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 第145章 风卷残云吞败叶 蛛丝马迹现端倪 张承运暴毙的消息,如同深秋最后一阵狂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塑北郡商界上空多日的阴霾与疑云,却也卷起了无数尘埃与败叶。曾经显赫一时的张记布庄,这棵看似枝繁叶茂的大树,随着主干的骤然断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倾颓,露出内里早已被虫蛀蚁噬的空心。 陈羽回到青阳村的第三日,各项针对张记残余产业的“吞并”计划,便已悄然全面启动。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暗中试探、步步为营,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统帅清晰的指令下,多路并进,风卷残云。 延昌县城,张记布庄总号。昔日门庭若市、伙计吆喝不断的景象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冷清。门口悬挂的“张记”匾额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店内,仅有寥寥几个无精打采的伙计,掌柜则是一脸愁容,对着账本唉声叹气。东家暴毙,郡城靠山赵东升下狱,锦绣阁自身难保,拖欠的货款无人支付,江北的棉商又频频催债,更雪上加霜的是,市面上开始流传张记即将倒闭、布匹以次充好的流言,原本一些老主顾也纷纷驻足观望,甚至转头去了别家。 “王掌柜,别来无恙?” 陈川带着两名精明干练的账房,踏入了店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介于同情与公事公办之间的笑容。 王掌柜抬头,见是陈羽身边的得力心腹,心中便是一紧,连忙挤出笑容迎上:“陈二爷,您怎么来了?快请坐,看茶!” “茶就不必了。” 陈川摆摆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货架和积了层薄灰的柜台,开门见山,“王掌柜,明人不说暗话。你家东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节哀顺变。只是,这生意还得做,日子还得过。我大哥念在同行一场,不忍见张记百年字号就此没落,更不忍见店中诸位伙计、掌柜断了生计,故而,想与王掌柜谈笔生意。” 王掌柜心中苦笑,什么“不忍见字号没落”,分明是来趁火打劫的。但他如今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张家本家那边为了争产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无人理会这边铺子的死活,他自己也要为日后打算。 “陈二爷请讲。” 王掌柜躬身道。 “我大哥愿意出市价七成,吃下贵店现存的所有布匹,不论粗细,不论花色,一次性现银结清。” 陈川伸出两根手指,“条件是,贵店需在十日内清空所有存货,并与我青阳工坊签订三年供货契约,今后只从我工坊进货。至于王掌柜您和店中诸位伙计,若愿意留下,工钱照旧,若想另谋高就,我大哥也赠予三个月薪俸,以作盘缠。如何?” 市价七成,看似压价,但在如今张记布匹难以脱手、江北债主紧逼的情况下,这已是难得的高价,还能迅速回笼一大笔现银,缓解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给出了店铺和人员未来的出路。王掌柜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重重点头:“陈东家仁义!王某代店里上下,谢过陈东家!这生意,我们做了!” 类似的场景,在张记位于延昌县及附近乡镇的另外几家分号,以及部分与张记合作紧密的二级布商那里,几乎同时上演。陈川派出的几支队伍,携带着真金白银和早已拟好的契约,以“援助同行、稳定市场”的名义,迅速而低调地完成了对张记库存的鲸吞和对销售渠道的接管。条件大同小异,收购价在六到八成之间,但都要求签订排他性的供货协议。对于那些犹豫不决或想抬价的,陈川便授意暗中提高当地棉纱收购价,或通过新发展的合作布庄施加压力,迫其就范。 短短七八日功夫,张记在延昌县境内的布匹库存被清扫一空,近六成的铺面和销售渠道,改挂“青阳工坊特约经销”的牌子,或暗中与青阳工坊签订了长期契约。大量真金白银流入陈羽的库房,而原本可能因张记突然垮台引发的市场混乱和布匹抛售潮,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市面布价甚至因青阳工坊的“托底”收购而保持了基本稳定,这让陈羽在官府和普通商户眼中,又多了几分“顾全大局、仗义疏财”的好名声。 郡城方面,周文清也传回好消息。借助陈羽提供的资金和郡守府对张记的“冷处理”态度,他顺利接触到了“锦绣阁”几位心生去意的大掌柜和管事,许以重利和“松韵斋”合伙人的身份,成功挖走了其中三人,连带撬走了锦绣阁近三成的优质客户资源和一批熟手工匠。同时,在沈茂才的默许和暗中推动下,郡城几家原本与张记、赵东升关系密切的绸缎庄、染坊,也纷纷与“锦绣阁”切割,转而向周文清示好,意图通过他搭上陈羽这条线。周文清顺势提出,可以联合这几家,组建一个“新布同业会”,共享青阳工坊的新布资源和技术指导,共同应对市场,初步得到了响应。 张记这棵大树的倒塌,不仅让陈羽饱餐一顿,更在塑北郡的布匹行业中,硬生生砸出了一片权力真空地带。而陈羽,正以其雄厚资金、独特技术、逐渐稳固的官府人脉和周文清这样的盟友,迅速填补这个空白,开始构建以自己为核心的新的行业秩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青阳村,陈家大院。 书房内,炭火温暖。陈羽正听着陈川的详细禀报,手中翻看着一叠新签的契约和账目,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有一种掌控局面的沉稳。 “大哥,延昌县内,张记的明面产业,已清理得七七八八。库存布匹共计一万三千余匹,已全部运回工坊仓库,正在分拣,品质尚可的,稍作处理便可出售,次一些的,拆了做填料或抹布也不亏。签下独家供货契的铺面有九家,暗中合作的布商有六家。咱们的现银,出去一万八千两,回来粗算毛利约有五千两,主要是压价收购和后续转手的差价。人员方面,愿意留下的掌柜三人,伙计、工匠共计四十七人,已安排薄管事(薄淑秋)先行接管培训。” 陈川条理清晰地汇报。 “嗯,做得不错。” 陈羽点点头,“郡城那边,周先生来信,进展也顺利。‘锦绣阁’如今只剩个空架子,人心涣散。他建议,我们可以趁势在郡城盘下一两家位置好的铺面,打出‘青阳工坊直营’的招牌,既展示实力,也能更好控制终端价格和样式。” “大哥,咱们要在郡城开分号?” 陈川眼睛一亮。 “是,也不是。” 陈羽放下账本,走到墙边悬挂的简易地图前,手指点着塑北郡城的位置,“开分号是必然,但不能急,也不能全由我们出面。眼下我们在郡城的根基尚浅,直接开大店,容易树大招风。周先生的‘同业会’想法很好,我们可以以技术、花样和部分货源入股,让他们在前面冲,我们在后面掌控。等到时机成熟,再以‘青阳工坊’的名义,开设一两家精品店,专售最高端、最新颖的布匹,树立招牌。” 他转过身,看向陈川:“当务之急,有两件事。第一,消化吸收这次吞并的成果。新接收的人员要尽快整合,熟悉我们的规矩和工艺。收购来的布匹要尽快变现,回笼资金。新的销售渠道要理顺,确保供货顺畅,质量稳定。淑秋那边,压力会很大,你多帮衬着点。” “是,大哥放心,淑秋妹子能干着呢,现在工坊上下被她管得井井有条。” 陈川笑道。 “第二,” 陈羽语气转冷,“张承运的死,还有那‘封先生’的下落,必须查清。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张记垮了,但有些藏在暗处的毒蛇,可能还在吐信子。” 提起此事,陈川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正要禀报大哥。派去跟踪保安堂那辆骡车的人回来了。那辆车出了延昌县界,往北走了两天,在一处叫黑风岭的偏僻山坳里,进了一个小庄子,再没出来。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在远处观察,那庄子看似普通,但守卫森严,出入之人皆带凶悍之气,不像寻常农户。另外,监视张家大宅的人也回报,张承运死后第三日夜里,那个灰衣老者‘封先生’,曾悄悄回到张家,与张承运的续弦夫人王氏密谈了约半个时辰,随后带着一个包袱,从后门离开,出城后也往北去了,方向似乎也是黑风岭。” “黑风岭……” 陈羽手指在地图上延昌县以北的山区滑动,那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确实是藏匿的好地方。“保安堂运走的箱子,灰衣老者的行踪,都指向那里。看来,那里是张承运,或者说那个‘封先生’经营的一处秘密巢穴,里面恐怕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可能是他们制造、储存那些阴毒药物(如引兽香)的作坊!” 陈川眼中闪过厉色:“大哥,要不要我带人,去把那黑风岭庄子端了?” 陈羽沉吟片刻,摇头:“不急。敌暗我明,那庄子情况不明,贸然前去,容易吃亏。况且,张承运刚死,我们就大动干戈,容易惹人怀疑。先让人在外围严密监视,摸清其出入规律、人手多寡、防御布置。同时,查查那个庄子,以及黑风岭一带,在官府有无备案,地契在谁名下,与张记有何关联。另外,张承运的续弦王氏,也要盯着,看她最近与何人接触,有无异常举动。”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陈川应下,又道,“大哥,还有一事。村里那两个‘收山货的客商’离开后,与他们在邻县接触的那个‘药材商人’,我们也查了。此人姓胡,常在江北与塑北郡之间往来,确实做些药材生意,但……也兼做些‘中间人’的勾当,据说与一些江湖人物有联系。他前些日子在邻县采购了一批硫磺、硝石和木炭,数量不大,但颇为可疑。” 硫磺、硝石、木炭?陈羽心中一凛,这是制作火药的原料!虽然数量不大,不足以制造大规模爆炸物,但若是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火器”,或者辅助某些阴毒手段…… “这个胡姓商人,现在何处?” “采购完那批东西后,他便离开了邻县,去向不明。我们的人正在追查。” 火药、秘密巢穴、阴毒药物、行踪诡秘的“封先生”和“药材商人”……一条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在陈羽脑中渐渐串联起来,勾勒出一张模糊却危险的网络。张承运死了,但这张网似乎并未完全停止运作。那个“封先生”,恐怕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张承运或许只是他在台前的白手套和资金来源之一。如今白手套没了,资金链也断了,这条毒蛇是会缩回巢穴舔舐伤口,还是会因为断了财路而变得更加疯狂,反噬一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继续查,务必小心。” 陈羽叮嘱道,“告诉兄弟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报,不可擅自行动。” “是!” 陈川领命而去。书房内重归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陈羽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的腊梅,心中思绪翻腾。商业上的胜利,只是扫清了明面的障碍。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往往更加危险,更加不择手段。他必须尽快将家中和工坊的防卫力量,提升到新的层次,也要加快自身“实力”的积累——不仅是钱财和技术,更要有人,有可靠的人手,有足以震慑宵小的武力。 “夫君。” 轻柔的呼唤在身后响起。苏晚晴披着一件银狐皮斗篷,抱着安哥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她产后将养了这些时日,脸上终于有了健康的红润,虽然依旧清瘦,但精神好了许多。安哥儿裹在厚厚的锦缎襁褓里,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睡得正香。 “晚晴,你怎么出来了?天冷,仔细着凉。” 陈羽连忙上前,接过安哥儿,另一手扶住妻子。 “在屋里闷得久了,想出来走走。听淑萍姐说,夫君在书房忙了许久,便炖了盏冰糖燕窝送来。” 苏晚晴柔声道,从丫鬟手中的食盒里取出炖盅。 陈羽心中一暖,将安哥儿交给奶娘,拉着苏晚晴在炭盆边的软榻上坐下。“辛苦你了,身子刚好些,别太劳累。” “不碍事的。雨烟妹妹开的方子好,我觉着身上松快多了。” 苏晚晴舀了一勺燕窝,轻轻吹了吹,递到陈羽嘴边,眼中满是柔情,“外头的事,妾身帮不上忙,只盼着夫君莫要太过劳神,保重身体要紧。家里如今一切都好,淑萍姐、雨烟妹妹、淑秋,还有陈川他们,都尽心尽力,夫君不必过于挂怀。” 温热的燕窝滑入喉中,带着清甜,更带着妻子无言的关怀与支持。陈羽握住苏晚晴微凉的手,心中的冷硬和杀意,被这份温柔悄然化开一角。“我知道。有你们在,我再累也值得。晚晴,等开春天气暖和了,你的身子也大好了,我带你和安哥儿,去郡城看看,可好?” 苏晚晴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郡城?会不会……太招摇了?而且安哥儿还小……” “无妨。届时咱们悄悄地去,住在沈东家或周先生的别院里,不张扬。也该让你出去散散心,安哥儿也见见世面。” 陈羽笑道。他心中已有规划,在郡城站稳脚跟,是必然之事。届时,将家人接过去小住,既能团聚,也更安全。青阳村毕竟是根基,但郡城的资源和信息,非乡下可比。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薄淑秋兴奋的声音:“姐夫!姐夫!好消息!王大叔那边,新一批的纺车关键部件,全部通过了!他说,只要您点头,随时可以开始组装试车!还有,您带回来的那些新染料,我们试了几种,染出的颜色鲜亮又不掉色,特别是那种‘靛蓝扎染’的花样,好看极了!” 陈羽与苏晚晴相视一笑。商业上的扩张,暗处的较量,固然重要,但真正支撑这个家、支撑他野心的根基,还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技术突破和产品创新。 “走,晚晴,咱们一起去工坊看看。” 陈羽扶起妻子,对奶娘道,“好生看着安哥儿。” “哎!” 奶娘连忙应下。 工坊里,热气蒸腾,织机声不绝于耳。薄淑秋正拿着一块刚染好的蓝底白花扎染布,兴奋地向女工们展示。那布上蓝白交错,晕染自然,花纹抽象而富有韵律,确实比普通的印花布多了几分手工的灵气和独特的韵味。 见到陈羽和苏晚晴进来,女工们纷纷行礼。薄淑秋举着布跑过来:“姐夫,你看!这扎染的法子真神了!同样的靛蓝,染出来层次这么丰富!还有这几种新调配的颜色,茜草红、柘木黄,又正又牢!要是用到咱们的新布上,肯定更受欢迎!” 陈羽接过布匹,仔细看了看染色的均匀度和固色效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淑秋,你们辛苦了。这扎染和草木染,是门大学问,不急,慢慢试验,把工艺摸透定型。等咱们的新纺车量产,配上这些新花样和新染法,便是咱们青阳布真正独步郡城之时!” 他又去看了王大叔新制好的纺车部件。精工细作的硬木飞轮、连杆、齿轮,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桐油和木料特有的清香。王大叔搓着手,满脸自豪:“东家,您看看,这榫卯,这弧度,分毫不差!按您给的图纸,组装起来,保管比鹰嘴崖那台样机还要稳当、还要有劲!” “王大叔,您老功不可没。” 陈羽郑重道,“这些部件,先不忙着组装。等过了年,开春天气转暖,咱们选个黄道吉日,再正式开工。眼下,您先带着徒弟们,继续打磨手艺,也琢磨琢磨,能不能把这纺车,再改进得轻便些,省力些。另外,我画了几张新的织机草图,有些想法,您也帮着参详参详。”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几张图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大叔如获至宝,接过图纸,就着工棚里的光亮,眯着眼仔细看了起来,口中啧啧称奇:“妙!东家这心思,真是巧夺天工!这里加个滑车,那里改个踏板……嗯,若是能成,织布还能再快三成!” 看着老匠人沉迷于技术的样子,陈羽心中充满希望。技术,人才,这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也是他应对一切风雨、开创未来的最大底气。 傍晚,陈羽回到书房,刚处理完几份账目,陈川又匆匆而来,这次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大哥,监视黑风岭的人传回消息。今日午后,那庄子里出来一队人,约莫十五六个,带着几辆大车,往南边来了。看方向,似乎是冲着咱们青阳村这边。另外,延昌县那边也传来消息,张承运的续弦王氏,今日忽然变卖了几件首饰,凑了一笔银子,派人送出了城,接应的人,似乎也是往南边这个方向。” 南边?青阳村?陈羽眼神骤然锐利。看来,那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按捺不住,要有所动作了。是冲着吞并张记产业的报复?还是察觉到了他们对黑风岭的监视?亦或是……另有图谋? “来得正好。” 陈羽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一柄装饰用的长剑,轻轻抚过冰凉的剑鞘,眼中寒光凛冽,“通知所有护院,取消休假,全员戒备。工坊、家中、鹰嘴崖,三处要地,加双岗,配强弩。让王大叔立刻将核心学徒和重要部件,转移到后山更隐蔽的备用点。另外,派人去请村长和几位族老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陈川感受到大哥话中的杀气,精神一振,转身快步离去。 陈羽推开窗户,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却让他头脑更加清醒。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过安稳日子,但有些人,偏偏不让他安宁。既然如此,那便战吧!正好,用这些不知死活的余孽,来检验一下他这段时间经营的成果,也为他即将在郡城乃至更广阔天地展开的征程,祭旗! 夜色渐浓,青阳村家家户户陆续亮起灯火,炊烟袅袅,一片宁静。但这宁静之下,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然悄然互换。一张更大的网,正以陈家为中心,悄然张开,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客人”。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夜袭反杀擒贼首 秘窟初探露狰狞 夜,墨染般浓稠。朔风呼啸,卷着零星的雪沫,抽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青阳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有几声犬吠,也很快沉寂下去,仿佛感知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肃杀。 陈家大院,此刻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前院、中庭、后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六十余名护院手持包铁棍棒、强弓硬弩,藏身于廊柱后、假山旁、屋顶暗处,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皮甲摩擦、兵器偶尔相碰的轻微声响,以及压抑的呼吸声,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书房内,炭火熊熊。陈羽未着裘袍,只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色劲装,外罩软甲,腰间佩剑。他正伏在桌上,就着明亮的烛光,仔细研究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这是王大叔凭记忆绘制的后山鹰嘴崖及周边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几条隐秘小径和可能的藏身、设伏地点。 苏晚晴、薄淑萍、梁雨烟、薄淑秋,以及安哥儿和几个稍大的孩子,都被集中到了二楼最坚固的东厢房。门窗已被厚木板从内加固,梁雨烟在屋内燃起了特制的、有安神宁心之效的药香,低声安抚着女眷和孩子。薄淑秋紧握着一把陈羽给她防身的短匕,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苏晚晴抱着安哥儿,轻拍着襁褓,目光却不时担忧地望向门口方向。 陈川全副武装,快步走进书房,低声道:“大哥,都安排妥了。护院分作三队,一队守前院大门及院墙,一队守中庭及主屋,一队作为机动,埋伏在后院及通往鹰嘴崖的必经之路上。王大叔已带人将核心学徒和重要部件,从鹰嘴崖密道转移到了后山‘野狐洞’,那里更隐蔽,洞口有机关。村长和几位族老已请到偏厅,他们听说可能有匪患,都很支持,已让各家青壮闭户戒备,但未惊动太多人。” “好。” 陈羽直起身,走到窗边,侧耳倾听片刻。风声、雪声、偶尔的树枝折断声……一切似乎很正常,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陈川,你带机动队,去村口至咱家这段路上,再检查一遍陷阱和绊索。记住,若发现敌踪,以响箭为号,不要硬拼,放他们进来,关门打狗。” “明白!” 陈川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甲叶铿锵。 陈羽重新坐回椅中,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他在等,等那群来自黑风岭的不速之客。王氏变卖首饰送出的银子,黑风岭南下的车队,目标直指青阳村。是报复?是灭口?还是垂死挣扎,想从他这里抢回些什么?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些魑魅魍魉知道,青阳村,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子时三刻,风声似乎小了些,雪却密了起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嗖——啪!” 一支拖着凄厉尾音的响箭,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在陈家大院上空炸开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紧接着,村口方向传来隐约的呼喝声、兵刃撞击声和惨叫声! “来了!” 陈羽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暴射。他一把抓起桌上长剑,推开房门,大步走入风雪中。 几乎在响箭升空的同时,前院、中庭各处隐蔽处,弩机扳动的“咯吱”声连成一片!“嗖嗖嗖!”数十支弩箭如同飞蝗,朝着从不同方向翻墙而入、或从正门强攻的黑影激射而去! “有埋伏!” “小心弩箭!” 惊呼声、痛呼声顿时响成一片。来袭者显然没料到陈家防备如此森严,且装备了如此多的弩箭,猝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人顿时被射成了刺猬,倒在雪地里抽搐。其余人慌忙寻找掩体,或是挥动兵器拨打箭矢,攻势为之一滞。 借着院中火把和雪地的反光,陈羽看清了来袭者。约有二十余人,皆黑衣蒙面,手持钢刀、短斧,身形矫健,动作狠辣,绝非寻常乌合之众。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手持一柄鬼头大刀,舞动起来呼呼生风,竟将射向他的几支弩箭尽数磕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要停!冲进去!杀了陈羽,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匪徒凶性大发,冒着箭雨,再次猛扑。然而,陈家的护院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依托廊柱、假山、院墙,弩箭与棍棒配合,远射近打,竟将这伙凶悍匪徒死死挡在了前院,难以寸进。 陈羽并未亲自上前厮杀,他站在主屋台阶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那魁梧匪首极为勇悍,已接连砍翻了两名护院,正带着几人,试图冲破中庭的防线。他也看到,有几个身手格外灵活的黑影,并未参与正面的强攻,而是如同鬼魅般,沿着墙根阴影,悄悄向主屋和后院摸去。 “想分兵偷袭?雕虫小技。” 陈羽冷笑,对身旁一名护卫打了个手势。 那护卫立刻举起一面小铜锣,“当当当”敲了三下。 清脆的锣声在喊杀声中格外清晰。瞬间,主屋两侧厢房的屋顶上、后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后,同时站起十余名手持强弩的护院,弩箭上弦,寒光闪闪,对准了那几个试图偷袭的黑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放!” “嗖嗖嗖!” 密集的弩箭覆盖之下,那几个试图偷袭的匪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射成了筛子,倒在雪地里。 前院的匪首见偷袭失败,正面强攻又受阻,死伤已近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和焦躁。他狂吼一声,挥刀逼退身前的护院,竟不再管手下,身形如猛虎般跃起,踩着一名匪徒的肩膀,凌空扑向台阶上的陈羽!显然,他是想“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陈羽,护院必乱! “大哥小心!” 正带人从侧翼包抄回来的陈川见状,目眦欲裂,厉声疾呼。 陈羽却是不闪不避,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按在腰间剑柄上。就在那匪首鬼头大刀带着凄厉风声劈落的瞬间,他脚下不动,腰身一拧,手中长剑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闪电般刺向匪首的咽喉! 这一剑,快!准!狠!没有任何花哨,只有千锤百炼的简洁与致命!正是八极拳“贴身靠打、硬开硬进”的拳意化入剑术之中。 那匪首显然没料到陈羽剑法如此凌厉,大惊之下,仓促变招,鬼头大刀回撤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夜空。火星四溅。 陈羽身形一晃,后退半步,只觉手臂发麻。那匪首却是闷哼一声,凌空的身形被这一剑蕴含的巨力震得倒飞出去,踉跄落地,鬼头大刀险些脱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淋漓。 “好剑法!好力气!” 匪首稳住身形,独眼中凶光更盛,却也多了几分凝重。他死死盯着陈羽,嘶声道:“你就是陈羽?果然有两下子!可惜,今日你必死!” “就凭你?” 陈羽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雪花落在剑身上,瞬间融化。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报上名来,陈某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哈哈哈!” 匪首狂笑,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满是横肉、左眼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凶恶面孔,“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阵风’刘三是也!陈羽,你害死张东家,断了老子财路,今日特来取你狗命,祭奠张东家在天之灵!” “一阵风”刘三?陈羽眼神一凝,原来是他!赵东升雇佣来行刺自己的那个江北惯匪!没想到他不仅没逃,反而投靠了黑风岭,还成了这次夜袭的头目!看来,黑风岭与张承运、赵东升的勾结,远比想象中更深。 “原来是你这条漏网之鱼。” 陈羽冷笑,“赵东升已在狱中等你,张承运也在黄泉路上,正好,今日便送你去与他们团聚!” “大言不惭!看刀!” “一阵风”刘三怒吼,不再废话,挥刀再次扑上。他知道,今夜已是骑虎难下,唯有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 陈羽凝神应对,剑走轻灵,避实击虚。他力量或许不及对方,但剑法精妙,步伐灵活,更有前世的搏击意识加成,虽险象环生,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杀招,并在对方身上添上一两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两人在院中雪地上翻翻滚滚,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周围护院与残余匪徒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在绝对的人数优势和严密的配合下,来袭的二十多名匪徒,死的死,伤的伤,已被彻底压制,只剩下五六人还在负隅顽抗。 陈川解决了自己面前的敌人,见大哥与“一阵风”斗得激烈,有心上前相助,却又怕干扰了大哥,只能握紧手中染血的长棍,紧张地在一旁掠阵,随时准备出手。 “铛!铛!铛!” 又是数记硬拼。“一阵风”刘三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和悍勇,在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面前,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对方那刁钻狠辣的剑法逼得手忙脚乱,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血流不止,力气也在迅速流失。 “不能拖了!” 刘三眼中闪过狠色,拼着硬受陈羽一剑刺穿肩胛,鬼头大刀不顾一切地横扫,逼开陈羽,随即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拳头大圆球,用火折子点燃引信,狞笑着掷向陈羽:“去死吧!” “大哥小心!是火雷子!” 陈川骇然惊呼。他认得此物,乃是军中禁物,威力不小,近距离足以炸死炸伤数人! 陈羽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有这等歹毒火器!他不及细想,身形急退,同时一脚踢飞脚边一张石凳,砸向那冒着火星的黑球。 “轰!” 一声不算太剧烈、却沉闷异常的爆炸声响起。黑球在半空被石凳撞偏,砸在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枣树上炸开。木屑纷飞,枣树被炸断半截,燃起火焰。爆炸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片,将附近几名躲闪不及的护院和匪徒掀翻在地,惨呼连连。 陈羽也被气浪冲得倒退几步,胸口发闷,耳中嗡嗡作响。再看“一阵风”刘三,在掷出火雷子的瞬间,已不顾肩头重伤,转身就朝院墙狂奔,显然是想借爆炸制造混乱逃跑! “想跑?” 陈羽眼中杀机迸现,强提一口气,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刘三后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三听得脑后风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旁闪躲,但重伤之下,动作慢了半分。 “噗嗤!” 长剑并未刺中心脏,却深深贯入刘三右背,透体而出!刘三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鬼头大刀脱手,再也爬不起来。 陈川已带人扑上,用浸了水的牛筋绳将刘三捆成了粽子,又从他身上搜出几个火折子和两枚未用的火雷子,小心收好。 残余的几名匪徒见首领被擒,更是斗志全无,很快被护院们或杀或擒。 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腥夜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两刻钟功夫。来袭匪徒二十三人,死十二人,重伤被擒六人(包括匪首“一阵风”刘三),轻伤被擒五人。陈家护院战死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余人。损失不算小,但全歼来犯之敌,生擒匪首,堪称大胜。 院中一片狼藉,血迹混合着雪水,触目惊心。伤者的呻吟,救人的呼喊,灭火的忙乱,交织在一起。 陈羽走到被捆成粽子、面如死灰的“一阵风”刘三面前,蹲下身,冷冷地看着他:“刘三,说吧,黑风岭里到底有什么?‘封先生’是谁?张承运是怎么死的?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三艰难地抬起头,独眼中满是怨毒和恐惧,他啐出一口血沫,嘶声道:“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老子嘴里掏出东西,做梦!” “很好,是条硬汉。” 陈羽站起身,对陈川道,“带下去,交给雨烟。让她用她最拿手的法子,好好‘伺候’这位好汉。记住,别让他轻易死了。” “是!” 陈川狞笑一声,挥手让护院将刘三拖走。他们都很清楚,梁雨烟这位医术高超的三夫人,对付这种硬骨头,自有她的一套“温和”手段。 陈羽又吩咐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安抚村民。他自己则回到书房,换下染血的衣衫,洗净手脸,喝了一碗热茶,压下胸口的烦闷和血腥气。这一战,虽然赢了,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护院的训练还需加强,尤其是应对突发袭击和火器的能力。家中的防御体系,也需要进一步完善。 更重要的是,黑风岭这个毒瘤,必须尽快铲除!刘三被抓,黑风岭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要么会来救人,要么会毁掉证据,要么会潜伏更深。必须抓紧时间! “大哥,‘一阵风’招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川一脸兴奋地走进书房,压低声音道,“雨烟姐只用了三针,那家伙就扛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 “哦?他都说了什么?” 陈羽精神一振。 “黑风岭那庄子,是张承运和‘封先生’早年暗中置下的产业,表面是个收山货的庄子,实则是他们制造、囤积那些阴毒药物(如引兽香、迷烟、甚至一些见血封喉的毒药)的作坊,也是他们藏匿财物、训练死士、与江湖败类接头的地方。庄子里有地窖、密室,藏着不少好东西。守卫约有三四十人,都是‘封先生’网罗的亡命之徒,心狠手辣。” “张承运……确实是‘封先生’杀的。” 陈川语气带着一丝惊悸,“刘三说,张承运见大势已去,想带着部分钱财和‘封先生’一起远走高飞,但‘封先生’不肯,两人发生争执。‘封先生’便用了一种奇毒,混在酒里,让张承运饮下,看起来如同突发心疾。事后,‘封先生’接管了张承运在暗处的所有势力和财物,并派刘三带人来袭,一是报复,二是想看看能否从咱家抢到那新式纺车的图纸或样机,若抢不到,便制造混乱,杀人灭口,然后远遁。” 果然!张承运死于谋杀!凶手就是那个神秘的“封先生”!此人果然心狠手辣,连合作多年的白手套都说杀就杀。 “‘封先生’究竟是谁?现在何处?” 陈羽追问。 “刘三也不知道‘封先生’的真实姓名和来历,只知他常年以灰衣老者面目示人,医术、毒术、机关术都很高明,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张承运死后,‘封先生’便一直藏在黑风岭庄子里,似乎在等什么,或者准备什么。刘三这次来袭,也是‘封先生’亲自下的命令。” 等什么?准备什么?陈羽眉头紧锁。这个“封先生”,行事诡异,所图非小。他留在黑风岭不走,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财物和药物。 “刘三可说了庄子的具体防卫布置和机关暗道?” “说了,都画下来了。” 陈川从怀中掏出一张潦草的草图,上面标注着庄子的大致布局、明暗哨位置、以及几处疑似密室和地窖的入口。“他还说,庄子后山有一处隐秘的山洞,是‘封先生’的炼丹制药之所,也是他收藏最珍贵毒物和典籍的地方,平时连刘三都不能轻易靠近。” 陈羽接过草图,仔细观看。庄子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正面强攻,伤亡必大。而且,“封先生”此人精通毒术机关,庄内定然布满陷阱。 “大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调集人手,趁夜端了那黑风岭?” 陈川摩拳擦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急。刘三被抓,庄子那边很快会知道。此时前去,对方必有防备。而且,咱们刚刚经历一场夜袭,伤亡不小,需要休整。那‘封先生’阴险狡诈,庄内机关重重,强攻非上策。”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黑风岭的位置,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既然在等,在准备,那我们就让他等,让他准备。不过,不是傻等。陈川,你立刻挑选二十名最机警、身手最好、且懂些药理的兄弟,要生面孔,扮作行商或猎户,明日一早,分批潜入黑风岭附近,暗中监视庄子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人员进出、物资运输。但切记,只监视,不接触,更不可靠近庄子一里之内,以防对方察觉。” “是!我这就去挑人!” 陈川应下。 “另外,” 陈羽补充道,“让雨烟根据刘三的口供,尽快配制出几种可能用到的解毒丸、避瘴药,分发给兄弟们。再准备些石灰、火油、绳索、钩爪之类的工具。还有,去请王大叔来,我们需要他帮忙看看这张草图上的机关布置,或许能找出破解之法。” “明白!” 陈川匆匆离去。陈羽独自站在书房中,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一夜激战,虽有损失,但擒获匪首,撬开其口,获得了关于黑风岭和“封先生”的关键情报,更检验了家中防卫的力量。这一夜,值了。 只是,那个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封先生”,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此人掌握着可怕的毒术和江湖势力,心性狠毒,行事莫测,一日不除,便如芒在背。 “封先生……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图谋,既然惹到我陈羽头上,咱们便不死不休。” 陈羽低声自语,眼中寒光凛冽。他不仅要为死去的护院报仇,要为张承运的死讨个说法,更要彻底铲除这个潜藏在暗处的毒瘤,为家人,为青阳村,赢得真正的安宁。 天,快亮了。但新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陈羽已做好准备,迎接来自暗处的一切挑战。而这一次,他要化被动为主动,将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彻底反转过来。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审问得秘谋定计 同业会成展新图 晨光熹微,雪后初霁。青阳村在经历一夜惊心动魄的血战后,重归宁静,只是空气中依稀残留的淡淡血腥气,以及陈家院中未来得及完全清理干净的战斗痕迹,无声诉说着昨夜的不太平。 陈羽几乎一夜未眠。安排完各项善后事宜,又亲自查看了所有伤员的救治情况,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略作梳洗,换上一身干净的青布棉袍,来到临时关押“一阵风”刘三的柴房。 说是柴房,实则已被改造成临时的刑房。为了撬开刘三的嘴,也为了不惊扰内宅女眷,陈川特意选了这处僻静所在。此刻,刘三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根粗木柱上,身上血迹斑斑,肩胛和背部的伤口已被梁雨烟简单处理过,上了金疮药,用干净布条包扎,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独眼中失去了昨夜的凶悍,只剩下痛苦、恐惧和深深的疲惫。 梁雨烟也在,她换下了沾染血污的外衫,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袄裙,正在收拾她的银针和几个小瓷瓶。见到陈羽进来,她微微颔首,低声道:“羽郎,他全招了,我已记录在案。伤口暂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好生将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陈羽走到刘三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刘三,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昨夜你说的那些,可还有遗漏?” 刘三艰难地抬起头,嘴唇干裂,声音嘶哑:“该说的……我都说了。黑风岭的布局,‘封先生’的底细,张承运的死……我落在你们手里,只求……只求给个痛快。” 昨夜梁雨烟那神乎其技、却又痛彻骨髓的“针法”,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宁可被一刀砍了,也不想再经历那种仿佛有无数虫蚁在骨髓里钻咬、偏偏又神志清醒的可怕折磨。 “痛快?” 陈羽淡淡道,“那要看你的‘实话’,值不值这个价钱。你说‘封先生’精通毒术、机关,在庄内布置了许多陷阱。具体是哪些陷阱?机关枢纽在何处?他炼制的都是些什么毒?可有解药?” 刘三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庄子……前院看似普通,实则地下埋有‘地听瓮’,稍有大队人马靠近,便能察觉。院墙和几处要害屋檐下,装有‘窝弓伏弩’,触动机关,弩箭齐发,淬了麻药。正厅地下有密室,入口在屏风后第三块地砖下,有翻板陷阱,下面是深坑,插着削尖的毛竹。后山的山洞……洞口有‘断龙石’机关,不知解法,强行破开会触发自毁,洞口塌陷。‘封先生’炼的毒……名目很多,有‘百日醉’、‘蚀骨散’、‘封喉砂’,最厉害的是……是一种无色无味、名为‘牵机’的奇毒,据说中者如牵线木偶,任人摆布,三个时辰后心脉尽断而亡……解药,只有‘封先生’自己知道配方,都藏在山洞最里面的寒玉匣中。” “牵机……” 陈羽和梁雨烟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种毒,他们闻所未闻,但听描述就知歹毒无比。 “庄内守卫,具体有多少人?战力如何?除了你带去的人,还有哪些头目?” 陈羽继续问。 “常驻守卫……原本有四十余人,都是‘封先生’这些年网罗的江湖败类、亡命之徒,手上都有几条人命,战力不弱。头目除了我,还有‘毒秀才’孙不二,擅用毒药暗器;‘铁臂’赵莽,力大无穷,横练功夫了得;‘鬼影’钱三,轻功卓绝,擅长潜伏刺杀。昨夜我带走了二十三人,庄内应该还剩二十人左右,由孙不二和赵莽统领。钱三……行踪不定,有时在庄内,有时在外办事,不知此刻在不在。” “张承运死后,‘封先生’在等什么?或者说,准备什么?” 陈羽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刘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封先生’心思深沉,从不对我们多说。只记得张承运死前几日,他们曾密谈,提到什么‘大事将成’、‘不能功亏一篑’,还有……好像提到过‘北边’、‘贵人’之类的字眼。张承运死后,‘封先生’便一直躲在炼丹洞里,很少出来,似乎在加紧炼制什么药物,庄内的戒备也更严了。” 北边?贵人?陈羽心中疑窦更甚。这“封先生”所图,恐怕不仅仅是钱财和报仇那么简单。难道他还与北方的什么势力有勾结? “最后一个问题,” 陈羽盯着刘三的眼睛,“‘封先生’的真实身份,你当真一点不知?他平日有何特征?习惯?口音?” 刘三努力回想:“他……他总是穿着灰衣,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真容。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刻意改变过。身形瘦高,手指特别细长白皙,不像练武之人,倒像……像个大夫,或者读书人。口音……有点杂,听不出具体是哪里人,但肯定不是江北本地口音。他医术毒术确实高明,庄里有人受伤中毒,都是他救治。对了,他左手小指,似乎缺了半截。” 缺了半截小指?这倒是个显着特征。陈羽记在心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问完话,陈羽对梁雨烟道:“雨烟,给他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他的命。此人日后或许还有用。” 梁雨烟点头:“我晓得。只是他伤势不轻,又失血过多,需静养数日。” “无妨,好吃好喝供着,别让他死了就行。” 陈羽说完,转身离开柴房。 来到书房,陈川和王大叔已在等候。陈羽将刘三的新供词简要说了一遍,特别是黑风岭的防御布置和“封先生”可能图谋的大事。 “地听瓮、窝弓伏弩、翻板陷阱、断龙石……这老小子,把庄子经营得跟个铁桶似的!” 陈川听得直咂舌,“还有那‘牵机’毒,听着就瘆人。大哥,咱们怎么打?强攻肯定不行。” 王大叔捻着胡须,盯着那张刘三手绘的草图,沉吟道:“机关陷阱虽多,但总有破解之法。地听瓮可绕行,或从远处挖掘地道避开。窝弓伏弩需触发机关,找到枢纽或破坏机括即可。翻板陷阱,知晓位置,小心避开便是。最麻烦的是那‘断龙石’和自毁机关,还有山洞里可能藏的毒物。若是强攻,伤亡难免,且可能逼得那‘封先生’狗急跳墙,毁掉证据,甚至同归于尽。” 陈羽点头:“王大叔所言极是。强攻乃下策。我们人手上不占绝对优势,对方又占据地利,且有剧毒威胁。此战,当以智取为上。” “智取?如何智取?” 陈川问。 陈羽手指点着草图:“‘封先生’如今龟缩庄内,似乎在等待或准备什么。我们便给他创造机会,引蛇出洞,或者……瞒天过海,潜入其中。” “引蛇出洞?大哥是说,用刘三做饵,引‘封先生’派人来救,或者亲自出来?” 陈川眼睛一亮。 “不妥。” 陈羽摇头,“刘三被抓,对方必生警惕。且‘封先生’心性凉薄,未必会在乎一个匪首的性命。我们可双管齐下。一方面,加强对黑风岭的监视,摸清其人员换防、物资补给规律,特别是那个行踪不定的‘鬼影’钱三。另一方面……” 他看向王大叔:“王大叔,您看这庄子的布局,后山陡峭,但并非全无路径。刘三说‘鬼影’钱三轻功卓绝,常从后山潜入潜出,说明必有隐秘小径可通庄内。我们能否找到这条小径,或者,开辟一条?” 王大叔仔细看着草图,又结合自己对山地的了解,缓缓道:“后山是悬崖,但并非笔直。此处,还有此处,有山藤和裂隙,身手敏捷之人,借助工具,或可攀援而上。但风险极大,且极易被山上哨卡发现。” “若是夜间,且有内应制造混乱呢?” 陈羽问。 “夜间攀崖,更是难上加难。” 王大叔摇头,“除非……有飞爪百练索之类的专业工具,且攀援之人需是此道高手。” 陈羽若有所思。他手下护院,勇猛有余,但这种特种作战的能力,确实欠缺。看来,得想办法招揽或训练一些有特殊技能的人才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 陈羽道,“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郡城和家中局面,消化战果,同时加强对黑风岭的监控。陈川,派去监视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刚接到第一波回报。” 陈川道,“庄子今日戒备明显加强,出入盘查很严。上午有一辆运菜车进去,没出来。下午有几个猎户打扮的人靠近庄子外围,被哨卡驱离。暂时没发现大队人马调动,也没见‘封先生’或那几个头目露面。” “继续盯着,尤其注意夜间有无信鸽或人员秘密出入。” 陈羽吩咐,“另外,让兄弟们轮流休息,保持体力。家里这边,伤亡弟兄的抚恤,要立刻办,厚恤其家。受伤的,用好药,务必治好。阵亡弟兄……择吉日,好生安葬,立碑纪念,日后其家由我陈羽供养。” “是,大哥仁义,兄弟们跟着您,值了!” 陈川动容道。 安排好黑风岭之事,陈羽又处理了一些家中和工坊的日常事务。薄淑秋来报,新一批的普通布匹已开始低价投放市场,反响不错,张记原有的几个客户已有意转投。新染色的样布也出来了,效果超出预期,尤其是那“靛蓝扎染”,色彩晕染自然,花纹别致,很受女工们喜爱。王大叔则汇报,新纺车核心部件已全部检验完毕,随时可以秘密组装,学徒中有几个进步神速,已可独立完成部分精细操作。 家中一切井井有条,让陈羽深感欣慰。傍晚时分,他回到内宅。苏晚晴正抱着安哥儿,在暖阁里慢慢走动,见他回来,展颜一笑:“夫君回来了。外头的事,可还顺利?” “嗯,都安排妥当了。” 陈羽接过安哥儿,小家伙似乎又重了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嘴里“咿呀”作声。陈羽心中柔软,逗弄着儿子,对苏晚晴道:“你身子刚好些,别总抱着,仔细手酸。安哥儿让奶娘和丫鬟们多带着便是。” “妾身不累。抱着他,心里踏实。” 苏晚晴柔声道,目光落在丈夫略显疲惫的眉眼间,心疼道,“夫君才是真的辛苦了。昨夜……没受伤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没事,一点皮外伤,早好了。” 陈羽安慰道,“倒是你,要好好将养。等开了春,带你和安哥儿去郡城走走。” “郡城?” 苏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即又有些担忧,“会不会……太麻烦了?妾身听说,郡城人事复杂……” “无妨,有沈东家和周先生照应,咱们不张扬,只是去散散心,也让安哥儿见见世面。” 陈羽笑道。他心中已有打算,郡城是必须去的,不仅是开拓商业,也要进一步巩固与郡守府的关系,同时,或许能打探到关于“北边贵人”的线索。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间丫鬟通报,郡城周文清先生有信到。 陈羽来到书房,拆开信。周文清在信中先是对青阳村遭遇夜袭表示关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随后,话锋转入正题。信中言及,借助陈羽提供的资金和花样支持,加上沈茂才的暗中推动,他倡议的“新布同业会”已初步得到郡城七八家有实力、有口碑的布庄、绸缎庄响应,愿意加入。众人公推周文清为会首,沈茂才为名誉会董,并一致希望邀请陈羽作为“技术供奉”和“花样总监”加入,共享技术,统一经销,制定行规,共同应对市场竞争,尤其是应对外郡布商的冲击。 周文清提议,不日将在郡城“松韵斋”举办一次“同业会”成立雅集,邀请各成员东家、掌柜,以及郡城几位有头脸的文士、官员出席,正式敲定章程,并展示第一批“同业会”专属的新花样布匹。他恳请陈羽务必拨冗参加,若能亲自到场,以“青阳新布”缔造者的身份现身说法,必将极大提升“同业会”的声望和凝聚力。 信的末尾,周文清还隐晦提到,近日郡城隐约有些关于“北边不太平”、“贵人南巡”的风声,但语焉不详,他正在设法打探,让陈羽心中有数即可。 “‘同业会’……终于成了。” 陈羽放下信,眼中闪过一丝振奋。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顺利。周文清和沈茂才果然能量不小。加入“同业会”,意味着他的“青阳新布”将获得一个稳定、高端的销售平台和品牌背书,能更快地打开郡城乃至州府市场,也能借助集体的力量,应对可能的价格战和恶意竞争。更重要的是,这将他与郡城商界的利益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初步的“利益共同体”,安全系数大增。 至于“北边不太平”、“贵人南巡”……这倒是与刘三供词中“北边”、“贵人”的线索对上了。难道“封先生”等待的“大事”,与此有关? 陈羽提笔回信。首先感谢周文清的关切,表示家中已无大碍。其次,对“同业会”的成立表示祝贺,并欣然接受“技术供奉”和“花样总监”的邀请,同意参加成立雅集,时间可由周文清定夺,他一定准时赴约。同时,他会让工坊加紧准备一批最新的、最能代表“青阳工坊”水准的样布,届时带去展示。最后,他请周文清方便时,多留意关于“北边”和“南巡贵人”的消息,若有确切风声,望不吝告知。 写完信,用火漆封好,让陈川安排人即刻送走。 夜色再次降临。陈羽站在院中,望着东南方向郡城所在的夜空。那里,有新的机遇,也可能有新的挑战。“同业会”是他商业版图扩张的关键一步,必须走好。而黑风岭的“封先生”,则像一颗埋在身边的毒刺,必须尽快拔除。 “大哥,监视黑风岭的兄弟传回急信!” 陈川快步走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庄子后山,今夜有情况!约莫子时前后,有人从后山悬崖用绳索吊下几个箱子,接应的是三匹快马,箱子装好后,往北边官道去了!看方向,不是去延昌县,像是要出郡界!咱们的人已分出一路,悄悄跟了上去。庄子那边,似乎没什么异常,守卫依旧森严。” 后山吊下箱子?连夜运走?往北?陈羽心中一动。箱子里是什么?是“封先生”炼制的药物?还是他搜刮的财物?亦或是……与那“北边贵人”有关的东西? “告诉跟踪的兄弟,务必小心,只远远吊着,弄清箱子最终运往何处,交给何人,不要打草惊蛇。庄子那边,继续严密监视,看看‘封先生’或其他头目,有无异动。” 陈羽快速下令。 “是!” 看来,这个“封先生”果然在加紧行动。运送箱子,是转移重要物品?还是与外界联络?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突破口。 陈羽回到书房,摊开地图,目光在北边官道延伸的方向搜寻。出塑北郡,往北是……平州?还是直接出关?若是出关,那便涉及草原鞑靼……难道“封先生”与北边的异族有勾结?这个念头让陈羽心中一惊。若真如此,事情就远比单纯的商业仇杀、江湖恩怨要严重得多了。 他想起前世历史上,不乏有汉奸为了一己私利,勾结外族,贩卖禁物(如铁器、药材、情报),甚至策划叛乱。这个“封先生”精通毒术,若他将研制的剧毒卖给北边鞑靼,用于战场或暗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必须尽快弄清真相!” 陈羽握紧了拳头。无论是为了自家安危,还是出于一个穿越者潜意识里对这片土地的责任感,他都不能坐视这种可能存在的通敌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两日,青阳村表面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陈川加派了人手,一方面继续监视黑风岭,一方面暗中调查那个“胡姓药材商人”和保安堂运出箱子的去向。王大叔则带着几个最可靠的徒弟,结合刘三的供词和王大叔自己的经验,开始秘密研制一些对付机关陷阱和攀爬悬崖的工具,如带倒钩的飞爪、可伸缩的探杆、简易的防毒面具等。 郡城那边,周文清很快回信,“同业会”成立雅集定在五日后,地点就在“松韵斋”后园。他已将陈羽同意与会的消息放出,各成员皆翘首以盼。沈茂才也捎来口信,表示到时一定出席,并为陈羽引见几位郡城官面上的朋友。 家中,苏晚晴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已能在院中散步。安哥儿越发白胖可爱,成了全家的开心果。薄淑秋将工坊管理得井井有条,新布产量稳步提升。梁雨烟除了照料伤员(包括刘三),也在加紧配制各种可能用到的解毒、防瘴药物。 第三日深夜,跟踪北去箱子的护院终于传回确切消息。那三匹快马带着箱子,一路未停,出了塑北郡界,进入平州地界,最后在平州最北边、靠近边境的一个叫“乌头堡”的偏僻军堡附近,与一队穿着皮袄、商人打扮、但举止彪悍、携带兵刃的汉子接头,交接了箱子。接头后,那队汉子带着箱子,径直往北,消失在边境茫茫夜色中。而送箱子的三人,则迅速折返。 “乌头堡……边境……异族打扮的接货人……” 陈羽看着传回的消息,眼神冰冷。果然不出所料!“封先生”炼制的药物(很可能是毒药),被卖给了北边的鞑靼!这已不仅仅是私怨,而是通敌叛国! “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报官吗?” 陈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声音发紧。 “报官?” 陈羽冷笑,“无凭无据,仅凭我们一面之词和几个箱子的去向,官府会信?况且,延昌县衙还有张记的余孽周师爷,郡城官府也未必干净。此事,必须我们亲自查,拿到铁证!” 他站起身,在房中踱步:“黑风岭必须端掉,而且要快,要在‘封先生’察觉货物被跟踪、或者完成下一批交易之前!陈川,王大叔那边工具准备得如何了?” “飞爪、绳索、探杆都已做好,防毒面具还在试验,雨烟姐说还需两日。” 陈川回道。 “不等了。” 陈羽决然道,“两日后,便是郡城‘同业会’雅集。我需提前一日动身。就在我动身去郡城的前一夜,我们对黑风岭动手!” “大哥,你要亲自去?” 陈川一惊。 “不,我不去。我若离开,反而能降低黑风岭的戒心。此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王大叔协助。” 陈羽看着陈川,目光充满信任,“你带三十名最精锐的兄弟,趁夜潜入,不要强攻,以擒贼擒王、夺取罪证为首要目标。刘三的供词和草图,务必熟记。王大叔会帮你们识别和破解机关。雨烟配制的解毒药,务必人手一份。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封先生’、孙不二、赵莽等头目,以及山洞里的毒物配方、往来账目、信函等证据。若事不可为,或对方欲毁证据,便果断强攻,纵火焚庄,绝不能让那些毒药流出!” 陈川感受到肩上重担,也涌起一股豪情,挺胸道:“大哥放心!陈川定不辱命,必将那贼巢搅个天翻地覆,将‘封先生’擒来见你!” “不,” 陈羽摇头,眼中杀意凛然,“‘封先生’此人,阴险毒辣,精通毒术,生擒风险太大。若有机会,便当场格杀!但务必要拿到他身上的信物、密室钥匙,以及所有文书证据!那些制药的工匠、学徒,若肯投降,可留性命。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是!” 陈川轰然应诺。 “此事绝密,除参与行动之人,不得泄露半分。对外,只说我明日启程去郡城赴会,家中由你留守。” 陈羽最后叮嘱,“行动成功,以绿色信号弹为号;若遇重大变故或强敌,以红色信号弹为号,我会在郡城接到消息后,立刻请周先生和沈东家设法周旋,甚至……求见郡守府!” “明白!” 计议已定,各自分头准备。陈羽心中并无十足把握,黑风岭龙潭虎穴,陈川他们此行凶险万分。但他别无选择,必须趁“封先生”未及将更多毒药送出、未及察觉被盯上前,雷霆一击,永绝后患。 他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两日后,他将赴郡城,踏入更广阔的舞台,应对商业上的明争暗斗。而家中,一场更隐蔽、更血腥的剿杀,也将同步上演。内外交攻,方显男儿本色。无论前路是锦绣坦途,还是刀山火海,他陈羽,都将一往无前。 夜色如墨,杀机暗藏。青阳村与黑风岭,这两处看似平静的土地下,汹涌的暗流即将猛烈碰撞,激起滔天波澜。而这一切,都只是他陈羽,在这波澜壮阔时代画卷上,勾勒出的第一笔浓墨重彩。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奇袭功成捣狼穴 暗信惊心窥冰山 夜色如墨,朔风如刀。黑风岭在沉睡,唯有庄子深处几点幽暗灯火,如同蛰伏巨兽独眼,警惕地扫视着无边的黑暗。悬崖峭壁之下,一道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长索,悄无声息地垂下,几道黑影如同灵猿,顺索而上,动作迅捷无声。正是陈川带领的三十名精锐,其中十人背负着王大叔特制的飞爪、药粉、以及梁雨烟调配的各类解毒丸、提神散。为首两人,正是护院中身手最好、也最擅长攀爬的兄弟,绰号“山猫”和“夜枭”。 陈川伏在悬崖下一块凸起的岩石后,手中紧握着一柄淬了麻药的短弩,目光死死盯着上方。按照刘三的供词和王大叔的推测,悬崖中部应有一处凸出的平台,是庄子的后山哨卡所在,平时有两人值守。但今夜风急雪密,哨卡上的人怕也缩在避风处打盹。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的声响从上方传来,是约定好的暗号——得手了。 陈川一挥手,身后众人立刻依次攀援而上。悬崖虽险,但有了飞爪和绳索,加上“山猫”、“夜枭”提前清理了哨卡,攀爬过程有惊无险。不到一炷香功夫,三十人已全部登上平台,隐入岩石阴影中。 平台不大,仅容四五人站立。地上倒着两名黑衣人,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显然是被“山猫”、“夜枭”扭断了脖子,瞬间毙命,未发出丝毫声响。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窝棚,里面放着水壶、干粮,还有一个熄灭的炭盆。 陈川迅速观察地形。平台前方,是陡峭的山壁,隐约可见一条被杂草灌木遮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蜿蜒向上,通向山顶庄子。按照草图,小径中段应有一处暗哨,设有机簧警铃。 “夜枭,你带五人,清理暗哨。‘山猫’,你带两人,摸到庄子后墙,找到排水暗渠入口,准备接应。其余人,跟我来,沿小径潜行,目标是正厅密室和炼丹洞!” 陈川压低声音,快速分派任务。 众人点头,如同水滴融入夜色,分头行动。陈川带着剩下的二十三人,在“夜枭”小队确认暗哨被无声解决后,沿着湿滑陡峭的小径,悄无声息地向山顶摸去。 庄子依山而建,背靠悬崖,正面有高墙大门。此刻大门紧闭,墙头有巡逻的火把晃动。但陈川他们的目标并非正面。绕过庄子侧面一片乱石坡,眼前出现一堵近两丈高的后墙,墙下杂草丛生。刘三供词中提到的排水暗渠入口,就在墙角一处被藤蔓半掩的凹陷处。 “山猫”已等在那里,对陈川做了个“安全”的手势。暗渠入口用铁栅栏封着,但锈蚀严重。“山猫”用浸了油的布条缠住几根关键铁条,用短柄斧小心地撬动,不多时,便悄无声息地卸下了半人高的栅栏,露出一个黑黝黝、散发着淡淡霉臭味的洞口。 陈川毫不犹豫,第一个矮身钻了进去。暗渠内狭窄潮湿,仅容一人匍匐前进。幸好此时非雨季,渠内只有浅浅的积水。众人忍着刺鼻的气味,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约十余丈,前方隐约有微光透入,并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出口处,是一处更大的积水坑,位于庄子内部偏僻角落,被几块假山石半掩着。陈川探出头,警惕地观察。此处似乎是庄子后花园的角落,不远处有几间低矮的柴房和杂物棚,更远处能看到正厅和几处厢房的轮廓,灯火零星。夜已深,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梆子声,一片寂静。 “按计划,分头行动!” 陈川低喝一声。二十三人立刻分成三队。一队十人,由陈川亲自带领,目标正厅下的密室。一队八人,由另一名悍勇护院“石锁”带领,目标后山炼丹洞。剩下五人,由“夜枭”带领,负责在外围警戒、破坏可能的报警机关、并准备纵火信号。 陈川小队借着阴影,猫着腰,迅速接近正厅。正厅门窗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无人。刘三供词说,密室入口在屏风后第三块地砖下。但如何避开可能的机关,进入正厅? 陈川对一名擅长开锁的兄弟“鼠须”使了个眼色。“鼠须”会意,摸到正厅侧面的窗户下,从怀中掏出几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在窗棂缝隙中拨弄。片刻,“咔”一声轻响,窗栓被拨开。“鼠须”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内无动静,又用一根前端绑着铜镜的长杆伸进去,左右照了照,对陈川点头。 陈川深吸一口气,率先从窗户翻身而入,落地无声。其余九人鱼贯而入。厅内空旷,家具蒙尘,正中果然立着一架巨大的紫檀木屏风,上面绘着猛虎下山图。 “屏风后,第三块地砖。” 陈川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地面铺着尺许见方的青砖,严丝合缝,看不出异样。他示意众人退开,自己蹲下身,用手指关节,沿着第三块地砖的边缘,轻轻敲击。 “咚咚……空空……” 声音有明显不同!下面是空的! “就是这里!” 陈川精神一振,但未敢贸然掀开。刘三说此处有翻板陷阱。他让众人找来几张沉重的太师椅,压在地砖两侧和前方,自己则用一柄短刀,小心翼翼地从地砖缝隙中插入,慢慢向上撬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簧响动。地砖被撬起寸许,并未立刻塌陷。陈川停手,侧耳细听,没有弩箭发射声,也没有其他异响。他加了几分力,猛地将地砖完全撬开! 下面黑洞洞的,一股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能看到一道向下的石阶。地砖边缘,果然连接着精巧的翻板机关,但被太师椅卡住,未能触发。 “我先下,你们跟上,小心台阶。” 陈川取出火折子晃亮,一手持短弩,一手扶墙,小心翼翼地踏下石阶。石阶不长,约莫二十余级,便到了底。下面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约莫两丈见方,靠墙摆放着几个大木箱和铁柜,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金属的气味。 “搜!重点找账册、信件、印章、地契,以及任何与‘北边’、‘贵人’有关的物件!” 陈川下令。众人立刻散开,两人警戒入口,其余人开始小心地翻查。 木箱里多是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价值不菲,但非首要目标。铁柜上了锁,“鼠须”再次上前,费了些功夫打开。里面果然堆满了账册、契约、信函,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陈川随手拿起最上面几封信,凑到火折子下细看。信纸普通,但字迹工整有力,内容多是生意往来、银钱交割,署名各异,但其中几封提到“北货”、“皮草”、“药材”,交易数额巨大,且都指向平州以北。还有几封,语气恭谨,称“封先生”为“上师”,禀报“货物”已平安送达“北地”,并附有回礼清单,其中赫然有“辽东老参”、“东珠”、“北地良驹”等关外特产。 “果然与北边有勾结!” 陈川心中发冷,迅速将这些敏感信件单独包好。又翻出几本厚厚的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历年与北边的“货物”(主要是药材、布匹、铁器?但账目隐晦)交易,以及大笔银钱流向,其中不少款项注明“供奉上师”、“打点关卡”、“抚恤伤亡”等。在最新几页,他看到数笔标注“特制药物”的交易,数量不大,但价格高得离谱,接收方代号“灰狼”,交货地点正是“乌头堡附近”。时间就在数日前! “快!把这些账册信件,全部带走!金银细软,挑价值高、易携带的拿!” 陈川急声道。时间紧迫,必须赶在“石锁”小队惊动庄子前,撤离此地。 众人动作飞快,将重要文书打包,又装了几袋金锭和珠宝。正要撤离,陈川眼角余光瞥见铁柜最底层,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单独存放,上着一把精巧的铜锁。他心中一动,用刀撬开锁,打开木匣。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样东西: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着奇异兽纹的黑色令牌;一卷用蜜蜡封存的羊皮纸;还有几根用红绳捆扎的、颜色各异、干枯扭曲的……手指?看大小,似乎是人的小指!其中一根,明显缺失了半截! 陈川瞳孔骤缩!缺失半截的小指!这难道就是“封先生”的?他收集这些断指做什么?那令牌和羊皮纸又是什么? 来不及细看,他将木匣整个塞入怀中。就在这时,地面隐约传来一阵震动和嘈杂声!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从庄子后山方向传来! 是“石锁”小队!他们被发现了! “快撤!” 陈川低吼,率先冲向石阶。众人紧随其后,刚冲出密室,回到正厅,就听到庄子各处响起尖锐的哨子声和惊慌的呼喊。 “有贼人闯进来了!” “在后山!快!去后山!” “保护上师!” 火把迅速亮起,人影幢幢,向后山汇聚。 “夜枭!” 陈川对守在外面的“夜枭”低喝。 “在!” “发信号!让外围兄弟准备接应!按第二套方案,制造混乱!” “是!”“夜枭”立刻掏出一支竹筒,点燃引信。 “咻——啪!” 一支绿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团醒目的绿光。这是事先约定的“行动顺利,按计划撤退”信号。 几乎在信号弹升空的同时,庄子外围几个方向,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柴房、马厩、草料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正是“夜枭”小队提前布置的纵火点。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 庄内顿时更加混乱,救火的呼喊与追敌的呼喝交织在一起。 “从暗渠原路返回!快!” 陈川带着小队,趁乱迅速撤向暗渠入口。一路上遇到几个慌乱的庄丁,皆被他们迅速无声地解决。 钻进暗渠,爬出洞口,重新回到悬崖平台。“山猫”和接应的兄弟已等在那里,用绳索将众人快速缒下悬崖。 悬崖下,陈川清点人数。进入三十人,回来……二十八人!“石锁”小队八人,只回来了五人,少了三人!包括队长“石锁”! “石锁他们呢?” 陈川急问。 一名“石锁”小队的兄弟满脸血污,悲愤道:“川哥!我们摸到炼丹洞口,那‘断龙石’太重,打不开。正想法子,不知怎么触动了机关,洞内警铃大作。‘毒秀才’孙不二和‘铁臂’赵莽带人冲了出来,人数比我们多,还有弩箭!石锁哥为了掩护我们带着抢到的几瓶丹药和一本册子撤退,带人断后,被……被那赵莽一棍砸在头上,怕是……凶多吉少了!还有两个兄弟,中了孙不二的毒镖,也没能冲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川心中一痛,咬牙道:“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拿到了要紧东西!撤!” 众人不再停留,借着夜色和山林掩护,迅速撤离黑风岭。身后,庄子大火愈燃愈烈,映得天边一片通红,喊杀声、救火声渐渐远去。 一路急行,天色微明时,终于回到青阳村外预设的接应点。留守的护院接应他们进村,回到陈家大院。 陈羽早已在书房等候,见到陈川等人浑身血污、狼狈归来,又见少了三人,心中一沉,但看到陈川怀中鼓鼓囊囊的包裹和那紫檀木匣,又生出一丝希望。 “大哥!东西拿到了!但石锁和两个兄弟……折在黑风岭了!” 陈川“噗通”跪倒,虎目含泪,双手将包裹和木匣奉上。 陈羽扶起他,沉声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他们的家人,我陈羽养之!你先去歇息,包扎伤口。东西给我。” 陈川等人退下。陈羽独自留在书房,关紧门窗。他先打开包裹,里面是厚厚一叠账册、信件。他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凝重。账目清晰显示了张承运与“封先生”通过黑风岭,长期与北边进行大宗走私贸易,货物包括药材、布匹、铁器(以农具名义),甚至可能包括盐、茶等禁运物资。而最近的特制药物交易,指向明确,就是卖给北边鞑靼的毒药!信件中那些恭谨的称呼和巨额“供奉”,表明“封先生”在北边势力中地位不低,绝不仅仅是供货商那么简单。 最后,他拿起那卷用蜜蜡封存的羊皮纸,小心剥开。羊皮纸年代似乎不小,边缘已有些脆化。上面用朱砂和墨汁,绘制着一幅古怪的图案,像是一张地图,又像某种符箓,线条扭曲繁复,中央画着一个三眼六臂、狰狞可怖的神像,神像脚下踩着一轮黑色弯月。图案四周,写满了一种他完全不认识的、扭曲如虫的符文。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羽皱眉。这不像中原之物,倒有些像西域或更遥远地方的宗教图腾。他看向那块黑色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刻的兽纹与羊皮纸上的神像有几分相似,背面则是两个扭曲的符文。 最后,是那几根用红绳捆扎的断指。陈羽强忍不适,仔细查看。断指干枯萎缩,但能看出属于不同的人,断口整齐,似是被利刃一次性切断。其中那根缺了半截的小指,格外显眼。难道“封先生”每完成一项“壮举”,或杀一个重要人物,就切下其小指收藏?这是一种变态的纪念,还是某种邪异的仪式? “封先生”的身份,越发神秘诡异。他不仅是个毒师、阴谋家,似乎还牵扯到某种隐秘的、非中原的势力或信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陈川已简单包扎过,脸上带着惊怒交加的神色冲了进来:“大哥!外围监视的兄弟回报,黑风岭大火烧了半夜,天亮时才渐渐熄灭。庄子几乎烧成了白地,但……没发现‘封先生’、孙不二、赵莽等人的尸体!庄内发现二十余具焦尸,多是普通庄丁和护卫。‘石锁’和两位兄弟的遗体……找到了,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兵器和腰牌还在。另外,在庄子废墟里,发现了这个!” 陈川递上一块烧得半边焦黑的铁牌,上面隐约可见“内承运库”字样,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编号。 “内承运库?” 陈羽眼神一凝。这是皇宫内府的标记!虽然烧毁了,但这制式和残留的字迹……难道“封先生”还与宫廷有牵扯?或者,这只是他们伪造的、用于特殊交易的信物? “封先生”跑了!带着核心手下和最重要的毒药配方、或许还有更多秘密,跑了!这次突袭,虽然捣毁了其巢穴,缴获了重要罪证,但元凶首恶逃脱,后患无穷! “大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官?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咱们有这些账册信件为证……” 陈川急道。 “报官?” 陈羽看着手中的羊皮纸、令牌和“内承运库”的铁牌残片,缓缓摇头,“光凭这些,定不了‘封先生’的罪,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藏得更深。况且,这些东西牵扯太大,内承运库、北边鞑靼、神秘教派……水太深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贸然捅出去,恐遭反噬。” 他将东西仔细收好,锁进一个铁箱。“此事,到此为止。对外就说,黑风岭是张承运私设的匪巢,因分赃不均内讧,引发大火。我们缴获的,只是张承运的部分赃物。‘石锁’兄弟三人,是追捕逃匪时不幸遇难。厚葬,厚恤其家。” “大哥!” 陈川不甘。 “我知道你恨,我也恨。” 陈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但报仇不急在一时。‘封先生’此次损失惨重,巢穴被毁,证据被我们拿到一部分,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也更会隐藏,更危险。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强大自身,同时暗中留意其动向。这些账册信件,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也是我们的护身符。只要我们足够强,时机一到,便可亮出此剑,将其彻底钉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恨意,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大哥。” “去准备一下,明日我启程去郡城。家中防卫,万不可松懈。黑风岭那边,留几个机灵的兄弟,扮作猎户或樵夫,长期监视,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回去探查,或者‘封先生’是否留下其他联络线索。” 陈羽吩咐。 “是!” 陈川离去后,陈羽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一夜之间,形势又变。黑风岭这个毒瘤被剜去,但毒素已扩散,元凶在逃。商业上前景光明,但暗处的敌人更加诡异难测。那张神秘的羊皮纸、黑色令牌、内承运库的残片,像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 “封先生……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我们之间的账,还没完。” 陈羽低声自语,眼中闪过决绝。他必须更快地积蓄力量,不仅仅是财富和技术,更要有人脉,有消息渠道,有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武力。郡城“同业会”之行,至关重要。他要在那看似繁华的郡城,编织属于自己的网,获得更广阔的视野和更强力的支持。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青阳村。新的一天开始,但对陈羽而言,新的挑战和征程,才刚刚拉开更惊心动魄的序幕。他收拾心情,将昨夜的血腥、神秘与阴谋暂时压下,准备以“青阳新布”缔造者的光鲜身份,踏入郡城那个更大的舞台。而黑风岭的余烬和那些冰冷的证物,将是他内心深处,永不磨灭的警钟与动力。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郡城雅集展新姿 暗流涌动现故人 晨光初露,薄雾如纱。青阳村村口,两辆不起眼的青篷骡车已套好,正安静地等待着。陈羽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棉袍,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鼠皮坎肩,发髻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起,打扮得如同一个寻常的乡下小地主,唯有腰间悬挂的一枚温润羊脂玉佩,和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隐隐透出不凡。 苏晚晴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哥儿,在薄淑萍和梁雨烟的搀扶下,送到车边。她今日气色好了许多,脸上薄施脂粉,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袄裙,外罩月白色狐裘,清丽婉约中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光辉。 “夫君,路上小心,到了郡城,凡事莫要强出头,平安回来就好。” 苏晚晴将安哥儿交给奶娘,上前为陈羽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衣襟,眼中满是不舍与关切。 “晚晴放心,我晓得。家中就辛苦你们了。淑萍,雨烟,淑秋,家中诸事,你们多费心。陈川,” 陈羽看向一旁全身披挂、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陈川,“家中防卫,绝不能松懈。若有异动,可按我之前交代的应变,一切以保全家人为上。” “大哥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靠近咱家半步!” 陈川用力点头,眼中是经历过血火的坚定。 薄淑秋也道:“姐夫放心,工坊那边我会看好,新布样品和给周先生的礼物都已装车。” 陈羽点点头,不再多言,对众人抱拳一揖,转身上了前车。车夫轻叱一声,鞭梢在空中打了个脆响,两辆骡车缓缓启动,碾过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向着官道驶去。苏晚晴等人站在村口,目送马车消失在晨雾尽头,久久没有离去。 车厢内,陈羽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速梳理着此行的目标与可能的风险。郡城“新布同业会”雅集,是他正式进入郡城商圈、树立“青阳工坊”品牌的关键一步,必须成功。周文清和沈茂才的态度至关重要。此外,还要借机打探关于“北边”和“内承运库”的消息,黑风岭的余烬未冷,“封先生”的阴影仍在。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几页最关键的信件抄本和那块黑色令牌的拓样。原件和羊皮纸太过重要,已让王大叔做了个隐秘机关匣子,藏在书房暗格里。此行只带了抄本和拓样,以备不时之需。 两日路程,平安无事。第三日晌午,骡车驶入了塑北郡城巍峨的城门。与上次匆匆而来、满心警惕不同,此番陈羽心态沉稳许多。他让车夫直接驶往沈茂才事先为他安排好的、位于城东清静巷弄里的一处小院。院子不大,但胜在整洁清幽,且有沈家可靠的老仆看管,安全无虞。 稍作安顿,陈羽便换了身略正式的宝蓝色绸面直裰,带着一名机灵护院,前往“松韵斋”拜会周文清。 “松韵斋”门面古雅,进出的多是文人墨客、富家清客。周文清听闻陈羽到来,亲自迎出二门,见他风尘仆仆却神完气足,朗声笑道:“陈先生一路辛苦!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快请进,茶已备好!” 两人来到后园暖阁,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点心后悄然退下。 “陈先生,家中可都安顿好了?前番听闻贵庄有匪患惊扰,文清甚是挂怀。” 周文清关切问道。 “劳周先生记挂,匪患已平,乃是张承运余孽作祟,趁夜偷袭,已被村中青壮击退,擒杀数人,余者溃散。只是折损了三位好兄弟,令人痛心。” 陈羽简要说道,语气沉痛。 周文清叹息一声:“张承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其党羽亦不知悔改,当真可恨。陈先生节哀,保重身体。此番雅集,正要借先生之威,震慑那些宵小之徒,扬我‘同业会’正气!” “周先生过誉了。陈某此次前来,一切但凭周先生与沈东家安排。” 陈羽谦逊道,“不知这会中诸位同仁,都是何等样人?雅集之上,可有需陈某特别注意之处?” 周文清捻须微笑,将已确定与会的七八家商号东家、掌柜的情况一一介绍。多是郡城经营布匹绸缎、口碑尚可的中等商号,其中有两三家规模颇大,在州府也有分号。这些人对“青阳新布”兴趣浓厚,但也都存了借此抬升自家身价、分润利益的心思,其中不乏精明算计之辈。 “明日雅集,定在‘松韵斋’后园‘沁芳轩’。已给郡城几位致仕的老大人、在籍的文人名士,以及户房、工房的几位书办递了帖子,他们或亲至,或派人来,总是个场面。届时,先生只需将‘青阳新布’之妙处、之愿景,从容道来即可。沈东家也会在场,为先生助威。” 周文清道,“只是有一人,先生需稍加留意。” “哦?何人?” “‘锦绣阁’如今的大掌柜,孙不二。” 周文清压低声音,“此人原是张承运心腹,张承运死后,‘锦绣阁’被张家本家接管,但生意一落千丈。此番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也弄到一张帖子。我担心他明日会借机生事,或是打探先生虚实。” 孙不二?陈羽心中一动,是黑风岭那个“毒秀才”孙不二吗?名字一样,又都与张记有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此人从黑风岭逃脱后,竟又潜回了郡城,还摇身一变成了“锦绣阁”的大掌柜?他精通毒术暗器,心狠手辣,混迹商场,所图非小!而且,他出现在这里,是否与“封先生”有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周先生提醒,陈某会留意的。” 陈羽不动声色。若真是那个“毒秀才”,倒是条送上门的线索。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明日雅集的细节,敲定了陈羽展示的新布样品和说辞。陈羽带来的不仅有最新染色的“靛蓝扎染”、“茜草红”等样布,还有几块用新纺车试纺出的、更加细密均匀的“高支纱”织成的提花锦,质地柔滑,光泽内敛,堪称极品。 周文清见了,爱不释手,连声赞叹:“妙!妙极!此等品质,莫说塑北郡,便是州府、乃至京城,也属上乘!有这些宝贝在手,明日雅集,定能一鸣惊人!” 离开“松韵斋”,陈羽又去沈府拜会了沈茂才。沈茂才对他更是热情,言谈间已将陈羽视为平等合作的伙伴,而非需要提携的后辈。他透露,郡守老夫人对“青阳新布”依然青睐,前几日还让身边嬷嬷来问,有无新花样。明日雅集,老夫人虽不会亲至,但三夫人可能会代表老夫人前来观礼。这对“同业会”和陈羽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面子。 “陈先生,明日只管放开手脚。在塑北郡,有老夫人这份香火情在,只要咱们占着理,便无人敢轻易为难。” 沈茂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羽再次道谢。他知道,沈茂才和周文清如此卖力,不仅仅是因为利益,更因为他们看好自己的潜力和“青阳新布”的价值,这是一种投资。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气度,才能不辜负这份“投资”,并将这份合作关系巩固深化。 回到住处,已是华灯初上。陈羽让护院加强警戒,自己则在灯下,将明日可能遇到的状况、各色人等的反应、自己的应对之策,又细细推演了一遍。特别是那个“孙不二”,若他真是黑风岭的“毒秀才”,该如何应对?是当场揭穿?还是虚与委蛇,暗中调查? “见机行事吧。” 陈羽最终决定。在摸清对方底细和意图前,不宜打草惊蛇。 翌日,天气晴好。“松韵斋”后园“沁芳轩”内,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轩内布置得清雅而不失隆重,墙上挂着几幅当代名家的字画,多宝阁上陈设着古玩奇石。正中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长案上,铺着雪白的杭绸,上面分门别类,陈列着“青阳工坊”带来的各色新布样品,在透过雕花窗棂的阳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巳时初,宾客陆续到来。多是穿着体面、气度沉稳的商贾,也有几位长衫儒巾、风度翩翩的文士,以及几名身着皂衣、神态矜持的衙门书办。众人相互寒暄,低声谈笑,目光却都不时地瞟向长案上那些令人惊艳的布匹。 周文清作为主人,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竹青色杭绸直裰,外罩玄色貂裘,显得格外精神。他笑容满面地周旋于宾客之间,为众人引荐。沈茂才也早早到了,与几位相熟的官员、文士谈笑风生,俨然是场中核心之一。 陈羽在周文清的陪同下,与诸位来宾一一见礼。他态度不卑不亢,言谈得体,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很快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尤其是当周文清介绍他便是“青阳新布”的缔造者、《西游记》的作者时,更是引来一片惊叹和赞誉之声。 “原来陈先生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西游记》奇书,新布妙品,陈先生大才!” “早闻青阳布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羽谦逊应对,心中却保持着警惕。他注意到,在人群角落,一个身穿藏青色绸袍、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鼠须、眼神略显阴鸷的中年人,正独自品茶,目光不时扫过陈羽和那些布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太舒服的笑意。此人,便是“锦绣阁”如今的掌柜,孙不二。 “诸位,诸位,请静一静。” 周文清走到轩中,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承蒙各位赏光,驾临寒舍,参加‘塑北郡新布同业会’成立雅集。文清不才,蒙诸位同仁抬爱,暂居会首。然‘同业会’能成,首功当推青阳村陈羽陈先生!若无陈先生巧思妙手,创出这令人耳目一新、品质卓绝的‘青阳新布’,便无今日我等相聚之缘,更无‘同业会’立足之本!”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继续道:“‘同业会’之宗旨,在于‘同业共进,利益均沾’。共享陈先生之新技新法,统一经销,制定行规,以抗外郡布商之挤压,以塑我塑北郡布业之新声!今日雅集,既是‘同业会’成立之礼,亦是陈先生向诸位展示‘青阳新布’精粹之机。下面,便有请陈先生,为我等详解新布之妙!” 掌声响起。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陈羽身上。 陈羽深吸一口气,走到长案前。他没有急着去拿那些最华美的提花锦,而是先拿起一块最普通的、但染着清新蓝白格子的棉布。 “诸位东家,掌柜,前辈,” 陈羽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陈某所创之布,其根本,不在花色有多么繁复绚烂,而在‘用心’二字。用心于原料,非上等长绒棉不用;用心于工艺,三十六道工序,道道精益求精;更用心于……让寻常百姓,也能穿得起、穿得暖、穿得体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指着手中的格子布:“此布,用的是最上等的江北棉,以新法纺纱,纱线匀细强韧。染色用的是后山自生蓝草,反复浸染、捶打、晾晒,固色持久,水洗不易褪。花样虽简,但清爽耐看。价格,却比市面同品质布匹,低上一成。” 他又拿起一块“靛蓝扎染”布:“此乃古法‘扎染’与新意结合,每一块花纹皆独一无二,蓝白交融,如云如雾。所用染料,皆取自草木,不伤肌肤,反有淡淡草木清香。” 接着,是那几块极品提花锦:“此乃工坊最新所出,用新式纺车所纺高支细纱,经纬密实,提花精巧,质地柔滑如缎,光泽内敛温润。不敢说冠绝天下,但在塑北郡,陈某自信,无出其右!” 他每介绍一种,便让周文清安排的小厮将样品传递下去,让众人亲手触摸、细看。赞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尤其是那提花锦,入手的感觉和细腻的光泽,让几位见过世面的大布商也为之动容。 “陈先生,这高支细纱,产量如何?可能稳定供应?” 一位姓李的大布商迫不及待地问。 “新纺车尚在改进,目前产量有限,但供应‘同业会’首批成员,绝无问题。且工坊已在培训更多工匠,产量会逐步提升。” 陈羽答道。 “这‘扎染’古法,可能传授?染料配方……” 另一位掌柜试探。 陈羽微笑:“‘扎染’技法,‘同业会’成员皆可派工匠至青阳工坊学习。至于染料配方,乃工坊核心机密,恕难外传。但染好的色纱,可以优惠价格供应会中同仁。” 他这话,既展示了合作的诚意,也守住了核心技术,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茂才适时插话,抚掌笑道:“陈先生坦诚!技术核心,自当珍视。然‘同业会’之利,在于共享成果,互通有无。陈先生愿授技法、供好纱,已是莫大胸襟。老夫提议,凡加入‘同业会’者,需签订盟约,遵守行规,不得恶性竞争,不得泄露会中技术机密,并按其销售份额,缴纳会费,用于行会运作及技术研发。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利益当前,又有沈茂才和周文清牵头,章程很快便大致敲定。七八家商号当场表示愿意加入,并初步议定了首批进货数量和价格。气氛热烈融洽。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尖细、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陈先生高才,令人佩服。只是……张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正是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锦绣阁”掌柜,孙不二。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踱到长案前,目光在那些布匹上扫过,最后落在陈羽脸上,皮笑肉不笑。 “孙掌柜有何指教?” 陈羽神色平静。 “指教不敢当。” 孙不二放下茶杯,拿起一块提花锦,用手指捻了捻,啧啧两声,“这布,确实不错。不过……张某听说,青阳村前些日子不太平,又是匪患,又是走水,还死了人。陈先生这工坊,又是新纺车,又是新染法,投入不小吧?这本钱……可还周转得开?莫要为了些虚名,掏空了家底,到时候布是织出来了,银子却没了,那可就好看了。”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质疑陈羽的财力,暗示其工坊可能不稳,甚至可能资金链断裂。在场不少人闻言,脸色微变,看向陈羽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周文清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陈羽已淡然笑道:“孙掌柜消息倒是灵通。青阳村前番确有宵小作乱,但已被村中青壮击退,损失不大。至于工坊本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不瞒诸位,陈某前番清理张记在延昌县的存货,小有盈余。郡城赵东家‘赔偿’的损失,亦是一笔进项。支撑工坊运转,绰绰有余。况且,‘同业会’成立,大家便是盟友,互通有无,资金周转,更非难事。孙掌柜若是担心,不妨多进些货,帮陈某分担分担?” 他这话,绵里藏针。既点明了自己有充足的资金(来自吞并张记和赵东升的“赔偿”),又暗讽孙不二(代表张记残余)是“宵小”,更将皮球踢回给对方——你怀疑我没钱?那你多买点啊! 众人闻言,神色稍缓,甚至有人低笑出声。孙不二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他没想到陈羽如此牙尖嘴利,且毫不避讳提及吞并张记之事,显然底气十足。 “呵呵,陈先生说笑了。” 孙不二干笑两声,眼中阴鸷之色更浓,却也不再纠缠资金问题,转而道,“张某只是好心提醒。既然陈先生财力雄厚,那自然最好。只是……这新纺车,效率如此之高,不知可能让张某开开眼界?也好让会中同仁,心里更踏实些。” 他竟然想见识新纺车!这显然是在打探核心技术!众人目光再次聚焦陈羽。 陈羽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新纺车乃工坊根本,目前仍在改进完善阶段,且体积庞大,运输不便,实在不便公开展示。不过……” 他话锋一转,“待到明年开春,工坊扩建完成,新纺车定型量产,届时定当邀请会中诸位同仁,亲临青阳村观礼指导。孙掌柜若有兴趣,届时欢迎之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既拒绝了对方无理要求,又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远期承诺,让人挑不出错处。 孙不二碰了两个软钉子,知道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看陈羽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局。在周文清和沈茂才的圆场下,雅集继续进行。众人品评新布,商议合作细节,气氛重新热烈起来。最终,七家商号当场与“青阳工坊”签订了首批供货契约,并推举周文清为会首,沈茂才为名誉会董,陈羽为“技术总监”,正式宣告“塑北郡新布同业会”成立。 雅集圆满结束,宾客尽欢而散。周文清拉着陈羽和沈茂才,来到暖阁内室,亲自烹茶。 “陈先生今日应对,真是滴水不漏,令文清佩服。” 周文清笑道,“那孙不二,果然不怀好意,还好先生机敏。” 沈茂才也点头:“此人确是张承运心腹,如今张记败落,他心有不甘,前来搅局也是意料之中。不过经此一事,他也该知道陈先生不是好惹的。只是……此人阴险,需得提防他暗中使坏。” 陈羽道:“多谢二位提醒。陈某省得。只是这孙不二,似乎不仅仅是为张记出头那么简单。我观其言行,似对工坊新技,格外‘关切’。” 周文清和沈茂才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他们久经商场,自然也能感觉到孙不二那看似挑衅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窥探欲望。 “此事我会留意。” 周文清道,“‘锦绣阁’如今日薄西山,翻不起大浪。但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先生近日在郡城,还需多加小心。”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同业会”后续运作事宜,直到暮色降临,陈羽才起身告辞。 回到住处,陈羽屏退左右,独坐灯下。今日雅集,成功树立了“青阳工坊”和“同业会”的声威,打开了郡城市场,是商业上的一大步。但孙不二的出现,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此人八成就是黑风岭的“毒秀才”,他潜回郡城,执掌风雨飘摇的“锦绣阁”,定有所图。而且,他对新纺车的“关切”,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他是在替‘封先生’打探吗?” 陈羽心中猜测。“封先生”精通毒术,或许也对器械感兴趣?或者,他们想得到新纺车,用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护卫刻意压低的声音:“东家,有客来访,自称是‘松韵斋’的伙计,说有周先生的口信。” “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松韵斋”伙计服饰的年轻人低头走了进来,对陈羽躬身行礼,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短信。 陈羽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今夜子时,城西土地庙后,故人相候,关乎黑风岭旧事,切莫声张。” 字迹陌生,但提到“黑风岭旧事”……难道是刘三的同伙?或是“封先生”派来的人?亦或是……其他知情者? 陈羽心中凛然。他将信纸凑近灯烛,烧成灰烬,对那“伙计”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陈某知道了。” “伙计”躬身退下。 陈羽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土地庙后……又是那个与“游方郎中”接头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选在那里?这个“故人”,会是谁? 去,还是不去? 若去,可能是陷阱,对方已知自己与黑风岭的关联,或许已布下杀局。若不去,则可能错过关于“封先生”或黑风岭的重要线索。 沉吟片刻,陈羽眼中闪过决断。他唤来护卫首领,低声吩咐一番。然后,他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怀中暗藏短匕和那枚黑色令牌的拓样,又让梁雨烟准备的几种解毒丸、提神散贴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土地庙夜会疑云 连环计初现端倪 夜色如墨,朔风更紧。子时将至,郡城早已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夜兵丁沉重的脚步声和更夫嘶哑的梆子声,在深巷中回荡,更添几分凄清。陈羽裹着深色斗篷,牵着一匹同样不起眼的黑色骡子,悄无声息地走在通往城西土地庙的僻静小径上。他并未带太多人,只让两名身手最好、最机警的护院远远坠在后方百步之外,随时准备接应。 土地庙依旧破败,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蜷缩在黑暗中的巨兽,檐角残破,神像倾颓。庙后那片杂草地,更是被夜风吹得枯草起伏,如同鬼影幢幢。 陈羽在庙前十几步外停住,手按在腰间短匕上,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风声,枯草声,远处隐约的犬吠……并无异常。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故人既约,何不现身?” 陈羽压低声音,对着庙后黑暗说道。 话音落下片刻,一个瘦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土地庙侧面半堵残墙后转了出来。他同样裹着深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下颌一缕灰白的胡须在夜风中飘动。 “陈先生果然守信,胆识过人。” 来人声音嘶哑干涩,如同铁片摩擦,正是那日陈羽在土地庙后见过的、出售“百日醉”的“游方郎中”!但他此刻的语气,少了几分江湖骗子的油滑,多了几分阴冷。 “是你?” 陈羽瞳孔微缩,手已握紧了短匕柄,“你所说的‘黑风岭旧事’,是何事?你又如何知晓?” “郎中”低低一笑,笑声在夜风中格外瘆人:“老朽不过是个混饭吃的江湖人,消息总比旁人灵通些。前日黑风岭一把大火,烧得通天透亮,方圆几十里都看得见。听说,是张承运那见不得光的庄子,内讧走水了?还听说,陈先生那几日,恰好在青阳村,还击退了一股袭村的匪徒?这时间,这地点,未免太巧了些。” 陈羽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黑风岭之事!此人要么是“封先生”派来试探、甚至灭口的,要么是另有所图的其他势力。他不动声色:“巧合之事,世间多有。阁下约我至此,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吧?” “自然不是。”“郎中”上前两步,与陈羽相距不过一丈,陈羽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药材和泥土的怪异气味。“老朽手中,有些东西,或许陈先生会感兴趣。” “何物?” “几张旧方子,几封旧信,还有一个……名字。”“郎中”缓缓道,声音压得更低,“关于一个左手缺了半截小指、常年以灰衣老者面目示人、精通毒术机关、且与北边某些大人物有来往的……‘封先生’的。” 陈羽心中剧震,脸上却强行保持平静:“哦?阁下竟知此人?不知有何凭证?” “凭证?”“郎中”嗤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丢在两人之间的地上,“方子是‘牵机’、‘蚀骨散’的残方,虽不全,但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信是‘封先生’与北边联络的密信抄本,用的是暗语,但老朽恰巧认得几种。至于名字……” 他顿了顿,帽檐下似乎有两点幽光闪烁,“此人本名封不害,曾是前朝太医局一名不入流的医士,因用毒害人,被逐出太医院,流落江湖。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攀上了北边鞑靼一位贵人,专为其研制毒物,并暗中在边境经营走私、刺探的勾当。张承运,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敛财、并遮掩其走私渠道的白手套罢了。” 封不害!太医局!北边鞑靼贵人!这些信息,与陈羽从黑风岭密信中拼凑出的线索,以及对“封先生”身份的猜测,一一吻合!这“郎中”所言,极可能是真的!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 “阁下告诉我这些,想要什么?” 陈羽沉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亮出如此重磅消息,所图必大。 “老朽想要的,很简单。”“郎中”嘶哑道,“自保,以及……一点小小的酬劳。陈先生如今在郡城风生水起,又得郡守府青眼,正是春风得意。而那封不害,此次巢穴被毁,损失惨重,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陈先生你,或者你的家人。老朽手中还有些关于他落脚之处、以及下一步计划的线索,或许能助陈先生先发制人,永绝后患。” “酬劳几何?” “白银五千两,外加……陈先生工坊所出新布,往后三成的利润。”“郎中”狮子大开口。 陈羽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贪婪之徒。但他并未立刻拒绝,而是问道:“我如何信你?若你给的线索是假,或是与那封不害合谋设套,陈某岂非人财两空?” “陈先生是聪明人。”“郎中”似乎早有预料,“老朽可以先给一点甜头。封不害在郡城,还有一处隐秘落脚点,就在城北‘福来客栈’地字三号房,化名‘吴先生’。他身边此刻应跟着‘毒秀才’孙不二,以及两三个心腹。另外,他正通过孙不二,暗中接触郡城几家与北边有走私往来的商号,意图筹措一笔巨款,并购买一批硝石、硫磺等物。至于用途……陈先生想必能猜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城北福来客栈!孙不二果然与他在一起!购买硝石硫磺?是想制造火器,还是更歹毒的爆炸物? “这只是定金。”“郎中”补充道,“若陈先生觉得值,三日后此时,还是此地,带上五千两银票和契约,老朽自会将封不害在塑北郡乃至北边的全部联络点、以及他背后那位‘北边贵人’的真实身份和下一步计划,和盘托出。届时,陈先生是报官,还是自行处置,悉听尊便。如何?” 陈羽脑中飞快权衡。这“郎中”的消息,真假难辨,但关于封不害落脚点和购买硝石硫磺的部分,与孙不二今日在雅集上的异常,以及黑风岭可能存在的危险,隐隐契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五千两银子加上三成利润,胃口太大,且风险极高。 “兹事体大,容陈某考虑两日。” 陈羽缓缓道,“三日后此时,再给阁下答复。” “郎中”似乎也不意外,点点头:“也好。不过陈先生需知,封不害行动在即,时机稍纵即逝。三日后,若不见银票契约,老朽便当陈先生无意合作,这些消息,或许会出现在郡守府,或者……其他感兴趣的人的案头。告辞。” 说罢,他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融入庙后黑暗,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那个小布包。 陈羽没有立刻去捡,他站在原地,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对方真的离开,且附近无其他埋伏,才对远处打了个手势。两名护院迅速靠近。 “方才那人,看清去向了吗?” 陈羽问。 一名护院摇头:“此人轻功极高,身法诡异,出了庙后范围,便失去踪迹。” 陈羽点头,走到那布包前,用短匕小心挑开。里面果然是几张发黄的残破药方,字迹潦草,但其中“牵机”、“蚀骨”等字样清晰可辨,旁边还画着些古怪的符号。还有两页信纸抄本,用的是一种扭曲的文字,陈羽一个不识,但格式与他在黑风岭看到的密信有相似之处。布包最下层,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带着刺鼻的硫磺气味。 证据似乎很“真”。但陈羽心中的疑虑并未减少。这“郎中”出现的时机太巧,要价太高,行事也太诡秘。他究竟是封不害的仇家,想借刀杀人?还是封不害的对手,想利用自己打击封不害?亦或是……他就是封不害本人,或者其同伙,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将这些东西小心收好,回去让雨烟查验药方和粉末。” 陈羽吩咐。梁雨烟精通药理,或许能看出更多端倪。 回到住处,已是后半夜。陈羽毫无睡意,他将今夜之事,连同“郎中”的样貌、口音、特征,详细记录下来。又唤来陈川(陈川已按计划,在陈羽赴郡城后次日,暗中带少数精锐赶到郡城接应),将情况告知。 “大哥,这老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陈川听完,立刻道,“五千两加三成利?他怎么不去抢!我看,八成是封不害那老狗派来试探,或者下套的!” “也有可能,是其他想对付封不害的势力,想利用我们当刀。” 陈羽沉吟,“但无论如何,他给出的信息,有一部分很可能是真的。城北福来客栈,孙不二,购买硝石硫磺……我们必须立刻核实。” “我这就带人去‘福来客栈’摸摸底!” 陈川道。 “不,你不能去。封不害和孙不二都认得你,太危险。” 陈羽摇头,“派两个绝对生面孔、机灵可靠的兄弟,扮作投宿的客商,去客栈住下,暗中观察地字三号房及周围动静。切记,只观察,不接触,不打听。另外,派人去市面上,悄悄打听,近日可有大量或异常采购硝石、硫磺、木炭的买家,特别是与‘锦绣阁’或孙不二有关的。” “是!” 陈川领命而去。 陈羽又提笔,将“封不害”可能是前朝太医局逐出医士、与北边鞑靼贵人有勾结的线索,写成密信,用只有他和周文清知道的密语加密,准备天亮后设法送到“松韵斋”。他需要借助周文清在郡城的人脉,核实“封不害”这个身份的真伪。此事牵扯前朝太医和北边鞑靼,非同小可,必须谨慎。 处理完这些,天色已蒙蒙亮。陈羽和衣躺下,却依旧难以入眠。“郎中”的出现,将本就诡谲的局势,推向更加复杂难测的深渊。封不害这条毒蛇尚未伏诛,又冒出这样一个神秘的“故人”。三日后之约,是陷阱还是机会?他该如何抉择?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黑风岭冲天的大火,听到了“石锁”和兄弟们临终的怒吼,看到了那几根干枯的断指和神秘的羊皮纸……种种画面交织,让他心绪难宁。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陈川。 “大哥,有消息了。” 陈川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派去‘福来客栈’的兄弟回报,地字三号房确实住着一个姓‘吴’的老者,深居简出,但客栈伙计说,偶尔能看到一个面皮白净、留着鼠须的中年人进出其房间,看描述,很像孙不二!另外,负责采购的兄弟也打听到,最近两天,确有生面孔在几家药铺和杂货铺,询问并小批量购买了硝石和硫磺,出手阔绰,但很警惕。其中一家掌柜隐约记得,来打听的人,似乎提到过‘锦绣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果然!那“郎中”给出的信息,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封不害和孙不二确实藏在“福来客栈”,并且正在暗中采购制造火药的原料!他们想干什么?在郡城制造爆炸?还是准备用于其他更可怕的用途? 陈羽睡意全无,猛地坐起:“继续监视!但绝不能惊动他们!另外,让兄弟们准备好,随时待命。还有,通知我们在郡城的所有人手,近日务必提高警惕,尤其是咱们的住处、工坊样品存放处、以及与‘同业会’各位东家约定的会面地点,都要加派人手暗中保护。” “明白!” 陈川应下,又道,“大哥,那三日后土地庙之约……” 陈羽在房中踱步,心中飞速盘算。对方给了“甜头”,证明其手中确实可能握有更多关键情报。但代价太高,风险太大。而且,他隐隐觉得,那“郎中”似乎并非真心想卖情报,更像是在……催促,或者说,引导自己去做什么。 “约定照旧。” 陈羽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银票和契约,不能带。你挑选十名最得力的兄弟,提前潜入土地庙周围,占据制高点,设下埋伏。再让王大叔赶制几个能发射石灰粉、渔网、带倒钩铁蒺藜的机括,暗中布置在庙内及周围要害处。三日后,我独自赴约,见机行事。若那‘郎中’真是来交易的,且情报有价值,我们可以适当给些银钱,但绝不超过一千两,更不可能给他工坊利润。若他是来设套,或意图不轨……” 陈羽眼中寒光一闪,“那便让他有来无回!正好抓个活口,撬开封不害的嘴!” “是!” 陈川精神一振,领命而去。有架打,有机会为“石锁”他们报仇,他求之不得。 陈羽走到窗边,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但笼罩在头顶的阴云,却更加浓重。封不害在暗处磨刀霍霍,神秘的“郎中”又横插一脚,郡城看似繁华的锦绣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家人,为了死去的兄弟,也为了自己在这世间挣下的一片基业,他必须在这棋局中,下出最凌厉、最致命的一手。 “封不害,不管你躲在哪里,有什么图谋,我陈羽,接着便是。” 陈羽低声自语,目光投向城北“福来客栈”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个藏身暗处的毒蛇。 接下来两日,郡城表面一切如常。“新布同业会”成立的消息逐渐传开,青阳新布的名声更响,陆续又有几家布庄找上周文清,希望加入。陈羽在周文清和沈茂才的陪同下,又见了几位郡城有头脸的商贾和文士,进一步巩固了人脉。暗中,对“福来客栈”的监视和市面上硝石硫磺流向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监视回报,“吴先生”和孙不二极少出门,饮食都由客栈伙计送入房内。但每日午后,总会有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汉子,匆匆进入地字三号房,停留约一刻钟后离开。此人警惕性极高,几次试图跟踪,都被其利用巷弄人流摆脱。购买硝石硫磺的线索,也指向了几个不同的、看似无关的中人,难以直接追溯到孙不二或“锦绣阁”。 陈羽将情况与周文清私下沟通。周文清动用其关系,暗中查访“封不害”此人。太医局的陈年旧档已难查找,但一位致仕的老太医隐约记得,二十多年前,太医院似乎真有个姓封的医士,因用错药致贵人小产,被重重责罚后逐出,但具体名讳和后续,已记不清了。至于与北边鞑靼贵人的关联,更是无从查起。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与暗地的紧绷中,悄然流逝。第三日,黄昏。 陈羽正在房中最后一次检查赴约的装备——贴身软甲,淬毒短匕,梁雨烟特制的强效解毒丸和提神散,袖中暗藏的机括小弩,以及怀中那枚黑色令牌的拓样。陈川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哥,都安排妥了。十个兄弟已分批潜入土地庙周围,埋伏到位。王大叔赶制的‘天女散花’(石灰粉机括)和‘缠丝网’也已暗中布置在庙内神像后和残墙下。另外,我让两个兄弟扮作更夫,在土地庙附近几条巷子巡夜,以防对方在外围有接应。” “好。” 陈羽点头,“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若我发出哨响,或庙内有明显搏杀声,立刻动手,以擒拿为首,尽量留活口。若情况有变,我未能按时出来,你们便强攻进去。” “大哥,要不……还是我替你去吧?” 陈川担忧道。 “不必。对方指名要我,换人去,恐怕立刻生疑。” 陈羽整理好衣袍,目光沉静,“放心,我会见机行事。家里和这边,就交给你了。” 子时将至,陈羽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城西土地庙的小径。今夜无月,星斗晦暗,寒风刺骨,比三日前更加阴森。街道上空旷死寂,只有他单调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土地庙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张开的巨口。陈羽在庙前停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最后一丝波澜,迈步走了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庙内更加黑暗,只有破损屋顶漏下的几缕惨淡星光,勉强勾勒出倾颓神像和满地狼藉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 “阁下既至,何不现身?” 陈羽沉声道,手已按在袖中机括上。 “陈先生果然是信人。” 嘶哑的声音从神像后方传来。那个“游方郎中”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裹着斗篷,帽檐低垂,但陈羽敏锐地察觉到,他今夜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脚步也略显虚浮。 “银票和契约,带来了吗?”“郎中”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带来了。” 陈羽从怀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布包,在手中掂了掂,却没有立刻递过去,“阁下要的东西在此。我要的东西呢?” “郎中”似乎松了口气,也从怀中取出一个略厚的信封:“封不害在塑北郡境内的三处秘密联络点,其与北边联络的密语译本,以及他背后那位‘贵人’的身份和下一步计划,都在里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羽盯着他手中的信封,又看看他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忽然道:“在交易之前,陈某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郎中”语气微沉。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对封不害之事,知之甚详?又为何,偏偏找上陈某?” 陈羽一字一句问道,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层黑暗。 “郎中”沉默了片刻,嘶哑地笑了:“陈先生何必多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知道,老朽与封不害有血海深仇,而他如今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好?” “血海深仇?” 陈羽向前逼近一步,“敢问是何仇恨?莫非……阁下也是太医局旧人?或者,家人曾受其所害?” “郎中”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尖厉:“你问得太多了!东西你到底要不要?” 就在这时,庙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竹哨声!紧接着,是几声闷响和压抑的呼喝! 是陈川他们发出的警报!外围有变!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瞬间,“郎中”脸色大变(虽然看不清,但陈羽能感觉到),他猛地将手中信封向陈羽掷来,同时身形急退,竟是要跑! “想走?” 陈羽早有防备,机括小弩早已瞄准,扣动扳机! “嗖!” 一支短小但劲急的弩箭直取“郎中”大腿!然而,“郎中”身手确实了得,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翻滚,弩箭擦着他大腿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但未能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砰!”“郎中”撞破侧面一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窗,滚入庙外黑暗。 “追!” 陈羽低喝,同时自己也纵身从破窗跃出。他刚才那一箭虽未命中要害,但箭头上淬了梁雨烟特制的麻药,见血生效,对方跑不远! 庙外,埋伏的护院已与四五个从黑暗中扑出的黑衣人交上了手!刀光剑影,呼喝不断。显然,对方也在外围布置了人手,而且被陈川他们提前发现了! 陈羽顾不上细看战局,目光急扫,只见那“郎中”正踉跄着向庙后荒地深处逃窜,腿上伤口渗出的血迹在惨淡星光下隐约可见。 “哪里走!” 陈羽发足急追。两名护院见状,也摆脱对手,紧随陈羽追来。 “郎中”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三拐两绕,竟钻进了一片枯木林。林中更加黑暗,荆棘丛生。 陈羽紧追不舍,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前方那踉跄的身影忽然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陈羽心中一喜,加快步伐冲上。然而,就在他距离“郎中”仅剩三五步时,异变陡生! 扑倒在地的“郎中”猛然翻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用火折子一晃点燃引信,狞笑着向陈羽掷来!同时,他另一只手扬起,一片细密的银芒劈头盖脸罩向陈羽! 是火雷子!和毒针! “大哥小心!” 身后护院骇然惊呼。 陈羽瞳孔骤缩,生死关头,他爆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抽丝剥茧真相近 风起萍末危机临 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临时刑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疯癫者的酸腐气息。那个被称为“郎中”的老者,被结实地捆在特制的木椅上,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已再次苏醒,但不再挣扎嘶喊,只是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梁雨烟刚刚为他施完最后一针,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对一旁的陈羽低声道:“羽郎,我只能暂时稳住他的心神,令他恢复部分清醒。但他脑中有郁结淤塞,且似乎受过极大的刺激和某种药物的长期侵蚀,神智受损已深,难以完全恢复。能问出多少,就看天意了。切记,不可再施以刑讯或强烈刺激,否则恐会彻底疯癫,再难挽回。” 陈羽点点头,示意梁雨烟先出去休息。他走到木椅前,在对面一张矮凳上坐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郎中”。陈川按剑立在门口,警惕地守卫着。 “我知道你能听见,也知道你心里还明白些事。” 陈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不疾不徐,“你女儿的事,我很遗憾。但造成这一切的,是封不害,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你想报仇,对吗?” “郎中”的身体猛地一颤,低垂的头颅艰难地抬起,露出一双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恐惧,但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报仇”二字点燃的微弱火焰。 “你……你知道什么……”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破风箱。 “我知道封不害是个魔鬼,知道他用毒药害人,知道他勾结北边鞑靼,知道他害死了很多人,包括你的女儿,对吗?” 陈羽缓缓道,从怀中取出那半截焦黑的、带着模糊鸟形印记的信物,举到他眼前,“我还知道,这个‘黑色的鸟’,和封不害有关,甚至,和他背后更可怕的势力有关。告诉我,关于这‘鸟’,关于封不害背后的人,你知道多少?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鸟……黑色的鸟……”“郎中”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半截信物,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眼中恐惧之色大盛,但陈羽提到“女儿”和“报仇”,又让他眼中那丝微弱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扭曲的脸上交织,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 “他们……他们是‘黑鸮’……” 良久,“郎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恐惧,“封不害……只是‘黑鸮’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会用毒的狗……” 黑鸮?陈羽心中一动。鸮,即猫头鹰,夜行猛禽,在民间常被视为不祥之兆,亦与死亡、黑暗相关联。“黑色的猫头鹰”?这倒与那兽纹和信物上的鸟形印记颇为契合。 “‘黑鸮’是什么?是一个组织?一个教派?还是什么人的代号?” 陈羽追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郎中”痛苦地摇头,眼神又开始涣散,“他们很神秘……来去无踪……像真正的夜枭一样……我只知道,封不害为他们做事,为他们炼毒,为他们敛财,替他们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女儿……我女儿就是不小心,看到了他们一次秘密集会,就被……就被封不害用‘牵机’毒成了傀儡,最后……被他们当成试药的……药人……活活折磨死了!” 说到最后,他已是泣不成声,老泪纵横,身体因剧烈的悲痛和仇恨而痉挛。 陈羽和陈川闻言,皆是心中发寒。用活人试药!如此灭绝人性,简直是恶魔行径!难怪这“郎中”会恨到发疯。 “那次秘密集会,在何处举行?你可还记得有什么特征?或者,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陈羽强压怒意,继续引导。 “在……在黑风岭后山的山洞里……那时庄子还没完全建成……”“郎中”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回忆,“我因为懂些医术,被张承运找来帮忙打理庄子里的药圃,偶尔也帮封不害处理些药材……那晚,我女儿去后山给我送饭,误入了山洞……我看到她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山洞里很暗,我只看到几个人影,都穿着带兜帽的黑袍,袖口似乎绣着……绣着银色的鸟形花纹……他们说的……好像不是汉话……叽里咕噜的……封不害对他们很恭敬,称其中一人为‘尊者’……” 黑袍,银色鸟形花纹,非汉话,尊者……这些信息,与陈羽之前猜测的、封不害背后可能存在的某个隐秘教派或异族势力,更加吻合。 “后来呢?你女儿出事,你没报官?” “报官?”“郎中”惨笑,眼中满是绝望和嘲讽,“封不害警告我,若敢声张,不仅我活不了,我老家还有一个小儿子,也会……也会和我女儿一样下场!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闭嘴。我……我害怕,拿了银子,想带着小儿子远走高飞……可是,没出延昌县,小儿子就……就突然得了‘急病’,没了!我知道,是封不害!是他!他根本没想放过我们!我假装疯了,四处流浪,想找机会报仇……可封不害行踪诡秘,势力又大,我根本靠近不了他……直到,直到张承运死了,黑风岭被烧,我知道机会来了……我看到你,陈羽,你在对付张记,对付封不害的爪牙……我以为,我可以借你的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原来如此。这“郎中”是想借刀杀人,利用自己对封不害的仇恨,来达成他复仇的目的。土地庙的陷阱,恐怕并非他本意,而是他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操控,或者,是他被仇恨冲昏头脑后,与某些人做的交易? “土地庙之约,那些黑衣人,还有火雷子,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羽问出关键。 “郎中”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恐惧:“是……是‘灰雀’……他找到我,说可以帮我报仇,只要我把你引到土地庙……他说,封不害很看重你手里的新纺车,想得到图纸或样机……只要抓住你,或者杀了你,拿到东西,就能重创你,也能向‘尊者’邀功……他给了我那些假情报,还有火雷子和毒针……说事成之后,就告诉我封不害现在的藏身之处,帮我杀了他……我……我被仇恨蒙了心,我信了……” “灰雀?” 陈羽眉头紧锁。又是一个代号!灰雀,黑鸮……都是鸟。这显然是一个以鸟为代号或象征的严密组织!封不害是“黑鸮”的爪牙,那这个“灰雀”,是“黑鸮”的另一个下线?还是另一个相关组织的成员? “灰雀长什么样?如何联系你?” “他……他总是蒙着脸,声音很年轻,但眼神很冷……像毒蛇一样……他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突然出现,把指令和东西留给我,从不告诉我怎么找他……土地庙之后,他就再没出现过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这“灰雀”行事谨慎,显然是老手。他利用“郎中”对封不害的仇恨,设下陷阱,目标直指自己和新纺车。这说明,封不害及其背后的“黑鸮”,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技术! “封不害现在何处?‘灰雀’可曾透露?” 陈羽最后问道。 “郎中”摇头,眼中最后那点光芒也黯淡下去:“不知道……‘灰雀’只说,封不害在郡城还有大事要做,做完就会离开……好像……好像和什么‘贵人南巡’有关……” 又是“贵人南巡”!这与之前周文清信中所提,以及刘三供词中的“北边贵人”隐约呼应。难道“黑鸮”与这次“贵人南巡”有关?他们想对南巡的贵人不利?还是想借机达成什么目的? 陈羽知道,从这“郎中”口中,恐怕再难挖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了。他示意陈川过来。 “找间干净屋子,好生看管,按时送水送饭,让雨烟继续给他调理,务必保住他的命。此人,日后或许还有用。” 陈羽吩咐。 “是。” 陈川应下,挥手让两名护院将精神又趋于恍惚的“郎中”带了下去。 陈羽独自走到院中,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审讯得到的信息,拼凑出了一副更加令人不安的图景:一个以“黑鸮”为象征的、神秘而残忍的隐秘组织;封不害是其重要成员,擅长毒术,负责敛财和脏活;这个组织对朝廷(太医局旧案)、对北边鞑靼(贵人),似乎都有渗透和联系;如今,他们将目标对准了自己,不仅因为仇怨,更因为自己手中的新纺车技术;而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很可能与即将到来的“贵人南巡”有关。 “黑鸮”……陈羽默念着这个名字。这像是一个盘旋在黑暗中、择人而噬的幽灵。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卷入了如此巨大的一个漩涡。 “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川走过来,低声问道。他也从审讯中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内紧外松,以静制动。” 陈羽沉吟道,“封不害和那个‘灰雀’既然盯上了我们,必然还有后手。尤其是他们提到‘贵人南巡’,此事非同小可。陈川,你立刻派人,用最稳妥的渠道,给周先生和沈东家各送一封密信,只提‘近日郡城恐有宵小借贵人之名生事,需多加防备’,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并请他们设法打探关于‘贵人南巡’的具体行程和护卫情况。切记,信中绝不可提及‘黑鸮’、‘封不害’等字眼,只说风闻有匪人欲对贵人不轨。” “明白!” 陈川记下。 “家中那边,也要立刻送信回去,让淑萍、雨烟她们提高警惕,工坊和家中防卫再加强。鹰嘴崖那边,让王大叔将核心学徒和部件,再次分散转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羽继续部署,“另外,让我们在郡城的人,全部转入静默,只保留对‘福来客栈’的必要监视,但绝不可再靠近,以免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封不害和‘黑鸮’,到底想唱一出什么戏!” “是!” 陈川匆匆去安排。陈羽回到房中,铺开纸笔,将审讯所得和新的线索,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简语,仔细记录下来。他需要理清思路,判断“黑鸮”和封不害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技术(新纺车)、贵人南巡、北边鞑靼、隐秘组织……这几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封不害想得到新纺车,是为了献给“黑鸮”或背后的“贵人”,换取利益或地位?还是想利用其技术,制造某种特殊的器械或武器,用于对“南巡贵人”的图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那个“灰雀”,利用“郎中”设下陷阱失败,是否会亲自出手?或者,封不害会因此更加警惕,甚至改变计划? 正思忖间,外间传来护院的声音:“东家,沈府派人送来请柬,沈东家请您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茂才?这个时候请自己过去,难道他也听到了什么风声?陈羽收起纸笔,整理了一下衣袍:“备车,去沈府。” 沈府书房,檀香袅袅。沈茂才屏退左右,面色略显凝重,见到陈羽,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压低声音道:“陈先生,你前日提醒之事,老夫已着人打听。果然有些风声!” “哦?沈东家请讲。” “贵人南巡,确有其事!” 沈茂才道,“是当今圣上的胞弟,雍王殿下,奉旨巡视北疆,不日将途经我塑北郡,在郡城停留三日,检阅边军,体察民情。郡守府已接到明发谕旨,正在加紧准备迎驾事宜。此事目前尚属机密,仅有少数人知晓。” 雍王!皇帝的亲弟弟!这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陈羽心中一震。难怪“黑鸮”和封不害会盯上这次南巡,若能在其身上做文章,无论是控制、刺杀,还是制造事端,都将引起朝野震动! “另外,” 沈茂才继续道,声音更低,“老夫还打听到,此次雍王殿下南巡,除了明面上的仪仗护卫,暗中似乎还带了一批精于侦缉、护卫的皇家内卫,据说是为了防备北边鞑靼的细作,以及……清查一些与北边有勾结的境内势力。” 皇家内卫!清查与北边勾结的势力!这信息至关重要!难道朝廷也察觉到了“黑鸮”或者类似组织的存在?雍王此行,明为巡视,暗含清查之意? “沈东家,可知雍王殿下具体何时抵达郡城?行程路线如何?” 陈羽问。 “具体行程乃绝密,老夫也不得而知。只知大约在半月之后抵达郡城,会入住城东的皇家别苑。沿途护卫极为森严,郡守大人已下令,近日要严查城内外可疑人等。” 沈茂才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陈先生,你前番提醒,莫非是听到了什么对雍王殿下不利的风声?此事关系重大,若有任何线索,万不可隐瞒!” 陈羽心念电转。沈茂才透露的信息,与“郎中”供词中“贵人南巡”、“大事”吻合。封不害和“黑鸮”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位雍王殿下!而他们的计划,或许与自己,或者新纺车,也有某种关联。但此事牵连太大,在证据确凿之前,绝不能轻易将“黑鸮”之事和盘托出,否则不仅可能打草惊蛇,还可能引火烧身。 “沈东家放心,陈某并无确切证据,只是偶然听闻,近日郡城似乎有些生面孔活动,且对火器原料有所需求,故而提醒。” 陈羽斟酌道,“雍王殿下安危,关乎国体,确实不可不防。既然郡守大人已有安排,想必万无一失。我等商户,恪守本分,不惹是非便是。” 沈茂才看了陈羽一眼,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微微点头:“陈先生所言甚是。我等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同业会’那边,首批新布已开始供货,反响极佳。有几位外郡的客商,也闻风前来接洽。此乃好事,但也需注意,莫要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混水摸鱼。” “多谢沈东家提点,陈某自会小心。” 陈羽拱手。沈茂才这是在提醒他,商业扩张的同时,也要防备有人借机渗透或破坏。 从沈府出来,陈羽心情更加沉重。雍王南巡,皇家内卫暗中清查,封不害和“黑鸮”蠢蠢欲动,目标不明……这潭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浑。自己仿佛站在了风暴眼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他已无退路。封不害和“黑鸮”不会放过他,雍王南巡带来的变数和危险,也可能波及到他。他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弄清楚,封不害到底想干什么,以及,如何利用这次南巡的变局,来保护自己,甚至……反戈一击。 回到住处,陈川迎上来,低声道:“大哥,监视‘福来客栈’的兄弟传回消息,地字三号房那个‘吴先生’和孙不二,今日清晨,忽然结账离开了!走得很匆忙,只带了两个小包袱。咱们的人悄悄跟了一段,他们出了城,往北边官道去了。看方向,不像是回延昌县,倒像是……出郡界。” 封不害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察觉到了危险,还是去执行“大事”了?北边……是去与“黑鸮”的人汇合,还是去安排针对雍王的阴谋? “跟的人呢?” “怕被发现,没敢跟太远,确认他们出了城,上了往北的官道,就回来了。” “知道了。” 陈羽点头。封不害离开郡城,短期内的直接威胁似乎降低了,但隐藏在暗处的“黑鸮”和那个“灰雀”,却更加难以捉摸。而且,封不害离开,也可能意味着他们的计划进入了关键阶段。 “让我们的人,全部撤回,近期停止一切对外探查行动,保持静默。家中加强戒备,等我的消息。” 陈羽果断下令。在敌暗我明、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蛰伏和观察,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接下来的几日,郡城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关于雍王南巡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城防明显加强,进出盘查严格了许多。陈羽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待在住处,处理“同业会”发来的文书账目,同时也让陈川和护院们抓紧时间休整、训练。 周文清那边也传来消息,他利用文玩圈子的人脉,隐约打听到,北边鞑靼内部似乎也不太安宁,几个大部族之间摩擦不断,似乎有南侵的迹象。朝廷此次派雍王巡视北疆,恐怕也有震慑之意。 北疆不稳,鞑靼内斗,雍王南巡,“黑鸮”活动……这些信息碎片在陈羽脑中碰撞。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覆盖边境内外的阴谋之网,而自己,还有那位即将到来的雍王殿下,似乎都成了网上挣扎的猎物,或者……是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陈羽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日渐繁华、却暗藏机锋的郡城街景,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必须主动去接触那个旋涡的中心——雍王,或者至少,是雍王身边的人。只有获得更上层的信息和力量,才有可能破局,至少,能让自己和家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而要接触雍王,眼下似乎有一条隐约的路径——郡守老夫人。老夫人对“青阳新布”青睐有加,对他也颇有善意。若能通过周文清和沈茂才,以敬献新布、或为迎驾出力(如提供优质布匹用于仪仗、赏赐)为名,得到觐见老夫人的机会,或许能借此递上话,甚至得到某种形式的庇护或关注。 当然,这需要周文清和沈茂才的全力协助,也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和理由。而且,风险同样存在。若“黑鸮”的触角真的已经深入郡守府,或者雍王身边,自己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富贵险中求,安危亦需险中搏。” 陈羽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铺开信纸,开始给周文清和沈茂才写信。信中,他先是对“同业会”的发展表示欣慰,接着隐晦地提及,听闻贵人将至,郡城上下忙碌,自己身为“同业会”一员,也想略尽绵薄之力,不知可否以“同业会”或“青阳工坊”之名,敬献一批特制的、寓意吉祥的极品新布,用于迎驾盛典?若蒙老夫人不弃,能得赐见,亲聆教诲,更是荣幸之至云云。 信写得很委婉,但意思明确。能否成事,就看周文清和沈茂才如何运作了。 信使送出信件后,陈羽便开始了耐心的等待。同时,他让陈川秘密准备几样东西:一份详细记录“青阳工坊”发展历程、技术特点、社会贡献(如吸纳流民、提高女工收入)的“陈情表”;一份关于新式纺车(简化版)可能对民生、军需(如快速制作军衣帐篷)带来益处的“条陈”;还有几匹他亲自设计花样、寓意“江山永固”、“海晏河清”、“五谷丰登”的顶级提花锦和扎染布。 他要做两手准备。若能见到老夫人,甚至有机会面见雍王,这些便是他展现价值、寻求庇护的“敲门砖”。若见不到,也要通过周文清和沈茂才,将这些东西和“青阳工坊”的名字,递到足够高的层面,留下印象,种下种子。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郡城似乎依旧平静,但陈羽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在蔓延。街上的巡逻兵丁更多了,一些高门大户也开始悄然加强防卫。 第三日下午,周文清的回信到了。信中语气透着几分兴奋和郑重。言及他已与沈茂才商议,并设法递话给了郡守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老夫人对陈羽“忠君爱国、踊跃报效”之心颇为赞许,又对那“寓意吉祥”的新布很感兴趣,已同意在两日后,雍王殿下抵达前,于府中偏厅召见陈羽,并观看新布。让陈羽务必精心准备,把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府邸应对展机敏 蛛丝再显疑云深 秋日的郡守府,气象森严。虽未到雍王驾临之时,但府中已隐隐透出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肃穆与忙碌。仆役往来,步履轻捷,神色恭谨。亭台楼阁,花木扶疏,皆被仔细洒扫修葺过,处处透着即将迎候天家贵胄的郑重。 陈羽在周文清的陪同下,于巳时初刻准时抵达郡守府侧门。他今日未穿那些过于华贵的衣物,仍是一身素雅的靛青杭绸直裰,但质地是上乘的暗花云纹,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度沉稳。腰间玉佩温润,发髻以一根简洁的青玉簪束起,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既不显谄媚,也不失恭敬。身后跟着两名护院打扮的随从,抬着一个不大但颇为精致的紫檀木礼盒。 周文清与门房显然相熟,略一通报,便有一位身着体面、年约四旬的管事嬷嬷迎了出来,目光在陈羽身上一扫,见其仪表不俗,眼中露出一丝满意,微笑道:“这位便是青阳村的陈先生吧?老夫人已在偏厅等候,二位请随老身来。” “有劳嬷嬷。” 陈羽拱手,与周文清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随着嬷嬷穿过重重仪门、回廊,来到府邸深处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院中植有几株高大的金桂,花开正盛,香气馥郁。正房为“静怡堂”,此刻侧厅的门敞开着。 进入侧厅,室内陈设清雅,燃着淡淡的檀香。郡守老夫人并未端坐主位,而是坐在靠窗的一张铺着锦垫的紫檀木圈椅上,正就着窗外的天光,看着一本佛经。她今日穿着家常的深紫色团花绸袄,外罩一件石青色比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圆髻,插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面容慈和,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仪。 听到脚步声,老夫人放下佛经,抬眼望来。 “老夫人,青阳村陈羽,周文清带到。” 管事嬷嬷上前禀报。 陈羽与周文清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草民陈羽(晚生周文清),拜见老夫人,老夫人金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看座。” 老夫人声音温和,目光在陈羽脸上停留片刻,点点头,“是个齐整孩子。前次寿宴,便觉得你稳重。文清也常在我跟前提及你,说你年纪轻轻,能文能商,颇有能为。” “老夫人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前番蒙老夫人厚爱,已是惶恐。此次冒昧求见,打扰老夫人清静,实乃晚辈听闻贵人将至,郡城上下皆感皇恩浩荡,踊跃报效。晚辈不才,经营些许布匹生意,便想着敬献些自家所出新布,略表寸心,若能用于迎驾盛典,更是草民的福分。” 陈羽起身,不卑不亢地回道,语气诚恳。 “哦?新布?” 老夫人饶有兴致,“可是前次寿宴上,老身穿的那种花样?确实鲜亮,穿着也舒服。你还有更好的?” “是。前次所献,乃是工坊常例之作。此次为迎贵人,特命工匠精心织造,染制了几匹寓意吉祥、工艺更精的样布,还请老夫人过目品鉴。” 陈羽示意,随从立刻上前,打开礼盒。 盒内锦缎衬底,整齐叠放着几匹布。最上面是一匹正红色底、用金线织出“江山永固”四字篆书、并以云纹、海水江崖纹环绕的提花锦,在光线下金红交辉,华贵庄严。第二匹是明黄色底、用各色丝线织出“五谷丰登”图案,麦穗、稻谷栩栩如生,色彩明快,寓意祥瑞。第三匹是月白色底、以“靛蓝扎染”手法染出“海晏河清”波纹图案,蓝白晕染,意境开阔,清雅脱俗。还有两匹,一匹是给老夫人的“松鹤延年”宝蓝色提花缎,一匹是给郡守夫人的“喜上眉梢”杏色妆花罗。 这几匹布,无论是质地、花色、寓意,都远超寻常,显然是用了十二分心思。尤其是那“江山永固”和“五谷丰登”,既符合皇家气派,又暗合雍王巡视北疆、体察民情的主题。 老夫人眼中露出明显的赞赏之色,让管事嬷嬷将布匹一一展开细看,又亲手触摸,感受其细腻柔滑的质地和精致的织工。“好,好!这织工,这染法,这寓意,都极好!尤其是这‘江山永固’和‘海晏河清’,大气磅礴,又不失雅致,正合此番迎驾之用。陈羽,你有心了。” “能得老夫人一句‘好’,晚辈这些时日的心血便没有白费。” 陈羽谦逊道,又示意随从取出另一个小些的锦盒,“晚辈还备了几样小玩意儿,是工坊用新法试制的‘高支细纱’所织的汗巾、帕子,质地格外柔软贴肤,献给老夫人和夫人平日使用,还望莫要嫌弃粗陋。” 盒中是几条素雅的绫罗汗巾和绣花手帕,虽小,但做工极为精细,纱线细密几乎看不见缝隙。 老夫人拿起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触手温软,赞道:“这纱果然细密,比宫里的云纱也不遑多让了。陈羽,你这工坊,倒真是有些独到之处。” “老夫人过奖。工坊不过集众匠之力,精益求精罢了。晚辈想着,若此等细布能多产,不仅可供贵人,便是寻常百姓,也能多得些实惠。” 陈羽顺势道,语气自然地将话题引向民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老夫人闻言,眼中欣赏之色更浓,点头道:“嗯,不骄不躁,还能想到百姓,这份心思难得。你既有一技之长,又能惠及乡里,是好事。此番雍王殿下巡视,正要看看地方民生。你这新布,也算是我塑北郡一桩可陈之绩。文清。” “学生在。” 周文清连忙应声。 “你与茂才张罗的那个‘同业会’,老身也听说了。陈羽有此技艺,你们能将其推广,惠及更多商户,也是善举。雍王殿下驾临时,若有机会,或可让他也看看我塑北郡的‘新布’。” 老夫人缓缓道,这话,便隐有提携之意了。 周文清大喜,与陈羽对视一眼,连忙躬身:“多谢老夫人栽培!文清(晚辈)定当尽心竭力,不负老夫人期望!” “好了,你们的心意,老身知道了。布匹留下,老身会斟酌进用。陈羽,” 老夫人看向陈羽,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告诫,“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事需谨慎,莫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做好你的本分,朝廷、郡守府,自有公道。” “老夫人教诲,晚辈铭记于心,定当时时警醒,谨言慎行,不辜负老夫人厚望。” 陈羽心知这是老夫人对他的爱护和提醒,连忙郑重应下。看来,郡守府对近来郡城暗流,也并非一无所知。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夫人面露疲色,陈羽和周文清识趣地起身告辞。管事嬷嬷亲自送他们到二门。 走出郡守府,阳光正好。周文清难掩兴奋,低声道:“陈先生,今日之行,大获成功!老夫人对你印象极佳,又有提携之意。雍王驾临时,若能得见天颜,哪怕只是远远一观,或是布匹被选用,对先生和‘同业会’,都是天大的机遇!” 陈羽心中也松了口气,但欣喜之余,老夫人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和“莫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的告诫,却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老夫人似乎话中有话,是在提醒他,已经有人注意到他,甚至可能对他不利了。 “多亏周先生和沈东家从中斡旋,陈某感激不尽。” 陈羽拱手道,“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往后还需更加小心。” 周文清点头:“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有老夫人今日这番话,寻常宵小,当不敢再轻易动你。我们静观其变,先把‘同业会’和新布的事情做好。” 两人在街口分手,陈羽带着随从返回住处。一路上,他留心观察,发现街面上巡逻的兵丁似乎比前两日又密集了些,且多了些身着便装、但眼神锐利、举止干练的陌生面孔,看似随意地散布在茶楼酒肆、街角巷口,目光不时扫过行人。 是雍王的先遣护卫?还是郡守府加强的密探?亦或是……“黑鸮”的人? 回到住处,陈川迎上来,低声道:“大哥,方才‘松韵斋’有个小伙计,悄悄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务必亲启。” 说着,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素笺。 陈羽心中一动,接过信,回到房中,关好门窗,才拆开查看。信纸上是周文清那熟悉的清秀字迹,但内容却让他眉头紧锁: “陈先生台鉴:方才别后,文清回斋途中,偶见一人,身形瘦高,左手似乎……有异。其人与一商贾打扮者于‘一品居’二楼雅间密谈,文清恰在隔壁,隐约听得‘北货’、‘硝磺’、‘三日后、子时、老地方’等只言片语。那人警觉,文清未敢久留。然其左手小指……似乎短了一截。此事蹊跷,不敢妄断,特此相告,望先生留意。阅后即焚。 文清 顿首” 左手小指短了一截!身形瘦高!北货、硝磺、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陈羽的心猛地一沉。是封不害?!他并没有离开郡城,或者,他又回来了?他在“一品居”与人密谈,内容涉及“北货”(很可能是与北边的走私交易)和“硝磺”(制造火药的原料),还约定了“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这个“老地方”是哪里?黑风岭已毁,难道是他们在郡城的另一个秘密据点?还是指的土地庙?亦或是……“福来客栈”? 封不害果然在郡城还有图谋!而且就在雍王驾临前后!他购买硝磺,约定秘密会面,目标很可能就是雍王,或者与雍王南巡相关的某个环节!周文清无意中听到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陈羽立刻将信纸凑近灯烛烧毁。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郡城地图上搜寻。“一品居”在城东繁华地段,“老地方”可能就在附近,也可能在其他方向。三日后子时……时间紧迫! “陈川!” 陈羽唤道。 “大哥,有何吩咐?” “立刻派人,盯住‘一品居’!重点留意今日午后,有哪些人进出二楼雅间,特别是与一个左手有残疾、身形瘦高的老者接触过的。但务必小心,对方可能极为警觉。另外,让我们的人,暗中排查郡城内可能存在的、适合进行秘密交易或集会的‘老地方’,比如废弃的仓库、庙宇、偏僻的宅院,特别是靠近城东、且易于隐藏和撤离的地点。记住,只排查,不靠近,不打听,绝不可惊动对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陈川见陈羽神色严峻,知道事情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陈羽独坐房中,心绪难平。周文清带来的这个消息,证实了封不害仍在郡城活动,且正在进行一项危险的阴谋。三日后子时,很可能就是他们行动的时间点!必须想办法阻止,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们的计划。 直接报官?无凭无据,仅凭几句偷听来的对话,官府不会信,反而会打草惊蛇。而且,封不害背后是神秘的“黑鸮”组织,谁能保证郡守府或雍王身边,没有他们的人? 靠自己?手中力量有限,对封不害的计划几乎一无所知,贸然行动,风险极大。 “或许……可以借力。” 陈羽目光闪动。他想起了老夫人今日的接见和隐隐的提携之意,也想起了沈茂才透露的、关于雍王暗中带有皇家内卫清查内奸的消息。如果能将关于封不害和“黑鸮”的线索,以某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传递给值得信任的、且有足够力量去处理此事的人,比如……皇家内卫的负责人? 但这需要极其谨慎的渠道和方式。周文清和沈茂才或许可以帮忙递话,但此事涉及谋逆大罪,他们未必敢沾手,也未必有直接接触皇家内卫的门路。 正思忖间,外间又传来护院的声音:“东家,沈府派人来,说沈东家请您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又是沈茂才?而且与周文清的消息几乎前后脚?是巧合,还是沈茂才也察觉到了什么? 陈羽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前往沈府。 沈府书房内,气氛比前次更加凝重。沈茂才挥退所有下人,关紧房门,脸上已无平日的从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陈先生,请坐。” 沈茂才示意陈羽坐下,亲自为他斟了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却无心品饮,沉吟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方才,老夫接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沈东家请讲。” “老夫一位在户房任职的远房侄子,今日悄悄来报,说郡守府接到雍王殿下行营密令,让暗中核查郡城内所有近期有过大宗或异常‘硝石、硫磺、木炭’采购记录的商户、个人,并秘密监控几处可能与北边有走私往来的货栈、仓库。核查名单中……有‘锦绣阁’的名字,虽然排在后面,但终究是上榜了。” 沈茂才看着陈羽,缓缓道,“而且,据我那侄子隐约听闻,此番核查,似乎与殿下接到的、关于有北边细作欲借南巡之机、在郡城制造事端的密报有关。殿下身边的内卫,已有人秘密入城了。” 果然!皇家内卫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目标直指“硝磺”和与北边的走私!“锦绣阁”果然被盯上了!这说明,朝廷或者雍王,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甚至可能比陈羽知道的更多! “沈东家,此事……非同小可。” 陈羽沉声道,“不瞒沈东家,晚辈这边,也收到一些风声。” 他略一沉吟,将周文清信中关于“左手残疾老者”、“硝磺”、“三日后子时、老地方”的信息,选择性地说了一些,但隐去了封不害和“黑鸮”的具体名称,只说是可疑人物。 沈茂才听完,脸色更加难看,霍然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果然!果然如此!看来殿下收到的密报不假!这些魑魅魍魉,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将主意打到天家贵胄头上!陈先生,你提供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三日后子时、老地方’……必须立刻查清这个‘老地方’是何处!” “晚辈已派人暗中留意。只是对方狡猾,我们人手有限,恐难周全。” 陈羽道。 沈茂才停下脚步,看向陈羽,目光复杂:“陈先生,此事已超出寻常商事乃至江湖仇杀的范畴,牵扯谋逆大罪。你……可愿将你掌握的线索,禀报上去?当然,是以……妥当的方式。” 陈羽心中一震,知道关键时刻到了。沈茂才这是在问他,是否愿意将线索提供给皇家内卫,或者说,通过沈茂才的渠道递上去。这既是一次表忠心的机会,也可能是一次巨大的风险。 “沈东家,晚辈虽是一介草民,亦知忠君爱国、保境安民乃大义所在。” 陈羽站起身,郑重拱手,“若有能用之处,晚辈义不容辞。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敌暗我明,晚辈手中线索也有限,唯恐有疏漏,误了大事。一切但凭沈东家安排,晚辈定当全力配合。” 他这话,表明了愿意合作的态度,但也点出了自身的局限和风险,将最终的决定权和如何操作的难题,巧妙地交还给了沈茂才。 沈茂才深深看了陈羽一眼,似乎对他的谨慎和分寸颇为满意。他捻须思索片刻,缓缓道:“陈先生深明大义,老夫佩服。此事确实需万分谨慎。这样,老夫设法安排,让你见一个人。此人是老夫故交之子,如今在……在贵人身边当差,或可听你一言。你将所知线索,尽数告知于他,由他定夺。如何?” 贵人身边当差?是皇家内卫的人?陈羽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接近核心、也是风险最大的机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全凭沈东家安排。晚辈随时恭候。” 陈羽再次拱手。 “好。你且回去准备,将你所知所疑,理清头绪,但莫要形诸文字。时机到了,老夫自会派人接你。切记,此事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包括文清。” 沈茂才叮嘱道,语气异常严肃。 “晚辈明白。” 从沈府出来,天色已近黄昏。陈羽心中既有揭开谜团一角的期待,更有步入更大漩涡中心的凝重。沈茂才口中的“故交之子”,无疑是一条直通雍王身边内卫的隐秘渠道。能否借此揭开封不害和“黑鸮”的阴谋,化解危机,还是引火烧身,犹未可知。 回到住处,他立刻将今日从郡守府、周文清、沈茂才三处得到的信息,在脑中仔细梳理、串联。老夫人隐晦的提醒,周文清意外的发现,沈茂才透露的皇家内卫行动和牵线搭桥的意图……种种迹象表明,一张针对“黑鸮”和封不害的大网,或许正在雍王和内卫的指挥下悄然张开。而自己,阴差阳错地,似乎也成了这张网中的一个结点,或者……一个诱饵? “无论是什么角色,既然已入局,便只能走下去,而且要走到最后。” 陈羽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目光坚定。他唤来陈川,让他加派人手,不仅监控“一品居”和排查“老地方”,更要加强对自身住处、以及与“同业会”相关地点的保护。同时,他开始默默准备,梳理所有关于封不害、“黑鸮”、“郎中”、“灰雀”、硝磺交易、左手残疾特征、“三日后子时”的线索,等待沈茂才所说的那个“时机”。 夜晚的郡城,华灯初上,依旧繁华。但在陈羽眼中,这璀璨灯火之下,是涌动的暗流,是潜伏的杀机,是一场关乎生死、甚至可能影响朝局的风暴前夜。而他,已置身其中,退无可退。 三日后子时,越来越近。封不害的“老地方”究竟在何处?他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沈茂才安排的会面又将如何?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十个时辰内,逐渐揭晓答案。而陈羽知道,自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必须抓住那可能稍纵即逝的、反击与求生的机会。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夜会内卫露锋芒 迷雾渐散现真章 戌时三刻,暮色四合。郡城华灯初上,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沉淀,但空气中那无形的紧绷感,却随着夜色降临而愈发浓重。陈羽接到沈茂才派心腹送来的口信,只一句:“亥时初,城南‘清心茶寮’甲字雅间,独来。” “清心茶寮”,名字雅致,却位于城南相对偏僻的巷弄深处,门脸不大,平日里多是些文人清客、闲散老者在此品茗对弈,是个闹中取静的去处。选择此地会面,显然是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耳目。 陈羽换上一身最寻常的深灰色棉布直裰,未带任何兵刃,只将那份梳理好的线索要点牢牢记在脑中,又将梁雨烟给的几样应急药丸贴身藏好。他未让陈川或任何护院跟随,只吩咐他们守好住处,若有异常,按预定计划应变。 亥时将至,陈羽独自一人,踏着青石板路,走进了“清心茶寮”。店里客人不多,只有两桌对弈的老者,和一个靠在柜台边打盹的伙计。陈羽对迎上来的掌柜微微点头,低声道:“甲字间,沈先生定的。”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抬了抬眼皮,打量了陈羽一眼,未多言,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引路。茶寮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深,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来到最里侧一间僻静的雅间门前。掌柜推开门,侧身让陈羽进去,自己则悄然退下,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雅间内陈设简朴,一桌两椅,一炉炭火,墙上挂着一幅淡墨山水。炭火正旺,驱散了秋夜的寒意。桌边,已坐着一人。 此人年约三十许,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便难以记住的那种。他穿着半旧的藏青色棉袍,作寻常文士打扮,但坐姿笔挺,肩背舒展,放在膝上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有厚茧,目光平静,却隐隐透着一种鹰隼般的锐利和久经沙场的沉稳。见到陈羽进来,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陈羽身上迅速扫过,仿佛在评估一件兵器。 “坐。”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客套寒暄。 陈羽依言在对面的椅子坐下,同样没有多余言语。他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真正高手的气势,心中更加确定,此人必是雍王身边的皇家内卫,且职位不低。 “沈公说,你有关于‘北边’和‘硝磺’的消息要报?” 内卫开门见山,目光如刀,直视陈羽双眼,似乎要透过表象,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 陈羽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声音清晰平稳,“晚辈陈羽,青阳村人,经营布匹生意。前番因生意纠葛,与延昌县张记布庄东主张承运及其同党有些龃龉。张承运死后,其同党曾夜袭我村,被击退。之后,晚辈在追查其同党下落及动机时,偶然发现一些线索,或许与贵人即将驾临,以及城中暗流有关。” 他刻意略去了黑风岭、封不害、黑鸮等具体名称,只从张记的恩怨说起,将线索的发现归因于“追查同党”,显得合情合理,也隐藏了自己更深的探查。 “说重点。” 内卫言简意赅。 陈羽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第一,张承运生前,与一个左手缺了半截小指、被称为‘封先生’的灰衣老者来往密切。此人精通毒术,行踪诡秘。张承运死后,此人似乎接管了张承运在暗处的部分势力和财源。晚辈怀疑,张记的一些生意,实则是为此人服务。” 听到“左手缺了半截小指”,内卫眼中精光一闪,但面色依旧平静:“继续。” “第二,前日,有人见到这位‘封先生’在城东‘一品居’二楼雅间,与一商贾密谈,内容涉及‘北货’、‘硝磺’,并约定‘三日后子时,老地方’。谈话间,‘封先生’对‘北边’某位‘贵人’颇为恭敬。而这三日后,便是明日。” 陈羽将周文清听到的关键信息说出。 “一品居?可看清与谁密谈?” 内卫追问。 “未曾。只知是商贾打扮,面目普通。但‘封先生’左手特征明显,应不会错。” 内卫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道:“‘老地方’……你可有头绪?” “暂无确切地点。但晚辈已让人暗中排查郡城东区可能适合秘密集会之处,如废弃仓库、偏僻宅院、庙宇等。只是人手有限,恐难周全,且不敢打草惊蛇。” 陈羽如实道。 内卫点点头,似乎对陈羽的谨慎表示认可。他又问:“关于‘硝磺’,你还知道什么?” “数日前,市面上曾有生面孔零星购买硝石、硫磺,出手阔绰。其中一家药铺掌柜隐约记得,来人似乎提及过‘锦绣阁’。而‘锦绣阁’正是张记在郡城的产业,如今由张承运生前心腹孙不二掌管。孙不二此人,与那‘封先生’似有勾结。” “孙不二……锦绣阁……” 内卫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人现在何处?” “前几日似乎与‘封先生’一同离开过郡城,但不知是否已返回。‘锦绣阁’仍在营业,但生意清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内卫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和权衡这些信息。雅间内,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陈羽,” 内卫忽然抬眼,目光更加锐利,“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仅仅是因为与张承运的旧怨?” 来了。陈羽心中早有准备。他知道,对方绝不可能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必然要探究自己的动机。 “不敢隐瞒大人。” 陈羽起身,对着内卫躬身一礼,语气诚挚中带着一丝后怕,“晚辈起初确只为自保,查明袭村凶徒来历,以免家人再遭毒手。但在追查过程中,发现那‘封先生’及其同党所图,似乎远超寻常江湖仇杀。他们购买硝磺,密谋于贵人驾临之际,行踪诡秘,又与北边有所勾连。晚辈虽是一介商贾,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雍王殿下代天巡狩,关系北疆安宁,社稷稳定。若因晚辈知晓些许线索却隐而不报,致使贵人有所闪失,或让奸人阴谋得逞,晚辈百死莫赎。此为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晚辈经营工坊,略有薄产,在郡城亦有些许合作,如‘新布同业会’。郡城安宁,生意方能兴隆。若郡城生乱,无论缘由,晚辈与诸多同仁,皆受其害。于公于私,晚辈都希望郡城平安,贵人无恙。故得知些许风声,不敢隐瞒,特通过沈公,禀报大人,以求能为朝廷肃清奸佞,略尽绵薄之力。” 这番话,既表明了“忠君爱国”的大义,也点出了自身利益相关的私心,合情合理,不显虚伪。同时也暗示了自己在郡城已有根基(同业会),并非毫无价值的平头百姓。 内卫听完,审视陈羽的目光略微缓和了几分,但依旧锐利:“你所言,与我们所查,有印证之处。那个‘封先生’,我们也有留意。但你所知,还是太少。” 陈羽心中一凛,对方果然掌握更多情报!看来皇家内卫并非毫无头绪,自己提供的线索,或许正好补充了某些环节。 “晚辈惭愧,所知有限,未能窥得全豹。唯愿这些许线索,能对大人有所裨益。” 陈羽谦逊道。 “你既知‘三日后子时,老地方’,又知他们在购买硝磺,可曾想过,他们意欲何为?” 内卫忽然问道,似乎是在考较陈羽的推断能力。 陈羽沉吟道:“硝磺之用,无非火药。大量购买,必有所图。结合其约定时间在贵人驾临前后,地点又需隐秘……晚辈斗胆揣测,其一,可能在‘老地方’秘密制造、囤积火药,以备他用;其二,或许‘老地方’本身,就是他们选定的、对贵人不利的行动地点之一,比如埋设炸药,制造混乱甚至刺杀。至于‘北货’和‘北边贵人’……” 他顿了顿,看向内卫,“晚辈见识浅薄,不敢妄断。但若其与北边鞑靼有所勾连,此次图谋,恐非仅限于郡城一隅,或涉及更深的边境之患。” 内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赞许,虽然极快,但被陈羽捕捉到了。显然,陈羽的推断,与其内部的分析有不谋而合之处。 “你倒是个明白人。” 内卫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老地方’是何处,我们已大致有数。但对方狡诈,必有后手。明日便是约定之期,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需放长线,方能钓出背后的大鱼,尤其是那个‘北边贵人’。” 他转过身,看着陈羽:“陈羽,你想为朝廷出力,为贵人分忧,这份心,我知道了。眼下,倒有一事,或需你相助。” “大人但请吩咐,晚辈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陈羽心中一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明日,你无需再做任何探查,也无需让你的人靠近任何可疑地点。你只需如常行事,该去‘同业会’便去,该谈生意便谈。甚至,可以稍稍高调些,让你‘青阳工坊’和‘新布’的名头,在贵人驾临前,更响亮些。” 内卫缓缓道,“当然,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但你需要做的,是‘若无其事’,甚至……‘引人注目’。” 陈羽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拿他当诱饵!或者说,是以他为明面上的一个焦点,吸引可能存在的、来自“封先生”或“黑鸮”的注意,从而掩护内卫真正的行动,或者扰乱对方的判断!自己表现得越活跃,越“成功”,对那些藏在暗处、觊觎新纺车或仇视自己的人来说,或许就越刺眼,越可能采取行动,从而露出破绽。 风险极高!但这也是获取内卫信任、并参与到这场博弈核心的唯一途径。而且,有内卫“暗中保护”的承诺,虽然不知有多少可信度,但总好过自己独自面对。 “晚辈明白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声道,“晚辈会依计行事,如常活动,绝不自作主张。只是……家中女眷稚子,还有青阳村工坊,乃是晚辈软肋,若对方……” “放心。” 内卫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既为朝廷效力,家人产业,朝廷自有庇护。青阳村那边,我们已派人暗中看顾。郡城之中,更无人能动你分毫——在收网之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话既是承诺,也是警告。承诺会保护他的家人,警告他必须完全配合,不得有异动。 “多谢大人!” 陈羽再次躬身。他知道,从此刻起,自己已彻底被绑上了皇家内卫的战车,与“封先生”、“黑鸮”乃至其背后的北边势力,站到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但这也是他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嗯。今日会面,到此为止。你从后门离开,莫要引人注意。回去后,一切如常。若有紧急情况,或发现任何新的异常,可去‘松韵斋’寻周文清,他自会转达。” 内卫摆摆手,示意陈羽可以走了。 “晚辈告退。” 陈羽不再多言,依言从雅间另一侧的侧门悄然退出。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后巷,空无一人。他定了定神,辨明方向,快步融入夜色,返回住处。 一路上,他心潮起伏。与内卫的会面,虽然短暂,但信息量巨大。对方显然掌握了许多关键情报,对“封先生”和其背后的网络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老地方”。自己的作用,更像是一枚被摆上棋盘的、吸引火力的棋子,或者是一面被竖起的、扰乱视线的旗帜。 棋子也好,旗帜也罢,既然已入局,便要发挥最大的价值,并努力保全自身。明日开始,他必须按照内卫的指示,“如常”甚至“高调”地活动,将自己暴露在可能存在的危险目光之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定力。 回到住处,陈川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见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陈羽只简单说了句“无事,一切按计划”,便让他们各自休息,加强警戒,但并未透露与内卫会面的详情。 独自坐在房中,陈羽摊开地图,目光落在郡城东区。内卫说“老地方”已大致有数,会是哪里?是“一品居”附近某处?还是另有隐秘所在?他们打算如何“放长线钓大鱼”?明日子时,那里会发生什么? 太多的未知。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要做的,不是猜测,而是执行。执行内卫的指令,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刚刚得到郡守老夫人青睐、意气风发、准备在雍王驾临时大展拳脚的年轻布商。 他开始盘算,明日该如何“高调”。去“同业会”与周文清商议加大供货?去拜访沈茂才,感谢其引荐?还是让薄淑秋在工坊那边,放出“研制出新染料”、“接到外郡大单”的消息? “或许,可以双管齐下。” 陈羽心中有了计较。既要展示商业上的“成功”和“潜力”,也要适当流露出对“贵人南巡”的期待和“报效”之心,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吸引那些藏在暗处的、对新纺车技术和自己本人怀有恶意之人的注意。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但陈羽知道,这寂静之下,是无数暗流的涌动,是猎手与猎物之间的无声较量。明日,当太阳再次升起,一场围绕雍王南巡、关乎生死存亡的暗战,将正式进入最激烈的阶段。而他,已别无选择,唯有全力以赴,在这惊涛骇浪中,寻得一线生机,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吹熄灯烛,和衣躺下,闭目养神。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锦绣坦途,他都必须养精蓄锐,以最清醒的头脑和最坚定的意志,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因为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后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家,和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人。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子夜惊心窥暗影 老巢初露迷雾重 翌日,天色未明,陈羽已然起身。简单梳洗用饭后,他便开始执行内卫的指令——“如常行事,甚至高调”。 辰时初,他带着两名随从,先去了“松韵斋”。周文清显然也接到了某种暗示,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热情地迎入内堂。两人“商议”了“同业会”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决定趁雍王驾临、郡城商贾云集之机,举办一次小规模的“新布品鉴会”,邀请郡城有头脸的布商、文士,甚至看能否请到一两位与郡守府或即将到来的贵人身边略有关系的“清客”前来捧场。陈羽“慷慨”地表示,品鉴会所需的新布样品和开销,可由“青阳工坊”承担大半。周文清则“兴奋”地表示,会立刻着手安排,并发帖邀请各方。 消息很快在“松韵斋”的常客和伙计中传开。一个上午,“青阳工坊”要在雍王驾临前后大办“品鉴会”的消息,便在郡城东区部分商圈中不胫而走。 午时,陈羽又去了沈府。沈茂才似乎有些心事,但见到陈羽,仍是热情接待。陈羽“诚恳”地感谢沈茂才之前的引荐和关照,并“略带得意”地提及了老夫人对“江山永固”等新布的赞许,以及筹办“品鉴会”的打算。沈茂才捻须微笑,赞他“懂得把握时机,锐意进取”,并暗示若“品鉴会”办得好,或可在贵人面前提上一提。陈羽“感激”不已,又“不经意”地问起雍王殿下抵郡的具体安排,表示“工坊上下翘首以盼,只恨不能亲睹天颜,略尽心意”。沈茂才则含糊地说,贵人行程严密,非外人可知,但抵达后或有赐宴、观礼等公开场合,届时或有机会云云。 从沈府出来,陈羽能感觉到,暗中关注自己的目光,似乎多了几道。有些是内卫安排的“保护”,有些则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他知道,自己这个“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下午,他去了“同业会”临时设在“松韵斋”后院的办事点,与几位已加入的布商东家、掌柜见了面,谈了谈首批供货的情况和下批订单的安排。言语间,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工坊新近又改进了纺车某个部件,效率可再提半成”、“正在试验几种源自古籍的新染料,色泽将更加持久鲜艳”等信息,引得众人赞叹连连,更加坚定了合作的信心。而这些“技术进展”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随着这些商人的口,迅速向郡城商圈更深处扩散。 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抓住了千载难逢机遇、急于展示自己、扩展生意的普通年轻商人,有冲劲,有想法,也有些“藏不住事”的炫耀。这种形象,既符合他的年龄和处境,也最容易让藏在暗处的对手产生“此人不过如此,可趁其志得意满时动手”的错觉。 然而,在他看似兴奋忙碌的外表下,心神却始终高度紧绷,留意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常。他与内卫约定的“紧急联系渠道”是周文清,但整整一天,周文清那边没有任何特殊消息传来。内卫也没有再联系他。一切仿佛都按照“如常”的剧本在进行。 黄昏时分,陈羽“略显疲惫”地回到住处。陈川迎上来,低声道:“大哥,今日咱们附近,多了几个生面孔。有两个扮作货郎,在巷口转悠了一天;还有一个在对面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大半天,似乎一直在看咱们这边。看举止,不像是寻常百姓,但也不像官府的人。” 是内卫的暗哨?还是“封先生”或“黑鸮”派来监视的眼线?或许两者皆有。 “不必理会,如常便是。夜里加强戒备,但若无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陈羽吩咐。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在子时。无论“老地方”发生什么,无论内卫有何行动,他都必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度过这个夜晚,并确保自身和住处的“绝对正常”。 夜色渐浓,郡城再次笼罩在静谧与黑暗之中,唯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巡夜兵丁的脚步声,规律地打破寂静。陈羽房中灯火未熄,他坐在书案前,看似在翻阅“同业会”的账目,实则心神早已飞到了那个未知的“老地方”。子时将近,那里会上演什么?是内卫的伏击?是封不害的秘密交易?还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阱?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陈羽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账本上那些枯燥的数字上,以免因过度紧张而露出破绽。他知道,此刻或许正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这座看似平静的小院。 子时初刻,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几乎在同时,陈羽敏锐地察觉到,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闷响,像是重物坠地,又像是……弓弦震动?声音来自城东方向,距离似乎不近。紧接着,隐约有犬吠声零星响起,但很快又平息下去,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了。 来了!陈羽心中一凛,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但他面上依旧平静,甚至还“认真”地在账本上记下了一笔数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略显急促、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的脚步声,像是巡夜的兵丁加快了步伐。又过了一会儿,一切重归寂静,只有风声依旧。 子时正,子时一刻,子时二刻……再无异动。 陈羽轻轻放下笔,吹熄了灯烛,和衣躺到床上。他闭上眼睛,但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然而,直到天色将明,除了偶尔的更梆和风声,再无其他。 这一夜,看似平静地过去了。 但陈羽知道,在郡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必然发生了些什么。内卫是否成功监控了“老地方”?是否有所斩获?封不害是否现身?交易是否完成?还是说,一切都是一场空,或者,是对方设下的一个更大的迷局? 他无从得知。他只能等待,等待内卫或者周文清那边传来消息,或者,等待下一波可能针对自己的“意外”。 天光微亮,陈羽起身,如同往常一样洗漱、用饭,然后准备再次出门。他今日的计划,是去“松韵斋”与周文清敲定“品鉴会”的具体细节,并看看第一批准备用于展示的新布样品是否已从青阳村运到。 刚走到院中,陈川快步走来,脸色有些古怪,低声道:“大哥,周先生来了,说有急事见你。” 周文清?这么早?而且亲自前来?陈羽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请周先生到书房。” 片刻后,周文清快步走进书房,他今日神色明显不同往日,少了那份从容儒雅,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他反手关上门,对陈羽使了个眼色。 陈羽会意,对陈川道:“我与周先生有要事商议,你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陈川领命退出,亲自守在门外。 “周先生,可是有消息了?” 陈羽压低声音问。 周文清点头,眼中闪着光,也压低声音道:“陈先生,昨夜……果然有动作!而且,动静不小!” “哦?周先生细说。” “昨夜子时前后,城东‘永丰仓’附近,发生了一起……火灾。” 周文清语速很快,但声音压得极低,“‘永丰仓’是朝廷在郡城的三大官仓之一,存放着部分军粮和备用物资。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只烧毁了一小处堆放杂物的偏库。但据我那在府衙户房任职的表亲今早透出的风声,起火原因蹊跷,不似走水,倒像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意图似乎并非烧毁粮仓,更像是……制造混乱,或者,掩盖什么。” 永丰仓?陈羽脑中飞快思索。城东,官仓,起火,子时……这与“老地方”有关?难道“老地方”就在永丰仓附近?或者,纵火是为了调虎离山,掩护在“老地方”进行的交易或行动? “还有呢?” 陈羽追问。 “还有,” 周文清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神秘,“我那表亲还说,在清理火灾现场时,在偏库废墟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官仓的东西。” “什么东西?” “几口密封的大木箱,外面贴着‘陈年旧档’的封条,但里面装的……是硝石和硫磺!数量不少!而且,在箱子底下,还压着几件半旧的、像是苦力或仓夫穿的号衣,但其中一件的袖口内衬,有用血迹写的一个模糊的‘雀’字!” 硝石硫磺!雀字!陈羽心头剧震!永丰仓里藏匿着大量的硝石硫磺!这绝非寻常走私,而是有计划、有内应的囤积!那个“雀”字,难道是“灰雀”?那个与“郎中”接头、利用他设下土地庙陷阱的神秘“灰雀”?他竟能将如此大量的违禁物藏入官仓!这需要何等能量?难道“黑鸮”的触角,已经伸进了郡城官仓体系? “官府……有何反应?” 陈羽强迫自己冷静。 “反应?” 周文清苦笑,“我那表亲说,发现这些东西的仓大使和几个小吏,当时脸都吓白了。此事立刻被闻讯赶来的郡守府长史和一位……身着便装、但气势不凡的陌生大人接管了。所有在场之人,都被严令封口,不得泄露半句。那些硝磺和号衣,也被立刻转移,不知去向。现在对外只说是不慎走水,已责令仓大使整顿。但我那表亲猜测,接手的那位陌生大人,恐怕就是……就是贵人身边的人了。” 皇家内卫!果然!他们早已监控“永丰仓”,或者至少是顺着线索查到了那里!昨夜子时,他们很可能在那里有所行动,与纵火者、或者与试图取走硝磺的人发生了接触甚至冲突!那声闷响和短暂的犬吠,或许就是证据!而内卫显然控制了现场,并封锁了消息。 “那……可曾抓到人?” 陈羽最关心这个。 周文清摇头:“我那表亲级别不够,只知道仓里当时乱了一阵,似乎有打斗痕迹,但没听说抓到什么人。或许……是跑了,或许……是被秘密带走了。” 他顿了顿,看着陈羽,眼中带着探询,“陈先生,此事……与你前日所说,是否有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羽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周先生可知,永丰仓附近,可有什么被称为‘老地方’的所在?比如废弃的宅院、仓库、庙宇?” 周文清蹙眉思索:“永丰仓位于城东靠城墙的偏僻处,周围多是官仓和兵营的附属建筑,民宅不多。‘老地方’……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出名的。不过,仓后墙外不远,倒是有个荒废多年的小土地庙,香火早就断了,平时只有些乞丐流民偶尔栖身。莫非……” 土地庙!又是土地庙!陈羽眼中精光一闪。是了!永丰仓后的废弃土地庙!那里位置偏僻,靠近官仓(方便藏匿和取用硝磺),又曾是乞丐流民聚集地(易于混入和隐藏),确实是个理想的秘密接头和临时藏匿点!而且,与自己之前两次与“郎中”接头的城西土地庙,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难道“黑鸮”或封不害,对“土地庙”这种地方有特殊的偏好或某种仪式性的意义? “多谢周先生告知此事,非常重要。” 陈羽对周文清郑重道,“此事牵涉极大,周先生务必叮嘱令亲,千万守口如瓶,就当不知。我们这边,也需更加小心。” “我晓得轻重。” 周文清点头,脸上忧色未褪,“陈先生,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还要浑。连官仓都能被渗透……对方所图,恐怕真是天大的事情。你我卷入其中,祸福难料啊。” “既已卷入,便无退路。” 陈羽沉声道,“唯有小心前行,见机行事。周先生也需多加保重,近日若无必要,尽量减少外出,尤其是夜间。‘品鉴会’之事,可放缓些,不必急于求成。” “我省得。” 周文清起身,“那文清先告辞了。陈先生若有消息,也请知会一声。” 送走周文清,陈羽独自在书房中踱步。昨夜永丰仓的事件,证实了内卫的行动,也暴露了“黑鸮”势力在郡城的渗透之深——竟然能将大量硝磺藏入官仓!这绝非一个封不害或几个江湖亡命徒能做到的,必然有官面上的人配合,而且职位不低。 那个“雀”字符号,再次将线索指向“灰雀”。此人能量不小,很可能是“黑鸮”在郡城的重要联络人或行动负责人。昨夜他(或他的人)出现在永丰仓,是为了取走硝磺?还是另有任务?与封不害约定的“三日后子时,老地方”,是否就是指永丰仓后的土地庙?如果约定地点真是那里,昨夜内卫的行动,是否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封不害是否出现?是否被抓或逃脱? 内卫封锁了消息,显然是想继续放长线,或者避免打草惊蛇。但“灰雀”和封不害必然已经警觉,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加隐秘和危险。 “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是陈川。 “进来。” 陈川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古怪,手里拿着一支常见的竹制信筒,筒口用火漆封着,但火漆上没有印记。“大哥,方才有个小乞丐,在门口丢下这个,说是有人给‘陈相公’的,然后就跑没影了。” 信筒?陈羽心中警觉,示意陈川放下,自己用匕首小心地挑开火漆。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似乎是用左手写的字: “货已惊,雀南飞,三日后,午时,东市‘刘记铁铺’,取‘针’。勿误。” 货已惊——指永丰仓的硝磺被发现了? 雀南飞——“灰雀”离开了?还是指“灰雀”去了南边?或者是一种暗语? 三日后,午时,东市‘刘记铁铺’——新的接头时间和地点! 取‘针’——“针”是什么?是某种武器?暗器?还是代指某种小巧关键的物品(如钥匙、图纸、密信)? 勿误——命令的口吻。 这封信,是写给谁的?是“灰雀”通知同伙新的接头方式?还是封不害在通知下线?亦或是……有人故意将这条消息,送到自己这里?是警告?是误导?还是又一个陷阱? 陈羽盯着这行字,脑中飞速运转。东市“刘记铁铺”,他知道,是郡城一家老字号铁匠铺,生意不错,但店面不大,位于东市相对热闹的地段。午时接头,人流密集,反而容易隐藏。取“针”……铁铺里取“针”,合情合理,不易惹人怀疑。 这封信的出现,意味着即使永丰仓事发,对方的联络网络并未完全中断,而且很快调整了计划,设定了新的接头方式。行动仍在继续! 那么,这封信为何会送到自己手里?送信的小乞丐显然是被人指使,对方知道自己住处,却不直接接触。有两种可能:一,这信本来就是写给自己的,对方(可能是“灰雀”或封不害)想用这种方式传递指令,但自己并非他们的人,这不合常理;二,这信是有人(可能是内卫,也可能是“黑鸮”的对手)截获或伪造后,故意送到自己这里,意在试探,或是引导自己去某个地方。 无论哪种可能,这封信都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自己已经深深卷入了对方的视线和计划之中。对方可能已经怀疑自己与内卫有联系,或者,想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川,今日起,加派双倍人手,暗中保护周先生、沈东家,以及‘松韵斋’、‘同业会’办事点。我们的人,全部转为静默,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任何生面孔接触,不得去东市‘刘记铁铺’附近,更不得打听任何关于‘针’的消息。” 陈羽快速下令,“另外,让家里送信的人,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青阳村,进入最高戒备,工坊可暂停非必要生产,人员集中,严防死守。” “是!” 陈川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应下。 “还有,” 陈羽补充,“派人盯着那个‘刘记铁铺’,但要隔两条街,只观察其日常经营和进出人流,绝不可靠近,更不可进店。若发现有任何异常,或是有符合封不害、孙不二、或‘左手残疾’特征的人出现,立刻回报,但绝不可动手!” 安排好这些,陈羽拿起那张纸条,再次仔细查看。字迹歪斜,显然是刻意伪装,用的墨是普通的松烟墨,纸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竹纸,没有任何特征。信筒也是最普通的。无从追查来源。 他将纸条凑近灯烛,看着火苗将其吞噬,化为灰烬。无论这是诱饵、警告还是试探,他都不能按照对方的节奏走。内卫让他“如常行事”,那他就继续扮演好那个“志得意满的年轻布商”,但对这封信和“刘记铁铺”,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疏离和警惕,同时将这条新线索,通过“安全”的方式,传递给内卫知晓。 如何传递?直接去找周文清?不妥,周文清可能也被监视了。看来,只能等内卫主动联系自己,或者,在下次与周文清“正常”会面时,用极其隐晦的方式提及。 接下来的两日,陈羽果然“如常”地忙碌着“品鉴会”的筹备,与周文清、沈茂才以及几位布商往来频繁,谈论的都是布料、花色、价格、邀请名单等商业话题,绝口不提任何敏感之事。郡城表面也风平浪静,永丰仓“走水”之事仿佛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被人遗忘。雍王驾临的日期越来越近,郡城上下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迎驾事宜,喜庆和期待的气氛逐渐冲淡了之前的紧张。 但陈羽能感觉到,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更加汹涌。对“刘记铁铺”的监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铺子正常营业,打铁的刘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憨厚汉子,除了几个徒弟和常客,并无生人频繁出入。然而,越是这样“正常”,越让陈羽觉得不寻常。 第三日,午时将至。 陈羽坐在“松韵斋”内堂,与周文清对着“品鉴会”的布匹摆放方案。他看似专注,实则心神不宁,眼角余光不时瞥向窗外东市的方向。午时,“刘记铁铺”,取“针”……此刻,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约定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内堂里只有他们二人,茶香袅袅。 忽然,周文清放下手中的图样,端起茶杯,似是不经意地低声道:“陈先生,听说东市‘刘记铁铺’的刘师傅,前两日不小心被铁水烫伤了手,铺子歇业了两天,今日才刚重新开张。这老师傅手艺是好的,就是年纪大了,有些不稳当。” 陈羽心中猛地一跳!周文清突然提及“刘记铁铺”,还特意说明“前两日歇业”、“今日重开”!这绝不是闲聊!他是在向自己传递信息!难道内卫已经监控了“刘记铁铺”,并且发现了什么?刘师傅“烫伤手”、“歇业两天”,是否与“货已惊,雀南飞”有关?是内卫采取了行动,控制了铁铺,伪装成歇业?今日“重开”,是内卫布下的局,等待有人来“取针”? “哦?竟有此事?” 陈羽面上露出适当的惊讶和惋惜,“刘师傅手艺确实不错,我那工坊有些特制的小铁件,还是托他打的。烫伤了可要紧?改日得空,当去探望一下才是。” 他这话,既接上了话头,也隐晦地表明自己与“刘记铁铺”有过来往(为特制铁件),符合一个商人的身份,同时又表达了“改日”再去,并未提及“今日”或“午时”。 周文清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点头道:“是该去看看。不过也不必急,听说伤得不重,将养些时日便好。这老师傅脾气倔,不爱见人,等好些了再去不迟。” 这是在暗示自己,近期不要靠近“刘记铁铺”! “周先生说得是。” 陈羽从善如流,将话题重新引回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御驾亲临暗潮涌 品鉴会中藏机锋 三日光阴,倏忽而过。雍王驾临之日,终是在塑北郡城上下翘首以盼、又隐约紧绷的气氛中,到来了。 天色未明,净街的号令早已下达。自城门至城东皇家别苑的宽阔御道,被清水洒扫,黄土垫道,两侧每隔十步便有披甲持戈的兵丁肃立,目光锐利,戒备森严。沿街商铺住户,皆被要求悬灯结彩,门户紧闭,不得随意探头张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香烛、尘土和铁甲气息的庄重肃穆。 辰时三刻,远处传来悠长雄浑的号角声,紧接着是隆隆的车轮声和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步伐声。御驾,入城了。 陈羽并未在街头围观的人群之中。他按内卫的指示,也出于自身安全考虑,选择待在“松韵斋”后院的阁楼上,与周文清一同,透过特意预留的窗户缝隙,远远眺望。 只见旌旗招展,仪仗煊赫。开道的金瓜钺斧、旗罗伞扇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身着鲜明铠甲的羽林卫骑兵,队列严整,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带来无形的威压。随后是数十辆装饰华贵、由健骡牵引的马车,以及更多徒步护卫的精锐士卒。在队伍中央,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是一辆规制明显超出常制的明黄色九龙辂车,车帘低垂,看不清内里情形,但那份属于天家贵胄的无上威严,已扑面而来。 御驾队伍绵长,行进速度不快,透着皇家特有的从容与气度。沿途除了兵甲摩擦与脚步车轮声,竟无半点百姓喧哗,只有负责引导的礼官偶尔高亢的唱名声,在肃静的街道上回荡。 “天家威仪,果然不同凡响。” 周文清低声感叹,眼中带着敬畏。 陈羽默默点头,心中却无多少激动,反而更加警惕。这看似威严平和的入城仪式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与杀机。“黑鸮”、封不害、还有那神秘的“灰雀”,他们会选择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发难?是在这众目睽睽的御道之上?还是在守卫更加森严的别苑之内?抑或是,另辟蹊径? 御驾队伍缓缓驶过,最终消失在通往城东皇家别苑的街道尽头。街道两侧的兵丁并未立刻撤离,反而加强了巡逻。城中的警戒级别,达到了最高。 “好了,雍王殿下已安然入城,入住别苑。接下来几日,郡城怕是要更加热闹,也更要小心了。” 周文清关上窗户,对陈羽道,“陈先生,我们的‘品鉴会’定在明日下午,帖子都已送到。届时,除了会中同仁和几位相熟的文士,郡守府那边,老夫人和三夫人可能会派人来观礼,沈公也会到场。甚至……如果运气好,或许会有贵人身边的某位清客或属官,因对新布感兴趣而前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准备周全。” “周先生放心,样品、说辞、流程,都已反复斟酌,绝无疏漏。” 陈羽道。他知道,明日的“品鉴会”,不仅是他商业上的一次重要展示,更可能是一个特殊的“舞台”。内卫让他“高调”,或许也希望借这个相对公开、又有一定层次的活动,观察可能出现的“异常人物”。 “另外,” 周文清压低声音,“沈公方才悄悄递话,说贵人抵埠,诸事繁杂,内卫那边……或有动作。让我们这几日,一切如常,但需格外留心自身安全,尤其明日的品鉴会,人员混杂,更需谨慎。” 陈羽心中一凛。内卫或有动作?是针对“黑鸮”的收网,还是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他点头道:“晚辈明白。明日我会让陈川多带些可靠人手,混在仆役和宾客之中,暗中警戒。”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明日细节,陈羽才告辞离开。返回住处的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到郡城气氛的变化。御驾入城带来的短暂肃静之后,是一种压抑的、暗流涌动的紧张。街上行人明显少了,且大多步履匆匆,神色警惕。巡逻的兵丁和便装探子的密度大大增加,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回到住处,陈川立刻迎上来禀报:“大哥,咱们附近那几个眼生的人,今天一早就撤了。但街口多了两个扮作乞丐的暗桩,还有对面茶楼那个位置,换了个卖杂货的老头,眼神活泛得很,不像普通小贩。另外,家里刚刚收到青阳村快马送来的信,说村里和工坊一切安好,让大哥放心。” 眼生的撤了,换了更隐蔽的?是内卫调整了部署,还是“黑鸮”的人换了监视方式?陈羽无暇细究,只要家中无碍,便是最大的安慰。 他拆开家信,是薄淑秋的笔迹,报平安之余,也提及工坊新一批“高支纱”已试纺成功,质地更佳;后山鹰嘴崖一切如常,王大叔带着学徒又改进了两处纺车部件的结构;安哥儿近日已能咿呀学语,甚是可爱;苏晚晴身子日渐康健,只是时常惦记他……看着熟悉的字迹和温暖的家长里短,陈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愈发坚定了要扫清一切威胁、守护这份安宁的决心。 是夜,雍王下榻的皇家别苑方向,灯火通明,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随风飘来,似乎在举行接风宴饮。而郡城其他地方,则沉浸在一片外松内紧的寂静之中。陈羽早早歇下,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日的“品鉴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翌日,午后未时。“松韵斋”后园“沁芳轩”内,已然布置妥当。长案铺着雪白杭绸,上面分门别类,陈列着“青阳工坊”带来的数十种新布样品,从最普通的靛蓝扎染棉布,到最新试制的“高支细纱”提花锦、妆花罗,琳琅满目,流光溢彩。轩内摆放了十数张椅子,桌上备有香茗点心。园中廊下,也设了几处散座,供稍后到的宾客休息观景。 周文清作为主人,与沈茂才一同,早早便在轩内迎候。陈羽则带着陈川和几名扮作伙计的护院,在园中各处巡视,最后一遍检查布匹摆放、人员安排和安保细节。他注意到,园中除了“松韵斋”原有的仆役,还多了几个面孔陌生、但举止干练的“帮闲”,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做事,目光却不时扫过入口和园中通道。应是内卫或沈茂才安排的人手。 未时三刻,宾客陆续到来。多是“新布同业会”的成员东家、掌柜,以及几位与周文清交好、在郡城文坛有些名望的士子。众人相互寒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长案上那些精美绝伦的新布所吸引,赞叹声不绝于耳。 巳时初,郡守府的车驾到了。来的并非老夫人本人,而是她身边那位得力的管事嬷嬷,以及郡守夫人的一位贴身侍女。两人代表老夫人和夫人前来观礼,并带来了老夫人的口信,对“青阳新布”再次表示赞赏,并期待“品鉴会”成功。周文清和陈羽连忙上前见礼接待,将二人引至上座。 紧接着,沈茂才陪着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身着青色常服、气度儒雅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周文清一见,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连忙迎上,恭敬行礼:“学生见过杨学士!不知学士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杨学士?陈羽心中一动,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塑北郡有哪位姓杨的学士?难道是……那位致仕后回乡荣养、曾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杨慎行杨大人?这位可是真正的清流名宦,文坛耆宿,虽已致仕,但在士林和朝中影响力不小。他竟然也来了?是沈茂才请来的,还是…… “文清不必多礼。老夫闲居在家,闻听有此雅集,能观新布,会旧友,故而前来叨扰,莫要嫌我老朽才好。” 杨慎行笑容温和,目光在园中扫过,在陈羽身上略一停留,微微颔首。 “学士能来,蓬荜生辉,晚辈求之不得!” 周文清连忙道,又为陈羽引见,“陈先生,这位便是致仕荣归的翰林院杨慎行杨老大人。杨老,这位便是‘青阳新布’的创制者,陈羽陈先生。” 陈羽上前,深施一礼:“晚辈陈羽,拜见杨老大人。老大人光临,晚辈荣幸之至。” 杨慎行仔细打量了陈羽几眼,抚须道:“嗯,少年才俊,气度沉凝,不错。前日老夫在郡守府,听肖老夫人提起你,说你不仅于商事颇有建树,所着《西游》亦是奇书,更难得心怀忠义,踊跃报效。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老大人过奖,晚辈愧不敢当。” 陈羽谦逊道,心中却是一震。杨慎行提到“在郡守府听肖老夫人提起”,这说明老夫人确实在贵人圈子里为他美言了,而且连杨慎行这样的人物都已知晓。这既是好事,也意味着他更加引人注目了。 众人重新落座。周文清作为主人,简要致辞,再次阐述了“同业会”宗旨和此次“品鉴会”的目的。接着,便由陈羽上前,为众人详细介绍和展示各类新布。 有了前次在郡守府的经验,陈羽此次更加从容。他依旧从最质朴的棉布讲起,强调“用心”与“惠民”,然后逐步展示技艺更复杂、花色更精美的品种。他语言清晰,讲解深入浅出,既说工艺难点,也谈设计巧思,更不忘提及对民生、对地方经济的带动,将商业、技术和情怀结合得恰到好处,引得在场商人频频点头,文士们亦露出欣赏之色。那几位代表老夫人和夫人前来的女官,更是对几款花色雅致、质地柔软的绫罗绸缎爱不释手,低声交谈,显然极为满意。 杨慎行端坐椅上,听得颇为认真,不时微微颔首。当陈羽展示到那匹“海晏河清”扎染布,并提及其中“草木染”古法复兴和蕴含的“政通人和”寓意时,杨慎行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对身旁的沈茂才低语了几句,沈茂才含笑点头。 介绍环节结束,进入自由观赏和品鉴时间。宾客们纷纷起身,围到长案前,亲手触摸,细看花色,询问价格、产量、合作方式。周文清、沈茂才和陈羽周旋于众人之间,应答如流,气氛热烈融洽。 陈羽一边应付着众人的询问,一边留意着园内的动静。陈川带着人分散在四周,看似随意,实则警惕。那几个陌生的“帮闲”,也悄然移动位置,隐隐控制了园中几个要害出口和视线死角。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气氛渐入佳境之时,园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守门的“松韵斋”伙计似乎拦住了什么人,正在低声交涉。 周文清眉头微皱,对陈羽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向门口走去。只见门外站着两人,为首的是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鼠须、眼神带着几分精明与倨傲的中年人,正是“锦绣阁”的掌柜,孙不二!他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伙计打扮的年轻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孙不二?他怎么会来?帖子并未发给他!“锦绣阁”如今风雨飘摇,孙不二自身难保,此时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孙掌柜,今日是‘新布同业会’内部品鉴,并未广发请柬。不知孙掌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周文清上前一步,挡在陈羽身前,语气冷淡疏离。 孙不二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周会首,陈总监,别来无恙。孙某不请自来,唐突了。只是听闻今日此地有‘新布’盛会,心中好奇,特来开开眼界,学习一番。毕竟,‘锦绣阁’也是做布匹生意的,虽然如今式微,但行业盛事,心向往之。想来周会首、陈总监,不会将同行拒之门外吧?”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带着一丝自嘲,却也将了周文清一军。若是强硬拒绝,倒显得“同业会”心胸狭窄,排斥同行了。 周文清看向陈羽,陈羽微微点头。孙不二此时出现,绝非偶然。既然来了,不妨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晾他也不敢公然作乱。 “孙掌柜言重了。既然来了,便是客。请进。” 周文清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但目光中带着警告。 “多谢。” 孙不二咧嘴一笑,带着那年轻伙计,迈步走入园中。他的目光在园内扫过,在那些华美的新布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怨毒,随即又恢复那副市侩的笑容,与几位相熟的布商打起招呼,仿佛真是来观摩学习的。 陈羽冷眼旁观,心中警惕丝毫不减。他注意到,孙不二带来的那个年轻伙计,自进门后便一直低着头,跟在孙不二身后半步,看似恭顺,但行走间脚步轻捷,下盘极稳,绝非普通伙计。而且,他的左手,似乎一直缩在袖中。 左手?陈羽心中一凛。他状似无意地移动脚步,换了个角度,看向那年轻伙计的左手袖口。袖口处,隐约露出一截手指,似乎……有些短? 难道……陈羽心中涌起一个惊人的猜测。这个“伙计”,会不会就是乔装改扮的封不害?或者,是“黑鸮”的其他人?孙不二带他来,是想借机近距离观察自己?还是想在这“品鉴会”上做些什么? 他不动声色,对不远处一个扮作添茶仆役的护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重点关注孙不二和那个“伙计”。同时,他自己也慢慢向杨慎行、沈茂才所在的主位附近靠拢。无论对方想干什么,靠近杨慎行这样的清流重臣,总是更安全些,也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孙不二似乎并未察觉陈羽的戒备,他带着“伙计”,在园中慢慢转悠,看似随意地观赏着那些新布,偶尔还与旁边的商人点评几句,言辞倒也中肯,仿佛真是个来取经的同行。 然而,当他转到陈列着那几匹“江山永固”、“五谷丰登”、“海晏河清”等特制样布的案前时,脚步停了下来。他仔细地看着那匹“江山永固”提花锦,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一下锦缎上那金线织就的篆字。 “孙掌柜,此布乃特制敬献之礼,轻易不示外人。还请小心些。” 陈羽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孙不二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看着陈羽,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脸上笑容不变:“陈总监说的是。是孙某孟浪了。此等寓意深远的重器,确实该小心供奉。陈总监心思灵巧,能织出此等祥瑞之布,又能得贵人青睐,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这织机再好,花样再新,也得有命享用,有福消受才是。陈总监,你说是不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而且是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陈羽眼神一寒,正要反唇相讥。 “孙掌柜此言差矣。” 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只见杨慎行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负手立于一旁,目光淡淡地看着孙不二,“《周易》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陈羽潜心技艺,惠及乡里,敬献祥瑞,此乃积善。其福其寿,自有天佑。倒是有些人,行事鬼祟,心术不正,纵有万贯家财,怕也是镜花水月,祸及己身。孙掌柜,你以为呢?” 杨慎行声音不大,但语气中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属于文宗耆宿的浩然正气,却让孙不二脸色瞬间一变,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他干笑两声,躬身道:“杨老大人教训的是,是孙某失言,失言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杨慎行捋了捋胡须,不再看他,转而对陈羽温言道,“陈羽,你这‘江山永固’之布,寓意极好。不仅在于织工精巧,更在于这份‘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拳拳之心。老夫甚是喜欢。回头让人裁了,做件外氅,待天凉时穿。” 这话,无疑是对陈羽极大的肯定和公开的支持!在场众人闻言,看向陈羽的目光更加不同。连杨慎行这样的清流领袖都公开表示青睐,其分量之重,不言而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羽连忙躬身:“老大人厚爱,晚辈惶恐。此布能得老大人一顾,已是其幸,岂敢劳烦老大人裁衣。” “诶,好物当用,方显其值。” 杨慎行摆摆手,又看向那匹“海晏河清”扎染布,点头道,“这‘草木染’之法,古意盎然,返璞归真,亦是匠心独运。陈羽,你既能承古,又能出新,确是难得。好好做,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赋与机缘。” “晚辈谨记老大人教诲。” 陈羽再次郑重行礼。 杨慎行点点头,不再多言,在沈茂才的陪同下,缓步走向他处。孙不二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杨慎行会如此直接地为陈羽撑腰,还当众斥责于他。他带来的那个“伙计”,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身体似乎更加紧绷了。 陈羽冷冷地看了孙不二一眼,也不再理会他,转身去招待其他宾客。孙不二碰了个硬钉子,又见园中许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只得狠狠瞪了陈羽背影一眼,带着那“伙计”,灰溜溜地离开了“松韵斋”。 这场小风波,并未影响“品鉴会”的整体气氛,反而因杨慎行的表态,让陈羽和“青阳新布”的声望更上一层楼。众人品布、洽谈更加热烈,当场就有数家布商与陈羽敲定了新的供货意向,数量远超预期。 陈羽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孙不二的突然出现和威胁,那个可疑的“伙计”,尤其是杨慎行那番意味深长的话,都让他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孙不二背后的封不害和“黑鸮”,绝不会因为这一次小小的挫败而罢手。相反,他们可能会因为计划受阻、或自己得到杨慎行这样人物的公开支持,而变得更加危险和疯狂。 “品鉴会”持续到申时方散。宾客们满意而归,带走了对“青阳新布”的赞誉和合作的期望。周文清和沈茂才亦是满面红光,对此次“品鉴会”的效果极为满意。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陈羽独自站在略显空旷的园中,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那些依旧陈列的华美布匹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陈先生,今日大获成功,可喜可贺!” 周文清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但眼中也有一丝忧虑,“只是……孙不二那厮,来者不善。还有他带来那人……” “我知道。” 陈羽打断他,低声道,“周先生,今日多谢杨老大人仗义执言。也请代我向沈公致谢。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我们都要加倍小心。” “我晓得。” 周文清点头,压低声音,“杨老今日临走前,私下对我说,让你这些日子,若无事,可多去他城外的‘竹山草堂’走走,那里清静。沈公也让我转告,贵人抵郡,诸事已定,让你……静待消息。” 静待消息?是内卫让他静待,还是沈茂才的劝告?去杨慎行的“竹山草堂”?这似乎是杨老释放的善意和庇护之意。 “晚辈明白,多谢周先生转告。” 陈羽拱手。他知道,杨慎行和沈茂才这是在为他安排后路,或者,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暂避之所。但他能躲吗?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家人、工坊、青阳村,都在那里。 他必须面对。而且,是以一种更主动、更决绝的方式。 回到住处,陈羽立刻找来陈川,让他加派人手,不仅是保护自己,更要暗中加强对杨慎行“竹山草堂”和沈府外围的监视。他有一种预感,对方的下一次行动,或许会更加直接,更加猛烈。而他,必须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并设法抓住那可能稍纵即逝的、反击的机会。 夜幕再次降临。雍王驻跸的皇家别苑方向,灯火愈发明亮,似乎有夜宴。而郡城其他地方,在表面的繁华与宁静下,危机如同潜伏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悄然逼近。陈羽站在窗前,望着那一片璀璨的灯火,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风暴,就要来了。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夜宴惊变现杀机 蛛网收紧扣真凶 雍王驾临的接风夜宴,设在城东皇家别苑的“澄渊阁”。此阁临水而建,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阁内早已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郡守肖大人及郡中主要文武官员、本地几位有头脸的耆老乡绅、以及随雍王南巡的部分属官、将领,皆在受邀之列,济济一堂,气氛看似热烈隆重。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彩衣的侍女们如穿花蝴蝶般奉上美酒佳肴。郡守肖大人满面红光,频频举杯,说着颂圣感恩、欢迎王驾的吉祥话。雍王端坐主位,年约三旬,面容清俊,眉宇间既有天潢贵胄的雍容,亦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疲惫。他身着常服,神态温和,对众人的敬酒和恭维,只是颔首微笑,偶尔举杯示意,话并不多。 宴至中途,气氛愈加热络。觥筹交错间,谈笑声、恭维声、丝竹声混杂在一起。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阁外回廊的阴影里,一个端着酒壶、低着头的小内侍,脚步看似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阁内情形,尤其是主位上的雍王,以及侍立在雍王身侧不远处的两名便装侍卫——那两人看似普通,但站姿、眼神,皆透着百战精锐的气息,正是皇家内卫中的佼佼者。 阁内,郡守肖大人正亲自捧着一道本地名菜“八宝葫芦鸭”,向雍王介绍。两名侍女上前,欲为雍王布菜。便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名一直低头侍立、毫不起眼的小内侍,突然动了!他手中原本托着的酒壶底部机括一弹,壶嘴骤然转向,一股近乎无色无味的轻烟,如同活物般,猛地喷向正在为雍王试菜的一名内侍面门!那内侍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与此同时,小内侍身形如鬼魅般前扑,手中已多了一柄细如柳叶、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剑,直刺雍王咽喉!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刁,显然是蓄谋已久、训练有素的致命一击! “有刺客!护驾!” 雍王身侧那两名便装内卫反应极快,几乎在烟雾喷出的瞬间已然警觉,一人闪身挡在雍王身前,另一人拔刀疾斩,封向那刺客的短剑!刀光如雪,带着凄厉的风声。 “铛!”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那刺客身手之高,竟远超预料,短剑与内卫的长刀一碰即分,借力身形诡异一扭,竟从两名内卫的夹击中滑出,短剑再次毒蛇般噬向雍王侧肋!这一下变招快如闪电,两名内卫救援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雍王身侧案几上,一个原本盛放果品的鎏金铜盘,被一只修长稳定、戴着玉扳指的手猛地掀起,如同盾牌般,精准无比地挡在了短剑之前! “叮!” 短剑刺中铜盘,发出刺耳锐响,却未能穿透。那掷出铜盘之人,竟是坐在雍王左下首、一直沉默饮酒、作壁上观的一名青衫文士!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此刻长身而起,眼中再无半分醉意,只有冰冷的杀机。他手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尺许长的铁骨摺扇,扇骨尖端寒光闪烁,显然内藏机括利刃。 “鼠辈敢尔!” 青衫文士低喝一声,铁扇展开,化作一片乌光,如同毒龙出洞,点、刺、扫、劈,招招不离刺客周身要害,攻势凌厉狠辣,竟将那名悍勇刺客一时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阁内早已大乱!官员们惊呼躲避,杯盘狼藉。郡守肖大人吓得面如土色,被侍卫护着退到角落。更多的侍卫从外间涌入,刀剑出鞘,将那刺客与青衫文士、两名内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又被高手缠住,心知今日绝难得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便要向地上砸去! “是雷火弹!小心!” 青衫文士厉声喝道,铁扇疾点刺客手腕。 两名内卫更是经验丰富,一人挥刀直劈刺客手臂,另一人则猛地一脚踢飞旁边一张案几,撞向刺客下盘。 刺客手腕剧痛,黑球脱手飞出,却未落地,而是被他用脚尖一挑,竟改变方向,直射向……阁顶那盏巨大的、悬挂着无数琉璃灯盏的八角宫灯! “轰隆!” 一声沉闷的爆炸在阁顶响起!虽不如落地爆炸威力大,但气浪和碎片瞬间将宫灯炸得粉碎!燃烧的灯油、碎裂的琉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阁内顿时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惨叫惊呼声更甚! “保护殿下退后!” 青衫文士与两名内卫拼死挡住坠落的燃烧物和刺客可能的再次袭击。侍卫们奋力扑打火苗,抢救被波及的官员,场面混乱至极。 那刺客趁此混乱,身形一矮,如同泥鳅般钻入惊慌的人群,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撞破侧面一扇窗户,滚入阁外黑暗之中! “追!格杀勿论!” 内卫首领目眦欲裂,厉声下令。数名身手矫健的侍卫立刻追出。 雍王已被重重侍卫护着,退到阁外安全处。他面色沉静,虽经此大变,却无多少惊慌,只是眼神冰冷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宴会现场和惊魂未定的官员们,最后落在那名青衫文士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先生,多亏你了。” 雍王对那青衫文士微微颔首。此人正是他南巡所带的幕僚之首,姓傅名青书,不仅精通谋略,一身武功亦是深不可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是一锤定音。 “殿下受惊,是臣等护卫不周。” 傅青书收扇躬身,脸上并无得色,反而眉头微蹙,“此獠身手狠辣,行事果决,且能混入内侍之中,绝非寻常刺客。其目标明确,直指殿下,又携带军中禁物‘雷火弹’……恐怕,来者不善,所图非小。” 雍王点点头,眼中寒光闪烁:“查!给本王彻查!这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同党还有谁?这‘雷火弹’从何而来?郡守府、乃至这别苑上下,都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是!” 傅青书与闻讯赶来的郡守肖大人、以及内卫首领齐齐躬身领命。肖大人已是汗流浃背,脸色惨白,知道此事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头顶乌纱乃至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 澄渊阁的火势很快被扑灭,但一场宾主尽欢的夜宴,已彻底化为修罗场与追凶令。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夜幕的掩盖下,迅速传遍了郡城高层。恐惧、猜疑、紧张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陈羽是次日一早,才从周文清那里得知夜宴惊变的消息。周文清是听其在郡守府任职的表亲说的,消息已经过层层封锁和美化,只说是有“宵小混入,意图不轨,已被护卫当场格杀,殿下安然无恙”,但其中凶险,明眼人一听便知。 “竟然真的动手了!还是在夜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周文清脸色发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雍王殿下若在塑北郡有个闪失,整个郡城都要翻天!” 陈羽心中亦是震动不已。他料到“黑鸮”或封不害会有动作,却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直接对雍王下手!而且选择在戒备森严的皇家别苑夜宴上,这说明对方不仅计划周密,且在郡城高层必然有内应,才能将刺客伪装成内侍送入! “那刺客……当真被格杀了?” 陈羽追问细节。 “我那表亲说,当时场面混乱,刺客跳窗逃走,侍卫追出去,在别苑后墙外发现了刺客的……尸体。说是被追赶时慌不择路,摔下高墙,头撞在石头上,当场毙命。但……” 周文清压低声音,“我表亲隐约听到追出去的侍卫私下议论,说那刺客身上除了短剑和用掉的雷火弹,别无他物,但后颈处,似乎有一个很小的、黑色的……鸟形烙印,像是烙铁烫上去的,已经有些年月了。” 鸟形烙印!黑色的鸟!陈羽瞳孔骤缩!是“黑鸮”的标记!果然是他们!这刺客是“黑鸮”培养的死士!他们竟然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发动袭击,是孤注一掷,还是另有图谋?那名可疑的“伙计”昨日出现在“品鉴会”,孙不二今日便销声匿迹,紧接着夜宴遇刺……这一切,绝非巧合! “殿下和郡守府,接下来有何举措?” 陈羽强迫自己冷静。 “全城戒严,大肆搜捕!” 周文清道,“郡守大人已下了死令,三日之内,必须揪出同党,否则从上到下,都要问罪。别苑内外正在严查,所有仆役、侍卫、官员,都要重新核验身份。听说殿下身边那位傅先生和内卫,已经亲自在查了。我表亲说,气氛紧张得吓人,人人自危。” 陈羽默然。全城戒严,大肆搜捕,这固然是应有之举,但也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主使藏得更深,或者……狗急跳墙。而且,如此高压之下,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构陷,制造冤狱。 “周先生,这几日,我们都需深居简出,小心为上。‘同业会’那边的事务,可暂缓,一切等风头过去再说。” 陈羽沉声道,“另外,请转告沈公,务必加强府中戒备。我怀疑,对方的动作,恐怕不止于此。” 周文清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送走周文清,陈羽立刻唤来陈川,将夜宴遇刺和全城戒严的消息告知,并让他通知所有在郡城的人手,全部撤回住处,没有命令不得外出。同时,派人立刻返回青阳村,让家中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并让王大叔和核心人员,做好随时撤离或隐匿的准备。 “大哥,我们要不要……暂时离开郡城,避一避?” 陈川担忧道。刺杀亲王,这是捅破天的大事,接下来的腥风血雨,难以想象。 “现在离开,反而引人怀疑,而且可能更危险。” 陈羽摇头,“对方既然敢对雍王下手,说明已不惜一切代价。我们此刻若仓皇出城,说不定正落入对方彀中。留在城中,在官府和内卫的眼皮子底下,反而相对安全。只是,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郡城几个关键位置划过——皇家别苑、郡守府、永丰仓、“刘记铁铺”、“松韵斋”、自己的住处……刺客已死,但“黑鸮”的阴谋绝未停止。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是继续刺杀?还是制造更大的混乱?那个逃走的“灰雀”和封不害,又藏在何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迫。 陈川立刻闪到门边,手按刀柄。陈羽沉声道:“谁?” “陈先生,是我,沈府家人,奉老爷之命,有十万火急之事!”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急促、但刻意压低的声音。 陈羽对陈川使了个眼色。陈川缓缓拉开门栓,只见门外站着一名沈府常见的青衣小厮,但神色惊慌,额角见汗。 “进来说话。” 陈羽示意。 小厮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也顾不上行礼,急声道:“陈先生,我家老爷让我立刻告知您,半个时辰前,郡守府突然派兵,围了‘锦绣阁’和孙不二在城西的一处私宅!听说……听说从孙不二的私宅里,搜出了与昨夜刺客所用一模一样的‘雷火弹’,还有几封与北边往来的密信!孙不二本人……已不见踪影,不知所踪!郡守大人震怒,已下令全城通缉孙不二!另外……另外……” 小厮声音发颤,“搜查的兵丁还在孙不二宅中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上面似乎有您的名字,还有周文清周先生、甚至……甚至沈公的名字!老爷说,此事蹊跷,恐是有人构陷,让您立刻想办法,或暂避锋芒!” 孙不二私宅藏有雷火弹和通敌密信?名单上有自己、周文清、沈茂才的名字? 陈羽心中猛地一沉!果然来了!这是“黑鸮”的连环计!刺杀雍王是第一步,无论成败,第二步便是嫁祸、清洗,将水彻底搅浑!孙不二显然是弃子,甚至可能已经被灭口。而那份名单,目的就是将可能与“黑鸮”为敌、或者知晓某些内情的人,如自己、周文清、甚至沈茂才,拖下水,借官府之手除掉,或者至少让他们自顾不暇,无法继续追查! 好毒的计策!一石数鸟! “沈公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陈羽急问。 “老爷还在府中,已被郡守府请去‘问话’了。老爷临行前,让我务必告知您,名单之事,他自有分说,让您不必过于担忧,但务必小心,近日切莫外出,更不要与任何人接触,尤其是……周文清周先生!” 小厮道。 沈茂才被“请”去问话了!周文清也被列在名单上!对方这是要将自己可能的援手和盟友,一并剪除!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沈公,陈某晓得分寸,让他务必保重。你也小心回去,莫要让人看见。” 陈羽强压心中惊涛,对那小厮道,又让陈川取了一锭银子给他。 小厮千恩万谢,匆匆离去。 陈川关上门,脸色难看至极:“大哥,这……这是要栽赃陷害,赶尽杀绝啊!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在这儿等官府来拿人?” “等?” 陈羽冷笑,眼中寒光迸射,“对方步步紧逼,我们若再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名单上有我的名字,官府迟早会找上门。与其被动挨打,不如……”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提笔疾书。很快,两封简短的信写好。一封给周文清,只有一句话:“名单之事已知,事急,可速往杨老‘竹山草堂’暂避,切莫归家。” 另一封,则是给那位内卫首领的密信,用的是他与内卫约定的、只有他和沈茂才知道的隐语,内容更短:“嫁祸名单现,孙宅藏雷火,黑鸮欲借刀,速查‘灰雀’、‘封不害’踪迹,迟则生变。” 他将给周文清的信交给陈川:“立刻派最可靠的兄弟,设法将此信送到‘松韵斋’周先生手中,但绝不可进斋,交给门口信得过的伙计即可,就说‘故人送来的急信’。若见周先生已离开或被官府带走,立刻返回,不必强求。” “是!” 陈川接过信,匆匆去安排。 陈羽则将那封密信小心封好,贴身收藏。他必须立刻设法将这封信,送到内卫手中。内卫首领见过他,知道他与沈茂才的关系,也知晓部分内情。此刻,唯有内卫有能力也有动机,去查证这份名单的真伪,去追捕真正的“灰雀”和封不害,从而洗脱自己等人的嫌疑,并阻止“黑鸮”的下一步阴谋。 但如何将信送出?沈茂才已被“请”走,周文清自身难保,他无人可托。直接去皇家别苑?恐怕未到门口,就会被当作嫌犯拿下。去郡守府?更是自投罗网。 正焦急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是粗暴的敲门声和呼喝声:“开门!官府查案!速速开门!” 来了!官府的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陈羽心中一凛,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立刻拿下自己,不给自己任何喘息和传递消息的机会!他迅速将密信塞入靴筒暗袋,又将书桌上几份无关紧要的“同业会”文书摊开,做出一副正在处理事务的模样。 “陈川,开门。” 他沉声吩咐,自己则整了整衣袍,走到院中。 院门被猛地撞开,一队如狼似虎的衙役,在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的带领下,冲了进来,瞬间将不大的院子控制住。那捕头年约四旬,面皮焦黄,眼神凶狠,腰间挎着铁尺,扫了一眼院中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陈羽身上,厉声道:“你就是青阳村陈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草民。不知各位差爷驾临,有何公干?” 陈羽拱手,神色平静。 “有何公干?” 捕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盖着郡守府大印的拘票,抖开念道,“兹有要犯孙不二,勾结北虏,私藏军械,图谋不轨。经查,其往来账目及密信之中,多次提及尔名,疑有重大牵连。现奉郡守大人钧令,传唤陈羽到案问话!带走!” 两名衙役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且慢!” 陈川和几名护院立刻上前,挡住衙役,怒目而视。 “怎么?想拒捕?” 捕头眼神一厉,手按铁尺,“尔等可知拒捕乃是重罪?再不退开,一并锁了!” “陈川,退下。” 陈羽喝道,他知道此时反抗毫无意义,只会给人口实,“差爷依法传唤,陈某自当配合。只是不知,孙不二所犯何事,又与陈某有何牵连?陈某与孙不二不过数面之缘,生意上亦无往来,此中怕是有些误会。” “误会?” 捕头嗤笑,“有无误会,到了大堂之上,自有分晓。陈羽,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 陈羽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多说无益。他看了陈川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捕头道:“草民愿往。只是不知,是去郡守府,还是……” “少废话!到了自然知道!锁上!” 捕头不耐烦地挥手。 一名衙役抖出铁链,就要往陈羽脖子上套。 “差爷,” 陈羽抬手挡开铁链,目光平静地看着捕头,“陈某有功名在身(他之前捐了个监生),亦非江洋大盗,按律,无确凿证据,不得轻易上刑具。陈某既已答应前往,自不会逃。若差爷执意用强,恐于法不合,也伤了和气。” 捕头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羽如此镇定,还懂律法。他看了看陈羽的气度,又想起上头交代时语焉不详的态度,心中也有些嘀咕。沉吟片刻,他一挥手:“罢了,量你也跑不了。带走!” 两名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夹住陈羽,推搡着向外走去。陈川等人目眦欲裂,却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羽被带出院门,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外的囚车。 囚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隆隆驶过,引来不少百姓躲在门后窗边窥视,指指点点。陈羽坐在车中,手被简单的绳索缚住,但神色依旧沉静。他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郡守府现在必然乱成一团,沈茂才、周文清可能也已被控制。自己这份“密信”,如何才能送到内卫手中? 囚车并未驶向郡守府,而是拐向了城西方向。陈羽心中一沉,城西有郡衙大牢!难道不经过审讯,就要直接将自己下狱?这不合规矩,除非……有人想让自己“消失”在狱中,或者,根本等不到审讯! 就在囚车即将拐入通往大牢的那条僻静街道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装运菜蔬的骡车,不知是骡子受惊还是车夫不慎,竟直直地朝着押送陈羽的囚车撞来! “吁——!瞎了你的狗眼!快闪开!” 押车的衙役和车夫慌忙呵斥避让。 场面一时混乱。骡车与囚车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菜蔬滚落一地。就在这电光石火、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一道灰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贴近囚车,一只手臂闪电般从车栏缝隙伸入,将一个冰凉细小的物件,塞入了陈羽被缚的双手之间,同时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陈羽耳边响起:“靴中信,已取。暂忍。” 话音未落,灰影已混入纷乱的人群和满地菜蔬之中,消失不见,快得仿佛从未出现。 陈羽心中剧震!是内卫的人!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而且,他们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自己靴中有信,并趁机取走!那句“暂忍”,是让他暂且忍耐,静待救援或转机吗? 他不动声色,感觉到手中被塞入的似乎是一枚细小的、坚硬的、带着温润触感的……玉扣?这是信物?还是某种工具? 混乱很快被平息,骡车车夫被衙役呵斥着赶开。囚车继续前行,驶入了阴森冰冷的郡衙大牢。 陈羽被粗暴地推下车,押入牢房。厚重的牢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牢内阴暗潮湿,只有高处一个小窗透进些许天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缓缓摊开手掌。掌心 喜欢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请大家收藏:()宁朝种田:喜领四宝,携美兴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