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渊途》 第151章 医嘱 “冰辰。”江燃懒懒地伸出手臂，搭在沈冰辰肩头，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似地：“没睡够。” “那也不能睡在沙发上。”沈冰辰像哄孩子似的，伸手托在江燃腋下，将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来，回卧室，好好睡。”边说，边把江燃往客卧带。 迷迷糊糊的江燃含糊不清地问道：“还没帮你洗澡呢。” “我自己来。”沈冰辰答道。 调整了一下呼吸，江燃睁大眼睛，声音里有着没睡醒的沙哑，“那怎么能行？你下手没个轻重的，好不容易结的痂，再让你弄破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小心。”沈冰辰轻声道。 “你后背长眼睛了？”江燃白了沈冰辰一眼，反手握住沈冰辰的手腕，调转方向，向主卧室走去。 看着那双带着初醒倦意的眼里闪着执拗的光，沈冰辰就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了。由着江燃一路把自己带入浴室，背向江燃的时候，心底某处一直绷着的弦，悄然松动了。 花洒下，水温恰好，江燃的动作轻柔，指尖精准地避开发红结痂的边缘，在完好的皮肤上匀速打着圈。没有多余的触碰，却让沈冰辰不自觉地微微紧绷。他闭上眼，水汽氤氲中仿佛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恒温的水流顺着花洒倾泻而下，撞击在地面的瞬间溅起细密水花，在地面汇成打着旋儿的细流，争先恐后地涌入地漏。雾气裹着暖意，漫过浴室的每一处角落。 湿滑的瓷砖上，光洁的足跟上方肌腱绷出利落的线条，腓肠肌在水流冲刷下轮廓清晰，股四头肌的块状轮廓、外侧肌肉的线条流畅饱满，膝后的凹陷处积着细碎水花，顺着肌肉沟壑缓缓流向地面。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划过沈冰辰饱满的额角、挺拔的鼻梁，在下颌线处汇聚成串，砸在锁骨凹陷处。一路顺着脖颈滑入宽阔的肩背，沿着肩背肌肉的起伏向下掠过腰线。 沈冰辰抬手捋去发间水珠，手臂肌肉线条在水光中凌厉分明。他侧偏过头，湿漉漉的眼里没了往日的萧杀，惯有的果决被一种难言的局促悄悄取代。“差不多了吧？”声线低沉微哑。 掌心下的肌肤有些紧绷，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窜入心头，目光描摹着斑驳的伤痕，指腹在一处泛着淡粉色的伤痕旁停滞。“当时，很疼吧？”江燃眼神暗了暗。 “嗯？”沈冰辰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个温热的柔软覆在新生的皮肉上。沈冰辰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江燃的唇一路顺着那道早已愈合了的疤痕向下滑去，轻柔虔诚。沈冰辰仰起头，闭起双眼，仓促地吸着气，“早——就不疼了。”语音含混，不复平日的清冷自持，似在奋力压抑着什么。 最终，江燃把沈冰辰怀抱于胸前，脸颊埋在沈冰辰的肩窝处，闷闷道，“沈冰辰，你真狐狸转世。” 沈冰辰下颌仰起，颈线挺拔如箭，嘴唇微张，抬手抚上江燃湿漉漉的短发。 几个呼吸后，沈冰辰掰开怀在自己腰际的双臂，向前半步，从置物架上取下浴巾围在腰胯间，顺手丢了条毛巾在江燃头顶。 “不早了，明天还有事要做。”声线清冷，眼里的迷茫被锐利取代。 被大半条毛巾遮住眉眼的江燃，一把抓下毛巾，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望着沈冰辰平静的侧脸，眸色暗了暗，哑声道：“好。” 江燃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冰辰已经半躺半靠在床头，翻着一本线装版的古籍。 听到脚步声响，沈冰辰的目光越过书本向江燃看去。半裸的江燃下身围了一条纯白的浴巾，赤着脚边走，边用肩头的毛巾擦着头发。 坐在沈冰辰另一侧床沿，背对着沈冰辰小声抱怨了一句：“后面都擦不到。”偏过头，看向沈冰辰，“帮个忙啊。”线条清晰的背部肌理毫无防备地袒露在沈冰辰眼前。 沈冰辰斜睨了江燃一眼，一字一顿：“自己搞定。” 江燃唇角扯起一抹小心机得逞似的得意，转身趴在沈冰辰身上，把脸埋在被衾之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真好。” 腰腹间的重量提醒着沈冰辰，这个男孩子正在一步一步蚕食他的防线。江燃身上极淡的沐浴液的味道钻入鼻腔，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沐浴液的味道竟然可以这样好闻。 揉了揉江燃的头发，沈冰辰轻笑道：“行了，快回去睡吧。” 江燃侧过脸，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沈冰辰的脸，“你会踢被子。从客房过来，太折腾了。” 沈冰辰心底某处因着这句话，莫名一颤。眸子里倒映着江燃清秀俊朗的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成了，“睡吧。” 江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边挂着餍足的笑，翻身滚到一旁，扯开被角钻了进去。滚烫的胸膛贴上沈冰辰。“不是要睡吗？还不关灯啊？” “我再看会儿书。这两天，心不静。”沈冰辰话音刚落，江燃就探身越过沈冰辰关掉了阅读灯。“心不静，我帮你。但是医嘱你得遵。”撤回身体的时候，快速在沈冰辰额间一吻。“乖，侧过来，别把背后的痂蹭破了。” “医嘱”这两个字被江燃用得理直气壮，裹胁着那个羽毛般的吻。沈冰辰在骤黑空间瞪大了眼睛，额头皮肤上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 动作有些迟缓，却还是按江燃说的侧转了身体。脊背与床单之间留出很大截儿空隙，而身后，则是江燃火烫的躯体。 江燃身前一空，微一怔愣，随即长臂一伸把沈冰辰勾回怀里。 “热。”沈冰辰声线微颤，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着。 江燃的额头顶在沈冰辰的后脑勺，温热的呼吸喷吐在沈冰辰的后颈，“睡着就不热了。你别动了。”好闻的气息充斥在江燃的周身，让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温热的手掌抚在沈冰辰的腹部，却一动也不敢动。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没有特殊含义 一个大火炉紧贴着自己，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能感到惬意的事，偏偏沈冰辰也不敢动。毕竟，两人贴得如此近，凭着敏锐的直觉，沈冰辰感到江燃现在应该什么都没穿。后颈的温热气息没有节律，毫无规则，却如一股电流窜遍沈冰辰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地战栗，慢慢地他自己的呼吸也乱了节奏。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江燃，你躺过去点。” “我只抱着你，又不做什么。你那么紧张干嘛？”江燃在沈冰辰的后颈轻声嘟囔着。 “你身上太热了。”沈冰辰哑着声音拨开江燃搭在自己腹间的手臂，“而且，你那边空了那么大地方，我却快掉地上了！” “那你别总想着跑，不就有地方了？”江燃主动向后挪了挪，随即便把沈冰辰带回怀里。“转过来，好不好？冰辰。” 沈冰辰感觉自己仅存的耐心也耗尽了，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江燃轻笑，张嘴咬上沈冰辰脆弱的脖颈，细细啃咬着。 “嘶——”沈冰辰被突如其来的微痛刺激得浑身一颤，随即便被一阵麻痒淹没。黑暗中，江燃短促的呼吸声异常清晰，落在沈冰辰耳中却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动物对危险本能的反应，让沈冰辰瞬间绷紧。腰身猛地一挺，肩背肌肉瞬间收紧。右手屈肘向后猛地撞去，肘尖触及江燃肋骨的瞬间再想收力，却已来不及。 肋间一阵剧痛，江燃的身体也在这一撞之下后移一段距离，随着江燃的闷哼声，一阵莫名的后悔在沈冰辰心头升腾。他一手抬手按开小夜灯，同时，迅速转身看向江燃，眼底的凌厉混合着懊悔和紧张，“没伤到你吧。”沈冰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伸出手在江燃受撞击的肋骨区域由上至下、由外向内缓慢按压，“是这里吗？”感受着江燃反应的同时判断着伤情程度。 对上第一波钝痛的同时，江燃的身体自动进入了对抗模式——核心收紧，未被波及的一侧身体肌肉绷紧如弓，脊柱微调，标准的近身缠斗起势已在疼痛的电流中勾勒完成。却在听到沈冰辰那句“没伤到你吧。”时瞬间松懈。他低着头，刻意地把身体调整为承受痛楚的微蜷状态，将真实的、尚可忍受的钝痛，夸张成难以支撑的脆弱。急而短促的抽气声让他的呼吸听上去异常紊乱，低垂的眼眸闪着算计和幽暗难辨的光。 顺着沈冰辰按压的力道，江燃轻哼了几声，就是这几声听上去堪称完美的带着点隐忍的痛哼，却在无意中引起了沈冰辰的警觉——那一肘的力道，他的心里有数，并不足以让一个黑带四段、身经百战的运动员脆弱如斯。而且，他指下的肌肉似乎——过于“配合”了。眸光微闪间，唇角挂起一抹了然和促狭的笑意，心底的那点懊悔瞬间冻结。 沿着肋骨下缘缓缓移动的拇指关节猝然屈起，以精准的角度猛地顶入肋间最敏感的神经丛。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避开了重伤风险，又足以让任何伪装在剧痛下失守。指节感受着江燃瞬间僵硬的肌肉，和喉咙里猝不及防溢出的一声闷哽，眼底的了然瞬间被玩味取代。“戏有点过？”沈冰辰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对上沈冰辰的洞悉了一切的眸子，江燃扯起一个混合了痛楚和无赖的笑，“真疼！没骗你。” “我知道啊。”沈冰辰抽回手，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疼怎么能让你长记性！”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是跆拳道黑带，是吧？”沈冰辰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紧了紧有些松开的领口。 “嗯，我说过。”江燃坦然承认。 “所以，刚才——”还不等沈冰辰说完，江燃清朗的声音便在沈冰辰耳边响起，“我装的。” “对，我装的。我赌你即使看穿了，也不会伤我。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沈冰辰——你喜欢我！”江燃清朗的声线里带着试探后的笃定。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沈冰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眼神依旧清冷、锐利。就在江燃以为沈冰辰会开口否定的时候，就见沈冰辰偏过头，目光平静，神色淡漠，声音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波澜：“喜欢这个词儿——太廉价了。”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又像是在自我剖析，“它不能被量化，更不可能被定义。但它的不可控和风险却极高，因为它存在的本身就是最致使的弱点。你也要为你的喜欢付出等价甚至高昂的筹码，结果却有可能并不是你想要的。所以，别轻易说喜欢。” 沈冰辰的目光里有着近乎残酷的冰冷，“江燃，我对你，只有责任，没有——喜欢。” 看着江燃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消散，沈冰辰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但话已出口，他并不想给江燃一个虚无缥缈的期待。“不早了，睡吧。”他轻轻滑入被中，转过身体，声音有些干涩，“这几天，谢谢你。” 室内再次陷入黑暗。沈冰辰听着背后江燃不稳的呼吸，眼里浮出空洞、失落的神色。 江燃还是个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一次意外，让他觉得，那就是喜欢。可沈冰辰知道，那不是，那只是一次失控之后的认识混淆。 “沈冰辰！”江燃泛着颤抖的声音在沈冰辰背后响起，“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有反应？”他探身向前，揽住沈冰辰劲瘦的腰肢。 沈冰辰没有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清冷无波，“我是个正常男人。从生理学角度来说，在受到刺激或是在特定情境下会产生生理性的冲动，而这，并没有特殊含义。”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解释着：“视觉、触觉、嗅觉接收到的信号，经由大脑处理，都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这只能证明我的神经系统功能正常。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不想离开了 江燃的手臂紧了紧，胸膛更紧密地贴在沈冰辰的后背，灼热的气息喷在沈冰辰的颈侧，“我不想明白，我只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他张嘴咬上了沈冰辰颈侧的肌肤，如野兽宣示自己领地般，带着原始的莽撞与执着，揽在沈冰辰腰间的手掌也粗暴地撕扯起沈冰辰的衣裤。 沈冰辰双眉紧锁，咬牙握住江燃那只作恶的手，沉声道：“怎么？你还要再强迫我一次？” 那冷得像要掉下冰渣的语气，如兜头泼下的冷水，瞬间浇灭了江燃冲动。脑中闪过沈冰辰绝决离开的背影和冷漠到残忍的目光，心猛地一紧，蓄积的力道一下子消散于无形。 他知道那一次带给沈冰辰的冲击和伤害有多大，也清楚如果再来一次，两人可能真的就走到尽头了。他想看到这个人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清冷却唯独对他流露出独一无二的包容的样子。 “不会的。”他哑着嗓子低声喃喃着，“不会的。”贪婪地深嗅了一下沈冰辰身上的味道，江燃抽回手臂，转过身子，背对沈冰辰。 火烫的温度攸然抽离，让沈冰辰紧绷着的心难以自控地漏跳了一拍。他克制住回头的冲动，深邃的眸子盯着虚空的某一点...... 另一侧的江燃，虽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却在黑暗中辗转。忽地坐起，回头看了一眼背向自己的沈冰辰，起身走向了浴室。 潺潺水流声穿过薄薄的门板回响在沈冰辰耳边，他转过身体，手掌在江燃躺过的地方轻轻拂过，身体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挪动，鼻尖充斥着江燃身上淡淡的清洌的味道。 浴室门被拉开的时候，沈冰辰已经来不及退回原处，他只能闭起双眼，努力让呼吸听上去平稳均匀。 走出浴室的江燃借着浴室的光线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眸光暗了暗，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 说到底，他还是贪恋沈冰辰的气息，他不想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客卧。 坐在床边，犹豫片刻，最终扯起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还没有躺好，左臂处传来温热的触感。黑暗中他看不清床上的情况，于是抬手摸了把——那是侧卧着的沈冰辰的左手。微一思忖，江燃侧过身体，右手五指与沈冰辰的手指交叉互握。心跳如鼓的江燃，适应了室内的暗淡，缓缓将唇凑向沈冰辰，在沈冰辰的唇边轻轻一印，迅速退开，生怕惊醒了梦中之人。 唇上轻柔的触感如电流般窜过沈冰辰的背脊，牙关无声咬合。紧密的长睫颤了颤，身体本能地想退后，却因那交握着的手而被禁锢在原地。江燃身体的热度、清冽的带着沐浴露的气息和急促的呼吸冲垮了沈冰辰所有冰冷的预设，就连呼吸也有一瞬的紊乱。 “怎么办？”江燃暗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沈冰辰，我好像，不想离开你了。”语落，沈冰辰感到唇瓣被一股吸力含住，温热的气息也包裹在自己的周身，沈冰辰有一阵的恍惚，他睁开眼睛，黑暗中，江燃脸部的轮廓模糊，额前的碎发垂在自己额头，鼻尖若有似无地与自己鼻尖碰触着，唇齿间的纠缠带着小心的试探和攻城略地的欲望。灼热的气息感染了沈冰辰，他的手指猛地攥紧，随即从江燃的掌中挣脱，推向江燃，刚要开口喝斥就被趁虚而入的一条湿润的舌侵入口腔，未出口的话化做一声闷哼，推拒的手也似乎失了力道..... 睡过了头的沈冰辰在一阵阵的香气中渐渐找回意识，他睁开微微肿起的双眼，空洞地盯着自家雪白的天花板。酸痛的身体、灼痛的咽喉，无不提醒着他是度过了怎样一个疯狂的夜。 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再用那套“正常反应”的理论来说服自己。那一幕幕让他耳热心跳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子里循环回放、放大。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江燃，早就脱离了所谓“正常”和“特定情境”的范畴。 “操！”沈冰辰气恼地捶了一下床板，随即又觉得这动作过于幼稚。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一直引以为傲的的理智、分析、评估的能力在这一刻全部归零。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别扭地走进浴室。 花洒下，沈冰辰的头微微仰着，双眼紧紧地闭着。任由温热的水流顺着发梢一路沿着胸膛、背脊滑落在冰凉的地面。 浴室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沈冰辰低下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睁开眼睛。 一脸惊慌的江燃在门口出现，视线与沈冰辰对撞瞬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冰辰，醒了？”门板在江燃背后闭合，“我帮你。”眼里闪着光的江燃，一个箭步凑近沈冰辰。 “滚！”沈冰辰没好气儿地低吼一声，那声音泛着沙哑。 “不好意思了？”江燃不怕死地从沈冰辰背后禁锢住他，“昨晚，你可是热情的很呢。”他低声笑道。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沈冰辰只觉得老脸一红，抓着江燃的手就要掰开，“闭嘴！” “那你让我帮你。”江燃得寸进尺地向下探去。 “别太过分了啊！”沈冰辰只觉得身子一软，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江燃轻笑一声，调笑道：“这不是挺诚实的嘛。” 乱了呼吸的沈冰辰正奋力抵御着江燃带给自己的愉悦，无暇顾及江燃的调笑，只是把自己更深地靠近江燃。 镜子里的人眼眸低垂，嘴唇似乎……还有些不自然的微肿，周身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暧昧。 “冰辰，看看镜子。”江燃伸手托着沈冰辰下颌，强迫他抬起头。 迷离的眼神在镜中扫过，像个闯进陌生丛林的小兽，清冷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身后清秀俊逸的少年的炙热熨烫着他冰冷的躯体，只一眼，便让沈冰辰生出一丝羞赧之余又平添了一份破罐破摔的坦然。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你好样的 “喜欢吗？”江燃低喘着问。 “呼——”喉间控制不住地溢出极力压制的低喘，赌气似地回道：“不，不喜欢。” 江燃低笑，垂头咬在沈冰辰泛着汗珠的背脊。 “嘶——”沈冰辰疼的抽了一口冷气，瞪了江燃一眼，“你属狗的啊！” 那毫无威胁的一眼，落在江燃眼里，反而激起了体内暴戾的因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干爽的睡衣已被妥帖地换好。沈冰辰隐隐感到背部有一丝疼痛，他侧过身体，面向窗子，任由刺眼的光线洒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那小子，他妈的是魅魔转世吧！ 沈冰辰恨恨地想着。背部的刺痛一跳一跳的，渐渐开始侵蚀沈冰辰的神经。他下意识喊道：“江燃！” 就在他以为不会看到那张让他恨到骨头里的俊秀的脸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刚才，你是不是喊我了？”江燃清朗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来到沈冰辰身侧。 “疼——”沈冰辰鲜少有主动呼痛的时候。 “哪里？”江燃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却无从下手。 “嘶——后背。”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后，沈冰辰的双眉拧在了一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后背？ 江燃心尖一颤，跨坐在侧卧着的沈冰辰身上，俯身去解睡衣的扣子。顺着袖子把沈冰辰的一条手臂拽出后，江燃开始小心翼翼地慢慢向背部掀去。 当沈冰辰渗着血的伤口展露在江燃眼前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缩，脸色瞬间变得比沈冰辰还要苍白。新鲜的血液顺着蹭掉的痂蜿蜒在沈冰辰冷白的皮肤上，红的刺眼。“伤口裂开了。”江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等我。” 他手脚并用连翻带滚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俯身从书柜最下方的柜子里取出医药箱，起身抬头瞬间刚好磕在了柜角，额头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僵了一下，无暇顾及额上的伤，迅速奔回卧室。 小心地为沈冰辰上好药，简单包扎之后，江燃长吁一口气，“千万别平躺着了。”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 沈冰辰睁开眼睛的瞬间，脸色一变，“江燃，你的头——”他伸手想去够江燃的头，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眉头一紧，“你，过来。” 江燃忙按住沈冰辰，“别乱动。”微凉的手掌拂过江燃的眉梢，递到江燃面前，“你在哪儿伤的？” “嗯？”江燃愣了一瞬，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嘶”了一声，随后笑着说，“你要不说，我都没感觉。这不说，还真挺疼的呢。” “处理一下。”沈冰辰扛过了那波疼痛之后，脸色好了很多，“或者，你低头，我给你处理。” “你等我一会儿。”江燃没理会额角的伤，快步走出卧室。 不多时，端着餐盘回到床边，他坐在沈冰辰旁边，舀了一小勺软烂的清粥，吹了吹送到沈冰辰唇边，“本来，是应该早上吃的。结果，你又睡着了。” 沈冰辰就着江燃的手咽下温热的清粥，正想说点感谢的话，听到江燃这样一说，横了他一眼，心想，我这样，到底是谁害的，你江燃心里没点B数吗？ 嘴上就更不肯吃亏了，“真难吃！怎么，给我做顿饭还委屈你了？” 看着沈冰辰微微泛暖的脸色，江燃笑了笑，轻声道：“我厨艺确实不好，我可以慢慢学。只要你不再不理我。而且，我也不觉得委屈，我只是怕委屈了你的胃啊。” 小菜的清爽鲜甜在口腔中弥散，沈冰辰目光在那碟小菜上停留片刻，眉头微挑——这手艺不去当厨子，可惜了啊。 “再来两口，就不能吃了啊。”江燃轻柔地说，“你饿得太久了，要让你的胃慢慢适应。” “不行！”沈冰辰脱口而出，“第一，我没吃饱。”他眨了眨眼睛，“第二，不能浪费粮食；最后，我自己的胃，我心里有数。”挑衅似地冲着江燃扬了扬下巴。 江燃笑着又喂了沈冰辰几口，碗里的清粥还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时候，江燃就着碗沿，仰头喝尽，随即碗口朝下，“没有了。” “你！”沈冰辰气得直翻白眼儿，“江燃，你好样儿的！你等我好了的啊！” “我等着，冰辰，我等着你好起来。”江燃的眼底涌动着柔和的光芒，牢牢锁在沈冰辰的脸上，随后，轻轻一笑，俯身在沈冰辰额角轻轻一吻，“只要你好起来，你想揍我都行。” 眼角余光看着江燃端着碗碟走出卧室的江燃，心里的那点不平渐渐被一股被妥帖照料的暖意包围。 背上的痂完全脱落的那晚，江燃捏着沈冰辰丰润起来的脸颊低笑道：“总算是养出点肉了。” 沈冰辰拍掉江燃作恶的爪子，嫌恶道：“都快胖成球了。”接着又解脱了似的，仰起脑袋，嘴角勾着笑意，“下个礼拜上班，正好能赶上集团搞团建。” 松弛下来的沈冰辰，锋芒尽敛，那弯弯的久违的、没有负担的嘴角落在江燃眼底，目光深处燃起混杂着宁静的满足。 收好碗碟的江燃，搂着一碗洗好的龙眼，在沈冰辰膝边坐下，自顾自地剥着龙眼，第一颗自然而然地递到沈冰辰面前，神色柔和地看着盘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冰辰。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粒晶莹的果肉闯入沈冰辰视野，他微微一笑，就着江燃的手将那颗龙眼吞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成功地取悦了沈冰辰的味蕾。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并没有缩回，而是手腕一翻，掌心向上，静待着果核的坠落。 带着沈冰辰体温的果核轻巧地落在掌心，指节微拢，大拇指却在那殷红的唇角轻轻拂过。唇边的触感羽毛般轻轻挠在沈冰辰心尖，抬眼撞入江燃深沉的眸子，唇角极淡地扬了扬。伸手揉了揉江燃毛茸茸的大脑袋。 空气中弥散着介乎于某种松弛与紧绷之间的粘稠，彼此享受着和对方共度时光的美好。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未命名草稿 虽然一个多月没有上班，但堆积下来的事务并不太多，偶有部门主管呈上报送文件。沈冰辰快速批阅，偶有停顿，也是为文件中的错漏和不足作出标记，处理好的文件被沈冰辰啪地一下合上，单手递出，眼眸深邃让对方看不出喜怒，像是平静的海面一样，让人猜不透那目光的背后是深渊的寒流，还是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高强度的工作并没有让沈冰辰感觉疲惫，反而让他有一种踏实感。他扯了扯衣领，起身站在窗边，俯撖下方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触感冰凉的打火机在指尖翻转，正午的阳光把他的背影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江燃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冰辰。”江燃唇边挂着浅笑，“可以走了吗？”宽肩窄腰的身材迎着光线愈发显得修长，抬眼看了看空调出气口，眉头微拧，语气里带着不满：“又把温度调得这么低。”在经过中控面板时，随手调高了温度。 沈冰辰转过头，看着越走越近的江燃，眸底的森冷渐渐柔和，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江经理，中午有什么安排？”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 在沈冰辰对面站定，江燃的视线在沈冰辰微敞的领口逡巡，忽地凑前一步，沉声道：“要不，我订外卖，在休息室吃。”短促温热的气息喷在沈冰辰耳畔，“嗯？好不好？” 沈冰辰退后半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眼睫微垂，半眯着眼睛看着江燃，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不好，全是味道。”江燃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沈冰辰的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沈冰辰的周身，沈冰辰只觉得心跳似乎漏掉半拍，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抬手就想把江燃推开，却在触及江燃身体的瞬间，被猛地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温热的感觉似在沈冰辰心头燃起一把火，仅存的一丝清明让沈冰辰奋力想把江燃推开，“江燃，这是办公室！” “我知道。”气息不稳的江燃在沈冰辰脖颈间啃咬着，“可我想你了。” 沈冰辰在没有失控前，用力推开江燃，“行了，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江燃有些意犹未尽地把头埋在沈冰辰肩颈，嗅着沈冰辰身上好闻的气息，江燃闷闷道，“知道了。让我趴一会儿。”双臂却又紧了紧。 沈冰辰轻轻拍了拍江燃的背脊，眼里既有无奈又有宠溺。“乖，先去吃饭。” 江燃深吸一口气，应道：“好。”随后，握住沈冰辰的手掌，笑着说：“楼下新开了一家川菜小店，我们一起去尝尝。” 正要往门口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江燃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赫然闪着“彧辰”两个字，神色微变，唇角一勾，摇了摇手机，对沈冰辰说：“我接个电话。” “好。”沈冰辰显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眉头微紧。随即掌心一空，江燃已快走一步接起电话。 沈冰辰瞳孔微缩，转身走回办公桌，把自己的电话揣入口袋，随后阔步走出办公室。 电梯轿厢门关闭的瞬间，一只手掌插入门缝，强行将闭合的轿厢门打开。沈冰辰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江燃，没有说话，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江燃闪身进入轿厢，眉宇间看不出丝毫不同，他笑着说，“彧辰去帮我们占位置了。”手指点上闭合键。一时之间，这个逼仄狭小的空间里竟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沈冰辰就有些后悔了，十几米狭长的空间里，摆放着五张两人位的桌椅，靠墙一排单人座，墙面上“快乐干饭人”、“爷青回”的涂鸦随处可见，收银台上方悬挂着“账房”的小型牌匾。沈彧辰独自坐在一个两人位的餐桌边，见两人先后进入小店，先是一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声打着招呼：“这里！” 江燃笑着抬头回应，快步走过去，“等很久了吧。”转头看向沈冰辰：“坐啊。” 沈冰辰扫了江燃一眼，随即坐在仅剩的一个位置上，侧着头看着江燃。 江燃喊来服务员，给自己添了一只塑料凳子，“都点了什么？”他问。 “毛血旺。”沈彧辰回道，“你没说我哥会来，要不，我再点一个菜吧，应该不太够吃。”刚抬手要扫桌角的二维码，就被沈冰辰的话打断了。 “就这样吧。多加碗米饭。”沈冰辰毫不在意道。 “要不，再来个不辣的菜？”江燃试探着看了沈冰辰一眼。 “就这样吧。”沈冰辰嘴角微扬，“你们两个人，不是连碗米饭都请不起吧？” 沈彧辰看了看江燃，又看向沈冰辰，莫名地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着毛血旺的汤汁，沈冰辰快速扒了小半碗米饭，也不等江燃和沈冰辰吃完就先走了。 看着沈冰辰离开的背影，江燃眉头微皱，随即低垂眼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燃，我哥压力大，你别往心里去。”沈彧辰眯了眯眼睛，目送沈冰辰消失在窗口。 “嗯？”江燃一愣，抬眼看向沈彧辰。 “是这样的。他只要压力大就会乱发脾气，说话、做事完全不计后果，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沈彧辰叹了口气，“他能坐下来吃点东西已经很给面子了。” 正往沈彧辰碗里放火腿片的江燃下意识顿了一下，脑中闪过迎着阳光站在窗边的沈冰辰的背影，以及他那惯有的转动打火机的小动作，无不暗示着沈冰辰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而这件事显然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思及此处，江燃顿时释然了。 两个年轻的男孩子，说说笑笑间就干掉了一大份毛血旺，其间沈彧辰偶尔吐槽学校某个教授的古板，江燃也颇为赞同地应和着。 午休过后，沈彧辰风风火火地找到沈冰辰。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江燃要辞职 “哥！”沈彧辰脸上溢满笑意，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袋，“还记得上次和杨主任一起吃饭，他提过的那个项目吗？” 沈冰辰略一思忖，“新兴医疗？” “对啊。当时你不是说有兴趣吗？我们学校有个教授刚好在做这个，只不过，他以科研为主，经营什么的好像不是很在行。”沈彧辰把文件袋轻轻推到沈冰辰面前，笑道：“这是我们教授那家医疗公司的资料。” 沈冰辰抽出资料，一路看下去，最终把资料倒扣在桌面，手指轻点纸张的背面，眼神锐利地看着沈彧辰。 “哥。”沈彧辰的眼神有一瞬的闪躲，音量也低了几分，“是，不行吗？”语落眼睑已垂落，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 沈冰辰在沈彧辰看不到的角度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平白生出几分厌烦。他语气平静，问道，“北五环那个项目，还没结束。你现在提交新的项目，就算能立项，也不可能交给你主持。”他顿了顿，解释道：“你的专业跟这个项目毫无关联，集团不可能承担跨领域操盘带来的风险。”眼里带着难以捉摸的凛冽。 “哦。”沈彧辰低低地应着，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先出去了。”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沈冰辰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沈彧辰驻足转头，目带询问。 “你的资料。”沈冰辰指尖点了点那套文件，眼神里是让沈彧辰心惊的犀利。他转身走到桌旁，缓慢地将资料塞入文件袋，不敢看沈冰辰一眼。 指腹搭在门把手上时，沈冰辰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上空漫开，“这就放弃了？！” 指尖一顿，脑子里灵光乍现，眉头一挑，嘴角快速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震惊和疑惑的神情。“哥，你的意思是？” 沈冰辰白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以江燃为主导，你和小岳配合他。按流程走。” 江燃！又是江燃！他凭什么！ 这个念头在沈彧辰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脸上却堆起笑容，语调欢快，“好！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谢谢哥！”厚重的门板在沈彧辰闭合的瞬间，胸腔里的那份怒意再也控制不住，他紧紧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江燃！”眼底闪过阴鸷的光芒。 电梯门缓缓开启，一身酒气的沈冰辰冷着脸走了出来，三七开的铠甲门推开的瞬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怎么才回来啊？” 沈冰辰半眯着眼睛自下而上地打量了迎过来的江燃一眼，唇角微勾，“哟，田螺姑娘？” 江燃眉头紧皱，“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想喝就喝了呗。”沈冰辰踢掉鞋子，赤着脚在江燃的扶持下往客厅走。 扶着沈冰辰在沙发上坐好，江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吧。” 看着江燃在料理台忙碌的样子，沈冰辰心里一暖，侧卧在了沙发上，不多时，便闭起双眸。 等江燃回到沙发边时，发现沈冰辰已经紧闭双眼，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头痛欲裂的沈冰辰是被热醒的，他下意识去踢被子，却被一条沉重的腿压的紧实，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别乱动。” “热。”沈冰辰嘟囔着，“渴。” “等着。” 不多时，夜灯亮起，江燃扶着沈冰辰半靠在床头，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喂入沈冰辰口中。咽喉部位的疼痛唤醒了沈冰辰的意识，他张开眼睛，努力适应了一下光线，眼底的茫然瞬间清明。 “你先睡吧。”沈冰辰推开江燃，翻身坐在床边。 江燃按住沈冰辰的胳膊，直视他的眼睛，“你带回来的文件，我看到了。”语气里丝毫没有私自翻看沈冰辰东西的愧疚感，声音藏着压不住的委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江燃直视着沈冰辰，就在他以为沈冰辰不会做出解释的时候，就见沈冰辰轻轻叹了口气，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波，“你不该看我的东西。” “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江燃低吼，“鼓励我，推我上位的是你，现在，粉碎这一切的还是你！翻手为云，覆手雨，是不是每个人在你眼里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他的眼里渐渐泛起猩红，“说话啊！” 沈冰辰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点清明已经被幽暗取代。“江燃，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能得到。工作，尤其如此。我从未否定过你的才干和价值，但这一切是基于你为项目和集团带来的是正向增益。既然，那些东西，你已经看到了，你就该知道，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集团利益，我都必须换掉你。” 江燃笑了，那笑里带着嘲讽和不甘，“所以，他们说什么你都相信，唯独不信我！” “给我点时间！”沈冰辰沉声道，“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他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不舍，“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过来了。” 江燃偏过头，眼里涌起淡淡的雾气，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接着，他点了点头，“也对，您是青帆集团总裁，一切以不损害集团利益为先。您是对的。”脸上受伤的神情看得沈冰辰心头一阵酸楚，“那也别等到明天了。”他低笑，一字一顿道：“我这就走。辞职报告会尽快发您邮箱里的，沈—总。” 伸出去的手，终是落空了。沈冰辰的心随着闭合的门板重重跌入深渊，良久之后，他仰倒在床上，手掌拂过江燃躺过的位置，那里已然冰冷一片。他久久地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深邃得如同望不见底的古井。 两天后，楚昕岳找到了沈冰辰。 “哥！”楚昕岳带着震惊，急切地问道：“江燃怎么突然说要辞职啊？怎么回事儿啊？”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我是那块料？ 沈冰辰头都没抬，“你听谁说的？” “他这两天没上来，我以为是他家里有事儿，也没太当回事儿。刚中午吃饭的时候听沈彧辰跟我们那个小资料员聊天，说江燃已经辞职了。我还让他俩别背人后乱说来着，但跟江燃通了个电话，他自己承认已经辞职了。”楚昕岳不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沈冰辰，“哥，他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啊？对了，我还问他原因来着，他吱吱唔唔地也说不明白。” “哥，他是真不干了吗？”楚昕岳瞪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 沈冰辰终于看了楚昕岳一眼，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江燃的去向？” “啊？”楚昕岳挠挠头，想了想，眉头轻皱，“怎么说呢，江燃那小孩儿虽然话不多，但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办事儿挺利索的，而且不推卸责任，也挺护着他手底下这几头蒜的。”眼珠转了转，似是在找更恰当的词，“某些方面，哥，我说这话，你别不乐意啊，其实跟你还挺像的。就拿北五环那个项目说吧，好几次都是他出面摆平的那些刻意刁难我们的人。还有一次，几个工人不知道打从哪儿听的谣言，非说我们要欠他们的工程款，还找了人在工地上闹上了，也是江燃过去把那几个人搞定的。这些个破事儿换我，肯定不可能委屈自己耐着性子去跟他们说道。爱干干，不爱干滚蛋呗。这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那还不满大街都是啊，就今年这个就业环境，有个活儿干都够难了，还他娘的闹，闹个屁啊！可人江燃愣是把这些烂事儿都给捋顺了。”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关心他的去向，我只能说，跟他干的这几个月，挺踏实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谁在背后中伤他，或者他真的有必须走的事情。但，哥，放任这么个人才流失，肯定是集团损失。”楚昕岳少有地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不由得让沈冰辰也默了默。 “他确实申请辞职了。”沈冰辰下意识摸出那只打火机，在指尖盘旋，若有所思道，“让他冷静冷静也不是坏事。”接着，沈冰辰轻笑出声，“如果把北五环那个项目交给你全权负责，你愿意吗？” 楚昕岳还没有从那句“他确实申请辞职了”缓过来，就听到沈冰辰要对他委以重任，一下子就懵住了，“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冰辰，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开玩笑的吧。我？是那块料？” “小岳，你早晚要独当一面的。”沈冰辰放下盘桓在指尖的打火机，“现在，算是个机会。”他的眼底闪过期待，“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机会的。你考虑考虑？” “那个，哥，我，应该不行吧。”楚昕岳明显是怂了，“你相信一个常年在及格线附近横跳的人会管理好一个项目？” “小岳，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沈冰辰目光柔和地看着楚昕岳，“你不想，就算了。” “哥。”楚昕岳不太确定地看着沈冰辰，“不是试探哈？” 沈冰辰摇了摇头，“不是。” 长长吐出一口气，楚昕岳拍了拍胸脯，“吓死宝宝了。可快把江燃找回来吧，他那颗心脏巨强大，也就他能扛住你了。” 笑容凝结在沈冰辰的脸上，他垂下眼眸，轻声道，“快了。” “嗯？”楚昕岳没有听清沈冰辰在说什么，一脸疑惑，“哥？” “没事。”沈冰辰抬眼看向楚昕岳，眼底的暗沉已被笑意取代，“这周末，郭总他们请吃饭，一起？” “不了。”楚昕岳拒绝道，“没空听那帮老古董满嘴跑火车。” 沈冰辰也不强求，淡淡一笑，“行，随你。” 楚昕岳刚要开口，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他撇了撇嘴，手指向外示意了一下后，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浅笑离开。 视线扫过屏幕上的号码，沈冰辰眼底那点柔和的笑意瞬间变得萧杀凛冽。 宣纸卷云吊灯下，黄花梨木圆桌上天青釉瓷的碟子里盛放着精致的菜肴，多宝格错落的青铜香炉、龙泉瓷瓶和、灵璧石，墙上悬挂着一幅墨竹，靠墙的湘妃竹榻上沈冰辰斜倚在石青色的锦缎引枕上，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支细杆烟，一点猩红寸寸啃噬烟身，一缕青烟贴着指尖蜿蜒着上飘，与香炉里漫出的暖烟缠绕在一处。深邃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还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唇角轻抿，就连呼吸都染着淡淡的烟草的香气，棱角分明的下颌在柔和光线的映照下，线条清晰的如同被墨笔轻轻勾勒过。 包间门被一只骨节泛白的手推开，花衬衫配着休闲短裤的郑森嵌在门框里，目光精准锁定竹榻上的沈冰辰。 微挑的眉峰和带着笑的唇角，让郑森透着几分痞气的嚣张，半点正形都没有。他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头饮尽后，才侧着脑袋望向沈冰辰。 “我说，今儿，这又是什么章程啊？” “懒得做饭。”星火骤亮，火光映亮沈冰辰鼻梁挺直的侧脸，一缕青烟自沈冰辰的口鼻处缓缓散开，沉如古井的眸子微微低垂。 挑眉打量了沈冰辰一眼，嘴角往下一撇，翻了个白眼，“松哥到哪儿了？” “楼下，停车呢吧。” 半晌，沈冰辰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句，尾音拖的长长的。语气淡的没有半点起伏，那副懒散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跟他无关似的。 语落，门响，萧松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高大健硕的身形几乎占满了整个门框，小麦色的肌肤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透出健康的色泽，浓眉下的那对眼睛里透着股憨厚和实在。 他先是冲着屋里颔首一笑，接着，自然而然地走到沈冰辰面前，抬手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你要的东西。” 随后，走到桌前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松了松领口：“咱俩先吃，他肯定要先看完那些东西。”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热心市民 瞥了沈冰辰一眼，郑森也不客气，从沈冰辰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放入口中。 拆开文件袋，沈冰辰慢条斯理地抽出资料。脸色微沉，目光过处，跳动的字节在眼底滑过，直到最后一页，一直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挺直，喉间溢出一声嗤笑，眼底的阴霾尽数散开，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冰冷。 “松哥。”抬手将烟蒂摁进烟灰缸，沈冰辰缓缓开口，“我觉得，这背后还应该有一个人，就是这个人一直在暗中左右我小叔。” “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些。”萧松柯头也没抬，“我也相信，这背后还有一只黑手。但，这个人藏得太好了。或者说，这个人的戏太好了，好到让我们都只能看到他阳光的一面。不过，只要做过，就一定有痕迹，我们也还有时间。”说到这里，他侧头看向沈冰辰，眼底带着询问：“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小江吗？” 刚碰到嘴边的酒杯一下子顿住了，郑森猛地转头看向沈冰辰，眼神里的难以置信毫不掩饰。懒洋洋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疑惑，“这里头怎么还有小燃的事儿？” 萧松柯扫了沈冰辰一眼，笑了笑，低声道，“冰辰收到一份匿名的检举信，里头列举了大量的江燃在你们北五环项目里行贿受贿的‘证据’，还特别申明如果青帆对此视而不见，将会背负因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一口吞入腹内，眉头轻蹙，吐出一口气，眼睛盯着杯沿，“冰辰不相信小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让我顺手给查查。” “然后呢？”郑森神色一正，眼底流露出一丝紧张。 “然后？”萧松柯放下酒杯，看向郑森，“你希望看到什么结果？” “我——”郑森一哽，随即低下眼睫。纠结的神色很好地被郑森掩在眼底。 “没江燃什么事儿。”清冷平淡得像凉透了的茶的沈冰辰缓缓开口，对上郑森投来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松哥，查了三天。那些所谓的‘证据’大部分都是冲着江燃来的。但哪一项都缺了一环实锤的铁证。”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掐头去尾的转账记录、不知所谓的目击证人。就连收款账户都是在交易前一周就销了户的。”漂亮的桃花眼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这是就等着我沉不住气，处置了江燃啊。” 忽然想起沈冰辰的话里，曾涉及到他小叔，郑森满脸疑惑地追问道：“那这跟你小叔又有什么关系？” 沈冰辰还没开口，一旁的萧松柯已经笑着开口了，“他那个脑容量堪比驼鸟的小叔，秉承着一贯的损人不利己的作风，在莫名其妙收到这些所谓的证据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找冰辰确认，反而玩了个‘朝阳群众’的戏码。”轻笑一声，微蹙的眉头都因为这个话题舒展了几分，“他这个热心市民啊，一天天的净裹乱了。” “那，小燃那头又是怎么个情况？我听说，他已经辞职了？”郑森想了想，还是把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沈冰辰的眸色沉了沉，站起身，走到桌边，捏起萧松柯刚斟满的酒杯，仰头喝下，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面，冷冷地说道：“他申请了，我没批。” “那——”郑森想问，你准备怎么安置江燃，在看到沈冰辰阴沉的脸，识趣地没有往下说。 “让他先休息几天。那个人不是想看江燃被我处罚的结果吗？那就先给他一个错觉，过了这阵子，我再去找江燃。”眉眼闪动了一下，沈冰辰又喝了一杯酒。 郑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肩线也随着这声叹息松了下来。 萧松柯习惯性地敛紧双眉，随即转过头给沈冰辰夹了一筷子菜。 周末的清晨，一款限量版的Jeep牧马人一路追着晨光疾驰在空旷的高速路上。 车载电台里，声音低沉专业的男播音员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财经新闻，江燃靠着窗子打盹，沈冰辰眼角余光瞥见他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唇角微扬，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回手从后座上抓过一件薄外套，搭在江燃肩头。 拐入服务区，沈冰辰打了一把方向，稳稳地把车滑入加油机前。摇下车窗，示意加油员加满箱。随后，转头看向睡得安稳的江燃，把搭在他肩头的外套覆盖在他的身前，从后座取过一只软枕垫在江燃的右边脸颊下方。 下车时，发出的轻微细响，惊扰了沉睡中的江燃，但他并没有张开眼睛，只是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身体更深地靠向了右侧，锁骨隐进布料里。 在收银台扫码结账的沈冰辰，眼角时不时瞥向被车窗框住的江燃。拿了小票往回走时，就见江燃降下车窗，正往窗外看去。 “醒了？”坐到驾驶位的沈冰辰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给江燃。 “谢谢。”刚醒微哑的声线带着致命的诱惑。 沈冰辰轻笑一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子滑进停车位，“要不要下车走走？” 抬手揉了揉后颈，江燃闭了一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带着浓浓的鼻音回道：“不用了，换我开吧。” 唇角一勾，微凉的声线在车内响起，“我来吧，也没多远了。” 单只手掌半搭在方向盘上，沉重的车身随着他的动作，流畅变道，嘴角噙着点轻笑，漫不经心地扫过前方路况，满眼的松弛慵懒。晨光落在沈冰辰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暖金。 江燃心头微颤，沈冰辰那份浑然天成的松弛感让他平添出几分惊艳，他从未想过，沈冰辰那散漫惬意又慵懒的眉眼竟会这般勾人。清亮的目光飘回那个晨雾褪去，阴云渐散的清晨。 九点的阳光穿过层层铅云倾泻而下，洒在灰蓝的水面。沈冰辰负手背立堤岸，背影清瘦挺拔，微风轻卷在他的周身拂过。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不理解，但尊重 江燃在几步外站定，目光里，沈冰辰的肩头落满碎金，身后的晴空寸寸展开，在青石板上拓出修长的身影，与粼粼波光交叠。 良久，神色复杂的江燃才缓缓开口，“沈冰辰，你找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儿？” 晨光斜斜地切过沈冰辰的下颌线，半张脸浸在暖金里，另一半隐在淡影中。他的眉峰微敛，眼底清冽如深潭，唇线抿成一道冷冽的弧，瞳孔映出江燃那张清俊的脸。声音如同水面的风一般清新干净。 “好久不见。”眸底的锋芒悄然敛去，深邃纯净的仿佛能穿透一切。 沈冰辰转头看向水面，“天变了，云散了，水还是水。” 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脸上是野性的不羁和洞察一切的疏离，眼神犀利又带着一丝嘲讽，“我们以为输赢靠本事，其实，现实早就我们备好了教案。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我们才明白什么是力不从心，什么是身不由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燃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年少气盛不是坏事。但要分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沈冰辰转身向前走了两步，递出手中的文件袋。“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你不看看吗？”清冷无波的声音如风拂过。 修长的手指抽出一叠文件，江燃一页页翻过去，瞳孔渐缩，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终，他抬眼看向沈冰辰，眼底的怒意里，掺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对上沈冰辰如猎鹰般的眸子，嘶吼：“我，没做过！” 沈冰辰目光凌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几秒之后，就在江燃以为沈冰辰不会做出回应的时候，他突然摸出一支烟，叼住，金属壳的打火机在掌心转了半圈，“啪” 地燃起火星。他深吸一口，一缕青烟自口鼻缓缓喷出，掠过他深如寒潭般的眸子和光洁的额头，眼神微晃，“我知道。” 沈冰辰背转身体，在栏杆前站定，俯身支在栏杆上，晨光铺在水面，随着微风轻晃，在他的的眼底凝成一片寂寥的光，指尖青烟袅袅，却燃不尽他藏在内心的孤绝。 那道孤清中带着一丝落寞的背影，狠狠地刺痛了江燃，同时，一丝慌乱在心底悄然滋生。 有些晃眼的光线直直地晒在江燃的脸上，抬手挡了一下，顺着抬手的姿势把遮阳板掰开。 啜了一口咖啡，江燃直了直腰身，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微哑，“沈哥，起那么早，你不困啊。” 沈冰辰轻笑，拖着长音，“你啊，你就想——那成千上百万的money冲着你笑着挥小手，你看你还困不困。”瞥了江燃一眼，那眼神里的笑意像冬日里的暖阳，一下撞进江燃的眼底。他挑了挑眉，轻哼，“你可真够市侩的。” “宝贝，理想也是要钱来实现的。”沈冰辰毫不在意道。 江燃怔了怔，随即问道：“那你有什么理想？” “国泰民安！”沈冰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哈啊？”江燃一时反应不及，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冰辰。“这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该想的吗？” 沈冰辰勾唇一笑，眼底带着江燃从未见过的执拗。“青帆在册员工一万九千零五十五人，能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吗？”微微顿了一下，唇角笑意更浓，“单拿工程部来说，千人施工队同步作业，单日人力成本超百万，这样的情况，在青帆中是基操。”脸上的笑意里平添几分锐利。“青帆，能让这一万多人吃饱穿暖，也能让这万人背后的万家灯火安稳长明。” 他的笑里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知道吗，我其实已经不在乎能赚多少钱了。现在，我更希望，跟我一起的人能在青帆把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的，至少不需要家里的妇孺老幼为柴米油盐发愁。” “这就是青帆普通员工薪资高于市面价格一倍的理由？”江燃诧异。 “高吗？”沈冰辰反问，“其实如果，我能做得更强一些，我更希望能实现产业发展与就业的双向奔赴。”他伸手从扶手箱拿起江燃喝剩的那杯咖啡，一口饮尽，眉头微紧，嫌弃的意味浮上眼底，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喜欢这种甜到齁嗓子的东西。” 江燃笑了，“这可是你买的。” “不理解，但尊重。”沈冰辰瞄了一眼后视镜，手腕翻转间，利落地切入相邻车道。 哑光绿色的Jeep牧马人稳稳地泊停在一处厂房门口。 沈冰辰从主驾下车，脚步微顿，就见副驾门紧随其后打开，江燃走了下来。他先是抬眼看了看厂房高耸的檐角，随即目光下移，定格在了紧闭的铁门上。 进入厂房之后，江燃便看到工人们在各自的工位上有序地执行着规定的动作。 “沈总。” “沈总。”无论是一线员工还是技术员都不约而同向沈冰辰打着招呼。 沈冰辰笑意盈盈点头回应。 在路过一处特定工位时，沈冰辰仿佛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仪表盘上，眉心微紧。四下环顾一圈后，抬手在操作台输入一串指令，同时，抓起记录册，在对应时间节点的位置以标准的楷书记录下操作过程以及修正原因。 随后，沉着脸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刘建军的电话。 通话结束后，沈冰辰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悦，江燃偷眼望去，只觉得此时的沈冰辰周身裹满了冷意。刚才和工人打招呼时的笑意已经全部褪去，下颌线绷得笔直，嘴角下压成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 “沈哥？”江燃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那通电话，江燃不想听到，但却没办法回避，他很清楚沈冰辰的“较真”是为什么，但也能理解刘建军在这种特定情境下的某些无奈。 江燃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有点饿了。咱们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只有想不想 “好。我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掉。你稍微等我会儿。”沈冰辰抬手招来一个工人，“你们钟总在办公室还是在具体的哪个部门？” “哦，沈总。钟，钟总在技术部。”老实巴交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回答。 “谢谢。”沈冰辰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头，笑容标准到连眼角的弧度都像被尺子丈量过，可是那笑意完却根本没有融入眼底。江燃甚至在那笑的背后嗅到了一丝嗜杀的冰冷和血腥。 “我不希望看到有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盖棺定论的一句话，在沈冰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结束语里碾过众人的沉默。 一旁的江燃从刚开始的担忧，到最后的凝重。也终于开始理解刘建军的无奈，同时慢慢明白了沈冰辰所说的“身不由己”。 理想真的是一直都那样丰满，可现实也真的是特别，特别的骨感。 他甚至在会议中途，几次瞥见沈冰辰的左掌在腹部用力按压，只是沈冰辰的动作极快，快得就像是自己的错觉，再次看去时，沈冰辰正半眯着眼睛，凝视着一众相互推诿的众人，嗤笑道“数据可以作假，仪器不会。”音量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众人后脊发凉。 待众人散去，刘建军颓然地坐在沈冰辰对面，“沈总，今天这件事，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沈冰辰并没有说话，凝视刘建军良久之后，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啪”地一声点燃，靠坐进沙发深处，任青烟自唇齿间缓缓升腾。 江燃偷眼看看沈冰辰，接着，视线回转，看向刘建军，将温热的茶杯推到刘建军面前。“刘经理。”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之后，眼眸低垂，老老实实端坐在沈冰辰身侧。 “建军，技术这块，你要亲自把控。这个项目关系到——”沈冰辰突然顿住，静默几秒，缓缓说道：“江燃会留下来协助你，但他的情况特殊，九月份之后，他就不能每天都跟在你身边了。建军，我看好你的前提是你技术足够扎实和先进，能在这个项目的技术层面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我知道，运营方面你不在行，但我愿意，给你学习的机会，现在，我把江燃交给你，他毕竟是学工商管理的，能协助你的也只是方向和运营上的统筹管理。能懂吗？”沈冰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建军，江燃在你这儿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也能从他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这样——”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低着头的刘建军脸上现出几分窘迫，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怯意：“沈总，我怕会跟不上江经理的节奏。毕竟，我对运营和管理一窍不通。这几个月也没搞明白到底该怎么做。能不能让我只负责技术？”他偷眼瞄了沈冰辰一眼，随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垂了眼眸。 江燃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冰辰。 而沈冰辰把自己埋在沙发深处，眸色深沉地看着刘建军，指间青烟升腾，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处勾勒出一抹捉摸不透的雾霭。 良久之后，沈冰辰看向江燃，鼻腔倾泻而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你？怎么说？” “知道吗，我其实已经不在乎能赚多少钱了。现在，我更希望，跟我一起的人能在青帆把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的，至少不需要家里的妇孺老幼为柴米油盐发愁。”清冷中带着希冀的声音在江燃的脑中闪过。 “国泰民安！”沈冰辰那自信且笃定的语气和执拗的神情浮现在江燃眼前。 江燃收敛心神，视线与沈冰辰直接对上，“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他眨了眨眼睛，“或许，我不懂技术，但我相信只要做，哪怕是错——也比停在原地好。而且，青帆这个平台致力于让供需双方都能实现自我价值。所以，只要集团需要我，我一定上！” 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青涩，却成功地撬动了刘建军快要麻痹的神经。“江——江经理！”他喃喃道，眼里浮起一抹雾气。 眉心一抽的沈冰辰看着两人无声的互动，嘴角都要下压成一线了，却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地把江燃再向前推进一步：“所以，江燃，你确定，北五环的项目，你退出？” “嗯？”江燃还沉浸在与刘建军共进退的热度里，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啥，沈总。不能兼顾吗？” 沈冰辰眉头一挑，紧绷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声线平稳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似的。“可以啊。”话锋一转，“我还挺喜欢有冲劲，喜欢迎难而上的年轻人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算计得逞的神色，唇角刻意隐藏的促狭让江燃背脊陡然一凉——自己这是被套路了？还是？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这两头，不论是哪一头，出了问题，你可都没退路啊。”身体前倾，指间的烟灰抖落在瓷烟缸内，眼角锁定在江燃已经醒悟过来的脸上，笃定江燃不可能在还有第三个人的场合下自打脸面。 江燃显然也看清了沈冰辰眼底的那一抹笃定，他咬了咬牙，轻笑出声，“既然，沈总抬爱，我，哪有推辞的道理！”江看向沈冰辰的眸光里分明是——你给我等着的不善。 “刘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技术——我是小白，您多带带我。至于走流程、运营的事情，我来负责解决。”话落还不忘丢给沈冰辰一记眼刀。 “那就谢谢你了。”刘建军由衷道，眼底溢出算计得逞的狡黠，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 沈冰辰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指尖抵在额角，微侧着头，视线在茶几上那枚金属打火机上停滞。 “既然分好工了，那就各司其职。”他冷冷开口，视线从打火机上收回，偏头斜睨着江燃，“走吧。” “嗯？”江燃微怔，随即点头，跟在沈冰辰身后。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价值决定位置 并肩走近牧马人旁，隔着宽大的车身对视一眼，先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江燃敏锐地察觉到沈冰辰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 江燃转头看向沈冰辰，“沈哥，你——” “没事。”沈冰辰一把方向盘将车子滑出车位。 一刻钟后，牧马人碾过青石板路停在一处别墅门前。 硬朗的车身线条在耀眼的光线下投出棱角分明的阴影，车门几乎被同时推开，沈冰辰和江燃一左一右同步下车。 江燃转身入目的是一道加装着指纹加密码的双重锁具的正门。门楣处装饰性浮雕实为声控感应装置，可视度极低的浅灰外墙在日光下既不刺眼，也不会与周围的绿植形成强烈反差。院墙顶端没有花哨的装饰，只嵌着一排细如针尖的防盗刺。 步入正厅，扑面而来的是克制的沉稳——实木地板光滑却不打滑，整面墙嵌着隐形收纳柜，如果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极简的金属吊灯精准地将光线覆盖厅内每一个角落。另一侧，墙面下摆着一张真皮沙发，沙发旁的边几上放着个看似普通的陶瓷摆件。 “你先住这里吧。一会儿，把指纹录进去。”沈冰辰把空调打开，视线逡巡一圈后，指尖在墙面的某处轻按，弹开收纳柜的柜门，从中间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钥匙，向后抛去。 “车库里有台车，先凑合用。”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江燃抬手，稳稳接住。 “余叔每周会安排人过来收拾一下卫生。”沈冰辰合上柜门，转身补充，“余叔是我爷爷的管家。卧室在楼上。我很少在这里住，衣帽间里有几套旧衣服，要是不嫌弃，就先穿着。” 江燃握着钥匙，慢慢凑近沈冰辰，“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沈冰辰抬眼对上江燃的视线，唇线冷硬，“你说呢？” “刘哥的能力，不止于此。那么明显的技术漏洞，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至于运营管理，他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早就有了应对的措施。”江燃紧紧盯着沈冰辰，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头。“今天这一出儿，看似你在查漏补缺，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我塞进来。我说的，对吗？” 沈冰辰一侧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推了一下江燃，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能看到的好处，就是一个现成的果子在我的手边。”江燃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摘不摘呢？”沈冰辰的眸子里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眉梢轻挑。 “我想凭本事去摘。”江燃的眼神沉了沉，“靠投机取巧得来的成功和认同毫无意义。” “年轻人，有理想，有冲劲是好事。”沈冰辰轻轻侧了一下头，“不过，通往成功的路不只有一条。你的学识、能力当然可以帮你走向成功。但如果你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将会距离成功更近。想成功，就不能墨守成规。”眉尖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带点痞气、张扬又透着一丝清冷的笑意，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诱惑和稳操胜券的掌控感，“你不觉得，你离成功，其实从来都不远吗？” 江燃的呼吸擦着沈冰辰的眉尾，凝视沈冰辰许久，若有所思道：“确实——不远。”缓缓凑近，在沈冰辰额间轻轻落下，随即分开，轻得像微风拂过湖面。 沈冰辰睫毛微颤，随即抬眼看向江燃，就在江燃再次靠近时，唇角上扬，用力推开了江燃，“我回去了。你自己熟悉熟悉环境。” 擦着江燃肩头而过，带起一丝带着茶香的微风。肩背线条在衬衫下利落收束，长腿迈开的步伐沉稳从容，那截清瘦腰线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铠甲门闭阖的瞬间，把室外的灼热和室内的清凉分割成两个世界，目送沈冰辰离去的视线也迟迟没有收回，江燃微眯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自语，“你的安排，已经成功一半。” 引擎的轰鸣声渐行渐远。视线在这间仅有几件必要家具的空间扫过，江燃暗自忖度：确实是他那个性子的人该有的风格——精简、利落、实用。 青帆集团，二十五楼，会议室。 巨大的长方形会议桌两端，各部门负责人正襟危坐，投影幕布的PPT页面定格在“人事调动、晋升名单”。随着人事部部长话音落下，主位上的沈冰辰目光扫过全场，“各部门对接好新岗位的交接，人事变动不能影响既有项目进度。另外，我要强调的是，调动也好，晋升也罢，只是对各位能力上的阶段性的认可，价值决定位置！青帆的擢升理念从来就不是终身制。能者上，平者让，这是各位在青帆的生存法则。散会！”合上文件夹，站起身率先走出会议室。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郑森深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松领口，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推开那扇门。 “沈老大！”郑森脸上挂着刻意调整过灿烂的笑容，眼睛眯成一线，嘴角上扬着，“没耽误您老日理万机吧。” 沈冰辰抬眼看向推门而入的郑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身体后仰靠进座椅深处。“过来坐。” 对面的江燃神色一正，瞬间挺直身体，转头向郑森轻轻颔首示意。 看清室内情形的郑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哟，小燃燃也在啊。”大大咧咧地坐在江燃身侧。 “有事？”沈冰辰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地问。 “需要我回避吗？”挂着礼貌笑容的江燃声线平稳，眸闪微光朗声询问。 沈冰辰目光灼灼地盯着郑森，唇角微微下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江燃，不是外人。” “我知道。”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意没变，但，眼底的那抹漫不经心却瞬间消散。“沈老大，江燃的能力水平，我也非常认同。”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一个股东而已 “但是，这么快就晋升为副总，会不会太快了？”唇角的弧度不变，眼里带着询问。 “哦？那，你认为他适合在什么位置？”沈冰辰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讨论窗外的天气。 郑森微眯了一下眼睑，侧头扫了江燃一眼，接着，视线回转，与沈冰辰的目光碰撞在一处，从沈冰辰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郑森看到了不容置疑和绝对掌控的神色，他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坐向椅背，“会不会——太刻意了？”手肘支在扶手上，十指轻点，刚才，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点随性和懒散消散殆尽。 “而且，”郑森顿了顿，又扫了江燃一眼，眉头紧了紧，才缓缓开口，“北五环那个项目，曾经出现过一些不利于江燃的传言。”眉头收得更紧了。 沈冰辰的眸色沉了沉，却并未开口。 身侧的江燃眉头紧拧，看了沈冰辰一眼，压下辩白的冲动，呼吸却已乱了。 “这个时候晋升，我并不觉得是个好时机。至少，要让那些传言冷一冷。而且江燃还年轻，无论资历还是经验都尚显不足。”郑森伸手在江燃搭在扶手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既然是传言，那就是查无实证的废话。”沈冰辰终于开口，冷哼道，“刻意？我沈冰辰看上的人能扛事儿，也顶得住压力。”逆光的氛围里把沈冰辰的脸映得半明半阴，眸底的幽深暗炙，翻滚着危险的情绪。“至于传言？”指尖的打火机啪地一声被打开，一簇火苗窜起，将沈冰辰的脸瞬间映亮，浓眉下的双眼里似有深潭漩涡，将所有光亮与窥探都悄无声息地吸入、绞碎，最终归于寂灭的黑暗，他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那将会是江燃的战场。把他放在副总这个位置上，他才有亲手撕裂谎言和揭穿真相的资格和条件。同样的事，如果放在你身上，我的处理方式未必不是如此。” 闻言，郑森眼睑低垂，轻笑摇头自语，“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转头看向江燃，大手在他的头上乱揉一通，“小子！好好干，千万别辜负你沈哥对你的栽培。” “对了，沈老大。”郑森面色一正，“新兴医疗那个项目，怎么打算？” 沈冰辰唇角一勾，下巴微抬，冲着江燃的方向扬了扬，“现成的负责人。” 郑森了然一笑，眯着眼睛，“沈扒皮！”紧绷着的肩线随即松弛下来。 “周末，老戴攒了个局，听说请了于行、周总。”郑森勾勾手指，“烟。” 沈冰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抽了一半的烟，沿着桌面滑向郑森。 “我估摸着老戴可能是撑不住了。”郑森抽出一颗烟，放在鼻端细细地嗅了嗅，叼在唇齿之间，“他那个合伙人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他老子开了个代加工厂，也就这五六年才翻过身来。那小子大学毕了业，就一直在外头胡混着，仗着家里有俩闲钱了，招猫逗狗的事儿没少干，风评一直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老戴的眼了。”星火明灭间，吞吐了一口烟圈，轻阖双眼，微仰起头，眉宇间漫着一股惬意。 张开双眼里，唇角的笑纹也越来越深，“放着戴家这么棵大树和他外公家的资源不用，非要找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一起玩儿。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你第一天认识他吗？”沈冰辰语气里没有一丝嘲弄和轻视的意味，反而充满了欣赏，“那家伙脑子绝对好使，无论是管理天赋还是经营理念都是我们这一拨人里头拔尖儿的。你真觉得他看走眼了吗？他只是找错了对手。” 郑森挑了挑眉，调侃道：“都说无仇不成父子，你俩这算不算是无恨不成冤家啊？” 沈冰辰扫了郑森一眼，懒懒道：“我对他，没仇，也不存在恨。只不过，作为对手，我确实挺欣赏他。” 郑森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随后，话头转向世利科技，“齐总来了好几次了，他想重启S项目，想知道我们的态度。” “卡在融资上了吧。”沈冰辰一针见血，冷笑着：“让他自己决定，青帆的态度是——不否决，不支持。” 郑森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道：“可是，这个项目拖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再达到当初的高度了。现在重启，有太多风险需要重新评估了，而且市场风向也不一定利于这个项目。” 沈冰辰嘴角噙着一抹冷意，“知道风投这个行业，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他扫了对面的郑森和江燃一眼，“就是不可控性。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只要是人，就希望成功。而这一行，好玩就好玩在，你随时有成功和翻盘的机会，但这机会很可能也是让你永不翻身的深渊。认知、胆识、执行力、资源缺一不可。” “至于青帆，只是世利科技的一个股东而已。” “可，我们是第一大股东——”郑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冰辰打断了，“可以——不是。” 郑森和江燃同时一愣，郑森最先反应过来，“你意思是——”眼底带着几乎可以确定的询问。 沈冰辰嘴角上扬，“一个企业，如果从外头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就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目光如炬，像淬过火的钢刃。 那冷得几乎能把人当场冰冻的眼神落在江燃眼里，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一股寒意自脊骨窜上。 郑森敛去懒散不羁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和沉重，他沉声应道：“好，我知道了。”起身的同时，拍了拍江燃肩头，语气已然恢复平日的漫不经心：“我先下去了，晚上给你庆祝升职。地址晚点儿发你手机上。” 江燃侧头回了郑森一个清爽纯粹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一会儿回家。把我爸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我自己解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冰辰突然笑了笑，抬眼看着萧松柯，“松哥，我自己解决吧。”接着，他话锋一转，眼底的那一丝几不可察的脆弱瞬间被锐利的锋芒取代，“上次说要再开一家会所的事，要等等了。” 萧松柯看着沈冰辰的转变，心下微疼，却也知道，这件事，他已经不方便再插手了。于是，他给沈冰辰换了一盏茶，笑眯眯道：“不急。看你方便。” “对了，我头些日子见到江燃了。”萧松柯一边轻啜着茶汤，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跟你弟在一块儿，还有一个以前没见过的人。” 沈冰辰随口答道，“哦，是他俩的校友吧。” “瞅着不太像。”萧松柯回忆了一下，微眯着眼睛，缓缓道，“岁数快有40了吧。一看就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还跟着一个小年轻儿，应该是他助理，排场挺大的。应该不是你弟他们的校友。” 沈冰辰刚要开口，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他招呼一声便起身走到茶几旁。 “老郑！怎么了？”沈冰辰声线平稳，“行，那就定明晚吧。嗯，好。” 那边郑森刚要挂断电话，就听到沈冰辰又说了一句，“我在松哥这儿，你要不要过来？” 郑森咧嘴一笑，贱嗖嗖道：“去啊，有管饭的肯定去。” 次日，午休过后，沈冰辰办公室。 搓着手指，规规矩矩站在沈冰辰办公桌旁的沈彧辰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肩膀微微颤抖着。 坐在办公桌后的沈冰辰一脸的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沈彧辰动不动就要哭不哭的样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男孩子没有个男孩子的样子，一天娘们唧唧的。 现在看到沈彧辰又是这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模样，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滚滚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给我滚！”沈冰辰皱着眉，语气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别过脸不再看沈彧辰。 “哥——”沈彧辰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小叔胆子那么大啊。” “行了，行了！”沈冰辰正为这事儿烦着，听到沈彧辰又提起来，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瞬间飙出，他瞪着唯唯诺诺地站在桌旁的沈彧辰，语气骤然冷硬，说出的话也不留一丝情面：“你——不知道？你那脖子上边儿顶着的那个，是摆设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是该夸你这个脑子空得跟筛子似的，还是该夸你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缺心眼的蠢货，窝囊到家的软蛋，你占全了！要不是看在那点骨血的情分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看见你就恶心！赶紧给我滚！” 听着沈冰辰对自己的肆意羞辱，沈彧辰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他嘴唇微微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骤然翻涌浓烈恨意，像淬了毒的冰棱，又冷又利。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道：“哥，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出去。”说完，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 那道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沈冰辰剧烈起伏着的胸膛还没有平复。他忍不住暗自吐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招人厌的人！ 一场小风波，没有影响沈冰辰晚上和郑森一起宴请郭总和穆总的心情。 席间，沈冰辰谈笑风生，话题从郭总感兴趣的古董字画自然而然地过渡到项目后期推进。当郭总以时代城事件为由对项目后期合作表示犹豫时，郑森立刻接话，语气干脆：“郭总，房子的事，是我决策失误，我负全责。现在给您两个方案：一、三天内过户两套房子，额外补偿您20万；二、现金一百万不变，再加一套公寓的永久使用权，手续今天就能办。”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过户申请表和公寓使用权协议，“您二位现在就签字的话，我明天一早马上安排人跑流程。” 没给郭总回应的机会，沈冰辰马上接口道：“这事儿我该亲自给郭总赔罪，今晚的单我买，明天我和郑经理陪您和穆总去看房，只要是您看中的，我们立刻办手续，所有税费我们包了。” 郭总和穆总对视了一眼，随后郭总笑眯眯地对沈冰辰道：“沈总，你是知道的，我和老穆也不是差这套房子的人，就是觉得你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咱们索性就把话再说明一些。两个方案，我们选第一个方案；至于北五环那个项目嘛，我相信你们能做好，需要我和老穆的地方，我们也绝不会推辞。只是希望后续的合作里，不要再出现时代城这样的事了。”说完，他一饮而尽。 四人推杯换盏，言谈甚欢。夜色渐深，包 房内的暖光却将酒意与笑声酿得愈发醇厚。 最后沈冰辰看了眼腕表，率先站起身，“郭总，穆总，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改日咱们再聚？” 郭、穆二人笑着起身，一行人走出包房。 夜风微凉，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静候多时。 沈冰辰快步上前，亲自拉开后座车门，一手绅士地护在车门顶上，转身对郭总和穆总笑道：“二位，让小赵送你们回去，路上也好休息。” 随即他看向侍立车旁的司机小赵，吩咐道：“小赵，务必把郭总和穆总安全送到家。” 小赵利落点头，神态恭敬而沉稳，“放心吧，沈总。” 随着郭、穆二人的离去，郑森也觉得有些上头了，他大着舌头说道：“沈，老大，给，给我叫个车吧。喝多了。那个穆总不声不响的，真能喝！” 看着脚步虚浮的郑森，沈冰辰想也没想，“我就近找家酒店给你住。别往回跑了。” “不，不行！”郑森努力瞪大眼睛，“我认床。换地儿睡，睡不踏实。” 随后，他嘟囔了一句，“算了，我自己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不长时间，就听他笑嘻嘻地跟电话那端的人说让人家来接他什么的。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我是来帮你的 沈冰辰与郑森坐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区，低声交谈着。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身名牌，派头十足的戴柏栋缓步走向两人。 “沈总，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戴柏栋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转头看向郑森，点了点头：“哟，郑经理也在。” 郑森点了点头，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沈冰辰微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点头道，“确实，能一天之内遇到戴总三次，真的——很巧。” “哈哈哈，沈总，这只能说明，我们——有缘分。”戴柏栋笑着说，“怎么，不请我坐坐吗？” 沈冰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戴柏栋坐在自己对面的位子。 “戴总，有何指教？”沈冰辰也不拐弯，直接就问。 “指教不敢当，”戴柏栋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只是，看到沈总这几天一直在忙，有点心疼。”他的笑很标准，但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沈冰辰没有答话，平静的看着戴柏栋。 “我这个人呢，最看不得朋友辛苦，所以，就想来帮帮沈总。”戴柏栋慢条斯理地说着。 “哦？帮我？”沈冰辰挑起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戴柏栋。 戴柏栋故意压低了声音：“沈总，这几天应该是在头疼融资的事吧。看样子融资方很不给沈总面子啊。” “戴总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沈冰辰笑了笑。 “呵呵，纯粹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戴柏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咧嘴笑着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与其努力去做一群头脑固化的人工作，还不如及时开源。” 戴柏栋的脸上堆起笑意，“其实，只要沈总开口，我绝对愿意帮沈总解决青帆目前的困难。” 沈冰辰轻笑道：“戴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青帆的事，就不劳戴总费心了。” 闻言，戴柏栋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笑容：“沈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相信，现在除了我，应该也没有人会向沈总伸出援手了。不要质疑我的诚意，我，真是来帮你的。” “哎？戴总，话不可说尽。说不定，有奇迹呢。”沈冰辰淡淡的道。 “哈哈！奇迹？”戴柏栋直视着沈冰辰的眼睛，嘲讽的意味十足：“好啊，那我就等着看——奇迹！” 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堂。 “老大，”郑森看着沈冰辰渐渐冷下来的脸色开口道：“其实，戴总的建议，我觉得咱们可以适当考虑一下......” “哎？”沈冰辰紧皱着眉头打断了郑森要说的话：“我跟他不可能合作，我们俩个都太自我，谁都不肯屈居于下。” “可是，老大，”郑森急道：“如果融资的合作方谈不妥，那就不止是赔点钱的问题了，这个项目涉及的......” “我知道，”沈冰辰又一次打断了郑森：“我会想办法。” 郑森看着沈冰辰一幅不听劝告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冰辰看着郑森忧虑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戴柏栋那个人，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的野心太大了，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郑森闻言抬眼看向沈冰辰，语带犹豫地说道：“我明白，只是，目前我们的状况，实在是太棘手了。” 沈冰辰霍然起身，目光直视前方：“棘手，也得解决。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多少风浪咱们都挺过来了。走吧，江燃到了，别让他等太久了。”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大堂出口走去。 宽肩长腿自带气场漩涡的两个人并肩而行，在穿过大堂时，很多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随着他们移动..... 大堂的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半降的车窗，露出江燃清冷的侧面。 郑森拉开后座的车门，请沈冰辰进入车内，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后，示意江燃启动车子。 车内，后座上的沈冰辰微仰着头，轻阖双眸，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夜色下的街灯照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副驾驶位置的郑森右肘架在车窗框支着下颌，目光微凝，嘴角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弧度此刻已被拉平，甚至微微抿起。 驾驶室的江燃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上，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力道稳定，平稳地汇入夜色流淌的车河 车内被一种诡异的安静笼罩着，只有车子行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 同一时间，酒店地下停车场。 戴柏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映在前挡风玻璃上，眼神中闪烁着了然和算计的光芒。 他扭动钥匙，引擎低鸣，车灯骤然闪起，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 车身轻震，缓缓向前滑出。他的目光扫过两侧停泊的车辆，轻点油门，平稳提速。后视镜里，眼中的算计，在昏暗光线里愈发清晰。 橘黄色的街灯晕染着柏油路面，车流如织，引擎低吼。 戴柏栋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忆着与沈冰辰的对话。 沈冰辰的拒绝，是他意料之中的状况，却也是他的算计之一，只有沈冰辰拒绝了，才有可能让沈冰辰陷入更深的困境。 向融资方透漏出项目数据出错的消息，诱导他们认为项目已经没有如期推出的可能性，继而对青帆集团失去信心，终止合作直至退出。 毕竟，在利益面前没有任何投资人愿意冒着投资失败的风险，继续支持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项目。所以，沈冰辰想挽回融资方根本不可能。 只要融资失败，S项目就不能顺利推出，那么青帆集团前期的损失就不可能挽回，届时他再以投资人的身份吸纳青帆集团的大部分股份，那么青帆集团姓什么可就由不得沈冰辰了。 所以，今晚的这一出“偶遇”，也不过是他布局中的一环。 他要的，是沈冰辰走投无路时，不得不向他低头。 再等等，马上就可以收网了，他想。 戴柏栋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他加大了油门，在引擎的低吼声中，车子象离弦的箭一样冲入夜幕之中。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外卖到 随后，在江皓的搀扶下，江燃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江燃的心绪如同纷乱的麻绳一样，时而飘向沈冰辰侃侃而谈、沉稳从容的应对各式人物模样，时而飘向他冷着脸专注笔端的模样，时而又回到现实的病痛之中。 就在江燃试图理清这满脑子纷繁的思绪时，耳边传来了江皓发出的轻微的鼾声。 他侧过头，看到江皓歪在沙发里，手里握着的电话屏幕还亮着，脑袋耷拉着已经沉沉睡去。 江燃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轻轻推开沈冰辰病房的门，发现郑森并没有在房间里。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昏睡中的沈冰辰，轻轻伸出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到沈冰辰那脆弱的梦境。 “沈哥。”他轻轻呼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问。 他缓缓地挨着床沿坐了下来。 沈冰辰的呼吸格外平稳，安静得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江燃突然感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沈冰辰——在他的认知里，沈冰辰一直是肆意张扬、毫无拘束，就像炽热的阳光，充满了活力与激情。 眼前的沈冰辰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滋生。 手指轻轻地在沈冰辰的眉眼间描摹，突起的眉骨，线条如峰，高而挺直的鼻梁下是因为失血而干涸发白的双唇。 “谢谢你，救了我。”江燃声若游丝，与其说是在对沈冰辰说，还不如说他是在对自己说。 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凑近沈冰辰耳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沈哥，谢谢你——” 沈冰辰特有的气息和着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充斥在江燃的鼻端，他微微皱了皱眉，竟有些贪恋那味道。 身后传来的开门声，让江燃下意识挺直了腰身。 转头看去，郑森拎着两个外卖袋子走了进来。 “诶？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郑森眉头紧锁，责备道。 “郑哥，我没什么事儿了。睡太久了，胳膊、腿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江燃忙解释道，“去取外卖了？”他问。 “嗯，一天没吃东西了。知道你们出事儿，连夜开车回来，一直不得空。”郑森答道，接着又对江燃说道：“你也吃点吧，就当是——宵夜吧。” 他一边把外卖袋子逐一打开，一边招呼江燃坐过来。 分了一半的米饭给江燃，顺手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了江燃，自己则是拿起喝汤用的那枚小小的塑料勺子，就着餐盒大快朵颐了起来。 江燃也不客气，打了一天的吊瓶，虽然并不觉得饥饿，但生理本能地对碳水具有渴望。掰开一次性筷子，大口大口的把餐食送入口中。 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说话，片刻工夫就把桌上的食物迅速消灭干净。郑森抬眼看了看江燃，江燃也正好望向郑森，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没吃饱。”随即，相视而笑。 “我再点一份吧。”江燃笑着说。 “你就别吃了吧，”郑森说，“你现在症状虽然轻了一些，但毕竟还没全好，吃太多嘴上舒服了，回头胃里再闹情绪。” “想吃。”江燃老老实实地说，随后有些撒娇似的说道：“郑哥，让我再吃一点儿。我保证不多吃。” 郑森伸手刮了一下江燃的鼻子，宠溺道：“你个小馋猫！吃完，回去好好休息！” “哎，行！”江燃像个孩子似的笑着。 等外卖的间歇，两人随意地聊了起来。 江燃问起了郑森为什么会有他堂哥电话的事儿，郑森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他猜。 江燃一时气结，心想，我要能猜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吗？ 见郑森神秘兮兮的样子，江燃马上改变策略，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反而迅速转换了话题，聊起了天绘五号卫星发射升空的事情。 不得不说，郑森这家伙确实有一套，无论江燃转换到哪种类型的话题，他都能迅速做出恰当的反应。无论是专业性极强的技术讨论，还是轻松幽默的日常闲聊，郑森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应对驾驭。 聊到酣处，江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陌生的号码，刚要抬手挂断，郑森阻止道：“诶，别是外卖到了。听听。” 差点忘了外卖这茬儿了。 江燃想着，马上接通了电话。果然，外卖小哥已经到了大门口，一句：“您的外卖到了。”让江燃无比庆幸这次自己的手慢了。 郑森按住要下楼取外卖的江燃，快步走出了病房。 突然的安静，让江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沈冰辰。 静脉导管一滴一滴地向沈冰辰的体内补充着液体和药剂，插在鼻内的减压管引流出的液体还是暗红的颜色。 沈冰辰就那样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却呼吸平稳。 过了一会儿，郑森拎着外卖回来了。 郑他把外卖放在桌上，一边拆开外卖的包装，一边对着江燃说道：“来，再吃点。千万别吃得太饱啊。” 江燃回过神来，和郑森一起把外卖摆了开来。 这一次，两人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边吃还边聊着一些热点舆情。 半个小时之后，郑森把江燃送回了病房，江皓对于他这短暂的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曾察觉。 在与江燃挥手告别的时候，郑森扫了江皓一眼，随后看向江燃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看，你哥这德行，你丢了，他都不一定能知道。 江燃读懂了郑森眼神里的揶揄，尴尬地笑了笑，以唇型说道：“太累了。” 郑森挑了挑眉，做了个收到的手势，抬脚离开了。次日清晨，江燃醒来的时候，晕眩和呕吐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江皓时重时轻地打着鼾，江燃蹑手蹑脚地溜出了病房。 他轻轻推开沈冰辰病房的门，就看到郑森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正在沈冰辰的唇瓣上轻轻涂抹着。 房门开启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郑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抬头望向门口，发现是江燃，便笑了笑，随即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喜欢越渊途请大家收藏：()越渊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