到异世?” “放心,施主肯定能得偿所愿。” “大师,我还有一问,门口那劫我该如何化解?” “他不是施主的劫,施主才是他的劫。” 洛音若有所思,方丈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燕铭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心中暗骂老秃驴坏他好事。 终于,洛音从大殿走了出来。 “幸得大师携我来此,方丈妙语点化,不胜感念。” 燕铭赶紧迎了上去,“洛姑娘......” “洛姑娘这边请!”小和尚适时出现,打断了燕铭,“方丈已为您安排好厢房。两位请随我来!” 待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燕铭冲进了大殿。 他怒不可遏地质问方丈:“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阻本王好事?” “老衲是在帮你渡劫。” 方丈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诵经不再理会。 燕铭只能悻悻作罢。 佛门清净,洛音心绪平和,终于睡了个好觉。 早晨起来都觉得神采奕奕。 燕铭一大早带了许多点心,来到厢房门口等她。 见她开门,便挤了进去。 “洛姑娘,这是宫里送来的点心,你尝尝。” 宫廷的点心,确实精致,洛音拈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燕铭看得入迷:“洛姑娘吃相都令人赏心悦目。” 系统声音响起。 【叮!当前获得燕铭赞美,到账10W金币。】 虽不知道如何解锁,但用他来爆爆金币倒也不错。 洛音噗嗤一笑:“多谢大师款待。” 燕铭伸出手,擦过她柔软的红唇,从嘴角边取下点心碎屑,顺手塞入了自己口中。 “连洛姑娘吃过的点心都特别香甜。” 系统声接连响起。 【叮!当前获得燕铭赞美,到账10W金币。】 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海王,洛音都甘拜下风。 燕铭见时机差不多,正要进一步时,芷兰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苏将军带着上千精兵搜山,现在已到寺庙门口。听说您在这儿,吵着要见您。” 苏尹浩能找来那看来太子和裕王这俩货都没大碍,昨日这三伙人都就是打群架玩么? 燕铭:“苏将军是谁?” 洛音眨了眨眼睛,迅速编了一套说辞: “是刚从边疆战胜归来的苏尹浩大将军。他用军功换取圣上赐婚,强迫我与他成亲。我誓死不从,就从将军府跑出来了。” “什么?!”燕铭暴起,“堂堂将军,竟干这强抢民女的勾当!” 洛音心里直哼哼,——你跟人家半斤八两。 一个玩弄妇女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强抢民女。 “如今我必须跟他回去成亲。”洛音故作伤心,“大师,今世我们有缘无份,来世我们再续前缘。” “贫僧送你一程,也算聊表心意。” 燕铭到底是王爷,夺帝之争后还能活得很润,也不是没脑子。 自己不过想来段露水情缘,违抗皇兄圣旨去夺人未婚妻还犯不着。 苏尹浩带着大批人马驻足在寺庙前。 吓得香客们纷纷绕行。 他老远就看到洛音从寺庙出来。 连忙翻身下马,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想抱住她。 “音儿,可有伤着?都怪我,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在外吃了那么多苦。” 燕铭眼疾手快,一把拽开洛音,苏尹浩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尹浩稳住身形,瞥见个这么俊俏的和尚,顿时怒火中烧。 “音儿,他是谁?” “本王都不认得,还不跪下行礼。” 苏尹浩脸色一变,确实听说承缘寺有个花和尚是铁帽亲王。 他这是掉王爷堆了?遇到一个又一个。 燕铭无视苏尹浩,拉起洛音的手,含情脉脉: “他日若遇烦忧,可来寺中一叙,贫僧愿以佛法为洛姑娘澄澈心怀。” 第6章 是你!一定是你下的毒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京城进发。 “停一下!” 洛音没来由得一阵尿急。 队伍没有停下,苏尹浩来到马车旁,隔着车帘问道:“音儿,为何要停下?” “我想解手。” “音儿,再忍忍,马上就回府了。” 忍不了一点,老娘要上厕所! 马车已到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正值晌午,街上人多,马车行驶缓慢,洛音不管不顾跳下了车。 苏尹浩连忙喊停。 整个队伍停在了一家酒楼前。 洛音埋头冲进酒楼,片刻后她一身轻松。 只是再大的酒楼,茅房和前世还是没法比,洛音被熏的够呛。 经过酒楼大堂,她不经意抬头,看见招牌上明晃晃三个大字——醉仙楼。 这不是尤诗诗的最赚钱的产业嘛! 洛音还纳闷,怎么会突然尿急得不行。 原来是剧情将她带回了既定轨迹。 小说里原身撺掇苏尹浩把醉仙楼抢了下来。 两人设计在客人饭菜里下毒,导致客人上吐下泻。 客人家属找尤诗诗讨要说法,见其美貌上下其手。 两人便诬陷女主不守妇道,为了自证清白,尤诗诗交出酒楼地契,撒手不管。 洛音心想,尤诗诗现在不会也在酒楼吧?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楼上传来苏尹浩的声音,洛音抬头一看,那蠢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二楼。 他将尤诗诗从包间里拽了出来。 “恬不知耻!”苏尹浩额上青筋暴起,“跟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你就是这样打理产业的?” 尤诗诗眼眶通红: “将军,是客人用膳后上吐下泻,非要找麻烦,我才来处理。” 苏尹浩怒不可遏: “将军府是没男人了?我不在还有我大哥,要你抛头露面?” 尤诗诗争辩到: “没有这些商铺赚钱,光母亲的每个月医药费就上百两,还有其他人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她满是苦楚,将军府早已是空壳子,这一年,她的嫁妆补贴了不少,换来的却是自己丈夫对她的不信任。 苏尹浩脸色骤变: “打理就要不守妇德的话,那你把产业都交出来,府里有的就是人能打理。” “你......”尤诗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洛音心想,干她屁事,忙闷头离开。 这时,包间里的掌柜满头大汗跑了出来。 “东家,他们是江南来的皇商,上吐下泻的那位听说是江南首富。大夫开了药也不见效,现在不依不饶要我们给个说法。” 洛音听闻,脚步一顿。 鬼使神差地想起,书中南林党有个线人,好像就是个江南富商。 不行,自己得去亲眼看看。 如果那富商的颜值帅破天际,那没跑了,以作者的尿性,绝逼就是南林党的联络人。 洛音转头来到二楼,对掌柜道明来意:“带我去看看那个客人。” 苏尹浩见她上楼,立马柔声: “音儿,你去车里等着,我们一会就回府。”苏尹浩一见到洛音,立马变得轻声细语。 尤诗诗看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里充满戒备。 自打这个女人入府后,苏尹浩就再也没正眼看过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人。 “不用再演戏了,你可真会欲擒故纵。昨日口口声声说要退出,还上演离家出走,其实是想让将军府觉得是我逼走了你。今日又想演什么?联合我夫君夺我酒楼?” 洛音还没来得及张嘴回应,苏尹浩脸色一沉: “你掌管中馈已经很忙了,酒楼交给音儿,不用你操心,也是帮你减轻负担。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夺不夺的。” 洛音翻了个白眼,这蠢货就是要跟着剧情走。 尤诗诗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的算盘打得真好!今天我就是死,也不会把酒楼让给你们。” 说罢转头吩咐掌柜: “赶紧去尚书府找我爹,就说有歹人要抢酒楼,让他速派人来。” 洛音心头咯噔一声,心中诧异,尤诗诗怎么跟剧情不太一样? 书中她虽不情愿,但为了自己的清誉,最终还是乖乖交出了酒楼地契。 掌柜看了眼包间,脸上露出迟疑之色:“里面的客人如何是好?” “酒楼重要还是客人重要?已经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他们还想怎样?” 尤诗诗不由提高了声音,“还不快去?” 掌柜只能应声而去。 苏尹浩气急败坏: “歹人?岂有此理,你这个毒妇!我毕竟是你夫君,你竟如此羞辱于我,竟搬你爹来压我......” 尤诗诗下嫁将军府,家世财富远在将军府之上,婚后事事都压过苏尹浩一头,他心中早已不满。 洛音眼看现场即将失控,径直往包间走去。 包间里,榻上的男子吐得奄奄一息。 洛音走近,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仔细一看,这男子细皮嫩肉,眉眼如画,面容精致得雌雄难辨。 这颜值,没错了,找出南林党靠他了。 虽是商人,看着却像个小受型的白净书生。 他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眼,像朵娇嫩却快破碎的花儿。 啧啧啧,洛音心里咂舌,又解锁了一个原书作者的癖好。 她正盘算怎么搭讪,尤诗诗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是你!一定是你下的毒,为了抢我酒楼,你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7章 这是包庇,拉偏架!明显是栽赃 这姐妹有臆想症?张口就来?要在前世绝对是个优秀的键盘侠。 洛音拼命甩开她,“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 尤诗诗死活不放手,越想越怀疑。 “你要没下毒,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酒楼?来酒楼不用膳,却来这里查看中毒情况?” 她甚至越想越气,不禁暗暗使出内力。 “啊!”洛音疼得大叫,“好疼!你放手!” 她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心觉不妙,书中尤诗诗可是武林高手,而且水平不在苏尹浩之下。 这时,苏尹浩凭空一脚踢向尤诗诗,却被她轻松避开。 芷兰不知何时出现,她抄起一个花瓶,从另一侧猛地袭来,尤诗诗不得不松手接招。 洛音这才得以脱身,芷兰连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尤诗诗气得上了头,与苏尹浩招招狠戾,一时竟无人能近她身。 她已冲昏了头脑,双目通红,准备使用致命一击,掌柜带了一伙人及时出现。 “东家,我刚出门没多久,正好碰到了侍郎大人,这就给带来了。” “大哥!”尤诗诗看到自己的兄长,终于支撑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她哽咽:“你再不来,母亲留给我的酒楼都要被抢了。” 掌柜很有眼力见地拉来一张椅子,尤侍郎大马金刀坐下。 洛音心里嘀咕,这兄妹俩颜值确实旗鼓相当,作者对男角色真是偏爱有加。 尤卫辰眼神犀利,冷冷扫过众人:“何人要抢我们酒楼?” 尤诗诗飞速地把事情始末对她兄长讲了一遍,顺便还加上了自己的臆想。 “岂有此理!当我们尚书府是摆设吗?” 他狠狠抄起桌上的杯盏往墙上一砸,勃然大怒。 “我用性命担保,“尤诗诗突然指向洛音,,“就是她下的毒!“ 洛音无语了,心里骂了声有病,左右都是你们兄妹俩说了。 苏尹浩怒极,朝尤诗诗大吼: “放屁!我们只路过,怎会在饭菜里下毒。你分明是嫉恨我要娶音儿为平妻,故意栽赃!” 洛音眼前发黑,这蠢货哪是在帮她? 分明是火上浇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能不能来个人把他嘴给缝上? “娶平妻?娶她?”尤卫辰听闻怒意更甚,直接拔刀指向洛音。 洛音解释:“我确实进来看他,不过是想确认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尤诗诗压根不信: “你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和江南首富认识,你就是在撒谎。” “报官!”人群中,富商的家仆突然大喊,“下毒可是人命官司!” “对!报官!送衙门!”众人顿时哄闹起来。 “来人!捆了送衙门!” 尤卫辰一挥手,几名侍卫立刻上前抓人。 “谁敢!”苏尹浩厉声阻拦,“尤卫辰!你别太过分,敢动音儿一根汗毛,我绝不放过你!” 他忽然想起,酒楼外还有从军营调来的精兵,比人多?尤卫辰未必能占上风。 尤卫辰目光如炬,像是看穿他似的,嗤笑一声: “你那些兵早让我撵回军营了。苏尹浩,胆子不小啊,私调上千精兵,你是要造反吗?” 这话像盆冰水浇下来,苏尹浩面如土色,一时之间竟不敢作声。 “此事我已派人上报朝廷,你最好现在就去跟圣上解释。” “音儿,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苏尹浩权衡利弊,无奈撇下洛音匆匆离去。 洛音心中大骂狗男人,小说中原身被太子抓走时,这渣男就做了缩头乌龟,现在又是如此。 尤卫辰收回目光,转头对富商家眷承诺: “诸位放心,凶手必定伏法,给你们一个交代。” 芷兰见侍卫来押人,不肯让开。 洛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了下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路上,洛音心中暗骂这一家疯子,竟然扯上她,居然还要把她送官治罪,真是离了个大谱。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了顺德府衙。 堂前朱漆大门洞开,两侧衙役持水火棍肃立,如泥塑般纹丝不动。 京兆府尹端坐案后,一张瘦长脸藏在乌纱帽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惊堂木。 洛音被衙役狠狠按跪在青石板上,膝盖骨磕出一声闷响。 “跪好!”衙役厉喝一声。 堂上京兆尹重重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得她脊背一颤。 听完来龙去脉,他眯了眯眼,扫视了堂下——尤侍郎不能得罪,苏将军的人惹不起,原告还是皇商...... 在京城断案最是头疼,随便砸到个人,十个有九个背景不简单,得罪谁都不行。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头问大夫:“真是中毒?” 大夫支支吾吾:“吐泻之症像中毒,可也不一定......” “案子很简单!谁得益,谁就是凶手!”一旁听审的尤诗诗突然打断大夫。 “今日若因这事把酒楼交给她,她就是最大获益者。不是她还能是谁?” 洛音正低头盘算如何脱身,听到尤诗诗信口雌黄,抬头争辩:“证据呢?” 京兆府尹敲了敲下惊堂木:“苏夫人,你可有实证?“ “实证......”尤诗诗一愣,突然挺直腰板,“自然是有!酒楼人来人往,掌柜伙计们都在,大人不妨传他们来问话。” 洛音心里咯噔一下,让自家员工作证?这不是老板想说啥他们就说啥。 “传证人!” 不多时,酒楼里跑堂的、掌勺的、打杂的呼啦啦跪了一地。 掌柜偷瞄了眼尤诗诗的脸色,立即叩头: “大人明鉴,小的亲眼看见这姑娘在后厨转悠,行迹可疑得很!” 洛音瞪大眼睛,这不是摆明着做伪证嘛,她什么时候去过后厨。 “我只不过借酒楼茅厕一用,怎么你们酒楼茅厕和后厨是一个地方?” 小二突然端出个剩菜盘子: “大人,这是天字号房客人吃剩的,银针一试便知。“ 大夫颤巍巍地把银针插进菜里,针尖渐渐泛黑。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 “不可能!”洛音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尤诗诗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京兆府尹惊堂木一拍,丝毫不给洛音辩解的机会,急忙结案: “人证物证在此,醉仙楼投毒案......” 话音未落,洛音大声喊冤, “大人,您这是包庇,拉偏架!明显是栽赃您都看不出来吗,我是被冤枉的!” “拒不认罪那就用刑,打到认为止。”尤卫辰不紧不慢起身,走到案前,拿起刑签掷于堂前地面,“拖下去杖责五十。” 洛音惊了,杖责五十?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京兆府尹: “凭什么!他有什么权利用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京兆府尹像是没听见一般无视了她。 尤卫辰冷笑一声,那双狭长漂亮眸子透出不屑: “王法?对你这种人我就是王法。” “来人,用刑!” 两个虎背熊腰的衙役上前,毫不留情的一棍子狠狠地落到了洛音背上,她吃了痛,人往前倒去。 眼看刑杖就要再次落下,破空声突然袭来,当的一声,衙役手中刑杖被石块打落。 “谁!”尤卫辰警觉起来,霍然转身望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大胆!见到裕王还不下跪——”芷兰的声音炸响在公堂朱漆大门。 第8章 别怪我,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 “大人这般急着结案......”洛音趴在地上,只听见燕池安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身后传来,“可是怕夜长梦多?” “王、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京兆府尹他慌忙站起来,官袍袖口扫翻了茶盏。 燕池安没看他,玄色锦靴踏着青石地面,从洛音手边经过,停在案前。 尤诗诗脸色骤变,她目光直直地看向裕王。 燕池安的身世颇为坎坷,亲生母亲出身低微,身体孱弱不堪,生下他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尤诗诗从小作为公主的伴读,经常出入后宫。 那时,太子常常带着各位皇子欺负燕池安。有次在御花园,只有她给那个被欺负的三皇子递过帕子。 从那以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三皇子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她心里清楚,燕池安对她有了情愫。 但她和太子是青梅竹马,一直认定自己将来会成为太子妃。 每次面对燕池安投来的眼神,她只能视而不见。 直到燕池安被皇帝的白月光怡妃收养。 此后,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冷酷无情,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含情脉脉。 尤诗诗怎么也想不明白,燕池安这样身份显赫的王爷,此时为何想要保住洛音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 “参见王爷!”众人跪了一片。 尤卫辰却一脸不服: “燕池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干涉衙门断案!” “啪!” 燕池安反手一记耳光甩得尤卫辰踉跄后退,血丝从嘴角溢出。 堂上衙役们齐齐低头,大气不敢出,仿佛突然对青石地面的花纹产生了浓厚兴趣。 “本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燕池安甩了甩手腕,转头看向京兆府尹,“大人以为如何?” 比狐狸还精的府尹立刻会意: “王爷明鉴。既然案情复杂,不如先将两位姑娘收监候审?” 他偷瞄尤家兄妹铁青的脸色,又赶紧补充: “自然是分开关押,定不会委屈了苏夫人。” 尤诗诗面如土色,她稳了稳心神: “王爷,好久不见,转眼间我们一别已有八载......” 燕池安冷冷看了眼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苏夫人慎言,本王并不记得与苏夫人有过任何交集。” “王爷......”尤诗诗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十分难看。 尤卫辰见妹妹受辱,顿时怒火中烧: “今日一定要把诗诗打入大牢的话,我定会向太子禀报。” 燕池安看傻子一样看着尤卫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好!本王等着。” 对啊!尤诗诗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一家都是太子党的幕后支持者。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不让尤诗诗嫁给太子的原因。 洛音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怕太子手中兵权太大,提前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啊! 只要太子敢为尤诗诗出头,皇帝就越是忌惮兵部尚书。 她暗自好笑,这点尤卫辰都看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兵部侍郎这个位置的? 燕池安一挥手,衙役们立刻上前,架起洛音和尤诗诗就往大牢押去。 昏暗的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阵阵恶臭。 牢门砰地关上,洛音顺着墙根滑坐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阴森恐怖的环境,心中生出一丝惧意。 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亲人,没有背景,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别人穿书不是贵妃就是嫡女,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她心中愤愤不平,为什么她就不能拥有绝世容颜、雄厚家世?不能内心强大地做一回大女主? 洛音思绪刚转,忽又顿住,她想起方才有毒的那盘菜。 菜中有毒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掌柜和小二他们没理由栽赃自己,唯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只有尤诗诗。 这是书中女主会做的事?尤诗诗的人设不是一心只想和离的圣母嘛? 不对,圣母通常是愚蠢、分不清好坏。 但尤诗诗在书里却是极其聪明,她可是雌竞胜出拿下太子的女人。 难道自己不跟小说剧情走影响了女主?让她暴露出了真实性格? 原来那些云淡风轻、洒脱不羁,竟都是装出来的? 有意思!洛音觉得,这样明争暗抢、手段卑劣的尤诗诗,倒比那神坛上虚伪的圣母人设真实多了。 “既然如此.....”她站起身,缓步走向窗边,“那就别怪我,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了。” 早上,洛音被一阵喧嚣声吵醒,惺忪地眯眼看着窗头斜进来的几缕阳光,竟是一觉睡到了中午。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在吵什么,只听见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姑娘!府尹大人有请!“狱卒打开牢门叫起了洛音。 等被带到府尹案前,堂下已经集齐了昨日的原班人马,其中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燕池安换了身素白箭袖,在惶惶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身边跟着个戴纱帽的老者,正对府尹低声说着什么。 府尹听闻惊恐地胡子抖了抖,连连退了几步,忙用袖口掩住口鼻。 “陈御医?您怎么在这?”尤诗诗认出老者,她激动不已,“您是个来为我作证的吗?” 她感激地看向燕池安,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果然裕王对她还是余情未了。 燕池安视若无睹,大步走来抓住洛音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后,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 “此人本王带走。”不等府尹回应,燕池安已经扯着洛音往外走。 “慢着!”尤卫辰眼疾手快拦住了去路,“王爷凭什么带走犯人?难道您要知法犯法不成?” 尤诗诗刚才还充满感激的脸,瞬间转为不可思议: “王爷这是在助纣为虐。您这般包庇犯人,难不成是有私情?” 第9章 糟了!瘟疫源头不是他 “放肆!”裕王斜睨了尤诗诗一眼,“本王看在苏夫人是初次犯错,暂且饶过。若再敢胡言乱语,可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王爷息怒......”尤诗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裕王更加冷酷无情。 洛音在一旁不乐意了,阴阳怪气道: “尤大人什么时候兼任京兆府尹了?谁是犯人要由你定夺?” 尤卫辰怒意在眼底翻涌,他咬牙切齿: “死到临头还嘴硬!陈御医可是宫里有名的医师,有他作证,你以为你还能逃脱得了吗?” “患者并非中毒,而是霍乱!”陈御医声音发颤,“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瘟疫,凡是接触过病患的,都必须隔离。” 大堂里顿时炸了锅,众人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惊恐地交头接耳。 尤诗诗突然意识到什么,身子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洛音见她变了脸色,看向京兆府尹:“大人,民女还是犯人吗?” 京兆府尹脸色尴尬,打起哈哈:“自然不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那怎么会有人亲眼看到民女下毒?还有那盘有毒的菜又是怎么回事?大人不查一下吗?” “这......” “敢问大人,作伪证该当何罪?” 京兆府尹支支吾吾,许久才小声嗫嚅: “三人以上共谋作伪,首犯绞,从犯流三千里。” 洛音目光落到尤诗诗身上,提高分贝大声问道: “昨日作证的人可不少呢,是吧,苏夫人?” 话音刚落,众人回过神来,齐刷刷看向这位神坛上的圣母。 尤诗诗惊出一身冷汗,迟迟不敢作声,就在她嘴唇开始发抖时,尤卫辰突然抽出长刀往掌柜脖子砍去。 “咔嚓”一声,掌柜的头应声落地,滚到尤诗诗脚下,鲜血溅上她的裙摆,两眼死不瞑目。 “首犯已诛!既是时疫,就此结案!” 刀刃上的血滴在青石地砖上,尤卫辰迅速收刀回鞘,眼睛都没眨一下。 尤诗诗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像是松了口气,神色渐渐镇定下来。 洛音喉咙发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这个时代杀人如此麻木,对人命如此漠视,而真正作恶的人却完好无损。 燕池安冷冷地注视着一切,仿佛跟他无关一样,扯着洛音继续往外走去。 她踉跄跟着,看见衙门外停着辆没有徽记的马车,车帘用的是防水的油布。 还没站稳就被推进车厢,燕池安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 “瘟疫扩散,父皇必会追责。” 洛音心头一悸。 马车疾驰中,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和哭喊。 她掀开帘角,看见街边躺着个面色青白的孩童,身下蔓延开可疑的黄色液体。 洛音想到系统商城里开放了医疗区域,金币应该足够买到对付霍乱的抗生素。 “带我去见那富商,他就是南林党的接线人。”洛音放下帘子转向燕池安,“我有办法治好他。” 远处传来铜锣声,官差扯着嗓子喊:“各家闭户!有疾者速报!违令者斩!” “你懂医术?”燕池安捏住洛音下巴迫使她抬头。 “让我试试。”她仰着头没躲,“治好了他,求王爷办件事。” “何事?” “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好!”燕池安笑了。 车帘被风掀起,光斑在他脸上跳动。 燕池安忽然松开手,朝外面打了个手势。 马车调转方向时,洛音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若治不好他,小心有你好果子吃。” 没多久,马车来到一个客栈,客栈外已被面戴汗巾的重兵严实把守。 来到富商所在的房间,洛音吓了一跳。 短短一天时间,床上的男子肉眼可见地形如枯槁。 大夫和一众家仆守在床边,气氛凝重,每个人都觉得已无力回天。 “去煮开水,加盐。”洛音朝呆立的小厮瞪了一眼,“要凉开水!快去!” 盐水端来时,林墨已经意识模糊,洛音掰开他的嘴往里灌,水顺着下巴流到衣领里。 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水溅了洛音一身。 一阵猛咳后,林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虚弱地睁开眼睛,紧接着身子一弓,又“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冲上来,用力一推,将洛音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张开胳膊拦在床前:“你在干什么?你想害死我家少爷?” 少女拦着洛音,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不再让她靠近林墨。 “你们少爷跟死了有何区别?”洛音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他,不让治,那就等死呗!” “银玲!”床上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林墨睁开浑浊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让她治!” 银玲抿紧了唇,不甘心地退到墙边。 洛音二话不说,端起粗瓷碗里的盐水,手指捏住林墨下颌,将碗沿硬生生卡进他齿间。 盐水顺着嘴角溢出,林墨喉结滚动两下,这次竟没再吐。 不过半盏茶时间,他胸膛的起伏明显平稳了许多。 洛音放下碗询问大夫:“服过什么药没?” “已服了止腹泻的药,但服下就如数吐出,无法见效。” 洛音打开系统,找到抗生素,一支就要1000个金币,她有些心疼,但还是购买了下来。 到底不是医学出身,她生疏地找了半天静脉,犹豫两秒,将抗生素推进林墨臂弯。 燕池安问道:“此为何物?” “抗生素,独门秘方,可以快速治愈患者。” 林墨的状态终于缓和了些,整个人却还是像被抽走了元气,软绵绵地趴在床上,虚脱无力。 “过来!继续喂盐水。”洛音瞥了眼银铃,把碗塞到她手中,“三碗盐水后换糖水,一天六碗,等不吐了才能吃粥。” 大夫凑过来,山羊胡一翘一翘:“姑娘,这盐水有何玄机?” 洛音心里清楚,霍乱就是让人上吐下泻,脱水而死。 盐水是为了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可古人的认知肯定没法理解。 她只能换了套通俗易懂的解释: “越吐人越没力气,最后会脱力而死。盐能补充体力,恢复元气。” 大夫一拍大腿:“妙啊!”忙不迭掏出小本记起来。 洛音见林墨逐渐清醒,俯身轻问:“公子可有力气说话?”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林墨轻声感谢,以为洛音想索要报酬。 他撑起半边身子,湿发黏在苍白的脸:“姑娘想要多少酬金,尽管开口。” 还有这种好事? “要多少都可以?等我想好数目回头跟你报价!”洛音心中大喜,嘴角都压不下来,“只是冒昧问一下,公子何时开始不舒服的?” 林墨微微皱起眉头,回忆道。 “四五天前,来京城的路上,就已隐约不舒服,但能忍受。原以为是水土不服,故没当回事。” “昨日饮宴后突然腹痛难忍,恶心反胃,然后就......” 洛音瞪大眼睛,腾地直起身子,她一把抓住燕池安的衣袖。 “糟了!瘟疫源头不是他!” 第10章 阿眠,这次朕绝不让你走 众人满是疑惑,洛音快速解释起来: “真霍乱朝发夕死,和普通吐泻天差地别。必须马上找到源头,否则不出三天,整座京城都要遭殃。” 说话间,她眉头越皱越紧。 林墨得的是急性肠胃炎,霍乱根本不是他带来的。 幸好霍乱不会通过空气传播,扩散速度没那么快。 可水源一旦被污染,那就为时已晚。 想到这,洛音忽然顿住,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手上有系统,只要成功退婚,就能带着芷兰远走高飞。 养养鱼攒攒金币,安安稳稳等着穿回去的那天。 这烂摊子,她半点不想沾。 燕池安沉默良久,似乎在想事情。 “跟我来!”他突然开口,不等洛音反应,转身就走。 洛音迟疑片刻,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马车内空间狭小逼仄,氛围逐渐焦灼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说话。 “听姑娘的口音像是铁仁府人士?”燕池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铁仁府是江南的鱼米之乡,皇帝年轻时都在此地流连忘返。 “是。” 燕池安等着下文,洛音却不继续了,他只能追问:“令尊令堂可还安好?” “家父去年战死在帜城关......” 洛音努力回忆原身的背景,“家母......十年前走失了。” “十年前?”裕王神情顿了顿,死死盯着洛音的眼睛像是在看穿她是否说谎。 “那时我才六岁,记不清了。母亲走失后我便随父亲去了边疆。” 没法记得清,书中也只是寥寥一笔带过。 怕再问下去露出破绽,洛音赶紧转换话题:“我们这是去哪?” “回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路。 片刻后,马车行至宫门,宫内已乱作一团。 洛音心里惊叹,到底是皇宫,恢弘壮阔,处处富丽堂皇。 燕池安带着洛音直奔御前,迎面撞上几个慌慌张张的御医。 他忙伸手拉住一名御医问道:“出了什么事?” “今日午后陛下就开始上吐下泻,像是感染了瘟疫......” 御医话没说完,两人已经冲进殿内。 寝宫里药味弥漫,鎏金香炉歪倒在地,太监和御医们忙得脚不沾地。 陈御医见到裕王,慌忙上前拦住: “陛下症状严重,王爷还是远离一些,以防感染。” “无妨。“燕池安把洛音往前一推,“从现在起,所有御医听她调遣。” 给皇帝治瘟疫?她喉咙发紧,后背沁出冷汗。 方才林墨那病八成只是普通肠胃炎,皇帝这可是真能要人命的霍乱,治不好自己脑袋都得搬家。 “王爷恕罪!”她猛地后退半步,腰差点撞上身后案几,“民女医术粗浅,劳烦王爷另请高就。” “不治?”燕池安冷笑:“那要你何用?来人!” 殿外铁甲碰撞声骤响,刀锋出鞘的寒光晃过洛音眼角。 她一个激灵扑到龙榻前:“治!治!我这就治!” 袖口擦过额前冷汗,洛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传令全城,所有饮水必须煮沸。霍乱经水传播,只要断......断......” 话到嘴边打了个结,燕池安冷眼扫来,她赶紧咽了口唾沫继续: “断其根源,七日之内必见成效。” 转头对抖成筛糠的小太监厉喝:“愣着作什么?快去备糖水和盐水!” 皇帝服过盐水后眉头稍展,洛音摸出抗生素针剂,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管,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绛色宦官服。 “放肆!”总管太监袁公公枯瘦的手爪铁钳般扣住她手腕,“此等是何暗器?竟敢明目张胆行刺皇上。” 洛音无语了:“这是我独门秘笈,九转还魂针!再耽搁半刻,陛下就命不久矣。” 见袁公公还在犹豫,她突然拔高嗓门,趁老太监愣神猛地抽手: “王爷,不是我不想治啊,是你们的人不让治,陛下有何闪失,可怨不得我。” 裕王睨了眼袁总管:“让她治,一切都有本王承担。” 袁公公触电般缩回手: “老奴该死!王爷明鉴,老奴也是担心陛下,并无他意。” 洛音朝老太监翻了个白眼,凑近龙榻。 明黄帐幔里飘着苦涩药味,眼前到底是皇帝,她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就在几天前,打死她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给皇帝注射抗生素。 洛音颤抖着双手,好不容易摸到这个九五之尊的静脉,把抗生素推了进去。 刚推完,手却被皇帝牢牢抓住。 他神志不清地呢喃:“阿眠,是你来看朕了吗?” 洛音拼命挣脱,可皇帝的五指越收越紧,口中还不断念着。 “不要离开朕,阿眠,这次朕绝不让你走......” 燕池安使个眼色,两个太监赶紧上前掰开皇帝的手,洛音揉着发红的手腕退后两步。 “我派人送你出宫。”燕池安低声道,“等父皇醒来,我自会兑现承诺。” 洛音跟着宫女朝寝宫外走。 刚转过回廊,管事嬷嬷突然从侧面插过来拦住去路。 老嬷嬷拽住宫女袖子往旁边拖,嘴里低声训斥着什么。 宫女慌忙回头冲洛音屈膝行礼: “姑娘顺着这条主道直走就能到宫门,奴婢就不送姑娘了,切记,遇到主子一定要避让。” “去吧。”洛音摆摆手打断她,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没人跟着正好,前世皇帝的宫殿可是景区,自己工作繁忙,都没逛尽兴,这回可得好好看看真东西。 夕阳斜照在宫墙上,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慢悠悠踩着青砖往前走。 枯叶不疾不徐地缓缓飘落,远处的宫女静静地清扫着满地落叶。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到窒息的景色,洛音恍惚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幅无声的画卷。 转过几道宫墙,她忽然停住脚步,同样的假山池塘,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了。 糟糕,看来是迷路了。 天色渐暗,宫门眼看就要落锁,她加快脚步想找个人问路,却在拐角处结结实实撞进一个人怀里。 “是你?” 洛音抬头正对上太子燕回月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11章 活下去,苟活也得活下去 书中太子抓住原身动了酷刑,把她拷打得奄奄一息。 接着,觉得不够替尤诗诗解气,便让人把扒光原身的衣物,吊上城墙暴晒。 接连好几日,原身就那么光着身子挂在城墙上,毒辣的日光把她晒得皮开肉绽,连一丝尊严都没给她留下。 最后,她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你认错人了。”洛音慌忙从太子怀里挣脱。 燕回月一把扣住她手腕,“哦?那姑娘以为,孤将你认成谁了?” 洛音被问得哑口无言,急得额头冒汗。 正想着着如何摆脱太子,这时有个侍卫匆匆跑来,附在燕回月耳边低语。 太子边听边打量她,忽然松手笑了:“没想到姑娘还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孤这就去会会你的情郎。”转头对侍卫下令,“送去东宫,好生看着。“ 说完大步离去。 东宫?!洛音只觉不妙,拔腿就要跑。 还没跑两步,后颈突然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洛音翻了个身,后颈还隐隐作痛,虽然闭着眼,她恍惚察觉到房里似乎有光。 她皱着眼睁开一条缝,看清现状,一下坐起,这下困意全无了。 “醒了?” 燕回月斜靠在窗边矮榻上,手里把玩着个白玉酒杯。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正好打在他半边脸上。 桌边放着一盏蜡烛,烛火的微光拢着寂静的室内,光影在他的另半边脸上明灭。 要不是洛音确定自己此刻是清醒的,不然这个时间这个场景,她还真会以为是个噩梦。 她条件反射地翻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燕回月!你疯了?!你抓我干嘛?” 燕回月慢悠悠抿了口酒,目光落在洛音脸上。 “老三最想要的人,你说,孤为何不抓?” 洛音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在脑中疯狂回溯原著情节。 书中太子与裕王相争最烈时,燕池安曾捏住太子一个致命把柄。 从那之后,太子屡次派人暗杀裕王,可每次都功亏一篑。 最后,太子联合南林党那些老狐狸,才将裕王置于死地。 然而,那把柄究竟是什么,洛音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如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绝对不一目十行跳剧情。 眼下情形再明显不过,太子想拿她做人质来要挟裕王。 可问题是......燕池安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书中这俩死对头除了争王位,还为了一个女人斗得你死我活,那个女人就是女主尤诗诗! 洛音攥紧拳头,不行,她必须活下去,苟活也得活下去,一定要顺利回到原来世界。 燕回月放下酒杯,眼神冰冷。 “洛姑娘好手段。”他缓缓开口,“救下父皇这份大礼,孤该拿什么谢你和老三?” 洛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整个人扑过去抱住太子的腿。 “求殿下开恩!我发誓,我与裕王绝无瓜葛。”她满眼哀求仰头望他,“殿下您尽管吩咐,让我干啥就干啥,只要不杀我。” 洛音暗想,先活下来,等她离开了这里,谁高兴管他吩咐啥。 太子淡淡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掷在地上。 “什么都可以?那就砍下一只手吧!” 洛音愣了愣,盯着那把匕首,脑子有点蒙。 面前的男子无动于衷,她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温度。 燕回月死死盯着洛音,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措,她居然能治霍乱。 眼前这女人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也难怪裕王要与苏尹浩抢人。 “还在等什么?砍下后孤会送予老三,那时自然就知道你们有无瓜葛。” 洛音哆哆嗦嗦地朝匕首伸出手,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握紧它。 她低头看了看匕首,又抬头盯着太子脖颈猛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要是捅穿太子这个男主的大动脉,小说世界会不会崩塌?会不会直接穿回现实世界? 转念一想,可万一失败,岂不是自己性命不保? 但不杀他,自己的手也快保不住了。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屋檐上的瓦片突然传来细微的踩裂声。 “谁?”燕回月旋身抽剑,剑鞘在柱子上撞出火星,“来人,有刺客!” 黑影狸猫般窜过屋脊,太子纵跃追上。 洛音赶紧趴到窗前,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看热闹。中华传统不能丢,热闹还是要凑的。 “铛!”半空炸开金铁交鸣,黑衣人反手甩出三枚飞镖,燕回月侧身让过,暗器深深钉进廊柱。 洛音心中纳闷,这黑衣人的身影怎么如此眼熟? 她揉了揉眼,仔细盯着黑衣人,无奈夜色太黑,始终没能看清。 侍卫们从四面合围,黑衣人突然踹断飞檐,琉璃瓦暴雨般砸向人群。 不远处侍卫在吼叫:“追!” 转眼间追逐声远去,四周重归寂静。 洛音回过神来,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急忙将匕首丢下,一把抓起鞋子,摸索着抬脚就往东宫外面逃去。 没有路灯的古代夜晚简直寸步难行,哪怕这皇宫位于城市中心,一入夜也是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走了许久,洛音终于摸到一处宫院,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无人居住。 院门上挂着铜锁,但形同虚设,轻轻一推就开了。 迈进院子,里面的景象让她有些意外。 地面干净整洁,在这深秋时节,居然还种满了花花草草。 洛音穿过院子,蹑手蹑脚摸进了寝殿。 殿内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到上面的胭脂水粉口红都还在。 洛音拧眉环视四周,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第12章 殿下,您是不是不太行啊 “该不会是冷宫吧?”洛音嘀咕了一句。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实在太累了,决定先歇一晚,等到天亮再想办法出宫。 只是硬邦邦的床上连条毯子都没有,她实在困得不行,一头扎到床上,刚合眼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洛音便迷迷糊糊地被冷醒,身下的木板硌得人后背生疼。 这时,她不由想起前世柔软的乳胶床垫,甚至开始怀念小时候家里的小床,还有妈妈总爱塞进被窝的热水袋......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洛音又冷又饿,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逃出皇宫。 她饥肠辘辘,双手撑着宫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完全没了方向感。 突然一阵食物的香味钻进洛音的鼻子,她循着味道摇摇晃晃来到一间前殿。 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和茶水。 洛音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立刻扑到茶几前,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又灌了好几口茶水。 狼吞虎咽吃得正香,殿内突然传来熟悉的女人啜泣声。 她耳朵一动,这声音......是尤诗诗? 洛音赶紧缩回身子,贴着墙壁慢慢挪到柱子后面,屏住呼吸往殿内张望。 正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 尤诗诗跪在皇后膝前,眼泪簌簌落下。 “本宫一直在行宫养病,未曾想到刚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情。” 皇后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都怨本宫,那时要不是本宫赐指婚于你和苏将军......可怜的孩子,如今也不会被他们欺负成这样!” 她与女主的母亲是手帕交,打小看着尤诗诗长大,此刻竟也红了眼眶。 “儿臣参见母后。” 燕回月的声音突然响起,洛音紧张起来,往暗处缩了缩身子。 “太子殿下!”尤诗诗见到太子,连忙轻拭泪痕,福身一礼。 “诗诗也在?”燕回月罕见地露出温柔一面。 “你夫家的事孤略有所闻。放心,有孤在一日,断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皇后敛去泪意,沉声开口: “你父皇那个倔脾气......你可有法子让他收回赐婚?” 太子还没说话,尤诗诗双手交叠磕头拜下: “娘娘,诗诗今日求见,是恳求娘娘降旨,准许诗诗与苏将军和离。” 皇后一愣:“和离?你要和离?” 本以为她是来求皇后说情,让圣上收回赐婚,没想到是求一道和离的旨意。 皇后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诗诗,你知道和离之后,你要面对什么吗?” “知道!”尤诗诗露出一抹苦笑,“君子有成人之美,诗诗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想阻碍将军和洛姑娘。” “糊涂!”皇后猛地站起身,九凤步摇剧烈晃动,“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谁都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可我不想就这么苟且一生,洛姑娘始终会是横在我和将军之间的一根刺。望娘娘成全诗诗!” 皇后长叹一声:“你也是心仪苏将军的,你当真......舍得?” 尤诗诗抬头,坚定决绝:“他舍了我,我就舍得了他。” 洛音缩在柱子阴影里暗想,剧情没变,尤诗诗还是请旨和离了。 接下来就该和太子喜结连理,只怕那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洛音越想越怕,她又想起裕王那边,也不知那位爷到底能不能帮自己退婚。 就算真退了婚,苏尹浩那渣男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心里一横,实在不行就抗旨逃婚,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等解锁第十层级就能穿回去。 想到回去后便利的现代生活,洛音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松软的沙发,梳妆台上成套的彩妆,米其林餐厅里滋滋作响的牛排......突然她笑容僵在脸上。 等等,梳妆台?彩妆?胭脂水粉......口红? 记忆里,昨日那宫殿的梳妆镜前,分明摆着管状口红。 这个时代哪来的管状口红? 难道是自己太想回到现代,以致眼花? 洛音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了一双桃花眼,燕回月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她。 洛音毫不迟疑扭头就往宫墙深处钻。 她不敢回头,慌不择路一路狂奔,绕着高墙跑了一圈,拐过洞门撞见一对俊男靓女。 定睛一看,正是燕回月和尤诗诗。 两人好整以暇看着她气喘吁吁的狼狈样。 洛音刹住脚步,刚想往后退,却被燕回月扣住手腕,冷冷地盯住了眼睛。 “洛姑娘,躲猫猫好玩么?” 洛音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立刻装出一副委屈样: “殿下冤枉,就是......就是民女大半夜饿了,出来找吃的,走着走着......您猜怎么着,我迷路了。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燕回月没松手,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拽过来,任她一个踉跄跌到自己怀里。 “是吗?若再跑出东宫,就别怪孤不怜香惜玉了。” 洛音只觉撞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他的气息裹了她满身,她慌乱抬眼,就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修长的指节握着她的腰肢,温度隔着手掌传过来。 莫名的暧昧让洛音头皮发麻,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在发什么疯? 他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之前不是还说要砍自己的手嘛? 尤诗诗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变:“洛姑娘昨晚在东宫?你们.......” 话还没说完,裕王从众人身后出现:“怎么?太子也要与苏将军抢人?” 燕回月没有接话,他低头贴着洛音耳根: “我们昨晚不是很激烈嘛,怎么天没亮就跑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洛音愣住,这人有病吧?拿她的清白当枪使? 她偷瞄燕池安,对方眼神冷得像冰,果然,这招对裕王根本没用。 他俩要争的从始至终都是女主尤诗诗。 洛音感到一道要撕碎她的目光袭来,她转头一看,尤诗诗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糟了,太子那煞笔,裕王没挑衅成功,倒把女主给招惹上了。 书中燕回月和尤诗诗从小青梅竹马,要不是皇帝忌惮尤尚书,尤诗诗早就是太子妃了。 苏尹浩只不过是皇帝借皇后之手指婚给她,尤诗诗无奈之下的妥协。 她对苏尹浩只是不甘,对燕回月可是实实在在的爱恨交织啊! 洛音转念一想,她反正要回原来的世界,在这的清白名誉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不过,能让尤诗诗暴露出真实的一面,她倒是很乐意看到。 “殿下还好意思说?”洛音推开太子,故作娇羞,“还不是殿下一个回合就没了动静,害得人家只能自己跑出去找乐子了!” 她扑棱着一双漂亮的眸子:“殿下,您是不是不太行啊?” 第13章 她若进门,我必和离 “你——”燕回月耳根瞬间涨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素来冷酷无情的裕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洛姑娘!你与苏将军有婚约在身,怎可如此不知廉耻?”尤诗诗强忍怒火,掩起杀意,厉声训斥。 “你这般行径,让将军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夫人教训的是。”洛音对燕回月福了福身,“民女这就回去求苏将军退婚,好对太子殿下一心一意。” 燕回月的目光附在洛音身上,低沉百转: “一心一意?好!孤等你的好消息。” 洛音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演技放在现代都能拿奥斯卡,可惜系统半点动静都没有。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 尤诗诗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 苏尹浩要娶洛音为平妻,她本想利用此由头,带着嫁妆请旨和离,再设法与太子重修旧好。 没想到会被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子抢先一步。 她死死盯着洛音,那张脸根本与她无法相比,苏尹浩和燕回月都瞎了眼不成? 尤诗诗狠狠瞪了洛音一眼:“跟我回府!” 回去就回去,洛音窃喜,终于能离开皇宫了,再不走,小命都要没了。 刚迈进将军府门槛,前方廊下就传来一声呼唤:“二夫人,老夫人请您即刻过去!” 身边的丫鬟冬苓压低声音: “是老夫人身边的宝儿姑娘,定是听闻您今日见了皇后娘娘,要拿您开刀呢。” 尤诗诗绷紧下颚:“那就去吧。” 没一会,主仆二人带着洛音来到苏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半倚在雕花床榻上,见尤诗诗进来,立刻伸出枯手:“诗诗,来!” 屋内家眷齐聚一堂,众人各怀心思,气氛微妙而压抑。 大房长子苏却山摩挲茶盏,眼底满是算计,他夫人谢氏攥着帕子,低头不语。 三姑娘苏少棠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丹蔻。 尤诗诗站着没动,反而把洛音往前推: “既然都怪我逼走洛姑娘,现在人带回来了,不如问问她为何要跑。” “你可算回来了!”苏少棠吹了吹指甲,头也不抬,“二哥都要急疯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消停。” 话音刚落,宝儿尖锐的声音响起:“将军回来了!” 苏尹浩一进屋,目光触及洛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攥住她的手腕: “音儿,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救你。为了找你,我私自调兵,被陛下罚闭门思过......” 洛音甩开他的手,心里冷哼,真想救,出不了门也能想办法救。 前世被太子严刑拷打时,苏尹浩也当了缩头乌龟。 最后尸体被抛到荒郊野外,还是芷兰收尸安葬。 这男人从来没露过面。 “将军知道她昨晚在哪吗?在太子寝宫!”尤诗诗打断了苏尹浩,“再不看着点,指不定要给府里惹多大祸事。” 苏少棠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满脸不可思议:“她在太子寝宫过夜?” 苏尹浩脸色微沉,随即挤出笑容安抚洛音: “音儿放心,我已请圣上催促礼部,三日内必下圣旨。太子也好,裕王也罢,谁也别想抢走你。” 尤诗诗见他执意要娶,暗自松了口气。 “裕王也要抢她?”苏少棠声音拔高了八度,脸上酸得能拧出汁来。 “样貌家世连二嫂都不如,她凭什么能入太子和裕王的眼?” 太子和裕王是全京城多少世家千金梦寐以求的良配,偏偏两人不好女色,只专注内斗。 三日内就下旨?洛音心头一紧,裕王来得及帮她退婚吗? 不过苏尹浩听到她和太子的事竟不恼火? 他不似太子在演戏,毕竟系统提示过,的的确确是自己鱼塘里的鱼。 可就算是舔狗,也不至于会舔成这样吧? 不对,系统提示苏尹浩的只是婚约,而不是明确的好感或者爱慕。 洛音想不明白,倘若苏尹浩并不爱她,那一定要娶她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老夫人拧眉呵斥苏少棠:“你少说两句!” 她转头对尤诗诗笑着说:“诗诗,这次陛下赐了婚,浩儿的聘礼你准备准备!” “我准备?”尤诗诗瞪大了眼睛,“这是将军的婚事,为何要我准备?” 老夫人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和浩儿夫妻同心,他的婚事就是府中大事,你现在执掌中馈,当然由你准备。” “敢问老夫人,那要准备多少聘礼?” “还是诗诗你懂事!洛副将到底是救了尹浩一命,咱们也不能待薄了人家女儿。” 老夫人欣慰道,“准备一万两聘金、金镯两对、玉镯两对、赤金头面两副、绫罗绸缎五十匹就行了。” “一万两?”尤诗诗冷笑一声,“可是如今府中账上,连一千两现银都取不出来。” 苏尹浩诧异,“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管账的?银子呢?” “是啊,银子呢?”尤诗诗嗤笑。 “你以为靠你们那点俸禄能撑起将军府?母亲每天三两银子的汤药,五两银子的药丸,全是我拿嫁妆垫的。” 苏尹浩争辩:“那祖上留下的产业,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收益吧?” 尤诗诗讥讽:“或多或少才能维持得了这么大的府邸开销?” “诗诗,这笔银子你先拿出来垫着,等府上宽裕些了,再补给你。” 老夫人也是个人精,立马打起感情牌。 苏却山放下茶杯插嘴: “还有一百桌酒席,这种大事,城里的达官贵人和同僚我必须都请。” 尤诗诗被气笑了:“酒席也要我来?” “除了聘金,首饰也不能少。”谢氏上前补充。 苏少棠突然噗嗤笑出声: “母亲,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补回去呢?嫂嫂是个贤惠大方的,怎么会跟您计较这些。” “将军府要娶亲,理应由将军府来出银子。我绝对不会出!”尤诗诗福了个身,“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慢着!”老夫人脸色阴沉。 “诗诗,我知道你去找过皇后娘娘,你这样做传出去是丢了将军府的脸面。这次我不跟你计较,聘礼还是由你来准备吧!” 尤诗诗冷着脸:“我说过,她若进门,我必和离!” “我不会和离!”苏尹浩皱眉,满脸不悦,“以后莫要再提这话。” 洛音突然福至心灵,轻声嘟囔了一句: “原来苏夫人找的是皇后啊!方才在御花园见您与太子私会,还以为......” 第14章 她可是经手上亿流水的财务总监 洛音话还没说完,苏尹浩勃然大怒,一把掐住尤诗诗的下巴。 “果然还惦记着太子!”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就知道你们余情未了。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和离。” 洛音顿时恍然大悟,苏尹浩根本不爱她。 他与太子、裕王一样,心里只有尤诗诗。 怪不得听说她和太子的事,苏尹浩只觉不快却不动怒。 真正在意的人,才会让他失控。 当初在酒楼,他对尤诗诗发怒,恐怕也是醋意大发。 难怪书里原身惨死,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只因为原身看起来温柔媚男,苏尹浩用她来拿捏尤诗诗而已。 洛音心里冷笑,从头到尾,她不过是这一家子压制尤诗诗的工具人。 既然这样,她更要远离这群疯子。 “你放屁......信口雌黄!我和太子清清白白,从无越矩。” 尤诗诗面对洛音差点失了教养口吐脏话。 她被掐得生疼:“我从未有辱将军府门楣,将军既然如此厌恶我,何不休了我?” 冬苓见主子受辱,冲上前怒骂洛音: “我一个卑贱丫鬟,尚知礼义廉耻,真正红杏出墙的人仗着受宠欺负我家小姐.....” “啪!” 苏尹浩松开尤诗诗,反手一巴掌甩在冬苓脸上: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下人?没规矩。” 尤诗诗眼神一厉,抬手就朝苏尹浩脸上抽去。 “我的人,轮不到你动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子。 苏尹浩愣住,显然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丫鬟,动手打他巴掌。 苏少棠尖叫起来: “尤诗诗!你竟敢打我二哥?男人的脸,岂是妇人可以随便打的?” 老夫人见状,气急攻心,喉咙里堵着痰猛咳不停,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洛音站在一旁,喜闻乐见,心情舒畅。 打吧,闹吧,最好把将军府给掀了! 混乱之际,她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暂住的西院。 刚踏进房门,芷兰扑上来紧紧抱住洛音。 “小姐!幸好没事,奴婢差点......” “差点什么?” 芷兰突然卡住,咽了下口水:“差点以为见不到您了。”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我这不好好的。” 洛音问道:“你怎么来将军府了?” “您被关进大牢后,裕王就派人把奴婢送过来了。” 洛音拍拍她的背,忽然发现她脸上有道细痕:“你的脸怎么了?” 芷兰下意识摸了摸:“不小心蹭的,奴婢涂了粉,您怎么还看得出来?” 洛音盯着那道伤痕,越看越觉得不像擦伤。 她没有追问,只叮嘱道:“以后小心点,女孩子破相了男朋友都找不到。” “男朋友?” “就是嫁人!” 芷兰摇头:“奴婢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只想跟着小姐一辈子。” 这么忠心的丫鬟,洛音心里感动不已:“好,等我退了婚,就带你远走高飞。” “听说外面瘟疫肆虐,若要远走高飞,小姐要小心为妙。” 主仆俩唠了许久,不知不觉,窗外三更锣响。 原以为倒头就能睡着,一想到赐婚圣旨三日就到,她辗转反侧,焦虑起来。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院外的喧闹声将她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这才什么时辰?哪个杀千刀的扰人清梦?” 洛音顶着鸡窝头,两眼乌青坐起身,哈欠连天。 芷兰听到声音,端着铜盆快步进来,麻利地把热毛巾拧成条:“小姐,已经日上三竿了。” 洛音接过毛巾擦着脸,随口问:“外面什么事?谁在吵?” “二夫人领着账房在前厅闹着要见您。” “尤诗诗?见我干嘛?” 芷兰边说边给她套上外衫,手指翻飞系着衣带。 “昨儿个将军府的管家权,二夫人撂挑子了。大夫人装病不肯接,这会儿非要把这烫手山芋塞给您。” 洛音撇撇嘴,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夫人的医药费每月都要上百两银子。 光这一项开支一年就需上千两,更别提府中其他花销。 这管家权谁接手谁就是冤大头。 洛音伸了个懒腰:“让她们候着。走,先填肚子去,饿着肚子怎么斗。” 吃完早点,洛音叼着半个包子,慢悠悠晃进前厅。 尤诗诗已经在前厅等了许久,脸色阴得像要滴出水来。 “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怕烂屁股。”冬苓眼尖嘴快,当即抢着开口。 洛音暗暗翻了个白眼,当作没听见,却在心里给冬苓记了一笔。 “找我何事?” 尤诗诗使了个眼色,账房先生立即把厚厚几摞账本往桌上一撂,库房钥匙哐当拍在桌面。 洛音不紧不慢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抄起茶杯灌了口水顺了顺: “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要把管家权扔给我?” “你与将军的婚事,聘礼本该将军府出。” 尤诗诗嘴角挂着冷笑,“账上只剩一千两,这就是你的聘礼了!” 然后挑衅地看着洛音: “不过,将军府还欠我一千七百两老夫人的医药费,这一千两我就拿走了,等账上有钱了,别忘了把剩下的七百两还给我。” 账上分毫不剩才扔给她?扔个鸡毛啊! 洛音没好气道:“我要是不接呢?” “正妻之位和掌家之权,不正是你日思夜想的?”尤诗诗把账本往前推了推,“现在白送给你,可要好好谢我。” 洛音眼珠转了转,书中皇后恩准了尤诗诗和离,这女人如今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八成是在等着那道和离懿旨送上门来。 若是裕王那边退婚不成,接手中馈,把将军府家底败光,说不定苏尹浩能气得休了她。 于是她接过账本,手指在账目上快速滑动。 尤诗诗满腹狐疑:“你看得懂账本?” 边疆长大的野丫头,按理说连字都认不全。 “很难吗?”洛音头也不抬,成为董事之前她可是财务总监,经手的都是上亿流水。 第15章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洛音越看账本越是心惊,全员吸血鬼啊,用挥霍无度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老夫人用药专挑最贵的,燕窝鱼翅当饭吃。 府里一个鸡蛋竟记成一两银子,全府上下光伙食费就贵得离谱。 洛音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但怎么看一个鸡蛋也不可能要一两银子。 每年府中男子的俸禄,加上朝廷的赏银不过三千两,而开支却不少于五千两,吃穿用度年年超支,还在赊账。 府中的产业大多数经营不善入不敷出,不拖垮将军府就算不错了。 洛音抬眼看了看尤诗诗,心里感叹,到底是世家千金,从小不知生活疾苦,何不食肉糜啊! 这样管家,她不倒贴谁倒贴? “装模作样!”冬苓撇嘴,“大字不识几个......” 尤诗诗起身掸了掸衣袖:“慢慢看吧,不懂就问佟先生。” 说完领着冬苓扬长而去。 尤诗诗前脚刚走,洛音就扯过宣纸龙飞凤舞划来划去,纸上很快爬满古怪符号。 芷兰看着惊奇:“小姐,您写的是什么?这些字长得好奇怪。” “这是EXCEL表,这些是阿拉伯数字,用这来记账和计算最是方便。” 芷兰突然想起什么:“小姐何时学的这个?” 洛音笔尖一顿,险些忘了,这是从母亲走失后都就一直跟着自己的丫鬟。 她的行为举止、喜好习性,芷兰再清楚不过。 “是......小时候娘教的。”她含混应付过去,继续埋头算账。 账房佟先生忐忑不安地站在洛音面前。 见她奇怪的写写划划,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好奇张望。 洛音见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前世犯错的下属,心里顿时门清。 万幸,向下管理她最为拿手。 “佟先生,这账目不对呀!”洛音突然停笔,猛地拍桌。 “虚报假账,贪污公款,将军府是可以报官的。” 佟先生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洛姑娘明鉴,小的佟正明对天发誓,绝没动过公账半分。” 洛音眯起眼睛,这识时务的机灵,倒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换上笑脸,语气缓和: “我知道错不在你,主子让你怎么做,你也只能怎么做。如今你可有补救的法子?” 佟先生连忙从怀里摸出本小册子,双手奉上:“不清不楚的账目,小的都另记在这上头了。” 洛音接过册子掂了掂。 倒是个聪明人,还知道留有证据保命,调教好了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继续算着开支,发现整个将军府,主子寥寥十几个,奴仆上百个。 每天膳食采购开支大得惊人。 账上分币没有怎么采购,怎么发月薪,那她还怎么私吞聘金? 不行,得裁员广进,为了早日败家,得把优秀员工优化掉,只留下老油子。 拿定主意,她便迅速安排了下去。 账房先生走后,洛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终于合上账本。 “芷兰!”她弹了弹一张墨迹未干的名单,“照着这个要债,三千八百五十六两,少个铜板都不行。” 从公账借的钱都得追回来,万一退不了婚,这可都是她的聘金,就算挥霍也得攥在自己手里! “好嘞,小姐!”芷兰双手接过纸,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洛音非常满意,穿书以来,这个丫鬟真是她最大的收获。 让往东绝不往西,从不废话,办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员工,她这个老板能省不少心。 从西院出来,芷兰加快了脚程,片刻便来到三姑娘苏少棠的住处。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门。 过了好一会儿,她刚要再敲,门开了,一个丫鬟探出头来。 “什么事?”丫鬟不耐烦地问道。 芷兰指了指名单:“麻烦通传一下三姑娘,我家小姐让奴婢前来收账。” 丫鬟上下打量了芷兰一番,翻了个白眼,“等着吧!”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苏少棠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她头上戴着赤金镶钻的发钗,腕上的翡翠镯子碧绿通透。 听到丫鬟禀报,冷哼一声,手中的玉梳重重往梳妆台上一放: “还没跟我二哥成亲呢,就开始摆主母谱了!让那丫鬟等着。” 深秋萧瑟,凉风飕飕。 芷兰被晾在风中等了一个时辰,丫鬟才又打开门:“进来吧。” 苏少棠坐在花梨木圆背椅上,端起青花瓷茶杯,轻抿一口茶,见芷兰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洛音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要钱?” “回禀三姑娘,二夫人今早已把管家权交给我家小姐了。” 她放下茶杯,懒洋洋地接过芷兰递来的名单,随意地扫了一眼。 眼神突然定在了自己的名字上,脸色一变,把名单狠狠往地上扔去。 “七百两?”苏少棠嗤之以鼻,“你家小姐算老几,敢来跟我要账!” 芷兰恭敬地站着,毕竟这是主子,饶是心里有火,面上也不能发作。 “府中账上现银已所剩无几,望三姑娘能早日归还,莫让我家小姐为难。” 苏少棠一听气急败坏,顾不上千金小姐的体面,口无遮拦: “二嫂当家时都没敢来跟我要账,也不打听打听,这府里上下谁不让我三分?洛音那个贱胚,靠着勾栏的手段攀上我二哥,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芷兰强吸一口气,把涌到嘴边的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姑娘还未婚嫁,借了钱却赖账,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你敢威胁我?”苏少棠暴跳如雷,抄起手边茶杯一怒之下往芷兰的脸上砸去。 芷兰没有躲闪,生生挨住,茶杯砸在额角,鲜血瞬间流了下来,她毫不退让。 “如果这样能让三姑娘还钱,奴婢可以多挨几下。” “这么喜欢挨打?真是和你家勾栏贱人一样下贱!” 苏少棠轻蔑一笑:“来人!给我掌这贱婢的嘴,我不叫停,谁都不准停。” 门外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见被打之人,面露犹豫之色,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毕竟芷兰是洛音身边的人,如今谁都知道洛音即将过门,她们心里犯怵,不敢做得太过分。 苏少棠见婆子不动,厉声怒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婆子们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轻轻在芷兰脸上拍了两下。 苏少棠尖声叫道:“用力打!没吃饭吗?” 婆子们一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一下接一下地往芷兰脸上招呼。 第16章 最感兴趣的就是雪白内容 芷兰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沁出了血丝。 她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没一会,两个婆子手掌打得生疼,渐渐力不从心,动作也慢了下来。 苏少棠从没见过如此倔的丫鬟,不由恼羞成怒,指着婆子们的鼻子骂道: “废物!拿棍子来,给我往身上打!我就不信她腰杆子能一直这么硬。” 婆子们忙不迭地换上棍子,狠狠往她身上打去。 芷兰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苏少棠得意大笑:“打得好!给我接着打,往死里打!” 婆子们得了令,棍子如雨点般落在芷兰身上。 芷兰身上很快青一块紫一块,可她依旧眼神倔强,死死盯着苏少棠。 苏少棠被盯得心里发毛:“不准停,给我打到她不能走路为止。” 放下狠话拂袖而去。 打了好一会,婆子扔垃圾一样将芷兰扔出院子。 她蜷缩在地,缓了许久强撑着爬了起来。 芷兰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她不想让洛音为自己担心,努力平复了下情绪往西院赶去。 天色渐晚,洛音在屋里坐立不安,迟迟未见芷兰归来的身影,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差遣了个粗使婢女前去寻人。 婢女刚推开院门,就见芷兰脚步踉跄跌了进来。 洛音猛地站起身,快步迎上去,看到芷兰的脸,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的额角鲜血不断地流淌下来,唇角的伤口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两颊高高肿起,身上青青紫紫,没一处好肉。 “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洛音怒不可遏。 “是三姑娘。” 芷兰扑通一声跪下,头低得几乎贴到地面,没顺利完成任务,她只觉得羞愧难当。 “奴婢没用,连一个铜板都没能......” “说什么傻话。”洛音一把将芷兰扶起,心疼得滴血,“你先好好养伤。我这就去替你讨个公道!” “小姐,使不得!”芷兰急忙伸手去拽她的衣角阻拦,“您要是铁了心想去,奴婢陪您同去。” 洛音眼神变得狠戾起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好!那就一同去!今天这笔账,我一定要算。” 她带着芷兰马不停蹄赶到苏少棠的院子,一脚狠狠踹开院门,风风火火就冲了进去。 苏少棠见状,惊声尖叫:“洛音!你这是干嘛......” 话音未落,洛音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抬手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就招呼了过去。 她怒极,根本没控制手上的力道,苏少棠被打得懵住了,脑子嗡嗡直响。 苏绍棠回过神来,花容失色地捂着脸尖叫起来:“你疯了?竟敢打我?” 还敢顶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洛音再次左右开弓,啪啪啪又一串大嘴巴子。 她看死人一样看着苏绍棠,心里已经盘算了几十种弄死这女人的方法了。 “打你?怎么可能只是打你这么简单?” 洛音拿出账本,一屁股坐到花梨木圆背椅上,翻开几页念了起来: “去年清明到现在,苏姑娘前前后后从账上拿了二百六十两去承缘寺进香。” 苏少棠刚要发火,脸色突然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怎么?咱们府上什么时候规定上香祈福的钱都要还了?” “这个自然不用还。”洛音抬眼死死盯着苏少棠,像是要把她看穿。 “不过今年正月,苏姑娘问账上借的七百两,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苏少棠开始耍赖:“那七百两是去赴皇后寿宴,买宝石头面用的,为的是不给将军府丢脸,怎么能算借的呢?” “借款理由我不管,账上写得明明白白,都借了八个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还钱?大嫂二嫂还有母亲都默许这钱给我了。” 洛音丝毫不惯着她:“谁默许的让谁拿自己的钱给你,只要是问账上借的钱,就必须还。” 苏少棠气得直跳脚,指着洛音的鼻子就骂: “不要脸的贱人烂货,你还没当上我嫂子呢,我怕你不成……” “住口!”人还没到,老夫人的声音先传进了屋里。 听到这声音,苏少棠立马得意起来,赶紧跑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 “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如此说话,成何体统!” 老夫人看着这不成器的女儿直摇头。 苏少棠委屈得不行:“母亲,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啊?是那贱人先动手打了我好几个耳光。” “洛姑娘。”老夫人一听,恼怒起来。 “别说你还没进我们苏府,就算与浩儿成了亲,棠儿也有我这个当母亲的管教,还轮不到你动手。” “老夫人说得是。”洛音连忙站起身,赔着笑脸。 “二夫人已把中馈交与我,如今账上已分文不剩,我自然是要到处收帐。三姑娘欠账上的七百两,听说老夫人默许了。那这笔钱……老夫人帮忙还?” 提到钱老夫人就开始打着哈哈,说起场面话。 “要是三丫头手头不方便,洛姑娘就再缓些日子嘛。都是一家人,钱在谁手里不都一样。” “老夫人,您可听说过承缘寺?”洛音没接话,直接岔开话题。 “听说里面有个和尚可是相当俊俏呢!” 老夫人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洛音把账本往桌上一拍,起身前倾,几乎要贴到苏少棠脸上。 “三姑娘,承缘寺的香火钱用得可还舒心?” 洛音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那位叫燕铭的和尚,听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能传情,念经时连声音都带着勾子。” 苏少棠脸色刷地变白,她猛地退后两步,绣鞋踢翻了脚边的花盆,哐当一声响。 “你、你胡说什么!” 洛音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小纸条,两指夹着在苏少棠眼前晃了晃: “正月十八,三姑娘在承缘寺后山的小竹林里......” “还给我!”苏少棠猛扑上来要抢,芷兰眼疾手快拉开洛音,堪堪躲过。 她扑空撞到木桌,桌上的账本啪得一声掉落在地。 老夫人一把按住女儿的肩膀:“棠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苏少棠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洛音趁机把纸条塞回袖中,轻轻掸了掸衣襟。 小样,跟她斗?前世集团内部政斗她就没输过,哪个经理背后不骂她,但她不在乎。 她曾经是财务负责人,上到董事长,下到小职员,什么支出什么报销没点阴私? 靠着手中的把柄,以及鱼塘里的众多富二代的加持,她才能千辛万苦进入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把柄留在手里是武器,真炸出去了,可就两败俱伤。 “三姑娘现在能还钱了吗?”洛音弯腰捡起掉落的账本,指尖在上面重重一敲,“或者,咱们去承缘寺找住持评评理?” 苏少棠紧紧抓住老夫人的袖子,声音颤抖:“娘,没事!” 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向洛音:“回头我派人把宝石头面送去,抵那七百两。” 回去的路上,洛音只觉心旷神怡,脚步都带风。 原文中她最感兴趣的就是雪白内容,苏少棠和燕铭每次通信私会专用的黄色小纸条,她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在竹林里滚在一起的精彩场景,她可是看了不下十遍。 第17章 芷兰的BOSS竟然不是自己? 洛音拍了拍芷兰的肩膀安慰道: “你放心,不会就这么便宜了苏少棠。你受的委屈,小姐我一定给你加倍讨回来。” 回到西院,洛音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 待她入睡后,芷兰轻手轻脚退出房门,突然纵身跃上屋檐。 迷迷糊糊中,洛音听到屋顶传来瓦片响动的声音,瞬间惊醒,屏住呼吸。 将军府也有刺客? 她悄悄爬起来,光着脚摸到后窗,翻出窗外顺着梯子爬上墙头。 月光下芷兰单膝跪地,对面黑衣人负手而立。 “参见大人!” 洛音瞳孔骤缩,什么?芷兰的BOSS竟然不是自己? 夜色浓重如墨,四周一片寂静。 洛音看不真切,只听见芷兰压低声音汇报: “卑职无能,去东宫想救小姐,无奈东宫侍卫实在太多......好在昨日小姐已平安归来!” 黑衣人眉头紧皱,声音冰冷地质问: “区区一些东宫侍卫,你的身手怎会受如此重伤?” 芷兰赶紧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受后宅争斗牵连......” 黑衣人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难为你了!” 接着又叮嘱道:“往后把人看紧点,再出岔子,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大人!” 洛音躲在暗处,眼睛瞪得溜圆,心砰砰直跳。 她悄悄退回房内,皱着眉头暗自琢磨。 难怪东宫那个黑衣人如此眼熟,原来是芷兰。 回头一想,这丫鬟平时办事麻溜,见到裕王时还一眼就认出宗室服饰,她的背景不一般啊! 洛音一直以为是父亲从边疆随便买个女孩回来伺候自己的。 这么厉害的身手,怎么会甘愿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区区下人,而且一做就是十年。 她和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洛音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回想书中内容,可惜关于芷兰的描写少得可怜,怎么也想不出有用的信息。 以后该怎么面对芷兰?问吧,怕打草惊蛇;不问吧,心里又像猫抓一样难受。 这丫鬟能力超群,就算她一人侍二主,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忍。 洛音又一夜都没睡好,脑子里全是芷兰那档子事, 这几晚下来,她都开始怀念前世的安眠药了。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入睡,却又被人摇醒。 “小姐,账房、管家和管事婆子们在外面等半天,说是今日事多,等您示下。”有个声音在耳边说。 洛音迷迷糊糊地打开那人的手:“干嘛等我?” “您现在管家了啊!” “我不管......”洛音眼睛还没睁开,脑子都是糊涂的,随便接了一句,然后忽然反应过来——管家?! 她一下子就醒了,腾得一下坐起来。 洛音看了看天色,这才刚蒙蒙亮,古人都不睡懒觉的么,这比前世上班还辛苦。 她心疼地看了眼在一旁忙碌的芷兰:“不用你伺候,赶紧去躺着养伤!” “小姐,奴婢没事,就点儿皮外伤,不打紧。早膳准备好了,等您用膳呢!” 用完早膳,洛音打了个饱嗝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赵管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账房和管事婆子们紧随其后。 赵管家上下打量了洛音一番,见她不过是个年轻少女,语气顿时变得傲慢起来。 连作揖请安都省了,直接上前抱怨: “洛姑娘,您这一接手,府里可就乱套了。下人发卖了那么多,现在大伙忙不过来,都跑我这来闹事了。我也是头一遭碰到这种情况,姑娘您说怎么办吧!” 洛音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都在闹事?那正好!把所有下人都给我叫到前厅,要闹到我面前来闹!赵管家,给你一炷香时间,全部到齐。” 一炷香时间还没到,前厅就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赵管家鼻孔朝天:“洛姑娘,这么多人闹事,都耽误半天了。咱们能耽误,主子们的事可耽误不得。” 管事孙婆子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喊: “人手少了,工钱没涨,活却多了很多,大家心里都有怨气啊!” 另一个管事钱婆子连忙附和: “是呀!现在人手都不够用,忙得管事们都要去倒夜桶。主子们可不管,做不好就非打即骂,让我们这些下人怎么活?”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抗议声此起彼伏。 赵管家不依不饶:“洛姑娘,您太年轻,很多事情你还没有经验,当家可没那么容易。” 年轻?洛音暗自窃喜,前世自己都三十二了,现在有人夸自己年轻,差点没憋住笑。 她咳嗽两声,强压下嘴角:“那赵管家有何高见呢?” 赵管家以为洛音上了套,更加得意: “您听我一句劝,一切还是照旧,您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您要是觉得有什么难的,都交给我就是了!” “都交给你?那赵管家可就太辛苦了,这不得给您涨月银啊!”洛音故意捧杀。 “辛苦是辛苦,这不是为了将军府嘛!”赵管家被捧得飘飘然,“涨月银不敢多涨,洛姑娘看着给就行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做的事情更多了,我们也得涨!不涨的话,不是自己的活我们可不干!” 前厅就像开了锅的水,沸腾一片。 洛音没有理会,只一个眼神,账房佟先生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沓纸。 她接过后,专心致志一页一页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本来还吵吵嚷嚷的屋内,渐渐鸦雀无声。 洛音扫了眼众人:“这次没有闹事的往后一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许久,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 “很好,没闹事的今后一年内月银翻一倍。” 这话像往油锅里泼水,顿时炸了锅。 不少人跳了出来: “我们也不想闹事,人多人少我们干的活也不会减少。是管事威胁我们不闹事就扣月银,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孙婆子说,不闹事就把我女儿嫁给赵管家的痴傻儿子,我不肯,我女儿这辈子就毁了。” “我不想闹事,钱婆子不但扣我月钱,伙食都只给馊的,我顶得住,我婆娘怀着孩子,她顶不住呀!” 第18章 这哪是用膳,分明是鸿门宴 “我没有......”孙婆子刚想否认,钱婆子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孙子在赌坊输光了钱,走投无路下拿了老爷的青瓷茶盏去当了,被赵管家抓住要挟,如果我不帮他,就报官。洛小姐,您明察,我说的句句实话!” 钱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洛音不紧不慢问道:“那就是赵管家和孙管事逼大家的是吧?” 众人不敢作声。 “被逼的都往后退一步。”洛音见无人回答,再次下令。 众人齐刷刷的往后退去,只剩赵管家和孙管事站在前面。 “很好,被逼的都既往不咎。” 赵管家见形势不对,但还梗着脖子嘴硬: “我管这个府三十年了,老爷老夫人都要给我三分薄面,我现在是为了整个将军府好,洛姑娘,你可别不识抬举。” 洛音抬手一挥,手中的纸张洋洋洒洒掉落一地:“赵管家要不要看看这些是什么?” “我原以为将军府所有产业入不敷出,是经营不善,仔细查账核实后,原来是府里有蛀虫啊,这虫还不是一般的贪。” 赵管家心中咯噔一惊,忙不迭跪下到处扒拉纸张,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巴巴的小姑娘,一上来就给了他个下马威。 孙婆子见大势已去,连忙跪下磕头:“洛姑娘,不干我的事,我也是被赵管家逼的。” 这墙头草,暂且留着吧!水至清则无鱼,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洛音寻思片刻,冷哼一声: “识实务者为俊杰。这次钱婆子扣月银半年,赵婆子扣月银一年以示惩戒!下不为例!” “管家之位先让佟先生暂代吧!赵管家,至于你以下犯上、贪污公款、还逼迫众人罢工,罪不可赦!” 她突然提高嗓门,“来人!送官!” “洛姑娘,饶过小的这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赵管家慌了神,不停磕头求饶。 洛音戏谑道:“老爷老夫人肯不肯看你薄面饶了你,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两个壮实家丁立刻架住赵管家,老头子杀猪似的哀嚎:“洛姑娘饶命啊!小的知错了!” 洛音站起身,目光犀利:“以后我说的规矩才是规矩!” 此刻,无人不敢听命。 天色暗沉,转眼已至晚膳时分。 膳堂内,众人齐聚。见老夫人缓步而来,纷纷起身,待她落座后,才各自坐下。 很快几个丫鬟训练有素,分工明确,有人端茶递水,有人轻拭巾帕,片刻间,菜肴便如流水般摆上桌。 待菜上齐后,老夫人不动,无人敢动筷。 老夫人扫视桌上,皆是寻常家常菜,眉头微蹙,以为还有佳肴未上,便问道:“我的翅参盅呢?” 谢氏闻声,立刻瞪向丫鬟:“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把老夫人的翅参盅端来!” 丫鬟匆匆而去,不一会空手而归,小心翼翼道:“今日厨房......没做老夫人的翅参盅。” “什么?”谢氏拍案而起,“厨房今日谁当差?怎会忘了老夫人的每日必备?” “不是忘了,是洛姑娘吩咐,以后都不准做了,今日晚膳就桌上这些。”丫鬟声音越来越小。 老太太一听,手中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苏却山不满道:“咱们将军府何时吃穿用度如此寒酸,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苏尹浩忙为洛音开脱: “音儿初次当家,不熟悉也是正常的,难免疏忽,偶有一次也不是不能吃嘛!” 谢氏充耳不闻,吩咐下人:“快去把洛姑娘叫来!” 西院内,洛音正打算开饭,一个丫鬟在院外叫唤:“洛姑娘,老夫人请您去膳堂用膳。” 看着面前丰盛的小灶,还没下筷就被打断,她悻悻回复:“知道了!” 心中嗤笑一声,这哪是用膳,分明是鸿门宴! 磨蹭了好一会,她才起身向外走去。 刚踏入膳堂,便觉氛围压抑。 只见老夫人端坐在饭桌中间,满脸不悦,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砰砰响。 右手边,二房李氏端茶轻抿,她和尤诗诗走得很近,此时自然没有好脸色给洛音。 将军府是先帝赐给苏尹浩的祖父,将军府曾经显赫过,但现在已经没落。 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开住,依旧住在将军府。 毕竟分了家,只会更加走向衰败。 左手边,苏却山与苏尹浩两兄弟并排而坐,依次过去坐着谢氏、尤诗诗、苏少棠等小辈。 “怎么这么久才来?”老夫人等得一肚子火气,府里上下也没谁能敢让她这么等过。 洛音赔笑解释:“老夫人,我这不刚接手管家,实在太忙。” “哟,大家这是在等我嘛?这么客气,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大咧咧坐下,不顾老夫人是否动筷,拿起碗筷便吃。 苏少棠跳了起来:“就这么几个菜,够谁吃?你是怎么安排的?” “怎么不够?国际标准,菜数是人数的一倍半。现在十人,十五个菜。”洛音边吃边答,“嫌不够的,今晚饭菜若有剩,不准下桌。” 谢氏瞥了眼老夫人脸色,跟着指责: “不说数量,就说质量,这些菜如此寒酸,吃的连其他世家的下人都不如。” 洛音皱眉反驳:“怎么没质量?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有荤有素还有汤,蛋白质维生素应有尽有。” “不过是没了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如今瘟疫肆虐,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还能吃上我们这么好的饭菜?” 说完,朝谢氏狠狠翻了个白眼。 “怎么能跟普通百姓比?”老夫人终于开口,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哪个世家大宅不是鲍参翅肚,山珍海味?传出去,真以为我们将军府没落了。” 洛音只顾自己吃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老夫人,这就是我孤陋寡闻了,是哪些世家大宅?报上名来听听?” “怎么跟老夫人说话的?”丫鬟宝儿在一旁厉声训斥,“人家世家内宅之事,老夫人岂能随便跟你说。” 洛音瞟了一眼宝儿,心想什么玩意也敢对她吆五喝六的。 “如今边疆大战,军饷年年不够,国库告急,皇帝皇后都在主张勤俭节约,咱们将军府还能越过圣上铺张浪费?”她冷眼扫视众人,语气坚定。 “哪些世家大宅还敢明目张胆铺张浪费,但凡敢报出名来,我洛音明儿就敢大肆宣扬。谁不满意就跟皇帝老子抱怨去!” 众人闻言,顿时噤声。 第19章 跟她玩阴的,她就没输过 苏尹浩赶忙出来打圆场: “音儿说的是,别人不知道,我们将军府还能不清楚?前线战争有多艰苦,军饷粮食短缺,这桌子好菜好饭是那些饿着肚子的士兵拿命换来的。” 谢氏见老夫人脸越来越黑,嘟囔了一句: “就算要勤俭节约吧,可老夫人的身子不好,调养身体的翅参盅怎么能不做呢?” 洛音吃得头都不抬: “老夫人身体不好,吃太多荤腥不利于健康。大夫说了,老人家脾胃弱,以后都要吃得清淡些。” “岂有此理!老夫人的药怎么也给换了?”宝儿双手叉腰,不依不饶。 “那药啊!我让大夫找了平替,只需原来一成价格。”洛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宝儿气得跳脚:“老夫人的身子骨这么虚弱,药怎么能随便换?” “怎么就不能换了,大夫都说了,换的药效果不比从前差,以前咱们那叫人傻钱多。” 洛音瞪了眼宝儿,心里暗想早晚要给这狗仗人势的丫鬟点颜色瞧瞧。 二房李氏这时候开口了:“院里的下人今日怎么少了那么多?” “府里下人数量过多,我挑了些发卖了,每月能省不少开支呢!” 洛音说完满脸洋溢着“我贤惠勤俭持家吧?还不快表扬我”的神情。 “你,你......”老夫人气得喘不上气,满脸通红,手指着洛音,半天说不出话来。 “瞧,老夫人高兴得红光满面。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府里事多着呢。”洛音放下碗筷,打个饱嗝。 “对了,麻烦各位欠公帐的钱今日之内都还回来,否则,没钱给聘礼,丢可是将军府的脸。” 说完起身大步离开,留下一桌人瞠目结舌。 回到西院门口,洛音驻足转身。 苏尹浩脚步急促追了上来,伸手欲拉她衣袖,指尖堪堪要触及,洛音已侧身避开。 手掌悬在半空,尴尬地抖了抖,随即不自然地攥成拳又松开。 洛音退后半步,不耐道: “如今我们还没成亲,将军众目睽睽下就这么来我这不妥吧?” “音儿,我是来跟你商量聘礼的。” 苏尹浩一脸为难:“我把能借的同僚朋友都跑遍了,可算来算去,也就凑到三千两......” “聘礼能不能......少要点儿?” 明明秋意寒凉,此刻他却紧张得汗珠顺着下颌滚滚而落。 洛音顿时心生不满,那聘礼是她要的吗?是老虔婆盯上尤诗诗的嫁妆狮子大开口。怪得了她? “将军可知道,上月礼部尚书娶儿媳,那聘礼都铺了整条大街。” 她轻笑出声,眼神却凉薄无情,“怎么,在将军心里,我就只值这三千两?” “聘礼一万金,一分都不能少!” “音儿......”苏尹浩目光撞上她含笑的眉眼,那笑容未达眼底。 他满脸疑惑:“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了很多。” 苏尹浩忽然觉得眼前女子陌生得可怕。 一个月前,她还会因自己多看了其他女人一眼而暗自垂泪,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谈钱论价。 洛音心中嘀咕,废话,原身就是个没脑子的绿茶,段位低得可怜,整天就知道搞雌竞,对男人倒是温柔得很。 她前世可是鱼塘没断过鱼的海后,哪条鱼不是被她拿捏的服服帖帖。 现在第一层级已经解锁,只恨不得把苏尹浩这条鱼立马踢出鱼塘。 苏尹浩见气氛不对,连忙堆起笑脸,赶紧解释: “音儿,我已经尽力凑钱了,想着快点与你成亲,急糊涂了。” 洛音嘿嘿一笑:“要不把将军府抵押了,不就有钱了!” “将军怕什么?现在账房由我管着,等府里周转开了,赎回来不过是举手之事。” 见苏尹浩迟疑,干脆挑明了说,“聘金若圣旨来前还没筹齐,这婚事——” 她故意拖长了音,眼波一转,“那就算啦!” “这......”苏尹浩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堂堂苏大将军,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净给我这弱女子出难题?” 洛音心生厌烦。 “提困难谁不会,让我提,我能提一车困难。下次来,就带着解决方案来。苏将军请回吧!” 说完转身走进西院,重重地关上了门。 回到房内,洛音掰着指头算算,还有一天赐婚圣旨就要来了,裕王那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心急起来。 这时,芷兰捧着一套宝石头面,脚步匆匆走来,双手递到洛音面前: “小姐,这是三姑娘刚拿来抵债的头面,您请过目。” 洛音接过掂了掂,她猛地掀开盒盖,指腹擦过宝石边缘突然顿住,脸色阴沉,心中怒火噌地燃起。 前世,塘中鱼送来的奢侈品多不胜数,她一上手便知这是粗制滥造的赝品。 还趁她不注意,玩起离手不咎的把戏。 洛音冷笑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个苏少棠,把我当边疆来的土包子,拿这玩意儿糊弄我。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气得牙根直痒,跟她玩阴的,她就没输过。 芷兰一听,知道自己失职,满脸愧疚,不敢作声。 洛音合上盖子,转头吩咐她: “把这头面拿去给二夫人的丫鬟冬苓,就说是用这还她剩下的七百两。” 待芷兰走后,她打开商城,找了根人参,现代科技人工养殖的人参到底个大,瞅着就很值钱。 咬咬牙花了1W金币买了下来。 晚膳已毕,月色悄然洒落在东院。 尤诗诗带着几个贴身丫鬟正在库房里清点嫁妆。 丫鬟们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兴致盎然地谈论着洛音引发的种种风波,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往日宁静有序的将军府,这两天就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搅得鸡犬不宁。 一个丫鬟幸灾乐祸地说:“最好他们窝里斗,才会知道我们小姐的好!” 大伙正聊得热火朝天时,冬苓捧着个锦盒小跑进来,气都没喘匀: “小姐,洛姑娘派人送来说抵债的。“ 尤诗诗满腹狐疑地打开,见是三姑娘的宝石头面,奇怪道:“送来的人呢?” “芷兰那丫头啊,塞我手里就急匆匆走了。” 尤诗诗顿感不妙,正欲仔细端详,洛音揣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火急火燎赶来。 人还没踏进门槛,话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二夫人,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丫鬟粗心,盒子拿错了!” 说着,翻开盒盖,里头躺着根硕大的人参。 尤诗诗眼角一跳,这样成色的人参,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根。 她心生疑惑,这土包子哪儿来的如此稀罕物事?莫不是...苏尹浩私下所赠? 想到这,她胸口忽地一窒。自己费尽心机在将军府周旋经年,连老夫人房里的茶盏都数着日子去添,何曾得过这般贵重的礼物?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洛音大呼小叫起来:“二夫人,你这头面是赝品!” 第20章 十年了,瞒了我整整十年 “什么?”尤诗诗惊得从椅子上弹起,连忙凑近仔细辨认,果然是赝品。 洛音迅速甩锅: “二夫人,这是三姑娘的头面,我正打算还给她,七百两让她慢慢还。你怎么还偷梁换柱呢?” 尤诗诗这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气得浑身直哆嗦。 以她对自己小姑子的了解,她当然知道这种事肯定是苏少棠做的,只是没想到洛音也不是省油的灯,转头便嫁祸给她。 “二夫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也不逼你拿出正品。既然你喜欢这头面,那就留着,七百两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清。” 说完洛音收起人参拍拍屁股转身欲走。 “慢着!” 尤诗诗一把抓住洛音的手腕,冷笑一声: “洛姑娘你拿来的明明就是赝品,我可没这么好糊弄。” “二夫人,无证不言,无据不审。你说我拿来的就是赝品,那你可有证据?” “你放屁!”尤诗诗气得失去理智,顾不上妇人的优雅,一拍桌子,“你想坑我,没那么容易,我们去老夫人那让大伙评评理。” 洛音一听乐了:“不如把三姑娘叫上吧,毕竟是她的头面,咱们怎么也得给她一个交代。” 她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把苏少棠名声搞臭,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一行人匆匆来到老夫人面前,苏少棠早已在老夫人处,正在给她捏肩捶腿。 听完来龙去脉,老太太拐杖往地上一杵: “洛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丫鬟拿错了盒子,会不会是她给换成了赝品?” “那就报官吧!”看这一家子狼狈为奸,洛音不再给他们留脸面。 老夫人一听急了,连忙阻拦: “报什么官,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我们关上门来自己解决,丫鬟的错,我们把丫鬟发卖了便是。” “这怎么是家务事呢?这是偷换价值七百两宝石头面的事。” 洛音危言耸听:“七百两,可以杖责五十了吧?光天化日下,被扒了裤子杖责,命和脸都不要了。” 苏少棠脸色变了变: “我给洛姑娘的是正品,已抵债七百两。不管洛姑娘还是二嫂换成赝品,与我不相干。” 洛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三姑娘说的是!我要是怀疑你,就要有证据才会说怀疑的话。如今大伙无凭无据就指责我和我的丫鬟,那还是报官吧!” 苏少棠不敢再作声,手帕在手里被绞了又绞。 “不可报官!”老夫人急了,转头看向尤诗诗,“七百两已还于你,偷换头面的事就不追究你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尤诗诗哪肯吃这个哑巴亏,“啪”地将假头面扔在苏少棠面前,不再妥协: “那就报官吧!这种贵重孤品,出手也不容易,正品在哪,官府一搜就知道了。” 苏少棠惊慌失措:“二嫂,不关我的事!你和洛姑娘的恩怨不要扯到我身上。” “不关你的事?少给我装糊涂,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你?玩不过别人就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尤诗诗怒不可遏。 苏少棠不再装腔作势,冷嘲热讽起来: “咱们谁也别说谁,二嫂你不还是被洛音摆了一道。” 见气氛不对,老夫人连忙打圆场:“这样吧,你们三人都有错,每人平摊补上......” 话音未落,就被洛音打断: “那可不行,三人中没错的两人岂不吃亏。不是我的错,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报官!一定要报官!” “七百两我这老婆子来出!”老夫人没辙,只能出此下策,“其他人不准多言,这事到此为止。” 老夫人现在一见洛音就头疼,按了按太阳穴,立马让人都散了去。 洛音刚踏入西院,芷兰突然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触到青砖。 “小姐,都怪奴婢疏忽大意,请您责罚。“ “快起来,错不在你。”洛音虚扶了芷兰一把。 “你一介武夫,哪能跟后宅女子弯弯绕绕斗心眼。” 芷兰一惊,猛地抬头,更不敢起身。 “小姐,您都知道了?” 洛音心底那股憋屈劲儿,本想强忍着,可终究是按捺不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她回想起书中所写,原身六岁就跟随父亲去了边疆。 洛副将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哪有精力顾及她,便找了人牙子,买了正值豆蔻年华的芷兰来代为照料。 芷兰虽其貌不扬,却把原身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更难得的是,不管原身为人处世多么绿茶,这丫鬟都像个闷葫芦,从不多嘴主子的事儿。 连洛副将在世时,对芷兰都赞不绝口。 虽说原身品行不咋滴,对这个丫鬟倒是一片真心。 洛音面色凝重,沉声质问:“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又为何来我身边?” 芷兰不敢看洛音:“小姐,恕奴婢不能告知。” “十年了,瞒了我整整十年,事到如今你也不肯说实话,我还能相信你吗?”洛音非常失望。 芷兰忙不迭磕头求罚,“奴婢该死!望小姐责罚!” 洛音思索片刻后开口: “要不,你跟那边辞职吧?如今小姐我掌家了,你的月银我给双倍!” 话刚出口,她又觉得不够大方,连忙改口,“三倍!怎么样?” “小姐,奴婢的任务就是一辈子跟随您,护您周全。给不给月银,奴婢都会一直在您身边。” 洛音心想这都打动不了她,看来对方来头不小,给的待遇还挺丰厚。 可自己这背景到底是啥?书里压根没提啊。 她脑子飞速运转,开始试探芷兰: “既然如此,一人不侍二主,那我也不能用你了,你这就回去复命吧!” 芷兰一听,慌了神,急忙拉住洛音的裙摆: “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就算奴婢走了,您再买的丫鬟也绝对是我们的人。用奴婢,您还顺手些……” 洛音:...... 咋滴,自己还被盯上了? 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人在自己身边,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富可敌国的藏宝图? 不对呀,自己没有任何信物,身上也没有纹身。 和老爹洛副将长得那么像,也不可能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真假千金。 小说定律,如有背景,必定牛逼。 洛音决定再次试探:“你主子是太子?” 芷兰没反应。 第21章 王爷是以什么身份打我? 应该不是太子,洛音扶着下巴踱了两步。若是太子的人,芷兰怎么会冒险去东宫救她。 “是裕王?” 芷兰依旧无动于衷。 看来也不是裕王,洛音掰着手指算了算,芷兰到她身边时,燕池安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皇子。 洛音实在猜不出来,半开玩笑地嘟囔:“总不会是皇帝老子吧?” 芷兰脸色瞬间变了变。 卧勒个去,还真是他?洛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瞪圆了眼睛。 这什么展开?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 她一把按住芷兰的肩膀:“十年前陛下为何派你跟着我?如今又为何突然赐婚于我?” 芷兰见瞒不住了,只好如实坦白。 “我们是影卫,只执行任务不过问原因。至于赐婚......” 她犹豫片刻,“十年过去了,陛下日理万机,想必是不记得您了。” “哈?”洛音松开手,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布置任务还能忘?” “长线任务大多如此。”芷兰解释道,“顺利的话每年复命一次。除非任务生变或失败就必须及时上报,到那时陛下就会想起您了。” 洛音心想,感情自己嗝屁了,皇帝才会想起这任务的缘由。 “前几日小姐被太子劫持,奴婢差点就要上报,幸亏小姐及时回来。” 洛音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 “我现在就要被迫成亲,这亲要是成了,我立马吊死在将军府大门口!你现在就去上报!” “这......” “有问题?” “奴婢这就去上报,只是......”芷兰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 “只是这种消息......未必能传到陛下跟前。” 洛音肩膀垮下来,撇撇嘴。得,古今中外一个样,跨部门沟通永远存在部门墙。 “罢了。”她摆摆手,“明日你替我去裕王府问问,燕池安答应我的事办得如何。提醒他抓紧,圣旨下来就来不及了。” “是,小姐。” 洛音此时内心复杂程度不亚于前世当财务总监时,账户里少一分钱的状态。 芷兰居然是皇帝的人,这原身究竟有什么隐藏身份,居然能让皇帝派人保护十年。 思绪混杂,她根本来不及梳理,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先把婚约给退了。 天刚泛白,洛音就把芷兰撵去了裕王府。 她在屋里数着昨晚各院纷纷还来的银子,开心地收入囊中。 直到晌午,也不见芷兰回来。 洛音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心神不宁地焦急等待。 以苏尹浩的性格,保不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婚期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现在只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芷兰身上,否则真的只能在将军府门口上吊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洛音眼睛一亮,激动地冲到门前。 门一开,却是苏尹浩那张脸,她脸上的激动神情瞬间凝固。 “将军来做什么?” 苏尹浩反手将门栓扣上,步步逼近:“音儿可还记得,上次在这儿你说要委身于我......” 什么?洛音愣了一瞬,忽然想起刚穿越来时,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那是原身说的话,可不是现在的她。 原身也太没底线了,倒贴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不是给她挖坑么? 洛音现在看到苏尹浩这张脸就极度生理不适。 她立刻往后退去,防备地劝说: “那是我一时糊涂。如今婚期在即,将军还是避嫌为好!” 苏尹浩朝她进了一步,她只能后退一步,他再进,她再退,然后她就硌在茶几边上,身子往后仰去。 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后仰的趋势。 手掌的温度顺着衣料传至她后背,却让洛音不寒而栗,她被禁锢在了方寸之间,无处可逃。 苏尹浩袖子一拂,满案杯盏纷纷落地,流苏锦布顺势滑落。 他用力顺势一提,端着人坐上红木案。洛音身后悬空,慌乱中抓住他衣襟才没仰倒。 苏尹浩迅速扯掉了她的外袍,解不开的衣带被猛得撕开。 洛音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惊慌失措地抬腿就踢:“苏尹浩,你个疯子!放开我!” 一脚出去,正好踢中苏尹浩大腿,可她这力道,怎么看怎都像是打情骂俏。 果然,苏尹浩这多少带点M属性的牲口动作更加剧烈,双眼通红。 作为行伍出身的将军,身手和力气自然了得。 苏尹浩单手钳住洛音双手,另一只手顺势用撕扯下的衣服捆住了洛音。 瞬间动弹不得。 洛音惊呼一声,心中大急,浑身上下只剩贴己衣物。 而苏尹浩此时根本不会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扯下一块帷幔堵着她的嘴。 就想要在这红木案上做那事儿! 洛音感受到苏尹浩火热的体温,还有男性独特的特征。 这下真完了。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房门突然剧烈震动,门外传来芷兰的呼喊:“小姐!小姐!” 伴随着木屑飞溅,燕池安率先破门而入,揪住苏尹浩的衣袍,一拳便挥了上去。 紧接着,芷兰冲进房间,飞快地拽下罗帐将洛音从头到脚裹住。 她手指发抖地系着衣带结,喉咙里挤出颤音:“奴婢来迟了......小姐,您没事吧?” 苏尹浩被打得狠狠后退了一步,撞在花架上稳住身形。 拇指抹过开裂的嘴角,他盯着指腹血迹低笑,挑衅地问道: “我倒是想问问,王爷是以什么身份打我?” 尤诗诗领着众人赶到西院时,木门碎裂的动静正从厢房传出。 苏少棠提着裙摆冲在最前头,绣鞋踩过满地木屑,瞧见屋里情形时猛地刹住脚。 “王爷?!”她眼睛骤然发亮,嗓子眼里挤出夹子音,连鬓边金步摇都晃得欢快起来,“您怎么在这?” 老夫人拄着拐杖跨过门槛,尤诗诗搀着婆婆的胳膊突然紧了紧。 大伙目光从满地狼藉扫到衣衫不整的洛音,最后停在苏尹浩渗血的嘴角上,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混账东西!”老夫人拐杖重重杵地,尤诗诗却悄悄松开手,不动声色退到阴影里。 她记得半个时辰前,苏尹浩为了凑聘礼,从老夫人那讨要房契无果后,不得已便到东院向她借钱。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姑娘家最重名节。”她端着茶盏这么提点他,“有些事成了定局,聘礼少些也无妨。” 苏尹浩果然没让她失望。 但是万万没想到,裕王怎么又来了?上次在衙门,这次在将军府。 这洛音到底和他什么关系?尤诗诗盯着一脸怒气的燕池安,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 第22章 届时还请王爷赏脸来喝杯喜酒 苏尹浩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依旧死死盯着燕池安,咄咄逼人: “音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圣旨一到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与我未来娘子闺房之乐,王爷也要横插一脚?”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在这个礼义廉耻为上的朝代,即便是王爷,也不能逾越这规矩! 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前跨了两步,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王爷身份尊贵不假,可洛姑娘毕竟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小夫妻之间发生什么,也是我们将军府自家的事,王爷管的太宽了吧?” 大夫人谢氏立刻接话:“可不是嘛!王爷突然造访将军府,还管起人家夫妻间的事,这手伸得未免太长。” 燕池安双眼微眯,始终没有开口。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尤诗诗在人群后冒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嘀咕: “该不会是王爷和洛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苏少棠闻言立即跳出来维护燕池安: “王爷何等尊贵,怎会看上洛音这种下贱货色?定是那贱人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王爷。” 洛音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在现代,苏尹浩这人渣早就该进局子了。 她猛地抬起头,双目喷火: “苏尹浩!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有爹生没娘教的下流胚!我爹就不该牺牲自己救你这条狗命!” 老夫人一听连自己都被骂了进去,气得手中的拐杖直打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尹浩也不再保留: “今日是我将军府接旨成亲之日,王爷擅闯我苏家,我必定奏明陛下。我想问问陛下,这王爷抗旨该当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洛音瞬间冷静下来,看向燕池安,心里开始打鼓。 前世她看过不少古装剧,抗旨的罪名即便是王爷也扛不住。 裕王一倒,那自己岂不是铁定嫁给这畜生了!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反驳。 看着燕池安一脸风轻云淡,洛音内心急得跳脚,特么的,这时候还在这装酷。 “谁说我是擅闯将军府?” 燕池安轻飘飘丢出一句话。 随即,院子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苏尹浩和尤诗诗同时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喜色。 苏尹浩得意洋洋地瞥了眼燕池安: “圣旨都到了,音儿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平妻。王爷若是再对我妻子有非分之想,别怪臣到圣上面前讨个说法!” 说完整了整衣冠,带着众人匆匆来到院中跪下。 袁公公手持圣旨环视一圈,皱眉问道:“洛姑娘人在何处?” “对对对,赐婚要新人都在场。”苏尹浩忙不迭解释,“音儿正在更衣,马上就来。” 袁公公却露出困惑的表情:“苏将军,这圣旨是......” 话未说完,洛音已收拾妥当,跟随燕池安走了出来。 袁公公一见燕池安,赶忙上前行礼。 “奴才参见裕王!这等小事怎敢劳动王爷亲自跑一趟?” 燕池安淡淡道:“事关重大,本王自然要亲眼见证。袁总管宣旨吧!” 苏尹浩春风得意,无不讥讽:“届时还请王爷赏脸来喝杯喜酒。” 袁公公不再多言,展开圣旨高声道:“洛音接旨!” 洛音连忙跪下。 苏尹浩却愣住了,怎么只叫洛音一个人的名字? 宣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院中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庶民洛音才思敏捷,足智多谋,医术了得......” 洛音跪在人群中,心口如打鼓,突突直跳,那日在马车里和燕池安的对话还回荡在耳中—— “回宫?去皇宫吗?”洛音兴奋不已,她还没见过古代的皇宫,“去皇宫做什么?” 燕池安沉默了一瞬:“倘若父皇感染瘟疫,望洛姑娘务必救回父皇。” “啊!?”洛音大惊失色,“要是我救不回来呢?” “陪葬!” “我不去了,停车!”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看来裕王是一定要强人所难了,洛音思索片刻: “若真能救回圣上,我要讨个赏。” 燕池安眉梢一挑,冷哼道:“还未成事,便敢讨赏,说吧,想要什么?” 洛音抬眸,目光如炬:“民女想求一官半职。” 燕池安瞬间脸色阴沉:“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官,你简直痴心妄想!” “虽然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女官,但是王爷一旦劝说圣上封民女为官......”洛音不卑不亢,“那圣上就是历史长河中,第一个封女官的皇帝。” 这个世道,她没得选择,只能在此拿自己的人生做一场豪赌,就赌抱负远大的帝王,没有不想要第一的。 书中原身死后,尤诗诗随太子上了战场,很快就被封为史上第一个女将军。 那她就要抢在女主之前成为第一个女官,看看到底能不能改变自己的既定命运。 燕池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两人目光交汇,火花迸溅,像是要把对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良久,他松开手:“本王允了。” “......救驾有功,特封为提举常平官,官职正六品,辅助太子和裕王一同治理瘟疫。钦此!” 袁公公的声音将洛音拉回现实。 他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合上圣旨,双手奉上:“接旨吧,洛大人!” 众人瞠目结舌,转瞬满院哗然。 苏尹浩脸色煞白:“赐婚的圣旨呢?袁公公,不是该有赐婚圣旨吗?” “哪来的赐婚?礼部从未拟过这等旨意。” “不可能!”苏尹浩急得额头冒汗。 “前几日圣上因调军之事责罚我时,明明亲口答应,三日内就会下赐婚圣旨。当时公公您也在场啊!” 袁公公板起脸:“苏将军慎言!做奴才的不可妄议朝政,此事老奴闻所未闻。” “君无戏言,陛下答应的赐婚怎可反悔?”苏尹浩难以置信。 他更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娇娇弱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洛音,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命官。 “放肆!”燕池安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竟敢诽谤君上,你这是大不敬之罪!” 第23章 掌家之权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老夫人吓了一跳,生怕儿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抢在裕王前面,扬起手作势要打,大声斥责苏尹浩。 “浩儿住口!虽然你为国出生入死,但也不可拿着军功恃宠而骄。” 跪在人群中的尤诗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中恨得都掐出血印来了。 她满心以为,这圣旨是苏尹浩的赐婚圣旨。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封官圣旨,而且还是封史上第一个女官的圣旨。 尤诗诗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像着了魔似的,围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转。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心里隐隐作祟,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 老夫人眼珠转了转,堆起笑脸转向洛音: “洛姑娘啊,虽说没有赐婚圣旨,但你和浩儿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洛副将的救命之恩,将军府绝不会忘。你放心,嫁进来后定不会亏待你。” 苏尹浩被这么一提醒,立刻扑上前抓住洛音的双手: “音儿,你一个弱女子没人照应怎么行?我都答应让你做平妻了,连管家权都交给你。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真心待你?” 洛音被他碰到,想到方才屋内的情形,一阵恶心,忙不迭甩开他的手。 燕池安眼神一冷,袁公公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挡在两人之间。 “苏将军慎言!洛大人如今是朝廷命官,这般拉扯成何体统?” 他严肃道,“苏将军不必费心,陛下已赐下宅院仆从,老奴这就带洛大人过去安置。” 洛音心想,皇帝老子考虑的还真周到,在古代自己居然还能有房产。 等安顿好了办个乔迁宴,定要把满朝文武都请来,好好收一波份子钱。 “既然将军这般情深义重,那公账上收回的那三千两聘礼钱,本官就笑纳了,权当是将军府送的乔迁贺礼。” 洛音转头看向尤诗诗,“二夫人,这掌家之权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尤诗诗脸色阴沉,却愣是没吭一声,浑然不觉掌心的血印处已然沁出了血。 苏尹浩哀求:“音儿,你真的要搬出去吗?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能没有我?”洛音嘲讽道,“那好,你休了二夫人,我就不离开。” 她心知肚明,苏尹浩打从心底里最爱的还是尤诗诗。 他所谓的不舍,不过是需要原身那样的绿茶成天围着他,以他为中心,好让他在尤诗诗面前能有那么点可怜的自尊罢了。 苏尹浩听了,犹豫了一下,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洛音: “诗诗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这一年来也没犯什么错,我怎能做那负心之事?倘若我真休了她,你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负心人?” 听他说完,洛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给了尤诗诗致命一击。 “二夫人,苏将军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如今我已退出,你如果提出和离,那可就显得您不仁不义了。”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将军府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片刻之后,洛音一行人坐上了马车,赶往新宅。 街上因瘟疫肆虐而空荡寂静,沿途门窗紧闭,唯有巡逻士兵拖着霍乱病死的尸身,陆续运往郊外焚烧。 车轮碾过青石板,轱辘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新赐的宅子是个雅致的二进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 洛音站在大门口,望着“洛府”的匾额,忍不住笑出声来。 总算摆脱那对瘟神了! 转念想到还要配合太子治理瘟疫,她心里又绷紧了。 这该死的剧情指不定还会作妖,回到正轨。 很难说尤诗诗会不会与苏尹浩和离,转头改嫁太子。 安顿妥当后,洛音歪在书房软榻上查看商城,想找找有没有霍乱疫苗。 不要在穿回去之前先嗝屁在霍乱中。 这时燕池安走了进来。 “多谢裕王出手相助,洛音感激不尽。” 洛音连忙起身感谢。 “听说受封后要进宫向皇上谢恩?王爷看我何时去合适?“ 前世古装剧没少看,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燕池安淡淡道:“后日便是初一,你这品级的官员也需上朝,那时再谢恩也不迟。” 洛音看向裕王,这人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不知他是否清楚,皇帝派人盯着她的缘由。 “王爷可知,皇上身边......是否有影卫?” “影卫?”燕池安抬眼,“父皇养影卫并非秘密,只是无人知晓是哪些人。”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皇上派影卫盯了我十年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燕池安神色一滞,目光骤然锐利,像是要穿透她一般。 半晌,他忽然低笑一声:“是那个丫鬟?” “你怎么猜到的?”洛音一怔。 “她走路沉稳,步调扎实,分明是练家子。”燕池安语气平淡,却透着笃定。 “如今外面霍乱肆虐,人心惶惶的。父皇既然封了你提举常平官,你就得赶紧准备准备,着手治理瘟疫了。” 洛音寻思,自己的金币可不够买全城百姓的抗生素,这该如何是好? “怪了,我明明让太医下令全城必须煮沸饮水,连煮七日,霍乱自然能断根。可今日京城,霍乱致死的横尸反倒比前几日更多。” 燕池安抬眼看她,不急不缓地认真解惑: “民间有句话叫柴米油盐酱醋茶,柴字排在最前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顿了顿,“穷苦人家连烧口热水都是件奢侈事。” “全城百姓连煮七日最低保障的饮用水,得费多少柴火钱?” 燕池安略作沉吟,很快给出答案。 “没法细算,大约二十万两白银。” 洛音疑惑:“若陛下能拨出二十万两白银,此事不就能迎刃而解?” 燕池安摇头苦笑:“哪有这般容易?如今国库空虚,处处都需银钱周转,就连前线将士的军饷都筹措不齐。” 正说着,窗外传来芷兰的声音: “小姐!林公子派人送了拜帖来,邀您明日去望辰楼,说是订了最好的雅间。” 燕池安起身推门,接过芷兰递来的帖子。 他转身看向洛音:“既然想谢我,那明日你就去赴约,替我探探林墨关于南林党的消息。” 第24章 这个富二代可以啊!这么上道 次日午时,洛音只身一人前往望辰楼。 望辰楼外重兵把守,楼里楼外不见半个客人。 洛音踏入包间,林墨早已端坐等候,见她进门,立刻起身相迎。 “现在该称一声洛大人了。”他笑吟吟拱手,“有失远迎,快请入座。” 满桌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洛音扫了一眼:“怎么整座酒楼就我们两个?” 林墨替她拉开座椅,语气轻松: “眼下瘟疫横行,怕再生祸端,索性包下整座楼,免得闲杂人等扰了洛大人清净。” “别叫洛大人,听着别扭。叫我洛音就行。” 她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江南首富,长得清秀斯文,出手又如此阔绰,典型的高富帅啊。 “原来姑娘芳名洛音,当真雅致。” 林墨笑意更深,亲自替她斟茶,“前几日承蒙相救,林某说过必有重谢。不知音音想要多少酬金?” 音音?洛音指尖一顿,抬眼看着林墨。 怎么叫得这么亲热?他们何时熟到这种地步了? 【叮!当前获得林墨爱慕,到账20W金币。】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洛音握着茶盏的手僵住。 这是第三层级?原来养鱼层级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啊! 洛音想起燕铭,第二层级还没解锁,是否会影响到第三层级? 林墨的进度这么快?这就爱慕了?连个好感过度都没有? 她盯着林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道这小子瞧着文弱,攻势倒是直白迅猛。 不过......奖励的金币还是让洛音唇角微扬,让爱慕来的更猛烈些吧! 洛音没急着接话,琢磨着林墨能出多少银子。 她眸光微闪,心念电转,皇帝让裕王与太子协理瘟疫,明为辅佐,实则是要他俩想办法凑钱。 既然裕王替她退了婚,欠他一份人情。她若能助他筹措一半,也算还了恩情。 至于剩下的十万两......太子既然参与其中,也该出点血才是。 洛音霍然直起身子,胸脯一挺,狮子大开口,“我要十万两!” 林墨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差点把茶杯给扔出去,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但很快恢复了温润模样,他放下茶杯: “好!音音要,我就给。回头我让人把十万两白银送到府上。” 十万两白银,按前世米价计算,价值也上千万了吧! 洛音欣喜若狂,这个富二代可以啊!这么上道。 好在前世她也是开过眼界的人。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 很快洛音冷静下来,开门见山:“林公子可听说过南林党?” 林墨眯了眯眼,沉思片刻,伸出手来,轻轻点了一下洛音的脑门:“叫我墨墨。” 尼玛,这是她对鱼儿们常用的手段,这小子敢情也是个海王。 “不要转移话题!”洛音完全不吃这套。 林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笑笑:“音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林墨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实话就是最好不要打听,不管音音背后是太子还是裕王,南林党都不会插手宗室之事。” 洛音心中暗暗吃惊,到底是久经商场的商人,何其聪明,一眼就看透她的来意。 她眼珠一转,突然抓住林墨的手,声音软了几分: “林公子,你要这么说,我就没法交差了!” 哪知林墨不为所动,轻轻抽回手:“有些事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两人继续用膳,洛音几次三番将话题引向南林党,林墨却总能把话头扯回风花雪月。 洛音见他油盐不进,便搁下筷子,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 “林公子盛情,只是府里还有事等着处理,我先走一步了。” 林墨立即起身相送,“我差人送音音回府。” “不必。”洛音摆手,“吃得太饱,正好走走消食。” 走出酒楼没多远,迎面撞见苏尹浩,她低头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想绕过去。 苏尹浩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洛音暗暗翻个白眼,难道这家伙的设定是追妻火葬场?谁离开他,他就追谁? “音儿!”苏尹浩一把拉住她,“你别走!” 洛音急于脱身,不想跟他纠缠:“将军请自重!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不信你如此绝情。音儿,肯定有什么误会。”苏尹浩越说越激动,“还是有人胁迫于你?是谁?是裕王?还是太子?” 这蠢货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洛音心里吐槽。 “驾——” 疾驰的马蹄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策马扬鞭,没命地朝着他们直冲过来。 马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男子猛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险些踢到二人。 苏尹浩惊得松开手,连退数步。 洛音趁机挣脱,定神一看,马背上的竟是太子燕回月。 燕回月居高临下睥睨着两人。 “苏将军,好久不见!” 见是燕回月,苏尹浩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口蜜腹剑之人,自己的两个妻子都被他觊觎,只觉得自己头顶绿得发亮。 “怎么?先是裕王,如今太子也要插手我将军府的家事?” “家事?”燕回月嗤笑道,“孤奉父皇之命,找洛大人商议瘟疫之事,难道也是苏将军的家事?” 太子用皇帝来扣下这么大的帽子,苏尹浩自然担当不起。 但他仍心有不甘,转头恳求洛音: “音儿,没有我的保护,你一人在外只会被人吃干抹净,还是跟我回将军府吧!” 燕回月哪会让洛音回答苏尹浩,他忽然俯身一捞,纵马疾驰。 洛音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提起,狠狠摔上马背。 烈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后苏尹浩气急败坏的呼唤声渐行渐远。 马背上颠簸得厉害,洛音胃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太子勒住缰绳,停在了一处富丽堂皇的行宫前。 洛音眼前天旋地转,踉跄滚落下马,她愤怒地看着燕回月: “这是哪?有事不会下拜帖吗?治理瘟疫不能去我府上商议?” “怎么?你说对孤一心一意,让孤等你,全是谎话?” 第25章 太子有对臣妻下手的癖好 “这......”洛音瞬间懵了,她完全忘了这茬,脑子里拼命盘算该如何应对。 燕回月眯了眯眼,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 系统提示音从没响过,太子压根不是她鱼塘的鱼,用海后那套对他一点没用。 但如今自己是朝廷命官,还身负皇帝的重任,再怎么着,眼下太子也不敢拿她怎么着。 洛音继续装傻充愣,自顾自地往下说: “这里商议也不是不行。瘟疫之事,刻不容缓,咱们从哪说起呢......” 没等她话还没说完,燕回月突然欺身上前,冰凉的手指钳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他眯着眼睛打量她,目光从她脸庞滑到脖颈,最后定格在那双眼睛上。 “皮相勉强能看,身子骨倒还匀称,特别是这双眼睛.....难怪老三这般上心。” 洛音梗着脖子瞪回去,什么叫勉强能看?她又不是集市上任人挑拣的货物。 “孤今日非得试试,你到底有什么特别。” 洛音这才发觉大事不妙,她赶紧搬出苏尹浩。 “殿下三思,苏将军若是知道......” “不是刚退了婚?不过......”燕回月突然松开手,拇指在她唇边蹭过,“臣妻这个身份,倒是更合孤的胃口。” “那日嫌孤只能一个回合,今天定叫你开开眼。到时莫说姓苏的,老三来了也拿孤无可奈何。” 洛音惊恐万分,难怪书中太子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尤诗诗做太子妃,这货就是有对臣妻下手的癖好啊! 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 不能慌,不能慌...... 燕回月转头吩咐行宫前跪伏的宫女: “带她去沐浴。拾掇干净了,送孤榻上。” “臣乃朝廷命官!”洛音声音却发颤,“殿下若执意羞辱,臣今日就刎颈自尽,血溅当场!” 太子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就凭你?上回让你砍只手都不敢,现在倒有胆子寻死了?” 洛音涨红了脸,被噎得说不出话。 宫女们趁机围上来,半扶半拽把她弄进了行宫。 不多时,沐浴更衣后的洛音,被套上繁复的羽锦华服,发间珠钗叮当作响。 寝室中,罗烟纱帐虚悬四壁,若有若无。 甜香熏雾袅袅而散,丝丝缕缕交织缠绕,氤氲出一派旖旎暧昧的气息。 她在寝殿里来回踱步,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把芷兰带身边了。 自杀,她没胆子;顺从,和不是鱼塘的鱼发生关系,系统不知道会不会解绑。 正焦灼时,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燕回月跨进门槛突然顿住,瞳孔微缩:“太像了。” 他伸手就要摸洛音眼睛,“特别是这双眼睛......” 洛音猛地后撤,后背撞上屏风。 四下忽然静得要命,一股危险的气息油然而生。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跃到嗓子眼的心跳声。 燕回月收回手,慢悠悠走到茶案前坐下。 “过来!” 洛音磨蹭着往前挪,警惕地保持三步距离。 “放心,孤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燕回月屈指叩了叩案面,“老实交代如何治疗父皇,说完就放你走。” 饥不择食?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虽比不上尤诗诗倾国倾城,好歹也是清丽可人的青春少女。 片刻后,除了抗生素,她把治疗过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当真没有隐瞒?” “绝无隐瞒,句句属实。”洛音信誓旦旦。 “那九转还魂针为何物?” 洛音卡壳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当时糊弄袁公公现编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师门秘籍,恕难奉告。” “好大的胆子!”燕回月突然拍案,“跪下!” 洛音吓了一跳,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燕回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抿着茶,目光却像刀子般刮过她全身。 “孤查过你的底细。”茶盏重重磕在案上,“你从未习医,哪来的师门?说!你究竟是谁?和老三到底什么关系?” “是我娘......”洛音急中生智,胡诌起来,“是我娘失踪前留下的一本秘籍。” 太子默了默,问道:“秘籍在何处?” 居然信了?洛音继续瞎扯: “来京城前不小心烧了,但我还记得部分内容。包括如何防疫,殿下放我回去,给我两日时间,我定将防疫部署计划出来交给您。” “你这人满嘴谎言,孤如何信你?” “倘若没做到,殿下再抓我审问也不迟。” 洛音就这么被太子放了,没想到搬出素未谋面的娘亲居然有用。 但她清楚燕回月不可能轻信于她,放她出来不过是想知道她胡诌的秘籍在哪。 回到府邸,刚踏入书房,芷兰便捧着木雕花匣快步迎了上来。 洛音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只见满满一沓整整齐齐的银票映入眼帘。 洛音不禁喜出望外,林墨果然信守承诺,这小子可以处。 为了解锁层级,看来得找机会多和他接触接触。 收下了银票,洛音开始为防疫部署犯愁,她搜刮着脑子里前世政府抗疫的措施。 随后,她快步走到书桌前,边想边奋笔疾书。 时间悄然流逝,洛音浑然不觉,只顾埋头书写。 突然,芷兰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将军府的二夫人来了,在前厅等您。” 洛音心中诧异,尤诗诗怎么会来? 第26章 对齐颗粒度是何意 在小说中,女主对原身看似淡漠大方、满不在乎。 实则恨之入骨,否则最后也不会撺掇太子把她吊死在城墙之上。 洛音放下笔,心里警惕了起来。 前厅里,尤诗诗正端着茶盏,轻轻吹着浮沫。 她穿着一件月白襦裙,外罩浅碧纱衣,漂亮的脸蛋显得格外动人。 “新宅不错,倒是清净。”尤诗诗看到洛音,放下茶盏。 “洛姑娘封官乔迁,昨日离开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贺喜,今日特来送上贺礼。” 冬苓走上前,递上了苏少棠的头面。 “放心,这是真货,我出了七百两跟三姑娘买下的。” 尤诗诗露出一抹嘲讽,“我可不屑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拿假货来以次充好。” 洛音才不管她含沙射影,只要是真货,自然来者不拒。 她示意芷兰收下:“二夫人客气了,洛音在此谢过。” 一个粗使丫鬟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轻声唤洛音用膳:“小姐,晚膳已经备好。” 她转头看向尤诗诗:“如果没有别的事,就不留二夫人用膳了。” 洛音想起尤家这对兄妹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出身于新时代的她实在不敢苟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没心思和尤诗诗在这里虚与委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 见洛音下了逐客令,尤诗诗冷笑:“看来洛姑娘不太欢迎我呢!”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刚站起身,纱衣宽大的袖口不小心碰翻了茶盏,茶水瞬间倾翻在白裙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尤诗诗提起湿哒哒的裙摆皱眉: “这样出门实属不雅,劳烦洛姑娘可否带我去换身衣裙?” 洛音给芷兰使了个眼色,自己便转身朝膳房走去。 芷兰带着尤诗诗来到厢房,便守在门口。 尤诗诗开口说道:“劳烦芷兰姑娘替我去跟冬苓说一声,拿绿色的那身,千万不要拿错。” 芷兰见此刻身边没有其她丫鬟,犹豫了一下。 尤诗诗故作为难:“湿透的衣裙实在太冷,劳烦芷兰姑娘尽快赶一趟了。” 芷兰想了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确定无人后,尤诗诗迅速打开厢房后窗,屏气凝神,施展轻功翻了出去。 她脚尖轻点,转眼便来到了书房。 将书房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找到可疑之处。 自从昨日圣旨来临之后,尤诗诗的心里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 直到晚上,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苏尹浩和洛音谋夺她的陪嫁,她抢回嫁妆与苏尹浩和离,没多久她就顺利嫁给了太子。 洛音见她嫁得更好,心生妒忌,竟举报尤尚书通敌卖国,导致尤家上下满门抄斩。 而她作为太子妃,因是出嫁妇免遭牵连。但她坚信尤尚书是被人诬陷,肯定是洛音在背后搞的鬼。 不久,皇帝去世,燕回月顺利登基。 为了给尤家报仇雪恨,她找了个由头把洛音抓了起来,对她严刑拷打,逼问如何构陷尤尚书。 没想到洛音打死也不承认。 她心中恼恨,干脆让燕回月下令扒光洛音的衣服吊上城门。 没几日,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被折磨死了。 为了给家族挽回声誉,她跟随燕回月上了战场,成为了历朝历代第一个女将军,并且母仪天下,一生顺遂。 当她从梦中醒来,这个梦真实得就像亲身经历了一般。 她内心告诉自己,这才是她真正该拥有的人生。 于是,找了个由头便来洛音这一探究竟。 尤诗诗又找了一会,依旧一无所获。 没想到一回头,看到了书桌上的防疫部署。 她拿起来细细观看,越看越吃惊。 这时,书房外传来下人们经过的声音,她赶紧把部署计划收入袖中,翻窗离去。 换好衣服后,尤诗诗走出洛府,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将这防疫部署尽快献给太子,那她还有机会回到梦中的人生。 洛音剔着牙,气定神闲地来到书房,发现防疫部署不见了。 她挨个问了一遍下人,却无人知晓。 洛音心大地认为,肯定哪个下人不小心给收拾了,见闯了祸,不敢承认。 她心想反正只是个草稿,落地执行的细节还没考虑,丢了就丢了。 前世作为上市集团的董事,她深知,任何项目计划得再好,不落地执行,终究是一场空。 抓紧完成, 明日上朝第一时间给皇帝看。 太子?呸,放她回来,就不会再鸟他。 等皇帝看完有他罩着,谁都不怕。 洛音重新拿起纸笔,通宵达旦地部署起来。 秋日夕阳的余晖洒进行宫,将整座宫殿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 燕回月手持防疫部署文书,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意外: “没想到诗诗竟有这般才能,倒是孤看走眼了。” “只不过......”他忽然顿住,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某处,“对齐颗粒度是何意?” 尤诗诗凑近细看,心跳骤然加快。 方才在洛音的书房,情急之下匆匆扫了几眼,根本没注意这些古怪词句。 她心中暗骂,这洛音到底什么来头,连用词都如此怪异。 但面上不露声色,抿了抿唇,轻描淡写道: “不过是臣女惯用的标记,殿下不必在意,重新誊抄就是,不影响大局。” “好!实在精妙!”燕回月抚掌而笑,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待父皇看过这份方案,定会对孤刮目相看。” 两人紧挨着埋头细看,忽然尤诗诗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紧贴在太子身边。 气氛逐渐微妙地胶着,她甚至能感受到太子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扑到她脸颊上。 燕回月忽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尤诗诗:“天色不早,诗诗不如......” 第27章 说人是非也不背着点 窗外洒进来的落日余晖,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金边,那双桃花眼深邃得令人心颤。 尤诗诗指尖微微发抖。 她从小便认定自己会成为太子妃。 作为兵部尚书独女,自幼就花容月貌,冰雪聪明。 母亲是世家嫡女,父母琴瑟和鸣的美谈传遍京城。 皇后更是待她如亲生,九岁起便召入宫中伴读。 她永远记得那个午后,自己递给三皇子的丝帕,不出三日便出现在燕回月手中。 少年冷着脸将帕子塞回她手心:“离老三远些!” 那一刻的悸动,让她满心欢喜。 她以为这是燕回月对她强烈的占有欲。 可母亲一直反对她嫁入宗室。 嫁给燕回月,只会让尤诗诗终日在深宫后院里,无休止的尔虞我诈。 她临终前拉着皇后的手,恳求为诗诗物色一门安稳亲事,不求显贵,只要那青年品性端方、年轻有为,能许她一世安稳。 尤诗诗虽心有不甘,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苏尹浩是皇后亲自为她挑选的良配。 此刻,燕回月的指尖掠过文书,衣襟沾染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 只要他开口——她宁愿背负骂名,都要铁了心和离。 “......诗诗不如暂且先行回府。”燕回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待明日呈给父皇,孤自会为你请功。” 尤诗诗睫毛轻颤,行礼时宽袖下的手攥得发白。 她不明白,当年那个夺回她丝帕的少年,如今为何看不懂她眼中暗涌的情意。 踏出行宫时,暮色已沉。尤诗诗望了眼宫墙上残留的金辉,转身没入渐浓的夜色中。 公鸡刚报晓,洛音就被芷兰从睡梦中叫醒。 昨晚她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醒来已在床上,想来是芷兰将她安置好了。 “今日初一,小姐,这是您第一次上朝,赶紧起床,快误时了。”芷兰着急催促。 洛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洗漱完毕,穿上官服,来不及用早膳就准备出门。 经过膳房时,忍不住还是叼了个包子在嘴里。 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后,洛音带着防疫部署匆匆来到了皇宫。 她打了个哈欠,往手心哈了口气,急忙跟上小太监的步伐。 心里后悔换上了新官服却没披个厚实的大氅出门。 前世一直生活在南方,没想到北方的深秋如此寒冷。 更让洛音痛苦的是,天才蒙蒙亮,上朝这么早,这待遇比前世996还狠,当个官还真是不容易。 还好自己官小,只用初一十五露个脸,即便上朝也轮不到她说话。 走了好一阵,就在洛音冷的快受不了时,远远看到已有好多官员已在午门外广场等候。 “HI,各位早!”她扯着嗓子热情招呼。 官员们齐刷刷看向她,接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洛音撇了撇嘴,没见过美女嘛!有什么好议论的,说人是非也不背着点。 众人等了好久,迟迟不见皇帝上朝,但也无人敢擅自离开。 又过了许久,袁公公拿着拂尘,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他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声道: “传旨辍朝!各官回衙办事,科道官免奏事,领侍卫内大臣御书房候旨!” 说罢转身离开,官员们也纷纷四散离去。 洛音一头雾水,啥意思?这老登说得这么文绉绉,根本听不懂啊! 她眼明手快,拦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就要开口询问。 这身影穿着玄色官袍,剑眉下那双凤眼含着笑意:“久仰大名,你一定传说中是洛大人了!” 洛音定睛看清此人相貌,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一个神级颜值的大帅哥,这通身气派,怕是来头不小。 作者如此浓墨重彩彰显这人长相,一定是重要角色。 她惊讶:“你认识我?” 秦子逸笑意更甚: “历朝历代的第一任女官,如今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洛大人拦下本官有何要事?” 洛音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支支吾吾道: “方才......袁公公说的话我没听明白......” 秦子逸耐心给她解释:“就是今日不用上朝的意思。” 洛音一听犯了难:“那我的防疫部署如何是好?本想今日上朝给陛下过目。” “若有要事,也可去御书房启奏。”秦子逸见她一脸茫然,好心提议,“闲着也是闲着,本官带你去吧!” “多谢多谢!你是我穿来这么久,碰到的第一个热心肠之人。”洛音真心感激。 此时她还不知,秦子逸正是百官之首——秦首辅。 没一会,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外等候的官员见到来人,纷纷向秦子逸行礼。 见此场景,洛音恍然,这人官职不小,果然来头很大。 她正要再次感谢秦子逸的热情相助时,太子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 “洛大人到访。所为何事,要奏与父皇知晓?” 洛音眼神躲闪:“来向皇上谢恩。” “那洛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孤刚呈上防疫部署,父皇此时正龙颜大悦。” 太子晃了晃手中的文书,“对了,洛大人答应孤的部署呢?” “还没完成......” 洛音好不惊讶,这货居然也会制定防疫?她好奇道,“卑职可否有幸一睹太子的才能?” 燕回月想了想,父皇要他和老三一起辅佐这女人,早晚也要看到,于是不疑有他,打开让她欣赏了起来。 洛音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变了又变。 难怪昨日她的防疫草稿消失不见,原来是被贼人偷窃了啊! 第28章 也不能都逮着一个人薅 不用多想,铁定是尤诗诗干的好事。 洛音心里门清,这份防疫初稿确实能起点作用,可细节漏洞百出,真要落地执行,指定乱套。 她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真想就这么看着太子和尤诗诗去折腾,等他们失败后被皇帝狠狠责罚,看着他们自食恶果。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她硬生生按了下去。 他们失败的代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洛音狠不下这个心。 她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提醒: “殿下,封城令一旦张贴,等同朝廷亲口承认瘟疫爆发。到那时肯定人心惶惶,万一出现骚乱,该如何是好?” 燕回月斜睨她一眼:“谁敢引起骚乱,直接斩立决!” 洛音听得呼吸一窒,她差点忘了,在这个时代,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都一个德行。 在他们眼里,底层百姓连蝼蚁都不如。 燕回月当她是故意刁难,唰地一把收起防疫文书,冷笑道: “父皇刚命我正式统领这次瘟疫治理。洛大人既无高见,就老老实实听令行事。”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洛音盯着太子背影,见他执意不听,心头警铃大作,转身就想去找燕池安。 秦子逸突然横跨一步拦住她:“洛大人不面圣了?” “不了,今日多谢大人,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 洛音匆匆拱手,脚步不停冲上马车,“去裕王府!” 路上都在思考太子搞砸后的应对措施。 突然她思路一转,连忙喝令车夫调转车头,往林墨所住的客栈赶去。 可赶到时,门前卫兵早已撤走。 洛音心头咯噔一下,抓住掌柜急问:“住贵宾房的客人呢?“ “昨日就回林府了。“掌柜擦着算盘回答道。 洛音垂头丧气:“这下完了,去哪里找他啊!” 掌柜见她脸色发白,好心补了句:“自然是去林府找呀。” “太远了,找到也来不及了。” 洛音一想到要赶往江南去找林墨,就开始怀念有手机的便利了。 “不远啊,东头大街而已,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 “半个时辰?”洛音愣住,“掌柜的,你没搞错吧?” “东家的宅邸我怎么会搞错,东头大街最大的宅子就是,整条街都是东家产业。” “林府在京城?” 卧勒个去,洛音心中惊叹,好个深藏不露的江南首富!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居然有那么大的宅子。 等等?东家?这客栈也是那小子的产业?林墨到底是多有钱啊! 她谢过掌柜,转身往林府赶去。 当她站在林府门前时,终于明白何为低调的奢华。 黑漆大门不饰金银,可门楣上“林府”二字旁的署名竟是当今圣上的亲笔题字。 入门之后,景致悄然一变,穿过九曲回廊,太湖石假山旁游动的锦鲤,每条都够寻常人家吃半年。 “音音?”林墨从书房迎出来,眼中惊喜掩不住,“可是想我了?” 洛音没接话,眼睛直直盯着紫檀多宝阁上那尊前朝官窑瓷瓶。 这要是带回现代,她可以躺平一辈子。 “喜欢?送你。” “可以吗?”洛音眼中止不住的贪婪和欣喜。 林墨上前轻柔地抱住她,像个要撒娇的小奶狗: “音音想要什么都可以,要我也可以送给你。” 洛音冷不防贴到了林墨的胸口,一股清甜的香味萦绕鼻尖。 看起来奶萌小受型,没想到身上居然也有薄肌。 她老脸一红,忙不迭推开了他。 心中纳闷,怎么回事,前世自己脸红都不知是何物,在这里见鬼了,居然会害羞。 林墨见她抗拒,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音音不喜欢我吗?” 玛德,这不是前世她惯用的台词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怪怪的。 “咳咳——”她假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想不到林公子在京城也有房产。” “每处都有,不足为奇。” 啧啧啧,啥家庭啊,每个城市都有别墅,洛音听得咋舌。 “林公子到了京城为何不直接回府?” “当时陈御医唯恐我患了霍乱,无论如何,还是痊愈了回府安心。” 这时,丫鬟银铃端着茶盘进来。 她满脸敌意,带着莫名的情绪斟茶递水。 不知有意无意,一失手,滚烫的茶水泼在洛音手背。 “嘶——”她疼得甩手。 林墨脸色一沉,眼神骤冷:“去取白玉烫伤膏来!笨手笨脚的东西,回头自己去找管家领罚。” 他心疼地捧起洛音的手,轻柔地给烫伤处不停吹气。 “无妨。”洛音抽回手,“咱们说正事。” “你说。”林墨再次抓过她手,蘸着药膏细细涂抹。 “今日城门就要贴封城令,我担心......”洛音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百姓们会抢购物资。柴米油盐都会接踵涨价,不出三日,涨价也买不到这些时,就怕会发生暴乱。到那时最要紧的就是粮食......” 林墨放下药膏,抬头看着洛音的眼睛:“你要我调粮?” “林公子经商多年,不知是否有渠道能囤够全城七日口粮?” 林墨沉思了片刻,“有是有,但运到京城至少要三日。只怕粮还没到,暴乱已经发生了。” “三日后能准时到达就行,其他我来想办法。”洛音胸有成竹。 “音音最厉害了!”林墨一脸姨母笑,“你来的真巧,今晚太子在望辰楼设宴,音音要不要一起?” “太子殿下跟你也不是很熟,突然设宴相邀,恐怕别有用心。” “跟音音一样,貌似也是相谈治理瘟疫的事宜。” 洛音暗自琢磨,太子能安什么好心?十有八九想要林墨帮他筹钱。 真是,也不能都逮着一个人薅啊!她心里为林墨愤愤抱不平。 “好!我去。”既然是相谈治理瘟疫,那她这个提举常平官一定要到场。 见她应允,林墨击掌唤人抬进来五六个衣箱,打开满是华丽的衣裙和珍贵的头面。 “音音穿着官服好威风。”林墨毫不吝啬地夸赞。 “只是穿官服赴宴太扎眼。”他挑起件浮影纱裙在她身上比划,“剩下的都送你府上去。” 洛音暗暗打量着林墨,这人也太会了。有钱有颜,既大方又会撩,哪个女人不犯迷糊。 要不是前世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指不定都沦陷了。 林墨一脸宠溺:“上次在望辰楼,我看音音特别喜欢鳝糊。今晚也安排上了。” 洛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望辰楼不会也是你的吧?” 林墨点头默认,说道:“今晚宴席,洛姑娘的熟人也会来。” 第29章 我不是男子,你不必刻意讨好 望辰楼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口,大门前永远停满华贵轿辇。 达官贵人们设宴时,总要抢着订这里最好的雅间。 如今瘟疫还未平息,林墨就大手笔包下整座酒楼。 雅间里烛火通明,满桌珍馐散发着诱人香气。 席间坐着几位朝中重臣,其中还有一张和尤诗诗极为相似的脸。 洛音佯装不识,随着林墨入席。 没一会,太子带着众多侍卫姗姗来迟。 他束着玉冠,换了身正式的宴客襕衫,白色锦缎上盘着暗纹蟒绣,衬得整个人愈发挺拔出众。 不愧是小说男主,无论在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 “都快坐下,无需客气。” 燕回月入座后,唇角挂着假笑,“说好由孤设宴,林公子这般破费,倒显得孤小气了。” 林墨拱手:“殿下言重!本该早些登门拜会,前些日子染病耽搁了,今日权当赔罪。” 林墨说着拍了拍手,门外立即走进来一队盛装打扮的歌姬。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唯独尤卫辰死死盯着洛音,阴恻恻开口:“洛大人真是今非昔比,升了官连故人都不认得了。” 洛音不满地看了眼林墨,原来就是这样的熟人,还不如不熟。 她正要反唇相讥,林墨在桌下按住她的手背,随即抬手一挥,招呼歌姬们入座。 “你们可要好好伺候,务必要让殿下满意而归。” 歌姬们袅袅婷婷,三两成群,娴熟地坐到宾客身旁。 为首的歌姬妖娆艳丽,依偎在太子身侧,刚要拿起酒壶想斟酒,却被他一个眼神镇住。 “你过来——”燕回月随意唤了一声,手指却向洛音勾了勾,他垂眸看向面前的酒杯,“倒酒。” 那歌姬放下酒壶,识趣地站了起来,让出位置退到一边。 众人目不转睛,齐刷刷地看向洛音。 她这才意识到燕回月在明着给自己挖坑。 朝廷命官为上司斟酒本是常事。 可她是女子,在这歌姬环绕、香艳旖旎的场合,这斟酒之举便如落入浑水的白绫,性质暧昧难明。 林墨暗自懊悔,本想安排歌姬助兴,却不想将洛音推入这尴尬境地。 燕回月见洛音迟疑不前,不悦道: “怎么,洛大人是觉得孤不配你这一杯酒?” “下官不敢。”洛音硬着头皮上前,为他斟酒。 酒满杯溢,燕回月却不接杯,却抬了抬下巴。 洛音觉得莫名其妙,环顾四周,才发现其他歌姬都快贴到宾客身上了,喂酒夹菜,娇声软语。 心中一阵恶寒,前世在职场,她亦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备受尊重,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既想戏弄她,那就破罐子破摔。 洛音心一横,端起酒杯送到太子嘴边。 喝,喝死你——她手上猛地用力,酒水如注般灌入他口中。 燕回月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俊脸涨得通红。 看到他的狼狈,洛音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刚想抽手,腕子突然被铁钳似的手指扣住。 空气瞬间凝固。 眼看燕回月就要发作,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小二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林墨反应极快,嚯地站起身来高声道:“洛大人,您心心念念的鳝糊来了!” 小二听闻,便往洛音面前送去。 说时迟那时快,让座的歌姬裙摆微动,小二脚下打滑,整盘鳝糊直接扣在洛音裙裾上。 “怎么做事的?”歌姬尖着嗓子扑上来,帕子胡乱往污渍上按,“大人的衣裙何等贵重,你拿命都赔不起。” 小二抖如筛糠,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大人恕罪,小的绝非有意!” 洛音眉头微蹙,低头看了看脏污不堪的衣裙,摆了摆手:“无妨。” 她转头对歌姬说,“你带我去换身衣裳......” “那就拿命抵吧!”话音还未落下,燕回月轻飘飘一句,身后侍卫的刀已经出鞘三寸。 小二瘫软在地,歌姬当场愣住,她脸色惨白,连忙跟着跪下,帮忙求情。 洛音知道自己身处书中,这里所有都是纸片人,这个小二更是NPC一样的存在。 自从亲眼见到尤卫辰砍下掌柜头颅,血流满地的场景,她就再也没法把他们当作纸片人。 看着他们发抖的背影,她没法做到视而不见。 洛音明白,太子始终觉得她与裕王站在同一立场。 谁都看得出来,今日若不令她难堪,燕回月绝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收起戾气,拿出前世向上管理,拿捏董事会那套—— 凡事跟对方的相关利益挂钩,对方就会妥协。 “殿下仁厚。”她忽然笑了,“可今日是您主持防疫的首日,见血怕冲了祥瑞。” 见太子挑眉,林墨起身帮腔,“是鄙人管教不严。如此高兴的场合,怎可因此小事扫了殿下雅兴。” 燕回月冷哼一声,侍卫收刀入鞘。 林墨对小二怒喝:“还不滚出去领罚。” 小二屁滚尿流地退下,歌姬引着洛音来到隔间。 更衣时,洛音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清秋。” 洛音心想,这名字如此雅致,一听便知是艺名。 这样的角色在书中,可能是个连名字都不会被提及,无足轻重的NPC。 清秋帮洛音解开腰带,夸赞道:“洛大人的腰肢真细,说是盈盈一握都不为过。” “我不是男子,你不必刻意讨好。” 清秋双手瞬间停住,脸上满是错愕。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无奈之下被父母卖到了教坊司。 终于有了口饭吃,衣服也没有补丁,甚至有了双她梦寐以求的鞋子。 她以为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从此,她只有没日没夜地苦练坐缸、歌舞以及如何献媚男人。 长大后,凭借自己娇俏模样,能歌善舞,还有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一度成了众多达官贵人追捧的对象。 她伺候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只要听到她的阿谀奉承,哪个不是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眼前这位大人如此直白的回应,让她一时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洛音很快打破了沉默,再次问道: “方才为何帮我?太子喜怒无常,你那样做属实危险。” 清秋一听,眼里泛起泪花,连忙双膝跪地,重重磕头:“洛大人,请您救救我家人!” 第30章 恐怕正沉浸在温柔乡中 洛音疑惑道:“你家人何事?为何要我救他们?” 清秋猛地抬头,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哭诉: “奴家听闻,我爹娘和弟弟染了霍乱,昨日他们被抓去关在染疫的南巷......” “你快起来!”洛音赶忙相扶,“南巷是隔离区,送去那是为防止传染,且有医官巡查,并非坏事。” 清秋死死撑地,不肯起身,声泪俱下: “洛大人有所不知,那南巷是有去无回,送进去便是等死。听闻大人曾治好圣上,求您救救他们!您若肯出手,奴家这辈子都甘愿为您当牛做马!” 洛音心里一紧,轻声安抚:“你别着急,明日我便去南巷查探一番。他们叫什么?”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弟弟叫陈二狗。”清秋不要命似地磕头谢恩。 这名字,穷苦人家为了好养活而起。估计一抓一大把,找起来可不容易。 “清秋不好了,殿下在对司正发难,大骂其他姐妹,要你过去陪酒。” 这时,一个歌姬匆匆赶来,唤走了清秋。 看来燕回月把对她的怒气撒到了别人身上,洛音只觉得男人至死都很幼稚。 片刻后,她正在屏风后换着衣裳,只听见隔间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她以为是清秋回来了,便没在意。 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外面那人呼吸粗重,并不像是女子。 “是谁?”洛音立刻警惕起来,身体紧绷。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蜡烛突然全部熄灭,瞬间一片黑暗。 她抬头想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物遮挡,却发现衣服全部不见。 此刻全身上下只着亵衣,洛音心中暗道不好。 她刚想大喊救命,黑暗中一只手悄悄伸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洛音惊出一身冷汗,本能的疯狂挣扎。 “别动。”身后男子另一只手反扣住她的双手。 “把我叫来了又扭捏个什么劲。”他浑身酒气,醉醺醺地喃喃自语,“你一个歌姬生来就是伺候人的。” 洛音愣住,竟是尤卫辰的声音,难不成他把自己当成了歌姬? 贴得太近,她的后背甚至感觉到了他胸膛的体温。 下一秒,他嘴唇贴上来,下巴在她耳鬓摩挲,洛音顿时头皮发麻。 这时,门外走廊由远及近传来林墨的呼喊声:“音音,你在哪?衣裳换好了吗?” 洛音急得想大喊,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尤卫辰这才发现不对:“你是洛音?” 他立马嫌恶地想推开她,刚要松手,想想又捂住她的嘴,“别出声,被人看见,我俩都说不清。” 洛音愣住了,看样子他俩都被人算计了,是谁会这么做? 等林墨声音远去,尤卫辰放开她,匆匆扔过衣服,临走威胁道:“不准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回到宴席,只见众人皆在谈论风花雪月,无一人提及治理瘟疫。 林墨见到她,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音音你去哪了?我去找你,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我......我如厕去了。”洛音随便找个借口。 林墨关切地给她夹菜:“多吃点,你今晚都没怎么用膳。” 她哪还有心思用膳,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座的人,想找出算计自己的人。 “好!十万两不在话下。” 林墨的声音将洛音从思绪中拉回,“防疫乃民生大事,在下义不容辞。” 洛音见林墨又损失十万两,心疼得好似心肝被挖。 早知道都逮着林墨一人薅,还不如当时诊金开口就要二十万两,最起码筹款的功劳就属于她一个人的。 “林公子果真大义!林家历代为皇商,当之无愧。孤敬林公子一杯!”燕回月心情大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墨喝完放下酒杯,好奇问道:“怎不见裕王?他不是跟随殿下一起治理瘟疫吗?” “老三啊!”燕回月莫名看了眼洛音。 “听闻他早年在江南封地有个红粉知己,如今来京投奔于他,恐怕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中。” 洛音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开始搜寻裕王红粉知己的相关记忆。 书中燕池安的设定是个反派,自幼生母早逝,皇帝子嗣众多,对他疏于照顾,这才导致他后期黑化。 可书中关于他的感情描写,仅尤诗诗一人,从未提及江南还有红粉知己。 她寻思,这原著里的隐藏款NPC还真不少。 燕池安见洛音置若罔闻,捏了一下怀里清秋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 “洛大人当真宽容大度,自己的情郎在和别的女人缠绵,却毫无反应。” 此话一出,尤卫辰和林墨面露惊讶,齐齐看向她。 洛音内心直翻白眼,他们怎么这么好骗,太子说什么就信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洛音婉拒了林墨相送,独自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实在想不明白,谁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害自己。 是太子?可当初苏尹浩纠缠自己时,他还出手阻拦。 最大嫌疑是尤诗诗,可她怎么连亲哥都算计? 思来想去,理不出头绪。 突然,马车猛地停下来,洛音没稳住身子,整个人往前一冲,脸直接砸到了车壁上。 她狼狈地爬起来,捂着鼻子,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怎么回事?”洛音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这一看,她瞬间闭上了嘴。 只见马车停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四周被一群黑衣人围得水泄不通,车夫被刀架在脖子上,吓得瑟瑟发抖。 “下车!”黑衣人的首领手持长刀,指着洛音怒喝。 洛音哆哆嗦嗦地下了车,急忙掏出身上所有的碎银,哀求道: “好汉!大侠!钱都给你们,放我走吧。” “少废话!绑起来!”首领吩咐下属。 洛音急忙大喊:“我乃朝廷命官,绑架朝廷命官可是要掉脑袋的!” “堵上嘴,套头带走!” 片刻后,小巷重归寂静,车夫已倒在血泊中。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缓缓离开了小巷。 不知过了多久,洛音被一阵刺鼻的腐臭味呛醒,喉咙里泛起酸水。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华服已被换成粗布麻衣。 洛音猛地弹坐起来,入目的场景,宛如人间炼狱,让她心脏猛地揪紧。 四周,尸骸杂乱无章地堆叠着,有些已经肿胀发黑,甚至开始腐烂。 不远处,幸存者们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一个个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无神,在生死边缘痛苦地挣扎着。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呕吐物和排泄物,空气中恶臭弥漫,令人几欲窒息。 洛音这才恍然,自己被扔到了南巷。 算计她的人不止要毁她清白,还想她死。 第31章 小孩哥,能不能给姐姐吃一口 洛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隔离区的环境竟恶劣至此。 这里的患者,仿佛被世界遗弃,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她赶紧打开商城,找到口服霍乱疫苗,一看价格贵的离谱,要3W金币。 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买了下来,迅速服下。 即便服了原疫苗,眼下这环境,谁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新的疫病? 洛音清楚,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带帮手和物资来改善这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强忍着恶心,四处寻找出口。 鞋底碾过黏稠地面,但还是强撑着向入口处挪去。 天光已经大亮,只见外面两排持刀守卫森然而立,刀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洛音扒着栅栏试着与守卫沟通。 “这位大哥。”她挤出一个笑容,“我是提举常平官洛音,烦请通报一声。” 为首的守卫斜眼打量她,嗤笑出声: “就你这副穷酸相?你要是洛大人,老子还是太上老君呢!” 说着用刀鞘狠狠戳向她胸口:“滚回去,再出来,老子让你脑袋搬家。” 洛音踉跄后退几步,胸口传来阵阵闷痛,她无奈转身退回南巷深处。 她突然想到清秋的嘱托,于是捂着口鼻在人堆中寻找清秋的家人。 “二狗——陈二狗——”喊了一圈,无人回应,只换来周围人麻木的目光。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不禁往最坏处揣度。不会人都已经没了吧?那清秋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没一会,洛音就无心悲春伤秋,一天没有进食,肚子开始打鼓。 她找到个干净点的角落坐了下来,只想保存体力,等着医官来巡查时救自己出去。 可等到日头西斜,饥渴开始折磨她的意志,也没见有医官前来。 洛音蜷缩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干裂的土块。 胃部传来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这才确信自己真的被扔进了活死人坑。 远处传来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 她勉强撑开眼皮,看见个蒙面守卫放下两个散发着馊味的木桶,像躲避瘟疫似的扭头就跑。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骨瘦如柴的病患们从各个角落爬出,推搡着冲向木桶。 洛音被求生本能驱使着挤进人群,却在看清桶里内容物的瞬间僵住了。 浑浊的水面上漂着几粒发黑的米粒,几只死蟑螂肚皮朝上浮在汤面。 这玩意儿和地上的呕吐物简直没什么两样。 她扭过头,喉咙滚动着咽下酸水,却听见身边传来激烈的抢夺声。 转瞬间,两个木桶就已见底,连桶壁都被舔得发亮。 洛音回到角落,正当她绝望时,阴暗处传来细微的咀嚼声。 循声望去,发现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躲在阴影里啃窝头,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她激动无比,连滚带爬扑过去,抓住孩子手腕,哀求道: “小孩哥,能不能给姐姐吃一口?” 小男孩吓得浑身一抖,飞快把剩下的窝头囫囵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洛音无语了,这熊孩子......至于么,也不怕噎死。 前世她没小孩缘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蹲了下来,拍着孩子后背,注意到他面色红润,完全不像被感染的样子,于是问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人吗?” 小男孩咽下食物,声音哽咽:“前日,和我爹娘一起。” “你爹娘呢?” 他红了眼眶:“爹爹病了,我们就都被抓进来了。” 小男孩顿了顿,小声抽泣起来: “我爹昨晚死了,我娘本来好好的,来这里也开始上吐下泻......” “别哭了,别哭了。”洛音发现自己身上已无帕子,想忍住恶心用袖子帮他擦拭眼泪。 但是看到他满脸的鼻涕,她抬起的手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等小男孩渐渐平静下来,洛音问他:“小孩哥,你的窝头是从哪来的呀?” “回家拿的。” 什么?回家?回什么家?怎么回家? 洛音心跳陡然加速,脑子里一百个问号。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柔声问道:“你是怎么回家的呀?” “那边围墙杂草后有个狗洞,我钻出去回家拿的。”小男孩指着不远处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 她猫着腰跟孩子摸到墙角,扒开枯草果然看见个狗洞,但洞口窄得恐怕只有孩童能钻过。 “笨崽子。”她声音发颤,“都逃出去了还回来?” “我娘在这......”小男孩低头搓着衣角。 洛音默了默,胸口发闷。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这才幼儿园的年纪,倒比许多大人都强。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狗。” 洛音惊喜无比,猛地扳过孩子肩膀:“你叫二狗?陈二狗?” 二狗点点头,眼前这姐姐总是一惊一乍,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可是,这位姐姐跟他说话都会蹲下来耶,从来大人对他说话,都只能看到他们的下巴。 见孩子点头,洛音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 “太好了!你姐姐清秋让我来找你们,她很担心你们。” 小男孩听到他姐的名字,眼眸亮起,脸上露出笑容,“我姐姐还好吗?” “她很好。二狗,你仔细听我说。”洛音严肃起来。 “钻出了这狗洞,尽快去教坊司。到了那找你姐姐清秋。” 第32章 十有八九已被人灭口 “教坊司是什么?”二狗一头雾水。 洛音想了想:“你出去后跟小叫花们打听,准能打听到。” 京城的叫花子那可是全城网络化活地图啊! “可是我娘……” 二狗很担心这一去变数太多,他实在放心不下娘。 “你娘在哪?” “就在刚在你见到我的地方,她扎着蓝色头巾。” “我会照顾好她。” 她摸遍全身上下,衣服和头面都被换走,摸到耳朵处,还好和头面配套的耳坠,因头发遮挡没被拿走。 洛音哆嗦着摘下耳坠,塞进孩子汗津津的手心。 “找到你姐后,让她赶紧通知林公子来南巷救我。要是林公子不信,这就是信物,千万别弄丢了。” 看着男孩钻过墙洞的身影,洛音松了口气。 她靠坐在墙边,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开始漫长的等待。 眼看就要天亮,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 洛音从商城买了生理盐水和抗生素,她给自己和二狗的娘都灌下了盐水。 还帮这濒临垂死的女人推了支抗生素。 洛音长这么大,头一回在心里将古今中外各路神仙、菩萨、上帝、佛祖通通拜了一遍。 拜着拜着,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她实在熬不住,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洛音感觉一股甘甜的水涌入自己口中,她下意识地咂巴了一下嘴,接着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突然,她睁开眼睛,就瞧见裕王的脸出现在眼前。 见她醒来,燕池安放下水袋,二话不说,伸手将她公主抱起: “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二狗呢?林墨呢?怎么是裕王来救她?洛音一脸疑惑。 燕池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如今外面人心惶惶,物价飞涨,粮食已开始供不应求。林墨亲自去盯调粮之事,那歌姬便找到了我。” 还好清秋聪慧,宴席上只听太子提过一嘴他俩的关系,便心领神会。 洛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 她轻轻依偎在燕池安怀里,一股暖暖的安全感瞬间将她包围,她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洛音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芷兰正满脸焦急地守在床边。 “我睡了多久?” 见她醒来,芷兰长舒了一口气:“才两个时辰,小姐再多睡会儿。” “糟了!二狗她娘......”洛音一拍大腿,猛地坐了起来。 “小姐放心,救回来了。二狗和他姐正在前厅等着谢您呢!” 洛音来到前厅,二狗和清秋跪得笔直,见她出来就要磕头。 她一个箭步上前,赶紧将人拽了起来。 古人这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习惯,到现在她还没适应过来。 清秋一脸感激:“洛大人,奴家这辈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如今奴家还得留在教坊司,等过几年存够赎身的钱,就来伺候您。” 她赶忙把二狗拉到身前,“我这弟弟也算机灵,您只要给口吃的,就让他呆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 洛音原本想替她赎身,听她这么有志气,便决定尊重她的想法。 “巧了不是,我刚好乔迁,府上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娘和弟弟都留下吧,这样也方便他照顾你娘。” 二狗和清秋闻言,再次感动得砰砰磕头。 聊了一会儿,洛音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前晚来唤走你的歌姬叫什么名字?” 清秋皱眉:“莺儿?说来也怪,那天之后就再也不见她人影。司正派人四处寻找,至今也杳无音讯。” 洛音心中一沉,十有八九已被人灭口。 毕竟清秋帮过自己,这种事可得尽快查出,不能连累到她。 “如有她的消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自己被救了回来,想起隔离区地狱般的场景和等死时的那种绝望,洛音最终还是带上人手和物资,匆匆赶到了南巷。 刚到入口,就被拦住。 洛音仔细一看,为首的正是昨日嘲笑她的守卫。 那守卫挺直了身子: “太子吩咐,封锁南巷,没有他的手谕,除了患者,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洛音暗自嘀咕,又是燕回月,小说男主怎么跟个脑残似的,设定就是专门跟她作对? “那个......太上老君。”洛音试图再次与那守卫沟通,“你看,里面的人都命在旦夕,让我们进去,咱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守卫此刻认出了洛音,脸上露出一丝心虚,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洛大人,您也别为难我们。太子晌午后刚来的指令,我们不得不听命。” 洛音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封锁南巷,又为何不让人进去。 封锁了这里,杜绝了任何外来援助,感染的人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陈太医带着太医院的若干医官匆匆赶了过来。 陈太医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皇帝手谕,让洛大人和她所带的人自由进出。” 说着,他快步上前,将手谕打开展示到众人面前。 守卫怀疑地看了眼手谕,犹豫了一下。 洛音不悦:“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造反不成?! 见皇上的手谕还不不跪,竟敢拒不执行,不想要脑袋了嘛!” 那守卫赶紧下跪低头:“小的不敢!” 守卫们纷纷让开了道。 怎么会这么巧?她疑惑看着医官们:“陈太医可真是及时雨......” 陈太医笑着解释: “洛大人,是裕王特地去圣上那求来了手谕,还让下官带着医官们过来帮您。” 众人进入隔离区后,在洛音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有人清理尸体,有人对隔离区进行消毒,还有人给幸存者喂大量的盐水。 洛音此时心中却犯起了愁,商城抗生素太贵,这么多感染者,金币完全不够用。 可惜她前世不是医学出身,根本不知道抗生素如何提炼。 眼下这些粗糙的急救方法,还是之前刷短视频学来的。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杀菌,于是走到陈太医身边,谦虚问道: “如果患者感染,咱们太医院用什么治疗?” 老太医一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一般会用黄连、黄芩等草药......” 洛音顿时傻眼,完了,中医的东西她更听不懂。 她问道:“那这些有用么?” 陈太医尴尬一笑,“若有用,这霍乱也不会扩散如此之快。” 洛音心中大呼不好。 完了,再不治疗,这里的病患会越死越多。 第33章 礼部成立皇宣部 洛音盯着商城,抗生素针剂贵得要命,手指悬在半空没敢点下去。 口服的倒是便宜,多买点口服液混在水里分给大家喝,以古人的体质说不定也能行。 可她拢共那么点金币,要是花了,得从零开始。 她闭了闭眼,心里拼命说服自己。 这儿就是个破小说世界,等她穿回去,这些人、这些事,跟她屁关系没有。 可刚睁开眼,几个士兵抬着尸体从她面前经过,白布底下露出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 洛音喉头发紧。 她想起尤卫辰那把刀,血顺着刀刃往下滴,砸在地上啪嗒响。 “妈的......”她骂了一句,手指狠狠戳向购买键。 此刻的皇宫内,路面已经开始结霜,立冬后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袁公公缩着脖子跺脚,手里铜炉早就凉透了。 老太监偷眼瞧了瞧紧闭的雕花木门,往廊柱后头又挪了半步。 御书房里炭火烧得噼啪响。 燕崇闭上猩红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的长子燕回月,正汇报着数日来瘟疫控制的情况。 尤诗诗跟着跪伏在地,发间金步摇纹丝不动。 最近朝中上下无不夸赞太子办事利索,防疫颇有成效。 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他心里门儿清,这小子封了南巷,无非是想先保权贵的命。 他本来懒得管,可昨天燕池安来求手谕时,说了句话: “再卑微的生命,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燕崇恍惚了一下,想起怡妃当年也这么说过。 于是他批了手谕,派了太医。 “父皇,诗诗这次功不可没。”燕回月的声音把他拽回神。 燕崇掀了掀眼皮:“干得不错!” 目光往下一扫,落在尤诗诗身上:“听说这次的部署是你一手策划的?” 尤诗诗赶紧磕头:“启禀皇上,正是臣女。” “好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子。尤尚书生了个好女儿啊!” 眼前这个精致美人和他的皇后一样,有着绝美的皮相以及——权势过大的外戚。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尤诗诗壮着胆子道:“臣女想求个官职,为陛下分忧。” “状元郎还在翰林院抄文书呢。”燕崇突然笑出声,随即拔高嗓门,“袁九!“ 袁公公将手炉一把塞给身旁的小太监,连忙转身进了御书房。 “陛下有何吩咐?” “你带苏夫人去朕的私库,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让她挑。” 他不再问尤诗诗,而是转问太子:“你看这赏赐如何?” 燕回月哪敢说不,连忙谢恩。 燕崇再次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朕乏了。” 尤诗诗跟着退出去时,帕子都快绞烂了。 这算哪门子赏赐,私库里的东西怎敢真挑?皇帝不过是变相敲打她。 不过......她偷瞄了眼身旁的太子,心里又舒坦了点。 来之前皇后终于松口,准了她和苏尹浩和离。 她抿嘴笑了笑,脚步都轻快起来。 入冬后,天黑得也越来越早,还不到酉时,天已全黑。 洛音从商城搬出抗生素口服液,交给陈太医。 老太医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这是何物?” “九转还魂针的平替。”洛音打开一盒,耐心教导医官们如何使用。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让幸存者都服下了掺着水的抗生素。 没想到,从没接触过抗生素的古人,第一次服用后效果出奇地好。 没过多久,很多患者就开始恢复精神。 陈太医成了洛音的忠实粉丝,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不停地问这问那。 她被问得不胜其烦,只能敷衍一句“独门秘籍”将他打发。 连日在这污秽脏乱之地忙得脚不沾地,洛音都顾不上嫌弃。 众人一直忙到第三日清晨。 天幕还阴沉沉的,东方刚有一丝光亮,洛音一行人准备收拾离开。 本打算带着陈太医悄悄离开回去复命。她现在饿的头昏眼花,小腿肚又酸又累。 刚准备打道回府,就发现整个南巷挤满了人,都是她这几日救治的霍乱患者。 他们是社会最底层,埋在泥土里的贱民,但也是最淳朴的百姓。 他们知道是谁救了自己的命。 洛音一行人呆立原地,满脸震惊。 陈太医急忙大喊:“你们想干什么?” 仿佛有信号,所有人齐齐跪下,朝着洛音一行人磕头,齐声喊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场面极为震撼。 洛音从没见过如此阵仗,整个人懵了。陈太医也愣住了,他还以为这群人想造反,不由汗颜。 底层人不会说话,他们只会用最直接的行动表达感谢。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洛音激动万分,扭头一看,陈太医早已哭得老泪纵横。 拥挤的巷中缓缓让出一条路,众人目送一行人离开,久久不肯散去。 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有点热血是怎么回事? 洛音筋疲力尽地回到洛府,浑身都好似散架了一般。 她几乎是扑到榻上,像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着。 刚躺下,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坐着个人。 她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是我。”裕王燕池安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跟个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洛音捂着狂跳的心脏抱怨,“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燕池安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敲了下洛音的脑袋。 “过来看看。”他走到桌前,将羊皮纸摊开。 洛音艰难地爬了起来,凑近一看,是张地图。 “这是哪的地图?” “京城的。” 洛音好不惊讶,在古代,地图是重要的战略武器,这人怎么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 燕池安指着西边和北边几块地方。 “昨晚这、这、还有这,发生了暴乱。趁夜色,老百姓将许多粮油铺子被洗劫一空。洛大人有何解决办法?” 洛音无奈地倒回榻上,心想防疫部署没用她的,现在出了暴乱,倒来找她?暴乱只会越来越多。 “也不是没有办法。引起暴乱无非就是物价上涨,商家恶意囤粮。”洛音给出建议。 “让礼部临时成立皇宣部接手负责。” “该如何落实?” “张贴公告,凡是恶意涨价囤粮的商户,一经查实立马坐牢。” 洛音直起身来,脑子转得飞快。 “召集画师们画海报张贴各处。海报要有图有文,安抚百姓情绪,给大家抗疫的信心。” “最后要有个代言人,去慰问底层百姓,让大家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燕池安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眼里放光的少女,问道:“何为代言人?” “就是代表!” “洛大人看谁合适?” “当然是你那皇帝老子。” 第34章 皇帝做代言人 昨日还呼呼作响的冷风,这会儿突然没了声息,只留下透骨的寒意。 天空中,细碎的雪悄无声息地飘落。 御书房内,一阵怒吼伴着东西摔碎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自己瞧瞧,昨晚京城各处暴乱不断,今儿上报的折子都堆成啥样了!” 燕崇指着面前那高高的一摞奏折,勃然大怒。 “还有那谣言,说灾荒瘟疫是因为朕德不配位,简直荒唐透顶!” 他越说越气,盯着跪地的太子臭骂:“昨日你还有脸来跟朕讨赏?” 燕回月脸色煞白,忙不迭磕头: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已经派精兵去镇压,不出三日,定能把暴乱平定下来。” 燕崇满心失望地看着太子,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朕给老三手谕,是让他去拯救人命的?朕坐这个皇位几十年了,每天就只干一件事,就是维持天下太平。” 他扶持裕王,仅仅是燕池安能让南巷太平稳定,不出乱子。 “你好好思量,镇压三日之后,是否真能平息暴乱。”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太子退下。 自打感染霍乱,虽说被救了回来,但燕崇总感觉元气大伤,只觉得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自己终究是老了。 想当年,不管是江南水患,还是边防战争,他都亲自披挂上阵。 袁公公指挥着小太监收拾一地碎片,小心翼翼上前说道:“启禀皇上,裕王在外求见。” 燕崇对这个儿子一直有所亏欠。 其生母福薄,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一直由奶娘和太监拉扯长大。 他不是没想过给燕池安找个妃子做养母,可这孩子性子孤僻,不爱说话,没有一个妃子愿意收养他。 燕崇子嗣众多,自然也顾不上这个不讨喜的儿子。 直到燕池安九岁时,怡妃入宫,主动要求抚养这个性格怪异的皇子,他这才开始重视起这个儿子。 怡妃死后,燕池安性子变得更加孤僻,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说吧!这次又要朕做什么?” 燕崇瞧着裕王,总觉得他最近变化挺大,好像有了那么一点人气。 “要父皇披挂上阵,做代言人。” “什么人?”燕崇没听明白,不明就里。 裕王耐着性子,把如何平息暴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跟他老子说了一遍。 解释完后,燕池安觉得自己这辈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次多。 燕崇听完,沉默半晌:“朕要去贫民那出了岔子该如何?” 燕池安把安全措施也一一讲述清楚。 皇帝随口一问:“这是谁的主意?” “洛大人的法子。” 燕崇毫不犹豫:“朕准了!” 能出这种法子的人,他年轻时也曾遇见过一个。 “是的,父皇。” “好,现在开始,瘟疫治理由你来统领。” “儿臣遵旨。” 此时,东宫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燕回月从御书房出来,坐在书案后已整整一个时辰。 那张昳丽绝伦的脸此刻阴晴不定,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他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防疫部署,上面对暴乱之事只有寥寥数笔,仿佛没有写完一般。 难道是诗诗没考虑周全? “殿下,不好了。”侍卫长慌张冲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事?” “圣上他......刚把防疫大权交给裕王了。” “什么?”燕回月猛地站起身,操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 茶杯碎裂,侍卫长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额头已鲜血直流,却不敢擦拭。 太子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定住:“去把苏家二夫人给孤请来!” 片刻后,尤诗诗来到东宫。 她正不知道用何借口再接近太子,不曾想燕回月如此急不可耐就召见她。 更不曾想到,她一踏入东宫,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情意绵绵,只有燕回月劈头盖脸一顿问题。 “诗诗,这里写到预防暴乱的五种方式,却未再写下去,到底是哪五种?” “现在暴乱已经发生,诗诗有何平息的良策?” 尤诗诗撇了撇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臣女又不是朝廷命官,朝廷已经派兵镇压了,我一个后宅女子,自然不能擅自干预政事。” “如今治理权被老三夺去。诗诗如能再助孤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孤定当为你求得一官半职。” 尤诗诗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就算裕王能暂时平息动乱,可长期缺粮,迟早还会再 有暴乱。到那时他们的法子就不管用了,太子自然便能夺回主权。” 燕回月若有所思地问道:“诗诗的意思是......” “让所有粮食进不了城。”尤诗诗目光灼灼。 穿过城池的江水卷着落花,滚滚往南奔腾。 洛音站在桥边,雪花落在她的肌肤上,转瞬即逝。 “小姐,当心着凉。”芷兰走上前,给洛音披上大氅。 她裹在宽大的衣氅下,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脸上泛着被冻出来的红印子。 洛音搜肠刮肚地预估着平息暴乱的每一个细节。 在皇帝的支持下,礼部办事相当给力,皇宣部紧急成立。 前去镇压的精兵带着海报,成了宣传队。 临出发前,洛音还给他们做了一番企业文化培训动员。 那些囤货涨价的商贩害怕坐牢,只好打开粮仓卖粮。 在封建制度下,百姓的想法很容易被引导。 皇帝只是带队慰问几家平民,一下子就从“德不配位”变成了“天生龙子”的口碑逆袭。 不到一天,京城各处的暴乱渐渐平息。 洛音看着远处的渡口,眉头越皱越紧。 按日子算,林墨的粮船早该到岸了,可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这时,一个下人神色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说:“不好了,小姐。打听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啥原因,不止林公子,所有粮船都被劫持了。” 洛音吃了一惊,忙问:“是山匪还是水盗?” “小的让人打听了,这伙劫匪很是奇怪,不属于任何帮派,都说来路不明。” 第35章 只等圣旨一下,便卷铺盖走人 当晚回府后,尤诗诗又做了那个熟悉而又漫长的梦。 说来奇怪,这次她梦中的太子样貌变得模糊起来,久违地梦回了初见他的岁月。 她从小生得极美,八岁入宫做公主伴读时,第一次见到了十七岁的大皇子燕回月。 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公主闯祸时,总是她代为受罚,燕回月每每撞见,都会替她挡下。 去尚书府找她父亲时,还会顺手带些小玩意给她。 只要能在宫里见到他的身影,那一整天心情都会无比雀跃。 女孩的矜持,让她始终不敢把这份心思表露。 皇后与她母亲是闺中密友,常打趣说要让她当大皇子妃。 父亲也按太子妃的规矩教养她。 唯独公主看不上她,总说她端着架子,还说大皇子最讨厌这样的姑娘。 她知道公主是嫉妒她的美貌,还分走了皇后对公主的独宠。 可这话到底让她心里打鼓,燕回月的眼神里,确实从未对她流露过男女之情。 直到那天,她看见躲在墙角擦鼻血的三皇子燕池安。 那时的三皇子年仅九岁,性格孤僻,总是受尽兄弟姐妹的欺辱。 鬼使神差地,她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 那孩子接过擦了擦,又递回来,她嫌脏推辞了。 后来她常发现燕池安在暗处看她,就像她偷看大皇子那样。 她没点破,反倒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三日后,她那条洗净的帕子竟出现在燕回月手里。 素来温润的少年阴沉着脸,他将帕子塞回她手心:“离老三远些!” 这一举动让她心头一热,认定大皇子心里有她。 可没过多久,燕回月触怒皇帝被禁足。 禁足前一日,她尾随他来到偏殿。 透过窗缝看见,燕回月捂着一个女子的嘴,将她死死按在身下。 那女子衣衫凌乱拼命挣扎,听到动静转头时,她看清了那张脸。 下一秒,她惊呆了。 那脸竟然是——洛音。 尤诗诗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她攥紧被角,暗自发誓定要当上太子妃,绝不让任何人毁了她的人生。 天色刚亮,冬苓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伺候尤诗诗梳洗。 铜镜里的女子眼下泛着青黑,显然昨夜没睡好。 “尤诗诗!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炸响的怒喝惊得冬苓手一抖,梳子差点落地。 苏少棠已经气势汹汹闯到门前,杏眼圆睁: “躲着就有用了?这可是将军府,谋害婆母的毒妇,早晚遭报应!” 尤诗诗闻言竟笑出了声。 自打洛音带着全部家当搬走,这府里就乱了套。 大夫人硬着头皮接过中馈,却发现账上空空如也。 将军府那些爷们儿俸禄微薄,又没别的进项,仅靠苏尹浩当初为了凑礼金问同僚借的几千两在撑着。 如今连老夫人的药钱都凑不齐。 以往都是尤诗诗拿自己的陪嫁给老夫人买药,如今她一心只想和离,哪肯再出半分。 老夫人和大夫人明着暗着跟她要钱,她不搭理,没想到这个小姑子倒骂上门来了。 “小姐别动气。”冬苓递上热帕子。 尤诗诗接过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 她抬眸瞥了眼苏少棠,身上杏黄罗裙是入秋时她命人裁的,头上珠钗也是她陪嫁里的私藏。 如今穿着她的衣裳、戴着她的首饰,找她兴师问罪,倒真是懂事得很啊。 尤诗诗笑意却未达眼底:“衣裳脱了,再跟我摆谱。” “谁稀罕你的破衣裳!”苏少棠气得直跺脚,“回头就扔你脸上!” “记得把头上的金簪也一并还来。” 苏少棠顿时噎住,憋得满脸通红,最后丢下句: “你断了母亲的医药,便是大不孝,我要告诉二哥,让他休了你。” 说完,扭头就走了,活像只炸毛的猫。 冬苓合上妆奁,愤愤不平,“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皇后娘娘和离的懿旨怎么还没下来呢!” “私库里的嫁妆都清点完了?” “按单子对过三遍,一件不差。” 尤诗诗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 早已收拾妥当,只等圣旨一下,便卷铺盖走人。 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早又冷,不裹着大氅根本出不了房门。 洛音正贪恋着被窝的温暖,燕池安不由分说将她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你怎么总是不打招呼就进出我闺房。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洛音顶着一头乱发和起床气抗议。 “这时候你知道男女有别了?” 燕池安心中暗自好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可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握住他的手。 他径直坐下,单刀直入: “每年一到冬日,最缺的是柴火。要全城百姓连日煮沸水饮用,根本凑不齐。” 洛音揉着眼睛坐起来,待视线清晰,她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男子。 燕回月的面容依旧帅到逆天,可连日来的忙碌让他脸上毫无血色,眼睛下方也是乌青一片。 前世用惯了天然气,她哪知道在这京城里,除了富贵人家的园子,街上连棵树都难得见到。 最近的山林马车得跑大半天,木材成本高得吓人。 哪怕林墨给她和太子的二十万两,到了初冬,又远远不够了。 “再贵也得备足,直到霍乱结束。”她裹紧被子,“老百姓明明连柴火都用不起,那木材都去哪儿了?” “盖房、烧窑。” 这个时代没有混凝土,百姓的房屋都是土坯加稻草,只有权贵才会用木材盖房。 大量的瓷器也只有权贵使用,老百姓能有个破土碗就不错了。 “这不都是有钱人干的?先禁十天半月,把柴火留给煮水用。”洛音当即拍板。 “停了这些,权贵们大概不会轻易答应。”裕王为难道,“我尽量试试。” “还有一件事,所有粮船都被劫持,要麻烦王爷尽快派兵找回。”洛音严肃道。 “城里商贩余粮已不多,此事耽误不得。否则,刚平息的暴乱,不出两日就会再次死灰复燃。” 第36章 该上刑还是得上刑 船舱内,林墨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朱笔在账簿上勾画。 他勾阅时姿态闲散,却不显半分粗鄙,笔尖每落一处便是上万两银钱的流向。 林墨听到动静,放下朱笔,抬眼瞧着来人。 舱门被推开,蒙面劫匪放下食盒便退了出去。 他没想到这伙贼匪,连人带货一起劫持。 林墨盯着那人的靴底,官制纹样,尽管刻意磨损过。 这伙人劫了整支粮船队却不急着销赃,分明在等什么。 他就知道这些贼人的背景绝不简单。 林墨心下冷笑,这般做派,幕后主使呼之欲出。 这也是为何南林党远离京城,不愿插手宗室之事的原因。 他的曾曾祖父辈开始就已是皇商,历经多少代皇权更替,见识过多少权谋斗争。 没有一代不是手足相残,最后的赢家都是站在自己亲人的尸骨上才能坐上皇位。 正要动筷,舱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 林墨放下碗筷,一个箭步蹿到舷窗前。 黑压压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在暮色中连成一片。 他眯起眼睛数了数,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群侍卫又是谁派来的,他也能猜到七七八八。皇党内斗,他配合演戏就行。 外面两拨人马打斗白热化,劫粮一行人节节败退。 他们深知不敌,领头的抹了把脸上的血,沙哑着嗓子吼:“上头有令,不能让粮食进城,如有变数就全部烧掉!” 话音未落,有个蒙面劫匪已经猫腰窜向粮垛,手里的火把映亮油桶。 寒光闪过,侍卫的横刀精准划过他喉咙。 火把坠地,在浸透桐油的甲板上滚了半圈,被只靴子碾灭。 舱门“砰”地被踹开,一个侍卫提着刀冲进来: “可是林公子?我是奉洛大人之命来救人!” “正是在下。”林墨心头一暖。 他的音音原来这么在意他,竟派这么多人来救他。 第一次洛音给他灌盐水那一刻,他就觉得这女子跟他有缘。 第二次酒楼会面时,他已经陷入爱慕不能自拔。 说来也怪,以他的财力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可他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偏偏洛音身上和他有种莫名相似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痴迷这种感觉。 “快跟我走!”侍卫见这小白脸站着不动,不由着急起来。 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扛在肩头冲了出去。 林墨无语至极,这辈子头回被人当麻袋似的甩在肩上颠簸。 当那侍卫将他在洛音面前放下时,他觉得脸都丢光了。 “洛大人,人给您带回来了。粮船也抢回来了,午时就能到达码头。”侍卫言简意赅,抱拳复命。 洛音欣喜地上前一把抱住林墨,随即后退一步,上下左右将他打量一番,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这么大的金主爸爸千万不能有事,竭尽全力都要保护好他。 林墨被她这么一抱,瞬间飘飘然: “音音,我不负你的托付,把粮调来了,这些粮食足够支撑全京城十多日。” 太好了,洛音兴奋地盘算着,粮够了,等柴火也够了,全城齐心协力抗疫,不出十日,霍乱就能灭绝。 “多谢林公子!” 与此同时,东宫的氛围,比起昨日更加压抑,太子这几日频繁暴怒。 尤诗诗看着眼前的燕回月,总觉得他和年少时大相径庭。 太子日日召她进宫,她自然求之不得,但每次进宫劈头盖脸的只有质问。 “尤家的兵都是饭桶?连老三的侍卫都打不过。这件事孤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望诗诗转告令堂。” “是……”尤诗诗轻声应道。 她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的父亲,为何不多派些精兵强将,不然也不至于任务失败。 “你的防疫部署毫无用处,每到关键时刻,就没有能实施的方法,完全是纸上谈兵。根本比不上洛音教老三的实战方法。” 尤诗诗实在不能接受拿她与洛音比,苏尹浩如此,如今燕回月又是如此。 太子妃只能是她,她必须捍卫自己的人生。 于是,尤诗诗信口拈来: “太子有所不知,臣女的完整部署早被洛音窃去。迫于时间仓促,我只能重拟草案交于您。” 燕回月:“此话当真?” “既然殿下已看不上臣女的助力,那臣女也不会再费心思为殿下筹谋。”尤诗诗先发制人,“殿下想要完整部署,大可问洛音要回。” 她继续信口雌黄,“不过寻常问她,她自是不认。但把她抓来,严刑逼问,她自然就会交出来。” “岂有此理,她竟是如此行径的恶劣小人。” 燕回月语气缓和了下来:“孤错怪你了。诗诗为何不早说?” “那日陛下已把统领权交与殿下,并没有使用她的方法。诗诗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再提及。” “殿下若无他事。”尤诗诗福身告退,“臣女该去向皇后请安了。” 她走出殿门时,听见太子在唤侍卫。 午时还没到,洛音打发芷兰送林墨回府,独自乘马车赶往码头。 车轮突然“咯噔”骤停,车夫连声告罪:“糟了姑娘,车轴断了。” 洛音跳下车查看,没发现什么问题,正当疑惑时,后颈突然刺痛。 她反手去摸,却见车夫指间寒光一闪。 身子顿时发软,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车夫袖口东宫侍卫暗绣的云纹。 车帘“哗啦”被扯开,洛音整个人被扔进车厢,后脑勺重重磕在车板上,麻绳在她手腕上勒出深痕。 车夫看着她,想起太子说的话,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从她嘴里把盗走的防疫部署拷问出来。 当然,太子也交代了,毕竟是女子,别搞得太血腥。 一般也就是这么一说,该上刑还是得上刑。 冰凉的水把洛音硬生生泼醒,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烛光摇晃着,刺得眼睛生疼。 潮湿昏暗的地牢,弥漫着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墙上排列着各式不同的刑具,阴森恐怖。 远处还隐隐传来惨叫声。 四肢都被绑在架子上,洛音恐惧地抬起头,眼前是两个手持刑具的侍卫。 “洛大人,苏家二夫人说您偷了她的防疫部署。” 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个“车夫”。 “太子只想要完整的那版。您痛快交出来,大家都省事。” 洛音如坠深渊。 第37章 她甚至都想屈打成招了 被真正的小偷恶人先告状,洛音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气得胸口都发闷,乳腺都要增生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侍卫,破口大骂: “放她娘的屁!尤诗诗才是贼,她全家都是贼,卖国贼!” 书中尤诗诗的父亲尤尚书通敌卖国,而这叛国的证据无意中被原身发现,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尹浩。 苏尹浩追妻不成,因爱生恨,主动向皇帝揭发此事,结果尤府满门抄斩。 可尤诗诗死活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卖国贼,对原身恨之入骨。 “看来洛大人是不愿意说实话了。”侍卫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看看大人能嘴硬到什么地步了。” 说完,侍卫手一挥,往后退了一步。 行刑手面无表情,将鞭子往水里一蘸,然后在空中用力甩了甩,鞭子发出“啪啪”的声响。 紧接着,一鞭子狠狠抽在洛音身上,她瞬间浑身绷紧,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面色煞白,双目充满血丝,大声呵斥: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动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 侍卫看了眼行刑手,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鞭子一道接着一道落在皮肉上,洛音的痛呼声在牢房里回荡。 渐渐地,她的声音变得喑哑,越来越微弱。 生理上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遭受这般酷刑。 她完全不相信,人的意志力能经受得住严刑拷打。 此刻,她甚至都想屈打成招了。 侍卫见她昏死过去,命人把她按到水里,硬生生把她唤醒。 洛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水顺着额头往下滴,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我......我说......”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我要......亲口告诉太子。” 侍卫将洛音从椅子上拽下来,扔回了牢房。 洛音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腿已经没了知觉。 身上到处都火辣辣地疼,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痛。 牢房安静下来,痛觉愈发明显。 洛音不禁有点佩服原身的意志力,书中那绿茶原身可是硬生生扛到死都没有认罪。 燕池安匆匆赶到洛府。 刚把筹集柴火的事儿忙得差不多,那个不省心的家伙又出幺蛾子了。 芷兰一看到燕池安,立马跪下请罪。 “都怪奴婢失职,小姐要去码头亲自看看粮船,结果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燕池安眉头紧锁:“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 “可有何线索?” 芷兰摇了摇头:“马车是府里雇佣的,现在那马车和车夫都找不到了。” 众人满脸焦虑,个个无精打采,像丢了魂一样。 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 他缩在墙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小叫花子跟我说,他见过那马车。”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那身影。 “二狗!”芷兰激动地冲过去,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小叫花子怎么说的?” “他说晌午的时候,瞅见那马车停在东角巷子,小姐刚从车上下来就晕过去了。车夫带着她驾车往皇宫那边去了。” 燕池安眼神一凛:“哪来的小叫花子?” 二狗挠挠头:“上次去找教坊司,小姐说他们是啥......城市网络活地图。我觉着小姐说得在理,就跟他们结交上了......” “做得好!”燕池安摸了摸二狗的脑袋赞许,转头吩咐芷兰,“请大夫过来,以防不测!” 说罢,转身就向皇宫赶去。 东宫的地牢门口,太子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洛音。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整个人一动不动。 燕回月只觉得脑袋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旁边的侍卫急忙上前禀报: “洛大人一开始嘴巴很硬,拷打了没几下,她就认罪了,说是等您来了就全盘托出。” 燕回月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猛地伸手掐住侍卫的脖子怒吼:“你他娘的在干啥?” 侍卫脸憋得通红,艰难地说: “殿下......您不是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撬开她的嘴......” 燕回月一怔,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侍卫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冷冷说道:“去领罚,一百杖。” 说完,抬脚迈进牢房。 洛音浑身都是血,像只受伤的小兽缩在角落,头发黏着血块,乱糟糟地挡在脸上。 燕回月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缓缓伸出手悬在半空,却又不知如何落下。 他的思绪飘回到年少时光。 身为嫡长子的他,承载着父皇和母后沉甸甸的期望,也承受着他们极为严苛的管教。 自他懂事起,便被交由太傅悉心教导,日复一日,连一天的闲暇都成了奢望。 即便在他生病不起的时候,母后也只是满脸失望地告诫他,未来的储君,体魄必须比常人更为强健。 在外人眼中,他贵为大皇子,拥有无尽的权势与富贵,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没得到过,比如,他看上的女人。 燕回月想拨开她的头发,她被碰到的一瞬却浑身一抖。 此时,她仍处于昏迷状态,小巧的五官紧紧皱成一团,神情满是痛苦与不安,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不要打我......我说,我说......” 半昏半醒之中,洛音恍惚间感到有人碰了她。 她眼睛都睁不开,可人却本能地动了动。 燕回月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紧紧握住了洛音冰凉的手。 洛音下意识就抓住了那只手。 第38章 为什么系统提示不响呢 洛音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太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眼前,呼吸都能喷到她脸上。 “煞笔!”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既然信她,就不能让她完整再写一份?你搞我做什么......” 小说都喜欢让主角强行降智嘛?这次自己会不会死?死了能不能穿回去? 还没想明白,眼前又开始发黑...... 感觉被人打横抱起,隐隐听到太子的怒吼声:“叫太医!” 耳边风声呼啸,太子跑得很快。 昏沉中,她听见衣料摩擦声,还有急促的喘息声。 燕回月抱着洛音飞快往寝宫奔去。 他又想起了年少时光,老三手中紧紧攥着的帕子。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尤诗诗的那点把戏。 只是在树林中看到洛音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那双星空般的眼眸,像是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封尘。 这些天的刁难,不过是想看她如何应对,只想确认一点——她是否真有她所说的秘籍。 床榻发出轻响,太子刚放下洛音,房门就被人踹开。 裕王了冲进来,拽住太子的衣袍,一拳便挥了上去。 “果然是你!” 燕回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抬肘反击。 裕王侧身一躲,一把将失了方寸的燕回月撞到墙边。 随即快步走到床前,弯腰抱起洛音。 他动作很稳,手臂刻意避开她后背的鞭伤。 “真巧!”太子狼狈爬起,抹掉嘴角的血冷笑,“每次都是你破坏孤的好事,十年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 燕池安有些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他发现太子并没有看他,目光而是落在洛音身上。 脑子里警钟一下子敲响:“你对她做了什么?” 外头,隐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燕回月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高喊:“来人!有刺客!” 要不是看在父皇面上,燕池安真想杀了这人...... 裕王咬紧牙关,抱着洛音转身从侧门冲出。 身后传来太医惊慌的叫声:“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燕池安一刻不敢耽搁,马不停地将洛音送回洛府。 芷兰带着大夫候在厅里,见到他们立刻围上来。 血水换了三四盆,浓重的药味弥漫房间。 洛音始终昏迷,大夫用了猛药才保住命。 纱帐外烛火摇曳,燕池安坐在圈椅里等到天亮。 窗外泛起鱼肚白时,芷兰掀开帘子走出来。 “怎么了?”这是整夜以来燕池安首次开口,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王爷......”她声音发抖,“小姐不肯上药......” 燕池安掀开纱帐,看见洛音蜷在被子里,手指死死揪着被角,不肯松手。 人躲在被子里,自然不能上药。 “奴婢手重。”芷兰急得要哭,“碰到小姐的伤口,她就抓住被子要躲......” 上药的时候才让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药膏刚触到伤口,就像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皮肉,灼烧般的剧痛顺着神经直钻骨髓。 洛音虽然昏迷,身体却本能地抗拒着这份痛苦。 “不怪你,出去吧。”燕池安摆手让她退下。 芷兰惊讶地看了眼谢燕池安......难道要...... 不过她清楚,小姐的命是王爷救回来的,如今再怎么于理不合,还是保住她的命要紧。 燕池安仔细净了手,在床沿坐下,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芷兰是怕伤了洛音,不敢用力,但他向来信奉断臂求生。 她若不上药,伤口只会愈发恶化,那便又是一道生死难关。 燕池安使了些力气才掰开她手指,将被子掀开,又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的双臂自她胁下穿过,如铁箍般将她牢牢锁住,令其动弹不得。 动作倏然而止,入目之处,少女后背鞭伤交错,有些地方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洛音的玉体未着片缕地靠着他,他心中却无端泛起一缕酸涩,仿若二人于这浊世之中,互为荫庇,同命相怜。 药膏抹上去的瞬间,洛音突然开始挣扎。 她完全陷入了混沌,眼皮沉重地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睁开。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疯狂摇摆。 偶尔清醒时,外界的声音像根针,刺入她混沌的世界; 而更多时候,她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梦境,毫无方向。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人喂她喝药,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间。 可求生的本能让她清楚这是救命的药,所以她强忍着不适,乖乖配合。 可有人动她身体的时候,刺骨的疼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她害怕极了。 她忍不住小声哭起来,手到处乱抓,想躲开这疼痛。 燕池安扣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快速把药涂匀,怀里的人疼得发抖。 渐渐她没了力气,脑袋垂在他的肩头,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涂完最后一道伤,燕池安刚要松手,却发现洛音正睁着眼看他。 “为什么系统提示不响呢?”她声音轻得像叹气,眼眶通红。 她不明白,连好感的提示都没有,那眼前这人又为何三番四次救她? 燕池安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将她裹紧,放到床上。 他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走人,可就是莫名地动不了,心里总觉得要说些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既然已经醒了,干脆直接问问她好了。 “你可认识江无眠?” 小说中那么多角色,还有众多NPC,她怎么可能都认得。 洛音想了好久,摇了摇头:“不认识。她是谁?” “她是我母妃——怡妃。” 第39章 有什么想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 洛音随口一问:“她如今可安好?” 燕池安语调平淡,眼里却隐隐闪过一丝怅惘:“九年前就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洛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为何问我认不认识?” “她是我的养母。生母产下我就撒手人寰了,到我九岁,都无人管我。” 燕池安目光望向远处,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缓缓说起了一段往事。 “十年前,父皇从江南将她带回来,说是江南历督府的嫡长女,回宫就封了妃子。有次我被其他皇子围殴,是她及时出现救了我,并求父皇收养我。” 洛音纳闷,裕王说的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巧的是,你母亲是十年前失踪。”燕池安目光紧紧锁住洛音。 洛音隐隐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 “我派人查过,历督府根本没长女,全是儿子。母妃只是十年前他们认下的女儿。” 小说里的母亲洛音从未见过。 甚至这个角色也只是一笔带过,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就是父皇派人护你十年的原因,兴许也是母妃所托。” 如果裕王所言属实,原身和燕池安哪怕没有血缘,在伦理上也是兄妹关系。 可洛音不是原身,她对这个母亲没有丝毫感觉。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心中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想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的失落感。 “知道了,我困了。”她缩进被窝,不愿再开口。 燕池安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便起身离开了。 连续几日,裕王都没出现,至少在她醒着的时候没出现。 芷兰每日都到床边,叽叽喳喳跟她讲外面瘟疫控制得怎么样了。 林墨时不时带着名医来看她,还用钞能力拼命讨她开心。 洛音动弹不得,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机械地吃药、吃饭、睡觉。 她无聊得快疯了,可身体虚得要命,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她清楚,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养伤,于是悄悄用抗生素消炎,想让自己好的更快一些。 伤口愈合的时候浑身痒得难受,她咬着牙,不敢挠,就让芷兰把她的手绑上睡觉。 粗绳绑着手腕,勒得生疼,芷兰心疼坏了。 但她居然习惯了,比起身上的疼,这点疼根本不算啥。 本以为睡醒手腕会被勒出印子,结果早上起来,发现绑手的粗绳不知啥时候换成了柔软的锻布。 手上就有点麻,倒没新伤。 她以为是芷兰换的,却在床沿看到几根大氅上的动物毛。 想来是有人披星戴月赶来,悄悄看了她一眼,在她醒之前走了。 又百无聊赖地过了几日。 这日,洛音正半梦半醒地躺着,外面隐隐传来吵闹声。 府邸平时安静得很,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她,这么大动静倒也少见。 洛音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怎么回事啊?”洛音扬声问道,还努力撑起身子,想听得更清楚。 芷兰听到声音,赶紧小跑过来,笑着说:“小姐别操心,已经在处理了。” 说完反手轻轻把门关上。 洛音愤愤地躺回去:“得,这就是从一个牢笼到了个舒服点的牢笼。” 她想大喊发泄,可知道没啥用。 干脆两眼一闭,也不去想外面什么情况,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而事实上,恰恰与她相关。 太子带着一群宫女,抬着好多名贵药材,大张旗鼓地来探望洛音,却被燕池安拦住。 两人剑拔弩张地争了半天,最后宫女和药材留下,太子悻悻而归。 晚上,芷兰隔着帐子问:“小姐,太子送了药膳,您要用吗?” 洛音正无所事事地趴在床上,突然闻到一股香味......真香啊! 这两天吃的都是清淡的,好多忌口。 闻到这诱人的味道,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子? 燕回月来了?他来干什么?看她死没死? “不吃!”洛音一下子有点火大。 但转念一想,人讨厌,东西又没错,况且自己馋得不行,不能跟肚子过不去。 她连忙改口:“端进来吧。” 得到指令,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宫女很快就把不大的厢房占满。 芷兰被挤到一旁,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宫女们有条不紊地上菜,甚至椅子都是她们带来的,上面裹着软软的皮草,坐上去能少刺激伤口。 同时,女医官进帐子给洛音号脉,又根据她的情况,递上一碗准备好的汤药。 一切弄好后,才恭恭敬敬请洛音过来吃饭。 饭桌前摆了六个菜,还有一个甜羹、一碗鸡汤。 每个盘子里的菜量刚刚好,能让她每样都尝尝,又不会撑着。 这么周到,洛音有些吃惊。 这顿饭,她胃口大开,吃得那叫一个香。 洛音吃得太过认真,连燕池安什么时候进来都没发现。 冷不丁瞧见那儿坐了个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洛音吓了一跳,嘴里的鸡汤喷了出来,溅到了桌子上。 “你怎么每次来都悄无声息的。” 洛音捂着嘴,觉得丢脸,还有点莫名的生气,“你来干什么?” 燕池安满脸不悦,甚至有些生气。这女人怎么这么没心眼,明知道是太子送来,还吃得这么香。 他冷冷道:“瘟疫结束了。再过十五日,宫内会举办庆功宴,父皇要论功行赏。” 洛音眼睛一亮,有奖赏?要些什么好呢? “这次霍乱后,文武百官身体都虚弱。”燕池安看着她,“父皇的意思是,庆功宴都用药膳,你医术高明,全权由你负责。 洛音低头看着面前的药膳,顿时傻了眼。 她哪会什么医术,哪懂什么药膳。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陛下怎么会想到让我负责?是不是有人给陛下出的馊主意?” “你果然聪明。”燕池安赞许。 “是谁?哪个挨千刀的?” “当然是给你送吃的那位,燕回月!” 第40章 音宝可愿做我的侍妾? 那日裕王气呼呼地走后,洛音连着吃了几天药膳,身子总算有了些力气。 她心里头不痛快,明明已经和苏尹浩退了婚,怎么还是甩不开燕回月和尤诗诗的影子。 更烦的是系统那九个层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锁完?真想立刻穿回去。 “小姐,燕铭大师来了。”芷兰掀开帘子进屋。 洛音眼睛一亮,第二层级的人物来了。 她起身往前厅走,刚迈过门槛,燕铭就快步迎上来扶住她胳膊:“音宝病刚好,慢些走。” 这声“音宝”叫得洛音后脖颈发麻。 燕铭满眼欣赏:“听说音宝不仅退了婚,还当了官,连皇兄的命都是你救的?真是厉害。”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获得燕铭赞美,到账10W金币。】 洛音撇撇嘴,忍着没翻白眼。肉麻归肉麻,能爆金币就行。 “自打你离开承缘寺,我这心里头总惦记着。”燕铭突然压低声音,“茶饭不思的,就想着你。” 洛音暗自腹诽,这套说辞怕是对每个姑娘都说过吧? 【叮!获得燕铭表白,到账30W金币。】 她扫了眼系统界面,居然还没解锁。 难不成非得定亲?总不能跟每个人都来这么一出吧,那得退婚退到猴年马月去。 “大师说笑了。”洛音往后退了半步,“我当不起。” ”待正月过后修行期满......”燕铭忽然凑近,“音宝可愿做我的侍妾?” 侍妾?平妻她都不稀罕,还会稀罕个侍妾? 秃驴想的倒挺美,她还嫌脏呢! 洛音脸色一沉,腾得站起来,“芷兰,送客!” “别恼嘛,那侧福晋如何?” “好走,不送!”洛音转身就要走。 燕铭急忙拽住她手腕:“莫不是想要福晋之位?这得皇兄指婚,是要门当户对......” 洛音心想,小说中他不是一向只喜欢露水情缘,今儿怎么突然人来疯? 她甩开燕铭的手:“大师慎言!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再说这些,就请回吧。” 燕铭心里纳闷,往日那些姑娘,不管欲拒还迎还是投怀送抱,最多三日就能到手。 偏这洛音让他琢磨不透。不过日子还长,总能得手。 “说正事。”燕铭正色道,“今日晌午方丈被人劫了。” 什么?洛音差点噎着,这么要紧的事不早说? 居然先谈了半天风花雪月,她真服了燕铭的脑回路。 “报官啊!”她皱眉,“找我干什么?” “方丈自愿被劫,不让报官,说是要度化他们。” 洛音:...... 这些和尚真能折腾。 “一伙山匪来抢舍利子,要用来给他们头领治病。方丈说舍利子治不了病,但你能治,就拿他自己换下了舍利子。”燕铭解释道。 “所以我来接你了。” 洛音无语,舍利子不就是块结石?给他们不就完了,扯上她干嘛? “我这病还没好利索呢。”她摆手,“大师另请高明吧。” “马车都已准备好,我们即刻就能动身。”燕铭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洛音连连后退:“大师,我还没答应呢!” “音宝,方丈说了,你此行是为了化你今后的劫数,不可不去。” 老秃驴故弄玄虚,但是他能算出自己从异世而来,还不能不信。 马车一路颠得厉害。洛音心里叹气,要不是为了解锁第二层,她才不跟燕铭纠缠。 行了好久,终于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口。 马车停下时,洛音掀帘一看,正是上回撞见燕铭跟人厮混的客栈。 她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该不会是骗她来...... 燕铭像是看出她想什么,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想什么呢?山匪怎么可能让我们去老巢?方丈就在这儿。” 进了客栈,七八个住客缩成团,抖得像筛糠,掌柜蜷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十几个持刀大汉围住地上躺着的男子,旁边白须老大夫束手无策。 那人脸色灰白,胸口已经溃不成样。 络腮胡山匪冲手下怒吼:“老秃驴说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燕铭上前:“来了,方丈呢?” “大夫在哪?”络腮胡看了看门外。 “是我。”洛音出声。 “你?”络腮胡狐疑地盯着她,怒道,“他娘的耍老子?” 燕铭厉喝:“放肆,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洛大人,整个南巷的人命都是她救下。” 络腮胡一怔,又看了看危在旦夕的男子,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口。 “治好了,我自然会放了那秃驴。”他晃了晃手中的大刀,“治不好,老子活剐了你!” 洛音蹲下身一看,又是个帅哥,鼻梁挺拔线条硬朗,一身薄肌,小麦色皮肤,妥妥体校男大啊! 作者对男性颜值的审美标准还挺在线。 她颤抖着手指解开男子衣襟,血腥和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刀口从锁骨斜劈至肋下,外翻的皮肉触目惊心。 “呕......”她捂住嘴,没忍住想干呕。 到底不是医学出身,看到伤口止不住地生理性反胃。 短视频里看的急救知识在脑中翻滚,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发抖。 她忍住恶心,仔细查看起来。 伤口已有好几天,但没处理好,开始恶化,更要命的是男子还在高烧。 唯一庆幸的是没伤到骨头和内脏。 但是在这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伤口溃烂发炎随时会要了人命。 “快点!”络腮胡的刀背重重拍在她肩头,“ 治不好砍了你!” 第41章 姑娘师承何门?抖音门 洛音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摸索袖袋,实则从系统商城里买出碘伏棉球。 先把溃烂处清理干净。 冰凉的药水碰到伤口,男子突然抽搐一下。 旁边的白须老大夫哪见过这场面,看到洛音手中的医疗用品,胡子乱颤: “此为何物?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疗法,姑娘医术......” “你行你上。”洛音两手一摊,作势袖手旁观,“治不好砍的是你脑袋。” 老大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姑娘您来,您来!” 洛音斜睨他一眼,三两下挽起袖子。 指尖刚碰到伤口,黏稠的血就顺着指缝往外冒。 她强忍着反胃,抖开金疮药往血窟窿里按。 药粉沾肉的刹那,躺着的男人浑身绷成弓弦,指甲在地上刮出几道白印。 “怎么回事?”络腮胡惊慌失措,连忙举起砍刀架上洛音的后颈。 “给我按住他!”她压着颤音,一声厉喝,绷带在掌心勒出红痕。 洛音将止血贴覆盖创面,抓住绷带绕胸三圈,手指在背后打了个死结。 最后掏出针剂时,络腮胡举刀逼近,“这是......” “闭嘴!”洛音反手一巴掌拍开刀刃,她生疏地找了半天静脉,犹豫两秒,将抗生素推进男子臂弯。 “好了。”洛音瘫坐在地,长吁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巨大的压力下她居然完成了跨行业操作。 “怎么样?”络腮胡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质问。 老大夫颤颤巍巍地检查了一遍:“伤口处理得极妙,只是......” 他伸手探向男子滚烫的额头,“这烧若退不下去......就只能听天由命。” 络腮胡闻言,凶神恶煞地放话:“你们今天守着大当家,若是不醒,老子让你们陪葬。” 洛音想起商城里的退烧药,突然开口:“我能让他退烧,但是......” “但是什么?说!” “放所有人走。”她盯着对方血红的眼睛,谈起条件,“他醒后,马上放人。” “好!”络腮胡一口答应。 洛音摸出药片,她掰开男子嘴唇塞药,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干燥的唇瓣。 男子忽然皱眉,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服过退烧药,山匪们连忙将他移入客房等待苏醒。 片刻过后,老大夫摸了摸男子的额头,“退烧了!” 他惊奇地打量洛音:“奇哉!姑娘的医术老夫闻所未闻,敢问姑娘师承何门?” “抖音门。”她随口搪塞。 怎么还不醒?洛音盯着男子微微颤动的睫毛,掌心全是冷汗。 “快醒啊,大哥!你醒了大伙才能活命啊!”她低头暗暗祈祷。 络腮胡心急如焚,手中的砍刀始终没离开洛音后颈:“怎么还没醒?老子砍了你!” “放了他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洛音猛地抬头,正撞进男子清明的眼睛里。 “大当家,你终于醒了!”络腮胡喜极而泣,上前将他扶起。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芳名,宋某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宋知舟目光落在洛音身上。 “不敢当,小女子洛音,帜城关洛副将之女。” 络腮胡一愣,满脸不可置信:“洛副将是令堂?” “是啊。” 络腮胡满是愧疚,突然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原来是洛姑娘!俺是您爹手下的赵闯啊!今日多有得罪,在下自断手指给姑娘赔罪,望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抡起砍刀就要自断手指,被洛音一把拽住胳膊。 “大哥使不得!误会一场!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知舟目光灼灼,眼中透出欣赏之意: “果然虎父无犬子,没想到洛姑娘还有一身妙手回春的本领。” 此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获得宋知舟好感,到账30W金币。】 【叮!获得宋知舟赞美,到账20W金币。】 洛音嘴角直抽抽,第四层级来了。 “宋当家怎会伤得这般严重?”洛音忍不住八卦起来。 “前些日子江南来了个首富,听说打前面那片树林经过,我们就蹲守在官道边,想干票大的。” 络腮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半道突然冒出好多宫中侍卫。大当家为护我,被砍了这一刀......” 他喉结滚动,猛地攥紧拳头。 “当时自行包扎,没想到后来恶化了。请了好多大夫谁都没有办法。听说舍利子能治百病,所以......” 洛音有些无语,原来前阵子在树林前厮杀,害她不得不绕路的,就是这帮家伙啊! 抢劫商贩......难不成是抢劫了林墨? 感情那时碰到太子裕王两兄弟的人马了,没抢成功。 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导致林墨出现在了尤诗诗的酒楼里。 宋知舟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她是在介意山匪的身份: “兄弟们大多是每年从前线退下来的。回来后地被占了,家也散了,军饷......”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年年拿不到......” 洛音知道这个时代,谁又能真的站在道德高处,指责一群被朝廷抛弃的残兵? 底层的悲哀,何尝不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等宋当家稍有好转,山匪们果然放行了。 临别时宋知舟一行人抱拳:“日后洛姑娘有难处,知风寨万死不辞。” 燕铭护送方丈回寺后,转身就把洛音堵在禅房外头。 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不同,本想来日方长,此时他已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往前迈了半步:“音宝,倘若我求皇兄指婚,你可愿意做我福晋?” 洛音自是不愿。 想到这人与无数女子有染,她就觉得恶心。 甚至和苏尹浩的妹妹苏少棠还有一腿,想起来就膈应。 “您府里将来总要有侧福晋,要添侍妾,要养戏子。”她往后撤了半步,“而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您保持万花丛中过的初心不好吗?” 第42章 这碧池倒先叫上了 婉拒了这个让人头疼的燕铭后,更让洛音头疼的是即将到来的庆功宴。 好在林墨给力,食材和药材的采购都由他提供货源。 可这么大一场晚宴,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操办过啊。 前世每年的集团开年会,她向来都是只负责吃的主儿。 洛音正犯愁呢,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商城里的抗生素。 她赶忙买出一盒,风风火火地就往太医院赶去。 太医院里冷冷清清,只有个当值的小太监,正守着药炉打瞌睡。 洛音上前逮住个小太监就问:“太医们都去哪儿了?” 小太监被她吓得醒:“今天是休沐日,就俩轮值的太医,去后宫给娘娘们请平安脉了。” 洛音又追问:“轮值的是陈太医吗?”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陈太医的声音: “哟,今天什么风把洛大人给吹来了。” 陈太医一进屋子,赶紧放下药箱,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说道: “还不快去给洛大人泡杯茶。” 洛音连忙摆手:“不用麻烦。” 说着,她把抗生素递了过去。 “特意来看看您,上次南巷用的九转还魂药,就给您老送来一些。” 这抗生素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宝贝,如今的达官贵人出重金都在抢着要。 陈太医也顾不上跟她客套,伸手就接了过来。 笑着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洛大人今儿这么大方,找下官所为何事啊?” “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瞒不过您。”洛音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 “这不庆功宴要用药膳设宴,皇上让我负责。我就是个粗人,哪懂这些,所以来跟您老请教请教。” 陈太医摸了摸胡子:“请教谈不上,这种药膳宴,都是礼部统筹,御膳房主导,我们太医院配合就行。” 洛音心里暗自嘀咕,原来还要好几个部门一起协作啊! 看来跟前世一样,又得开一堆跨部门会议。 从太医院出来,洛音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这老抠门,我都送了那么贵重的抗生素,连顿饭都不留我。”洛音小声嘟囔着。 街道上,之前瘟疫带来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 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沿街的店铺都开了张,小商小贩也都摆起了摊。 街上再次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烟火气。 晌午时分,面摊支了起来,锅里冒出热腾腾的雾气。 一碗刚出锅的阳春面被端到了路边的饭桌上,上面撒了些葱花。 洛音见面来了,赶忙用冰凉的手捧着面碗暖了暖,脸上露出满足又简单的笑容。 她坐在路边吃得正香,突然一群侍卫围了过来,动作粗暴地将周围人赶走。 紧接着,太子燕回月气定神闲地走到洛音面前坐下。 “身子骨恢复得挺快啊,得亏了我送的药膳。” 洛音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眼皮都没抬一下,回嘴道: “殿下怎么不说得亏你的酷刑呢?” 燕回月没想到洛音会这么跟他说话,一下子愣住了。 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就算做错了事,谁敢这么跟他说话,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洛音捧起面汤,大口喝了下去,热乎乎的骨汤下肚,让她浑身都暖和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碗,起身就要走。 “站住!”燕回月怒声喊道。 洛音停下脚步:“殿下找我有何事?” 燕回月本想好好跟洛音说话。 那日到了洛府门口,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发虚,明明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最终都没敢进去。 今日做了好久思想工作,才放下架子来找她。 可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想着说“来看你”,出口却变成了语气不善的“我来看着你”。 “我又跑不了。”她嘴不饶人地回了一句,“对了,差点忘了感谢殿下举荐我给圣上,全靠您啊!” 说罢,洛音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想安安静静吃碗面都这么难。洛音心里嘀咕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裕王府门口。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正打算抬脚离开,就听见裕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粉绿衣裳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小丫鬟,两人施施然地从洛音面前走过。 这就是燕池安江南的红粉知己吧?把她藏的真好。 洛音心中一股酸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前世可是海后啊! 鱼塘里的鱼从不间断,从不会为任何一条鱼停留。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是在两人通力合作治理瘟疫时?还是他一次一次救自己后? “洛大人?”燕池安的声音将她的思路拉回现实。 他眼睛里满是惊喜,快步走上前:“你身子好了?” 裕王见洛音傻愣愣地站在风口,也不说话,便开口邀请: “进来吧,你身子还虚,别冻着。” 洛音站在原地没动,手指向不远处的少女,开门见山问道:“她是谁?” 燕池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你是说曼儿啊。” 曼儿?他叫人家曼儿,可叫自己却是洛大人。 书中压根没提到这个曼儿,就是个没露过面、甚至没有名字的NPC。 但书里的裕王是冷酷、不近女色的设定,除了尤诗诗,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怎么会在江南有红粉知己?而且此刻还居住在裕王府? “我和池安哥哥在江南是旧相识。”沈箫曼的声音传来。 池安哥哥?洛音心里一阵不爽。 她这异父异母的妹妹在这,还没开口叫哥哥呢,这碧池倒先叫上了? 第43章 养满塘鱼,死了哪条都不知道 “呀,原来您就是洛大人呐!池安哥哥老念叨您呢!” 沈箫曼莲步轻移,缓缓朝着燕池安和洛音走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两人中间便站定了。 洛音上下扫了她一眼,心里嘀咕,土纯风长相,还真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哦?念叨我什么了?”洛音忍不住恶意了起来。 沈箫曼一下愣住,这话不就是客套一下嘛,哪能真追着问啊。 燕池安瞧着气氛不对,赶紧开口:“洛大人找我有何事?” 洛音这才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莫名其妙摸到人家门口,还莫名其妙呛人家红颜知己。 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这么做?真是哪根筋搭错了! 洛音嘴硬道:“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只是路过。” “洛......”燕池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洛音缓缓地挤出一个笑容:“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说完,仓皇失措地转身就走。 再不走,洛音感觉自己强撑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她不知道一开始为什么要帮裕王救皇帝,真就只是为了退婚? 明明带着芷兰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专心养养鱼,说不定很快就能穿回去。 可如今,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她狼狈地逃回府中。 刚进大门,芷兰就迎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秦大人在书房等您好久了。” 秦大人?谁是秦大人。自从被太子用酷刑折磨后,洛音觉得自己脑子的反应都慢了。 进了书房,就瞧见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站在书架前,正认真看着架子上的书。 听到动静,那身影转过身来。 “秦大人,原来是您呀!”洛音这才想起来,正是初一在皇宫上朝时给自己带路的那位大人。 秦子逸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洛大人。” “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次庆功宴由我统领礼部,圣上让我来看看洛大人的进度。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那您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洛音一下心情大好,刚才的不痛快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洛大人真是有本事。”秦子逸由衷夸赞,“听说礼部成立皇宣部,也是洛大人的主意。” 这时,系统提示音冷不丁地响起。 【叮!获得秦子逸好感,到账50W金币。】 【叮!获得秦子逸赞美,到账50W金币。】 洛音猛地一怔,眼睛瞬间瞪大,第五层级来了,接连两日鱼儿出现。 她激动地连忙又看了眼系统,仔细确认,没错,没听错。 抬眼看着面前的帅哥,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自己的鱼。 洛音连忙谦虚回应:“哪里哪里,秦大人过誉了。” 她突然释怀了,小说作者笔下的重要男性角色,哪个不是俊美神颜、风流倜傥。为何要唯独对一个黯然伤神? 果然,俗话说的好——养一条鱼,死了会很难过;养满塘鱼,死了哪条都不知道。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膳宴顺顺当当办下来。 “说到皇宣部,这庆功宴得提前宣传预热。”洛音说起前世集团的操作,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宴席开始的时候,多找些画师从各个角度画下来,史官也全方位记录,以后好做宣传。” 秦子逸一听,也来了兴致:“洛大人详细说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从天亮聊到了天黑。 就在两人聊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林墨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书房。 “音音,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墨抱着雪山灵芝,一进书房就看到埋头商讨的两人,说出嘴的话戛然而止。 他脸色很是难看,语气不善地问道:“音音,这位是谁?” 咦?这场景咋这么熟悉呢?好像下午在裕王府门口才发生过。 洛音顿时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傻透了,肠子都悔青了。 秦子逸笑了笑,落落大方自我介绍:“在下秦子逸。” “你是秦首辅?”林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大官啊! 到底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圆滑世故的生意人,林墨立马换了副笑脸,把手中的雪山灵芝往前一递: “秦大人,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洛音嘴角抽了抽,除了自己,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快见风使舵的人。 “这么贵重的东西,秦某可不敢收。”秦子逸摆了摆手推辞。 他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先回去,改日再来跟洛大人请教。” 待秦子逸走后,林墨赶紧上前牵起洛音的手,语气颇是委屈: “音音,你都不想我。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 洛音白了他一眼,转身给他倒了杯茶水。 林墨立刻端起杯盏,“咕咚”喝了半口,马上皱起了眉头:“怎么是冷的?” “冷的就不能喝了?”洛音坐在他对面,歪着头打趣地看着他。 林墨心头一软,心里那些小抱怨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端起杯盏一仰头,把茶水全喝光了,然后像邀功似的凑到洛音面前: “能喝能喝,音音倒的,就算是毒药我都喝。” 洛音被他逗笑了,伸手按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话。 林墨却故意张开嘴,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指。 洛音又气又恼,瞪了他一眼,林墨却闭上眼睛装看不见,还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把手收回去。 林墨抬起眼眸,直直地盯着洛音,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眼里的情意。 洛音抽离指尖擦了擦手。 林墨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不自觉地轻轻喘着气。 为什么他感觉,今天洛音好像格外会撩拨他...... 洛音擦完手指,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林墨,突然岔开话题问道:“除了送灵芝,你来我这做什么?” “还是音音了解我。” 林墨这才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这次庆功宴,音音还是推辞了吧!” 第44章 无论休妻还是和离,巴不得赶紧离开 洛音瞧着林墨,她知道这小子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得很,而且他还有个南林党线人的身份。 林墨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出什么事了?”洛音直截了当地问。 林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又是这句话!”洛音撇了撇嘴,满脸的不高兴,“皇上的旨意,哪能是我想推就能推的。” “音音,随我去江南好不好?”林墨突然话锋一转。 “你要回江南了?”洛音有点惊讶。 林墨抿了抿嘴,他明白,成年人没有直接回答,就是在婉拒。 “嗯,月底就走。” “那......你还来京城不?” 金主爸爸要走了,洛音心中竟有一丝不舍。 “还会回来的,音音在这嘛!” 林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庆功宴的筹备,音音要是推不掉,我一定竭力保音音无事。”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一夜过去,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一大早,将军府就热闹起来,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尤诗诗打开窗户,吸了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气,耐心等着。 上次去皇后寝宫,皇后说霍乱结束后礼部才会拟旨。 算算日子,和离的懿旨也快到了。 自从上次从太子东宫出来,太子就再也没找过她。 不过她也听说洛音大病了一场,在府里养了好久,她估摸着这事儿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小姐,您穿这么少,别着凉了。”冬苓赶紧上前把窗户关上,“人都已经到了,老夫人唤您去前厅。” 将军府早已入不敷出,因为账上没钱,老夫人的药都断了好几天。 苏尹浩心里烦闷得很,这段时间,为了母亲的事儿,他和尤诗诗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眼瞅着将军府撑不下去了,最后老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 用犯了七出之条的由头休了尤诗诗。 被休的女人嫁妆是带不走的。 尤诗诗心里清楚,将军府今天就是要办休妻的事儿。 两家结亲走了三书六礼,休妻自然也得按规矩来。 得有见证人,得证明被休的人确实犯了七出之条。 将军府和尚书府都不是小门户,休妻这么大的事儿,可不能随便写张休书就了事。 苏尹浩不敢请四邻八舍来,将军府隔壁都是官邸,请官员来见证休妻,对自己的前程没好处。 他本来想请管户籍的官员来,顺便在休书上盖章。 可又想着等休书一下,自己亲自送去衙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将军府这边,把长辈们都请来了。 尚书府那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尤诗诗刚踏入前厅,就听到苏少棠那带着几分得意的话语: “我就说了让二哥休了你,他肯定会这么做。” 冬苓站在尤诗诗身旁,忍不住插嘴道: “三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要把东西还回来吗?先把东西还了再说话不迟。” 苏少棠冷哼一声:“凭什么?那些可都是她送我的,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 原本她是打算还的,可回去一翻,发现好多衣裳首饰都是尤诗诗送的。 要是还回去,自己就没几件像样的东西。 以后出门要是穿得寒酸,那多丢人,她就不打算还了。 冬苓不紧不慢地说:“哪有人收了礼,回过头去挑拨人家休妻的?” 苏少棠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质问道:“尤尚书是不是忘了今日这事儿了?” 尤诗诗不屑地嗤笑一声:“将军府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爹才不至于上赶着来这儿呢。耐心等着吧!” 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她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这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能不能带走嫁妆。 无论如何,她都很想陪将军府把戏唱完。 片刻之后,尤尚书带着尤卫辰来到了将军府。 尤诗诗赶忙迎上前:“爹,大哥,今日劳烦你们亲自来一趟,是诗诗不争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尤尚书板着脸,冷冷地看向苏尹浩:“我们尤家女儿犯了哪七出之条,让你们这么急着要休了她?” “她嫁过来一年都没生孩子。浩二为了子嗣想娶平妻,她就把人逼走了,这是善妒。” 老夫人抢在苏尹浩前面: “把人逼走后,连我的药都停了,也不来给我请安,这就是不孝。我倒要问问尤尚书,她是不是犯了七出之条?” “要休我,可以!”尤诗诗不想跟这老虔婆多烦,“我就问老夫人一句,我的嫁妆......”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 “将军府也不贪图你的嫁妆,但你被休出门,按律例,嫁妆要全部扣下。我念你伺候了我一年,就扣下八成,剩下的你可以带走。” 尤尚书冷眼看向苏尹浩: “苏将军,我敬重你为国立功,这婚是非休不可吗?倘若一定要休,嫁妆真要扣下八成?” 苏尹浩站在门口,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唯独避开了尤诗诗的眼神: “六成!她的嫁妆,退还六成。要是不服,你们可以去官府告我,看我这么做合不合理。” 说着,他示意管家把休书拿过来,“休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先看看。” 尤诗诗伸手接过,接着,她暗暗使出内力,猛地把休书往空中一扬。 瞬间休书变成了一片片碎纸,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你毁了休书!”老夫人气得跳脚,“你滚!将军府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别想带走!” 尤卫辰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说不让带走就不让带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呼:“懿旨到!” 众人脸色一变,赶紧端正了神色,怎么又来旨了? 只见皇后身边的李公公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李公公举起圣旨,高声说道:“尤诗诗接旨!” 尤诗诗终于松了一口气,跪下。 “兵部尚书之女尤诗诗,请求与苏尹浩和离,本宫恩准,从此两家再无关系,死生无关,钦此!” 第45章 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保命啊 当洛音听到尤诗诗和离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三天了。 她坐在窗边,手指抠着窗框上的木刺。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手背上,映出几道浅浅的伤痕。 “书中的主线还是没变啊......”洛音低声喃喃。 按照剧情,接下来尤诗诗就该和太子走到一起了。 到那时,自己又会被拖进地牢,吊上城头。 上次在地牢被拷打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洛音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她用力掐了掐虎口,不能重蹈覆辙,她都快要PDST了。 得想办法改变剧情,一定要尽力阻止两人搞在一起。 洛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说里的情节在脑海里快速翻过。 尤诗诗和离后,太子执意要娶她,却遭到所有人反对。 结果在宫宴上被人下药,阴差阳错反倒促成了好事。 网文中,烂大街的下药套路毕竟都是这个结局。 这帮后宫后宅的女人们,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药。 洛音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最有可能促成他俩米煮饭的宫宴,可能还就是即将到来的庆功宴。 那就不好意思了,为了庆祝抗疫成功,举办如此神圣、有意义的庆典,可不能让人玷污了。 转眼到了庆功宴这天,连下了半个月的细雪突然停了。 洛音站在殿外,仰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 准备好打一场硬仗了,她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 洛音原以为这样的庆功宴会是宏大无比、震撼人心的场面,结果还有点小失望。 到底不能和前世集团年会,那炫酷的舞美灯光现代设备相比。 大殿上人头攒动,冗长的庆典流程让人昏昏欲睡。从古到今领导讲话都一贯没完没了。 洛音躲在大殿后方,开始放空游神。 她漫无目的地扫过众人,突然看到了尤诗诗的身影。 正想仔细看个清楚,耳边突然炸起袁公公尖细的嗓音: “洛大人!上前听赏!“ 洛音猛地抬头,发现满殿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她赶紧一路小跑上前,官服下摆差点绊倒自己,扑通就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后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宫要感谢洛大人,救了皇上一命。” “那是皇上真命天子,洪福齐天。微臣不敢居功自傲!” 洛音脑门抵着地砖抢答,这题她会做,功劳都要推到老板身上。 皇帝爽朗大笑:“朕也要感谢洛爱卿,抗疫有方,南巷治理和暴乱平息,都功不可没。” “这都是团队的功劳,臣只不过协调大伙而已。” 这题也会做,把功劳推给大家,但还是要暗戳戳提及自己的重要性。 “倒是个聪明人!”燕崇默了默,问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洛音眼珠子转了转。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保命啊!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臣想要块免死金牌。” 洛音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殿内空气凝固了半秒。 燕崇捏着龙椅扶手的手指顿了顿。 这年头要赏赐的谁不是盯着官位钱帛,头回遇见开口就要保命符的。 皇后不愧是皇帝御用嘴替:“洛大人为何要免死金要牌?” 免死金牌当时是为了免死啊,这不问的废话嘛!老板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洛音内心默默吐槽,但还是快速编了个说辞: “微臣笨手笨脚的,万一哪天冲撞了圣驾.......不是怕死,是怕没了九转还魂药的独门秘方,今后谁来保护圣上。”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大手一挥表示同意:“好!朕准了。” “谢主隆恩!”洛音咣当就磕了个响头,官帽差点飞出去。 “免礼,爱卿平身!” 燕崇打量着这个躬成虾米状的女官,小小的身影套着宽大的官服,略显滑稽。 他对这个自己亲封的第一女官充满好奇,于是轻咳一声。 皇后立马会意,向洛音招了招手。 “洛大人身为历朝历代的第一女官,本宫很是好奇,可否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洛音膝盖还黏在地上没起来呢,闻言顿时警铃大作。 古代规矩多,万一对视算大不敬怎么办? 当即把脑门往地砖上贴得更紧:“微臣不敢!” “朕恕你无罪。” 洛音这才放心,她起身上前两步,刚抬头就听见咔哒一声,皇后手里的茶盏盖滑落了。 燕崇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爱卿祖籍何处?” “江南铁仁府。” 燕崇忽然朝殿侧招手。 洛音余光瞧见个锦衣卫打扮的帅哥走过来,剑眉星目标配男主脸。 她都麻木了,得,又来条故事线。 只要出现高颜值帅哥,肯定是个有名有姓有台词的角色。 那锦衣卫低头听皇帝耳语几句,突然抬眼盯住洛音。 两道视线跟刀子似的刮过她全身,最后冲燕崇点了点头。 皇后留意着皇帝的动静,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突然一改常态,话锋一转: “本宫怎么听说,这次防疫部署并非出自洛大人之手?而是从兵部尚书之女尤诗诗那偷盗而来?”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洛大人不给个说法?” 大殿上众人的视线瞬间把洛音钉死在原地。 洛音攥紧了官服袖子,脑子转得飞快,这让她怎么自证? 幸好前世和董事会经常据理力争,这种桥段太拿手了。 沟通第一大忌,不陷入自证陷阱。 谁质疑谁主张。 “娘娘,”她突然上前半步,“不如请尤小姐来证实,确实是她的部署如何?” 皇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龙椅上的燕崇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准了!” 没一会,尤诗诗被带了上来。 到底是世家之女,并没有露出怯懦的神情,上前时裙角都没乱,行礼动作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 “臣女方略早就将防疫部署呈给太子殿下。偏巧,洛大人后来用的每条举措和臣女的如出一辙。” 她胸有成竹地说:“倘若圣上不信,太子殿下可为臣女作证。” 第46章 两个人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皇后坐在高位,目光扫过下方看热闹的太子和诸位王爷。 洛音顺着视线看向裕王燕池安,那人却只顾低头品茶,仿佛与这场风波毫无干系。 她原以为凭两人共过生死的交情,他好歹会帮她说句话。 可这人就跟看戏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自从那日在裕王府门口分别,两人再没联系过,仿佛从未相识。 洛音心里忽然有些发堵。 太子悠然自得起身,目光在洛音和尤诗诗之间来回打量: “孤也好奇这方略到底出自谁手?要不两位各自证明一番?” 洛音心中暗骂,就知道这根搅屎棍没安好心。 尤诗诗先发制人:“不如洛姑娘先来?” 她故意不称“大人”,摆明了不愿承认洛音的女官身份。 洛音冷笑,想让她先说好当场抄袭?正合她意。 前世那些互联网黑话,够这大小姐喝一壶的。 “本官述职,自然带着吃饭的家伙。” 洛音从袖中掏出防疫部署,展示到众人眼前,“敢问这是尤姑娘的字迹?” 尤诗诗语塞片刻,随即反击:“盗了原稿的人,自然会重新抄写。” “那请可否请尤姑娘拿呈给太子的那份拿来比对?” 尤诗诗还没反应过来,太子二话不说,伸手从一旁拿起部署,递给洛音: “这份就是了,洛大人慢慢比对。” 洛音双手接过,将两份部署并排展开,看了看:“殿下这份确是尤姑娘的字迹。” 她突然眼神一凛,话锋一转,“只是为何如此简略?具体施行步骤何在?” 尤诗诗立马倒打一耙:“还不是因为你盗了去,时间紧迫,我才写的简单了些。” “原来如此。”洛音指着两份部署共有的字句,“请问对齐颗粒度是何意?” 太子眼前一亮,这番话他也曾问过尤诗诗,但她始终没给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坐直了身子,仔细听着。 尤诗诗脸色微变,眼神有些慌乱:“不过是随手标记,并无特别含义。” 洛音又指向另外一处:“何为精细化运营?” “都说了是标记!”尤诗诗声音陡然提高,突然恼羞成怒。 “是吗?”洛音再指一处,“这里可写着非常重要,这么重要的标记也没含义?” 尤诗诗定睛一看,是“百姓需求聚焦”几个字,顿时愣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不要我给尤姑娘解释解释?”洛音嘴角微扬,挑衅道。 尤诗诗脸色铁青,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手心全是汗。 “对齐颗粒度,就是在防疫执行的过程中,每个部门、每处细节大家都要时不时讨论一下,会不会厚此薄彼,有所差异,因差异而出现不可控的问题。” 洛音双目炯炯有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部署,越说越来劲: “所谓精细化运营,就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利益最大化。” 洛音知道无论太子治理疫情时用何手段,皇帝都不会说什么。 职场大忌,不能当场否定老板,也不能直接否定老板的儿子。 得迂回肯定他们的做法,再提出问题所在。 于是她看了一眼太子,接着说道: “朝廷封锁南巷也是无奈之举,缺乏药物、粮食、柴火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没被感染的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这并没有利益最大化。利益最大化不是保住权贵,而是......”洛音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百姓的需求才是重中之重,他们的需求就是活下去。” “一个城市,没有底层人口这些劳动力,权贵们又能多活几日?” 洛音说完,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不用多言,众人都被她的一番话镇住了,高下立判。 “好!说得好!”皇帝突然拍案叫绝。 众人见皇帝表态,立刻纷纷附和,夸赞起洛音。 一时间,大殿里赞扬声此起彼伏。 尤诗诗已面如死灰,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尤尚书神色不悦地在远处站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 燕崇看着洛音,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两位部署相似实属正常。” 洛音心里明白,尤诗诗的家族势大,尤尚书兵权在握,皇帝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既然老板这么说了,自己肯定要配合给台阶下。 “那是自然!今后本官也要跟尤姑娘多多交流。” 皇后突然开口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氛围: “听说晚宴是由洛大人精心准备的药膳,不如就此开宴吧!” 众人纷纷起身,散去回到各自座位。 袁公公轻轻击了下掌,宫女和小太监们排着队鱼贯而入。 一道道精美的药膳被端了上来,摆在众人面前。 礼部还根据洛音的建议,安排了众多表演助兴。 宫殿到处安排了画师和史官,记载着今日的盛宴。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 洛音吃了几口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果然,尤诗诗已不在座位上。 她又往太子的方向看去,燕回月也同样不在。 她心中暗道不好,两个人要生米煮成熟饭了,得赶紧阻止他们。 洛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猫着腰,偷偷溜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洛音一时没了方向,去哪找他们? 她拉住守在大殿门口的宫女,问道:“有没有看见太子殿下?” 小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用手指了个方向:“好像往那边去了。” 洛音赶紧顺着那个方向赶去。 离大殿越来越远,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越走越不对劲。 这里连个宫殿都没有,荒芜一片,两个人不会去打野吧?玩得这么花? 洛音想再找个人问问,结果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警惕起来,正想往回走时,突然后脑勺被敲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洛音迷迷糊糊醒来,脑袋昏昏沉沉。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身上的官服已不知去处,只穿着贴己衣物。 而身边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洛音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等她看清眼前之人,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人正是太子——燕回月。 第47章 究竟是哪个向您通风报信的 洛音腾地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掀开亵衣查看。 确认衣物完整后,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失身。 转头看向昏迷的太子燕回月,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应该只是中了迷药,这才稍稍安心。 洛音目光扫视四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架屏风上挂着太子的大氅。 她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从燕回月身上翻过,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把扯下大氅裹在身上,准备溜出去。 刚摸到房门,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正朝这边逼近。 洛音心里暗骂,又是这种用到泛滥的狗血捉奸戏码!能不能有点新意? 来不及细想,她迅速转身,直奔后窗。 推开窗子,外面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院墙的轮廓。 她估算了一下高度,宫墙比寻常院墙高得多,翻越不易。 可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耽搁下去,她怕是会被当场堵在屋里。 “拼了!”洛音一咬牙,翻身从窗口钻了出去。 落地后,她贴着墙壁,借着夜色掩护,四处寻找出路。 突然,一旁的灌木丛里“沙沙”作响,一个纤细的身影钻了出来。 洛音心头一紧,差点叫出声。 “嘘!跟我来。”对方声音低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借着微弱的月光,洛音看清了对方的脸,竟是个衣着华贵的少女,绝非普通宫女。 情况紧急,洛音来不及多想,跟着对方七拐八绕,钻进了一间偏西头的屋子。 “赶紧换上!”少女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裙,塞给洛音。 洛音迅速换上,刚系好腰带,院外的人群已经吵吵嚷嚷地到了院内。 只听见尤卫辰一声厉喝:“给我搜!” 一群侍卫四散开来,每个房间逐一打开搜查。 紧接着是皇后冰冷的声音:“抓到淫乱后宫之人,当场杖毙!” 怎么回事?洛音心头一凛。 按照原著剧情,此刻应该是尤诗诗被算计。 她被下了迷药,和某个侍卫“私会”。 结果阴差阳错进了太子休息的房间,成就了一段“生米煮成熟饭”的佳话。 无奈之下,皇帝和皇后只能同意尤诗诗成为太子妃。 洛音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在小说里,原身可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 如今剧情发生了变化,她不但参加还协助礼部筹办了晚宴。 可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怎么被卷了进来? 正当她思绪纷乱时,身边的少女突然起身,猛地推开门,大声喝道: “吵什么吵?皇兄正在休息,谁敢在此放肆?” 皇后一愣:“华儿?你怎么在这儿?” 皇兄?华儿?洛音猛地抬头,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竟是皇后的小女儿,燕华公主! 小说中,尤诗诗从小就是她的伴读。 后来尤诗诗成了太子妃,随军出征,被封为历代第一位女将军。 没多久,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尤诗诗顺理成章当了皇后。 可战事失利,她毫不犹豫地提议送燕华公主去和亲。 刚开始燕回月不同意,但是尤诗诗美其名曰“牺牲一人,保全万千将士”。 燕回月便不再反对,燕华公主很快被送去和亲。 而燕华公主......不过是小说中一笔带过的炮灰角色,往后她的结局,便没再提及。 想到这里,洛音不由得多看了燕华几眼。 此时,燕华已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挽着皇后的手臂撒娇: “母后,洛大人在陪我说话呢!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洛大人?”皇后狐疑地看向洛音,“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燕华眨眨眼,张口就来: “皇兄喝醉了,我带他来休息,路上遇见洛大人。皇兄吐了她一身,我就带她来换衣服啦!” 这时,侍卫们纷纷回报: “禀尤大人,各处都搜过了,没有查到可疑的事情,只有太子殿下在东头厢房歇息。” 尤卫辰脸色骤变,喃喃道:“怎么会......” 燕华轻笑一声,故作天真道: “尤大人若不信,不如去隔壁元烨宫搜搜?方才我和洛大人瞧见一男一女鬼鬼祟祟溜进去了呢!” 皇后眸光一冷,当即下令:“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去搜!” 尤卫辰额头渗汗,硬着头皮辩解:“或许是情报有误......说不定根本没有淫乱之事......” 说着,他向身边侍卫暗暗使了个眼色,侍卫悄然退去。 皇后冷哼一声:“荒唐!是谁造谣生事,污蔑后宫?这要传了出去,陛下会怎么看待本宫管理的后宫?” 尤卫辰支支吾吾,眼神飘向燕华:“是一个宫女报的信……似乎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 洛音猛然想起,原著里,给尤诗诗下药的,不就是燕华公主吗? 果然,燕华沉下脸,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攀扯本公主?” 她转向皇后,语气坚决:“母后,与其在这儿扯皮,不如直接去搜!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着,她一把拉住洛音的手腕:“洛大人,劳烦您一同去作个见证。” 众人前脚刚离了院子,原本昏睡的燕回月忽然睁了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皇后领着一行人气势汹汹杀到元烨宫,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咔咔作响。 还没走近主殿,就听见偏厢房里传出传来靡靡之音。 “给本宫砸开!”皇后凤眸一瞪,镶金护甲差点戳到身旁嬷嬷的脸上。 侍卫统领抬腿就是一脚,门闩应声断裂。 屋里烛火跳得正欢,映出榻上两具交缠的人影。 那侍卫赤条条像是刚行完事,小宫女昏迷不醒、钗横鬓乱瘫在褥子上,裙裾皱巴巴堆在腰间。 “反了天了!”皇后气得直哆嗦,翡翠护甲掐进掌心,“拖去慎刑司,给本宫往死里打!” 燕华冷眼看着,鼻子里轻嗤一声:“跑得倒挺快。” 路过尤卫辰身边时,她突然驻足,甜甜的嗓音像淬了毒: “看来有人已经鱼水之欢了。尤大人可得好好审审,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宫里行这等苟且之事?” 尤卫辰额角突突直跳,还没答话,外头突然鱼贯进来七、八个穿同样藕荷色衣裙的宫女,齐刷刷跪成一排。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劳烦尤大人仔细瞧瞧。”燕华广袖一甩,“这里都是本公主的贴身奴婢,究竟是哪个向您通风报信的?” 第48章 不觉得她装模作样得紧吗 尤卫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眼神飘忽,声音越来越低:“当时天黑得紧,下官实在没瞧清楚......” “没看清楚就敢血口喷人?”燕华甩开绢帕捂住脸,肩膀夸张地抖动着。 “本公主清清白白的名声,叫你三言两语就毁了!往后还有哪家敢来提亲?” 皇后瞥了眼尤卫辰,想起这是闺中密友的独子,到底没当众呵斥。 她转身拉住燕华的手,指尖在公主腕间轻轻捏了捏: “尤大人也是急昏了头。如今事情既已查明,华儿就当被野猫惊着了,别往心里去。” 洛音冷眼旁观,那个昏迷的小宫女脖颈后头还有块淤青,分明是被人打晕了塞进侍卫怀里。 真正该躺在这儿的人,怕是早就被转移走了。 皇后神色骤然转冷,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都回大殿。今日之事若传出半句风言风语——” 尾音拖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退散。 洛音反手扣住燕华手腕,“过来,我有话问你。” 拽着人疾步走向湖心亭坐了下来。 亭子四周水波荡漾,月光在湖面碎成细银。 洛音确认岸边无人,才松开手,冷声道:“尤诗诗中的迷药,是你下的?” 燕华揉着手腕撇嘴:“洛大人好生无情。方才可是我救了你,转眼就这样凶人。” “问你话呢,别跟我撒娇,我又不是你娘。” “真不是我。”燕华晃着双腿,“是她自己下的药。” “什么?”洛音眉心拧紧,“她为何要给自己下药跟侍卫......” “哪里是跟侍卫啊,她原本要算计的是皇兄。但是很不巧被我发现了。” 燕华忽然凑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尤府全家联手设局,就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当场逼婚呢。”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把侍卫换成太子?那你拖我下水作什么?” “我可冤枉!”燕华举起双手,“我让下人把侍卫换上后,转头发现皇兄不见了。好不容易找着人,谁知你也在那儿。” “那你为何帮我?” 燕华忽然眯起眼睛:“怎么,洛大人也想当太子妃?” 洛音连忙摇头否认,能不死在太子手里就谢天谢地了。 “见你鬼头鬼脑溜出来,猜你是被人坑了。”燕华耸耸肩,“顺手捞你一把。” 洛音盯着她:“尤诗诗不是你从小到大的伴读?你对她......” “听闻洛大人曾与她争夫?”燕华忽然嘲笑起来,“你不觉得她装模作样得紧吗?” 妈呀!都成一辈子的污点了。 “闭嘴!”洛音耳根发烫,立刻警告燕华,“这事不准再提!” 燕华正要还嘴,对岸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个小宫女踉踉跄跄冲过来,远远就喊: “洛大人!皇上震怒,正派人四处拿您!您负责的药膳......大家用了都上吐下泻,前头已经乱套了!” “什么?!”亭中两人同时变色,霍然起身。 洛音僵在原地,有人要她死。 她脑中已经浮现出满朝文武在大殿上吐得昏天黑地的画面,冷汗顺着背脊滑下。 燕华站在旁边,眼珠子转得飞快,嘴角却绷得死紧。 太医们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凌乱声响。 每个人脸色都发青,手指微微发抖。宫里出了这种事,他们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 大殿中央,皇帝扶着龙椅扶手,脸色煞白,恶心的感觉一阵阵地往上涌。 底下群臣东倒西歪,呕吐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拉肚子的声音。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光丢人,更关键的是有人想要皇帝的命! “陛下脉象紊乱,确是中毒。”陈太医跪着收回手,声音发颤,“所幸毒性不烈,老臣这就开方解毒。” 在宫里当了几十年太医,专业本事还是有的。 他赶紧开了药方,让小太监煎药替众人解毒。 “陛下,霍乱刚过去,现在皇宫里又有人下毒。本宫不得不怀疑有人居心叵测,这两起事儿都是有意为之。” 皇后突然扑通跪地,说得斩钉截铁。 “本宫身为皇后,没尽到督察的责任,请陛下让臣妾来彻查此事。” 她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大臣,额头抵着地面高呼: “陛下,娘娘说得没错,有人想害陛下啊!微臣人命贱如草芥,但陛下和娘娘可是全国的命脉。要是有个闪失,国将不国!” “望陛下、娘娘严查!” “望陛下、娘娘严查!” 龙椅上的燕崇闭着眼,指节敲在扶手上发出沉闷声响。 裕王看着这阵势,心头猛地一沉。 洛音不但是这次药膳的负责人,还是霍乱的阻断者。 皇后这话里话外,分明是要把霍乱和下毒两桩事都扣在她头上。 他快步出列,单膝点地:“父皇,若是蓄意下毒,症状不该如此轻微。” 兵部尚书尤大人猛地直起身子: “王爷此言差矣!陛下都这样了,你还说轻微?这么重要的庆功宴上有人下毒,洛大人脱不了干系。” 燕池安抬头看过去:“尤尚书,此宴为药膳,是药都三分毒。现在就说是有人下毒,太早了。” “一派胡言!”尤尚书噌地一下站起来。 “够了!”燕崇暴喝打断,目光扫过殿外,“洛音何在?” 被侍卫押着走到殿外的洛音脚下一个踉跄。 她深吸口气踏进殿门,浓烈的酸腐味扑面而来,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飘:“微臣在。” 皇后抢先发话:“来人啊!把洛音给我绑了!” 四周的侍卫立马上前,刀鞘已经抵住洛音后颈。 第49章 霸道皇帝爱上已婚已育的我 “冤枉啊!” 洛音膝盖一软,整个人几乎瘫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微臣负责的膳宴出了差错,第一个逃不掉干系,哪有人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殿内烛火摇晃,映得皇帝脸色明灭不定。 皇后指尖捏紧了凤袍袖口,冷笑出声:“洛大人方才求的那道免死金牌,莫不是就为此时准备的?” “娘娘明鉴!”洛音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若真犯下这等大罪,十道金牌也保不住这颗脑袋。” 秦子逸突然大步上前,袍角带起一阵风: “皇上,不如等太医验明毒物,再定洛大人罪责不迟。” “秦首辅!”皇后猛地拍案,”这次庆功宴由你总领,本宫还没问你的罪!” 秦子逸撩袍跪下,动作干脆利落:“娘娘说得是。既是微臣总领,所有罪过自当由微臣承担。” 他说着侧过头,对洛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洛音攥着官服下摆的手指微微发白,忍不住多看了秦子逸两眼。 这人倒是讲义气,关键时候能顶事。 皇后喉头滚动,盯着洛音那张脸。 那脸、那蹙眉的神态、特别是那双眼睛,活脱脱就是十年前那个贱人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御案上那盏青瓷美人觚还在老位置,连奏折都绕开它摆,仿佛那是怡妃的灵位。 她指尖轻轻敲着金丝楠木椅的扶手,眼底冷意更深。 这几十年的枕边人,她太熟悉了。 燕崇看那洛音的眼神,和当年看怡妃时一模一样。 温柔得像是能化开寒冬的雪,可偏偏掺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 他以为藏得很好,可皇后曾经无数次见过他的失神、留恋,甚至偶尔的恍惚。 这眼神,她太懂了。 “母后。”燕华公主突然从席间站起,“既然膳宴是洛大人经手,不如让她自己查个明白?” “胡闹!”皇后正要呵斥,皇帝突然抬手。 “十日。”皇帝的声音像钝刀磨过青石,“十日之内洛爱卿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侍卫们松开钳制,洛音踉跄着爬起来。 回到府邸时更漏已敲过三响。 洛音瘫在太师椅上,盯着房梁发呆。 她不过是想在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怎么就像踩着刀尖走路? 查不出真凶,十天后她真会死? 林墨前几日怪异的表现突然闪过脑海。 洛音抓起披风就往外冲。 林府管家提着灯笼开门时,脸上皱纹里都夹着惊讶: “洛大人?我家公子午时便启程回江南了。” 洛音诧异,林墨对她的情意,断不会连告别都没有就匆匆离去。 这事,不对劲。 只有短短的十日,这下毒案该从何查起。 夜色沉沉,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洛音耷拉着脑袋,脚步拖沓地往前走,靴底蹭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突然背后掠过一阵风,她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就被人一把扣住。 那只手掌心滚烫,死死捂住她的嘴。 来人足尖点地,衣袂翻飞间已经带着她跃上屋檐。 洛音惊魂未定地扭头,正对上陆琪年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 这不就是今日皇帝身边那个飞鱼服的锦衣卫帅哥么? “嘘。”陆琪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屋檐下恰好走过一队禁军,铠甲碰撞声清晰可闻。 待脚步声远去,陆琪年松开钳制,剑眉拧成疙瘩:“宵禁时分还在街上游荡,嫌命长?” 洛音现在七魂失了六魄,完全忘了古代还有宵禁一说。 陆琪年眉头紧锁,目光凌厉地扫视四周: “芷兰去哪儿了?宵禁时间她竟敢放任你独自出府,是嫌皮太松了想紧一紧?” 洛音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就是那天她在屋檐下撞见的、芷兰正汇报工作的黑衣人! “别怪她!”洛音急忙解释,“是我自己突然溜出来的,和她没关系。” 话刚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劲。 芷兰是她的人,她自己都舍不得罚,这人倒摆起谱来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阁下怎么称呼?” “锦衣卫指挥使,陆琪年。” “影卫也归你管?” “影卫直属皇上,”陆琪年神色平淡,“只听陛下和我的调遣。” 哇!洛音瞪圆眼睛。 好家伙,看不出芷兰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是皇家集团董事长御用特种兵? “陆大人知道陛下为什么派影卫保护我吗?” “怡妃临终所托。”陆琪年扫她一眼,“你是她女儿。” 虽然心中早有隐隐猜到,但真相就这么砸下来时,洛音还是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我娘十年前不是走失?”她声音发紧,“而是跑去当了妃子?” 她娘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 一个已婚生子的妇人,怎么跟皇帝扯上关系的? 皇帝又怎么会瞧上有夫之妇? 难道还有衍生小说《霸道皇帝爱上已婚已育的我》? 洛音死死盯着陆琪年,满肚子疑问在舌尖打转。 “别看我。”陆琪年后退半步,“皇上的私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洛音哭笑不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妃子的女儿,这当今皇上,可不就是自己的后爹嘛! 她心中嘀咕,瞧瞧那些个小说,主角身世真相大白之后,不是被封为公主,就是被册为郡主。 可自己这位后爹倒好,直接给她判了个十天死期。 陆琪年见她一脸愤懑,想了想给出建议: “你若是想知道更多,不如去问问裕王。毕竟他是怡妃的养子。” 洛音听了这话,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燕池安的红粉知己,又想起他最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在大殿上的表现,连秦子逸都比不上。 她轻轻皱起眉头,缓缓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她在心里长叹一声。 自己与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本就互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想怎么在这十天之内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50章 和她一夜的到底是谁 尤诗诗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泪水立刻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满心都是绝望,原本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就全盘皆输,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好在兄长反应快,派心腹打晕个小宫女,趁乱把她换出来。 这件事被捂得严严实实,没人察觉。 尤诗诗扑进浴桶,拼命搓洗身子。 可心里那股恶心劲儿怎么都去不掉,恨不能把自己的皮都搓下来一层。 她满心凄苦,梦里可不是这样的。 在梦里,燕华公主一直和她不对付。 宫宴上,燕华偷偷给她下了药,就等着看她和侍卫苟且的丑态。 阴差阳错,她迷迷糊糊走进了太子喝醉后休息的房间,两人顺理成章成了眷属。 可现实中在大殿上,她却被洛音狠狠落了面子。 宴席刚开始那会儿,她瞧见燕华公主凑在太子身边,两人对着洛音那张瘟疫部署图指指点点,压根没有要给她下药的迹象。 一切和梦里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尤诗诗慌了神,急忙派人通知兄长尤卫辰,盼着兄长能拉她一把。 没多久,尤卫辰不负所望,把迷药弄来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亲自给自己灌下迷药,又往太子酒盏里下了双倍分量。 之后叮嘱尤卫辰把她和太子安置在一间房里。 药劲儿上来时浑身发烫,明明躺在元烨宫的榻上,明明身侧躺着的是太子,明明太子含住了她的朱唇...... 她以为和燕回月有了夫妻之实,心里笃定这事儿成了,胜券在握。 可等她醒来,却看见身旁赤条条躺着个普通侍卫。 尤诗诗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去哪儿了? 和她有一夜的到底是太子,还是这个侍卫? 恐惧淹没了她,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尤卫辰的心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给她穿上衣服,带她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身子里的药效还没消散,又惊又怕,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觉眼前一黑,直直地昏了过去。 如今醒来,不管冬苓在旁边怎么安慰她、说尽好话,她依旧整日以泪洗面。 次日尤卫辰带来消息时,她正对着铜镜发呆。 “庆功宴下毒案件,皇上给洛音十日限期,查不出缘由就要处死。” 尤诗诗猛地抬头,眼里迸出亮光。 镜子映出她扭曲的笑脸,洛音这个绊脚石终于要碎了。 可昨夜到底谁动了手脚? 能在宫里这般行事......她突然攥断梳齿,除了燕华还能有谁?! 尤诗诗咬着牙,心中恨意翻涌。 如今清白已失的事无人知晓,她还有机会当上太子妃。 等她成了太子妃,日后再成为皇后......尤诗诗对着镜子慢慢理好衣襟。 她一定要把燕华打发到那贫瘠又野蛮的国度去和亲。 尤诗诗再度振作起来,仿佛已经看见燕华被塞进和亲轿辇的模样。 梦中她和燕回月有了实质性的关系,顺顺利利当上了太子妃,之后跟着太子一同上了战场。 虽说如今没能成为太子妃,但边疆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这战争的整个过程她在梦里清清楚楚。 她眼睛突然一亮,有了主意。 现在向皇上请命奔赴战场,就能和太子朝夕相处,时间一长,早晚还是会和燕回月终成眷属。 尤诗诗突然站起身,带翻妆,珠钗滚落一地,叮当作响。 “备笔墨。”她声音发颤,“我要上奏随军。” 陆琪年将洛音送回府后,转身便走了。 洛音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被褥被揉得凌乱不堪。 窗外更漏声断断续续,她盯着帐顶数到三更天,眼皮终于撑不住合上了。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便惊醒过来。 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拿锤子在里面敲打。 “还有九天......”她咬着后槽牙。 九天之内解锁十个层级,就算她前世是海后,此刻也觉得比登天还难。 洛音咬了咬牙,寻思着只能去太医院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从中的毒药这方面找到点线索。 胡乱披上外衫,她想起陈太医,那老头子没少收她好处,这会儿总该派上用场。 主意一定,她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外冲。 还没走到太医院,远远就瞧见裕王燕池安的背影。 沈箫曼挽着他胳膊,两人正往一座茶楼走去。 那丫头片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整个人都快挂到燕池安身上。 洛音心里清楚,去太医院查毒药线索的事儿刻不容缓,可双腿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她贴着墙根走,时不时借廊柱遮挡身形。 沈箫曼一路上神采飞扬,时不时把身子往裕王燕池安身上靠,嘴里娇滴滴地说着话。 那欢快的声音飘进洛音耳朵里,让她心里一阵烦闷。 眼见两人进了雅间,洛音才回过神来。 她一把拽住跑堂的塞了锭银子:“隔壁雅间我要了。“ 跑堂的眉开眼笑,忙不迭引路。 刚关上门她就扑到墙边,抄起茶盏扣在墙上。 谁知这墙厚实得很,只听得隐约说笑声。 正焦躁时,肩上突然多了只冰凉的手。 “要不要去隔壁坐下听?”太子燕回月的声音从脑后飘来。 洛音手一抖,茶盏差点摔了。 转身看见那人歪在圈椅里,支着下巴冲她笑。 洛音尴尬无比,放下杯子悻悻坐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昨儿夜里......可还舒坦?” 哈?洛音愣住,下意识摸向系统界面看了一眼,还好,没解绑。 要不是系统还在,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他会怎么知道?当时不是昏着的嘛?肯定是燕华那个小蹄子跟她哥叭叭了。 洛音松了口气:“殿下这般毁人清誉,莫不是癔症犯了?“ “上回不是说孤不行么?”燕回月指尖敲着案几,“有机会怎么也得让洛姑娘验验货。” 病得不轻,洛音起身就想离开。 却听身后慢悠悠道:“不想知道是谁在宴席上下的毒?“ 她猛地刹住脚步。 第51章 莫非还有别人穿过来了 “殿下,见外了不是。”洛音一屁股坐回去,顺手抄起茶壶给燕回月满上。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同床共枕半宿。”她指尖敲着茶杯沿,“打个对折也得五十日情分不是?” “方才还说孤患了臆症......” “打是亲骂是爱,骂也是种惦记。”洛音扯出个笑脸,“殿下直说吧,到底是谁下的毒?” “说可以,有条件!” “爱说不说!”茶杯咚地砸在案几上,茶水溅出几滴。 洛音彻底冷了脸:“上回听风就是雨,差点送我见阎王,这笔账我可还记着。” 燕回月手指蹭了蹭鼻梁,偏头轻咳:“孤这不专程来送消息了。” “你那相好搭上南林党了。”他朝隔壁厢房努嘴,“那姑娘就是南林党首领的亲闺女。” 什么?洛音眼皮跳了跳。好个燕池安,美男计都用上了。 林墨那条线走不通,居然转头撩拨人家首领千金? “这跟宫宴下毒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两说。”燕回月掸了掸袖口,“线索给你撂这儿了。” 洛音攥着茶杯转圈。林墨最后那番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南林党当真掺和了这事? 燕池安又在里头扮的什么角儿? 太子突然拽住她手腕往外拖,她条件反射缩了下肩膀。 “慢着!去哪儿?”洛音后背沁出冷汗,上次刑房的记忆刀子似的扎上来。 暗骂自己又忘了带芷兰。 太子回头瞥她:“想知道就直接去问。” 燕回月抬脚踹开雅间门,里头两人同时转头。 “三弟,巧了啊!”太子大剌剌往里走,“不介意添两个人一起喝茶吧?” 裕王冷眼看他俩落座。洛音心里直骂娘,这是要凑桌麻将怎么着? 沈箫曼慌忙起身行礼。 四人干坐片刻,燕回月率先打破沉默:“三弟不给引见引见?” “民女沈箫曼,家父在江南的林南山上办了个小书院。” 没等裕王开口,姑娘自己报上名号: “早些年在林南山里遇见迷路的池安哥哥,带着他们出了山。” “原来是三弟的救命恩人。”太子作恍然大悟状。 “不敢当救命恩人。”沈箫曼偷瞄燕池安,“和家里闹了些别扭,才来京城投奔池安哥哥。” 洛音突然插话:“沈姑娘打算住多久?” “再过些时日......”沈箫曼羞赧地低头,“池安哥哥说要陪我回江南。” “三弟确实该早些回封地。”太子敲着桌面,“江南离不得人。” “不劳皇兄挂心。”燕池安冷声道。 “又不是孤挂心你。”燕回月闲闲瞥了眼洛音,故意拖长声调,“有人心急火燎地拖着孤来寻你,孤才勉为其难走这一趟。” 裕王闻言,若有所思地望向洛音。 沈箫曼见势不妙,赶忙拽着燕池安的袖子晃起来: “池安哥哥,说好带我看《长生殿》的,再不走该误场子了。” 洛音上前半步拦住人:“就耽搁片刻,王爷可有宫宴下毒的线索?” 沈箫曼突然把裕王往身后一挡,下巴扬得老高: “这位姐姐好生奇怪,这事与池安哥哥何干?” 她转身扯着裕王就往外走,“咱们快些,头等座的茶点该凉了。” 洛音伸手要拦,沈箫曼“啪”地打开她手腕: “京城瘟疫总算过去,池安哥哥好不容易带我散心,姐姐非要触霉头不成?” “事关重大......” “关我们什么事?”沈箫曼拽着裕王已经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瞪眼,“要查案找官府去!” 她刚想追出去,被太子一把拉住:“现在该孤提条件了。” 他盯着洛音的眼睛:“你得给孤解个惑。” “什么惑?”洛音后退半步。 太子拽住她手腕就往外走:“路上说。” 见洛音站着不动,他嗤笑,“怕什么?父皇已认出你是谁了,普天之下都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太子也知道她是怡妃的女儿?洛音心想,不过也是,他们都在后宫生活,不可能不认识。 宫门前的守卫齐刷刷行礼,洛音盯着他们铠甲反光发呆。 这皇宫怎么跟自家后院似的,三天两头往里钻。 “到了。”燕回月突然停步,洛音差点撞上他后背。 抬头就看见座眼熟的宫院。 燕回月推开院门,洛音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她第一次在宫中躲了一晚的地方嘛! 太子推门的动作很轻,木轴转动的吱嘎声惊飞檐下麻雀。 洛音跨过门槛时低头看地面,青砖缝里还卡着半片枯叶。 寝殿里家具摆设位置分毫不差,连床帐上挂的香囊穗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摆动。 洛音直奔梳妆台。 铜镜擦得锃亮,但是台面上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胭脂水粉。 她手指抚过光滑的镜面,突然觉得那晚瞥见的口红像场幻觉。 “殿下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她猛地转身去看太子。 燕回月斜靠在拔步床边,指节正敲着床柱上的缠枝花纹。 窗格子把阳光割成碎片投在他脸上,半边明半边暗。 “认得这个么?”太子目光往床榻方向扫过去。 洛音顺着望去,那套胭脂水粉好端端摆在床榻上,旁边赫然躺着那支口红。 她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冲过去一把攥住口红管子。 洛音指尖一颤,细看之下才发觉异样。 这并非前世那种金属外壳的口红。 木质管身上雕刻着粗糙的花纹,旋开处露出暗红色的膏体,带着几分古朴的手工感。 显然是住在这里的人,无聊之下的手工玩意。 莫非还有别人穿书过来了?是谁?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人在哪儿? 这念头刚冒出来,她心脏就咚咚直跳。 第52章 不该知道的,不要多打听 “这是谁的寝宫?” 洛音手里紧紧攥着口红,猛地转过头,冲着身旁的人发问。 “你果然知道......”太子脸色瞬间一变,声音有些发紧,“这是怡妃的寝宫。” 什么?洛音瞪大了眼睛,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身的母亲也是穿书者?她难以置信。 可怡妃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她究竟是真的去世了,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洛音刚燃起的希望噗地灭了,到头来这世间还是只她一个孤魂。 “你们到底是谁?”燕回月上下打量着洛音。 他不明白,为何十年前,父皇要带一个貌不出众的女子回来,而且进宫后就封了妃。 从此独宠她一人,再不碰其他嫔妃。 母后因此伤心了好久,每次想到这儿,燕回月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怡妃收养三弟后,为何父皇连老三都重视起来了。 三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沉稳的上位者气质。 父皇甚至在一次酒后放言,老三这样的气质更具帝王风范。 燕回月心里发慌,他每天都在害怕太子之位与自己无缘。 直到有一次他路过御花园,听到怡妃和三弟在池塘边聊天。 老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母妃,鱼为什么能在水里游,人却不行呢?” 怡妃温柔地摸了摸三弟的头,耐心解释: “因为鱼是用腮从水中提取氧气,不用浮出水面呼吸。而人是用肺呼吸氧气,得定期换气才行。” 老三眨巴着眼睛,接着问:“氧气是什么呀?” 怡妃依旧柔声细语地给他解答。 燕回月躲在一旁,不知不觉就听入迷了。 那一刻,他才明白三弟有多幸运。怡妃的学识做太子太傅都绰绰有余。 为什么他没有怡妃这样知识渊博的母亲? 他的母后只知道后宫争宠,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不是严厉地斥责,就是满眼的失望。 老三有的他也要有! “什么是谁?”洛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她以为太子在问自己的身世: “家父是帜城关洛副将,那怡妃和我自然就是他的妻女了。” 燕回月回过神来,一把扣住洛音的手腕:“做孤的太子妃如何?” 可系统提示音一直没有响起,洛音警惕道:“殿下何出此言?” 书中的太子除了是杀死她的凶手,并无其他任何交集,即便她想养太子这条鱼,可很明显,系统没反应。 “你们在这做什么?” 燕回月还没开口,门外炸雷般响起一声呵斥。 两人同时转头,皇帝带着袁公公堵在门口,脸色黑得吓人。 燕崇指着太子鼻子骂道:“滚回你的东宫!再让朕看见你踏进这儿半步,别怪朕不客气。” 燕回月甩开洛音,衣袖带起一阵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音缩着脖子想溜,却被皇帝叫住:“洛爱卿留步。” 她扑通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皇上明鉴,微臣什么都不知道,是太子硬拽我来的。“ “起来说话。” 袁公公小跑过来搀她。 燕崇走到圆桌旁,手指抚过褪色的桌布:“你都知道了?” “怡妃真是我娘?” “是朕对不住她。”皇帝声音忽然哑了,“当年不该把她关在这儿。” 洛音瞅着皇帝神情松动,壮着胆子问:“我娘她...怎么没的?“ 袁公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拂尘甩得噼啪响,这丫头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帝没有接话,他目光直直地锁住洛音的脸:“你和你娘,眼睛生得一模一样。” 洛音后颈汗毛齐刷刷立了起来。 铜镜里映出她僵直的脊背——这老东西该不会想老少通吃吧? 幸好系统提示音没响,这皇帝没那么变态,洛音松了口气。 “晚宴之事查得如何?”燕崇突然转开话锋。 “还......还在查,暂时还没头绪......”洛音喉头发紧,袖口被攥出深褶,“但毒确实不是微臣下的。” 燕崇默了默:“你们先出去吧,让朕一个人待会儿。” 袁公公拽着洛音退到廊下时,她差点绊在门槛上。 老太监召来个小太监耳语几句,转头冲她扯出个笑: “洛大人该出宫了。今后不该知道的,不要多打听。” 洛音正跟着小太监匆匆往宫外赶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原身的母亲,这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也跟她一样穿书了过来,那她有没有系统?她的系统是什么? 她在现代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没有能顺利回到原来世界? 如果十日内解决不了下毒案件,是否可以从原身母亲身上找到穿回去的方法? 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引路小太监突然横臂拦住她:“洛大人请避让。” 远处轿辇的鎏金顶盖晃得人眼花,洛音刚退到朱漆廊柱阴影里,低下头。 轿撵却杵在她眼前停了下来,只听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洛大人嘛!” 洛音抬头一看,竟然是燕华公主。 她见到洛音特别兴奋:“你来得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洛音心想,算了吧,你那好大哥方才说带她去个地方,结果来到了这里,这兄妹俩是轮流想搞她嘛! 洛音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下官还有事。” 说罢,转身就想开溜。 “站住!”燕华直接蹦下轿辇,腕间金镯子哗啦作响。 她拽人时用了十成力,洛音被扯得一个踉跄。 “别走,尤诗诗来了,在母后那不知道要干嘛。”燕华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耳廓上,“咱们去听墙根儿!” 洛音反手扣住朱漆廊柱,鞋底在青砖上磨出短促的吱嘎声。 老天爷,皇后现在见她就想活撕了她,再加上个死对头尤诗诗...... 她还要送上门去被那两人活剐,她又不傻。 “怕什么?”燕华直接掰开她抓柱子的手指,指甲在红漆上刮出两道白痕,“本公主罩着你!” 公主说着,也不管洛音愿不愿意,拽着她的胳膊,硬是把她往皇后的凤仪殿方向拖。 凤仪殿外那株老梅树遭了殃。 燕华扒着树干往上窜时,枝丫簌簌抖落好些青果。 洛音刚踮脚够着窗棂,就听见身后“咔嚓”一声脆响. 尤诗诗捏着半截断枝从树后转出来。 第53章 通敌卖国竟然是真的 尤诗诗一瞧见燕华公主,无名火“噌”地蹿了起来。 打小她就进宫给公主当伴读。 起初,她还觉得做公主伴读是无上荣耀,哪能料到,这伴读说白了就是替罪羊。 但凡公主皇子们闯祸,都由伴读们代罚。 她在家那可是娇生惯养,父母捧在手心里疼,从没吃过苦。 可进了皇宫,公主功课不好,倒霉的是她;课堂上公主打瞌睡,夫子的戒尺“啪”地就往她手上招呼。 她咬着牙,强忍着羞辱,乖乖站在众人面前,任由夫子一下又一下抽打手心。 惩戒一次比一次狠,她心里的恨也越积越多。 她把恨意藏得严严实实,脸上始终挂着温柔微笑,礼数周到得很。 也正因如此,她特别招人喜欢。宫里的皇子,就连太子都几次三番跟夫子求情,别再罚她。 到后来,她再受罚时,连皇后都向着她,还责怪起公主。 从那以后,她和燕华公主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何况昨日,肯定是燕华害她失了清白。 这次进宫,她是求皇后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让她能随军上战场。 这事可不能让燕华知道,不然准得坏了她的好事。 “给公主请安!”她忍住火气,福了福身。 在这偌大皇宫内院,皇族身份至高无上,就算她再恨,也不敢造次。 尤诗诗用余光扫了一眼洛音,怒火在心里翻腾。 燕华是什么人?娇生惯养、跋扈惯了的公主,见到仇人哪会有好脸色。 她下巴一扬,冷嘲道:“尤姑娘,这皇宫后院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你可是前将军夫人,怎么,和离后没事干,跑皇宫里来了?” 燕华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旁的洛音看得心里直叫爽。 尤诗诗脸憋得像便秘一样,怒不敢言,深吸一口气道: “来宫里探望皇后娘娘,这就准备出宫。” “是得赶紧出宫了,这宫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 燕华还不解气,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洛音是本公主罩着的。你我也算老相识,你知道我脾气,今后行事小心着点!” 尤诗诗心里暗骂,这公主才是最大的纨绔,仗势欺人玩得真溜。 她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通,只能忍气离开。 刚走没几步,就瞧见前面太子的身影一晃而过。 尤诗诗眼睛一亮,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自从上次她诬陷了洛音,太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主动找过她。 她心里头那叫一个不甘,一直琢磨着找个机会跟太子把事情解释清楚。 尤诗诗紧紧盯着前面的太子,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可走着走着,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太子的身影居然从她视线里消失了。 她赶紧停下脚步,四处打量。 虽说她经常在宫里进进出出的,可眼下这地方她还真没见过。 尤诗诗站在原地,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偷偷尾随着还是大皇子的燕回月,跟到一个房间的时候,透过门缝,瞧见燕回月正压着一个挣扎的女人。 她正想仔细看看呢,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谁在外面?”房间里传来燕回月的声音。 当时她年纪尚小,吓得脸都白了,转身撒腿就跑。 结果一头撞到了三皇子燕池安的身上,两人“扑通”一声都摔倒在地。 “是谁?站住!”身后又传来燕回月的吼声。 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怕被燕回月看见,慌慌张张爬起来,丢下被撞倒在地的三皇子,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太子说话的声音,把尤诗诗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尤诗诗走到一个房间外,里面的对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要是南林党站到老三那边,这可咋办?”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 “父皇本来就厌恶于孤,现在老三又从江南回来,还和南林党搭上了关系,如今孤该如何是好?” “殿下莫急,办法还是有的。”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微臣手里有兵权,再加上殿下娘舅的兵权,要是岐军也愿意帮忙,推翻皇上也不是难事。就看殿下愿不愿意和岐军合作了。” 尤诗诗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她爹——尤尚书。 尤诗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梦中,她成了太子妃后,有传言父亲通敌卖国,还被洛音抓住把柄举报给了皇帝。 皇上一气之下,砍了尤府所有男丁的脑袋。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被洛音诬陷的,恨透了那个女人。 没想到,父亲通敌卖国竟然是真的。 可让她心寒的是,梦中身为她夫君的太子,明明知道父亲是因为扶持他才和岐军合作,他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尤诗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但是,事成之后,太子一定要遵守承诺,娶诗诗为太子妃。”尤尚书的声音再次传来。 尤诗诗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原来父亲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 这一次,她暗暗发誓,绝不能让父亲的事情败露。 她要成为太子妃,将来还要成为皇后,一定要把尤府上下都保下来。 第54章 看见有人敲晕了洛大人 洛音拜别公主,独自赶到太医院时,秦子逸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他抬眼扫过来,语气不咸不淡:“洛大人倒是悠闲,我都在这儿守了一天。” 洛音听出话里的刺,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查不出毒源?” “太医们折腾了一天一夜,连何毒都辨不出来。”秦子逸抱臂靠在廊柱上,目光沉沉。 前世在短视频上刷过,世界已知的毒药只有524种,但更多的是成千上万种不知名的毒药。 洛音心里明白,别说这年头,搁现代照样有查不出的。 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从别处入手。 “传菜的宫人审过了?” “御膳房上下全拷问遍了,屁都没问出来。” 秦子逸忽然盯着她,声音低了几分,“九日后若还查不出,我会担下全责,尽量保你。” 系统突然叮咚一响。 【叮!获得秦子逸真情,到账50W金币。】 洛音差点气笑,这时候给金币顶个屁用! 她自问没救过秦子逸,容貌也算不上绝色,这人突如其来的深情简直莫名其妙。 “为什么帮我?”她直接捅破窗户纸。 “庆功宴本就是我统筹,出事自然该我负责。”秦子逸答得滴水不漏。 系统不会骗人,洛音正想追问,却见陈太医慌慌张张冲过来。 “洛大人!”老太医搓着手,“您时日无多,能否把九转还魂药的方子传给老朽?” 洛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还没断气呢!” “有点很是奇怪。”陈太医皱眉道,“中毒的全是大老爷们,女眷们出事的反倒很少。” 秦子逸和洛音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莫非有什么吃食是男人常碰,女人却不沾? 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袁总管处跑。 袁公公听完缘由,立刻召来所有经手过宴席膳食的太监宫女挨个盘问。 可问来问去,也没找出哪道菜是男女食用差异大的。 线索又断了。 洛音跟着秦子逸转道来到礼部,打算从头梳理宴席流程找突破口。 礼部尚书刘大人匆匆迎上来。 洛音望着满屋子来回奔忙的官吏,恍惚间像是看见前世公司里加班赶项目的牛马们。 “礼部平日也这么多人?”她忍不住问。 刘大人擦着汗解释: “每逢宫宴都要从各部抽调人手。这次因要画师和记录太多,特地从翰林院借调了不少人,收尾后还是会再回原职。” 翰林院?洛音心头一动,她记得原著里似乎有个重要角色就在翰林院,偏生想不起具体是谁。 不过她自有办法,按这作者的套路,重要角色必定相貌出众。 只要看谁长得帅那就是了。 她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定在某处,果然一个出挑的人影跃然眼前。 洛音心中不由惊呼,这张脸放在现代绝对能当顶流爱豆,原著作者分明就是照着当红明星写的模板。 “那位帅哥是谁?”洛音抬了抬下巴。 刘大人虽没听懂帅哥两字,但顺着她视线看去,立即会意: “是新科状元孟远,如今在翰林院抄书,他擅长丹青,这次借调了过来。” 这人在原著中是太子的得力助手,是尤诗诗在翰林院发现并提拔了他。 为了报答尤诗诗的提携之恩,他一直是尤诗诗最忠心的舔狗。 秦子逸因为不站队,在太子顺利登基后,被燕回月贬职。 而孟远便顺理成章代替秦子逸做了首辅。 现在看来尤诗诗还没发现他。 “带他过来。” 不多时,孟远被引至偏室。 洛音与秦子逸早已候在屋内,见人进门,洛音抱拳:“孟大人。” 孟远抬头时瞳孔微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洛音察觉他神色有异,“怎么?你认识我?” “能在御前行走的女官,除了洛大人还能有谁。” 孟远很快恢复如常,状元郎的机敏劲儿显露无疑。 秦子逸指尖轻叩桌案: “只是例行问话。昨日大殿作画时,孟大人可曾发觉异状?再细微的线索都行。” “大殿上没有。”孟远顿了顿,“倒是那夜去库房取颜料时,在御花园撞见了洛大人。” “见到我?”洛音惊讶。 “对,看见有人敲晕了洛大人。” “什么?”秦子逸猛地转头看向洛音,心里纳闷,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洛音大吃一惊,后背撞上椅背,茶盏被她碰得叮当作响。 “既看见凶手,为何不报?” “因为......”孟远喉结滚动,“因为......那是太子殿下。” 空气骤然凝固。 洛音愣在原地,怎么会是太子?他当时不该被尤诗诗药倒了吗?燕回月打晕她干嘛? “微臣初入翰林院,实在不敢惹祸上身。”孟远苦笑,“后来还是密报了陛下,皇上命臣不要声张。” “现在又为何坦白?” “总觉得与庆功宴下毒案有关。” 洛音眉头一皱,难不成是太子派人下毒? 她脑中闪过太子那张绝世颜值。 大殿上众人毒发时,太子不在现场,并没有中毒。 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最得益的确实是他。 孟远刚退出去,秦子逸就沉声问道:“太子对你做了什么?” 洛音耳尖腾地烧起来,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 “天黑......太子饮多了酒,许是认错人了。”她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奔波整日却毫无头绪。 回到府里,想到天一亮就仅剩八日,洛音急得在榻上翻来覆去。 可越是焦急,眼皮越是发沉,竟昏昏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日头已经晒到床榻中央。 洛音猛地坐起,这种时候还能睡过头,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正懊恼间,房门被撞得砰砰响。 二狗跌跌撞撞冲进来,额头上全是汗::“小姐,不好了!我姐出事了!” 第55章 我帮你找出所有外室 这天似乎有什么感应,正值午时,整个京城便被阴云笼罩。 随后,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皇宫都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带着咸腥的泥土味与血腥味,让洛音感觉十分不舒服。 再看这红墙高院,洛音突然有种疲惫感。 这鲜艳的高墙下,究竟埋了多少白骨? 裕王燕池安是下毒者,这个消息洛音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口供上后续内容大概意思,裕王燕池安以重金收买他,让其在上菜期间下毒。 但出事儿后裕王以他家人性命相逼,让其自尽云云。 洛音看完,她自然知道这人是在说瞎话。 她有愤怒,但更怕眼前这小厮。 此时的他正斜眼看着自己,他,居然在笑? 舌头都没了,还能笑的出来。 这种人太可怕了,洛音是发自内心的想要逃离。 “我已经派人通知裕王殿下了,这里的消息我暂时封锁,一切等裕王来吧。” 秦子逸看出了洛音的不适,把她拉出审讯室。 两人并肩站在房檐下,洛音嗯了一声,看着大雪。 秦子逸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洛大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吧?” 洛音终于有些聚焦,看向一脸坦然的秦子逸。 “陛下是位大智者,这皇宫内院所有的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秦子逸继续说道。 “这种事情太平常了,平常到陛下根本不会花精力去过问。自古以来,皇宫内斗都是常态,陛下心里清楚,但又要在人前装不知道,其实他也挺累的。” 洛音开口:“他不想着管管?” 秦子逸摇头:“管?怎么管?手心手背都是肉,还能真杀了不成?这不打自己脸么。” 洛音点头:“说的也是。” 燕池安很快赶来,大雪覆盖了他的顶帽。 “参见王爷。”秦子逸率先踏出一步,君臣之礼不能少。 洛音愣了愣,心想还真有心思呢。 “首辅大人见外了。”他看了眼洛音继续问道:“情况如何?” 秦子逸也没有废话,把口供直接递给了燕池安。 作为执掌一方的王爷,燕池安打小就经历了皇宫纷争。 看了口供后居然没有半点反应,转手递回秦子逸。 “首辅大人为何帮我?”燕池安问出了关键问题。 洛音也愣了一下,难道说这首辅大人不是你的人么?感情别人这么久都在白打工啊。 秦子逸似乎早知道燕池安会这么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洛音: “我只是在为陛下分忧罢了,势均力敌才是陛下想要的。” 燕池安不疑有他,皇子之间本就是互相作为磨刀石的存在。 “现在消息暂时封锁,王爷有何应对之法?”秦子逸言简意赅。 燕池安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旁的洛音插不上嘴。 “找到此人家人,或许能有消息。” 秦子逸摇了摇头:“我已经差人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家里倒是搜出来几百两银子,没有其他线索。” 洛音愣了愣:“那把这事儿告诉里面这人啊!劝他倒戈!” 燕池安摇头:“没用的,他不会信。” 第56章 太子要逼宫?小说里没发生啊 洛音愣了愣:“那你把这事儿告诉里面这人啊!劝他倒戈!” 燕池安摇头道:“没用的,他不会信。” “不信?那你把他家人头割下来,给他看!”洛音着急了。 秦子逸和燕池安纷纷侧目看向洛音,神色古怪。 洛音被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咋了?我说错了?” 秦子逸率先笑道:“洛大人思维新奇,是个有趣的人。” 燕池安也哭笑不得。 洛音这才明白,马德,头割过来,是谁杀的就不知道了啊。 突然,秦子逸正色道:“王爷,此事我最多再押三天,这是我和陛下的默契。三天后,我将禀报陛下。” 燕池安点头:“有劳首府大人,三天足够。” 洛音听的一阵MIMI疼,心想你个燕池安太不会杀价了。 秦子逸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看就还有的谈,你再多要几天啊! 燕池安自然不知道洛音怎么想的,反而看向了她,问道:“那你呢?洛大人?” 洛音一愣,我?“干啥?问我干啥?” “陛下不是让你调查下毒之人么?限时十天,现在有了结果,你禀报陛下就安全了。”燕池安道。 洛音没想到这一茬,特么的还真是!老子还担心别人,自己小命都快没了。 “要不,你跟我去认罪?”洛音试探性问了一句。 燕池安面无表情,秦子逸在一旁笑而不语。 半晌没反应,洛音也无奈道:“我给你五天时间,我比较大气。” 秦子逸被气笑了,这丫头居然阴阳自己小气。 燕池安没心思搭理洛音的冷幽默,心里正盘算着案件切入口。 这件事情终究是他与太子之间的博弈,洛音,秦子逸都是被卷入的局外人。 这件事儿只能他扛,也理应他扛。 但现在线索全断,唯一的证人,还是对他不利。 现在似乎只有等死的命了。 不过还好,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即便是找不到线索解决。 他也有办法自保,这么多年的经营,他手中底牌都还未出。 一时间,氛围渐渐轻松下来。 洛音也稍微能喘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从雨中传来。 秦子逸脸色大变,“不好!” 同时,燕池安也是一顿。 “陛下口谕,宣欲王殿下,洛大人即可到御书房见驾。首辅秦大人,早些回家休息。” 太监说完就走,声音在雨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洛音第一次在秦子逸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以说明事情严重。 “陛下这是在给我警告。”秦子逸叹息一声,真是伴君如伴虎。 他越界了。 “三天都没有了么?”燕池安低声喃喃。 秦子逸道:“我没想到对方落子这么快,此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全凭陛下定夺。” 洛音心里也清楚,果真这皇帝老儿真是什么都知道。 连他们三人在一起都清楚。 那下毒口供肯定也都知道了。 此时的御书房内,太子正跪在书案前足有了半个时辰。 他承认他心急了,但这次必定要让燕池安永无翻身之日! 第57章 终于明白了解锁规律 燕华从小胆大包天,唯独见到同父同母的皇兄燕回月就发怵。 洛音瞧她攥着裙角往后缩的模样,活像见了猫的耗子。 “祖宗,皇上皇后都在前头呢,太子和裕王来了你跑什么?” “说不上来......“燕华把半张脸埋进袖子里,“就是心里发慌。“ 洛音咂摸出点意思,这感情是血脉压制啊。 她拽住想下山的燕华:“黑灯瞎火的下山更麻烦,等天亮再说。” “对了。”燕华公主突然扯她袖子,“你猜我在母后那儿见着谁了?” “谁?” “尤诗诗。” “她?”洛音心头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 小说女主和太子男主凑到一块儿,两人还都有主角光环。 看来这次皇帝被逼宫凶多吉少。 这可怎么办?不行,要真让太子得手,她和裕王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明日得找燕池安,洛音碾着地上的碎石子暗忖。 现在不能介意他的什么红颜知己了,保命要紧。 天刚泛白,燕铭就提着食盒来敲门。 洛音揉着太阳穴拉开条门缝,这人怎么比雨季的苔藓还难铲。 到底是海王,嘴巴甜得跟灌了蜜一样: “音宝,你尝尝,这些都很好吃,我特意让人连夜送上山的。” “大师图什么?”她挡在门口没让进,“要解闷儿,满大街都是乐子。” 洛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露水情缘,花花草草多的就是,燕铭何必执着于她。 “你跟她们不一样。”燕铭把食盒硬塞进来,“能当女官、救百姓、徒手治好快死的人......” 他突然抓住门框,“这样的你,我岂能轻易错过。” 然后顿了顿认真道:“我发誓,往后只守着你过,这辈子我再也不碰其他女人。” 【叮!当前获得燕铭承诺,到账50W金币。】 【恭喜宿主养鱼燕铭,成功解锁第二层级,百货区已开放。】 洛音盯着虚空中的光幕发愣。 这层级解锁得莫名其妙,商城还开放了新板块。 她盯着那些闪烁的图标,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苏尹浩明明心底深爱尤诗诗,偏要娶她当平妻才解锁成功。 燕铭那个拈花惹草的浪荡子,居然能为她戒了女色才通关。 这么看来,解锁条件就是要那些男人为她做最不情愿的事? 那林墨、宋知舟、陆琪年他们为她做什么事情才能通关呢? “音宝......” 她被燕铭打断思绪,解锁都解锁了还理这人个鸡毛。 “多谢大师的早点。”她接过食盒时已经换上笑脸,“还得赶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她拎着食盒拔腿就走。 拐过回廊,她却在燕池安房门前刹住脚步。 举起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轻轻叩响了门板。 敲了半天没动静,正要再抬手,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这个时辰来找本王?” 洛音猛地回头。 燕池安穿着玄色劲装站在晨光里,长刀还滴着露水,显然是刚练完武回来。 “给你送早点。”她晃了晃食盒,热气从缝隙里冒出来。 燕池安把长刀插回鞘中,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说吧,有什么事?” “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洛音压低声音,“但这儿说话不方便。“ 燕池安没吭声,转身示意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山的小竹林。 初冬时刻,早已没有动物的身影,异常安静,只有一层薄雾浮在林中。 卧勒个去,这不是燕铭经常带姑娘来的地方嘛! 洛音心里顿时一阵膈应。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捋了捋思绪,三言两语把太子勾结尤尚书准备逼宫的事抖了个干净。 燕池安静静听完,指节在刀鞘上叩了两下:“你带着燕华先下山,这里交给我处理。” “不行!”洛音声音猛地拔高。 原著是部古言小说,全书都是女主的雌竞升级之路。 作为男性反派的裕王,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就是个给太子送人头的炮灰。 要是离开了承缘寺,他肯定会下线。 这人前前后后救过自己多少次,现在丢下燕池安跑路?她做不到。 “离他们动手还有几天,现在派人回京城调兵来得及。”洛音建议。 燕池安板起脸:“我会安排。这里太危险,你不能留在这。” “我哪儿也不去,你不明白。”洛音低下头,神色黯然,“太子得手后,我走不走横竖都是死,这就是我的宿命。” 她心里直冒火,这个破系统商城关键时刻掉链子。 要什么百货区?怎么不开放个武器区,有热兵器的话在这个时代简直无敌。 等等,洛音脑子猛地一亮,百货区,那岂不是有手电筒、望远镜、电锯这些东西,配上干电池,对付这个时代的人足够了。 裕王见她低头不语,抬手就要揉她发顶,突然“咔嚓”一声脆响炸在竹林里。 “谁?”燕池安怒喝,长刀出鞘的寒光劈开晨雾。 第58章 承缘寺之变(上) 洛音扭头一看,只见燕华那慌张的小脸已毫无血色。 “你们说的是真的?我皇兄要逼宫?” 燕华到底生于后宫,见多了政斗宫斗,她何其聪明,“那我母后岂不是也知晓?” 洛音点了点头:“皇后的娘家也参与了……” 燕华神色黯然,后退两步,突然转身想跑。 燕池安犹豫了一秒,立马追上一个手刀劈晕了公主。 洛音大惊:“你干什么?” “我会安排送她下山,你也一起。”裕王铁青着脸。 两人不再说话,洛音知道此时拗不过燕池安,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下山的轿辇上,看着燕华还没苏醒的小脸,洛音满脑子计划怎么留下来。 轿辇在山道上颠簸,洛音眯着眼睛假寐,脑子里疯狂运转。 她得留下。 燕池安那个傻子,明明知道自己是炮灰命,还非要往前冲。原著里裕王就是在承缘寺之变中被太子一刀捅死的,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不行,她得想办法。 洛音悄悄摸出系统商城,指尖在虚空中划拉。百货区的图标闪着光,她飞快浏览:手电筒、望远镜、电锯、扩音器…… 等等。 她盯着一排不起眼的小玩意——烟雾弹、防狼喷雾、强光手电、便携式扩音器。 这些东西在现代不算什么,但在古代…… 洛音咬了咬牙,一口气全买了,连带着二十节干电池。生存点和钻石刷刷往下掉,她肉疼得直抽抽。 轿撵突然停了。 “洛大人,前面山路塌方,得绕道。”抬轿的侍卫在外头禀报。 洛音掀开帘子往外瞧,山道确实断了一截,碎石堆得老高。 她心头一动,这不是天赐良机? “你们先护送公主下山。”洛音跳下轿辇,“我回去取点东西,马上就追上你们。” 侍卫犹豫:“这……王爷交代……” “我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跑远。”洛音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她突然拔腿就跑,裙摆在腿间缠得她差点摔跤。 洛音一边跑一边骂娘,古代女人穿这么多布料是嫌命长? 她气喘吁吁冲回承缘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寺里静得诡异。 洛音贴着墙根摸到燕池安住的院子,房门虚掩着,里头没点灯。 她推门进去,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拽进黑暗里。 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刀刃抵在她脖颈上。 “是我!”洛音含糊不清地挣扎。 燕池安松开手:“不是让你下山?” “我……”洛音揉着被勒疼的腰,“我不放心你。” 黑暗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烛火突然亮起,燕池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胡闹。” “我不是来添乱的。”洛音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啪啪摆在桌上,“你看,我带了武器。” 燕池安盯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玩意,眉头拧成疙瘩。 洛音拿起强光手电,按下开关。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燕池安下意识闭眼,手中长刀差点脱手。 “这是什么?”他眯着眼问。 “夜明珠的升级版。”洛音胡诌,“晚上能照得跟白天一样亮,打架的时候突然照对方眼睛,保准瞎三秒。” 她又拿起烟雾弹:“这个扔出去会冒烟,跑路神器。” 防狼喷雾:“喷脸上辣得流眼泪。” 扩音器:“喊话用的,比嗓子好使。” 燕池安沉默半晌:“你娘留给你的?” 洛音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怡妃。 也对,不然没法解释这些现代玩意的来历。 她含糊地点点头:“嗯……算是吧。” 燕池安没再追问,他接过手电筒翻来覆去看了看:“明日午时,岐军会从后山进攻。太子的人会里应外合,打开寺门。” “那我们……” “我已经派人回京调兵,但至少要两日才能赶到。”燕池安声音很沉,“这两日,必须守住。” 洛音咽了咽口水。 守住?就凭他们几个人?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我认识一伙山匪,头领叫宋知舟,当时说过有难处可以找他们帮忙。” 燕池安眼睛一亮:“在哪?” “知风寨,离这不远。” “好。”燕池安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 “等等!”洛音拽住他,“你走了这里怎么办?万一他们提前动手……” 燕池安顿了顿:“那你去。” “啊?”洛音傻眼,“我一个人?” “带上芷兰和陆琪年的人。”燕池安已经在写信,“拿着我的令牌,宋知舟会信你。” 洛音接过还带着墨香的信和令牌,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时辰后,洛音站在山寨门口,看着黑洞洞的寨门,腿肚子直打颤。 芷兰扶着她:“小姐,进去吧。” 守门的山匪认出她,立刻去通报。 不多时,宋知舟披着外袍大步走出来,伤口显然还没完全愈合,走路有点瘸。 “洛姑娘?”他惊讶,“这么晚来……” 洛音也不废话,直接把信递过去。 宋知舟看完信,脸色骤变:“逼宫?” “对。”洛音压低声音,“裕王让我来请你们帮忙,事成之后,他会向皇上为你们请功,恢复你们的军籍。” 宋知舟攥紧信纸,青筋暴起。 这些年他们这些退伍的残兵被朝廷抛弃,落草为寇只为活命。 如果能恢复军籍...... “好!”宋知舟一拍大腿,“兄弟们!集合!” 第59章 承缘寺之变(下) 天刚破晓,承缘寺大殿前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洛音靠在廊柱上喘气,手里还握着那支已经没电的强光手电。她浑身是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宋知舟带着残兵从后山杀出来时,岐军已经攻到大殿门口。要不是洛音用烟雾弹争取了时间,皇帝估计已经被太子的人控制了。 “洛姑娘。”宋知舟拖着伤腿走过来,脸上全是血污,“多亏了你。” 洛音摆摆手,没力气说话。她现在只想躺平,最好睡个三天三夜。 “音宝!” 燕铭从殿内冲出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洛音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下意识想推开,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别碰她。”燕池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燕铭顿了顿,还是松开了手。他盯着燕池安,眼神复杂:“池安,你……” “皇叔有话要说?”燕池安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语气平淡。 气氛突然凝固。 洛音察觉不对,赶紧开口:“皇上怎么样了?” “皇兄无恙。”燕铭收回视线,“太医正在诊脉。” 话音刚落,袁公公就从殿内快步走出来:“皇上有旨,宣裕王、洛大人、宋将军觐见。” 宋将军? 洛音愣了愣,这称呼变得够快。看来皇帝已经决定恢复宋知舟他们的军籍了。 大殿内,皇帝坐在临时搭建的软榻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皇后站在一旁,眼圈发红,显然哭过。 太子燕回月规规矩矩站在角落,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洛音扫了他一眼,心里冷笑,这演技要是放在现代,奥斯卡小金人拿到手软。 “都起来吧。”皇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洛音行礼后退到一旁,余光瞥见尤诗诗正站在皇后身后,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 “此次承缘寺遇袭,多亏裕王调度有方,洛音献策,宋知舟等人拼死护驾。”皇帝顿了顿,“朕不会亏待功臣。” 宋知舟单膝跪地:“微臣不敢居功。” “宋知舟听封。”皇帝坐直身子,“即日起恢复你昭武将军之职,统领知风寨五百残兵,编入禁军。” “谢主隆恩!”宋知舟声音发颤。 这些年他们这些残兵被朝廷抛弃,落草为寇只为活命。如今能恢复军籍,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叮!获得宋知舟感激,到账30W金币。】 洛音眼皮跳了跳。 这金币来得莫名其妙,她和宋知舟明明是交易关系。 “至于洛音……”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洛音心头一紧,屏住呼吸。 “你献九转还魂药救百姓,又在承缘寺献策退敌,功不可没。”皇帝沉吟片刻,“朕再给你五日时间,彻查庆功宴中毒一案。若能查出真凶,朕既往不咎。” 五天! 洛音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加上之前剩的三天,她还有八天时间! “谢主隆恩!”她赶紧跪下磕头。 皇后突然开口:“陛下,臣妾有话说。” “皇后请讲。” “洛音虽有功,但毕竟是女子,查案奔波不便。”皇后看向洛音,笑容温和,“不如让锦衣卫协助,也好有个照应。” 洛音心里咯噔一下。 锦衣卫指挥使陆琪年就站在殿外,这摆明了是要派人监视她。 “准。”皇帝点头,“琪年,你亲自协助洛大人查案。” “遵旨。”陆琪年应声,目光在洛音脸上停留片刻。 洛音硬着头皮谢恩,心里直骂娘,这下好了,身边多了个监工。 退出大殿时,尤诗诗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洛大人,恭喜啊。”尤诗诗笑得温柔,“又立了大功。” 洛音盯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尤姑娘,你爹和太子的事,别以为我知道。” 尤诗诗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四周。 “放心,没人听见。”洛音凑近她耳边,“但纸包不住火,你最好劝劝你爹,别再做傻事。” 尤诗诗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洛音退后一步,“只是提醒你,棋子永远是棋子,别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尤诗诗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 回京的路上,洛音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芷兰端着热茶递过来:“小姐,喝点水。” “嗯。”洛音接过茶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清秋呢?” “清秋姑娘在府里,二狗陪着她。”芷兰笑道,“她说等小姐回去,要亲自下厨做饭。” 洛音心里一暖。 这几天太乱了,她差点忘了清秋还在府里等她。 马车突然停下。 “怎么了?”洛音掀开帘子。 陆琪年骑马站在车旁,面无表情:“前面有刺客。” 洛音心头一紧,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探头往外看,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围攻护卫队伍。 “保护洛大人!”陆琪年拔刀冲上去。 洛音缩回车里,手心全是汗。她摸出系统商城,飞快翻找有没有什么防身道具。 突然,一只手从车外伸进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洛音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那人拖出了马车。 “洛大人,得罪了。”黑衣人声音嘶哑,蒙面巾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洛音拼命挣扎,指甲在对方手背上抓出血痕。 “放开她!”陆琪年怒吼,长刀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提着洛音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林里。 “追!”陆琪年脸色铁青。 洛音被黑衣人扛在肩上,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她咬着牙,突然想起商城里还有防狼喷雾。 趁黑衣人不注意,她从怀里掏出喷雾,对准对方脸就是一顿猛喷。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松开手捂住眼睛。 洛音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爬起来就跑。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洛音心跳如雷,腿肚子直打颤。 她冲进树林深处,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倒。 第60章 画师充当摄影师 “洛大人。” 一只手稳稳接住她。 洛音抬头,看见燕池安冷峻的脸。 “你……”她喘着粗气,“你怎么在这?” 燕池安没说话,只是将她护在身后,长刀指向追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见燕池安,脚步一顿,突然转身就跑。 “别追。”燕池安收刀,转身看向洛音,“受伤了?” 洛音摇摇头,突然眼眶一热。 她咬着唇,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走吧。”燕池安伸手,想扶她起来。 洛音盯着他的手,突然问:“你一直跟着我?” 燕池安顿了顿,收回手:“路过。” “骗人。”洛音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你就是不放心我。” 燕池安没反驳,只是转身往回走。 洛音跟在他身后,突然笑出声。 这人嘴硬心软,明明担心得要死,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回到队伍时,陆琪年正在清点人数。看见洛音平安无事,他明显松了口气。 “洛大人,属下失职。”陆琪年单膝跪地。 “无妨。”洛音摆摆手,“对方有备而来,不怪你。” 她看向燕池安,后者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芷兰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姐,刚才那些刺客……好像是太子的人。” 洛音心头一震。 太子要杀她灭口? 不对,如果真想杀她,刚才在承缘寺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除非…… 洛音脑中灵光一闪。 除非太子想栽赃嫁祸,让皇帝以为是别人要杀她! “芷兰。”洛音突然抓住她的手,“回京后,你去查一件事。” “什么事?” “查查太子这几天都见了谁。”洛音眯起眼睛,“特别是尤尚书。” 入夜后,尚书府内尤诗诗提着灯笼,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暗格里找到一叠信件。 信上的内容让她头皮发麻——全是父亲和岐军的往来密信,还有太子的亲笔信。 “诗诗?” 尤尚书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尤诗诗吓得手一抖,信件散落一地。 “爹……”她慌乱地捡起信件,“我……” 尤尚书走进来,看见地上的信,脸色骤变。 “你在干什么?”他厉声问。 “爹,这些信不能留。”尤诗诗抓住他的袖子,“洛音已经怀疑你了,万一被她查到……” “查到又如何?”尤尚书冷笑,“她一个女子,翻不起什么浪。” “可是……” “够了!”尤尚书打断她,“这些事你不用管,爹自有分寸。” 尤诗诗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突然跪下,死死抱住父亲的腿:“爹,求你了,别再做傻事了。我不想……不想你出事。” 尤尚书愣住,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一软。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爹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我不要!”尤诗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爹平平安安的。” 尤尚书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爹答应你。”他扶起女儿,“这些信,爹会处理掉。” 尤诗诗破涕为笑,紧紧抱住父亲。 她没看见,尤尚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些信,确实该处理了。 但不是烧掉,而是……栽赃给别人。 此刻,洛音也回到了京城府邸。 虽已是深夜,但她顾不上休息,直接让芷兰去礼部调画作。 幸亏当时让礼部的画师们充当摄影师,全方位把庆功宴画了下来。 “小姐,这么多画,要找到什么时候?”芷兰看着堆满书房的画卷犯愁。 “全部摊开。”洛音脱下外袍挽起袖子,“按时间顺序排列。” 庆功宴从午时开到戌时,画师们轮班作画,足足留下了上百幅。 洛音盯着第一幅开宴图,目光扫过每个细节。 前世她在集团审查项目时,最擅长的就是从海量数据里揪出异常。 画面上,皇帝端坐主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没问题。 第二幅,太医们开始给众人把脉。 也没问题。 第三幅、第四幅…… 洛音一幅幅看过去,眼睛都快花了。突然,她的手停在了第十七幅画上。 这幅画的角度很刁钻,是从侧面俯视大殿的构图。画面边缘,一个穿着礼部官服的人正端着托盘往殿内走。 “芷兰,放大这里。” 芷兰凑近:“这不就是个送菜的?” “你看他的手。”洛音指着画中人物,“其他人端托盘都是双手托底,只有他是单手提着托盘边缘。” 芷兰眨眨眼:“或许只是累了?” “托盘上只有一壶酒,不至于累到要换手。”洛音眯起眼睛,“除非……他另一只手在做别的事。” 她飞快翻找后面的画作,终于在第二十幅上找到了同一个人。 这次角度更清楚——那人的左手藏在袖中,正往酒壶里倒什么东西。 “就是他!”洛音一拍桌子。 可画师的笔触太过写意,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去把画师找来。”洛音吩咐,“就说我有事问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位画师被芷兰带到了府上。 洛音一愣,没想到来的画师竟是孟远。 “洛大人深夜召见,不知有何吩咐?”虽是半夜被叫起,孟远仍然衣冠楚楚。 洛音直接把画摊开:“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孟远凑近看了看,摇头:“下官作画时只顾构图,实在记不清每个人的模样。” “那你记得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应该是……申时末?”孟远不太确定。 申时末,正是众人开始出现中毒症状的时候。 洛音盯着画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人腰间挂着块玉佩,玉佩上隐约能看出刻着什么图案。 “芷兰,拿放大镜来。” 前世她在商城买过一套侦探工具,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透过放大镜,玉佩上的图案渐渐清晰——那是一个“林”字。 洛音脑中灵光一闪。 林家! 可林墨明明已经回江南了,怎么会有林家的人混进礼部? 除非…… 芷兰何等有眼色:“小姐,听说林公子今天午时已回京了。” “走,现在就去找他。” 第61章 尤尚书死了? 燕华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脸,小妮子思想不太单纯。 洛音翻了个白眼,这隔着牢房呢!没有那么长。 燕池安问道:“是有什么消息了?” 秦子逸道:“这几天皇后一党开始发力,在朝堂上弹劾官员数十人,陛下被折腾的不轻。” “有效果么?” “当然有,他们第一个弹劾的就是我。”秦子逸笑道。 “否则我也不至于找小公主带我来见你们。” 洛音一愣:“弹劾你?你被开除了?罢免了?” 秦子逸:“那还不至于,陛下也就做做样子。修整几日罢了。” “今天来找你们是有要事,洛大人,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宋知舟的江湖人士?” 洛音点头:“认识,他是京城一带的山匪,之前是朝廷的士兵。” 秦子逸一惊:“山匪?” 洛音点头,心想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没穿衣服的山匪她都见过。 “宋知舟今天找到我,他说他有办法解决洛大人的燃眉之急。我不确定此人身份,所以并未把他带来天牢。” 洛音没太明白:“解决我的麻烦?什么麻烦?” 她现在的麻烦就是要死了,他能替自己扛刀子? 秦子逸正了正色:“他能帮你找到药膳下毒的真凶!” “你出去查。”燕华突然解下腰牌塞进洛音手里,“我替你蹲着两天。” 洛音愣神的功夫,公主已经麻利地扒她外衫。 秦子逸和燕池安早背过身去,耳根通红。 “被发现可是欺君......”洛音话没说完就被燕华打断。 “父皇舍不得杀我。”燕华系着裙带,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宋知舟点名要见你。” 洛音心头一跳,那山匪头子搞什么名堂? 出了天牢才发觉已是三更天。 秦子逸领着她在巷道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处挂着红灯笼的胭脂铺前。 “这是......” “宋当家在二楼等您。”秦子逸说完就隐入黑暗。 楼梯吱呀作响。 推开门,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知舟正往肩上撒金疮药,精壮的后背横着道新鲜刀伤。 “哟,来啦?“他头也不回,“帮个忙?“ “你怎么又受伤了?”洛音抄起药瓶就按在他伤口上。 “干我们这行的不都在刀口舔血,嘶——”宋知舟龇牙咧嘴,“洛大人手够黑的。” “少废话。”洛音踹开脚边染血的布条,“你说有线索?” 宋知舟慢条斯理系好衣带,突然从床底拖出个麻袋。 袋口一松,滚出几颗干瘪的大枣。 “认识么?” 洛音捻起一颗对着灯看。 “庆功宴上的贡枣?!“ “前儿劫了批货。”宋知舟用刀尖挑开枣核,“你猜从哪儿运出来的?” “宫里有内鬼?” “岂止。”宋知舟忽然凑近,“这批货的买主......姓林。“ 林墨?南林党?! 洛音攥碎了一颗枣,她不敢相信。 枣核硌得掌心生疼,怎么可能是那个心心念念说要护她周全的林墨。 她原以为是太子陷害裕王。若真如此,幕后黑手的恐怕不止燕回月...... “证据呢?”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叫声。 宋知舟脸色骤变,一脚踹开后窗:“走!” 洛音刚翻出窗外,身后就传来破门声。 回头正看见三个黑衣人持刀扑向宋知舟。 坊间打更声掩盖了巷战动静。 洛音贴着墙根疾行,满脑子都是林墨。 若南林党真插手此事,燕回月顶多算把刀...... “站住!“ 斜刺里突然冲出个戴斗笠的。 洛音反手甩出枣核,被对方一把握住腕子,是芷兰。 “小姐,不好了。”芷兰声音发颤,“公主......公主露馅了!“ 洛音脑仁突突地跳,蠢丫头!说好要拖两天的! 第62章 江南首富一夜破产 燕回月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我爹的那些密信,是你让人偷走的。”尤诗诗冷笑,“然后栽赃给裕王,再杀人灭口。” 燕回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诗诗真聪明。”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可你有证据吗?” 尤诗诗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你爹通敌卖国的证据,现在全在孤手里……放心,好好听话,孤不会亏待你。” 尤诗诗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太子手里的一颗棋子。 天还没亮透,洛音就被芷兰摇醒。 “小姐,林公子派人送来消息,说查到南林党守旧派在京城的据点了。” 洛音翻身坐起,脑子还有点懵:“在哪?” “城西的镖局,表面做镖行生意,实际是南林党的联络点。”芷兰压低声音,“林公子说今晚子时会有人接头,让您决定要不要去。” 洛音揉了揉太阳穴。 还剩四天时间,必须抓住每条线索。 “去,当然去。” 入夜后,洛音换上夜行衣,带着芷兰摸到城西。 镖局坐落在偏僻巷子里,门口挂着“威远镖局”的牌匾,看起来平平无奇。 林墨早就等在对面茶楼上,见她来了,递过来一茶。 洛音接过喝了一口,随即凑到窗边往镖局里瞧。 院子里果然站着几个人,借着月光能看清为首那人腰间挂着块玉佩——和死去的小太监那块一模一样。 “就是他们。”林墨在她耳边低语,“等会儿会有人送密信来,咱们劫下来就能知道守旧派下一步的计划。” 话音刚落,巷子口突然冲出一队人马。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洛音心头一跳,糟了,有人抢先一步。 镖局里的人反应极快,翻墙的翻墙,钻地道的钻地道,眨眼就跑了大半。 “追!”陆琪年一声令下。 林墨脸色骤变:“不好,他们要灭口。” 他拉起洛音就往楼下冲,芷兰紧跟其后。 三人刚冲到巷子里,就见一个黑衣人抱着个木匣子拼命往这边跑。 “拦住他!”陆琪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黑衣人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突然把木匣子往洛音怀里一扔:“接着!” 洛音下意识抱住,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转身冲向另一条巷子。 “站住!”陆琪年追了上去。 林墨护着洛音往后退:“快走!” 可他们刚转身,又是一队人马从另一头堵了过来——竟然是太子的侍卫。 “洛大人,太子殿下有请。”领头侍卫冷笑。 林墨把洛音护在身后:“她是朝廷命官,太子无权私自扣押。” “那就连林公子一起请吧。” 话音未落,十几个侍卫同时拔刀。 林墨眼神一冷,正要动手,洛音突然拽住他:“别冲动。” 她知道太子这是要鱼死网破了。 “走吧,我跟你们去。”洛音抱紧木匣子。 林墨咬牙:“我陪你。” 东宫偏殿里,燕回月正在喝茶。 见洛音被押进来,他放下茶盏,似笑非笑:“洛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查南林党。” “我在查庆功宴的案子,这是皇上的旨意。”洛音昂着头。 “是吗?”太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可孤怎么听说,你在帮裕王翻案?” 洛音心里咯噔一下。 “尤尚书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裕王却偏要包庇。”燕回月凑近她,“洛大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证据是假的。”洛音直视他的眼睛,“真正通敌的人,是殿下吧?” 燕回月脸色一沉。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洛音把木匣子往地上一扔,“这里面是南林党守旧派和岐军的往来密信,殿下要不要看看?” 太子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洛音真的拿到了证据。 “就算有又如何?”燕回月突然笑了,“你以为父皇会信你?” 洛音心头一凉。 对,皇帝现在正怀疑裕王,她拿出这些证据,只会被认为是替燕池安开脱。 “所以……”太子俯身,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识相的话,就乖乖听孤的。” “做梦。”洛音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燕回月眼神骤冷:“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关起来。” “慢着。”林墨突然开口,“殿下想要什么?” 太子看向他:“林公子这是要谈条件?” “用我换她。”林墨声音很稳,“南林党内斗,殿下需要我这派的支持。我可以答应,但要放她走。” 洛音猛地转头:“林墨,你疯了?” “音音听话。”林墨冲她笑了笑,转向太子,“如何?” 燕回月沉吟片刻:“可以。但孤要的不是你的支持。” 他顿了顿:“孤要你散尽家财,充作军饷。” 什么? 洛音瞪大眼睛。 林墨是江南首富,家产何止万贯,太子这是要他倾家荡产! “林墨,不行!”洛音挣扎着想冲过去。 可林墨只是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疼。 “好,我答应。”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散掉的不是毕生心血,只是几两碎银。 “三日内,我会把所有产业变卖,银两全部送到户部。”林墨顿了顿,“但殿下要保证,放她平安离开,且不得再为难。” 太子笑了:“成交。” 【叮!当前获得林墨真情,到账100W金币。】 【恭喜宿主养鱼林墨,成功解锁第三层级,生存点+50,食品区已开放。】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脑海里。 洛音愣住。 原来让林墨散尽他最得意的身家,才能解锁第三层级。 第63章 呼吸交缠在一起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林墨……”她声音发颤。 “音音。”林墨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摸她的头,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好活着。” 洛音被芷兰扶着走出东宫时,天已经蒙蒙亮。 她脚步虚浮,整个人像丢了魂。 “小姐……”芷兰红着眼眶。 “我没事。”洛音深吸一口气,“回府。” 可她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燕池安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洛音愣住。 燕池安盯着她,眼神复杂:“听说你昨晚出事了。” 洛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我没事。”她硬撑着笑,“就是有点累。” 燕池安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对不起。”他声音很低,“让你受苦了。” 洛音整个人僵住。 这还是燕池安第一次主动抱她。 “我……”她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住了。 “先进去休息。”燕池安松开手,“等你睡醒,我们再谈。” 洛音点点头,转身进了府。 可她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宫里来人了!” 洛音心头一跳,赶紧起身。 袁公公站在院子里,脸色凝重:“洛大人,皇上召见。” 养心殿里,皇帝正在批奏折。 见洛音进来,他头也不抬:“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到线索。”洛音跪下,“庆功宴下毒之人,是南林党守旧派。” “证据呢?” “在太子那里。”洛音咬牙,“昨夜微臣截获了守旧派的密信,但被太子扣下了。” 皇帝终于抬头,眼神锐利:“你是说,太子勾结南林党?” “微臣不敢妄言。”洛音低着头,“但密信确实在太子手中,皇上可以派人去查。” 燕崇沉默良久。 “退下吧。”他突然摆手,“朕知道了。” 洛音心里没底,但也只能退出去。 可她刚走到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 “传旨,太子即刻领兵出征,平定北疆叛乱。” 洛音脚步一顿。 太子被发配上战场了? 消息传开时,整个京城都炸了锅。 太子领兵出征,这可是头一遭。 洛音站在府里,听着街上的议论声,心里五味杂陈。 太子被皇帝明升暗降,表面上是委以重任,实际是发配边疆。 可她一点都不同情燕回月。 这人害死了林墨的家业,差点害死燕池安,现在终于自食恶果。 “小姐。”芷兰突然跑进来,“听说尤诗诗也要跟着太子去前线。” “什么?”洛音愣住。 “皇后娘娘亲自向皇上求情,说尤姑娘武艺高强,可以保护太子。”芷兰压低声音,“皇上答应了。” 洛音冷笑。 “随她去吧。”洛音摆摆手,“跟我们没关系。” 可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洛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洛音心头一跳,赶紧冲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队侍卫,领头的正是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 “殿下说了,请洛大人同去前线,为将士们看病。”护卫皮笑肉不笑。 “我不去。”洛音想都没想就拒绝。 “那就得罪了。” 护卫一挥手,侍卫们立刻冲上来。 芷兰想拦,被一掌劈晕。 洛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点了穴道,扛在肩上。 “放开我!”她挣扎着。 可穴道被封,根本动不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塞进马车,洛音气得要死。 太子这是要撕破脸了! 马车一路疾驰,等停下时,已经到了城门外。 太子的大军正在集结,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洛音被扔下马车,穴道也被解开。 她刚想跑,就被两个侍卫按住。 “洛大人,别白费力气了。”燕回月骑着马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现在起,你就是孤的军医。” “你做梦!”洛音怒视他。 “孤没跟你商量。”太子冷笑,“要么乖乖跟着,要么孤现在就让人把你绑起来。” 洛音咬牙。 她知道太子这是在报复,报复她昨晚拿出证据。 “殿下,军队集结完毕,可以出发了。”副将策马过来禀报。 “好。”燕回月一挥手,“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 洛音被塞进一辆囚车,和军需物资一起押送。 她透过栅栏往外看,只见尤诗诗正骑着马跟在太子身边,英姿飒爽。 两人并肩而行,倒真像一对璧人。 洛音冷笑。 小说女主和男主终于凑一起了。 马车颠簸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傍晚停了下来。 洛音被放出来时,腿都麻了。 “就地扎营!”副将高声下令。 士兵们开始搭帐篷,生火做饭。 洛音被关进一个单独的帐篷,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她瘫坐在地上,脑子飞快运转。 必须想办法逃走。 可这里四面都是太子的人,想逃谈何容易。 正想着,帐篷突然被掀开。 尤诗诗走了进来。 “洛大人,好久不见。”她笑得温柔。 洛音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尤诗诗在她对面坐下,“听说你被太子强掳来,我还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洛音冷笑,“意外你的心上人这么狠?” 尤诗诗脸色一僵。 洛音慢悠悠站起身,“尤大小姐,你以为跟着太子上战场,就能当上太子妃?” “我不是为了太子妃。”尤诗诗深吸一口气,“我是为了……” 她突然顿住,没再说下去。 洛音盯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为了你爹。”她压低声音,“你想在战场上立功,好让皇帝赦免尤家。” 尤诗诗脸色骤变。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转身想走。 “尤诗诗。”洛音突然叫住她,“如果你真想救尤家,就该站在对的那边。” 尤诗诗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掀帘走了出去。 洛音叹了口气。 这女主的脑回路,她是真搞不懂。 夜深了,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 洛音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帐篷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警觉地坐起来。 帐篷被人从外面割开一道口子。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突然开口:“是我。” 燕池安? 洛音愣住,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脸。 真的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 “来接你。”燕池安拉起她就往外走。 两人刚钻出帐篷,就听见巡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燕池安拉着她躲进阴影里,两人紧贴在一起。 洛音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等他们走远。”燕池安在她耳边低语,搂着她的手突然收紧。 洛音抬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睛。 月光下,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