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1、汉武 安禾是一个历史爱好者,无聊刷视频的时候偶然瞥见一个怪缺德的网友评论,顿时灵感爆棚,恰逢是找暑假工的准大学生,就着这个消息连夜爆肝了一个历史向视频。 爆吧爆吧,想到一年前和爸妈吹下的“大学保证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费”,安禾心中期盼,手指按下了视频的上传键。 随着进度条的缓慢前进,谁也不知道,一只来自后世的蝴蝶竭尽全力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站在这里……】 平静的天空突然闪烁两下,一块天幕凭空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带着奇怪咏叹调的女声。 故意压低的女声被天幕自带的扩音功能一放大,更是不知浑厚了多少倍。在古代崇拜天神的人们看来简直仿若煌煌天威。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百姓惊骇下跪,朝着天幕不断磕头: “天神,天神显灵了啊!” 不止他们,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从宫殿、室内走出的皇帝、武将、文臣……一个个也都喉咙发干地看着天幕。 尽管古代至今口音不知变化了多少次,但天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全能翻译器,自动将女声翻译成了各自熟悉的语言,所有人都听懂了天幕所说的话语。 有人握紧了腰间佩剑,有人皱眉观望,有人不动声色,还有人眼珠一转,视之为奇货……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不论在哪个朝代,皆有无数人在奋笔疾书,记下安禾包括语气词在内的每一个字眼。 *** 天幕后的安禾却不知道自己的视频正在被华夏从古至今无数个时间节点同时收看,还在自顾自地讲解视频。 【咳咳】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压低声线显然对她的嗓子有很大负担,安禾有些悻悻,便不再故意压声,恢复原本清甜语调继续道 【刚刚什么失误也没发生谢谢大家……】 “这天幕怎的如此不庄重?”赵光义皱了皱眉,当即忍不住低声埋怨。 “闭嘴。”赵匡胤淡淡的声音响起,碍于兄长威势,赵光义嘴唇蠕动两下,没敢再说什么,微阖下的眼中却闪过淡淡阴翳。 压下弟弟,赵匡胤也没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目光都未从天幕上移开,拢在袖中的手指互相捻了捻,下了论断: “天幕后这位女仙,年岁怕是不大!” 一模一样的话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各个雄主口中说出。 秦始皇、汉高祖、汉文帝、汉景帝、汉武帝、唐太宗、武皇…… 伴随在侧的文臣武将也是齐齐点头,虽不知仙人可会像凡人一样声音随年龄衰老,但年事已高的人哪会有闲心作此等小儿玩闹,自然是年岁不大的少女可能性更大。 借此他们更是给天幕的出现自洽好了逻辑:小姑娘爱玩爱闹,这才向人间显现仙迹! 年龄小好啊,年龄小嘴才不严,只盼她家大人莫要太早发现才是。 几个本就喜好修仙的帝王更是眸光湛湛:不知可能趁此机会得到成仙的法子?! ****** 【大家好我是安禾,今天我们要说的内容是——咱中国四位千古一帝最大的相似之处!】 这话一出,不知多少人被惊的瞳孔骤缩,甚至不慎打翻手侧杯盏,淌出的水液浸湿衣袖,但这时没一个人在意这等小节──“中国”! 据考究,“中国”一词至迟出现在西周成王时期,那时候的中国指的是周天子管辖的地方,即中央之国,也就是天下的中心。[1] “并非仙人,乃是后辈!”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知道,在另外的时间线,无数人与他说的话,惊人的一致── 热衷于求仙问道的几位帝王虽然有些遗憾,但很快就被帝王本能压过,眼中涌上灼热:那是,未来啊! *** 帝? 想到自己从三皇五帝中各取一字以示尊崇创出的名号,秦皇长眉一蹙。 *** 【这四位毫无疑问就是龙凤猪加个丐,而他们最大的相似点不是别的,正是“四位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 明洪武一朝 “噗──” 在听到“丐”的时候,朱棣是第一个绷不住的,这个职业指向性实在太强,除了他老子,他真想不出第二个当过乞丐的皇帝! 平日里以朱元璋的威严,朝野上下哪个敢提他当过乞丐的事,就是娘也不会用这事说嘴。谁想今日却被个后辈当众调侃。偏偏这人纵使他爹权势滔天,也打不到骂不到! 就在朱棣心里疯狂给安禾点赞的时候,他老爹威严淡漠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的往他这儿一瞥──朱棣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好在朱·未来永乐大帝·棣急智不是盖的,挣扎找到一条生路:“后世人也真是的,怎么给皇帝取个‘猪’的诨号呢!哈、哈、哈……” 朱元璋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懒的再搭理这浑小子,转头回去。 朱棣见此抹了抹头上冒出来的汗,轻呼一口气。 朱标见弟弟这副模样不由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朱棣感动的眼睛都变成了荷包蛋:还是大哥好! 但很快,那句“凑不出一个太子”,就闯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话的意思是大、大哥……?”朱樉下意识出声,说到这里猛然晃过神来,止住了不听话的嘴。 放在平时,他若敢说这话,定没好果子吃。但现在,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这消息震的懵在原地,没一个有心情搭理他。 就连一向威重的朱元璋听到这消息后也稳不住了,骤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好大儿身边。 这时朱标的手还放在朱棣肩上,两人都还未缓过神来,见老父亲到跟前,皆下意识地看着他。像是等待狼王指令的幼狼。 朱元璋这时可没心情哄孩子,他一把捉住朱标放在朱棣肩上的手后,立刻将身子挤进两兄弟之间,紧张无比:“标,标儿,你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快和爹讲!” 凑不出一个太子,有可能有没立太子的,但对他这种立了太子的,可不就是太子出事了吗!? 标儿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出生,比他去的早肯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啊!! 至于废太子什么的选项,从来没在朱元璋脑子里出现过一秒钟的时间。 大手也不停地在儿子身上翻找,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找出害了自己孩儿的那该死的病灶。 全然没注意到被他猛地一推,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地上的四儿子。 “多谢三哥。”向拉了自己一把的朱棡道谢一声后,朱棣看了看眼里只有大哥的爹,眼皮垂下,遮住其后所有思绪。 朱标哭笑不得,心中甚至来不及升起听到自己日后会出意外的复杂情绪,就连忙伸手抓住自家老爹乱摸的大手,老头这都往哪摸呢! 安抚道:“儿现在没感觉到有哪里不适,太医都看着呢。天幕还没说我是什么时候去的,也未必是现在不是?倒不如听天幕说,说不定能得到一二讯息呢。” “对对对。”朱元璋恍然大悟,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些,停下动作,看向天幕的眼神都带上了焦灼。 *** 【我们今天要说的主角就是:猪猪陛下和他的太子!】 *** 朱棣眼中突然浮现一抹失望:他爹已经确定是“丐”,否则真真是“猪”号的天选皇帝! 他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世事不可得兼啊! 有了“凑不出一个太子”的先言在前,朱棣这一声叹气不仅没显得突兀,反倒叹到了在场大部分人心里去:怎么讲的就不是他们呢…… * 有了先前的铺垫,众人几乎是立刻就将目标锁定到了“龙凤猪”中的“猪”上。 不提朱元璋等的失望,绝大部分人听到这诨号的反应还是── “哈哈哈哈哈哈。”几乎是安禾声音落下的那刻,历朝历代的各处便都响起了或高或低的笑声,其中以刘彻笑的最为大声,笑着笑着他还不忘向爱将兼小舅子吐槽: “仲卿你听见了吗,猪猪陛下!他们居然管那个“猪”皇帝居然叫猪猪陛下!哪个千古一帝这么倒霉!!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这样一来,刘彻都觉得自己不是很嫉妒,甚至有点同情这位千古一帝陛下了! 鹅叫声的感染力实在太强,其余众臣被他带着,一个个也都喷笑出声,场面一时无比欢乐。 卫青听着虽然也想笑,但看着他笑的都快撅过去的样子还是有些哭笑不得:“陛下……” 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天幕继续道 【没错,就是咱们的汉武帝刘彻】 汉武帝时期的众臣就像是突然被捏住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不仅他们,就连刘彻自己也是一噎,面上表情一片空白:“刘,刘彻?” 他看向卫青:“仲卿啊,朕叫什么名字啊。” 猪猪陛下给人的打击是在太大,刘彻被刺激的连自己名字都不想认了。 卫青头一次感觉陛下的问题这么难以回答。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刘彻怒发冲冠,抽出佩剑一剑砍在了一旁的桌凳上,剑痕入木三分。 众臣不敢言语,哗啦啦跪了一片。 在砍出这剑后刘彻怒喘两口粗气后反倒平静了下来,命令道:“起来,朕倒要看看,这天幕还能说些什么东西出来!” 群臣不敢在这时捋他虎须,皆都顺从。 ——这是尚且年轻的武帝。 * 早已乾纲独断多年的刘彻却并未将天幕调笑放在心上,他没去管噤若寒蝉的一干臣子,将手中酒爵放置桌上后,看着“汉武帝”三字上,竟笑了一下:“武,刚强理直曰武,威彊敌德曰武,倒是个不错的谥号。” 而且,千古一帝啊……刘彻眸光湛湛,他就知道他征讨匈奴的举措无比正确! 侍立在侧的董仲舒听见陛下所言一时无语,目光隐含忧虑地再次看向天幕:克定祸乱、刑民克服、夸志多穷亦是武谥的释意啊! *** 西汉初未央宫 刘邦原本大剌剌地在殿外席地而坐,一边大口啃着手上的狗腿,一遍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幕。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动作一顿。 “汉?莫非是乃公的儿孙?” *** 后世的皇帝可就没了这么多猜测,他们当然知道汉武帝指的是哪位。 唐朝 “哈哈哈哈哈哈哈,猪猪陛下,猪猪陛下!!武帝竟多了这样一个诨号,若其本人知晓,也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哈!”李世民笑的腰都弯了下去,全然忘记了什么叫帝王威仪。 “咳咳。”一道加重的咳嗽声从背后响起,“陛下……”魏征魏玄成的声音一起,二凤陛下讪讪停下了自己幸灾乐祸过头的笑声,恢复成平日模样。 “千古一帝啊……”李世民必须承认他酸了,也不知他日后能得一怎样评价…… 见状,贞观众臣眼里俱是浮现一抹好笑。 这些情绪过去,恢复正常状态的唐皇突然慨叹:“这后辈竟能将此物映射到咱们这儿来,也不知他们手上掌握了何等伟力!” 他眸中流出欣然神往之色,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再想如此虚无缥缈之事。 *** 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听见这话后的反应竟是勃然大怒:“致使汉室十室九空,如此穷兵黩武的暴君,后世小儿竟称其千古一帝?!!” 碍于圣人之言,一句“他也配”,才险险压在了喉咙根。 *** 【……和戾太子据!】 *** ……当真是据儿! 想起几日前才见过的白白嫩嫩的小外甥,卫青只觉心下大痛,太子被废焉能有好下场!陛下兄长刘荣就是示例!前朝后宫又息息相关,姐姐怕是也…… “怎会是戾谥?!”心神震荡的不止卫青,刘彻眉头也是一皱。他年近三十,方才盼来这么个儿子。他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 因他多年无子,朝堂人心浮动,就是他舅舅田蚡,也对藩王多有示好。 没人能理解据儿出生时他的心情。 捧若掌珠、欣喜若狂、扬眉吐气……用什么词都好。 为庆贺据儿降生,他命枚皋及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及《立皇子禖祝》之赋;仲春二月,武帝修建了婚育之神高禖神之祠以祭拜之;为他名正言顺,他将他的母亲也扶上了后位。[2] 其中当然有政治因素参杂,但作为父亲的纯然喜悦同样占了很大一部分。 他控制好情绪,面沉如水地听天幕继续讲解。 戾,不悔前过,还是不思顺受? …… * 但对于汉朝之后的人来说,刘家父子的恩怨可没千古一帝吸引人。 丐这个字给人的不详预感太过强烈,加之稀缺性实在太高,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把自己往这上去靠。因此历朝历代的帝王有志一同地将这字忽略了去。 既然“猪”已被占去,剩下的“龙凤”可比猪好听了不知多少! 当下,也不知有多少自认政绩出众的帝王心思浮动。 *** 东汉末年蜀汉 刘备同样也在看天幕,听到这里,他突然含笑道:“不知丞相觉得,这‘龙凤’,指的是哪两位帝王?” 诸葛亮一怔,有些无奈道:“主公这还真是难住亮了,且不知后世出了哪些明君。” “仅以过往帝王呢?” “亮以为,高祖能占‘龙’位。” 刘·被称高祖遗风·备颇为矜持地点了点下巴:“吾与先生同。高祖功高盖世,又为赤帝之子,‘龙’位倒是相配!”说到这里,刘备面上故作矜持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那我汉室岂非三中占二?! 也不知天幕可会谈及他蜀汉,若是他复兴汉室功成,那如果高祖是龙,那他岂不是也能当个小龙?!嘿嘿嘿嘿…… 之后才知道自己应该是小小龙的刘备:??? 蜀汉自称汉室正统,在座皆是蜀汉臣子,闻言皆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面上挂起骄傲笑容:他们大汉就是强!! *** 北宋 刚刚完成封禅大典的宋真宗赵恒同样有些心思浮动,他道:“众爱卿以为,这龙凤,指的是那两位皇帝?” 王钦若反应最快,抢在所有人前回复道:“回官家,臣倒有些拙见。” “臣认为唐朝太宗一手缔造盛世大唐,当为龙。” 赵恒嘴角往下落了落,就听他继续道。 “官家与辽定下檀渊之盟,护我大宋百姓安宁,国内祥瑞屡现,上天都认可了官家的功绩,臣想,凤字可以一争!” 赵恒这回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嘴上却还要谦虚一番:“定国夸耀,万一后世还有其他功绩卓越的帝王呢?” 但是脸上却隐隐有些不以为意,显然也是自觉凤字非自己莫属。《 》 2、汉武 【既然说起汉武帝和他的太子,那有一个人是绝对绕不过的──皇后卫子夫。 要不怎么说猪猪陛下运气好呢。 看看其他人好色都是什么下场──曹操曹老板,著名的一炮害三贤,继承人、护卫队队长都给送了,气的老婆都不和他过了。唐玄宗,强抢贵妃,被人骂了上千年,到今天还有人骂他不要脸呢! 但猪猪呢,他好色偏偏色出了个千古第一嫁妆!你说这哪说理去?!】 *** 唐 玄,琢磨不明也。 他乃圣明天子,无论如何也不是这等谥号配的上的! 李隆基心思浮动,终究安慰好了自己。最后竟冒出不满来:不过取一美人,岂能辱骂天子,后世小儿当真无礼至极! 继续看了下去,但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终究落上了一点抚不去的尘埃。 * 宋宋太./祖 “上千年!”赵匡胤骤然起身,许久后方才徐徐回坐,语调莫名沉重,“竟是千年之后的后辈啊……” 他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悠然神往:不知千年后的世界是怎生模样,不知燕云十六州可曾收回? * 三国曹魏 自从听见那句“一炮害三贤”后,箕坐在席上的曹操身形就仿若凝固成了一座石像。 荀彧、许褚等人面面相觑,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着急和……遗憾。 昂公子、典韦将军啊…… 一声轻叹。 随着这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叹息声落下,诸人皆惊恐万分地发现,原本凝成一座石像的身影,竟也如声音一同落了下来。 “丞相!” * 蜀汉 “噗──”诸葛亮一口含到嘴里的茶水都被天幕这话说的吐了出来,咳嗽不止。 见此刘备哪里还有心思在心里推测“一炮害三贤”是什么事件,赶忙关怀起他来:“军师可还好?” 诸葛亮也已经缓了过来:“多谢主公关怀,亮已无碍。” 闻言刘备才放下心来,终于有功夫想起自己方才未曾想透的问题:“军师可知,那一炮害三贤是何事?” 刘备左眼写着“求知”,右眼写着“若渴”,眼巴巴看着他。关羽、张飞,有一个算一个都这样,显然“有事不决问军师”,已成蜀汉所有人的共识。 至于自己也是有脑子这件事……有好用的不得了的外挂大脑在,谁这么勤快乐意用自己的啊!用脑子也要费力的好伐!! 军师当然也没让他们失望,在听完整句话后,他就已经锁定了对象。 若只有这些人便也罢了,偏偏阿斗也在此处,学着父亲的样子一同眼巴巴看着他……诸葛亮默了默,委婉道:“当是宛城之战。” 刘备等人当即露出恍悟之色,几人面色红了绿、绿了红,若是只有兄弟几个在此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能嘲他曹阿瞒两句!偏偏——所有人看了眼唯一还在懵圈状态的崽,终于明白军师方才为何会是这等神色。阿斗不过舞勺之年,还是个孩子呢。 最后还是张飞挤出一句话来:“那曹安民,竟也能称句贤?” * 好色?张良幽幽地瞥了眼身前的陛下:好像已经不用揣测了,是不是他们陛下后代这个问题。 * 西汉 “千古第一嫁妆?!” 汉武帝及其之前的刘家陛下却有志一同地注意到了同一个问题。丝毫没将好色二字放在心上。 能号称千古第一,必然是丰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怎么能让人不心生好奇。 “仲卿,你卫家竟还有这等宝贝流传下来?可知是何物?”汉武帝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当即便开口询问。 心中还不忘揣测:这等重宝,莫非是九鼎? 汉武满朝臣工也都竖直了耳朵,显然也对这宝贝充满好奇。 卫青自从听见天幕说的“千古第一嫁妆”后,人就愣在了原地:他,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家传至宝啊!! 这下听见陛下问询也是赶忙回复道:“回陛下,臣的出身您也是清楚的,之前也从未听说祖上有何宝贝流传下来。”在回答时也不忘疯狂回忆家里的锅碗瓢盆,可惜始终没觉得哪个东西能是个不世出的宝贝。 刘彻虽有几分失望但也知他说的在理,卫子夫入宫前不过是平阳公主府上的一个歌女,卫青更只是一个骑奴。如此低贱的出身便是真有什么宝贝他们怕是也认不出来。 其余臣工闻此言也皆是这般想法,当即有几个眼神里就流出几分鄙薄与自得来:微贱之人,纵使凭借外戚身份一步登天,终究比不得他们世代簪缨。 *** 只听天幕继续道: 【直接性给刘小猪带来四张ssr,大汉双璧、一个托孤重臣以及一个苍龙种继承人[1],后来小霍还抓回来一个sr级别的托孤大臣。 可以武断的说,没有卫子夫带来的嫁妆,汉武帝绝对难成历史上那样的霸业!】 伴随着天幕一句似羡慕,似嫉妒的话【就这抽卡运,刘小猪这是把全部运气都放抽卡上了吧!】,汉武一朝所有君臣的目光,都聚到了卫青一人身上。 如此人才济济! 听到这里众人才恍悟,原来是人才,当然是人才! 宝物再珍贵也不过死物,能助帝王成就不世功业的人才才是和璧随珠。 他们虽然听不懂什么ssr,但托孤重臣听得懂啊!!而且还又“大汉双璧”又是“苍龙种”的,明显都是些好到不能再好的形容词了。 难不成卫氏血脉当真有什么说法不成? “关内侯,”一个素来看不起卫青外戚身份的臣工突然一咬牙,期期艾艾地走到他身边轻声询问,“不知家中可还有卫姓姊妹侄女?” 众人被他提醒顿时扼腕:小人!!怎就被他拔了头筹!?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愁继承人的可从来不只有皇帝。 卫青这时却没空搭理这位同僚,他朝汉武帝重重跪下:“还望陛下恕罪。”额心贴地,不敢轻易抬起。 方才还期期艾艾想要与卫家结秦晋之好的臣工见状一愣,但能做到这个位置,他显然也不会是什么笨人。回想一下刚才天幕的话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别人不了解陛下的性子他们还不了解吗?!最是骄傲如烈阳的人,那句“无卫家就无他之霸业”他听了是作何感想?! 这下子也不敢一心从卫青嘴里要来句准话了,他低下头颅,悄无声息地退回臣工之中。 “哈哈哈哈哈!”敢在这里笑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刘彻这下子简直是容光焕发,霸业!霸业好啊!还有苍龙种!这下好了,不仅霸业有了,优秀的继承人也不用愁啦!! 他就知道他的“武”是刚强理直、威彊敌德的意思! “诶,仲卿你就是太小心,快起来!” 现在的卫青在刘彻眼里,哪里还只是一个宠臣,那是他整整四张ssr的代表啊!!简直是哪哪都顺眼。不过一句“无卫家就无他之霸业”,无兵则无名将,无能臣自然也无伟大的帝王,不过相辅相成罢了。 这不是正好证明他识人之能,伯乐之流远不如他也!刘彻美滋滋地想到。 只是,这几张ssr都是谁啊?刘彻现学现卖了一把天幕词汇,目露期待地看向天幕【猪猪搓手/】。 你说自己找?顺丰哪有顺手快啊!你说是吧无人机【远目/】。 *** 【这可不是我信口开河,武帝武帝,看谥号就知道他武功极高。大家都知道,想要建功,便先要有“难”,我们来看看武帝面对的,是怎样的难题: 在所有问题中最难的还得是在帝国北方,盘踞着的那支游牧民族——匈奴。】 * 匈奴?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始皇只觉心中的不详预感再度强烈了两分。 * 【这是从汉朝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强大对手。 汉高祖刘邦的敌人是冒顿单于,冒顿单于在秦末时杀父自立,是第一个统一整个北方草原的单于,称得上是雄才大略。[2] 后世不少史学家都认为冒顿单于在位期间,是草原部落除了蒙元时期最强盛的时候。拥有整整三十万能拉弓射箭的军队!】 *** 秦末! 始皇听见这两个字后,心中除了愤怒之外竟还有“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他凤眸微阖,平复胸中不断涌起的疼意。 中原大地朝代更迭,北方又怎么可能会是匈奴一统到底,在听到汉朝最大的敌人仍是匈奴时,他心中便有了准备,如今不过是得到一句准话罢了。 看来这汉高祖刘邦,便是那灭秦之人了。 他想着这人,眼神明明灭灭,最终还是无奈松开手掌:他虽知道这人之名,但一个不知为多少年后的人,他纵使权势滔天,又能怎样去对付他? 始皇眉头紧锁,一时却也无甚好办法可想。他将此事记在心间,又开始操心起另一事来:他大秦国祚几何? 纵使没做到万世帝君,百年国祚当能做到吧? *** 【反观汉初……首先是穷。汉书记载,“高祖乃令民得卖子,就食蜀汉。”皇帝下令鼓励百姓卖孩子换取活命粮……穷红眼了已经。 打仗花费的是金山银海!没钱就先差一子。】 *** 说到这里,天幕似是意兴阑珊,语调不再像之前一样活泼,而是变得沉重许多。 这点变化瞒不过众多人精。 只是他们并未将之放在心上:便是他们,在读到史书中人相食的惨剧亦会觉得心情沉重,年纪尚幼的女孩儿觉得不忍卒读也实属正常。 无人多想。 *** 【不仅穷,还缺马。刘邦堂堂帝王,出行却连六匹同色马都找不出来!缺马缺成这样……要知道在马克沁老祖未曾问世的时候,骑兵才是对付骑兵的最佳方式。 打仗打的就是钱和人,汉初没钱没人没马,敌人还这么强,打不过也就实属正常了。】 *** 不少将领闻言皆是暗暗点头:钱粮一说早在孙子兵法中就有定论;就说骑兵机动性甩步兵几条街,就算打不过,掉头就跑哪个步兵能凭腿追马?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时更令他们关注的还是另一件事:后世姑娘年纪轻轻,却明显通读史料,还对打仗有几分见地,显然家境优渥,莫不是武将家的女儿? *** 【不过刘邦一开始可没想怂,他也曾亲自出马打算与匈奴一较高下的。可惜确实不是对手,最后甚至被围困于白登山,好在陈平及时献计让他贿赂冒顿的阏氏,否则历史走向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 自此,汉朝对待匈奴的策略由武力抗拒转为和亲安抚。为时长达七十年之久!这七十年,汉朝堪称屈辱。 匈奴仍旧时不时骚扰边境不说,在刘邦死后,冒顿单于甚至写信来求娶吕后,信中极尽羞辱。】 *** “冒顿你个王八犊子乃公干亖你!”闻言第一个爆炸的当然是刘邦,他掀翻手边矮桌,其上摆放的各类小食滚落的满地都是,面色涨红,双手叉腰急急喘着粗气。 萧何、张良等人的面色同样不好看。 没有人会真觉得是冒顿看上吕后,他所为的,不过是羞辱。羞辱这个他能占据上风,却无法彻底征服的王朝以及它的统治者! 他们攥紧拳头,最后还是只能无奈松开,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逞一时之快只会连累百姓一同被拖入万丈深渊。 “陛下息怒……” *** 【但是吕后把这羞辱吞了下去。 她去信给单于,说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他,并派遣公主和亲加以无数财物安抚。度过了这次难关。 不得不说吕后真是一位政治手腕极为出色的女性,汉高祖真是走了八辈子运才娶了这么个妻子,不然哪来后世巍巍大汉,否则以惠帝的资质,说不得也就个二世而亡的命!】 *** 原本还在暴怒中的刘邦几乎是立刻控制住了情绪,动作顿住,眼帘微微垂下,遮住其后闪烁的精光:找到了,那个真正适合接班的人! * 长乐宫 吕雉拢在袖里的手紧了紧:八辈子的运气吗……后人竟是如此看法,要知道就是她父亲兄弟,也多觉得走运的是她才是…… 但她纠结于此也就短短一瞬的时间,“惠帝的资质”立刻冲散了她所有的复杂情绪,一时心如擂鼓。她知道,这怕就是盈儿了。可她猜的出,刘季更是不在话下!他早有废太子的想法了…… 届时她、吕家、鲁元盈儿…… 别急别急 吕雉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用力之大甚至溢出了血珠。剧烈的疼痛才帮她勉强控制好情绪:没事没事,天幕说她很优秀,冲这刘季他就不会废太子! *** 【客观些说,吕后这行为无异于别人踩你一脚你还躺平了让他踩的更舒服些。就是放在个人身上,都得tui他一句怂炮,更何况她放下的,可是一整个帝国的尊严。是否更应该被唾弃?】 没有人说话 【不——皇帝承百姓供养,就该为百姓负责。 吕后如果这时选择不咽下这口气呢,她手上无马无钱,白登之围没过多久从上到下毫无士气可言,还有个一心与她争权的无能儿子,这场仗几乎必败无疑。 ——那兵败的下场呢,匈奴灭不了汉室,那便会索要更多的财物。而这些,都会变成每一位百姓身上的沉重负担!古时百姓几乎没有抗风险能力,加重的这一点负担很可能就会将他们压垮。那不是轻飘飘的数字,是一条条重比泰山的性命! 忍气吞声,才是符合国家利益的选择。】 *** “惠帝乃名正言顺的帝王,掌权也乃应有之理!吕后不过牝鸡司晨!后辈小儿胡言乱语,心中岂有天地君亲师乎?她的父母是怎生教导的孩儿?”在发觉天幕后的人并非仙子而是后辈后,便对出声之人竟是女子一事早有不满的腐儒闻言更是像抓住痛脚般高声批判。 那些在家中的便也罢了,在外头的可没人会惯着他们,当即便有被打扰到的人痛斥:“你拿前朝的皇帝去管后世子孙?我倒要问问你如此尊崇前朝皇帝,可有把当今放在眼里?!” 腐儒一噎,想不出话来驳斥,也怕这人当真报了官,那他的功名可怎生是好!也不敢再留,灰溜溜地混进了人群。 出声之人也没穷追不舍,只要这人不打扰他,他也懒的理他。 重新看回天幕,认真将安禾的一字一句记进心里,手下也不忘奋笔疾书,只觉随着她的话语,昔日脑中一片混沌之地似乎变得清明了几分。 他是必要成为一代名臣的,可惜出身寒微,眼界、阅历、经验远不如人。这等天降机缘怎能错过,一切扰他学习的人他都会将其视为寇仇! *** 唐 李世民食指敲了敲桌案:“国家利益?真是新奇又准确的说法。”随即话锋一转,“之前猜测这女郎当是出身簪缨世家,如今看来却有些不像了。” 房玄龄等人皆是赞同点头:世家之辈一贯自视甚高,甚至都不愿与李唐皇族通婚。又岂会将平民百姓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朕倒是真有些好奇了。”李世民捋了捋自己的髯须,“这女郎究竟承的是何种教导。” *** 【被个傻x莫名其妙当筏子侮辱,吕后必然是愤怒的,但她没有被私人情绪裹挟,克制住使用绝对权力的能力,选择对国家最有利的选项。 能屈能伸,本就是一个合格的掌权人的基本素养。要不怎么有人说她才是事实意义上的汉二世呢。】 *** “咳咳咳”天幕说出这句话时刘彻正在喝水,于是他很不幸地狠狠呛上了一口。 想起秦二世和秦始皇的关系,再想想高祖和吕后,汉二世……刘小猪的脸突然变得极度扭曲了起来。 *** 【当然,没像赵宋被骂成大怂,甚至还被称赞的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大汉真的把仇给报了将尊严拿了回来。 国家穷,那就行黄老之术休养生息;没有马,那就下达政策,大肆鼓励养马;没有优秀将领,那就管他马奴不马奴,不拘一格降人才。 文景武三代帝王,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没有人偏移、骛远。他们不成功,谁成功呢。】 *** “大怂?!!”赵匡胤原本的洪亮低沉大汉声都因为骤然喷薄而出的情绪变得尖锐起来,紧接着身体都跟着一个踉跄,好在跟着伺候的人得力,将他接住。 赵匡胤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吵闹,但这时候的他就像是和世界之间隔了一层毛玻璃,他能感知到更多的还是耳边响起的巨大轰鸣。 他一手缔造,倾注无穷心血、期盼的王朝……后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 刘彻肃色,举杯敬天:“敬,父皇与祖父。” 众人皆随。 刘彻将杯中水液倒地,还是忍不住和爱臣蛐蛐:“仲卿你说,这大宋莫不是真对外族卑躬屈膝了吧。” 卫青感受到同僚们火辣辣的目光心中无奈,陛下的爱重当真是如烈日灼地:“据天幕所言,怕是就如陛下所言了。” 刘彻一声冷哼:“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不顶天立地,若真如你我猜测,也莫怪天幕辱之!” * 武将们心中却是一个比一个不忿,为那句“没有优秀将领”。 一个个眼冒火光,准备看看那不拘一格降来的人才究竟是三头还是六臂! *** 【只不过,彻底打断匈奴人的脊骨,使其再无力威胁汉朝。让将领能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强音。 雪耻雪的如此彻底,怕是连汉武帝自己,一开始也从未想过的。】《 》 3、汉武 “好!!”第一个兴奋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才知道自己死后还被羞辱的刘邦。他现在的心情爽的就像大夏天喝了一杯冰镇碳酸饮料,舒爽的头皮都在发麻。 还有什么是比知道仇人倒大霉更爽的,那就是让仇人倒大霉的是自己(的崽)! 萧何、张良亦是心中欣喜,给他道喜:“恭贺陛下喜得麒麟子!” “哈哈哈哈哈哈。” ***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能喊出这样的话的皇庭,该是怎样的强大、自信甚至……傲慢! 而他,正是它的缔造者!! 刘彻面色怔怔,惊喜来的实在太大也太突然,竟有十足的不真实感。 这七十年虽说行和亲之策,但匈奴劫掠却未曾停息过一年,边境摩擦始终存在。 可惜汉朝始终胜少输多。 便是之前下了大决心的马邑之战,因为种种原因取得的成果远不能与付出的代价相比。 因此反战派的言论一直甚嚣尘上。 甚至就在前一日,还有人在朝会上大放“不可能打败匈奴”的厥词! 他虽予以呵斥,但也知怕是不少人都是此等想法,他虽窝火,也知是匈奴人这一沉重枷锁压在大汉头上太久、太久了……七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是大汉第七任帝王。 哪怕碍于他的威严不敢诉诸于口,但在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来临之前,谁也抹不去他们心头阴影。 便是他,在今天之前心情不也是一样忐忑吗。 刘彻已经做好利用帝王权势强行推进下一次进攻的准备,但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不需要了。 今日之后,他要愁的,反而是请战的将领太多。 就在他心中此念闪过,便有一将领跪了下来。正是大将李广,他面色都激动的有些涨红:“恭贺陛下未来成就万世不灭之霸业,还请陛下日后莫忘了臣,臣愿为陛下大业作一马前卒!”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人在心里痛骂老匹夫不知廉耻,下手真是又快又狠! 天幕明显还未结束,说不得就能透露出未来一二,陛下在不知未来时都能做到那般地步更何况如今?!封侯之望就在眼前所有将领必都抢破头,他李广纵使资历深,也未必次次能成!可今日这样一来,倒让他在陛下面前博了个头彩,指不定就能得一两分偏私。 当即也不愿让他一枝独秀,一个接一个地向他们的帝王表示忠心。 刘彻一声长笑,整个未央宫都响彻起他畅快已极的笑声。 抒发胸臆后,他也不忘鼓励一番积极上进的臣子们:“诸卿之心朕已知晓,只对抗匈奴一事还是需细细商议,届时,朕可不会客气! 只是现在,我等还是先将天幕看完?” “喏。” 安抚完臣子,刘彻看向天幕,心中期盼:既然讲了朕缔造的霸业,也讲讲朕是如何缔造的呗。 比如,历史上的朕,任用的是那几位将军? *** 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祈祷,天幕紧接着就说道 【说到这里那就不得不提一提两位即使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极为耀眼的名将,同样四张ssr中的其中之二,卫青与霍去病。 要不怎么说刘小猪运气好呢,孙吴白韩、卫霍李岳,从最早的孙武到最晚的岳飞,两千多年的时间,就以我们华夏这样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的地方,才评出来八个,他倒好,一个皇帝占了俩!】[1] *** 唐 李世民点点头:“汉武帝的确好运,只这好运也脱不开其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态度。”天幕刚刚说过这句,小唐童觉得甚是合意,登时便决定挪用了。 “不过,”他眼含笑意的看向手侧,“朕有药师敬德,同样不逊卫霍!文有玄龄克明,更是更甚一筹!” 一时君臣相得。 *** 宋 “岳飞?!”听到这个名字,赵构想起桌案上拟好的金令,一时倒有些犹豫不决。 秦桧立刻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温言软语:“陛下所为乃为大宋计、为天下计,不论是岳将军还是后人,都会理解您的选择。 不能明白的,不过是愚民。圣人何必计较夏虫之思?” 在秦桧一声声说到自己心坎里的话出来后,赵构本就摇摆的不算大的心绪立刻坚定下来,决定把天幕看完便遣人将金令送去朱仙镇。 …… 汉景帝 “啧,朕家这只小猪确实运气好啊。”刘启听完也羡慕了,八占其二……这都什么运气啊,他一把捞过边上的儿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后还是不爽地拍了拍他的猪屁。 尽管他下意识地并未用太大力气,可刘小彻还是觉得自己的尊严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父皇!!!彻儿不是小猪!!彻儿长大了,您不能再打彻儿的屁股了!!”小小刘彻根本无法反抗老爹的‘暴政’,只能不满地扑腾扑腾四肢。更可怜的是他现在四肢短短,上半身还被他爹镇压在五指山下,扑腾起来简直像极了乌龟…… 刘启显然也联想到了,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 “卫青,和霍去病。”刘彻这句喃喃之语落下,惊醒了一大片人,当即火辣辣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卫青一人身上。 两千多年的历史就选出了这么八个人啊!!岳飞他们没听过,其余几个一时半会也不敢确定,可孙武他们知道,兵圣啊!!能和圣齐名,那得是什么水平了! 还真是长了三头六臂啊,往日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浓眉大眼的还有这本事呢! 刘彻这会子也淡定不了了:“仲卿,你可知这霍去病?”既然都是嫁妆,纵使姓不同,想来也是有些亲缘的。 “回陛下,臣知道一霍去病,只是不知是不是天幕说的那位霍去病。”卫青有些迟疑。 刘彻大手一挥:“无碍,你说便是。” “喏,正是臣十三岁的外甥。”卫青怕人注意不到,特意加重了一番‘十三岁’的音量。[2] “十三岁?!”刘彻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从最高处突然俯地冲刺,不愿相信地掏了掏耳朵。 但一向甚得他心的爱臣这次却想是突然get不到他的心意了一般,不仅重重点了点头,还又说了一遍:“是,十三岁。” “罢了。”原本想一得知其身份就立刻遣人将他的华夏八大名将之一带上朝堂的刘彻这回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又是亲缘又是重名的,十有八九便是这个了。但十三岁……谁家好将军十三岁啊!! 刘彻重重扶额,终于感受到了倾城佳人在侧却能看得不到的痛苦。 只是日后……追逐、奉承霍去病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刘彻皱了皱眉,他得好好思量一番日后该怎么培养,可不能让人把他的大将军给霍霍了!《 》 4、汉武 不过这些都还需之后再着手准备,如今不论什么,在他这儿都得为天幕让步! 刘彻目光火热,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他透出两个得用大将和未来成就,不知省去他多少工夫! 要是能再说一说卫霍二人是如何打的胜仗,那就更妙了…… ****** 像是与他心有灵犀,天幕下一句便叙述起了二人战功: 【卫青,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在元光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29年抵抗匈奴入侵的龙城之战。这一次武帝共遣出四路汉军,四路将领各率一万骑兵对敌,在其余三路均遭失利的情况下,卫青大胜而归,得封关内侯!至此,修正其外戚宠臣之称。[1] 在连年失利中,卫青杀敌数千余、俘虏七百余的战绩,对百官乃至汉武帝都可以说是一剂强心针! 说到这里插个题外话,唐朝诗人王昌龄那首“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里的飞将是飞将军李广说法更广一些,但我其实更站飞将是卫青的说法。毕竟卫青才是在龙城之战里唯一取胜的将领不说,李广甚至因声明所累被匈奴人重点招呼,落了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可惜王昌龄没有明确标注过,咱也没办法把老祖宗从坟头里挖出来问他……否则留下诸多谜案的就要遭老罪了→_→。只是这样一来,两派之争也和甜咸豆腐脑之争一样没办法落下帷幕了。】 *** 豆腐脑?淮南王刘安面色一动,不知可与他弄出来的豆腐有何联系? 而且两派之争……能称上党派,莫非后世爱吃豆腐脑人极多,以至于口味都能引发大量争论。 既然后世人都如此喜爱,当下应该更甚才是……刘安指尖刨了刨,沉思起来。 * “少,少伯,这天幕上说的可是你?!”王方氏听闻王昌龄三字简直惊喜异常,他们正是唐人,之前从未听闻有同名名人,丈夫文才亦是卓绝…… 名传千古,何等荣耀! “这……我也不知。”王昌龄犹疑道,只是,他看着天幕上明显是乱世之诗的短句,如今正是开元盛世,可能吗? * 嗅觉敏锐的帝王,却已从这短短一段话中,闻到了血流漂杵的味道。 唐 李世民不自觉攥紧了手掌,诗词多有借古讽今之意,他呕心沥血缔造的大唐,竟沦落到一个优秀将领都找不出来的地步了呐。 ** “元光六年匈奴入侵?!”刘彻倏地起身,如今,正值元光六年! “陛下,末将请战!”李广几乎是在刘彻起身的同一瞬出列跪地。 不等汉武帝出声,便有尖细声音不阴不阳地响起:“照天幕所说,李将军可是全军覆没,那么多条儿郎性命,要是我早就羞的无颜见人了,怎好意思请战?!” 李广没有回头去找出声之人,声音平静:“吾乃大汉将领,抵御外侮乃应尽之责,怎能因怯先退!至于用不用吾,自有陛下做主,却轮不到汝等佞幸开口!” 刘彻一直没有开口,他眼神闪烁顷刻后很快定下,他向李广抬了抬手:“老将军请起,老将军乃我国之柱石,此番还要劳累一番。” 却是答应了他的请战之举。 “陛下……”韩嫣一急,他与李家早有宿怨,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家一路高升! 刘彻转头,没有丝毫情感的寒凉眼神彻底冻住了韩嫣所有的胆魄。他虽宠他两分,却不代表他能容许他在军./政大事上肆意插嘴! 将韩嫣镇住后,刘彻心思电转:李广虽是全军覆没,却是被匈奴人重点招呼所致。他已遣人去匈奴地界探寻,若其看不见天幕,那李广这名声,他们就能做一做文章了…… ** “公元前129年,元光六年……”落下闳眼神狂热,嘴里喃喃自语,“这‘公元’想来就是后人的历法了,后人用之必有其妙处。”[3] 颛顼历累年误差,如今已不甚合用,他正有新创一部历法的念头,恰好能从中取些经验。 可惜此时天幕透漏的消息实在太少,即便落下闳在历法上的造诣已是当世翘楚,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解锁其中奥妙。 *** 【其余小战役就不再赘述,其中最关键的,有三场战役,这三场战役同样也是汉匈之战的关键。 河南、漠南之战,河西之战和漠北之战。[2]】 *** 别啊,赘述啊,最好吧时间地点计策什么的统统都讲清楚,朕可喜欢听了!! 刘彻心急如焚、刘彻束手无策、刘彻破罐破摔。 他能怎么办,他又没有和天幕通信的方法。 *** 【河南漠南之战,其实是两次战役,其中河南之战发起于公元前127年,卫青领兵出征,袭击匈奴楼烦王和白羊王所部。 一举收回河南地,同时歼敌数千、俘虏三千余,牲畜百万头! 之后汉武帝在河南地置五原郡和朔方郡,并采纳主父偃的建议,修筑朔方城,迁移十万内地居民至朔方屯田戍边,彻底将这里纳入汉人掌控! 此战之后,卫青被封为长平侯,麾下苏建、张次公亦被封了平陵侯和岸头侯。】 “幕布”上光影亦在随话语变化,一张地图出现,汉朝当时疆域被标注为一片红色,其外皆是一片土黄。天幕说到这里的时候,代表河南地的那一小片地方被填上了浅红色,最后变为和汉朝疆域一样色彩。 纵使时过境迁,河南地的名称多有变化,可舆图不会变,对照着自己的舆图,汉武帝也认了出来这片被后人称为河南地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河套!”公孙敖的声音都因震惊变得有些尖锐了。 但是刘彻不仅没露出不悦神色,反而面露狂喜,强烈的情绪波动导致他的身躯都开始小幅度不自主颤动起来:只因河套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它就像榫卯结构里用来连接双方的那块榫头,在任何一方的手里都会成为刺向另一方腹地的利刃! 将之收回,不仅大汉心腹之患能解,更能借此攻守异形! * 更多的的武将却是注意到了苏建、张次公二人。这二人如今不过无名小卒,日后竟也能有封侯的造化!倒是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未来不定。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起来。 一句“李广难封”虽有天时地利人和之故,却也能窥得汉室封侯难度,尤其在武帝前期,想要封侯更是难如登天。 但现在,武将们好像发现了一条“捷径”:去卫青的麾下打仗! 什么?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听了天幕自己带头去建功立业? 说的好像作者看了几遍“大决战”就能去指挥淮海、平津了一样() 从天幕出现到现在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在这之前卫青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外戚、一个好运骑奴!这么短的时间要他们正视甚至仰望以往一直看不起的人,也实在太为难人了一些。 只是一切一切的为难在封侯这等诱惑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能站在这里的可没有蠢人,心态调整过来以后想法立刻有了变化: 卫霍二人乃是天幕铁口直断的八大名将之二,他们就是再自傲,也没觉得自己的水准能到与兵圣碰一碰的地步。 仅仅天幕透露的这两场战绩,就已足够他们心服口服。向他们低头,可不丢人! 还有几个年龄实在太大,或还是放不下面子的,也是开始绞尽脑汁:怎么样才能把我家x儿安排到卫霍麾下呢? *** 【不过匈奴可不会就此甘心失去这块战略要地,多次出兵袭扰,因此引出了漠南之战。 三年后,也就是公元前124年,汉武帝三次派遣十万大军出击漠南,卫青任车骑将军,率三万骑出高阙,进入漠南,反击匈奴右贤王,最终以俘虏匈奴1万多人,牲畜百万头的战绩凯旋归师!战后卫青进拜大将军。 这一战,彻底消除了匈奴对长安的直接性威胁!】 *** 刘彻:!!! 文武百官:!?! 卫青:!!!! 这等战绩,除了震撼,再无其他。 他一把抓住卫青的手,目光对上他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口:“仲卿于朕,实乃虎得利牙!” 卫青原本还有些如在梦中,这换成谁在大街上好好走着莫名其妙被人抓住说你日后会是中国首富也没法相信啊。 偏偏这是历史,是未来! 突然被陛下抓住陈情,卫青神志都没能完全恢复,难得褪去一贯的谨慎:“陛下……” 他们君臣执手相看泪眼,其余被无视的一大群:今天之前要是听到陛下说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是要闹的!但现在么……比不起比不起。 * 落下闳终于明白“公元前”这个前字的意思了,这段时日在后人的历法中竟是倒着记录的。 既有“前”势必有“后”有“元”。按华夏诸历法惯例,“元年”必有惊天动地之事发生,后人才会以此事为准作元。 这一刻落下闳对百多年后的好奇心简直到了巅峰。 *** 【在提下一场河西之战前,还得插播一场发生在公元前123年的战役。因为在这场战役中,咱们年仅十八岁的小霍将军,正式出道!】 *** 伴随着天幕播放的烟花爆竹音效,刘彻这会子的眼睛简直在发光,他攥着卫青的手愈发用力:“仲卿,你那位侄儿如今十三,到公元前123年可是十八岁?” 说着他还不忘将负责记录天幕话语的小太监招徕,把记满文字的绢布往卫青面前一递,满目期盼。 卫青看着“公元前127”、“公元前124”、“公元前121”和“元光六年”,怎么、怎么越过越前了?强迫脑子运转了一会儿后,脑子很遗憾地宣布了罢工。他顶着一双转成蚊香的双眼,难得向刘彻求助:“陛,陛下,这天幕说的时日,臣听不明白。” 刘彻的狂热情绪褪去,他同样拿着绢布试图计算,最后也沉默了。 他当然有擅长术数的老师,本人于术数一道上的水准更是能超越世上绝大多数人。但负数这种尚未出现的概念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恰好天幕这时又开始说话,刘彻唤来侍卫:“去让人张贴皇榜,请能理解天幕历年的大家入宫。” 说罢他还不忘挽一挽尊:“仲卿啊,研究这东西需要些时间,如今还是天幕更为重要。” 卫青郑重点头,最后看了眼绢布后再也不给它一点眼神,真正从心中向术数大师们升起敬意: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 5、汉武 【霍去病,汉武帝皇后卫子夫和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外甥。 他出身并不光彩,只是卫子夫姐姐和一个名叫霍仲孺的小吏的私生子,但因姨母得宠于武帝,而入了武帝的眼。他年少时就很得武帝喜欢,让他做自己的近臣侍中。 哦,记住这个霍仲孺,以后要考的。】 …… 汉武帝向卫青投去目光,卫青怔忪着点了头。这么多信息,已经不必再算了。 但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卫青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家那皮的恨不得上天的臭小子日后竟这么出息?! 刘彻抬手一挥,当即便有一小队侍卫领命而去。 虽不知天幕这是何意,既然提到了,那霍仲孺便一块去寻来吧。 …… 【十八岁的时候,他被汉武帝任命为嫖姚校尉第一次随军出征。 此战,他率领八百骑兵,在茫茫大漠里奔驰数百里寻找敌人踪迹,最后竟让他袭击到了匈奴王庭! 首战告捷,斩首两千余人不提,他还活捉了单于的一名叔父和国相,带回了单于祖父的人头!】[1] 【此战完,汉武帝大悦,封其为冠军侯,赞他勇冠三军。 真是应了那句,天才是没有青涩期的。】 …… 汉武帝时期 天才…… 武将们闻言后面面相觑只余苦笑。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八大名将之一,也有他必然立下不世之功的心理准备。但在他们的预想里,他是一开始出类拔萃之后一步步提拔,最后才有的后世地位。 可谁知……这是他第一次领兵出征啊!!怎能、怎能十八岁就封了侯?! 想要反对,偏偏这事还在未来,又有八百杀两千、活捉匈奴一干重臣的功绩摆着怎么反? 到时候陛下一句“朕给你八百人,你也立个一样的功绩回来,朕也给你封”戳过来,他们反驳不了不说等下给陛下心里落个小肚鸡肠的印象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罢了罢了,众将抑住心中不断涌起的嫉妒、不平,看着跟在侍卫身后大步走来的小小少年: 这便是,天纵之才吗? …… 【小霍将军这种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制敌取胜的战术,我们将之称为闪电战。】 …… 闪电战么,李靖想起以往看见的狂猛、爆裂,如同巨兽怒吼的天象捋了捋颌下短髯。 倒很是贴切。 只是被这样归纳提炼……这战术在后世发扬光大了? * 小霍将军? 卫青听到这个天幕第二次叫出的名号,一直被压制的不详预感猛然反扑,他闭了闭眼,将仅余的力气尽数抽调到双腿上,稳住有些摇晃的身躯:去病他,怕是寿数不长。 …… 【之后在元狩二年的三月,他再度领一万精骑出征,仍然是闪电战,在短短六日内连破匈奴五王国。之后奔袭千里翻越焉支山,与匈奴于皋兰山下鏖战。 歼敌九千余、斩名王数人,俘虏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等。 同年夏天,汉武帝发动河西之战。他率精骑迂回纵深一千多公里,大破匈奴各部,在祁连山与合黎山之间的黑河流域与河西匈奴主力展开决战,杀敌三万余人!自此,河西平原收复。 这两战,他俱是统帅。据统计,这两战总计歼灭和招降河西匈奴近十万人,沉重打击了匈奴右部。 以至于匈奴人唱出了“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悲歌。 这时候的他,年仅十九岁。】[2] …… 众将长长一叹,最后一点不甘也尽数消去。 勇冠三军,如此溢美、如此贴切! 一个人如果只是领先几个身位,那会羡慕、会嫉妒,会将其视作目标。但连人尾气都看不到时候,那便只剩敬佩了。 也许一些人降临世间,便是注定要受人仰望的吧…… * 刘彻看着这词却是蓦然一笑,对刚到场不久的小少年道:“这词写的真不错,朕喜欢!” “来人。”他道,当即便有小太监上前听命,“着太乐署将此词编攥成歌。” 说罢,他看向听到自己日后战绩明显有些心潮澎湃的小少年,“日后等你真正实现天幕上的战绩,朕以此歌为你接风洗尘!” 要不怎么说敌人的悲歌,将领的春./药呢。 小少年仅仅是想象了一下这等场景,呼吸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变的粗重。 他痛快向自己的君主跪下:“多谢陛下,我日后必让此歌在长安时常响起!” “好!哈哈哈哈哈哈。” 卫青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这闪电战动不动就奔袭千里、完了还得斩敌。听着倒是霸气了,但身子呢?!这是烧命的打法!! 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否则他高低要给小兔崽子一点颜色瞧瞧:哪个教他这么不要命的!? 是,为人长辈他自然也希望后辈争气,但这一切无论如何都该为性命让步!说他自私也好短视也罢,这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纵使一辈子碌碌无为又怎么了,他也能保去病一世荣华富贵! 可看着喜形于色的君臣二人,卫青痛苦地发现:阻止不了了。 去病不会愿意,满朝文武和陛下更不会答应! 卫青手捏成拳,骤然将视线投向天幕,亦寄去了自己缥缈如烛火的希望。 …… 【不过霍去病功绩的巅峰,还是在之后的漠北之战。】 …… 汉景帝 刘启这会子是真看自家小猪崽不爽了:特么的,小猪崽的将领动不动就斩首几千上万俘虏一堆的,听着多提气爽快!可他呢,连找到能打大型战役的将领都难! 差距实在太大,刘启心里不平衡了。 他又不好戳着将领们的鼻子让他们学学,只能愤怒地一把捞起自家小猪崽,往他屁股上又是轻轻一拍—— 爽! 刘·莫名其妙屁股又挨了打·小太子:???!!! “父——皇!!!!” …… 【元狩四年,汉武帝为彻底歼灭匈奴主力,集结了十万精骑配以几十万步兵、马匹十余万后,发动了规模空前的漠北之战。】 …… 刘启眉头骤然紧锁:他先前竟被战绩迷了眼,忘了发动战争需要的银钱! 恰好他的手仍放在儿子屁股上,又是重重的一拍:“你这败家子,莫不是把你祖父和朕攒下来的银钱全耗这上面去了?!” 这一巴掌下去刘小猪是彻底破了防,父皇他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事不过三!! 他想拼命挣扎又不敢真伤了重病之后身子就一直不怎么好的父皇,只好小幅度扭动试图挣脱束缚:“儿怎么知道!!父皇你要打就去打天幕上那个!孤是无辜的!!” 这种程度,刘启放在他屁股上的手稍稍加了点力气,就止住了。 刘启坦坦荡荡地耍起了无赖:“那个朕打不到,反正都是你,一样的!” “啊!!!!”小猪无能狂怒。 他们父子两个打闹,却是可怜了一干重臣。 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尤其是那些年纪尚轻的:他们说不得日后还得在太子手下干活,这次看见他被陛下打了尊臀,说不得就已经被在心里记上一笔了,要是笑出来?是嫌日子过的太快活想吃些苦吗? …… 【这场战役卫青、霍去病各领五万骑兵,分别出定襄和代郡,沿东西两路北进。 卫青遇到了匈奴单于,虽未能将其擒获,却也歼俘约两万人,并一路攻至寘颜山赵信城,尽烧其城和匈奴积粟而还。 霍去病则是在奔袭两千余里后与匈奴左贤王遭遇,歼敌七万余!并一路杀至狼居胥山,在此地举行祭天仪礼后再度往北,直至瀚海方回。 至此,匈奴远遁,漠南再无王廷。 封狼居胥也自此成为中国古代武将最高荣誉,根据史料统计,达成这一成就的将领,仅五指之数。 而这时候的霍去病,年仅二十二岁。 此战后,霍去病被加封大司马骠骑将军,享邑五千八百户,与卫青的大司马大将军平起平坐。 部下亦有多人封侯受赏。】 …… 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听到这里也不知多少家长看着自家孩子的眼神都不对了,指着天幕:“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有乖巧听训的,也有不给家长一点面子的反骨仔:“阿父你如今都四十有四,足足是人家霍将军的两倍!您的成就不也比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 “?” “棒来!” *** 不提多少人因这别人家的孩子被揍红了屁股,就是朝堂上,也有大批人成了红眼病。 尽管早有准备,但准备显然还是做少了:一战斩敌七万余!如此神将 看着立身于不远处的小少年,一个个险些咬碎了牙:怎么、怎么就不是我家的呢??! 他们还在嫉妒,卫青却是被这熊孩子骇了一跳,赶忙跪下请罪:“去病轻狂,竟行封狼居胥一事,还望陛下恕罪!” 祭天本是皇帝才有资格举行的仪式,去病不过一将领……去病短寿,不会是因为行事狂悖,犯了陛下忌讳吧…… 卫青心中狠狠一跳,不敢再想下去,却听到上方传来一阵大笑。 紧接着,他就感到有人扶住他两侧手臂,要扶他起身。 顺着这股力量卫青站起身来,就听刘彻道 “仲卿你就是太过小心,去病这股子肆意就比你好得多!”卫青怔愣抬头,只见刘彻眉目疏朗,显然心情极为舒畅,“朕倒觉的,封的好!解气!哈哈哈哈!” 狼居胥山乃是匈奴人的圣山,可他们大汉的将领打到了那里,还封禅告知了他们的祖宗神灵……不仅抽了他们活着的人嘴巴子,死了的也逃不了! 刘邦看到这里,想象着冒顿那傻叉在地下会被气成什么样子,简直从头发丝爽到了脚后跟,他举起酒爵,看着心腹爱臣们愉悦道:“岂不当彩!” “彩!” 刘邦转头对萧何说话,言语间啧啧赞叹:“这么几万几万的骑兵派去与匈奴打仗,竟能无亡秦之祸,乃公这个后辈,手段怕有些不一般!” 但凡他那儿子有这一半手段,他哪里至于会对太子之位另起他念! “岂止不一般!”掌管财政的萧何对此更有体会,“用兵,财帛、马匹、人口缺一不可,国帑竟能撑住整整四十四年!甚至未有亡秦之祸!” 他们都是伐秦起家,当然知道黔首被盘剥压迫到极点的时候,他们是当真会反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到了今天仍旧让他们如芒在背……所以他们才行黄老之术休养生息。 “嗯。”刘邦并未在意萧何的失言,“徭役赋税必重,却在黔首容忍的那个点内,但还不够!” 真当军队这么好养啊,以一万人的军队为例,士卒每月粮食从三石三斗三升到一石七斗四升不等,一月下来就是2万石!运抵前线的粮食十中至一便不错了,也就是说想要保证口粮足够,朝廷就需要每月往战场运送至少二十万石! 还有武器、甲胄、帐篷以及至少三倍于军队的后勤人员。【3】 这还仅仅是最便宜的普通士卒,若是骑兵更是昂贵。 若是仅靠赋税,别说饿死一代人了,就是饿死两三代也未必能养的起。 “这位陛下/这个孙子,有挣钱的好法子!”两句话不约而同地从这对君臣口中说出。他们可没忘了,这家伙还性喜奢侈!若不开源,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可能撑住! 刘·穷的要死·四匹纯色马都找不出·邦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被提起了兴趣:后辈,告诉乃公他搞钱的好法子,让乃公也抄抄孙子作业呗! * 刘彻不知道祖宗已经想要抄他作业,还在遗憾:他倒是也想亲去,可狼居胥山处于匈奴腹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乃君王,不能恣意行事,将军代劳,就很不错! 刘彻既金口玉言为霍去病的行事背了书,文臣武将们便也一个个都不吝赞美了起来。 纵使霍去病年少早成,今日又特意克制几番情绪,在面对这样的环境,还是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 …… 【三次大战,匈奴直接被灭杀者就高达十几万人,还有被俘、逃亡者不计其数。匈奴的所有分支几乎被尽数剿灭,仅本部保留有一些火种。 这可都是青壮年! 再加上卫霍对匈奴作战时还烧毁了他们大量物资辎重、走时也掠走了大量牛羊。 夺走游牧民族的牛羊,就像夺走农耕社会的田地,从根本上破坏了他们食物、衣物、经济的来源。大大延缓了他们恢复过来的速度。 至此,这个凶焰赫赫的民族彻底被打断了脊骨!之后的几百年分作两支,一支远遁欧洲,一支逐渐融入了汉族之中。】 * “大大延缓了他们恢复过来的速度!” 一句话让无数人眸光骤亮,思考有无复刻的可能;一部分人却眉头紧锁,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句话背后一定有一个深刻规律,偏偏隔了层纱,无法触及。 * 【但情况很快急转而下,两年后,在又一次的征讨匈奴中,霍去病骤然因病去世。 这时候的他,年仅二十四岁。 霍去病出现的时间太短,偏偏又太过惊艳,二十四岁,让人对他活下去的未来充满无限想象。 早逝、强大、凄美、遗憾…… 简直是集齐了白月光的所有要素! 让千百年后的我们,对他都是念念不忘。 就连他的死因,我们都有十八种猜测!】《 》 6、汉武 十八种?!这时候的人显然还没有流行起用震惊体,一个个还真以为有这么多猜测。 但不论是几种,卫青这会子都注意不到了,即便早有猜测,但在最后一只靴子落地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头晕目眩—— 二十四岁,怎么会二十四岁就没了,岂不是说去病如今只有十年左右到寿数了!? 上天何其残忍 不仅是他,武将、甚至是某些平日里反战的文臣,这时也是顿足捶胸:“怎么、怎么这么年轻就去了呢!” 真当他们喜欢头上养个祖宗时不时来劫掠屠杀一番呐!他们不过是痛惜民力,加之之前实在没能担当重任的将领,生怕再打次大败仗,那信心可就真散了! 如今好容易天降神将,却又早逝,如何能不痛惜! “死法全套?”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引住目光的时候,只有霍去病非常不讲究地把心里话秃噜了出来。 别人多少都有些忌讳得罪人什么的,霍去病没这个担心不说,他对天幕上说的“那个霍去病”还没啥代入感,偏偏年岁还小,说起生死之事来也没什么忌讳。 可他不忌讳,有人忌讳啊……几乎是下一瞬,来自舅舅的铁拳就立刻招呼到了脑门子上。 小霍同志经过多年练习,闪避技能说实话已经练习的很纯熟了,在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想躲,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铁拳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诶哟!”卫青这一下可没留一点手,就是霍去病这种挨揍挨惯了的,都险些疼的飙出泪来。也就是要面子的心思重,才险险没让它落下来。 看着外甥愤怒转过来的头,卫青甚至连作为‘作案工具’的手都故意提着没放下,他黑着脸,显然有恃无恐。 小霍将军:…… …… 【hhh,夸张了夸张了,目前比较主流的猜测一共有三种。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猜测,还得归因到史官身上。 关于霍去病的死,司马迁在《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里的记载是:骠骑将军自四年、军后三年,元狩六年而卒。意思是霍去病死于出击匈奴后的第三年。 司马迁和霍去病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他的记载按理来说是最权威的,但很可惜,因为他与卫霍之间众所周知的私人恩怨,加上记载实在太简略,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二十四岁去世,仅一个“卒”字就没了,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 在天幕说到“史官”和“司马”这两个指向意味极浓的关键词后,大量视线便都若有似无地扫向了太史公司马谈。 司马谈并不慌乱,臣子间的恩怨是非陛下不会在意,他出列行礼:“陛下,犬子亦名迁。” 刘彻眸光一闪:能留名青史,他这部《史记》写的不错? “几岁了?” “一十六岁。”[1] “……成吧。”却是断了将人召来的念头。 要写史,阅历、学识缺一不可。十六岁,癞子都还没发痒呢。 *** 明朝 陈仁锡不住点头:“卫霍之功,安能没乎!” 以卫霍二人功绩各自单独列传绰绰有余,太史公偏以二人外戚身份将以合传,且笔墨极尽简略,显然是被私怨裹挟,他对此亦多有诟病。 …… 【这可不是我小人之心,在《史记·佞幸列传》,司马迁就将卫霍两位将军提在了末尾。佞幸是谁,是邓通、韩嫣和李延年这些武帝男宠! 他虽然只是作比较,但作为玩儿文字的文坛巨匠,别告诉我他不懂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这甚至成了不少人认为将军与帝有私的“证据”! 学者李景星就在《史记评议》中就说“篇末以卫霍结,更是毒笔,史公之意,鄙薄卫霍极矣。”】 …… 臣子们心情也都有些微妙:原是早有前科,难怪被人怀疑在阴阳怪气了…… 一个个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是坐等司马家倒霉:刘家陛下,一个个可都记仇心狠的很…… * 原本还算冷静的司马谈早在“将军与帝有私”几字出来时便重重往地上一跪,额间冷汗直流:“孽……孽子无状,还望陛下恕罪……” 刘彻的脸早就黑成了炭色。 不仅是他,刘邦刘恒刘启,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他们能忍受甚至乐见臣子之间存在私怨,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忍受臣子将仇怨波及到帝王! 无上皇权不容挑衅! [2] “修史的司马是吧,去,不必罚的太狠,让其将书写出来。” 此时多为子承父业,儿子既然是写史的,父亲也多半是,司马一姓又少,几乎是瞬间,人选就已浮出水面。[3] * 霍去病的面色也极为难看,若非被舅舅死死牵住,他高低得给那个什么狗屁的司马迁一点颜色看看!即便如此,他看着司马谈的眼神也极为不善。 鄙薄卫霍极矣! 他舅舅这么好一人,这王八蛋生的瘪犊子竟敢这么辱没他! …… 不想天幕下一句,对所有人来说才真真是惊天动地: 就听她道: 【不过这锅猪猪陛下自己也得背一些,人家的帝陵走向都是南北,偏他特立独行搞个东西,这也就算了,卫青葬的地方偏偏还是正常情况下作为皇后葬地的东北侧…… 难怪“卫皇后”之名广为流传了。】 …… 他们当然明白此“卫皇后”非彼“卫皇后”,一个个心里简直都苦成了老黄瓜:这真的是他们该听的话吗……但不等诸臣动作,余光就看见前头的陛下突然站起身来—— 刘彻这时已经没工夫去管名声被害一事了,他从天幕嘴里发现了一个更了不得的事情:他的墓,好像被人探了个底朝天! 帝陵修建虽有图纸,但最后和修陵之人一样都会被销毁,为的就是不让帝陵情况流传导致被盗。 但看后世人这情况,对他的茂陵简直就是了如指掌啊!! 想到这里,刘彻的心便如油煎一样。 名声而已,哪及他死后安眠重要! …… 【言归正传,第一种猜测,是霍去病功高震主,被武帝猜忌弄死了。 但我觉得这个猜测不咋靠谱,要这时候是猪猪晚年发猪瘟的时候我还能信几分,现在猪猪还在壮年,正是需要将领的时候,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 刘彻显然已习惯了天幕对他的调侃,就是“发猪瘟”这三个字也只是让他的面色黑沉了些,更破防的,是另一家—— 朱元璋面沉如水,朱棣悄悄瞄了一眼老爹的脸,都被吓的立刻低了下去:他们这个姓,确实有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哈。 且看天幕,之后包说到他们家的,要是爹在历史上也做了什么“发猪瘟”的事……朱棣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朱标的面色也有些微妙,但比起弟弟来他显然不怕老爹的冷脸,见众人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开口岔开话题:“天幕看法的确有两分见地。” 听到爱子声音,朱元璋的面色下意识就缓和了两分,他冷哼道:“后世显然论史成风,天幕女娃洞若观火,自是有见地! 唯独不修口德!” “是是是。”朱标无奈安抚。 …… 【我觉得更合理的,是第二种和第三种的综合版。 首先就是霍去病的作战方式,仅仅只是熬夜,对身体伤害就已经很大了。他为了兵贵神速,还动不动几天奔袭上千公里。 更何况他为了速度,是抛弃辎重,抢到什么吃什么的,补充和消耗完全不成比例,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么耗啊! 其次么,就是怀疑他大概吃了不干净的食物。】 接下来响起的就不是所有人已经熟悉的安禾声音了。所有人都看见天幕光影变化,一个脑袋旁写着“霍去病”三字的青年正在与他的兵士庆祝打垮了匈奴二王: 只见他将酒坛里的酒液尽数倒入湖中,与将士分饮。 就在这时,他的脸上突然有无数字体闪过,甚至将画面都遮盖了去。 原本都被这新奇事物吸引的人一愣,仔细辨别一番竟都是让人莫要喝这湖水。 众人心中明悟:这应当是后世人的“批注”。 他们目光复杂地看着数不胜数的“批注”飘过,后人这哪里是让他不要喝水……每一句分明都是对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的惋惜遗憾。 两千多年后还能有这么多人为他惋惜遗憾 为将如此,此生还有何憾! * 韩信看着这一幕也痴了,酒爵举在半空:百姓竟也会怀念一位将领至此……原本只是看个热闹,但这一刻,他突然也想天幕评一评他了…… * 结合天幕方才说的“不干净”,卫青有了些猜测:“莫不是这湖水有毒?” 他有些高兴,因为终于窥到一丝救下外甥的可能;又有些难过,为历史上喝下毒水的外甥。 天幕的声音继续才幽幽传来【对这水,有人说是匈奴人在上游放了人和牲畜的尸体污染了水源导致染了瘟疫去世。不过这一点并没有找到有关史料,只能说是种猜测。 但这种野水,有各种病菌和寄生虫却是肯定的。 也是做这个视频查资料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全民喝开水的历史也才几十年的时间。导致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抗美./援朝期间丑国发动了细菌战,甚至还把毒手伸进了我国境内!这才让我国全民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 这捧生水里的病菌,也许就是霍去病那早就被糟蹋的像是破瓷瓶一样的抵抗力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去病去病,最后却还是因病去世,不得不说是宿命般的巧合了。】 *** 听到这里,卫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小外甥,指着天幕一条条地针对叮嘱:“看见没有,以后外头的东西不许再乱吃!” “之后你平日多进补些,打仗时也能多些本钱去扛!” 霍去病摸了摸鼻子,一条条乖乖应下。 “还有……” 刘彻好笑地看了眼自家小舅子:这怎么还有变成话痨的趋势? * “喝开水看来对健康的好处很多啊!” 安禾虽然语焉不详,但哪里都不缺聪明人,都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从这之后,但凡有条件的,都不再贪方便饮生水了,没见将军都死在了这上头! * 还有人,窥见了更多: “后世物产甚是丰饶啊。”诸葛亮凝视着“全民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一句,短短几字里需要的却是大量柴火! 山地大多有主,无主山地早被砍伐的一棵不剩,百姓想要木柴,得用银钱去买。平日取暖造饭尚且不够,哪里舍得用来煮水。 即便如今知晓生水不宜,除了少数,百姓还是不会煮水再食的。 ——千百年都这样过来了。 但天幕既敢说“全民”,那柴火对他们来说就绝不会是奢侈品! 丞相若有所思:会发生这种转变,是,人少了,还是后人,发明了什么? …… 【好,卫霍告一段落,还是把视线转回咱们猪猪陛下和他的掌上明猪!】《 》 7、汉武 卫青还在纠结那句“发猪瘟”。 虽对陛下大不敬,但联系前后,这话的意思应该是陛下呃,发疯了? *** 【再好的政策想要见到成效,所用时间也必定要以“年”来计量。所以成为千古一帝的一个必要前提,就是执政时间够长。 北魏孝文帝非常出色,可惜终究天不假年,执政时间仅仅九年,止步半步千古一帝。 四位千古一帝中执政时间最短的二凤也有二十三年。猪猪陛下更是其中翘楚,足足执政五十四年之久!】 *** 刘彻简直欣喜若狂,连天幕咒他短命都没放在心上。时下人均寿命不过二三十岁,高位者高上一些,但能年逾六旬者仍就屈指可数。 父皇活了四十有八,祖父四十有七,他以为自己应当也差不多,谁曾想竟能得七十寿数! “恭贺陛下!” 汲黯心下微沉,虽与同僚共贺万岁,却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 “二凤?这是个什么称呼?莫不是行二?” 宋真宗的面色沉了下去,他的序齿可在第三! “欸!”王钦若假装没看见他的面色,对出声的同僚道,“后人不修口德,把汉武帝编排成什么样了,没道理对这‘凤’就这么手下留情。” 同僚亦是心生七窍的灵觉人,当即顺着他的意思好一番探讨。谁都装作没有注意到上头悄悄竖起了耳朵的官家。 宋真宗的面色缓了些。 * 李治心中算了一算,立刻一把抓住皇后的手,激动道:“媚娘!耶耶在位,便是二十三年!” 武后微笑着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抚他的情绪:“太宗陛下若不能称千古一帝,那是千古一帝的遗憾而不是太宗陛下的,倒不想后人给太宗定的会是凤字。” “媚娘说的是。”李治的好奇心也升了起来。 *** 【这是卫青的幸运──惊才绝艳的将领只有气吞山河的雄主才能容下。 而韩信就没有了这份幸运:他太年轻了,死时也不过35岁,能容纳他的雄主却垂垂老矣,仅一年后就也离世了。 他也太强了,强到哪怕放眼整条历史,也没有哪个将领敢称自己稳胜兵仙! 更何况雄主留下的不过寡母弱子…… 从之后的历史看,刘邦这并不是杞人忧天。 而卫青的陛下统治时间足够长久。让他的谦逊、谨慎和忠诚有了回报──君不疑臣,臣不疑君。 以及第二种古代武将至高荣誉──死前虎贲抬轿、羽林垂首、天子降阶!】 *** “陛下!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纵然是一贯内敛的卫青,在听完这段话后,也是心中激荡。他终是和他的陛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淮阴侯却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手中酒爵“peng──”地一下落到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方才被惊醒过来。 “为什么?” 为报知遇之恩,他甚至拒绝了项羽当初三分天下的提议,甘为陛下手下将领,这还不够证明他的忠诚吗? * 刘邦手里的酒爵也一下拿不住了,这可真是…… “召淮阴侯入宫见朕。” * 欺凌寡母弱子……赵匡胤拢在袖里的手蓦然紧握,昔日他欺先主早逝,夺了柴家江山,怕就是天幕口中那欺凌寡母弱子之人吧。 只不知,后人对此,作何评价? *** 【说到这里我又想吐槽了,讲道理老刘家这魅魔体质真不是盖的,外戚外戚,卫青霍去病这几个应该是铁血卫子夫一派才符合我对外戚这两字的刻板印象,但偏偏!诸多史料都证明他们居然是坚定的保皇派! 卫子夫甚至因此和卫青有过矛盾。 甚至霍光,明明是汉武帝的托孤大臣,他的高光时期也在昭宣两朝,偏他活着的时候时不时去茂陵也就算了,死了也把自己陪进茂陵去……怎么的见过太阳的男人怎么会爱上星星(?) 霍仲孺儿子这成才率也真是离了大谱,就生了俩,结果一个干到武将巅峰一个干到文臣巅峰,真特么天选富0代。】 *** 一个儿子都没成材,偏偏数量倍杀的人顿时沉默了。 “诶。”不等卫青替姐姐请罪,刘彻就笑眯眯地摆了手,“人之常情,朕不会怪罪。” 何止是不怪罪,刘彻甚至想去安慰安慰他的皇后,因为他刚刚稍微代入了一下──自家的两个神将一个巅峰文臣成了人家的……别说闹别扭他已经想杀人了。 唉,都怪他魅力太大。刘小猪得意地想。 *** 【但这却是刘据的不幸。 五十多年的时间能改变无数东西,时局、关系,乃至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 刘彻的笑容淡去。 【刘彻三十岁时刘据出生,等到刘彻晚年时,太子刘据正是三十多岁身强力壮。偏偏自己日薄西山──六十多岁的年纪,他似乎都能清晰感知到身体里生命力的流逝。 狮王老迈,年轻狮王就会挑衅他的权威,甚至将之赶下王座。 刘彻也许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恐惧──他会不会也被他的儿子夺走权柄? 毕竟大汉双璧给刘据留下的政治资源,哪怕仅仅只是遗产,也实在是太丰厚了。 有句话说得很好,在你拥有造反能力的时候,你怎么想的就已经不重要了,在上位者眼中你就已经有了原罪。 将领如此,儿子,也同样如此。】 *** “原罪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信终于恍然。 这一刻,他想起了潍水、想起了陈仓、想起了垓下;又想起了那位在真正历史上成功上位的人弱太子。又似什么都没想。直到 peng—— 看着冲进家中的甲兵,他平静淡然地起身抚平衣物褶皱后:“走吧。” 他说。 *** 【体察到上意之后,一个由几个与刘据或有怨或有利益冲突的武帝宠臣为首组成的利益集团精心炮制而出,针对太子刘据的计策便成型了──史称,巫蛊之祸。】 *** “巫蛊之祸?!” 皇帝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崇信方士,对此术极其忌讳! 昔日就是皇后以此魇咒宫妃,尚且落得个废后,从此退居长门宫的结局。这还全靠了她那身尊贵血脉! 太子魇咒,他想咒谁?! 众臣心如擂鼓,冷汗把后背的衣衫都浸透了,废后陈氏巫蛊之案枭首流出的血腥味尚未散完,如今竟牵连到了太子!国本动摇! 不过这却吓不到天幕 【整个事件从征和二年,丞相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接替父亲担任太仆,擅自动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事情败露后被捕下狱开始。那时,汉武帝正在通缉阳陵大侠客朱安世,于是公孙贺请求汉武帝让他负责追捕朱安世,来为儿子赎罪。武帝同意了。[1] 最后朱安世被成功缉拿,却趁机告发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得知武帝要去甘泉宫,就在去的路上让巫师埋了人偶诅咒。 结果当真查了出来,公孙家族灭族,阳石公主、诸邑公主以及卫青的长子卫伉全部被杀!】 *** 卫霍二人也齐齐跪了下来,不待他们请罪,就听刘彻道:“不过不肖子孙,与你二人何干,起来。” 二人应诺。 众臣看着被甲兵拖走的公孙贺:…… 一个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 【阳石公主生母不明,诸邑公主可是太子同胞亲姐,卫伉更不用说。就是公孙贺,那也是卫青好友,在武帝诏命下娶了卫子夫的姐姐为妻。 都是正经的太子直系势力,不可谓不损失惨重。 更重要的是,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讯号:陛下,似乎是想要对卫氏动手了!】《 》 8、汉武 李世民颇有些感同身受,叹惘道:“昔日若非耶耶冤杀文静,朕也难下玄武门之决心……” * 朱元璋这会子得意了:“咱与标儿共同一套班底,从根子上避开了以前那些皇帝的糟心事!” * 竟连诸邑、伉儿都没能逃过,做了那血腥祸事的冤死鬼……天幕开启不久便果断坐上轿辇赶往长乐宫的卫子夫心尖一颤,终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那可是他亲女和卫青的儿子!他也当真是心狠手辣至极! 卫子夫嘴里溢出苦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一早就清楚的事情吗,又何必多想。 下一刻,她就控制好所有情绪,再度变为了那个处变不惊的大汉皇后,目光坚定:她是礼法确立、名正言顺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况如今卫青、去病仍在,她一定能给自己、给儿女、给卫家挣出一条活路来! *** 【与刘据早有旧怨的汉武帝宠臣江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 早在抓住公孙父子的巫蛊案时机,江充说服恐惧死亡的汉武帝,逐渐掀起了全国范围的巫蛊恐怖。 严刑逼供加必须供出一名“同伙”,且沾之即杀,足足杀了数万人! 这时候他立刻纠集韩说、章赣、苏文四人诬陷太子。 在继续讲述之前,必须要先介绍一下江充,这个打响“倒太子”第一枪的人。 江充,本名江齐,其妹善歌舞,嫁与赵国太子刘丹。江齐成为赵敬肃王刘彭祖的上宾。刘丹派人追杀江齐,其逃入长安,更名江充,得汉武帝在上林苑犬台宫召见。 江充请求以平常的穿戴叩见,汉武帝同意了。 届时其身穿织丝禅衣,丝帽上鸟羽作缨,走动时摇冠飞缨。他身材魁梧伟岸,容貌气派,汉武帝望见就感到他与众不同。[1]】 *** 短短几句,张良登时皱眉定论:“曲意逢迎,奸佞小人耳!” 陈平也道:“怕又是个赵高之辈!” 刘邦挑眉,又美美饮下一杯酒。 *** 【可以见得他的出身非常寒微,而汉武帝手下有一大批这样为他干活的臣子。这些人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用来监管日益膨胀的官吏体系! 至于官吏体系为什么会膨胀的这么快……】 天幕放出了武帝上位时和去世后的大汉疆域版图,两相比较,真真叫清晰可闻。 *** 看着天幕上线条清楚明了的舆图李靖忍不住双眼放光:“如此清晰利落的舆图,后世子孙的手段当真莫测,只是不知可否有州县的,若是有,当得神兵利器啊!” * 出身寒微……汉文帝略略思量便悟出其中妙处,好刀。 他指尖动了动,暂且搁置。 *** 【因为北平匈奴,东征朝鲜,南抚两广,西南平诸夷……才是这位爷全部的武功啊……】 * 看着扩大了差不多整整一倍的疆域版图,惊掉了包括武帝前期所有王侯将相手里的瓜。想要打下这么多地盘,哪怕有两位神将在手,没个几十年也绝对啃不下来,这个“几”还至少得是三往上走! 刘邦一口酒液哽在喉头差点被呛:之前听完这个孙子打匈奴就觉得他够能搞钱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 想学!! 就连汉景帝都是难得目瞪口呆,拎起自家崽儿左看右看:“……这都没成末帝?!” * 始皇的目光却落在了地图上位于“长安”不远处的“几”字形大河上,他看了许久,轻声道:“那河,是泰河吧。”[3] 能贯穿如此辽阔疆域的大河,天下也没有几条。 无人敢回。 索性他要的也不是他人回应,压下起伏情绪:“外面的土地如此广阔,朕先前竟是不知。” ***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从来就不是说笑,哪怕有文景之治的积累,也绝不够支撑长达五十多年的征战!为了盘剥出足够数量的钱粮,武帝平等地盯上了每一个阶级。 而这里要说的,就是他为士绅、富户量身定制的——卖官鬻爵。 这个办法秦始皇用过,他爷爷文帝也用过,但在他们那个时候,更多的还是作为一种荣誉称号。但武帝为了卖个更好的价钱,就赋予了买官者一定实权。 其次,他将武功爵分为了十一级,每个爵位晋升,可以花费17万钱购买。 效果十分显著,史书里记载“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馀万金。”仅仅一年时间就卖出去三十多万金的钱,堪称成果斐然。 在汉朝,一金相当于一万钱,三十万金那可就是三十亿钱!要知道汉文帝时期所有官吏一整年的俸禄折合不过三千万钱,可谓是一笔巨款。】 *** 看到这里,已经有不少聪明人明白了天幕之前抛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 三十万金! 刘邦谗死了,问起张良:“子房啊,乃公这后辈的做法我等可否用之?” 张良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如此行事,官吏良莠不齐,怕重蹈秦朝覆辙......” 尤其是,陛下寿数怕是不够撑到能解决此项遗毒的日子了...... 刘邦叹了口气,被金山银海冲昏的头脑清醒过来。 * “卖官鬻爵,且有实权,昔日无数手里有钱却做官无门者就会如蝗虫般涌入,只是,”汉景帝作为帝王,远比旁人看的深远,他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彘儿,你以这种方式换取大量银钱,饮鸩止渴耳,日后怎么办你可有想法?” “毒可以日后再想办法解,现下渴死了那可就真死了!至于解法......”刘彻一指指天,“天幕刚才不就提示了?” 刘启欣慰摸头。 “父皇!”刘彻突然回过神,“请唤儿臣彻儿!!!” 刘启一僵。 *** 【但刘彻还嫌不够,为此武帝还开了个非常不好的头──明文规定,可拿钱赎罪,只是非常高昂。 无数次作为素材出现在你我作文里的身残志坚代表司马迁大大,就是因为交不起这钱而被阉掉的。 说实话我觉得就这点司马迁恨死武帝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也没啥人对他骂武帝有意见,大家有意见的是他捧李广太过而污卫霍。】 *** 啊,阉掉了…… 汉武朝的众臣心下恍然,同为男人的代入感让他们简直无比理解。他们就说,这司马家的胆子怎么大成这样,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看向司马谈的目光中都带了些许同情。 这都生儿育女了…… * 闻言,刘家几位皇帝反应最大的也只是指尖一动,却皆未撤回对司马家的惩处。 *** 【言归正传,在可以拿钱赎罪明文规定之前,尽管大家都知道王子犯法不可能与庶民同罪,但终究还有块遮羞布。但这之后,针对司法不公的社会矛盾就开始急剧升高。 不过这对汉武帝来说问题不大,他在意的是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官吏体系,被涌进来的大量买官人冲击了。 其中草包暂且不提,其中一大部分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官,看中的当然是背后的回报。 ——于是,贪污受贿开始大量出现;以及官./场风气开始急速腐坏。 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同事赚的盆满钵满,自己却还吃糠咽菜,谁看了不眼红? 做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发现,到时候还可以用“赚”来的钱赎罪么。】 【但汉武帝这两个敛财妙招让后世的皇帝开了眼,谁没钱的时候就卖,到东汉末年,曹操的父亲曹嵩竟然通过买官的方式做到了太尉的位置! 这可是位列三公,帝国的头几号人物!】 ***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天幕直白简单的俗语却是对人性最贴切的剖析呵。 人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是缺乏想象力的,就算是谋圣看到这个堪称可怖的结局也有些背后发凉:就算是那位开了先河的武帝陛下,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结局吧...... 张良肃色向刘邦一揖:“陛下,此等先河,非长寿雄主者不可开!” 陈平萧何皆肃色附议。 刘邦:悻悻收回想要卖官鬻爵的脚。 * “东汉是什么?难道还有西汉?”汉文帝注意到了细节,微讶道。 贾谊迟疑一下才道:“周就被分为东西二段。”[2] 汉文帝皱了皱眉:犬戎攻破镐京,幽王被杀,平王东迁洛邑周才被分为东西二段。莫非他们大汉也是同样?却不知可还有北汉南汉? * 刘启默了默,询问儿子:“听到这里,你还想卖吗?” 刘彻显然在甫一听说就自问过,回答的毫不拖沓:“卖!” 刘启并无讶色,只静静等儿子的说辞。 “儿臣要扫尽周遭兵祸!”大汉太阳的灼热已初露端倪。 *** 【到这时,汉武帝发现必须要遏制了。结果新的问题出现了:选谁来执行? 靠官./员们自查自报?那简直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就算还有一些清白的,除非深仇大恨,不然好端端的告同事干什么? 而且武帝时期才出现察举,之前的官./位可大多都是世袭!汉高祖到汉武帝上位,七八十年的时间足够发展出一套密密麻麻的姻亲脉络。你想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找上门来撕逼吗。 总而言之,基于种种考虑,武帝启用了大量平民,作为最早的司法者。】 “司者,执掌、主管也。后人这一说法倒也直□□炼。”韩非手上动作一顿,道。 * 好一个‘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朱元璋想起近年来报上的几桩大案,心情大坏。 【平民没有背景人脉,想要升迁便只能紧紧抱住陛下大腿,是最好的皇权意志贯彻者。等后期位高权重了,得罪的人也一箩筐了,想要保命更是得仰仗皇权。 忠心是一回事,等矛盾剧烈到难以调和的时候,还能扔出去平息怨愤,对统治者来说是一把堪称完美的好刀。】 *** 始皇亦是一顿,心中了然:如商君,如张仪,更妙的是这等人较起前两位,可替代性极高! 斟酌起可取精华自用处。 *** 【对这类人,司马迁大笔一挥,给弄了个统称——酷吏。 这个名号也就一直叫了下来。 酷,残忍暴虐。 为了贯彻武帝意志,他们严刑厉法、罗织罪名,杀的是人头滚滚! 酷吏之首张汤最著名的一个案子,叫颜异案。他因为反对汉武帝发行白鹿币敛财而得罪武帝。 但他是那时大司农,本就掌管财政,对此发表意见属于职权范围,谁也找不出错来,但张扬愣是发明了“腹诽罪”将他判处死刑! 冤屈天大,但武帝,很满意。】 *** 儒生群情激愤:“如此暴戾帝王,后世人竟将之评为千古一帝,当真小儿见识短浅!” “不过区区一女子,妄言千古一帝人选,不自量力!” “她父亲兄弟呢?!还不来取而代之,老子不想听女人讲史了!简直不知所谓!” …… *** 【于是乎,官吏们有了绳索,终于不敢再肆意妄为。头上悬着把刀,官吏们当然恨酷吏恨的要死。反击也来的猛烈异常。 所以可以发现酷吏的下场普遍凄惨。 主父偃曾说,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与其一辈子窝囊,不如轰轰烈烈活上一场,用生命的长度换取高度,也许就是他们内心想法的写照吧。】 天幕话风一转 【江充就是武帝手下的一名酷吏,为他处理了非常多的豪强,甚至连长公主、太子,他都敢扣车没收状告。经此一来,汉武帝对他极其宠信。 可即便汉武帝对他宠信有加,但江充心中还是恐惧——能庇护他的陛下已经老了,而他,不想死!】《 》 9、汉武 陈平摇了摇头,评道:“欲壑难填!” 一开始江充如丧家野犬,为了一时富贵连公主太子都敢得罪,这怕也是武帝宠信他的根源;可当这个理想当真实现,他哪里还舍得抛下这等富贵去死! 左不过人性贪婪。 张良也是缓缓开口:“只怕这怕死的,不止这江充一人啊!” *** 【但如果他得罪过的卫太子登基,他必死无疑!不如另捧一个好控制的皇子上位,他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自然而然的,咬下卫太子,就成了江充这时的人生第一大事。】 *** 好控制的皇子! “放肆!”刘彻震怒,区区一个佞幸,竟敢窥伺神器! 不仅让他昔日被窦太皇太后压制的憋闷记忆涌现,还让他联想起那段过去不久,踮脚就能回望的历史教训——秦之李斯胡亥! *** 【区区一个江充,当然不能把卫皇后母子逼到如此境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整整两个利益集团。 先要说到的,是汉武帝和太子刘据之间的执政理念的分歧。 汉武帝是典型法家,讲究高压政策;刘据则偏向黄老儒家,讲究松缓和休养生息。 汉武帝曾对卫青说: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 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1] 所以可以看出,汉武帝本人是支持继任者掉转国策休养生息的。毕竟大汉能撑住一个穷兵黩武的武帝已经是将所有人压榨到极致,外加一个手段高明也到了极限的帝王双重作用下的结果了,再来一个,哪怕手段一样高明但威严不足的继任者,也是包死的!】 【但国策的转头势必伴有一大批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被触碰。 而这一群人,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已经被武帝拉拔成一股庞大势力。 他们没有武帝站得高看的远,就是看见了,也少有人会把大汉的利益瞧的比自己更重的。 眼见着自己日后包不被重用的也就算了,谁能保证卫太子上位不会对他们进行清算?即便是不清算,想要庇护的可能性也是趋近为零,蛰伏已久的敌对势力也足够将他们撕成碎片! 于是乎,拉下卫太子,扶持一个更符合他们利益的皇子上位,成了这个利益集团的共识。江充只是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性人物。】 *** “亡秦之迹?”始皇听到重点,刻刀一停,长入鬓角的眉皱了皱,按天幕话意,“莫非是滥用兵戈?” “怕是军功计爵无人能改。”李斯捋了捋胡须,做出猜测。 始皇不语,他亦是如此看法。 * “利益集团?”听着别人家轶闻的李世民闲闲地往自己嘴里扔了颗樱桃,评价道,“精准的说法!”他治下的朝廷,又该分为哪几个利益集团才好呢? 正在壮年的人间帝王眯了眯眼,掩住了之后掠过的精光。 ** 宋时陈亮一叹:“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 【第二个利益集团,是皇子党。 从龙之功嘛,穷的一步登天,达者更进一步,谁都想得。尤其是在前面有明晃晃的成功案例的时候:刘彻他自己就是汉景帝废了前太子硬生生扶上去的。 若非他登上帝位,田蚡这种人哪里有成为丞相的机会! 且西汉外戚势力一贯强大,吕氏、窦氏、卫氏……有机会谁不想成为下一个? 刘彻一共有六个儿子,长子是太子刘据,二子早逝,四子性喜奢侈不算。三子吧,虽然在刘据死后有觊觎皇位的心思,但无奈太蠢了些,也叉出去,这里重点讲一讲五子昌邑王刘髆和六子刘弗陵。】 *** 汉武帝时期 李姬听了天幕的话恨不得当即就晕过去:她生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性喜奢侈还能说句子类父;还有一个倒好,天幕认证的蠢货!她都不敢想日后宫里之前还嫉妒她生了两个儿子的贱人会怎么嘲笑她! * “蠢货?!”朱元璋立刻就有了兴趣,问起好大儿,“标儿,这第三子是蠢成啥样了讲爹听听。” 他虽然一早就在恶补史书,可他时间宝贵,看帝王施政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时间去注意到汉武帝生的个蠢儿子! 朱标想起史书记载,也是囧了一下:“这位藩王得知武帝生病后,说愿意进京宿卫。” 西汉时期帝王诸子,除却太子皆需就藩。太子没了,藩王进京,不是造反就是加官晋爵,这第三子可是明晃晃地在向武帝要太子之位!且还专挑了个武帝生病的好时期……真是个大孝子→_→ 老朱听明白了,立刻对汉武帝施以嘲笑:“哈哈哈哈哈,枉你汉武聪明一世,怎么生出来这么一蠢蛋!”笑罢也不忘敲打一番诸子,“日后等咱解决了你们大哥的病,就把你们分封出去,可要为你们大哥守好边疆,不许生出如这第三子的野望!” 诸子不论心中是何想法,此刻皆乖巧应“是!” 朱元璋满意点头。 *** 【昌邑王刘髆是李夫人的儿子,这李夫人别说还挺先进,两千多年前就懂营销了,按正常手法献美,哪怕是十分的美人,武帝也最多新鲜一段日子 ──这辈子见过的各色美人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偏偏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在武帝面前唱了首歌,将她渲染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丽人,一下子提起了武帝的兴趣,再加上她确实出色的美貌,很得武帝宠爱。 后期她病重,不愿以病中颜色见君,对汉武帝避而不见,直至病死也没松口,只把平日里的美好印象留在了帝王心中。而武帝果然也对她念念不忘。后期霍光根据汉武帝平素意愿,将她追封为了孝武皇后。 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 这也惠及了她的哥哥李广利。 这个时候霍去病已死,卫青也在漠北之战后留在长安震慑四海,直到去世的十几年再未出征。武帝急需新的将领来代替大汉双璧。中间提拔的一溜将领大多和卫霍有关系,不符合汉武帝的要求。 而李广利同为外戚出身,妹妹还育有一个皇子,出现的时间刚刚好。】 ***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太平公主依在母亲怀里,道,“天幕说李夫人聪明,应该就是说她看清了男人本性吧。” 男子爱色,色衰而爱驰,若以病颜见君,留下的只是丑陋的印象。倒不如不见,留住往日的美好。 武后唇边含笑,温柔地抚了抚怀中女儿的发丝,未置一言。 太平偷瞄了几眼母亲,发现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泄气地不再与母亲比较定力,直言道:“母亲,会担心吗?” 想起父皇最近宠幸的几人,太平不禁愁眉蹙额。 “不拐弯抹角了?”武后唇边笑意变深,逗了逗她。如愿看到女儿还有些婴儿肥的面颊鼓了起来。心中却有几分满意,她虽将女儿乳珠似宝地养大,但身为大唐公主,又岂能当真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她伸出玉指,毫不客气地将小脸戳的漏了气。玩闹一番后,她才淡然开口,为小女儿解惑。 “美貌曾是我的筹码。”她从不避讳这一点,“但如今,我已博得足够多、足够有分量的筹码。不同于李夫人只能依附汉武帝宠爱过活,如今的我,即便是你父皇也不会轻动!后宫那几个,不过跳梁小丑,太平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太平下意识去看母亲的眼睛,武后也没有避讳,与她眼神对上。母亲的眼神平静深邃,像是能包容一切波涛汹涌的广阔大海,被它感染着,太平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好。” * “孝武皇后?!” 刘彻眉头一皱,窦太后是孝文皇后,王太后是孝景皇后,这么算来莫非这刘髆就是下一任皇帝? 他心中却无找到继承人的欣喜:若这第五子为下一任帝王,据儿谥号怎会是戾太子!戾是恶谥又如何,太子二字盖棺定论,据儿一脉就是正统! 莫非这第五子上任后,据儿一脉又“拨乱反正”不成? 刘彻不由想到卫氏尚未出现的第四张ssr。 *** 【汉武帝封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西征大宛。 虽然同是外戚,李广利的军事能力比起卫霍来真是提鞋都不配!讲讲都怪无语的,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他打的几次战役,无能两个字简直写在脸上。[2] 尽管如此,武帝还是选择了以国力强捧。如果不看损失的话,有两场战役的战绩居然还挺好看,最后也封了个海西侯。 真是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 刘彻面色不改,置于腿上的手指却开始无意识地敲击,他站的足够高,转瞬间便明白了未来那个自己究竟为何这么选择。 他轻叹一声,天幕早已给出答案:卫霍留给据儿的,哪怕仅仅只是遗产,也太丰厚了!哪怕卫家无心、据儿无心,身为皇帝也天然就会疑心忌惮!扶起另一个相似的外戚家族,是制衡的最好选择。 ——至于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然后强扶她家烂泥兄长?这个理由就没出现在他脑海里过。 * 又是猪?! 西汉众臣看着面色黑成碳的李广利,一个个想笑不敢笑,某些早看他不惯的更是遗憾:怎么偏偏是猪呢,要是换个和陛下不同的意象,他今天不笑的这贼子气血倒流,他就不姓x! *** 【李夫人的另一个哥哥李延年也被汉武帝封了个职。第五子的势力被汉武帝强行捧了起来,但就这点势力,还是菜了点。 所以汉武帝灵机一动,在第六子刘弗陵身上,弄了个尧母门事件。】《 》 10、汉武 【尧,古之圣君。 相传尧母怀胎十四月方才生下尧,刘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据说同样怀胎十四月。刘彻大喜,将钩弋生刘弗陵的房间门命名为“尧母门”。 我们现在都知道,妊娠期总共在40周,也就是280天左右,够上十月都有些勉强。十四月……什么哪吒! 所以对刘弗陵普遍有两个猜测:一,他是别人的孩子;二,汉武帝为了抬高他的身份编的。】 *** 天幕说的毫不客气, 沉默,变成了今日汉朝人的康桥。 * 刘彻也想沉默,最后还是忍不住破了防,酒爵被重重的掷到地上,碰撞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他面色黑沉,发出震耳欲聋的疑问:“这些后世人,可是脑子有疾?” 尧母门,正常人注意的都会是尧,谁他妈会去注意那该死的十四个月?!! *** 【鉴于敢给汉武帝戴绿帽子,还能让他认下孩子的人世上应该不存在,所以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认可第二个猜测的。 毕竟为了彰显某个人“顺应天命”,他们自己或后人都会给他们编造些异象以示不凡:比如孔子的凤生虎养鹰打扇;汉高祖刘邦,母刘媪感龙而孕;唐高祖李渊,生长长安,紫气冲庭、神光照室,体有三乳,比周文王的四乳稍逊一筹哈。 感龙而孕,不就是说刘邦是这条龙的崽呗。要不怎么说刘彻是他刘邦的亲亲曾孙呢,一个给自己爹戴绿帽,一个给自己戴。】 *** 秦 始皇愉悦地掀起了唇角,看这取秦代之的皇帝倒霉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他乃皇帝之始,无需天授,他本就是天命所归! * 后世的皇帝可就没了他这份闲适,在听到“编造天命”之后额角就开始突突跳个不停,但凡有几分魄力的,一道道政令就发下去了,或长或短,主旨却惊人的相同──不论用什么办法,引导百姓不信天幕所言! 被亲爹拘来记录天幕言语记的愁眉苦脸的李元吉闻言眼前当即一亮,仗着宠爱开口:“那父皇,我们是不是也不用再抄写天幕的话了?” “屁!”谁想他爹虎目一瞪,这小兔崽子偏要在这时候跳出来当出气筒,他就不客气了,“你不仅要继续记,之后回去再给朕抄十……不!抄一百遍过来,朕亲自检查!” 李元吉目瞪口呆,天塌地陷。 迫害了一顿儿子后,李渊才觉胸口那股郁气散了些。正伸手揉了揉,就敏锐察觉到有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正往他胸口瞟。 李渊揉胸口的动作一顿,刚散的郁气成倍冲了回来,却是冲天幕的:小姑娘家家,讲话忒阴阳怪气!! * 汉 “曾孙!”刘邦眸光骤亮,这天幕总算给出确切代际了!他一手握拳重重砸了一下另一手掌心,脸上下意识勾起笑容与萧何道,“娘的,想不到乃公竟还有一个文帝儿子!” 萧何没来得及回话,笃笃的脚步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引至殿外──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一张熟悉面容也逐渐从地平线下出来。 除了刘邦之外的所有人肃立起身:“见过皇后。” 吕雉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刘邦身侧坐下。 张良余光撇见眉心一跳:经天纬地曰文,显然不可能是被天幕盖棺过能力不行的太子。皇后只此一子,如今竟连礼也不行了……吕家…… “平身。”吕雉声音有些起伏,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调了一番因赶路过快而加速的心率后才再度开口,“诸位不必在意我,自行看天幕去吧。” 众人心领神会,往远处走去,直到听不到二人谈话的距离才停。 “说吧。”一直冷眼看她动作的刘邦的这才开口。 吕雉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一开口就摆明车马:“盈儿可以不当太子,我甚至可以扶那个文帝上位。” 刘邦微微坐直了些,对上她的眼睛:“要求?” …… *** 【武帝为他取名刘弗陵,陵有超越的意思,弗陵就是不要超越。所以有人就认为这是让刘弗陵不要超过哥哥刘据。 但汉武帝又没开天眼,他哪里知道自己几年以后会立这个小儿子做皇帝?国赖长君,刘弗陵出生的时候刘彻都六十多岁了,哪里还撑的到他长大成人。幼子登基,但凡选的辅臣不对,说不定他闭眼没多久,大汉就跟着下来了。 所以这个名字加上尧母门,我认为更多的是对卫太子一脉的敲打。】 【当然,一切的真相早已随着武帝本人的逝去掩入尘土,我们没办法得知他当初为六子取名弗陵究竟是对幼子的喜爱还是对长子的敲打。 我们能看的只是后果──这给所有“倒太子”一派,打响了发令枪!】 *** 唐 魏征捋了捋胡须道:“然也,陛下乃国之所系,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揣摩其中“真意”以求迎合圣心。不论武帝本人是何想法,他这么做,就会有人揣测他是想要换太子啊!” 李世民默然,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着魏王不许入住武德殿!” 待私下里他再好好弥补青雀吧…… 魏征不知他心中打算,满意点头。 * 汉 这句“立小儿子做皇帝”一出,汉景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槽了儿子一句:“你这晚年继承,时局当真有些复杂!” 整整四五个儿子撕逼,顺位继承的刘启哪里见过这场面! ──不论三子是贤是愚,他是皇子,且对皇位有念想,就是一股不可轻忽的势力! *** 【前情提过,江充已经在全国范围,掀起了巫蛊恐怖,嗅到武帝想要对卫太子一脉动手的良机后,他立刻奏报身体久病不愈的皇帝:怀疑内宫有蛊! 汉武帝不疑有他,让他带人在内宫搜寻。 他还挺聪明,知道先从那些年久失宠的妃嫔下手,取信于人。但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很快,搜查的手就伸到了皇后和太子的宫殿。 资治通鉴记载“充先治后宫希幸夫人,以次及皇后、太子宫,掘地纵横,太子、皇后无复施床处。” 自此,图穷匕见!】 *** 汉 “无复施床处……”刘彻重复了一遍天幕言语后默然。 卫青心中更是惊怒:只恨他寿短,不然姐姐据儿怎会被人欺凌至此! *** 【事后江充向武帝报告,在太子宫中找到的偶人最多,还有写着大逆不道内容的帛书。 我揣测过江充这时候的心境:多年筹谋,他竟能一手将这位大汉帝国未来的主人拉下马,心中一定充满得意。他肯定还展望过未来能行伊霍之事。 可惜,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刘据!】 *** 汉 “……戾?”汉文帝神色动了动,道。 贾谊一叹,不思顺受、不知悔改! *** 【他与老师石德忧心昔日扶苏之事会在自己身上,本打算前往武帝此时居住的甘泉宫请罪。可惜江充屡屡逼迫,终于逼的他悍然起兵,卫子夫也第一时间将皇后掌握的军./事力量交给他。之后刘据亲自将江充斩杀!】 刘彻轻声一叹,知道事情终究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卫子夫在这时终于赶到,这时的她身无一件配饰,仅着一件素衣,走到武帝面前跪下:“陛下,臣妾未能教好据儿,一切罪责,臣妾愿一力承担!” 【可笑汉武帝曾骂刘据不类己,最后的最后汉武帝才知,刘据的身体里流的,还是他刘彻和卫子夫的血!】 【不过要我说,刘据还是手软了,他起兵打的名号仅仅只是“清君侧”。这个名头,只要汉武帝出面证明自己没被人控制就能轻易解决问题不说,后头还被人抓住漏洞,直接被打成了谋反。 是,那是你爹。但哥们,你都造反了、掀桌子了啊,怎么还顾念爹不爹的。这时候就得做事做绝,打个“你爹已死,奸臣当道”的名头,这才能把“太子”身份利用到极致,争取到最多的军./政力量支持! 把最多的人拉上贼船的同时派些人搞搞舆论,把你爹已死做成铁案,再用始皇他们家的旧事敲敲边鼓,让更多的人相信。 最后,把你爹的其他儿子能杀的全杀了,最好只剩你自己一个,这才是正确路径啊!!要软也是等尘埃落定,那你想怎么软就怎么软。 不然让你爹缓过来了,谁怼的过他啊!!】 *** 天幕着急的恨不得自己上去造反,甚至还出谋划策一二三条的行为简直给古时候这群“土包子”开了眼。 * 腐儒们的眼睛一个个瞪的比铜铃都大,憋了半天,从牙关里挤出几个词来:“无君无父、不孝不悌……蛇蝎妇人,蛇蝎妇人啊!!” * 刘邦也难得有被人哽住的时候,喃喃道:“乃公这重孙那时都六十多了吧,这太子要真这么做了,说不定就真两腿一蹬了……” “蹬了不是好事?”听见他的话,吕雉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免得像祖宗一样,老、不、死哪!” 刘邦一噎。 * 李·真宰了两兄弟·世民悄悄点赞。 * 被历史长河中大量人怀疑已经被天幕气晕的刘彻这时反倒冷静极了,他还能代入一下,甚至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果据儿用的是天幕这法子,不论朕当时拥有的力量多强,朝堂也得大换血。天幕说的不错,确实还不够狠!” 贼船,不论上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都下不来了! 霍去病欲言又止:陛下您还记得,被反的那个,是您自己吗?! 更了解刘彻的卫青卫子夫却是悄悄对视一眼,若有所思。绝望的心脏又泵出一点热血。 *** 【除了不够狠这一点毛病外,刘据这段的表现其实可圈可点,完全可以打个优秀以上的分数。吊打十个扶苏。之所以还会失败,只是因为遇到了大爹。 刘彻不仅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军./事力量,还拔去了刘据大量嫡系,致使他失去了控制军./队最重要的中坚势力——军.官。 如此,事败已经可以预见。 事败后,卫子夫自尽;刘据潜逃一段时日,被围自缢,身边跟着的两个皇孙也一同遇害。】 * 刘彻双眼一闭,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 11、汉武 秦朝时期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扶苏?! 听到这个名字的始皇豁然抬头,下意识把视线投向听到自己名字后懵然抬头的儿子。 父子俩对视了一会。 尚还没缓过神来的扶苏余光看见周围一大圈突然矮了一截的人,下意识也跟着跪了下去。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有余力去理解方才天幕说的那句话: 甩他扶苏十条街! 讲道理天幕这么贬他他该生气的。 但问题来了,刘据是在什么事上甩他十条街? 答:造反。 造反造反造反…… 造反造反…… 造反…… 反…… …… 两个字在脑海里不停循环往复,占据了扶苏所有的脑容量,感受到大殿内四面八方传来的敬佩情绪,扶苏的表情却开始变得呆滞起来: 以后的他,这么勇的吗? 反了阿父啊…… 唯独始皇。唇角挑了起来,竟是心情不错的模样,罕见的赞许一声:“起来吧,朕还以为你,脑子早被儒家裹完了,不想竟还有两分胆色!不错。” 扶苏木木地起了身,却还是没能从这一炸裂消息里回过神来。 安禾也不知道自己的语焉不详,让秦朝人受到了多大的震撼,她还在为巫蛊之祸做最后的收尾。 *** 【算计人心一辈子的帝王终归是因为自己的多疑,一脚踩进其他擅算人心的计算之中。帝王付出的代价,是这辈子最重视的一个孩子。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 匹夫一怒,流血五步;那么帝王一怒呢? ──自然是流血千里!】 【跟着刘据造反的,灭族;对刘据兵刃相向者,满门抄斩;当时的北军使者护军任安,拒绝了刘据要求他出兵的命令,被武帝认为是“不忠”的骑墙派,也被腰斩。[1] 跳的最欢的江充虽然已死,仍被下令灭族! 整个巫蛊之祸算下来,牵连其中的人数竟高达数十万之众!血腥到这个地步的案件,哪怕放眼整个华夏历史都是极为罕见的,一个“祸”字真真是精准又残酷地道出了其中血泪!】 *** “数十万!”听到这个数字,就是蒙恬也忍不住咋舌,“上一次出现这等伤亡,还是长平之战吧!” 武安君坑杀数十万赵国战俘,之后赵国几乎家家挂白,纵使这汉是大一统王朝,人口远超赵国,也不能忽视这等伤亡吧。而且天幕之前还说,这位武帝打了几十年仗? 蒙恬心中算了算,想法和汉景帝达到了高度统一:这都没成末帝?? 突然明白了天幕那句“手腕高超”评价的含金量。 * “哼。灭的好!”在听闻江充灭族后,景帝当即拊掌叫好,此等挑拨帝王父子的佞臣就该落的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刘启还有些遗憾:他小孙孙下手还是太仁善了一些,吕后先前发明的人彘,就很适合用到这江充身上嘛! *** 【兵祸、苛政,以及武帝末年频发的天灾等等,给百姓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以致汉室人口急剧减少,汉书里记载,“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 修汉书的是东汉,基本不存在故意黑老祖宗的可能。据推算,根据学者估算,武帝攻打匈奴前汉朝的人口约在3600万左右,这可是一千多万条人命呐! 如果把“户口减半”等同于“人口减半”的话。】 * 汲黯的心情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先是差点被户口减半吓死,又被后面那句“如果”给险险捞了回来。 小老头哪里承受得起这么剧烈的情绪起伏,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怕是再来一个坏消息就得撅过去。 好在天幕怜惜老头(?)话锋一转,给他来了剂强心针。 【精确计算人口数量最好的办法肯定还是点人头,但汉朝时期的官府肯定没有财力支撑起如今这样的人口普查。 二来汉武帝时期一切都在草创阶段,一些沿用他政令后才衍生出来的辅助估算人口的办法那时候连孕育的摇篮都没有。 例如武帝元狩四年下令把盐铁收归国有,不提从中能攫取的巨额利益,借此衍生出来的盐课就是一个非常方便省钱的估算人口的法子。 考虑到各地人民饮食习惯问题,以我国2011年四川和河南两省为例。】[2] 所有人皆肃色,握住笔/刻刀的手不住用力,知道自己终于能窥得后世一角: 【那时四川人口9000万,每年用盐50万吨;河南人口约9500万,每年用盐55万吨。全国总用盐量在800万吨左右。 所以800/(两省用盐量之和)x(两省人口之和)等于13.3[3] 恰好2010年我国刚进行过第六次人口普查,官网上显示的数据,是1339724852人(不包括港澳台)。 在这么大的数据里出现这么一点误差完全可以忽视了。】 *** 咔嚓。 这是一些笔杆断裂的声音,也是某些人心念崩塌的声音。 * “她说,多少……?”李世民面色僵硬,转脖子的动作ai感十足,下意识向大舅子求证。 长孙无忌同样怔怔:“十三万……万。”仅仅是说出这个数字,他似乎都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份量往肩头压来,经营如今的民生,他和同僚、陛下就已经殚精竭虑,而这,岂止数倍! “后世,怎能养活如此数量的百姓!” * 这同样也是无数帝王将相的疑问。 明成祖时期 朱棣面色凝重,想起郑和献上来的海图,这明显还不是整个寰宇,莫非,后世之人是将整个世界都占领了不成?如此庞大的人口…… * 明太祖时期 朱标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怔怔道:“竟真能精准人头上!” 如果调动大量国力,他们也不是不能来一场类似普查。但没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值得。 付出的代价远超日后能收获的,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准确的数字,何必呢。 但后世之人为什么这么做?而且……第六次! * 李治没功夫去感叹后世的物阜民丰,桌案下的手一把抓住了身边武后的手,低声难掩激动:“媚娘!” 武后也理解他的意思,手上发力反握回去:“我知,天幕之后细细谋划才是!” 李治心中激荡渐渐平息。 只因他俩同时想到了李唐王朝的一大痈疮——士族门阀! * 祖冲之核算两遍,飞快地理解了天幕里两个奇怪符号的含义,心喜道:“如此,的确是简略的多!” *** 【不过用其他民生用品辅助核算人口的准确度肯定是比不上盐的。 大家都知道,人超过十日不吃盐,身体就会出现一系列不适症状,身体弱一些的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猝死。 其实不仅是人不能离盐,就是动物也一样,只是它们没办法制盐罢了。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咬了甚至吃过人的动物有时会不惜动用军力也要将之击杀的缘由──人体盐分高,动物吃了是会上瘾的!】 …… “他们国家竟护百姓至此?!” 惊叹的不是动物吃人上瘾,而是后世国家为了百姓安危的锱铢必较———野兽食人时有发生,兵力珍贵,又岂能浪费在这等细微之事上!──达官贵人鲜去山林,就算去了也有重重护卫,就是食人野兽也威胁不到他们的性命,后世之国显然是为百姓为此。 结合之前知道的后世人口…… 李世民微微一叹:“当真是繁华盛世!也不知朕治下大唐,日后可能窥见一十!” *** 【而盐的优势在于,每人每日用盐量少且较固定,且盐出产地单一,只要将盐矿收归国有,便可以知晓盐用量。 不像布匹等,民间可以自行生产。】 * 最先从天幕抄作业的,是汉武帝。 他不像祖宗们还要讨论一下收归盐铁是否适合当下,元狩四年不过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再怎样国情也不会突然大变,更何况“巨额利益”四字,就足够他忽视一切。 他大手一挥,便让人去弄一套可行方案出来。 下完命令后,他才想感叹:抄自己作业,真爽!! *** 【所以汉朝时期统计人口能依赖的就只有户籍制度。但户籍制度偏差极大,尤其是在战乱年代,大量百姓会逃离家乡,或去富饶之地或躲进深山;还有一些,则是被大家族趁机吸纳,这些都是不被统计的。 共同作用下才造就了“户口减半”这么个惊悚的问题出来。但很多人没去了解其中内情,就抓住一个户口减半拼命抨击,真是……】 * “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西汉五陵,听出天幕似乎有给那武帝开脱的意思,一间还能看出往日仆从如云、堆金积玉的空荡屋舍里突然响起一道属于少年的尖锐声响, 那见鬼的算缗告缗,该死的守陵制度,哪个不值得他遗臭万年!! * 蒙毅摇了摇头:“虽说户口减半是为不实,但这位武帝陛下治下,死亡百姓怕也不在少数!” 听闻爱臣出言,始皇唇角微扬:“但后世人仍认其为千古一帝!” 蒙毅一愣,天幕种种言语,明显极重百姓,没道理对武帝所为视若无睹……只能证明,这位武帝的“功”,足够覆盖掉他所有的过! 蒙毅面色凝重起来,这就是几千年挑出四个的份量吗! *** 【只是死在他政令下的万千百姓不假,大量冤案也是非虚。所以至今仍有大量人骂他秦皇汉武,都是暴君! 而且在咱们□□那句诗后,他俩显然是要当一辈子的组合了,对一个一心想要当千古一帝的帝王来说,应该也算一种孽力回馈了。】[4] * 少年骂声戛然而止,转而露出的是解气至极的神色:“好好好,秦皇汉武,秦皇汉武!哈哈哈哈……” * 汉后一些帝王将相却神色微妙:与那位秦皇齐名一辈子……汉武帝这回怕是真要气死了吧→_→ * “欺人太甚!”刘彻这回是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一脚踹翻面前桌案,“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志,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 后世人欺朕不能自辩,竟贬朕至此!!”[5]《 》 12、汉武 嬴政脸上原本看笑话的神色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凝。 能横扫六合御极天下,他的心计绝不输于人。 如今他方覆灭齐国,完成统一六国的大业,自认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各取一字是为皇帝。正是意气最风发之时。 英明如他,竟也被不世功绩蒙蔽了眼睛:自信他的大秦一定能国祚绵长! 但他也绝不是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天幕透露出的这么多的蛛丝马迹,已经足够让他清醒:大秦,国祚怕是不长…… 嬴政长眉紧簇,想起先前那事:扶苏造反……为什么? 他审视一遍自己,最后摇摇头。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把儿子逼至造反的父亲。而且他若在位,也无人敢随他造反!那扶苏,造的是谁的反?! ****** 【武帝的多疑是导致巫蛊之祸的源头。】安禾哪里知道正被自己蛐蛐的正主马上就要气死,她还在跟着自己的计划继续讲述 【但刘据本人的问题,也非常大——不知道是不是自幼顺风顺水,强大的母家和父亲的宠爱,给了他从不“低头”的底气。】 * 刘启正色,准备好好听一听这段,他虽然已经有了个完美的继承人,但彻儿显然不如他会调教儿子,还是得爹来教上一教!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得色。 * 【在母亲宫殿多呆一会,就被人在武帝面前进谗言说他调戏宫女。在武帝发出“赐下二百宫女”这么明确的信号后,刘据一不弄死奸臣震慑百官;二不去爹面前解释。他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还有一件事,刘据在负责处理朝政的时候,平反了很多武帝治下的冤假错案! 平反冤假错案错了吗? 没错,甚至还是大善事。但在错误的时间去做,就是错了啊。】 * 在听到天幕讲述继承人的教育问题时,始皇纵使心里有千般思绪,也都暂且压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商鞅变法不对吗,对!秦国强大由此始。但孝公死后惠文王为平息众怒,毫不犹豫将其五马分尸! 但变法延续至今。 孝公彼时已是秦国国君,在得罪庞大的旧势力利益集团——天幕此语甚是贴切,他学会后就立刻挪用了——仍选择任用商鞅来进行具体操作,作为双方之间的缓冲地带。 这刘据尚是太子就选择亲身上阵……他该夸他勇气可嘉吗? * 汉景帝微微叹了口气:天幕说的不错,强大的卫家给了据儿太多的底气,冤假错案如那颜异,显然就是彻儿用以治国的手段! 如果平反在据儿继位后再做,那就是收买人心,仁厚圣君。可偏偏是在彻儿执掌天下时……这和指着他爹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该教教彻儿,他没他爹一生就生个天生帝王的本事,太子也是需要打磨的! * 汉宣帝听到这里也是微微一叹,为帝者当以霸、王道杂之,祖父仅行王道,哪里震的住百官! *** 【同样都是掌上明猪,刘彻的身段就要柔软的多。他还是在他御极天下几十年后,下了一封罪己诏! 要做到这点非常了不起,能够开口向孩子道歉的父母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刘彻当了这么多年的天下第一,无人胆敢拂逆,却要向天下人认错! 人天生就对高位者有更强的包容心,武帝这么一罪己,直接性受益的就是他的后世形象,直接被拔高了一大截!但凡有人想夸夸他,就避不开这道诏书。】 *** 明太./祖时期 朱棣悄摸摸点了点头:他犯了错疯狂认错,老头子打下来的大巴掌都能轻不少。更何况老头子向他道歉……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朱棣就爽的四肢百骸都松软了,就连面色也因为憋笑有些泛红,最后实在憋不住,还是从唇缝里漏出来一声。 虽然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闭上嘴,可惜还是没逃过,朱元璋利眼一下就射了过来,冷笑一声:“怎么?在想你老子给你道歉的样子了?” 被老爹一下子看穿,朱棣两眼瞪的溜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看着他的模样,朱元璋虎目一瞪,破口大骂:“个小王八犊子你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还想老子道歉……等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感受到周围兄弟似同情似嘲笑的目光,朱棣简直恨死了自己这张不争气的嘴:笑笑笑,笑个锤子哦!等下就把你缝起来! * 【他反思了自己往年的穷兵黩武,否定了方士、巫蛊,禁止严刑暴政,鼓励努力发展农业。为大汉帝国这架奔驰不休的疲惫马车狠狠勒住了缰绳,开始休养生息。 效果也极为显著,疲惫的经济开始恢复,大减的人口开始增长。为之后的昭宣中兴奠定了基础。】 * 汉文帝挑了挑眉,与窦后笑道:“你我这孙儿,这招学的当真青出于蓝。” 窦后含笑点头:陛下昔日罪己诏,为的是逼众臣诸侯表态立启儿为太子,彻儿却是一箭双雕啊。 “咱们后人若是个个较你青出于蓝,那便好啦……” “贪心!” *** 【你看,强硬如武帝,功高如武帝,尚且会低头认错,你一个不过倚仗母家权势的太子,又在骄傲些什么东西?!】 *** 跪伏在地的刘据表情从不适变为茫然:天幕的话对他来说不客气至极也难听至极,甚至他的父母之前也从未对他用过这种语气训斥。但他也知,天幕之后的人,是真正与他无丝毫利益纠葛的事外人,她的看法最平正不过——这是连父皇母后都做不到的。 所以他强行压下不适,仔细体悟。可,君子岂可如小人般谄媚,这在天幕看来,竟也是错的吗? 刘彻看出了儿子的想法,他挥手示意众臣远离,方才出言:“朕让你去学儒家,只是因其极适合驭使万民,你当以其为工具枷锁而非圭臬!你可曾见朕以其中思想为人处事?!据儿,你该学的,是帝王之术!” 刘据一怔。 * 李隆基一把推开怀中美人,不屑至极:“妇人之见!皇室血脉尊贵无匹,帝王更乃天子,岂可谄媚如宦官之流! 汉武罪己诏之后即被刺杀,焉知不是帝王威严不复之故!” 高力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旋即附和道:“陛下高见,后世这小小女子哪怕多了千年积淀,也远不如陛下也。” 李隆基以金叉取了面前果盘中的一枚荔枝送入口中,闻言,清淡眼神却看向了高力士:“不过一女郎,所读书籍能有几本,在你眼中,朕竟已经需要同她比较了吗?” 高力士心中一惊,赶忙跪下请罪。 “起来吧。”对这屡有建功的爱臣,李隆基给了点警告便松了手,转头慨叹道,“可朕对她那个后世,可真是好奇的很啊!” ****** 【咱们□□早就说过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结果卫太子一脉:最强后盾卫霍皆已去世,嫡系势力被拔除,卫皇后失宠,母子二人难以面见武帝。 他的敌人呢,是对卫氏疑心渐重的武帝,是想要从龙之功的外戚党羽,是害怕清算的朝廷重臣…… ——当然,面对武帝亲自出手拔除他党羽的行动,除非此时卫霍在世,刘据拥有另外的权力来源,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我这仅仅是片面的从结果出发。 只是敌众我寡至此,这样的卫太子不败,谁败呢……】 *** 桑弘羊早在天幕说出那句有关“政治”的解构剖析之言后,便忍不住失声:“后世这位帝王,岂不闻商君驭民五术乎?!”[1] 怎能以如此易懂的方式将政治给解释了!诘屈聱牙、晦涩艰深,本身就是一种门槛! 日后百姓若是逐渐开智,岂非社稷动荡? ——后世之人既有本事将天幕传至如今,显然是掌握了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传播手段!类似如今将陈胜吴广喊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死死限制在一个阶层,不传到绝大部分人耳中的事显然已是难以做到! 而这位帝王,不怕其皇位不稳吗?! * * 刘据嘴角却是牵起一抹苦笑:天幕虽说她只是从结果出发,但世间万物,看的,不就是结果?其中因果,又有谁在乎呢…… 而他,也只不过是一败犬……他这个太子,当的还真是不合格…… 刘彻看着跪在身前,茫然自疑的儿子,永远高悬于天际的君父终于也被父子亲情所困,第一次伸出手,摸了摸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的脑袋:“据儿已经做得很好了。” 要说错,他的原因才更大些。 天幕说的不错,可笑他曾斥子不类父,偏偏也是他,在儿子最类自己的那刻亲自推他上了绝路! ****** 【刘据死后,汉武帝追悔莫及,建思子宫和归来望思之台以志哀思。 然而,要不怎么说老刘家都是一群标准的政治动物呢! 换做是常人,对这么个看重、愧疚的儿子,肯定想各种办法补偿、利好。他不一样,不仅连谥号都没给,就连儿子唯一幸存于世的孙子都没接回来养,就撒手让他长在民间。】 *** “标准的政治动物?”李世民挑了挑眉道,“后世有趣的词汇倒是不少。武帝此行,于大汉、于昭帝都是最合适不过的抉择。” 否则一个理法上的继承正统,必然成为祸国之源! “只是苦了年幼的宣帝……”李世民唏嘘着,握住了妻子的手,“若是承乾青雀,朕定然是舍不得的!” 长孙皇后反握住丈夫的手,柔声道:“陛下拳拳爱子之心,承乾他们必然是能感受到的,你们父子之情,岂会如武帝与戾太子一般易于挑拨。” 安抚好了丈夫,长孙皇后再度看回天幕,谁也没看见她掩在锦绣衣袍下的另一只手早已紧紧攥着,指甲都陷入肉中。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这是第一次,长孙皇后如此渴盼仰慕的丈夫可以无能一点,再无能一点。只要,别够上那千古一帝的门槛就行。 否则承乾、青雀和丈夫……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 【毕竟,他为大汉选择的下一任帝王,是汉昭帝刘弗陵!】 *** 终于从天幕口中知道了这场复杂继承人之争的胜利者,但从刘恒到刘彻的祖孙三代,却没一个眉头松缓的。 他们谁也不会忘了戾太子,更何况,根据先前线索推测,弗陵登基时绝不会超过十岁![2] 主少国疑彻儿/自己定会选定辅国大臣,会不会就是这个大臣出了问题……? 三位帝王的脑海里同时浮现了同一个名字——第三张ssr,霍光!《 》 13、汉武 霍氏兄弟,武将巅峰做到了封狼居胥;那文臣巅峰的那个呢,又该是何等程度的权倾朝野!? 三位帝王皆是心中一凛。 ****** 【刘弗陵被选为大汉帝国的继任者是不是他自己的幸运不知道,但一定是他母亲钩弋夫人天大的厄运!】 *** 面对这异常的情况,汉武帝之前的人已经学会了抢答: 刘恒拍了拍窦皇后的手,感叹道:“咱们这小孙子可比启儿会折腾多了!” 窦漪房淡笑附和:“拓土之君,合该如此!” 一旁的馆陶公主却一脸欲言又止,总觉得父皇母后对弟弟滤镜厚了些:昔年她弟弟一怒之下一棋盘把吴王世子给砸死了,这怎么也不能算不会折腾吧!要她说,这小侄儿是一脉相承才对! *** 【刘弗陵继位时八岁,被选中的时候年龄还要更小一些。而钩弋夫人此时才二十多岁正值壮年。 也许是西汉前几个女强人给了刘彻深刻阴影,在选定刘弗陵的第一时间,他就以“立子杀母”的名义赐死了钩弋夫人!】 *** 吕雉/窦漪房/王娡:同时挑了挑一侧的眉头/ ****** 【为刘弗陵除去来自母亲的威胁后,刘彻也知道凭借一个八岁的孩子肯定是治理不好国家的,于是亲自选了霍光、上官桀、金日磾、桑弘羊四人做他的辅政大臣。 四人中,又以霍光为尊。 几位辅臣的能力是没的说的。 霍光不用说,顶级ssr卡;桑弘羊也是个超级罕见的经济学大才,不说他为武帝制定的一系列经济政策,他在盐铁之议里提出的桑弘羊之问,别说封建王朝,就是如今我们也没有一个完美解决办法,只能在其中取一微妙平衡,其眼光堪称超前! 具体内容大家可以去找盐铁论相关视频来看,这里就先不赘述了。[1]】 *** 王安石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竟连后世也没能找到完美的办法么,国富民强之间的微妙平衡……又哪里是这么好取的啊…… 他想起自己计划推行的变法,心中变的愈发坚定:青苗法,说不定就能是那微妙平衡之心! *** 【人才都是好人才,但咱也知道,牛逼人物都容易有个通病:恃才傲物! 刘彻身为天下第一人,手段权势身份,能轻而易举地将这群人统统压住,霍光可没这待遇! ──都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凭啥大事都得由你一锤定音?!我老x头差你什么了! 尤其在双方还时常因为观点利益有冲突的情况下,矛盾,也就由此产生。】 刘彻眸色一沉。 【偏偏此刻在身份上唯一能压住、并调解矛盾的昭帝尚且年幼。霍光只能凭借稍尊的身份压制。 堵塞是不能解决水患的。 等压抑到极致,就爆发了上官桀桑弘羊武装造反另立新君结果失败被杀的事。 霍光由此获得了昭帝全部信任。 金日磾倒是忠心,可惜当了辅臣没两年就死了,比上官桀桑弘羊没的还早些。 霍光彻底掌握了国家大权。】 *** 天幕虽然说的促狭,但有一处地方的气氛却不会因此变得轻松上丝毫。 晚年已基本失去行动能力,躺在躺椅上由宫人扛出来看天幕的刘彻没有浪费如今对他来说珍贵无比的力气回头看人。 只在天幕的短暂停顿间淡声道:“两位,日后随朕同入茂陵吧。” 不忠者,便无用了。 上官桀桑弘羊只觉嘴里满是苦涩,却不敢有丝毫抗拒,磕头应是。 “陛下,”桑弘羊开口,“臣之经济学,臣欲完善。” 给天下人留下一道几千年的难题,纵是史书,也必要予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允。” 桑弘羊再叩首:“多谢陛下。” 至于时限,君臣二人皆心知肚明。 * “金日磾?”刘恒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想来这就是先前天幕提到的那个被抓回来的托孤重臣了吧,能被评为sr,必是能臣,如此短寿,倒是可惜了。” “陛下。”窦漪房不得不开口提醒被忠、能二字迷昏了头的丈夫,“这位金日磾,是霍去病将军抓来的!” 等他死的时候,小霍将军差不多已经没了二十年左右了……以此推算,金日磾死时怎么也有四十岁了,已然算是长寿。 不曾想,她不提到霍去病还好,她一提刘恒更是扼腕叹息:“我大汉的擎天白玉柱,怎么都去的这么早啊!” 窦漪房这会儿也差不多缓过来劲,知道他应是由此想到了贾太傅,屈之于长沙不说,召回长安后囿于又未曾重用,不想三十又三便去了……她心中叹了口气,只握住他手,不再开口劝慰。 ****** 【这个插曲也算是猪猪陛下一辈子来boss直聘难得的小小翻车了。 之所以是小翻车而不是大型车祸现场,当然得归功于霍光实在是太能干了! 昭宣中兴昭宣中兴,虽然前头挂了汉昭帝的名,但大家也知道昭帝身体不好二十来岁就死翘翘了,在位十几年就没亲过政,霍光才是那个真正带领大汉开启昭宣中兴的人!】 *** 北宋 司马光闻言却是怒极:“以孝昭之明,十四而知上官桀之诈,固可以亲政矣!天幕不批其之擅权,反倒大扬其功,岂非引导天下臣民行尹霍之事!” *** 【汉昭帝死了,也没儿子留下。于是霍光扶了昌邑哀王刘髆的儿子刘贺登基——他的祖母李夫人被追封为孝武皇后,从理法上来说,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刘贺年纪不大,志向挺高,被扶上位没两天就开始和心腹密谋除掉霍光了……结果阴谋泄露,被霍光三下五除二地废了帝,27天的皇帝,荣获西汉在位时间最短皇帝称号!】 *** 刘彻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却不是为了霍光,他简直不想承认这傻蛋是自己孙子! 27天就想过河拆桥……但凡后面加个零呢?!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的眉头仅仅是动了动,便又老神在在地听起了天幕讲述:天幕一早就透露了那所谓的昭宣中兴,大汉显然还能兴盛两代,都不知道重到第几代孙子了,乃公操个什么心! 只不过嘛…… “这霍光,不错!”他的权柄已经算是实质上的帝王,天幕介绍他还仅仅是文臣巅峰而不是xx帝,已经是忠心至极。 至于废了个帝什么的……废的好!要是不废,皇位给了这么个夺权都保不好密的蠢蛋,又是个秦二世! ****** 【之后刘贺被汉宣帝封为海昏侯。 海昏侯虽然在位时间短,但他的坟头是真富贵啊!考古学家在里面发现了超过10000件(套)的金器、青铜器、铁器、玉器、漆木器、简牍、木牍等各类珍贵文物。[2] 整整一万多件金器啊!】 安禾语气加重的同时还剪进一段海昏侯博物馆的黄金藏品。 整整四列排布整齐的手掌大小的金饼,金马蹄、金杯……眼尖的人甚至还看见一闪而过的满满一坑的五铢钱! 呼吸都不由粗重了起来。 曹·心动动·操,满眼放光地转头看向下属:“海昏侯,葬在哪处地方!” 除了被黄金迷昏了头的摸金校尉,更多的人却是被天幕这一波零帧起手给创死了: “???不要告诉我天幕这意思是他们把海昏侯墓整个给刨出来了!!” “什么玩意!!盗墓贼都能冠个学家的名头了!!他们、他们不会举国盗墓吧?!!” “……老子的坟可千万不能记载下来……他妈天幕这个时代超出咱们这么多,肯定有什么寻穴探墓的法子,老子要怎么防啊啊啊!!!” …… 安禾还在对着金器流口水,哪里知道一句话能让这么多人崩如溃。 她继续道: 【不过海昏侯没什么事迹,我不是很感兴趣,我第一感兴趣的还是秦始皇陵,人鱼烛水银河的,听着b格就高! 其次就是唐太宗的,听说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埋在里头呢!! 还有还有,】 安禾似乎越讲越来劲 【我一度很想看看历史上真正的小霍将军的容貌,现在好像有了ai复原容貌的技术,不过那就得开棺取尸了……好像不大道德哈。】 始皇:? 唐宗:?? 小霍:??? 你竟然还知道道德这两个字怎么写!! 只有一早崩溃觉得后世人实在不当人子的海昏侯,在听完这一波阎王点卯后,心情诡异地平复了下来:始皇小霍将军还有后世那位不知名的太宗……还是你们好!! * 嬴政手上一阵用力,竟生生把木质的刻刀柄捏出一条裂缝来。 李世民愣愣地看向桌案,上面还一卷没来得及收起的字画,这是他偶像的巅峰之作,在得到后他简直爱不释手,毫不犹豫地将其列入随葬之列,但要是因此引起旁人对他坟头的兴趣……那就不告诉别人他把它带进坟头了! #根本舍不得放下心爱的兰亭序. 霍去病:和开棺看脸比起来,好像坟头被盗都可以接受了呢…… * 除了这些被点到名的倒霉蛋,还有大把大把的人根本接受不了。他们重视墓葬,认为死后亦有一个世界,所以会随葬大量物品供自己在那个世界吃用。死无葬身之地更是被视为最恶毒的诅咒之一。 “后世之人如此对待先人,岂不知报应不爽!” “礼崩乐坏……沐猴而冠、沐猴而冠!!” 更有甚者,疑心到自己墓穴日后可能会有的惨象,竟生生给气晕了过去。一时间,天幕下惊呼声四起。 “依天幕的意思,当是宝贝越多越易引起觊觎……要不咱,陪葬物薄上几分?” 呜……可这个舍不得,那个也是必备品…… 当然,破防者皆是达官显贵。 他们虽不似帝陵取天下供奉一人,却也早早备下珍爱宝物。 ——他们是真的有埋了大量随葬品的墓葬啊!!! 而平头百姓在这时,能有一卷草席、一块坟地葬身,已是幸事。《 》 14、汉武 【咳咳,不止是不道德,还很刑。】 就在这些人考虑忍痛削减几成陪葬物时,天幕的这句话,就有如强心针一般打进了他们血脉中。由于天幕释义的存在,他们立刻理解了此“刑”非彼“行”。 刑,对犯罪的处罚。 【尤其我感兴趣的这几个都是帝陵,国家爸爸早早就掌握了位置保护起来了。 先不说我没有盗墓的本事,就是真的有这本事也不想进去踩缝纫机…… 除非他们那位置突然来个天灾导致不得不抢救性发掘外,我想我这辈子是没啥机会了……】 *** 天幕的长吁短叹,却让笑容重新回到了这些人脸上: “没机会,没机会好啊!道德楷模、泽被天下!!”大把的赞美不要钱一样地从这些素日里金口难开之人嘴里说出来。 他们的坟头有救了!心爱的小玩具也能继续陪葬。 果然!!像天幕这种小王八犊子还是少数,他们的大部分后辈还是很不错的! ****** 【既然都说到几位陛下的陵墓了,就顺便再延伸几句。 太宗陛下的昭陵北司马门内有六块大浮雕,上面刻着六匹随陛下征战沙场的战马。然而在百余年前,小人趁我神州陆沉,将浮雕打碎盗卖! 我们截获其中四块,“飒露紫”和“拳毛騧”两石刻还是不幸流失,如今藏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1] *** 李世民甚至来不及心疼自己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神州陆沉! 上一次用到这等严重词汇的时候,还是五胡乱华!后人,竟又遭逢大难么…… 太宗陛下想起史书记载的几笔,心下沉重几分。 以及那美国是何国度,竟敢扣下他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一想到自己爱驹竟沦落到被外邦贼子把玩的地步,李世民就觉心头似有烈焰灼烧。 快告知他此国地界,唐军兵戈已然沉寂许久! *** 【咱们如今因为科技实在发达,日子也普遍好过,再加上严刑峻法的震慑,少有人敢去盗墓。但古人可不一样,就是盛世,穷急眼的人都不要太多。更不用说到了乱世,为了筹集军饷,军阀带着军队去挖陵的也大有人在。 汉武帝的茂陵就是个大倒霉蛋。 汉武帝前脚才埋下去四年,后脚他的随葬品就出现在市面上了;之后新莽时期被赤眉军挖了一次;唐朝晚期被黄巢又挖了一次…… 也是命途多舛了。】 *** 咚! 这是实木桌被狠狠踹下高台后翻出的声响,不知多少人被这巨响吓了一跳。 就是脾气再好的人听见自己的坟被人盗了一次又一次也得暴怒,更何况刘彻,可从来不是个好性子的! “四年!好一个四年!”刘彻怒极反笑,“朕竟不知,我大汉竟有如此‘人才’!却不知,是监守自盗,还是里应外合?!” 无一人敢回此话。 索性刘彻也没有与人交流的欲望。 “传朕旨意,遣人去查长陵、霸陵和阳陵,一旦发现此中情况,灭其满门! 再使绣衣使者明察暗访,若发觉民间有人擅行此道,亦杀之!”[2] * 西汉 贾谊眉头紧皱:“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暴秦之亡多咎于此,后人怎生仍施以严刑峻法?!他们不怕重蹈昔日覆辙吗?”[3] * 明朝 “科技?”朱标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眉峰一蹙,“科,程也。从禾,从斗。斗者,量也。此处当取该字本义中“类别”之意。类别技术?此为何物?” “当是一个庞杂体系统称。”刘基思索良久答道。 “孤与伯温先生所见略同。”朱标点了点头道,“却是不知,是何方向,孤心向往之啊!” 天幕之言,显然在告诉他们,这所谓科技对社会安定有无与伦比的力量!甚至再大胆些,后人能养活十数万万的百姓,是否也是托避于此?! 可惜天幕只是随口一提,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归进猜测。 *** 【古陵被盗,是意外,也是必然。 古人厚葬成风,书画、器皿暂且不论,他们一般还会随葬大量金银铜。金银铜的存量是有限的,即便至今这三样仍能被称为贵重金属,更不用说古代了。 偏偏它们的重要性又不可替代: 金银铜制作的钱币作为一般等价物广泛应用在古人的经济体制。哪怕宋代之后出现纸币,因为信心和执行等一系列问题,也没能成功代替贵金属的位置,百姓们更多的还是使用铜钱。 更何况就算到了如今,咱们已经用纸币和数字货币完全替代掉了金银铜的一般等价物作用,但我们也仍旧需要大量黄金储备来稳定本国货币汇率、增强本国经济稳定性。】 *** “纸币?!”诸葛亮执笔的手顿住,任由墨汁聚在笔尖后落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墨点,看着笔下纸张心思浮动,“后人竟以此作币,如何防人造假,如何大量制造,如何取信于民?!” 短短一瞬,他就想出数个棘手难题,若是当真要推行下去,还不知会遇见多少大大小小的毛病! 他在这边头脑风暴,一旁的张飞也没空着,顺着他的问题思考下去,野心勃勃地准备让军师对自己也来个刮目相看! 他的野心之火没能燃烧太长时间。 短短五分钟,头脑仍是一片空白的张飞就在心里举起了白旗:罢、罢了,这种活计还是让聪明人来干吧!怎么想这么点时间竟比他打一场仗还要累! * 本国? 李世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他当然知道中国之外还存在别的国度,但大唐是宗主、是上国!哪怕只是大唐的一个百姓,提起外国来都该是不屑、蔑视的! 但后人的语气是平视的。李世民心中凝重,怕是个春秋战国一般的大争之世! 难怪那所谓美国胆敢明目张胆地扣下他的飒露紫和拳毛騧!若是如今,哪个敢做此行径,翌日唐兵即至矣! *** 【但铜并不止被用在制作铜钱上。 古代冶铁技术不行,难以生产出便宜大量的铁。所以特别在战乱时期,铜还会被大量制成武器,进一步加剧“用铜荒”。 这也成了朱元璋发行他的大明宝钞一个重大推动要素——没有足量货币,经济市场是难以顺滑运转的──虽然他搞的确实是超级无敌稀巴烂但一开始的本意其实是为了恢复工商业来着。】 *** 超级无敌稀巴烂! 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大明初期的有识之士有一个算一个,面色俱都凝重起来──虽然和天幕接触时间不长,但由于后世盖棺定论的视角,小姑娘虽然性子跳脱了些,总体评价也称得上一句客观。 不知大明宝钞究竟引发了何种后果,竟惹的她给了个此等评价!? 朱元璋面色也不好看,他发行的政.令被一小姑娘如此批判,他的面子如何挂的住!但此事终归关系到他朱家江山,下令道:“发行宝钞一事暂且缓上一缓!” *** 【但能陪葬的起这几样的达官显贵,哪年都不会缺。这就意味着每年都会有相当一部分金银铜被彻底从经济市场中剥离。 几千年的积累,再小的分量也能被堆成天文数字,更何况仅仅海昏侯一墓,其中陪葬的五铢钱就有十三吨之巨! 尤其在它们一个个占地面积都大的不行的情况下,势必与暴涨的人口相互冲突。 古墓被掘,几乎是历史沿革的必然!】 *** 听得天幕再度提起那海昏侯墓,刘恒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墓,不论之后陪葬物是多是少,都保不住了!” “也罢。”刘恒一叹,“传朕旨意,从今以后,商贾官员谁也不许陪葬金银铜三物,朕也当以身作则,着人将霸陵中的三物起出,日后也不得再葬。” “只是委屈了你。”他握住身旁妻子的手,她是必然要与他同葬一陵的。 “无碍,”窦漪房温婉一笑,“金银首饰而已。” * 必然! 无数人悚然一惊,旋即沉默。 若是个人贪婪,他们可以道德谴责;若是宝物诱惑,他们可以沉默自晦……偏偏是天下大势! 这唯一无法以人力甚至国力扭转之物…… 罢了,与他们死后长眠相较,区区金银,以宝物代之也是一样。 * “占地大?是了,后世十三万万民众,即便每人只占棺材大小的位置,也得用去万万方土地,如此一来,又是如何处理的?”房玄龄眉头紧锁,将自己代入了后世官员视角。 不让人葬?都用不了第二日,官府就得被愤怒的百姓把祖坟都刨出来! 让人继续按古礼葬下?那后世的朝廷怕是得一日不停地往外开疆拓土才能葬下如此数目的百姓…… “你的国家是怎么没的?” “天.朝.上.国的坟地不够了,要夺走我们国家的地当坟墓。你们呢?” “我们也是!” 明明是严肃的问题,房玄龄的脑子莫名其妙编出了这么个笑话,生生把小老头逗的笑了出来。 *** 【咱们如今都是唯物主义,大家都是把自己烧成灰然后往公墓一埋就成了,每人占地一两个平方,省地省事。 我给我死后安排的更省事,到时候让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还是女儿把我的骨灰压成钻石,再镶嵌一下弄成戒指,到时候想我了,就往手上一带! 嘿,得劲儿! 虽然我强烈向我爸妈推荐这个好办法,但他们至今还是不怎么能接受,如果接下来几十年我还是不能洗脑成功的话那就顺他们的意给他们埋坟里吧……】 *** 安禾的遗憾在这批比她爸妈还要老上几百几千岁的老古董这里显然是无法得到共鸣的。 他们甚至觉得: “这为人父母的怎么如此好性儿,这都不给这小王八犊子一点颜色看看?甚至让她还敢继续试图提议?!!” 仅仅是想着自己死后的尸身被人挖出来就三尸神暴跳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把自己烧成灰后被人戴在手上的样子。 天幕此言一出,沉默了多少人不说,因为安禾父母的遭遇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过倒霉:怎么养出这么块叉烧哦! 有人甚至原谅了她之前的出言不逊: “罢了罢了,和这么个家伙有什么好计较的!没看她爸妈啥样吗!” 而且听她的意思,是打算之后几十年持续对她爸妈游说?! 有了比自己还惨十倍不止的人,心情都舒畅了呢→_→《 》 15、汉武 【短暂的海昏侯插曲过后,登登登── 昭宣中兴的真正主角、卫氏四张ssr中的最后一张──汉宣帝刘询正式登场!】 汉初所有人精神一振,认真听课: 【作为戾太子的孙子,刘询很幸运地在巫蛊之祸里保了一条小命,但也只是小命了—— 他那个眼里只有皇图霸业的太爷爷,冷漠地撒手让他长在民间。明明是该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龙子凤孙,不仅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却从出生开始后的五年时间,都长于监狱!好不容易心狠的太爷爷崩逝,又被养在了掖庭…… 于是他在上位后,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祖父追谥为“戾”,作为报复!】 *** 这个戾谥,原是这样的由来! 至此,汉武一朝之前留下的所有夺嫡谜底终于全部水落石出。 * 刘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真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短短十几年,皇帝换了三脉! 想到父皇的际遇,刘启心中难得有些感慨:还真是世事难料! * “哈哈哈哈哈哈!”未央宫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刘邦道,“这才是乃公的子孙!就该给你那太爷爷点排头吃!哈哈哈哈哈!” 报复二字,冲的当然不会是刘据。平民百姓尚且还讲究个家丑不可外扬呢,就天幕形容的,刘邦都敢肯定那刘彻绝对是个要面子的!谁料重孙给他来这么一手,偏就要用一“戾”字将这“丑”宣扬的天下皆知! 有仇必报,对他胃口、对他胃口! 其余众臣却不好似他一般笑话后世帝王,只得无奈摇头。 陈平忍不住心中腹诽:这位陛下当真是对人爱看热闹的本性了如指掌……凭他万乘之尊,想给祖宗上个好些的谥号哪个拦得住!他倒好,上个恶谥! 偏偏这位戾太子是造反而死,上个恶谥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但凡对此有些许了解的哪个不对背后的故事好奇?这巫蛊之祸能在几千后都广为人知,这戾谥怕是“功不可没”! * 刘彻脸色一片漆黑,开口却是对长子的提问:“你可知,朕日后为何会让你的孙儿长于民间?” 刘据面色微茫,不知他为何会以答案如此浅显的问题来考验他,回答却不敢落下:“多谢父皇对询儿拳拳爱护之心。” 先太子唯一血脉,多好的扯虎皮对象!一旦他被接入宫中抚养,等待他的就是数之不尽明枪暗箭!汉武帝未必能时时护住他,届时一个婴孩,能不能长大都是两说。 “……嗯。”汉武帝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这个回答,却没有了进一步追问。 刘据心中疑惑,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问询。 大殿一时安静下来。 只有跪在一旁的卫子夫。 她面上不显,内里却是一片欣悦,之前燃起的渺茫希望终于在这一刻开始燎原。 论起对武帝心思的揣摩,十个刘据摞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问这个问题不是他的目的,他为的,是通过此法展示他的最终选择: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教导一个将死之人。 卫子夫知道,他们这一群人的性命、地位,托庇于这最后一张ssr卡,终究是得以保全! 悬了不知多久的心终于能落回实处。她眼神柔和,心念微动想到天幕透漏出的那个姓名:询儿,真是个好名字! *** 【汉宣帝刘询,实行“以霸王道杂之”之法施政。 对内整顿吏治,强化皇权,任用熟悉法令的文法吏,以刑名考核臣下;设置治书侍御史、廷尉平,审量刑罚轻重;废除苛法,招抚流亡,假民公田,设置常平仓,减免租赋,安定民生,恢复生产;召开石渠阁会议,亲自裁决。 对外收复匈奴单于归顺,彻底消除匈奴外患;设置西域都护,推动了中原与西域之间的交流。 他治下政治清明、社会和谐、经济繁荣、四夷宾服,西汉综合国力达到巅峰,是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1] *** 这等成就,足以让西汉几位“先皇”满意至极。 * 刘启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这样都没成亡国之君! ——原来是有一位中兴之主的继承人为他扫除了一切疲敝! 他抓住自家的小猪仔,上上下下打量来打量去,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意,不知第几遍感叹道:“彻儿这运气,真是叫父皇羡慕!” 人家求而不得的ssr,他一抽就是四张! 怎么就不出一张在他的治下呢…… * “以霸王道杂之”! 始皇面色肃然,手下刻刀用力,将此句极认真地刻在了一枚单独竹简上。 治理如此庞大的帝国是人类有史以来头一遭,他无任何法可以借鉴,但这来自后世卓越帝王的智慧凝练,或许可以帮他一二。 *** 【说到这里,西汉前期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 刘邦死了吕后接棒,吕雉统治结束后大臣诸侯们“慧眼识珠”,一把就从刘邦剩下的儿子里挑中了刘恒这个腹黑的,之后刘启继任,缔造出了文景之治。】 *** 刘邦一下子就从位置上蹦了起来,随手薅住身旁萧何:“找到了,文帝!他奶奶的,刘恒这小子这么出息!?” 可他蹦的太急太快,甚至来不及把手上原本把着啃的狗腿扔到桌上,就这样薅住了萧何的衣领。 可怜萧何一把年纪被人突然拽住了衣领不说,还得被一根被顶头上司啃过的狗腿戳脸──人生最苦,不过如此。 所幸他的上司兴奋中还存有理智,感受到狗腿戳脸带来的反作用力后立刻松了手,随即对他讪讪一笑。 萧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趁他松手之际大步向后撤了一步,作揖道贺:“恭贺陛下。” 至于这后撤的一大步究竟是为了给行礼腾出空间还是什么,就仁者见仁了→_→。 *** 【文景之治后就是汉武接棒,这个不必再赘述。而汉武留下的一系列问题,也被之后的霍光和汉宣帝扫除! 汉武帝也因此有了个“有亡秦之失而免于亡秦之祸”的评价。 汉朝这签运,真好啊! 他们六选一、十选一都能挑中那个对的人,后世那些四选一、三选一甚至二选一都错了都皇帝简直馋哭了好吗……】 *** 适才过了而立之年的明宣宗摸了摸长子的脑袋,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让他莫名有些心疼那位不知是何名号的帝王:二选一都能错,这点儿也太背了! 哪里像他,他尚才而立,子嗣定不会止步两个不说,吾儿祁镇虽还年幼,却已初露聪慧之兆。他日后再好生教导,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儿,定能带领他大明继续繁荣昌盛!《 》 16、汉武 【但非常遗憾的是,大汉这种像是开了鹰眼一样的找继承人能力,中止在了汉宣帝身上。 所以亦有人评价他“论其功则为中兴之君,论其罪则为基祸之主。”】 *** 汉武帝第一个皱起了眉:莫不是选了个傻子?竟连累一个中兴之主得了个基祸之主的名号!?这眼光真是…… 心中鄙视了一番自己没用的重孙子浅浅出一口郁气的刘彻却不是特别意外,他想:看走眼而已,谁还能一辈子不看走眼不成!就他这次看走眼付出的代价大了些罢了。后人这评价也当真是有些苛刻! 他有些不满。 不过不要紧……刘彻已经开始给他盘算起了补救方案:既然卫霍二家成才率如此之高,那便多赐下些美人,尤其是那霍氏兄弟的父亲……说不得又能给他来两张ssr! 那些孩子年岁更小,也许就能再出一贤臣,如他托孤霍光一般让这重孙托孤…… ──这是刘彻在还未听到天幕下一段话时的心念,这时候的他,哪里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迎来一场道心破碎。 *** 【其实这句话这么说也不对,汉宣帝鹰眼还是遗传到了的,毕竟他一早就说了嘛“乱我家者,太子也!” 他没遗传到的,是大汉帝王刻薄寡恩的优良传统: 汉文帝为了皇位一日杀四子;汉景帝为了给汉武铺路毫不犹豫逼死自己的前太子;汉武帝更是弄出了巫蛊之祸…… 但汉宣帝虽然看出了太子的资质欠缺,却囿于与糟糠之妻许平君的故剑情深,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废了他们孩子的太子之位让他凄凉而死。 这是汉元帝的幸运,却是大汉王朝的不幸。 至此,元成哀平一路衰弱下去直至西汉灭亡再未起复。】 *** 听这一段时,吕雉嘴角毫不掩饰地扬起了弧度:在那里盈儿一脉既然被赶下皇位,不论是吕家还是她的血脉显然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她自然乐的看他们自相残杀。 听到最后,她挑了挑眉,对一旁的刘邦道:“难得,歹竹出好笋呐这是。” 还得是枕边人,痛处一戳一个准。 她就是嘲笑一百遍刻薄寡恩,威力也比不上这么一句歹竹出好笋。 看着刘邦难得不怎么好看的面色,吕雉悠然转头,他不就是老说盈儿不类他,才总是想废他太子之位么,这下可好,难得的中兴之主也不类他了! 可到了最后,吕雉还是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可只有歹竹,才适合坐上那冷冰冰的皇位呐。 吕雉脑海里浮现出往日那个寡言谨慎的皇四子,谁能想到他日后的雷霆手段?! * 刘彻勃然变色。 他想过一万种看走眼的原因,却从未想过根子是在为女色所迷! 竟分不清天下与女色孰轻孰重乎?!区区一女子,区区一女子! 后人评价哪里苛刻了,分明是太给他脸了!要他说,叫什么汉宣帝,汉昏帝才合适! 许平君?刘彻眸中闪过一丝浓厚杀意。 * “爱后而立其子……”朱瞻基抚着儿子的手逐渐慢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方才才想过,既视感就显得格外强烈。 一模一样的经历让他的理智都难以控制住代入的行为。因为饱读史书,他知道的甚至远比天幕介绍来的完备深刻。 如此晦气的事不禁让他的脑海充斥着不渝情绪。所幸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锻炼让他情绪控制的能力也登峰造极。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并将这股情绪迅速驱逐。 但是潮水虽然退去,沙滩上仍留下一地湿痕。 * 同样感受到映射的还有李世民。 但与朱瞻基截然不同的是,他只是微微一笑:爱后而立其子又怎样,他的江山自然要交到他与观音婢的血脉手上! 更何况承乾——这个他耗费大量心血培养的太子,又怎会如汉元帝一般无能! *** 【汉宣帝其人,是放眼整条历史长河也挑不出五个来的、无可争议的中兴之主。 这得益于他在民间的那段成长经历。这也是几乎所有中兴之主的共同点——既是中兴,那便已是王朝中段,这时候的皇子高悬天际太久,已经看不见脚底下的泥了。 对于吃不起饭饿死的百姓,甚至能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荒唐话语。】 *** 卫子夫轻叹一声,再度说起了自己昔年对君王的谏言:“苦饥寒,逐金丸。”[1] 刘彻昔年的记忆似乎也随这句熟悉话语翻腾起来,也让得他终于愿意把目光第二次放到这个,他曾当真倾注过些许情感,甚至一手将之捧上皇后尊位,但在晚年毫不犹豫选择向他挥剑的女人身上。 说完那句话后,她仍旧跪伏在地,沉默无声,与他记忆中一样温顺、驯服。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迷惑众人的表象罢了。 ——“毫不犹豫地动用她皇后的权柄,向至高无上的帝王挥剑!” 何等暴烈、何等的一往无前! 刘彻几乎想要怒笑出声![2] 便是这满朝男儿,又有哪个有此等胆魄! 枉天幕说桑弘羊上官桀是他少有的boss直聘翻车,这位皇后,方才是他此生最大最大的翻车啊! 复杂到极致的情感与考量让他最终选择了漠视。 可她既然说了话,他就不能再漠视到底——她如今是皇后之尊、太子之母、卫家之首,甚至因为那中兴之主,他已决定将尊位交付她血脉之手! 他不会忘记那句“有亡秦之失而免于亡秦之祸”的判词。 刘彻闭了闭目,冷声道:“给皇后赐座。” 卫子夫面色平静,谢恩后缓步入了属于她的那个位置。 卫青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一个是他誓死效忠的陛下,一个更是他的亲姐姐……卫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 李隆基闻言,眉头一皱。 杨国忠即便看着天幕也仍留了一半心神在他身上,心念一转,当即为君分忧:“皇子乃龙脉,继承大统后更是贵不可言,岂可被凡泥污眼! 天幕以晋惠帝一人为例,岂不以偏概全!果真是女子心性,终究上不得台面!” “欸,”李隆基这时抬手制止,“国舅何必为此发怒,不过一小小女子,你我计较,倒失了气度。” 却未驳斥那句“女子心性,终究上不得台面。” 杨国忠心领神会,当即告罪:“陛下海量,臣万万不能及也!” * 汉景帝难得不顾形象地掏了掏耳朵:“何不食肉糜?” “什么不世出的蠢货!” * 除了被物种多样性震撼到的前辈们,天幕提及的那句“中兴之主的共同点”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何不食肉糜……莫非是民生?”李世民猜测道,若是此为真……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一把抓住身旁妻子的手,“观音婢,我将承乾青雀一并放进民间历练可好?!” 届时就算承乾一人顾之不及,他还能有个同样通晓此道的亲兄弟帮衬!那刘询能造西汉国力之巅,他的承乾青雀亦能造大唐国力之巅! 畅想着未来美好盛景的太宗陛下并未注意到,他说完这段话之后,他的皇后、大臣、乃至于切身相关的兄弟二人,面上都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 【哪怕除去晋惠帝本身是个傻子的原因,就是当真智商正常,且有心复兴的皇帝,如果没有一定的民生经验,也容易被官宦们联起手来蒙蔽。】 *** 刘启这下是真傻了眼,他哪里想到自己随口的骂人话当真说中了事实:“傻、傻子?!傻子也能当皇帝?!” * 刘据难得有些不平衡:瞧瞧人家这皇帝,上位的多轻松! * “惠帝?!”吕雉勃然大怒,“后辈小人,欺人太甚!” 她纵使对刘盈有千种不满,但那也是她的儿子!怎能忍受他被与一傻子相提并论! * “官、宦联手蒙蔽圣听?!”朱元璋的面色黑沉,下令道,“传朕旨意,锦衣卫为我朝成例,后辈子孙万世不能改之!” *** 【道光就是典型例子。 他一直志向成为一名中兴之主,因此生活尽力俭朴——他甚至愿意穿打过补丁的衣服。 可他俭朴,他的臣下却不愿如此。 打一个补丁,内务府报价五两;一枚鸡蛋,报价三十两……如此不胜枚举。 然而那时的物价鸡蛋大概在三文铜钱一枚,一两白银足能兑换千枚铜钱!】 *** “这所谓内务府说什么皇帝就信什么?!”朱元璋发出灵魂拷问,“五两一补丁、三十两一鸡蛋……臣下贪腐成这样当皇帝的一点没察觉,这等废物还想中兴?做梦呢吧!” 朱标也眉头一皱:“王朝蠹虫,该杀!” 天幕虽然未曾提及,但其中包含的层层盘剥、官官相护,在他眼里简直如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清晰! “不错!”朱元璋大声附和,“剥皮揎草!” * 同样发出灵魂拷问的还有刘彻:“这内务府是什么东西,这皇帝怎么如此信任?!” 别说臣属了,就是亲爹亲儿子他也绝不可能对方说什么信什么啊!! #生性多疑的陛下完全不能理解# * 该说不愧是后世么? 诸葛亮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遍天幕给出的几个数据,差距之大、之狠,就是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之泥,方才是根基呐!” *** 【还是那句话,无能就是一个皇帝最大的错处! 所以有过民间经历的帝王就能很好地规避这个问题,同时对于小官吏之间的门道,也能清楚知道。 这一切都为汉宣帝的后期执政奠定了良好基础。 同样也是因为这段民间经历,让他与妻子许平君之间有了极深厚的感情。患难之情,总是难忘的。 只能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 17、汉武 事情曲折成这样,就是刘彻也说不出话来了:但凡前面缺了一环,他大汉的这位中兴之主也许就不会出现了…… 到了他这地步,一早便明白环境对人的塑造作用。所以即便天幕未曾提及之前,他便计划要将那位中兴之主投入民间。 ——否则他何必对一女子心生杀意。 到的最后,汉武帝眸中闪过一丝无情,天幕之后便唤来心腹定下一道时间跨度长达数十年的密令 ——长安许姓适龄女子,尽数赐死! ****** 【不过汉朝的血还是很厚的,西汉完蛋以后经过短暂的新朝过度,刘邦九世孙刘秀,起义成功建立东汉,又给大汉续了195年的命。 刘秀的祖宗追溯上去出自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他本人能力极强,甚至被□□评为“历史上最有学问,最会用人,最会打仗的皇帝”就足见其含金量。 只是因为一生比起其他帝王少了几分惊心动魄的传奇色彩,所以名声一直不显。只有那场堪称位面之子在世的召唤陨石技能最有话题度,也因此得网友赐名大魔导师。 他治下被称为光武中兴,不过因为他实际上其实是开国之君那挂的,所以一般不纳入中兴之主序列。】 【东汉末年分三国,刘备趁势而起创立季汉。他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虽然因种种原因未能创造三造大汉的奇迹,但——其德昭昭,其志烈烈,是为昭烈皇帝。】 *** 刘恒窦漪房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启儿这血脉有点说法。” 可不是吗,瞧瞧这一个个的,个顶个的能打! “要不……再赐他几个美人?” “善!” 再生几个,说不定就真能生个能三造大汉成功的人物出来呢?! 刘·生育任务突然变重·启:??? * 李治有些不渝,为那句□□评价。他握住妻子的手委屈道:“朕觉得还是耶耶更厉害!” 武媚娘另一只手覆上,柔声道:“太宗陛下可是千古一帝,光武帝可未曾入选!” 千古一帝的含金量显然更高。 李治登时转怒为喜,矜傲道:谁也没他耶耶厉害! * “其德昭昭,其志烈烈……”司马迁品了品这段判词,“后人对这位陛下的品行评价很高呐!可惜……”祖辈远不及矣! * “还是没能北伐成功么……”刘备叹了口气,眼底流出浓郁至极的遗憾。 沉默一会后,他骤然起身,对着诸位臣子作了个极隆重的揖礼:“备无能,枉费诸位辅佐之恩!” “主公折煞我等!”诸葛亮肃色,未曾上前扶他,反倒跪下行了个极隆重的臣礼。身后张飞、关羽一众也都接连跟上。 “若主公非要揽过,亮乃军师,过错更甚!还望主公降罪!” “军师……”刘备一怔。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谁想关、张等也都来凑热闹。 “军师说的对!若大哥非要揽罪,我等乃是武将,北伐不成更因降罪吾等!还请主公降罪!” “还请主公降罪!” 面对一众心腹爱臣的同心协力,刘备眼眶湿润,“好,好!”他颤抖着嘴唇上起扶起诸葛亮,“你们既然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不说了。接下来咱们好好看看天幕,说不得后人就能给我们透露一二未来!” 其他人自是欣然应允。 *** 【刘备的德行让人敬佩,但蜀汉或者说三国,我更爱的,还是丞相。】 * “咳咳。”听着听着蓦然被小姑娘来了句真情实感的“告白”,诸葛亮也有点遭不住,当即被呛到了不说,眼睛也飞快地眨了又眨,试图快些将这段情绪度过。 刘备眼尖地注意到了这里的小插曲,心中偷笑,却很给面子的没出口揶揄,给薄脸皮的丞相留了自我调节的时间。 * “丞相?”王献之困惑道,“怎么没带姓氏?” 氏族氏族,最重要的便是那“氏”之一字,即便能猜出是谁,但家族岂非少了荣光?! *** 【没有人会不爱他。 智计无双、鞠躬尽瘁,是人们对他的共有印象。 几千年来华夏的聪明人太多太多,但凭借一己之力,将自己的姓氏在所有人脑海里打上“聪明”标签的,有且仅有他一个。】 *** “……不够。”陈平轻声自语,拢在袖口里的手指无意识动了起来,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嗯,不够,什么不够?东西不够吃?”可他声音再轻,也逃不过一旁樊哙的耳朵,这大老粗还很有几分侠肝义胆,当即也不顾他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吃食,从自己面前挑出一盘已然是动的最少的肉食来,极大方地一把放到陈平面前,道,“快吃快吃,你们文人的身子可饿不得!” 陈平:……这时候他应该感动吗? 他们这儿这么大的动静,登时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刘邦也不例外,他甚至极感兴趣地开口问声,在陈平解释后继续追问:“所以是什么不够?” “是成就。”陈平道,“按天幕先前说法,三造大汉失败了……” 他不好对汉朝君王多加指点,尤其在他亦是汉室臣子的时候,本身就会更多地去对标同样身为臣子的诸葛亮: “然而为人臣者,一为忠诚、二为能力。在失败的前提下哪怕这俩顶格,诸葛亮也不该拥有天幕形容的名声。 所以臣说,不够。” 失败者的阴影笼罩,拖动后腿的力量是巨大的。 刘邦原本单手撑在下巴上,倾听时食指下意识动起来刨了刨边上皮肤。顺着陈平的话思考……了一秒钟立刻停止思考,光棍道:“管他够不够的,咱就听天幕讲故事,受这累!” 陈平一噎。 *** 【丞相的军事谋略、内政经济都是一把好手,他也是唯一一个入选文武两庙的先贤。 而他最重大的贡献就是把都江堰建成几百年以来,原本只是约定俗成、口口相传的管理、保护、岁修等等的经验总结以官方律法的形式确定下来,同时设专职官员负责管理。 川蜀的情况可以被分作两段:都江堰建成以前,和都江堰建成以后。 都江堰坐落于岷江之上,作为长江的重要支流,岷江的脾气可真真算不得好。】 *** 南北朝时期北魏 “后人竟认为岷江只是长江支流?!”郦道元一怔,旋即肃色记下,预备日后亲去考察。[1]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他绝不能容许水经注存在如此缪误! * 明朝 “何止是脾气不好!”潘季驯听了这话忍不住摇头,“咱们这两条母亲河啊,真真是让我华夏吃足了苦头!” 他看着面前不仅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时有涂改的纸张,心绪飘飞:不知他这“束水攻沙”之法是否能用? *** 【都江堰建成以前,岷江的水量极不稳定,八成水量集中在雨水多的夏季。偏偏它支流众多,主要水源还来自地势险峻的右岸,一到雨季水流汇聚速度极快,原本的河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量的漫灌! 于是,洪灾就发生了。】 天幕的画面骤然变化:浑浊汹涌的浪潮占据了整个屏幕,下一秒,水龙裹挟着弗可御的自然伟力,将光明吞噬一空! 配合着跌宕的bgm,不仅大量的百姓被吓的面如土色,纷纷跪地乞求上天;还骇住了所有上一刻还在高谈阔论、推杯换盏的巨贾高官、文人墨客。 就连高坐殿堂的帝王也是纷纷变色。 索性庙堂之上还有胆大的在,高喊“护驾”招来大量兵士挡在帝王身前,这才让不少人逐渐缓了过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兵士都派上了用场的。 * 比如赵构的——康履的一句“护驾”甚至都还卡在喉咙里没喊出来,他就发现官家没了影。 这还护什么?!先找啊!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躲在某个掩体后的官家。 但“躲”之一字终归有损龙威,尤其官家此时的姿势更是不甚能看。 ——没人愿意自己的狼狈样被人看去的。 这位眼明的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又装回了原来的模样继续“寻”起官家来。 * 又比如始皇的——在天幕画面变幻之后,他就看的入了神。在发现臣下们都向他奔来,欲将他护在身后时,抬起右手止住了他们动作 “不必如此,徒有其形而已。” 众臣经他点明,过了最初那段对天灾的天然恐惧后,终于慢慢恢复了镇定。 见状始皇再度将注意转回天幕,眼神却有些复杂:后人之能,天灾亦可被截进天幕,不知可曾寻到蓬莱、瀛洲、方丈? *** 【水患无情,每每发生,良田淹没、百姓淹死,民不聊生。 也许是听到百姓的痛苦,李冰父子横空出世。 几十年艰辛的努力和堪称天才的设计,共同铸就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 * 世界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 还在制作竹笼的李冰也被这毫不客气的名号震住,手上动作慢慢停下,表情空白地看向上方天幕。 李二郎更是被惊的嘴巴张大,戳戳坐在不远处的父亲:“阿,阿父,这都江堰可是咱们的湔堋??” “这,这我也不知……”李冰难得有些结巴,虽然地点、方位,甚至天幕说的“李冰父子”都与他们完全符合,但, 世界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 就算他对自己建造的堤坝极有信心,也不敢轻易应下这等名号啊! *** 【设计出来是一回事,能长久发挥作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隋朝挖通的京杭大运河为例,从清末发下断漕令开始计起,它断航不过百余年,疏浚治理成本就变得极高,以如今国力尚且还在争论犹豫,以现在情况看来北段复航的可能性有点渺茫。 由此可见,岁修对水利工程的重要性。】 * “她说……京杭大运河,停漕了?!” 听完这段,反应最剧烈的还是唐初君臣。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房玄龄一把捂住胸口,昔日炀帝逆天虐民,他们方才揭竿而起,他们是当真见过昔日的人间地狱的…… 尸山血海地填进去,这运河是合该永世造福百姓的! 可是停漕……仅仅是想到这两字,唐初君臣心口便是一阵剧烈疼痛。《 》 18、汉武 【而都江堰比起京杭运河正式落成时间还要早上将近千年时间,但至今仍就沉默而坚忍地护佑川蜀人民。 这就是诸葛亮的功劳了。】 *** 司马懿眉心一皱,不满道:“都江堰之维护,当归功于岁修一法。然于此李冰父子早有安排在先,天幕岂能将功绩尽归那匹夫身上?!” 司马昭闻言也跟着点头,显然很是认同父亲的看法:“枉阿父之前还曾赞她公正,如今看来也是有失偏颇!” *** 【对于都江堰的维护,起源还是李冰父子,他们定下了初步的维护计划,称为“岁修”。 时间永远是最无情、也最可怕的杀手。 以《论语》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的超然地位,流传至今尚有不少散佚,更何况只是口口相传的岁修之法。 也许只是一次战争,一场疾病,就有可能失传。 但幸运的是,在这之前,诸葛亮出现了。】 *** 嬴政长眉一挑:后世帝王选择的,竟是儒家吗?! 想起当下跳的高的某些儒生,他皱了皱眉,但仔细刻下的竹片仍就再添一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他虽不喜儒士的妖言惑众,更不喜其理念与法家的全然相悖。但能被这位汉武帝如此坚定地选择,儒家必有其可取之处。他也该细细斟酌一番其中妙处。 大秦的国祚,远比他的个人喜恶来的重要! * 《论语》在后世竟都有散佚吗……董仲舒眉心狠狠皱起:那他依托儒学所创思想,结局又是如何? *** 【他是治理内政的绝顶高手,同时也为川蜀计之深远,他将岁修制度纳入法律,明确规定每年对都江堰进行维护,并设立专门的官员负责监督执行。[1] 那么成果如何?】 *** 诸葛亮原本沉浸在天幕讲述里的精神倏地一震:是极,此法再好,若子孙后世甚至只是一代松懈,就不会再有以后了!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做的? 阿斗看见突然精神的相父疑惑地挠了挠头:相父是在好奇成果吗,可这成果,连阿斗都知道了呀…… * 朱元璋虽然不必震了,他的心里却是涌起无边羡慕:若他的政令也能如诸葛一般传万世而不易,那才叫好呢! *** 【岁修中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清淤。那么,该清淘到什么位置才算合适? 李冰父子选择埋下石马,宋代《堤堰志》言:都江口旧有石马埋滩下,凡穿淘者必以离堆石记为准,号曰水则。 也就是说,“挖到这里就可以了”。 约莫在宋代,水则由石马改成卧铁,形制为铁板;之后最迟在明万历四年,形制变为铁柱。 之后同治、民国皆有放置。 直到1994年都江堰建成2250周年时,我们也沉下了属于共和国的那一根。】 *** 诸葛亮欣慰地捋了捋须发,既传到天幕一代,以他们的本事,必不会使其失传了。旋即悠然向往:2250年啊,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去,世间会变为什么模样,他也好生好奇啊! * “共和?这莫非就是后人国号,倒不知其中有何含义?”朱元璋挑了挑眉,道。 国号取字标准极多,如昔日汉唐来源,是他们高祖昔日的封地;他的大明,则是取的“明”字光明正义之义,其中包含的期盼自不必说;还有些国号取的五行/部族名称等等等等。 但这,显然不符合其中任何一种情况。 刘基沉吟,从记忆里掘出了一鳞半爪:“《史记》记载,公元前841年,周厉王被逐,周公和召公共同执政,史称“共和行政”。 莫非后人双王并立?!” 说到最后,刘伯温的语气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两个首脑的朝廷只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权力争夺! 若不是天幕先前不经意间影射出的强大帝国本相,刘基这时候都想要嗤笑出声:竟是越过越回去了! 莫非,并不是双王并立?那又该是什么? 他迟疑地看向前方主公,恰巧对上了对方同样投射过来的视线。 朱元璋缺的仅仅是足量阅读造就的学富五车,只要有人为他讲解典故,刘基能想到的朱元璋自然也能想得到,因为站位不同,朱元璋还要想的更广更深。 他眸色深了深,召来锦衣卫指挥使,对其耳语几句。 *** 【一代接一代水利人的坚守,保证了都江堰的平稳运行。川蜀一带得益于此,成了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 直接、间接因此存活的人无数。 所以我们能看到李冰父子的二王庙至今仍香火鼎盛;供奉着丞相的昭烈庙,我们的道路亦愿为之改道。 他们的名号流传至今,日后也必然与华夏历史同长!这是百姓对他们的感激与馈赠。】 *** 千年后仍香火鼎盛、名号与华夏历史同长! 闻言,就算是李世民,心中也升起羡慕来:他为唐帝,香火祭祀必然与大唐国祚同休。几千年的国祚……纵使他对大唐充满信心,也必须说一句白日做梦! 至于名号,纵使身为帝王,若无惊世功绩,也休想与华夏历史同长! ——他记住了多少过往帝王,他自己还不知道吗?而他读过的史书,放眼大唐也是佼佼者了。 百姓的馈赠么 他不由一叹:“水可载舟啊……” * 连帝王都心生羡慕,更不必说寻常人了。红了眼的数不胜数,他们争流一世,为的不就是一个青史留名?至于这更高的与华夏历史同长,他们连想都未曾敢想过,今日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还不许他们变一次红眼病吗?! 更有敏锐的,发现了这条似乎竞争者更少的赛道! 心动动jio动动,当即就有吃穿不愁、行动力超强的人拍板:读书不是人家的对手也就罢了,他们就不信造个堤坝也造不过别人!! 可惜绝大部分人还是小觑了这个赛道专业性要求极高的内在,自是碰了个头破血流。 当然也有几位成功了的,自此造福一方,也是大善。 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 听到这里司马昭突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传承的重要性他又怎能不懂,要是论此,先前天幕说的其实算不上偏颇。 这时候他还能稳得住,谁知天幕紧接着就给他来了一次暴击,刺激的眼睛都彻底红了去:这等荣耀、这等荣耀!!怎么那匹夫的运气就如此之好!? 他不禁酸道:“这村夫倒知取巧,晓得粮食永远是第一要务!” 活命口粮是其一,粮食还妙在其年年都需收割,如此一来焉能不被口口传颂?也就是蜀汉运气,占了那川蜀,否则这等大好事也不会让他撞了去。 但不知是不是天幕着实偏心那村夫,以至于在他跟前放了个窃听器,每当他道两句他的不好,天幕就得跳出来驳斥于他。 *** 【而这,仅仅是他于民生一道中的部分贡献。 《袁子》记载:亮之治蜀,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朝会不华,路无醉人。 在古代已然是首屈一指的安居乐业。 查资料的时候我才发现,丞相还是个桑羊级别的经济学高手!仅仅是蜀锦一招,就能甩后世老朱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 但凡老朱你定大明宝钞的时候翻翻书呢!!】 也不至于拉出这么一坨来啊!![2] *** 虽然后面那句碍于文明问题安禾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语气和一早暴露无疑的说话习惯,已经让各路聪明人能毫无障碍地脑补出来了。 大明之前的笑话了几句后也是忍不住好奇:第二次被天幕嘲讽了,老朱他,究竟拉了多大一坨啊?!! 想象力丰富了一些艺术家,比如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顾老先生面对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屎山屎海:……yue!! 他就说要什么形似,神似才是真! * 听着听着莫名其妙又被拉出来鞭尸的朱元璋:??? !!! “老子要砍了她!!”几次三番被蔑视,泥人性子也忍不住,更何况朱元璋。 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抓住他激动地在半空胡乱挥舞的手:“爹冷静……” “标儿你这次别拦……”朱元璋几十年军旅生涯,手臂力量强劲的很,朱标根本握不住。 “您砍不到!”微微提高了嗓门。 手停住了。 *** 【之前说过,他是治理内政的绝顶高手。 内政么,当然不是只有民生和经济。 他未正式出山前,就与刘备以《隆中对》定下蜀汉基本国策;制定《蜀科》整顿吏治、赏罚分明;同时推动儒学教育选拔人才。 军事上就不必多说了……】 *** 陈平粗粗一算:民生、经济、律法、选贤……除了军事一道竟皆有涉猎,天幕一句“绝顶高手”就足以证明他是当真有两把刷子在手上的,如此一来,倒也算够……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可并不算完: *** 【一句话就够了:唐朝定武庙十哲的时候丞相可是名列其中! 这可是孙武白起韩信这种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入选的超级榜单!】 *** 陈平一滞。 * 刘启双眼却是一亮:如此全才?! 哪怕其他人都只是听个名气,但韩信他们老刘家熟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遗憾:怎么这些贤臣名将,都生到后世去了呢?!他也想要啊!!《 》 19、汉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忠诚到了极致。】 *** 忠诚二字一出,刘彻恍然大悟:难怪他能长久稳定地被传颂千古,其中必有帝王的推波助澜!他太符合帝王对臣子的所有要求了。 ──除了他。 他有仲卿去病霍光,大获全胜不外如是! 猪猪陛下矜持地勾起唇角。 *** 【他忠诚到了什么地步呢:因为鸡蛋挑不出骨头来,逼得人问出了“刘禅既然这么信任诸葛亮,为什么不把祭祀的权力交给他”这种问题。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乍一听是不是还挺有道理的?】 *** 汉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乐宫里突然爆发了一阵尖锐又高亢的笑声,镜头拉近,这阵噪音的制造者毫无意外正是他大汉的缔造者,高祖刘邦是也。 刘邦这会子笑的手上酒爵都拿不稳了,酒水四溅不说,就连他原本黄黑色的脸都透出了红色。 萧何面色有些纠结地看着自家陛下,想劝他稍微注意点形象吧……但他自己也好想笑啊!! 张良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边,他眉心微皱,回想着天幕提的那个例子,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形容不上来。 * 刘备:? 刘禅:?? 诸葛亮:??? 诸葛亮甚至气血都来不及涌动,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就骤然来临—— *** , 【但是bro,代购代拿代吃代写作业,谁家还能有代拜祖坟的活动啊!!! 丞相是阿斗的相父,不是tm的继母啊!】 *** 继母 继母继母 继母继母继母…… 这两个字在诸葛亮的脑海里不断循环放大,震的他耳鸣眼花。 好消息:提前做了准备。 坏消息:准备做少了。 见他这副模样,阿斗不禁吞了吞口水,往日被相父支配的黑色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害怕地往亲爹背后悄悄挪了挪。 刘备:真是个大孝子……他也顶不住啊!天杀的,和军师共事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军师这个面色啊! 但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诸葛亮反而对他一拱手,肃色道:“……臣要犯上了!”决不能让人挑不出骨头来!! * 在刘禅已经登基的位面。 阿斗面色严肃,他抬手招来黄皓,吩咐道:“天幕结束后你提醒朕,朕要着史官、文臣大肆宣扬,自己家的祖坟是要自己去拜的!!” 后世的读书人怎么回事,言谈都能被人关注到的人物竟也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总不能连一筐书都没读过啊! ——他都已经在相父的鞭策下读了整整好几车的书简了! * 霍光的神情也很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此刻四大辅臣唯剩他一人,皇帝还小远不是他对手。他此刻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汉帝国最高权力执掌者。 但他也没想着要在祭祀太庙的时候抢了皇帝的位置啊──和信任不信任没关系,只要他想,所有的“不乐意”都会变成“自愿”。 谁莫名其妙地会喜欢去拜别人祖坟啊,好处没有坏处一个跟一个的……更何况他还想死后随进茂陵呢。 他压制皇帝,但只要大汉不出错,孝武陛下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抢了祭祀的位置……他到了地下也肯定要被陛下着卫兵叉出去! *** 【虽然只是一些人闹出来的笑话,但也能从侧面看出来,丞相平日里究竟是做的多完美,才逼的人这么另辟蹊径。 给正面人物找黑点,给反派角色挖光辉的行为有乐子人的因素在,但归根结底还是不相信三字在作祟。 不相信理想主义者的光辉竟耀眼至此──】 有人一怔 【我们都知道季汉是有先天不足的:它仅仅占据了益州和汉中两个地方,汉中的人口更是早被曹操大量迁出。 地盘的狭小和人口的缺乏,让它从建立之初就很是孱弱。别说是更强大的曹魏,就是比起东吴,也差了一截。 这种情况下想要灭掉其余两国兴复汉室,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卧龙凤雏幼麟,放眼整个时代都能算得上顶尖之列的几个聪明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季汉。 为什么?】 *** 为什么,这同样也是周勃想要问的问题。 楚汉之争的某次大战前。 “这几个聪明人也不怎么聪明吗!”他与身边的曹参道,“连俺都知道成事要寻个厉害人,他们倒好,三个里择了个最弱的!” 曹参是如何回答他的问题韩信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他淡淡地想到:谁说一定要跟着成功的可能性来选?若都如此,他昔日也不会弃项王而就沛公!总归有些东西是要更重些的。 但他的运气显然比后世那几个更“好”些…… 想到先前天幕透露的未来,纵然是他,唇角也不由挂上了复杂的意味。 *** 【为权——那他们选的该是强大的曹魏; 为利——诸葛亮曾向后主上表: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羸财,以负陛下。[1] 为名——姜维在行最后一计时,可不知道刘禅会冒险留下信件,届时他在青史上的形象就不是如今的幼麟而是个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丑角了!】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操念了一遍直到这一刻也仍旧奉为圭臬的先言,他的面色有些奇异,“不为名利……好一个理想主义者!” 他的眼前突然变得朦胧虚幻,一段段虚影浮现,在那段连他自己都快要忘却的往日岁月,他也是个纯粹汉臣呐! 似乎是回溯的记忆里开始出现了不好的片段,他怔忪的面容上突然多了一抹讥嘲笑意,随后逐渐扩大。 但就在讥嘲扩展至最盛前一刻,一双不知从何时起永远含着郁色的双眸骤然出现,打断了他所有情绪奔流。[2] “……文若啊。” 不知多久之后,安静的宫室内突然传来这样一声似后悔、似遗憾的叹息。 * “陛下他……把信留下了?!”姜维蓦然抬头,心神巨震。别人不知这所谓的信是何物,他还不知道吗?! ──这封信便是出自他手啊,其中内容若是被人所知,以陛下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必死无疑!背负叛国之骂名殉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又何曾在意过身后名。 若权衡利弊来看,即便是犯上也该说陛下句傻的!君子岂可立于危墙之下,何况陛下千金之躯! 但,人终归是感性的。 姜维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自己的付出被主上看见,并愿以竭力回应,到底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甚至感知到了心脏泵出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的动静。 “将军,我等可还要继续挑拨钟会邓艾?”即便周遭都是知根知底的,随扈仍小心地将自己的声音掩在天幕的巨声之中,他知道将军能听得见。 “继续吧,但得改改。” 天幕一出,钟邓二人怎么也知道他是汉臣,行事不会再如以往一样便宜了。 *** 【他们为的,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曹操年轻时候就写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诗句,就足见东汉崩溃后百姓的痛苦了。 而汉朝国祚422年,削去头尾动乱,给予百姓长达百余年平稳安定的生活。人们在之后的乱世希望它回来,就不足为怪了。】 【而蜀汉的君臣们也确实为实现这个理想前赴后继。 哪怕国力悬殊、地理限制、人才匮乏……他们仍旧不停积攒实力然后北伐——诸葛亮六出祁山,直至死于五丈原;之后姜维接任,依旧九伐中原! 北伐难度极高,就是放眼整段华夏历史,也仅仅只成就了那么一位。那可是□□认为的仅次于李世民的能军者! 丞相和姜维很强了,但还是差了一点点。 他们少有功成,却永不止步!】 *** “……这丫头肯定对咱有意见!”朱元璋原本在听见“北伐成功唯一一人”的时候,悄悄将背挺的更直了一些,就等着之后天幕报出他的大名爽快一把! ──虽然现在的人都知道了,但以前的人他就是下了圣旨也没法告诉他们啊。天幕可以。 但偏偏!说他坏话的时候“朱元璋”几字叫的那是一个响亮,但好话的时候,名字就不见了!! 见亲爹气的血管都要爆炸的模样,朱标也是哭笑不得,这巧合的……只好开口转移话题:“爹您这回可是被后世那□□认定是仅次于唐太宗的能军者!” 随后悄悄捏吧了一下身边的弟弟。 朱棣:?? 要不怎么说是哥哥带大的呢,他一下就接上了脑波,帮忙吹起亲爹的龙屁来。其他的也赶忙跟上。 被儿子们吹捧的身心舒畅的朱元璋,终于不再纠结意见不意见的了。哼哼了两句不知道什么,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 “仅次于陛下的能军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靖突然出声,显然极感兴趣,“臣还当真想要见见!”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了眼爱臣:药师的眼睛都亮了,现然是手痒了啊!不过他也好好奇啊。 他看向天幕,眼中浮现了久违的灼热。 “仅次于陛下……那陛下可是第一了!?”房玄龄发现了盲点。 尉迟敬德双眸一亮,大赞:“后世这位陛下,有眼光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两仪殿笑声绕梁,不绝于耳。《 》 20、汉武 【然而我们民族最伟大之处,在于我们从不以胜负论英雄! 我们敬慕丞相,所以代代纪念他的名篇层出不穷: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1]】 一篇篇或敬仰、或遗恨的名作通过天幕传送到了历代人面前。 文字从未断代的魅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即便在诗词这个体裁还未曾兴盛甚至出现的年代,在汉字这一载体的作用下同样能品味到它的绝顶魅力。 下一秒,镜头又悄然转换——漫天的纸钱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配上半隐半显在后面滚动的密实弹幕,显得尤为壮观。[2] * 密密麻麻的“丞相保重”和伤心话语,看的诸葛亮都是喉头一紧。 刘备也是心中一紧:后人怎生如此擅长表白心迹,还这么多人一起,这简直就是作弊!!那他岂不是输了?! * 看着占据了整个屏幕,滚动许久却还不见力竭说弹幕,司马光连自己手上仍握着杯盏的事情都忘了:死后若能如武侯这般被万世百姓记挂于心,这一生才叫的真不枉! *** 【所以即便是千百年后,我们想象那段瑰丽的历史,也仍旧认为只有如此盛大、隆重的葬礼,才配的上这位为兴复汉室奉献了一切的老人。】 *** 三国蜀 “呜……呜”被天幕言语震的寂静无声的一片空间,突然传来了不甚明显的抽泣声。 所有人看的方向不是作为主人公的丞相,而是坐在上首的刘备──显然他们这个选择非常正确。 原本还在控制音量的刘备发现已经被所有人发现后干脆不再遮掩,哭出声来的同时还不忘对更爱了的丞相剖白心迹:“军、军师,我比后世人更爱你!” 诸葛亮:…… 诸葛亮心情有点复杂,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全然不顾主公看见他转过头去后天塌了的表情。 如果在那句“继母”之前,他一定会和主公君臣相得一番的,但现在么,算了吧() 并不是很想给“继母”添一笔莫名其妙的佐证呢。 *** 【姜维的待遇也很顶级。 “幼麟逝、蜀汉亡。”蜀汉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以臣子死亡日期作为灭亡标志的封建政权。 如果能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昔日曾问赵云“老将军,可知天水姜伯约”的英武少年,于九泉之下可会欣慰?】 *** 九泉之下的姜维欣不欣慰不知道,但尚在人间的姜伯约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遗憾?感动?或许都有之吧…… 他的下属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家将军居然是这样一个泪腺发达的人,看着同僚同样被浸湿的袖口顿觉大事不好:他们、他们没人随身带帕子啊,将军接下来的眼泪该怎么办?!! * 如此待遇,却让曹魏东吴士气极致低迷—— 哪怕身居高位如邓艾、吕蒙,此刻眼眸中也不禁划过迷茫:昔日听那蜀汉叫喊“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他们自是嗤之以鼻。但后世如此厚待兴汉之人,那他们呢,可是为贼?! “胡言乱语!”孙权怒容满面,“秦失其鹿天下逐之!昔日也不过是他汉高祖技高一筹才有了四百年大汉! 天下可不是生来就是姓刘的!今日汉失其鹿,我等逐之,何故为贼!若后世子孙如此不辨是非,又有何资格评判我等!” 吕蒙如听棒喝,起身作揖:“属下迷怔,多谢陛下指点迷津。” 喝完下属,孙权这才继续看起天幕,心中嗤笑:不过是后世帝王见那所谓忠义,推波助澜下行的驭臣之术罢了,竟也敢来扯什么正统!赢才是正统! * 罗贯中同样是心潮澎湃:这句话并非正史,而是他笔下演义里的情节!能得天幕提上一句显然是在后世也有点名气。他的要求不高,能有这个成绩就很满意了。 又不禁想到自己已经彻底宣告失败的谋士工作心下黯然:主公啊…… #论副业比本职工作更出色# *** 【我想,更多的还是遗恨吧。 遗恨昔日强盛到能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巍巍大汉,终归是逝去了。】 蜀汉君臣眸光暗淡。 【但它并不是没有痕迹留下的。】 *** 这话一出,刘彻第一个挑起了眉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继代王朝会对被自己推翻的前任王朝做什么了。 他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准备听听可是后世子孙造了什么稀世宝贝?亦或是……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谁家的坟被挖出来了? *** 【汉族、汉字、汉文化……如今几乎是与我们相关的一切,前面都会被冠上一个“汉”字。 汉族更是已经繁衍成了一个拥有十二万万以上人口的超级族群! 这些都是大汉留下的影响。】 *** “……他们,竟然还是汉人,甚至将汉变为了族群名号?!”嬴政直接坐直了身。 秦朝百姓是秦人,汉朝百姓自然是汉人,这点头他当然能理解。 但天幕离汉朝足有两三千年的历史,大汉也不过延续了四百余年,之后的朝代呢? 就算一个蠢不给族群改名,也不至于个个都蠢! 既然被改过,那就是百姓自己重新选择了“汉人”。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后世百姓怀念至此?! 他眸光湛湛,心中的好奇渴迫在这一瞬几乎到了极致! 野心亦是要从那双凤目中喷薄而出:他们大秦占了先机,他欲以“秦”代“汉”! * 李世民目露遗憾:以唐代汉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并一直为之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吗…… * 刘彻几乎是过电一般站了起来:十二万万余人!他记得后世总共不过才十四万万余人吧,竟都是他大汉子民! 他眉眼傲然:这样的大汉,他的大汉,让千百年后的人们仍在怀念,仍就愿意认同“汉人”身份! 刘彻捧起酒爵,高举过头,望着他的天下、他的子民:“岂不当彩!” “彩!” *** 【还是那句话,我们民族最伟大之处,在于我们从不以胜负论英雄。 某些人赢的姿势太过丑陋,所以哪怕赢了同样也落不到好名声。 恰好和丞相同时代,就有一个著名反面教材──司马家。】 * 天幕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司马懿的心就高高吊了起来:无他,同一时代的黑白两面实在太容易让人联系起来。果不其然,又是因为那该死的村夫!死都死了,竟还能蹦出来坑他一把! 司马懿面色阴沉:若是像他这样成功了的地方还好说,怕就怕那些曹操曹丕尚在的时候啊!最后他叹了口气,他这儿就算再着急上火,也使不出一点力来。 * 正如司马懿所料,在曹魏前几位大佬尚在的位面,曹操凉透了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时的司马懿身上── *** 【司马懿人称冢虎,“冢”本意为坟墓,引申为隐蔽、潜伏之意。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一只善于潜藏忍耐的猛虎,是对他最完美的形容。 他于曹操时期不显,曹丕继位后靠着抵御诸葛亮北伐、平定辽东公孙渊等积攒大量军工。之后逐渐掌握实权,待曹丕之子曹叡驾崩的时候,更是成为了少帝曹芳的托孤大臣。这时候,司马懿61岁。 即便如此,因为他的地位弱于另一个托孤大臣曹爽,他仍旧在隐忍。直到那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曹爽陪同曹芳祭拜高平陵(魏明帝陵墓)之机。 隐匿多时的猛虎骤然出击,完美猎杀了觊觎多时的猎物。 至此,曹爽被杀,曹芳沦为傀儡。这时候,司马懿70岁。】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曹操绝不会想到自己昔日写下的名句竟成了司马懿的最佳写照,偏偏这“老骥伏枥”,坑死的还是自家子孙……如果曹老板泉下有知,也不知会不会气死……】 *** 这么一碗热腾腾的油当头浇在了曹操原本就烧的旺盛的心火上,直接把他气乐了,冷冽的目光看向司马懿 :“司马仲达啊司马仲达,孤还真是没有看错你!丕儿怕是也想不到你这么能活,熬到了孤的重孙辈啊……七十岁,汉武帝都死了你竟还能折腾出政变来!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挟天子以令诸侯……学的好,学的好啊!” 说罢他也不再看他,冷漠下令:“着人将司马家上下,一个不少带来此处,听候发落!” 司马懿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有用。 *** 【虽然都在调侃司马懿这招老骥伏枥,射出的子弹擦过李靖的头皮,一把干死了李善长→_→,但直到这里除了几位长寿权臣对他的意见会比较大外其他其实还在合理操作范围内。 不忠不义而已,好说好说。 真正让司马家名声臭掉的,是洛水之誓、当街弑君和之后建立西晋直接性导致五胡乱华! 真正让司马家名声臭掉的,是洛水之誓、是当街弑君、更是之后建立西晋直接性导致五胡乱华!】 说到五胡乱华,安禾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第一次做视频,也没能完美处理好背景杂音,耳尖的很快就发现了之中端倪。 晋后之人怎么想的暂且不论,晋前的有识之士都不约而同地把“五胡乱华”这几个大字用心记住:之前就是谈及巫蛊之祸波及几十万人性命之时,天幕的情绪都是平静的,但提到五胡乱华却是这般表现,显然是一场泼天祸事! *** 曹魏 曹操皱了皱眉,胡,周边蛮夷也。想起如今中原,莫说三国齐至,就是他曹魏一家,就能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谁曾将他们放在眼里!却不想落到他司马家手里如此丢份! 他再压不住心头火气,随手捞起掌边杯盏,狠狠砸向司马懿跟前,宝剑藏锋已久,仍不失昔日阴鸷勃然:“如此废物,也敢窥伺神器!” ****** 安禾也没准备仔仔细细讲一遍五胡乱华把自己气死,很快一笔带过 【立身不正,又没能力,民心士心一个没得,所以在司马家被推翻后,司马一族就被后世帝王屠了个干干净净!】 【好了,大汉说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接下来,就该为引出这个主题的主角,那位复杂到极致之后,言语笔墨似乎都显得苍白了的千古一帝来两句结束语了。】《 》 21、小剧场 天幕(骄傲又慨叹的语气):没有人能不爱丞相! 司马懿:?谁说的,谁说的站出来!老子不是人?!老子恨他恨的要死!!《 》 22-30 第22章 汉武 刘彻重新坐了回去,饶有兴致…… 刘彻重新坐了回去, 饶有兴致地准备听听天幕“高见”。 他的臣子们可难有他这份闲适,想起来先前天幕一句接一句的暴论,他们的屁股下就像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让人坐卧不安。 ****** 【我尝试过自己写的!】像是为了向人证明自己不是偷懒,安禾强调道。 同时天幕出现一个场景:桌案上胡乱放着几张散乱的A4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红色小字以及划痕。就是粗略一算,一张纸上也得有上千字。 让人哑然的是,这么多的字,或是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或是被一条黑线拦腰截断。显然创作出它们的人对它们并不满意。 *** “如此细小的字体, 这孩子竟能力透纸背!”王羲之看着字体下显见的印痕, 咂巴了一下嘴,“莫非后世写字用的不是毛笔?!” 对一切能够用来书写的工具,书圣都无比好奇。 * “这么白!?”蔡伦看着没被字体覆盖的,雪白平整的纸张惊叹不已, 他看了眼手边新鲜出炉的,尚还灰黄粗糙的纸张,眼中有坚毅浮现:饭要一口一口吃, 如今的造纸术比起往日, 已经是好了无数。 *** 【我还雄心勃勃, 准备以简短语句描绘出这位“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千古一帝, 好好让大家看看我的力气和手段! 至于结果嘛……大家也都看见了→_→ 水平次了一些, 写出来的评论就是我自己都不满意。哪里好意思放出来污染大家的耳朵。】 *** “人间难得几回闻。”刘彻品了品这句, 颇为满意地点了点他矜贵的下巴, “又是那所谓的诗词?这句不错。” 哪个写的, 有资格用来形容他。 * 杜甫从未想过,自己昔日写来用于暗讽花卿的诗[1],还能被用在这么刁钻的形容上……偏偏细细想来还觉得挺合适。 他莞尔一笑, 后世精怪怕是不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了下去。 他也好生好奇,这孩子用了什么法子解决这个问题:评价汉武帝啊…… * 武周 武皇眼里亦是浮现一抹欣赏。她没有掩饰下这股情绪的想法,所以太平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母亲的态度。 “母亲,女儿本以为,您会觉得她无能?”太平好奇发问。 “那在太平眼里,何为能力?” 面对母亲的反问,太平公主一怔。 索性武皇也并没有要听到回答的意思,她深邃睿智的眼眸看向女儿,为她指点迷津:“懂得借力,并依靠借来的力量当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何尝不是能力?” 她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只留女儿自行思虑。 武三思在一旁不发一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蔑然嫉妒:他这位表妹啊,就是过的太顺了,以至于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姑母竟还愿意浪费口舌! 也是,武三思半垂眼帘,遮住其中涌现的复杂,世无其二的双皇之女啊……她又需要借谁的力呢? 但半阖下去的眼帘遮住了变幻的眼神,同样也遮住了视线,让他没发现太平淡淡瞥来的一眼。 ****** 【但是! 我水平不够,有人水平够啊! 我一下就想到了咱们**,他可是评出四位千古一帝的裁判员!】 *** 此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当然是他! 诸子百家千般不同,但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想要成一家巨子,提出的理论让绝大多数人能接受,至少也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天幕后的这姑娘,怕是才及笄上下的年龄。这等年岁,就是读完了史书,也只能说是囫囵吞枣,想要提出什么值得一读的见解都还嫌年岁小了,更何况针对帝王的评价,其人怎么也得依靠自己得到足够高的社会地位才会有人愿意一听。不然连流传都是问题,更遑论让大部分人认同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人觉得这所谓“四个千古一帝”是安禾自己的结论。他们好奇的是,小姑娘引用的,是何方巨擘的理论:以往君权至高,谁敢轻易给帝王论资排辈。顶多和“三代以来,贤君首推汉文帝”一样找个推崇的而已。 面对这等人物对自己的评价,就是刘彻也难得有些好奇,正了正身子 到的这里,无数人像是同时有了预感,不约而同屏息,等待那一句判词的出现── 【高祖之后,史家誉为文景之治,其实,文、景二帝乃守旧之君,无能之辈,所谓‘萧规曹随’,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倒是汉武帝雄才大略,开拓刘邦的业绩,晚年自知奢侈、黩武、方士之弊,下了罪己诏,不失为鼎盛之世。】 *** 一句“不失为鼎盛之世”已然把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 汉武 哪怕未曾喜形于色,但大殿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自家陛下的好心情,原本凝滞的气氛也随之松缓—— 刘彻眸子往下方一扫,毫不在意地淡笑一声,音量低不可闻,散到风中就再无踪迹了。 懒怠搭理这些,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卫青,笑道:“看来朕干的还不错!” 卫青一揖,是一如既往的敬仰尊崇:“陛下自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明君雄主!” 刘彻嘴角一弯,这一回的笑意就要真实的多了。 *** 【秦皇画魂,汉武塑骨。 看未来永远没有看过去那么清晰,那个风雨飘摇的节点,汉武帝偏偏以他一往无前的决策力力排众议,天时地利人和,让汉室疆域在他手上极致扩张,打出了汉人的赫赫威名! 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民族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4]】 *** 排比句带来的强烈情绪,听得汉朝人舒畅的毛孔都张开了:瞧!这个牛叉皇帝,我们家的!你们没有吧嘿嘿嘿…… 尽管如此,刘邦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个词,只听他喃喃低语:“……秦皇画魂?” 只见他拇指食指摩挲了一会,眸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似是想起了一段久远记忆。 他微微侧头,对上萧何视线,突兀道:“是他。” 他知道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萧何颔首,他亦是一样看法。 “嗟乎,大丈夫当如是!” 时隔多年,昔日沛县的无名小卒,此刻高坐庙堂之上,再度说出那句昔日初见秦皇威势后的叹词。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萧二人眼神对上,突然发出了足以充斥身处这座宽广大殿的大笑声。这一刻,就算是大殿内的其余人,都体会不了二人心中的慨叹。 * 宋 哪怕天幕尾音都已散的一干二净,但那句称赞汉武帝的话语仍不停在赵匡胤脑海里回响,使他忍不住慨叹:“拓土之君啊……” 他的语气里蕴有藏的极深的羡慕和忧虑:武帝能够拓土,而他大宋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已需仔细谋划……不知他的赎买之策,后世可曾起效? *** 【他武功绝强,文治也不弱下风。 推恩令、独尊儒术、甚至建下两千年封建帝制模版! 千古一帝,不外如是!】 * 元 虽然早在天幕言汉武为千古一帝时,张养浩心中就明白了后世态度,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哪怕明知天幕后人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他还是忍不住一条条驳斥: “汉武以万乘之尊,惑于妖妄,为求仙修建柏梁、甘泉,更是割生民之膏血,奉无益之嗜欲![2] 文帝之世,贯朽粟陈;武帝之末,县官大空。一俭一奢,得失较然。[3] 轮台之诏更甚,及其觉悟,而祸机已深,虽悔何追?” 他心下滞闷茫然,原来哪怕到了后世,百姓的痛苦也一样会被帝王伟业所遮盖而不被人放在眼里么? *** 但这一次,天幕像是听见了他的难过。 【当然,这只是我们后世人的观点。汉武从来就不是黑或白,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那一抹模糊又复杂的灰。 因为我们并非生活在他治下,吃不到他给的苦头不说,他打出来的民族自信还是泽被至今的政。治红利。 ——那个风雨飘摇、任人宰割的近代史还在眼前,而到今天我们仍在往世界第一的位置上攀登。 只有自身掌握足够强大的武力,才能不惧外界的风雨飘摇,否则再璀璨的盛世,到兵临城下之际,也只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 宋 赵匡胤面色渐沉,哪怕明知天幕说的不是他大宋,却仍有影射之感。 强大的武力呵。 但解除大将兵权势在必行!他的眼神坚定,唯愿上天垂怜,予我足够时间安置大宋…… * 明 “还在往世界第一的位置上攀登?!”朱棣眼睛陡然圆睁,“如今大明亦是万国来朝,倒未曾看出哪个有此潜质,不知是何地界,竟能在短短时日内崛起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 朱标面色亦是凝重:“竟是个大争之世!” 朱元璋注意到的地方和两儿子不同:风雨飘摇、任人宰割!就是昔日元蛮子仍在,他汉室都没沦落到这种境地! 之后的对手,这么强?! 他不由面露遗憾:他是不可能遇上那个对手了,否则也定要让他领教一番他的手段!时不我待啊…… *** 【懦弱者祈求,但我们只愿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所以放眼几千年历史,再没有一个时间段的民间比我们更渴求武力了。 所以汉武帝的穷兵黩武,在我们眼里也就不称其为过错。 因为人是极喜欢慷他人之慨的,尤其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代,我们大肆鼓吹他的功绩;传播他的逸事……同时,几乎有志一同地忽略了那时过的水深火热的百姓,这不对。】 这句话安禾说的很认真,张养浩听的也很认真。 武帝治下,原本满脸麻木,强忍腹中饥饿,一动不动蜷缩着以期能节约体力,供给明日赶路的某一流民听到这里也挣扎着撑开了眼皮。 【百姓的痛苦应当被重视,而武帝,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可惜…… 他的命实在太好,活着的时候当了几十年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哪怕晚年发猪瘟,被瘟死的也是其他人,他自己好的不得了。 死了以后坟头倒是被盗成了筛子,从古至今骂他的精彩语录也是层出不穷,但他死了啥也看不到啊!】 安禾说到这里的时候简直痛心疾首,为了彰显她的遗憾,就算明知汉武帝本人看不到,她还是专门花了大把时间去各种平台上把骂他的精华语录整理了整整两大张 ——是真的精华!就两页的位置,一旦出现更精彩的,就代表原先有一句将被剔除出局。 让哪怕是多一个人看见,也是好的。 谁知世界上还会发生天幕这种黑天鹅事件,让她这两张精心挑选的大宝贝,真的舞到了正主面前呢。 *** 汉 一直以来情绪内敛的卫青这时脸都黑了个彻底:什么叫老而不死是为贼!什么叫国贼!写这些话的人是不是都忘了,陛下乃天下之主!取何物能称之为窃! 他都是这般反应了,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反应之剧烈更是他的十倍、百倍! 一时间各种斥骂声不绝于耳。 就算是一向以直谏闻名的汲黯,这一刻也在破口大骂,贼之一字,欺人太甚! 岂不知主辱臣死乎! 但,最该恼怒的人此刻却是一言不发。 跟着大臣们一同大骂天幕的韩嫣悄然挪动自己的身位,试图以余光看一眼陛下是什么态度。 他运气极好,调换了一次就观到了上方景象——不同于想象中的面沉如水,他的表情极为平静。 根据他近身多年的经验,这并非帝心难测,他是真的很平静。 韩嫣:? 这就是帝王的心胸吗!? 刘彻没有注意下头的小动作,或者说是他注意到了也懒怠去搭理。 他看着上面一句句辛辣、激烈至极的言语,想起天幕提及的,他的功绩和过错。 眼神平静地直视天幕 ──知我罪我,惟其春秋![6] 第23章 过渡 * 不仅…… * 不仅仅是汉武一朝反应剧烈, 其中一些言语之辛辣凌厉,让其他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皇帝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自觉干的还行的皇帝还好说,某几个自己都知道自己干的是一坨, 偏偏极好面子的心里就不由拉响了警钟。 *** 完颜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上嘴唇,不由看向一旁的康履:“大官……” 康履轻笑:“官家身为鸿鹄,何必在意啾啾鸟鸣?” 一旁的秦桧适时补上一句:“他们将汉武捧为千古一帝,却仍纠结于其为大业作出的取舍,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都看不通透的愚民,官家只作伶人戏言耳。” 被两人温言一劝, 赵构方才升出的些许悔意和慌张才消散了去, 他吁声道:“二位之于朕,实乃昭烈之诸葛、太宗之长孙啊!” 二人自是连连自谦。 被喂下定心丸的赵构自然也没看见,他的“诸葛、长孙”不经意间对上的那一眼。 如果官家这一刻放弃对付岳飞,他俩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秦、康二人心知肚明。所以他们势必要裹着官家、裹着大宋,一条道走到黑。 * 朱熹也是勃然大怒:“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1];后世小儿不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乎?!竟以如此谑语待前朝之君, 简直毫无伦理纲常!他们的皇帝不怕日后祸临己身吗!” 可惜安禾的耳朵也就在张养浩那一瞬灵光了一下, 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运气。 她顺顺当当地继续讲了下去 【这里的每一个字, 都是历史对帝王过错的审判, 若说遗憾, 只是来的迟了一些。】 *** “不迟, 不迟……”皎皎星空下的那一流民, 不知不觉间眼眶早已被她以为早已流干了的泪水充斥, 视线变得模糊,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把它抹去了。 只能竭力眨巴眼皮,将它从眼眶里挤出, 贪婪地再看了几遍天上那块散发着柔和光芒,却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幕布。 听说啊,那皇帝老爷是比县长还要大的大的多的官,连耕地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一根汗毛都比他们这些贱民贵重多了…… 在今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久好久以后,居然会有那么一群娃儿,愿意为他们去骂皇帝老爷哩! 她不识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心里像烤火一样,暖呼呼的,这是她冬天最舒坦的时候了。 她看啊看,似乎想把天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可惜她之前缩着攒下的气力似乎用完了,睡、睡一会吧。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跌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后世孩子们的天地。不知是哪个心善的娃娃,竟塞给她一碗堆得冒尖的大米饭! 那米粒莹白如雪,颗颗饱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精细。吃上一口,还是甜的哩!以后的日子可真好哇…… * 审判?! 嬴政眉头一蹙:帝王尊位,在世间万万人之上!可谏可评,但审判二字绝不该落在头上!此乃凌驾之语! 哪怕更迭万世,每任帝王都不该允人对自己、对前皇有如此作为才对。否则对其本身地位也是一种伤害。 除非……后世已无皇帝! 嬴政一怔。 ****** 【当然,漠视底层百姓痛苦的,岂独汉武帝一人?此乃历代封建帝王——注意,是历代——皆然。 无论是谥号冠以“仁”字的君王;抑或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唐太宗……都无一例外。 此非个人之失,实乃帝制痼疾。究其根本,还是囿于时代之局限罢了。】 *** 唐 砰—— 这是矮桌被掀翻到地上后砸出的巨响。 只见高台之上,李治大怒:“耶耶平粮价、定动乱、拔擢寒士广开言路!爱民如子至此,后世之人安敢说他漠视百姓痛苦!” 武后早知以他对太宗陛下的敬仰,听到这等评价后必会勃然大怒,她也不拦,待他纾解一二后方才劝道:“好啦陛下,再生气就要头疼了,喝些药膳汤缓一缓。” 说着自有侍女端着温度正好的汤剂过来。 李治被劝着坐下,接过汤剂喝下后才觉得舒缓不少。 见他仍在生闷气,武后也不由好笑,但她也知丈夫一遇到太宗陛下的事智商就容易掉个大档,怕他真给自己气坏了,温言道:“天幕针对的也并非太宗陛下一人,但凡是个皇帝,都够不上后人‘爱民如子’的标准,太宗陛下能被单独提出来,显然已是佼佼者了。” 李治面色缓了缓。 武后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小变化,另起了话头:“后世标准如此之高,语气又理所当然至极,我有些疑心……” 李治脑子登时清醒,眼神对上她的,无声催促。 武后暗暗一笑,语气却压的极低:“陛下可还记得,后世人口数量?” *** 【好了,抨击了这么些,也只是因为我拿了今天的高标准去评判古人。对他们不公平了一点哈。毕竟生产力大家都没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过,这并非意味着我认为封建帝制是愚昧落后的制度。历史经验表明,任何脱离生产力发展阶段的社会制度变革,最终都难逃失败的命运。 就像我们绝不会以今天的生产力去强行匹配共产社会一样——步子大了,是会扯到蛋的。】 *** 赵光义莫名其妙地顺着天幕的说法一想,顿时下身一凉,忍不住和亲哥吐槽起来:“我说这后世人也真是奇葩,讲个话跟狗舔过的骨头一样,一点肉没有想理解得转十八个弯! 偏偏还爱举个例子,平白骇人一跳!” 安禾说的抽象概念看着是一小句话,但就是现代人想要理解都起码得老老实实在脑子里过两遍,更何况赵匡胤一个在天幕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等形式、新颖名词的古人。 哪有闲心去应付弟弟,他眉头一皱:“怎么,你以为你在后人眼里就不奇葩了?莫要再在这时吵闹!”说罢也懒怠再搭理,一心理解去了。 赵光义哪里想到,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抱怨,竟就挨了他哥这么一顿撅,脸色红红绿绿的好不精彩,偏偏这时二人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他脸色黑沉,愣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 【封建帝制以其高度集权的特性,恰恰适应了古代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成为维系社会稳定和发展的最优选择。 不信拉出两千余年同时间其他古国相关数据来看:古代中国,是唯一一个非工业社会,但人口数量却能多次到达马尔萨斯极限──即该生产力下社会能承载的人口数量极限的国家! 从这一点来看,它相较于其他制度的优越性就已经显露无疑了。】 ****** 要不怎么说老中人务实呢,刚才还此起彼伏的斥骂声,在天幕轻轻抛了一点干货出来以后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笑话,骂人什么时候不能骂!届时定让后世小儿瞧瞧他们的本事!!但这种箴言万一错过了一两个字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天大的损失! *** “封建帝制是古代生产力水平下的最优解,该生产力下的人口极限……”诸葛亮瞬间抓住其中重点,嘴里念叨着,眼眸却越来越亮: 而后世显然已不再沿用封建帝制,也就是说,古时候的极限,后世突破了。 养活更多的人口需要什么?更多的粮食。 粮食从何而来?农耕和畜牧。 诸葛亮骤然抬头,两眼放光地看向刘备,压抑不住的高声:“后人手上必握有使粮食大幅增产的秘法!” 换做旁人,若是有人这么掐头去尾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不说反问两句,高低也得愣上几秒。 但站在这里的,是蜀汉创始团队,他们早已习惯把诸葛亮当成自己的外置大脑。 大脑是什么,指挥下无有不从的核心。 于是乎,在下一秒钟,屋室内就立刻多了十数对闪闪发光的灯泡。 但诸葛亮这时候可没闲心去看,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视线,再度望向天幕:他似乎找到了后世能养活那等人口的秘密大门,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看见其后宝藏。 如果这时有人能凑到他唇边,就能听见他呢喃吐出的:“工业……?” *** 明 “这么无能?!”几乎在天幕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朱棣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蛮夷之地,比不上我泱泱华夏,有什么好惊讶的!”朱元璋淡淡道,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偏偏擅长鬼蜮伎俩,跳蚤臭虫,烦不胜烦!” *** 聪明人从来不少,诸葛亮能猜出来的,其他人剥丝抽茧,哪怕慢上一步同样能猜出来。 一时间天幕下各个朝代呼吸声陡然变重:那可是粮食! 只可惜,他们此刻并无与天幕对谈的办法,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静立聆听,任由那天幕之言如流水般倾泻,却无法置喙半句。 ****** 【所以汉武帝之后的下一个主角,正是这长达两千多年封建帝制的主策划──秦始皇嬴政!】 第24章 秦皇 【秦始皇横扫六合一…… 【秦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后, 自认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便从二者中各取一字,创出那个沿用两千余年、至今仍是人世间至尊至贵的称呼——皇帝。 在我国, 皇帝又称真龙天子,龙这个图腾始终与皇帝深度绑定。因此,秦始皇又被称为祖龙,为“龙凤猪”之龙。 作为第一个皇帝,不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我似乎都应该把他放在第一个讲。 但同样因为他是第一个皇帝, 他距我们的年代太远太远, 因为无纸史料记载惜字如金;后期战乱焚毁;汉朝对它的模糊;亦或是他本人不愿留下某些记载……都让他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谜团。 当初开启这个系列不过是我一时兴趣所致,对秦朝的了解片面到远远不能称之为体系。所以才选择了更了解一些的汉武帝入手。 趁此间隙,我又去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才敢一试。若有遗误, 还望大家轻拍。】 ****** “天幕,怎生听着对秦皇好感极高?!” 要不怎么说都是一群人精呢,安禾仅仅是说了这么一段, 就被张良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他皱着眉, 少见地生出些不豫来。 说了这么长一段, 其中心不过过就是为了解释一件事——为何会将序列在前的始皇放在汉武之后讲述。 若无此话, 自然会有人猜测:是功绩不如;名声不如……但天幕显然不愿他陷入这种争议, 开篇就要给他解释清楚, 除了好感高, 张良想不出第二个解释来。 “欸, ”刘邦摆了摆手道,“后世的小姑娘,又不像我们和始皇有纠葛, 有些崇敬也是人之常情。” 张良哼声:“此等暴君,真是忝居千古一帝之列!” 刘邦笑笑不再回话,子房聪明一世,唯独对始皇的心结始终难消,这事只能等他自己想开,外人哪怕是他也无能为力,自是不把他这时态度放在心上。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想到他仍在沛县时,那时未曾放在心上的细枝末节。他拍了拍手下扶手,只有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方才能看出始皇手腕啊! 千古一帝,配的上他! * 嬴政眉眼动了动,信手取了份新的竹简,预备好好听一听自己得失。 ****** 【根据《太平御览》里的记载,始皇身长八尺六寸,《秦史稿》所记,秦制一尺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换算一下,陛下的身高足有1米98!放在今天也是绝对的巨人。 秦朝有地位越尊之人佩剑越长的传统,而兵马俑中出土的青铜剑普遍长度已在九十五厘米左右,作为秦朝地位最尊之人,据传他的佩剑极长,足有一米五、六的长度,差不多别了个曹操在腰上! 所以在荆轲刺秦的时候一下都拔不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 曹操:? “扑哧——”就算是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憋不住笑了。 不是他们咬合力太差咬不住下唇,实在是、实在是天幕太过促狭! 她竟放了一张图——明显高了一大截的人头戴冠毓,手上提了把“剑”。说着是剑,却画成了人型,个矮腰粗,偏偏被那高了一大截的人提住了脚脖子! 脚脖子! 如果没有刚才那段话,大家顶多也就奇怪一下哪个好人把画画成这样→_→,偏偏这时候,傻子都知道这画的是哪两个人了。 代入一下二者身份,能忍住不笑简直是面瘫级别的人物! 曹魏都这样了,更不用说东吴和蜀汉了,一个个的大笑声几乎要把房顶震塌。 孙权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捂着快要抽筋的肚子,他提笔写下:君之足踝,如今可好? 看着这段字孙权都忍不住又笑了五分钟有余,才赶忙招徕兵士:“着人给曹丞相送去,务必表明我等对其的关切啊哈哈哈哈哈哈!” * 被抓脚脖子的不乐意,抓脚脖子的也不乐意啊! 嬴政长眉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谁会去抓这么个玩意儿的脚脖子,手不想要了么! *** 【咳咳。】安禾突然轻咳一声,听着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管怎样她还是说了出来,意思还很明确 【那啥,始皇大大,如果你愿意把曹老板当佩剑用的话,不如考虑考虑我?】 嬴政:? 曹操:?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荀彧:“文若啊,什么时候给人当佩剑也成了件抢手事吗?”竟然还有人要竞争上岗! 呸呸呸,什么竞争上岗!他才没给秦始皇当过佩剑!! 荀彧也茫然地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我也不知……” 说到这里,安禾显然把自己说出自信来了,语气都变得铿锵有力,开始强势自荐: 【我认为我比曹老板更适合当您的佩剑! 我和曹老板都是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的身高,但我包比他轻的,此为一胜; 曹老板有枭雄包袱,肯定不愿意张嘴咬人,我愿意!此为二胜; 我二胜而曹老板0胜,此为三胜! 我三胜而曹老板0胜,所以我大获全胜!综上所述,我比曹老板更适合当您的佩剑是真命题!陛下您怎么看?】 嬴政不怎么看。 他现在一闭眼就能看到自己抓着一个小姑娘的足踝与人对战,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极其“骁勇”,会自己“一Ω一Ω”地突进,如狼犬一般拼命撕咬着敌人……谁能理解他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偏偏这个画面如狗皮膏药般,怎样都不能将它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嬴政只觉得头突突的。 是剑不好用吗!他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人的脚脖子与人对战!?! * 幻想到这个画面的不止秦始皇一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笑的不行。其中,属李二凤陛下笑的最为大声。 见他快要笑撅过去的样子,长孙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担心他等下真给自己笑抽抽了,状若忧心,却一开口就戳了他的死穴:“陛下,这汉武帝被天幕调侃为野猪、秦始皇更是腰间别了个曹操……若是您也被评为了千古一帝……” 李世民一噎,当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来。他是想当千古一帝,不是想当千古笑料啊! 犹犹豫豫地开口:“朕,朕身上应该没有特别可笑的笑话吧。” “秦始皇也仅仅是身高和佩剑的问题。”甚至因此还搭上了个曹操。 李世民头皮发麻,再没心情嘲笑他人了。 至于他功绩够不够的上千古一帝?大唐天可汗陛下表示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长孙皇后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 【这些都是说笑,现在我们重归正题: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秦始皇一辈子没立过太子,但根据史记里的记载,始皇崩于沙丘之前留下的遗诏是预备让长子扶苏继位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最受世人认可的史料。 毕竟从始皇一直以来的行为轨迹看,扶苏都是他最重视的一个孩子。】 *** 仅仅这么一段话,嬴政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他明白,继承之事,怕是出了大问题! *** 天幕紧接着就来给他答疑解惑了 【古人选太子无非两种:一嫡二长,当然你要有本事玄武门继承制那我也无话可说。 始皇没有皇后,不管是他觉得没有女人配得上他,还是这位始皇后被抹去了所有痕迹,长子在继承一事上就具备了先天优势。 扶苏正是始皇长子,《诗·郑风·山有扶苏》里记载“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毛传》解释说“扶苏,扶胥,小木也。 和之后取的胡亥,胡女生的小猪这种狎昵意味极重的名字比起来,不管是立意还是重视程度都高到天上去了。】 *** 胡亥撇了撇嘴,颇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天幕夸大兄便罢了,怎么还要把他拉出来踩上一通!他又没得罪她! 也就是现下在阿父眼皮子底下他不好发怒,否则定要好好骂她一通! 他没看见,高高在上的君父看了他一眼。 嬴政的敏感度可不是胡亥能比的,他不认为天幕会莫名其妙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为了拉踩一番名字。 他更不会忘了,天幕提及过的主题: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既然扶苏是他们认为的实际上的太子,那他的继位者,是谁呢? 嬴政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第十八子。 *** 【其次,我认为扶苏的路径是非常明显的继承人路线。 第一,扶苏推崇的是儒家学说,其中很多思想、路线都与秦始皇的法家路线相斥甚至是背道而驰! 我不觉得扶苏那几位儒家老师有本事在秦始皇的眼皮子底下悄咪咪地把他的长子影响成这样。 这其中一定有他的默许和推手——已经疲惫的帝国和臣民,需要一位仁和的君王。 从后世情形来看,这也的确是正确的道路。】 【其二,我们都知道,扶苏是因为反对始皇坑儒,才触怒他被贬去上郡的。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这群儒生是干了什么,把始皇气的要把他们坑杀了呢: 有个方士卢生,那句著名的“亡秦者胡也”就是他带回来的谶言,听见这句后,始皇认为这句话里的“胡”是指北方匈奴,就令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同时在北方修筑长城。 由此可见,始皇曾经是很信重这位卢生的。 但有一天,这卢生莫名其妙和一些儒生私下讥讽始皇:“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起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以为自古莫及己。……上乐以刑杀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谩欺以取容。” 和在他脑袋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扶苏都敢出言劝谏,那可是始皇帝!与其说他是‘性直’,倒不如说他是受宠的孩子。 只有受宠的孩子才会不怕触怒父亲。 而宠爱对于始皇这种大权在握的人而言,就代表着更多权力和资源的倾斜。】 *** 李承乾眼中讥讽:是啊,更多权力和资源的倾斜!连一个小姑娘都能看明白的道理,父亲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 【其三,就是贬去上郡,那也是协助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蒙恬是谁,手握三十万精锐大军的秦朝第一大将! 同时,始皇还让扶苏娶了丞相李斯的女儿。 长子身份、文臣武将、政治声望、路线,始皇全部都给他准备好了,只要别出什么惊天意外,扶苏就是板上钉钉的秦朝下一任皇帝!】 第25章 秦皇 #结果,真的有一个…… #结果, 真的有一个惊天意外,发生了# 古代、天幕……数道声线在这一刻达到了惊人的统一。 ****** 【这种亲爹帮忙铺出一条平坦大道的模式不知道别的太子殿下怎么看,反正我是羡慕了。】 * 怎么看, 别说还是太子了,就算已经是皇帝了都羡慕瘸了啊!! 嘉庆心想,和始皇比起来他皇阿玛和继父有什么分别!偏偏他爹虽贱,其寿如鳖……政务仍由他这太上皇一手处置,他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滋味! 罢了罢了,好歹也是当上皇帝了, 总比那嬴扶苏一日皇帝都没做过的要好。他好歹比皇阿玛年轻那么多, 总不至于熬日子都熬不过他。以后会有他大权在握的一天。 嘉庆总算是哄好了自己。 * 【也许老天都觉得扶苏前半辈子过的太舒坦了,心一横就给他来了个大坎儿——谁会知道始皇会暴毙于东巡路上呢。】 * “暴毙?!”咸阳宫内的文武百官俱觉头晕目眩,头一回无礼地目视高居上首的那位执掌四海的傲岸帝王。 他二十余岁开始亲政,一步步带领他们将韩、赵、魏、楚、燕、齐, 一一斩落马下。至此四海归一,登临帝王尊位。 他们看见的,始终是一位冷戾、强大的帝王, 他们已习惯了听从他的指令。这么强大的人, 竟然也会有要面对生老病死的一天吗? “医官!”扶苏反应最快, 瞬间定位到人群中的夏无且, 薅住他的手就往高台上走, 也顾不得什么阿父威严, 一把把夏无且的手放到了父亲手腕上。 夏无且可没扶苏的胆魄, 偏偏这父子俩个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好皱了一张苦瓜脸连连给始皇请罪。 死生大事,就连嬴政都恍惚了。 直到被扶苏那一大嗓子才恍过神来,接下来一段他也难得听话, 任由了儿子摆弄。 摆摆手免了夏无且的顾虑,任由他给自己细细把脉后,他才睨了儿子一眼:“朕还以为,你只会与朕作对呢!” 扶苏脸一热,不知说什么好。关心阿父什么的,他、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 【关于始皇的暴毙,我们有以下几种推测: 第一,过度劳累。 秦国极度缺乏官吏,那时纸张还没有出现,始皇每日需要处理的竹简以车计量,硬生生顶住了秦国的运转。即便是在出巡期间,也是“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1] 持续性的高强度工作势必透支身体。 还有就是,始皇死于第五次出巡,他这时已经年过半百。 别说古代那路况,就是现代,不论坐哪种交通工具,时间超过两个小时我回到家以后就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只想扑到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一觉。 始皇他居然能在五十岁的时候还能撑下这么频繁、差路况、时间长的出巡,期间还得日夜批阅奏折……真的陛下你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讲道理就这个点灯熬油的用法,始皇陛下居然能撑到五十岁也真的是天赋异禀了…… 不过也得归功于他底子厚,他是秦国公子,像这种出身的应该自幼就会练习一些防身术,从之后他为了找寻仙山,亲自射杀了一条大鱼可以看出来: 《史记》记载:“乃令入海者赍(jī)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2] 这里的“巨鱼”根据推测,很有可能是鲨鱼或鲸类这些,能射杀这些,足见武力值极高。】 *** 扶苏恍然,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旋即下定决心,向始皇行了个极郑重的礼仪:“父,还望能予部分政务儿。” 说完这句后,他的额头仍死死贴在手背,不敢动弹。 不仅是他,原本被“陛下暴毙”的消息震的头脑发昏的一众大臣,这时也被骇回了神,呼啦啦地都跪了下去。 大殿安静许久,才听得始皇一声轻笑:“等天幕放完。” 听到此言,大臣们原先骤然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了些,悄悄予近边关系亲近之人对视一眼:陛下向来大权独揽,如今听得这话,怎么好像有松动的意思? * 霍去病听到这里却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安慰(?,原来被猜死因的不止是他一人,始皇,最后竟是你我同病相怜! *** 【第二就是疾病。 古时候出远门,是非常容易引发水土不服的,那时医疗条件落后,因此导致死亡的大有人在。】 闻言不知天幕下多少人心有戚戚,现如今谁还没个出远门水土不服没了的亲戚朋友呢。 【同时他是皇帝,而且是勤政的皇帝。 这就意味着他必然长期处于高压、躁怒的状态,很容易诱发高血压甚至中风!】 *** 这一次戳中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 长孙皇后面露忧虑,偏偏这事不同其他,真是劝也劝不得。 她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心中一叹。 * 嬴政本人倒很是淡定,医官早劝过他要平心静气,但就那群蠢货!圣人都忍不住。对身体有碍之患,他心中也早有预料。 只是他心里仍觉有些许怪异:明明此刻他仍在世,偏偏在和这么多人一起分析自己的死因……他摇了摇头,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甩出脑海。 *** 【第三就是丹药依赖。 众所周知,秦始皇是追求长生的狂热爱好者,他不仅派遣徐福去寻仙岛,本身还会让方士炼制丹药以求延寿。 徐福是个骗子就不说了,丹药里头的汞啊铅的,更是毒死人不偿命!汞中毒可导致头痛、幻觉、器官衰竭等症状;铅也会损害神经、血液、肾脏等。 《史记》描述其晚年“恶言死”,行为偏执,可能与中毒引发的精神异常有关。 更不用说有的还爱往里头加黄金、白银、青铜之类金属,那效果真的……更妙了。 只是这个问题不止始皇,猪猪二凤,有一个算一个都爱磕,和咱们现在老年人爱买保健品一个性质了属于是。】 *** “……丹药,有毒?!”这句话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原本被天幕这句话骇到无言的大殿骤然沸腾! 始皇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徐福,好一群方士!” “给朕,把他们尽数叉来!” 见他的模样,李斯不禁暗自摇头,同情起这些人的下场来。 * 爱嗑丹药的皇帝们疑心病一起,回想自己过往的种种症状,就像我们在小绿书上能完美符合每一种疾病的状况一样,他们也觉得自己都对上了! 对死亡的恐惧与被欺骗的愤怒喷薄而出,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尚还要把人一通胖揍,更何况是无需顾及任何后果的皇帝! * 吃丹药以求长生,可从来不是皇帝一人的专利! 官宦、富商……大有人在。 但在天幕这句话落下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像是怕沾上什么病一样,飞快把原先视若珍宝的丹药掷的有多远是多远。 一时间,大街上多了无数鼻青脸肿、或缺胳膊少腿的方士。还有的,已经再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 【说到丹药的配方,那真是千奇百怪。 早期不用说,重金属开会,吃下去能活都属于命硬。 到了明朝,欸,配方变了。 道长创新性地往他的丹药里头,加入了女子经血和龙涎香。】 【真的道长,要不我屙点给你吧。】 安禾这句话说的格外真心实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所以哪怕还在盛怒之中的嬴政,脸色都微妙了一下,想了一想前头出现的配方,这两物,莫非有什么奥妙? 【不过他这经血可不是普通的经血,是处子餐风宿露的经血。 但是女子经血,你别说让提供的那些宫女喝露水什么的了,你就是不让她们吃饭,这经血也还是血液和子宫内膜那些东西的混合物啊! 再说龙涎香,这是抹香鲸吃了大王乌贼后,乌贼难以消化的骨头刺激了抹香鲸的肠道,导致它分泌出某种蜡状物包裹住这些残骸,之后拉出来过呕出来,在海水里浸泡多年后形成……和抹香鲸的屎有什么区别!!】 *** 朱厚熜在她专门点出女子经血和龙涎香二物时就心知不好,但很可惜,他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他脑海里不断重复天幕的话,只觉一股呕意疯狂涌来。 与他同病相怜的,还有严嵩严阁老。 ——毕竟,御用试药员啊。 * “噫——”朱元璋面露嫌弃,“谁家崽子这么恶心,居然爱吃屎!天幕屙不了给他,待会朕屙些给他传下去! 还有道长,这家伙皈依道家去了?!” 朱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疲惫地保持了皇太子的完美笑容:爹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是哪个兄弟继位,这个未来的大明皇帝,都是您家的崽子啊!! 朱棣悄悄捂住了嘴:笑死他了,祖宗是个和尚,子孙倒信了道家!也不知是谁家的后辈这么孝顺。 * 不仅是他们,就连往日里爱用龙涎香的,这时脸色都变微妙了。不着痕迹地半掩住口鼻,招来宫女:“去,把香炉抬出去。” 直到看见炉子消失在视线里后,才把手放了下来。 不管怎样,至少近些年,他是绝不会想用含有龙涎香的熏香了!! *** 安禾自己也被恶心到了,不乐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接着说道 【第三的话,推测有遗传的因素。 毕竟他父亲秦庄襄王35岁就嘎嘣了,祖父秦孝文王长寿一些,也只活了53岁。 陛下也有可能是真到了出厂设置时就设定好的寿命。】 *** 唐 “寿命,竟也与祖先活的长短相干?!”李隆基瞳孔一缩,不由在心底盘算起前头直系祖宗的寿命来。 其余人不好说,他祖母却是实打实的长寿,不止是她,武氏一脉似乎都很不错? 他心中一松:他怎么说也有奶奶一部分血脉,怎么也能多活上几年吧! #最感谢奶奶的一集# 盘算玩这最重要的一段,他的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散出去:既然连寿命都能继承,那其他呢?比如脾性、比如疾病…… 他眼眸一眯,食指无意识地敲打大腿,恰巧此时一道光照来,将他的脸映成了阴阳两半。 前来奉茶的宫女不慎瞟到了这个场景,心中一跳,将头死死低了下去,再不敢有一丝松懈。 *** 【以上三种就是目前比较主流的几种猜测了,其他的几种猜测,像是谋杀啊、瘟疫什么的,都有很明显的逻辑不通,所以一般不纳入考量。 好了,不管陛下的死因为何,他的死亡都毫无疑问地给原本就风起云涌的秦朝统治带去了重重一击!】 重重一击! 嬴政呼吸一滞,视线紧紧盯着天幕,他知道,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虽然陛下死的非常突然,但他在死前,仍旧下了令让扶苏回咸阳为他治丧。 “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3] 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其为下一任皇帝的旨意,但按照秦国传统也没什么分别了。 而且他托付的赵高李斯,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一个不仅是爱臣,还是扶苏的岳父,怎么看都是万无一失。】 嬴政长眉一蹙:既然如此,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 【因为他太自信了,自信自己能掌握所有人,尤其是赵高这种权力完全依附于他的人,他更不会认为他敢有背叛自己的胆子! 赵高深谙权术,在始皇生前未曾流露过丝毫野心,经年累月建立了深厚的信任。 始皇帝信任他到什么程度呢:他将他的印玺都放在了赵高手里。】 他霍然转头,狭长凤眸因为怒火都睁圆了许多。 扑通——天幕那句话刚刚落下,赵高就一下跪在了地上,听那声音,这跪的一下绝没掺半点水分! 他头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偏偏往日灵活极了的脑子这一刻突然短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给予了他致命一击的机会——他说服李斯,拦下了始皇临终书信,并以鲍鱼遮盖尸身味道秘不发丧,同时矫诏至上郡令扶苏自裁! 之后他们扶持十八子胡亥上位,至此,秦朝的下一任继承者易位。】 *** 扑通——这次又跪了一个。 嬴政怒极反笑:“好啊!这可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但李斯终归与赵高不同,嬴政急急喘了两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掌重重按向桌案,青筋都毕露无疑,显然怒极。 最后他压下惊怒,看向李斯,轻声问道:“为何?” 为何他会选择与赵高同谋;为何不选扶苏反而选了胡亥;为何会背叛大秦、背叛他! 李斯苦笑一声,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陛下不若听一听天幕对臣的分析?” 嬴政眼眸闭了闭,默许了。 * 倒是一旁的文臣武将,虽说不敢吱声,但眼睛却是一个比一个睁的大,眼底满是震撼,震撼完了还不忘在心里嘀咕:陛下对李斯还真是宠信,听闻他叛了,竟连自己尸身被用鲍鱼掩盖一事都忘到了脑后! 没有一个人去搭理角落里的胡亥:大权已旁落李、赵二人手中,十八子年纪小,自是容易控制的好人选。 只偶尔有人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这公子胡亥还真是好运。 这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身不由己”。 胡亥小心低下头,状似恐惧。站在一旁的公子将闾还心生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阿父功过分明,不会对你如何的。” 胡亥侧头对他感激一笑:“多谢兄长宽慰。” 公子将闾对他一笑,便也不再出声。 他没看见,自己这个弟弟低下头去后,眼底几于喷薄而出的遗恨和愤怒! 胡亥心中咒骂:这该死的天幕为何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否则他才是秦国下一任皇! 第26章 秦皇 【我们首先梳理一下…… 【我们首先梳理一下赵高为什么会做出拦下诏书、扶持胡亥上位的选择: 首先, 之前就提过,赵高深受秦始皇信任,玉玺、诏书都愿意让他保管。 这点信任足够让赵高握有非常不错的实权。 赵高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只要尝过权势的滋味是不会愿意失去的, 这点不分男女老少、高矮胖瘦。 而赵高的权势,全部来源于始皇对他的信任,扶苏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一旦上位就代表他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他不愿意接受也实属正常。】 *** 赵高已顾不得自己仍是戴罪之身,也想不到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降低存在感,然后想好说辞尽力为自己脱罪。 他现在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赵高是个正常人。 多可笑呵, 他自己都早已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不想竟是在一个不知多少年之后的后辈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他面色嘲讽,眼中却似有水色。 始皇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想到天幕方才提及的,头一次认真地审视了一遍殿内的每一个人, 不分男女老少。 *** 【第二,赵高和蒙家有仇。 早些年赵高触犯过秦法,具体罪名不详, 案件被始皇交给了廷尉蒙毅审理。蒙毅依法判了他死刑, 但最后始皇念及他办事机敏, 还是免了他死罪, 仅削了官职。 赵高为此对蒙家怀恨在心。 扶苏与蒙家关系密切, 他一旦上位, 蒙家必然春风得意。先不说蒙家到时候会不会对他出手, 有句话怎么说的, 看你过的好,比我自己过的不好还要更难受。 他肯定要想方设法为自己解决这个隐患。】 *** 秦 蒙毅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自己的锅,上前两步跪下:“陛下, 臣之过欤。” “蒙卿起身。”嬴政却没有顺水推舟地让臣下替自己担下责任,“干卿何事,是朕之过。” * 汉 汲黯一叹:“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此语出自诗经,借古讽今,警告帝王私欲将重蹈夏桀、商纣覆辙。 刘彻眼神都不曾转动一下,显然早已习惯这小老头见缝插针的劝诫。 * 唐 李泰突然抹了抹眼泪,不等李世民急急开口关怀,就对道:“耶耶昔日,面对的怕比赵高还要为难吧。” 李世民一怔,眼里透出追忆,叹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咱们全家,你、承乾、你们母亲、还有整个秦王府的性命……当然,耶耶自己也并不愿意把性命寄托在别人的一时善念中。”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上怅然。 李泰不由面露心疼,哄劝道:“耶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若大伯真有怨气,青雀必为耶耶一力担之!” 李世民心中感动,手上却微微用力拍了下胖儿子的脑袋,佯怒道:“耶耶还在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孩子上阵!你大伯若真来了,记得让他来找耶耶,听见了没?!” 李泰不语,只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卖痴。 李承乾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父慈子孝不发一言,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 *** 【第三,赵高有更好的选择。 胡亥作为始皇亲子,先天血脉上就有继承秦朝的合法性;赵高还是他的老师,拥有非常不错的信任基础,能够保证他自身的权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胡亥是个废物。】 *** 这话一出,始皇都忍不住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这特么得是废物成什么样,才被天幕这么评价啊! 他一早便有觉察,许是因为年幼,天幕评论一向留情,君不见赵高都得了两句好话?他这儿子…… 偏偏这时胡亥发现了他投来的目光,早就积攒的满腹委屈顿时爆发,冲到大殿前头就是一个滑跪,指指天幕又指指自己,最后憋出来:“父!!” 给他做主啊!! 嬴政无言以对,就算是他这时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比认同起天幕那句评价来,闭眼不耐道:“扶苏,把他给朕塞角落里去!” 一下两下他是不想看到他了! “是。”扶苏领命,只是这事当然不必他亲自动手,胡亥自己听见了,即便满腹不接委屈,也老老实实避去了角落里。 扶苏看着他的身影也是颇有几分无言:天幕出现这么久,莫说和她对话了,就连触碰,想尽办法也没有一个成功的。就这么一种情况下,胡亥居然还想要父为天幕那么一句话为他做主? 扶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想到原本的历史上是他做了秦朝皇帝,不由为那时的秦朝未来忧心起来。 * 明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意起来,对朱标道:“是极!有了更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大臣们自然要首鼠两端、各自专营!始皇失算就是失算在这里! 但在咱们大明,这种问题绝不可能出现!” 朱元璋是炫耀,亦是震慑! 当他不知道么,自从天幕说了标儿可能出现意外之后,大臣、皇子、后妃,多少人心浮动?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等他解决了标儿的问题,再来一个个收拾他们! *** 【胡亥是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究极版废物,之后每一个梦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都羡慕死赵高了。 ——毕竟有些厉害的小皇帝反噬起来是真的猛烈。 而始皇应该是没有锻炼过胡亥的政治素养的,这导致他上位时年轻、无能,施政上极度依赖赵高李斯。并在二人中更倚重赵高一些。 所以赵高在早期借着胡亥的手拔除异己的同时扩大自己的权势。他们杀了宗室、重臣、直到最后,李斯也被斩落。大权彻底落入赵高手中。 于是在公元前207年,一场空前闹剧公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指鹿为马。 但凡不符合赵高者皆被清洗,最后就连胡亥也只能承认“这是一匹马”。 自此,胡亥的傀儡地位彻底暴露无遗。 但凡有几分血性的,这时候也该觉醒过来慢慢积攒实力什么的吧?但胡亥不一样,他沉溺享乐,居于深宫。 甚至还听了“天子之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1]这样可笑的理由任由赵高将他与外头大臣隔绝,做起了人型印章。 隔绝到了什么地步呢?身为帝王,居然连陈胜吴广起义和章邯战败都不清楚! 纯种废物!】 第27章 秦皇 【赵高轻而易举地说…… 【赵高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胡亥, 这点之后再说,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其他的。 一个野心家一个废物想要造反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一个地位、权势都足够高的人来站台。 于是李斯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李斯何许人也? 早在秦王政元年便入仕秦国, 即遣死士携重金行离间之计,六国栋梁折其手者不可胜数;后以《谏逐客书》力挽狂澜,得到秦王赏识,三载擢廷尉而掌刑狱;及天下初定,首倡废分封而立郡县;更定秦法、革旧礼、禁私学、焚杂说,乃至车轨丈量、篆文规制、斗斛权衡——凡始皇新政雷霆处, 必有斯袖中刃光。 至始皇崩逝, 他已为秦相十一载。】 无人看见的袖中,始皇的手逐渐握紧,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得,他非木石, 焉能无情? 李斯亦是眼中迷离,忆起了过往岁月。 【这种level的人份量确实足够,同样的, 想要说服他, 需要的理由、好处也得更多。那赵高又是怎么说服他的呢? 他问李斯君侯才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 此五者皆孰与蒙恬?】 蒙家兄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怎么都盯着他们蒙家薅啊!! 【这句话就是直指李斯最恐惧之处——换了一个皇帝后, 他会不会失去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李斯还没来到秦国之前, 是楚国上蔡郡府里一个看守粮仓的小文书, 相当于我们如今的基层公务。员, 日子安逸, 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直到他遇见了那只改变他一生的老鼠。 “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 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1]” 厕所中的老鼠这辈子都不知道粮仓里的老鼠过的是什么好日子!李斯不愿意做一辈子的厕中之鼠。 所以从这之后,他离开上蔡郡,才有了日后的李斯丞相。】 【从这我们可以看出,李斯本人是具有非常强烈的向上爬的欲望的,所以赵高那句,是真真切切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 始皇只觉匪夷所思,他问李斯:“莫要与朕说你看不出其中机要?若你样样不如蒙恬,现在的丞相都不会是你!” 李斯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道:“与其他无关,只是一句‘长子信之’。 斯乃楚国人,于秦国毫无根基,能仰赖的仅陛下一人,陛下一走,斯必方寸大乱。” 始皇默然。 *** 【还有一点,得怪秦国的地狱传统。 秦国强大从秦孝公始,他支持商鞅变法,军功计爵、户籍制度、削弱贵族势力……将秦国几乎变为一个军。国主义国家。 商鞅变法好不好? 好。 它好到直接打好秦一统六国的基础;它让秦国具备的人员调度能力一些西方国家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方才具备! 可就是太好了。 咱们都知道,所谓变法,就是换一种方式切蛋糕。有人分到的蛋糕变大了,一些人的蛋糕就得变小。 秦孝公在世的时候当然没事,他能将他的爱臣护的密不透风。 但他死后,商鞅想要活着? 被损害了利益的秦国贵族不答应,想要用他性命平息变法怨气的秦惠文王不答应,一些饱受商鞅变法之苦的秦国百姓也不会答应! 于是乎——商鞅五马分尸,他的变法却传了下去。】 【从这开始,秦国就好像陷入了一个诡异循环: 秦惠文王去世,秦武王上位,秦惠文王的丞相张仪逃至魏国后短短一年就去世了; 秦武王在位仅四年,他死后他的爱臣孟贲也被诛了九族 ——噢,这个又倒霉又活该,谁让你好端端的和老板比举鼎,结果老板被鼎砸死了……你老板是国君啊bro!也不换个安全的游戏…… 秦武王之后就是嬴小米,嬴小米的丞相命就比较好了,国君超长待机,没几个活的过他。】 *** 嬴小米? 可怜王翦将军一大把年纪,莫名其妙被戳中笑点,偏偏在大殿上不敢笑出声来,只好使出掐肉大法给自己狠狠来了一下,这才勉强止住上扬嘴角。 *** 【呃,嬴小米之后的秦孝文王没啥好说的,上位三天就死翘翘了,也就嬴小米早走一步,再多活上两天始皇就只需要奋五世余烈了……】 【之后秦庄襄王上位,他的丞相吕不韦,等始皇掌权后自己喝毒酒死了。 如果说孟贲还有点倒霉的原因在,吕不韦就纯纯自己作死了。 让始皇称仲父、勾结嫪毐什么的…… 老铁双击666啊。】 【但不管都有什么原因,咱们从结果来看就是,每一任新秦王上位,就要献祭一个老秦王的爱臣。 从前面几个臣子的做法来看,逃了没用、叛了也没用。这还是其他六国尚在的时候。 而现在天下一统,李斯想要活命,要么下一任皇帝死保:但是扶苏上位,他真的会愿意为他走这么一条吃力不讨好的路吗?】 扶苏思考半晌,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会。 李斯得罪的人太多啦:百姓、儒生、贵族……他与商君一样,几乎将秦人得罪了个通透! 他的威势远不及父之万一,父能让所有人不发一言,他不行。若要保下李斯,他必元气大伤;但杀了他,他甚至能借此坐稳皇位。 这个题目,任谁来都是同一选择。 【既然如此,他有且只有一条路:让自身的权势极致膨胀。 这么一来,胡亥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废物啊! 毕竟君权和臣权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有皇帝无能,臣子才能势大。】 【但上个老板太厉害的祸端这就来了,尤其在新老板还是旧老板亲儿子的前提下,李斯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他认为胡亥是个正常人。】 *** 这话一出,不知沉默了多少人。 * 杨广更是一口酒都喷了出来,被呛的连连咳嗽。 近身侍候的侍女、宫妃们被吓的面色苍白,拍背的拍背、请罪的请罪。但今日杨广少见地没有生气,甚至还有心情哈哈大笑,显然这话在他看来可笑至极。 * 嬴政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食言而肥——他亲自开口让呆在角落里的胡亥走到了大殿中央,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目光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以往并不重视的儿子。 不仅是他,只要在大殿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仔仔细细地看他,显然对这句话无比好奇。 天幕没有吊他们胃口。 【我其实一直怀疑在那些聪明人眼里,普通人和蠢人的智商是相差不大的。 ——对于一千来说,一和十确实没什么分别。 但一千忽略了,对于一来说,十也是它的十倍! 尤其对李斯这种一辈子都在喝聪明人打交道的聪明人,他是不能理解一个又蠢又毒的人能释放出多么无与伦比的威力的。】 【胡亥登基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皇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心中始终恐惧猜疑。担心沙丘之变的真相被兄弟姐妹们察觉。 赵高为了巩固自身权势,亦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二人一拍即合。】 【于是乎,始皇共二十三子: 长子扶苏因沙丘之变于上郡自裁; 公子高为换取母族平安,“自愿”为始皇殉葬; 包括公子将闾在内的三子被强冠以“不臣”罪名,被逼自尽; 六子于杜县被杀; 还有十二子以“谋逆”罪名被斩于咸阳、尸首示众!】 公子将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不臣之心!杀身之仇!兄弟一个没留!! 而他刚才干了什么?!他妈还脑残地去安慰他!! 公子将闾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刻狠狠抽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没关系,抽到那完蛋玩意儿脸上也是一样的! 只是不等他动手,天幕继续道: 【偏偏胡亥毒就毒在这里,但凡是个相对正常的,到这一步也就结束了。】 *** 还有?!整座大殿里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胡亥呆着的那个角落,又想起他昔日行事,浑身都泛起了寒意。 * 就连李世民这时候心里都忍不住升起几分同情来,对着长孙皇后长吁短叹:“希望始皇没事。” *** 【毕竟杀兄弟,是因为他们能威胁皇位,手段虽然毒辣,但为利益计也能勉强说的过去。 但是姐妹呢,她们没有皇位继承资格,但是胡亥还是对她们下手了,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1976 年 10 月,在秦陵东侧上焦村附近发现了一组陪葬墓群,墓中尸骨散乱,有的躯体与四肢相分离;有的头骨与躯干相分离;有的头骨上有箭头……明显都是死于非命。 和史记里记载的“十公主矺死于杜”相合;之后考古学家还从里面挖出刻有“阳滋”、“荣禄”的两枚私印亦是佐证。】 *** 嬴政只觉浑身气血上涌,刚健如他,都有一瞬站不住脚,眼前发黑。 只是不论是谁,若是听到这样的消息,怕都是和他一个反应。 他眼中满是血丝,看了一眼天幕放出的图片后就再不敢看,阳滋、荣禄……那两枚私印别人不知什么样,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第28章 秦皇 唯有住在太极殿的、…… 唯有住在太极殿的、已升级为太上皇的李渊这时莫名觉得有些许安慰:虽然他也亲子相残, 但好歹只没了两个不是? 哪像始皇,整整没了三十多个,差不多被亲儿子灭了满门! 而且矺啊……这可是分裂肢体的酷刑!他的毗沙门和三胡好歹死前没受什么大苦, 他秦二世也真是对自己兄弟姐妹用的出来! 也难怪太史公道他人首畜鸣,也真是辱了牲畜! 李渊哼声,哪里比得上他家二郎……他轻轻一叹,倏忽想到自玄武门一事后怨恨至今的二儿子。是啊,怨恨。 他怨恨他的二儿子。 否则他也不会至今都占着太极殿不挪位。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建成、世民之所以会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他这个做耶耶的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只是往日不愿承认罢了。 他拍了拍身下座椅, 眷恋地打量了一番太极殿熟悉已极的内饰,他能赖在这里,依仗的不过是二郎对他仍存在一些的父子之情和所谓孝道罢了。 他也该挪位啦,否则当真将二郎的情谊消磨干净, 届时连一点老脸可都存不住喽! *** 【秦代周、郡县制代替分封制到现在不过十余年!两代人都没有的时间让郡县制的远远比不上绵延八百年之久的分封制深入人心。 而分封制,它是通过血缘和政治的结合来实现国家治理的。 而胡亥屠杀兄弟姐妹的残暴行为几乎彻底瓦解了秦皇室的血缘纽带。】 【史记记载:“二世杀诸公子、公主,秦人怜之, 故天下叛之。” 不管司马迁这一句是不是为了完成抹黑秦形象kpi进行的艺术加工——毕竟他距离那个时间已经过去百来年了, 不可能真看见百姓反应——但我们知道, 百姓也是有朴素的道德观念的。 不管他们有没有读过书、或读的书多少。 因为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 刘邦莫名其妙想到以前在沛县, 死活不愿意离他太近的村口大黄, 偏偏……他侧眼瞄了一下坐在边上的吕雉, 偏偏!他愤怒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狗腿。 那家伙看见吕雉就冲她摇尾巴! *** 【之后出现的起义根本原因不可能是“秦人怜之, 故天下叛之。” 只不过是一批被逼的活不下去的人, 扯了这名正言顺的旗子,做最后一搏罢了。 对秦政权来说是一次毫无疑问的重大打击。】 *** 跪在大殿中央的胡亥只觉浑身都泛起了寒意,他简直恨死了这该死的天幕, 若非它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他现在还是尊贵的秦国公子,怎会跪在这里像个罪人一样等着审判! 他自小养尊处优,父待他们也一向宽容,何时跪过这么长久!他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不行。 胡亥狠狠心咬了舌头一下,疲惫的精神一振,腹中心念电转。他不擅政事、他贪图享乐,但他擅长讨好阿父。否则他昔日也不会那么受宠。 所以他能看出,今天怕就是他这辈子面临的最大一个坎,跨不过去,怕是这辈子都完了! 就是阿父看在父子情分上饶他一命,他那些兄弟姐妹也绝不可能放过他!而父届时必然不会再伸手救他。 这是背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给予他最强烈的警告! 他一定要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 胡亥突然嚎哭:“父、父,你看这天幕也说了,后世朝代为了抹黑咱们,是会胡编乱造的!谁知道他们还编了些什么东西! 儿当时被架上皇帝的位置,不论如何都代表了秦朝,肯定是着重抹黑的对象! 你是知道我的呀,儿胆小如鼠,怎会对兄弟姐妹下这么重的手!说不定、说不定就是那些叛军干的事儿给栽赃到儿身上来了。 父你可一定要明察啊!” 说着不仅眼泪哗哗直流,他还不停地往地上磕头,为了能求得阿父心软,他这几个头磕的格外真材实料。 他磕的这么用力,额头很快就红了一大片。但即便如此,整座大殿内也没一人发出声音——不论是一向宠爱他的阿父、还是长兄。 胡亥察觉到了不对,磕头的速度和力道逐渐慢了下来。 这时他终于听见了他原本心心念念的声音,但说出的内容却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不许停,继续。” 胡亥一怔,可惜阿父平日积威实在太重,他敢趁着他愉悦时卖痴讨些好处,但忤逆他……他连抬头看一眼他都不敢,咬咬牙,继续“砰砰砰”地磕了下去。 嬴政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胡亥心中那点算计对他来说就如同浅盘之水,一眼望去便看的一清二楚了。原本还有的几分疑虑,现下也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闭上双眼,蓦然嗤笑一声:终日打老虎,临了临了,倒是被猫给挠了个鲜血淋漓! *** 【继位时缺乏合理性的福报不仅于此,为了清洗统治集团内部的质疑,他们杀了蒙恬、蒙毅;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甚至是一些仅仅行了劝谏之事的大臣。 这种能站到咸阳宫的顶级人才,真当是这么好培养的吗?更不用说秦朝刚刚吞并六国不久,正是缺人才的时候。 这种做法和自断双臂有什么分别!】 *** 永乐年间 朱棣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侧好圣孙的大好头颅:“来,给爷爷背一段出师表。” 朱瞻基立刻体会到了他的意思,正了正神色:“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嗯,不错。”朱棣满意道,“二世连一句逆耳忠言都听不下,整个朝堂被杀的只剩佞臣,活该他大秦二世而亡,自己脑袋也被人砍了下来!” “是,孙儿必谨记二世教训。” “谨记还不够,你得要做的到!”朱棣摇了摇头,突然指名道姓,“于谦,脾气硬的像石头,说话直戳人肺管子!但你可知,爷爷为什么留下他的性命?” “他是做实事的人。” “不错,他是做实事的人。你想大明好,便得留下这种人,越多越好!” “那,高官厚禄、娇妻爱子?” pia—— 好大一个拳头落到了脑袋上。 朱棣骂道:“你他妈养祖宗啊!该罚罚该贬贬,留下小命就好了!还娇妻爱子……你怎么不带他去玩蝈蝈!你要是敢把他带成你那套,看你下来之后老子怎么锤你!” 祖孙二人玩闹一会儿才重归平静。 过了许久,朱棣才又开口:“爷爷先给你养着,等以后你自己再好好练练,他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好,还是爷爷对我好。” *** 【而李斯,在赵高胡亥二人站稳脚跟后,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在李、赵二人之间,胡亥是毫无疑问更信任赵高的。 就像在竞技体育里,裁判如果有偏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意味着一个水平逊色许多的运动员能够凭借这个优势“击败”更优秀的运动员。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有着规则、有舆论,他们不敢做的太过离谱。 但他们这个不一样啊!先不说没有任何人能在一个有实权的皇帝不愿意的情况下监督他。 就说他们这个政治斗争,韩非“恃术不恃信”[1]的告诫言犹在耳。 它不像切大饼,切下来分到多少吃下去了就是你的。 它是极具排他性的! 分享什么的……李斯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当初敢在陛下没开口之前让陛下分点权力给你吗?! 他从一开始,就走入了一个必死的结局。】 *** 咸阳城大牢里 一叶障目、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都好。 头发散乱、身上脏污的丝毫看不出曾是大秦数一数二的人物,李斯满脸颓丧地坐在其中,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一笑自己的眼瞎心盲,却没想到,现在的他,连笑一下都已经做不到了。 *** 【始皇当年应该是真的看重这位爱臣,连退路都给他一并想好了——李斯不仅仅是扶苏一人的岳父,他的所有儿女都嫁娶了始皇的儿女。 先不说李斯岁数比始皇大差不多二十岁,按正常情况怎么也该是他先死;就是真发生了万一,不论如何也能留下血脉。 可谁曾想到,偏偏发生这样的意外……】 【如此一来,在胡亥大肆屠杀皇室血脉后,原本是始皇留给李斯的退路,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胡亥会想,他真的心里没有怨恨吗? 蛇鳞映履、斧烛影声……怀疑这种东西是不必有真切的证据的,只要它出现在了人心中,罪名就已经成立。 最后,在赵高的努力和胡亥的半推半就下,李斯被诬谋反,腰斩于咸阳、夷三族!】 【恐怕李斯在刀兵上身之际方才醒悟,当年在沙丘宫闱的一念之差,不仅没能挽救的了自己性命,反倒如商君木枷噬颈,洞穿了三族血脉。 更是一同,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深渊!】 第29章 秦皇 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 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深渊! 咸阳宫内所有人都骇然抬头, 阒然无声。 说实话他们其实有些心理准备,毕竟昏君奸臣带累整个国家的案例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但他们做的准备,也只是庞大帝国被打断脊梁;是内忧外患甚至苟延残喘! 可谁能想到, 这胡亥竟真能有本事将整个帝国葬送! 【哦对了,胡亥在位,仅仅三年时间。】 *** 可能是觉得实在太过荒谬,嬴政竟笑了出来。 跪在大殿中的李斯亦是面色灰败,推金山、倒玉柱地向他的陛下磕了下去,声音嘶哑:“斯, 罪该万死。” 没人看见的地方,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他与陛下熬过无数个灯火通明、提心吊胆的夜晚,他们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方才逐渐有了如今的大秦。 可他日后,都做了些什么呀…… 始皇不语, 过了良久,方才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偏偏比犀利刺耳的话语更让人痛苦。 李斯连腰都挺不直了。 众臣看着今日一早方还精神矍铄的丞相, 这一刻像是精气神都被一并抽干的模样也是心情复杂。 可怜, 也可恨。 偏偏胡亥抓住了这个间隙, 悄无声息地减缓了磕头的速度和力道:他的头好痛! 可惜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现在万众瞩目的程度, 他这边才刚刚偷了一点懒, 就立刻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公子将闾发现了端倪。 公子将闾心中冷笑一声, 登时走上前头, 行礼道:“父, 我看十八弟磕头磕累了,儿换个鞭子与他休息一下吧。” 始皇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点了点头:“允, 留下性命,之后朕也有事寻他。” “多谢阿父!”公子将闾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就兴奋起来,准备将他带去大殿一侧:狗东西看他怎么收拾他! 不想胡亥疯狂挣扎,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将闾一人一下两下的还真解决不了他。侍卫此时也不好上手帮忙,不论如何,这胡亥还是陛下的孩子。 胡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阿父阿父,试图唤起一丝慈父之心。显然他也知道,如果落到他兄弟姐妹手里,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始皇只充耳不闻。 如果此时只是公子将闾一人,说不得还真难拿他如何。可惜,他得罪的,是所有的兄弟姐妹。 他们早在将闾说完之后就心痒难耐了,本来还在懊悔怎么就让他抢占了先机,又遇到这个机会如果不把握住,接下来一辈子每天半夜都得气的爬起来扇自己巴掌! 一大群儿女闪着星星眼过来看着你,就是始皇也遭不住啊,更何况一个个还都受了大委屈……他挥挥手就让他们自由发挥了。 于是乎,还在疯狂逃避将闾魔爪的胡亥就发现,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兄弟姐妹全部朝自己扑了过来。 两招都没过到,他就被连人叉走了。 听着大殿角落里传来的声响,蒙恬时不时就投过去一道歆羨的目光。 他、他也好想去打一两下啊!可惜胡亥终究是陛下的儿子,他去了就是以下犯上了。 #从来没有一天这么想当陛下的儿子# 好,干的好阴嫚公主!就是这个角度、这个力道!! *** 【咱们来看看这位从某种程度来看也是个天才的秦二世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首先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屠杀宗室、重臣,导致统治基础崩塌;】 【第二,是滥用民力。 在现在人看来,长城巍峨壮丽;秦始皇陵奢华瑰丽;阿房宫更是带着遗憾的尘灰。 可是在那个时代,每一块石头里都浸满了百姓的鲜血! 以长城为例,那时因为有“速成边防”的需求,所以以夯土和毛石为主,毛石重量普遍在五十至一百公斤左右。可秦长城有五千公里! 他们那时不像我们有重型机械,甚至连绞盘、滑轮等工具都没有出现。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人力、畜力。 当然,以人力为主。 ——牲畜贵重,哪里舍得当成耗材用。人就不一样了,地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 所以秦时徭役“三十倍于古”,这才撑起了那些巍峨奇观。】 【有一首长城谣于秦时传下: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 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1] 尸骸相支拄啊……】 【这是始皇留下的徭役,胡亥却没有及时叫停。 百姓们在新帝上位时,一定是有过改弦更张的期盼的,胡亥却让他们失望了。拥有过后再失去、比起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要残忍的多。】 *** 天幕满是怜悯的语气让许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司马迁更是怒呵一声:“暴秦!” *** 【而胡亥不仅延续了秦始皇时期的徭役,他本身也贪图享乐,在这基础上变本加厉:他效仿秦始皇巡游天下,耗费巨资刻石颂德。 为了满足这一需求,他征发沿途百姓修缮道路、供应物资;同时漕运需求剧增,到的最后,民夫“丁男被甲,丁女转输”[2],民力显然已经被征调到了极致。 《史记》记载:“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 最终导致粮价飞涨,人相食的惨剧频发。】 *** 贾谊一叹:“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 * 这回等不及始皇开口了,原本还顾念着未曾动手的扶苏这一刻也忍不住冲下了高台,兄弟姐妹都为他让出了道路。 只见他勃然大怒,一脚又一脚地重重踏在胡亥脸上:“人头畜鸣、人头畜鸣!你竟敢如此放纵私欲,你何堪为阿父之子,何堪为人!” *** 天幕不管秦人有多崩溃,她的声音仍在那幽幽传来: 【秦法已然严苛之至,它轻罪重刑、连坐普遍、管控无孔不入。 就连死刑的方式都高达十余种,如车裂、腰斩、枭首、磔等等。个个残酷可怖。 还有告密制度、执法严苛等,整个社会已然长期处于恐惧不安的状态,但就是这种情况,胡亥甚至还要变本加厉: 他下令戍卒失期当斩![3] 《陈涉世家》里记载“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 于是,重重暴政、严苛律法,终于逼出了一句我至今仍以为是古往今来当属第一的强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30章 秦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 * 秦二世时期 骊山上的刑徒张三蓦然停下了夯土筑墙的动作,覆满老茧的手掌仍保持着紧握石杵的弧度,指节在经年累月的机械起落间早已与木柄长成畸形的连理。 明明是烈日当空的天气, 当那句振聋发聩的低语穿透耳畔时,他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怠惰很快落入了负责监管这一片的啬夫眼里。啬夫眉毛一竖,当即挥舞起手中长鞭,给张三重重的来了一下。 张三不防,被抽的踉跄两步,血珠成串地从肩胛滚落, 渗入已被夯实的泥土。他猛地往后看去。 啬夫浑身一震, 手中皮鞭险些脱手。待意识到自己竟被刑徒震慑,面皮瞬间涨得紫红,额角青筋如蚯蚓蠕动。”反了天的贱骨头!骊山皇陵也敢偷奸耍滑!”暴喝声惊起林间寒鸦,长鞭再次挟着破空声直取张三面门。 铛! 石杵与铁鞭相击迸出火星。 张三一咬牙, 以石杵接住鞭子。五指紧扣浸透汗水的杵柄,指节透出用力过度的白色。”我本是南郡贩缯的,祖传楚铜量用了三代人……”他喉头滚动, 字字浸着丹阳口音的苦楚, ”大秦量器推行那年, 乡邻举报告官, 五口之家就剩了我在这骊山服役!” 石料堆旁佝偻的身影陆续挺直脊梁。有人盯着自己溃烂的脚踝, 有人摩挲着黥面烙印, 暗哑的喘息在朔风中逐渐合成一道音调奇异的呜咽。 “好啊你, 竟敢不服管教……” 张三没管啬夫的大喊大叫, 沉声自述,“三以为,自己罪不至此。天幕同样以为, 秦法过于严苛!” 余人隐隐有些骚动,自认有冤的又何止几人。 李四见状,一咬牙也站了出来:“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许明日,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骚动变得更加剧烈,不必再去回忆身边死去过多少人,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感已经给了他们最真实的反馈。 见状,啬夫心中恐惧,好在有更多的啬夫注意到这片区域的骚乱,团聚而来,他心中又有了底气,扯回鞭子抽向所有胆敢窃窃私语的人:“住口、住口!再有胡言乱语者,必杀之!” “天下苦秦久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1] 不想其施窃国毒计,令我等更是水深火热! 他窃的何止是公子扶苏的皇位,更窃走了我等性命! 将六国踩在脚下的秦皇已死,如今高居于咸阳宫的不过一废物!”张三嘶哑声音里,浸满刻骨仇恨。 李四接过话头,嘶吼咆哮:“那陈胜吴广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吾等竟是连几个啬夫都为之奈何?!” 人徒麻木浑浊的眼里逐渐涌现了幽蓝火焰——是仇恨的颜色。 * 明 常遇春听到这话心下一惊,猛地看向上头:“陛下,可要让兵士巡逻,省的有人胡言乱语、扰乱民心!”这句话虽出现的极早,但读过书的终究只是一小撮人,又因其反叛意味实在太浓,有意无意之间就被限制了传播。如今天幕一朝叫破,也不知是否会引起百姓骚动。 刘基出言支持:“正该如此,只常将军不必过于严苛,诛杀首恶即可。” 常遇春一怔,他想的,当然是斩草除根为妙。虚心拱手:“还望伯温指点迷津。” 刘基一笑,看向朱元璋:“陛下当比基更了解其中弯绕。” 朱元璋没有回避,眼神却有些复杂,叹道:“若是昔日那个寺庙,能日日有一口薄粥,今日也就没有大明皇帝朱元璋了。” 大明如今初立,刚分下去的田地能让大部分人能活的下去。 常遇春恍然,领命而去。 *** 【从此以后,秦国境内起义四起,六国旧贵族也趁势而起。 起义,该有将军去镇压。 至于将军么……呃嗯。】 始皇时期 所有武将眼皮一跳,都有了不好预感。 蒙恬就没这个心理负担了:他早死翘翘啦!! 【其中有几个之前提过,但也一并在这里做个总结: 蒙恬不用说,和扶苏一起没的;将军冯劫和冯去疾,因劝诫二世减轻徭役被诬陷后自杀; 于是乎,章邯成了全村最后的希望。 前面很顺利,成功击败了陈胜的几个部将并扑灭了陈军主力; 但在巨鹿之战被项羽击败,仅仅这一次兵败,这样的功臣就被赵高猜忌,断了军粮。】 *** 王翦听的心头火起,再顾不得什么,冲上前去就给了赵高一记窝心脚。将军老当益壮,直踹的赵高面容发紫。 “好你个王八蛋!吃了一次败仗你就敢断粮,也敢享我前方将士以性命换来的安宁富贵!” 王翦代入了自己,只觉得眼前发黑。转身看向始皇:“陛下……”还是您好啊!! 始皇:…… 听到这里,他显然已经锻炼出了相当强韧的抗打击能力,听到胡亥这接连不断的脑残操作也没怒不可遏,甚至还能想些其他的:虽然被夸了,但并不是很想和赵高放在一起比较呢。 章邯身边的同僚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章邯对他们扯扯唇角,大家都明白他这时候的心情,并不放在心上。 但章邯此时心中不仅不是愤怒,反倒有些不安,他紧紧盯着天幕,等待结局的宣判。 *** 【被断了粮后,章邯仍奋力顽抗,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项羽。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霸王之称可非浪得虚名! 项羽多次击退章邯,同时截断他南退和西退的路线,呈三面包围态势。 最终章邯无奈,只能率二十万秦军投降。即便是降军,项羽也给了章邯雍王名号,足见对他的重视。】 *** 原本还在章邯身侧的同僚悄无声息地放下了自己准备拍他肩膀的手。 虽然私心觉得他情有可原,却不知陛下是何看法,他们还有一家老小,实是不能与他同进共退。 章邯手心一握,走向殿前重重跪下,额心触地不起:“臣,有负陛下。” 王翦心下不忍,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陛下……” 始皇手一抬,止住他的话头。 章邯只听见熟悉入骨的冷凝声线在殿内响起:“率军投降本该罪无可恕,但念在此次是那孽子与赵高之行荒谬,你又已尽力抵抗,此次恕你无罪。” “多谢、多谢陛下……”章邯鼻尖一酸,泪如泉涌。 陛下、陛下!为何您不能做臣一辈子的主君!?《 》 30-40 第31章 秦皇 “陛下,”王翦见这…… “陛下, ”王翦见这边告一段落,即可出声打断,并非他与章邯有过, 只是目前他们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去关注,“这个项羽,末将以为要重点关注。” 始皇面色沉凝地点了点头,千古无二!这样的名号又岂会冠于一庸人头上! *** 【项羽极擅以少胜多: 巨鹿之战,他以数万楚军迎战章邯、王离所率四十万秦军,以破釜沉舟的胆魄带动后期参战的诸侯军, 最后全歼王离军。队, 并于八个月后迫降章邯; 彭城之战,他带领三万精骑击溃刘邦五十六万联军! 他的军事才能和战场突击能力都称得上超凡。】 *** 秦 王离目露羞愧,出列请罪:“陛下,卑下无能。” 嬴政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竟是温言安慰:“以身殉国何罪之有?比起赵高胡亥,你胜他们百倍! 接下来与你祖父好生学学本事,日后, 咱们怕是还要对上这项羽! 届时, 朕与你祖父未必还在。” 寿命啊, 真是让天下至尊也束手无策呵! 王离偷偷抹了抹不知何时红了的眼眶, 咬牙回应:“卑下遵命!” 随即起身归列。 王翦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并未言语。 * 唐太宗时期 “羽破釜沉舟之举, 霸王之名便名副其实啊!”李靖唏嘘道。 “药师觉得, 若是你与霸王狭路相逢, 谁能胜?”李世民突发奇想, 开口问道。 尉迟敬德、房杜、长孙等人闻言都含笑看来,显然对他的回答极为好奇。 李靖沉吟半晌,方才抬头:“我二人所有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 单场战役臣不好说,但论最后胜者,是臣。”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皆是抚掌大笑。 李靖不以为忤,道:“羽虽神勇,却刚愎至极!否则汉高祖怎能胜他。 军事臣只服气陛下。 比起项王,那位明太祖,臣是真想与他碰一碰!” *** 【他本人的武力也极其出众。 史记·项羽本纪里记载:“籍长八尺馀,力能扛鼎,才气过人。”】 嬴政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有和武王荡一样的爱好,怎么就不像他一样被鼎砸死呢? 【传说他举的那只鼎重达千斤,但考虑到古今度量衡变化和人体极限问题,这个一般被认为是民间夸张传说。 因为目前秦代最大的青铜鼎是从秦始皇陵里出土“秦青铜大鼎”,重212公斤。因为鼎具备的特殊意义,项羽举的鼎不可能超过这个重量。 根据推算,目前比较靠谱的结论是项羽扛的鼎重量在200公斤左右。 放在今天也是能夺冠级别的举重运动员。】 【之后在东城快战他更是率二十八骑突围数千汉骑包围,期间斩一将一都尉数十百人,这可是有确切记载的百人斩!】 *** 秦 “神勇无双。”王翦震撼后便是摇头苦笑,“臣自认年轻时亦不及也。” 连王翦都是这样反应,更遑论他人。不论文臣武将都有些骚动。 始皇以指节敲击了两下桌案,殿内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的皇。 “莫慌。”只听他道。 神奇地,所有人的心境都平复了下来。 “你等可还记得,天幕对他的称呼?” “……霸王?”扶苏试探性回道。 “那可还有人记得,秦后是哪个朝代?” 这回连扶苏也答不出来了,众人麻爪间,最后还是一道嘶哑声音响起:“……是汉。”[1] 视线看去,原是李斯发出来的声音。 “不错。”始皇面色不变、微微颔首,“朕取消庙号,所以后人称朕为始皇帝,胡亥为秦二世;然又有所谓‘汉武帝’、‘明太祖’,显然后人再度恢复了庙号。 若他为皇,又岂会是如此不伦不类的称呼!” “所以,父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比霸王更强的人!”扶苏骇然。 始皇不语,拣起一块手边竹简,一字一句地念出他刻在上面的字符:“汉、高、祖、刘、邦!” “天幕提到彭城之战,亦有这刘邦的出现!”出声的仍是李斯。 始皇瞥他一眼,没有出声。 其余人皱眉回忆天幕方才提及的内容,随着一个个逐渐想起,殿内的气氛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紧绷。 一个显然前期弱小,强大的那个又必有大弱点可寻。比起一个战无不胜的“神”,两个强大的“人”显然要好接受的多。 阻止士气一再下跌后,始皇不再分出心神在此,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天幕上。 但这番插曲,却给殿上所有人敲了警钟:不论是不是有人记下全程,他们也该记住每一个细节。 他们没有李通古那厮那么好的脑子,便只能用刻刀记下了…… 一时在咸阳殿伺候的宦官侍女奔走不停,为他们搬来竹简刻刀。 始皇往下看了一眼,总算是像些样子了。 * 会稽郡 项籍一把抓住身侧项梁的手臂,兴奋地高声道:“那项王必定是我!” 项梁惊骇,一把掩住他的嘴,左右察看一番方才低声斥道:“毋妄言,族矣!”[2] 压制下他,项梁自己心中也忍不住浮动起来:天幕所言大多符合,莫非真是籍?” 项羽撇了撇嘴,对他的谨慎不以为意,却也遂了他意,不再多言。 *** 【仅论武力,我认为他甚至能角逐一下三千年第一的宝座!】 【即便如此,霸王也只能止步霸王,不能再更进一步了。】 秦人眼睛亮起:来了! 【先不论其他,就说巨鹿之战后,章邯率二十万秦卒降他。 然,因为他对秦人的仇恨、因为二十万难以控制、因为粮草等等原因,在纳降短短三月后,他就在新安城南坑将这二十万秦卒尽数坑杀!】 *** 秦始皇时期 章邯不可置信地骤然抬头,面上一片空白。 他猛地捂住口鼻,像是嗅到了另一个时空传来的腥甜气味,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恍惚间,耳畔更是传来一道道如怨如诉的怨语: “将军,我好疼啊……” “将军,不是说降了就能活吗?我想回家,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去……” “将军……” “将军……” …… 二十万亡魂的分量太沉,压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章邯不得不张大口急速喘气,眼泪却不听话地从眼角簌簌流出。 “项羽!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32章 秦皇 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 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 始皇长眉一蹙,冷声道:“站起来!” 章邯对这道声音的敬畏几乎刻在了骨子里,即便此刻痛苦至极, 在听到这道命令后,身体比意识更快地爬了起来。 “朕既已恕你无罪,便无人能怪罪于你,你自己,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闻言章邯浑身一震,赶忙抹了脸上泪痕, 咬牙应是。 见他情绪缓和过来了, 始皇也在心中点了点头,难得开口促狭了两句:“这颗上天为你送来的后悔药,你是吃还是不吃?” 被二十万秦卒活埋的消息活生生冲垮的理智这一刻终于开始回归: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二十万秦军活着、陛下也还活着! 章邯面色逐渐转为兴奋的红色:“吃、吃!!”他忙不迭回应, 像是生怕有人从他这儿抢走美好幻景。 慢慢地他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些狰狞:项羽是吧,今生、咱们再来好好碰一碰! 安抚好后方后,始皇也不再搭理这边, 除了关注天幕, 他还分了一半心神考虑搜寻、抓捕的可能性。显然, 这时候的他, 已然被身为帝王的冷静克制, 取代了之前出现的一切的情绪。 不论如何, 如今占尽先机的, 是他们大秦。 *** 【过分嗜杀是非常容易失去民心的。 那时候总人口才多少, 二十万人!他们背后的亲朋关系说不定能把整个秦国都串联起来。 不是有个说法吗,通过六个人你就能认识全世界任何一个人。 这个理论是丑国某个学者在1967年提出来的,那时候全世界人口都34.68亿了, 更何况秦国那时候的人口。 等下出门走两步碰到这个人说“我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被项羽杀了” 那个人又说“我邻居家的儿子被那谁杀了” …… 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会定格在一个残暴弑杀的形象上。 碰到犯过罪的我们都还心存忌惮要远离呢,更不用说这二十万人的亲朋了,包恨死他的。 《史记》记载:“项羽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坑之,诸所过无不残灭……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 他的残暴,最终也成为了他政权倾覆的注脚。】 *** 众人默默点头,先不说人之间的情感羁绊,一个青壮年劳力的失去,对家庭来说也是灭顶之灾。如何能不对他深恶痛绝。 而人,又是一种最会物伤其类的生物了。 * 秦 蒙毅听到这里分析道:“长平之战后,六国对我大秦抵抗态度变的非常强硬,再一次合纵攻伐,甚至将我秦军迫至函谷关! 这项羽,恐与武安君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项羽民心失的那般快,恐也有百姓忧心他是下一个大秦之故。”扶苏也试探性道。 始皇似笑非笑地投过去一眼,平头哥也老实了。 “不错。” 把这抓到机会就想劝谏一番的儿子按下去,始皇也不忘鼓励蒙毅一句,此刻正是需要广开言路之时。 * 汉 司马迁摇了摇头说道:“羽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 *** 【不过他要是一路“暴”下去,说不定也能成事,偏偏他还挺在意名声。】 * 武周 武则天突然起了兴,开口道:“婉儿可知,霸王这等行为,该称为什么?” 上官婉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压下躁动,斟酌再三后答道:“回陛下的话,应当是贪多务得。” “是啊,贪多务得。最后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武则天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 秦 项梁原本哇凉的心,被这句话给救了些回来。 * 南宋 朱熹豁然起身,惊怒道:“天幕此言岂非教唆!霸王若真听此言,天下何堪、百姓何堪!?” 枉他先前还对她有几分赞赏,如今看来,也不过一无知女儿! *** 【鸿门宴是楚汉之争绕不过的转折点。 鸿门宴前,项羽兵力四十万,刘邦不过十万,还多为杂牌军。 偏偏巨鹿之战趁项羽牵制秦军主力之际,刘邦趁机攻破咸阳,接受了秦王子婴投降。 诸侯王可一早有约在先: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 *** 嬴政的视线短暂凝聚在了“秦王子婴”这个名字上一瞬,他闭了闭眼:他的孩儿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他紧了紧拳,抛弃掉那一瞬间的软弱,再度变回无坚不摧的秦皇。 没有人发现这片刻插曲。 * 西汉汉武帝时期 刘彻此时也不由回忆起了宫中对此事的记载,慨叹道:“所幸当年高祖未曾被一时情况所迷,应对停当,否则说不得就没我大汉了。” 众臣忍不住点头。 什么怀王与诸将定下的约定,在四十万大军和帝位面前不值一提! * 唐玄宗时期 “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6]” 李白听到这里,蓦然打拍唱起了他的《远别离》,似醉非醉的眼眸里,暗藏了深重的忧虑。 *** 【被偷了鸡,项羽没有任何意外的勃然大怒,他本已“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3] 然而,刘邦麾下谋士张良曾对项羽叔父项伯有救命之恩。 项伯为恩情欲活张良,私下前去想要带走他。张良没跟他走,而是选择告知刘邦,刘邦也立即听从他的建议,示弱、示好于项伯。 仅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刘邦的御下水准简直甩项羽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儿的!】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也忍不住回想到了那一刻的惊险,吁叹道:“若非子房昔日结下善缘,乃公可就真折那里了!” “那我等有今日风光还当真得敬留侯一杯!”萧何顺当接下话头,头一个给张良敬了一杯。 大殿推杯换盏间尽是胜者的春风得意。 * 汉文帝时期 晁错不屑地撇了撇嘴:“羽叔父不忠,却不信范增,识人无术、攘外不曾安内[4],自然不是高祖对手。” 汉文帝脸上笑意不变,他自然听出了晁错的旁敲侧击,并不以为忤,他明白晁错的急切,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吐出二字:“不妥。” 晁错一急,干脆单刀直入:“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寇盗。[5] 天幕透露,陛下孙武帝,多次集结万数兵力攻伐匈奴,显然已成肘腋之患! 我等再留藩王,纵有大汉双璧,也恐双拳难敌四手啊陛下!” 他听了天幕之前介绍的卫青、霍去病二人对待匈奴的种种手段,简直用到了他的心坎上! 二人地位在他这儿简直直线上升,一心想要为他们铺好路。 汉文帝却不因他的恳切动摇:“朕知藩王之患尾大不掉,但过急削藩只会引发内乱。 如今贾谊之‘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要更合适。” 晁错无法。 *** 【因为放的下身段,刘邦争取到了和项羽会谈的机会。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 即便如此,项羽谋士范增仍一心想杀掉刘邦以绝后患。 不仅席间多次举起玉玦暗示,在项羽没有反应后就找来项庄舞剑、欲杀之。 然在项伯和樊哙的护持下没能成功。】 *** 秦 听完这段,始皇都不愿意去想这场宴会是场怎样的闹剧。 也就是他不曾知道“老鹰捉小鸡”这个游戏,否则既视感还要更加强烈。 “举棋不定,怨不得被人后来居上!” 即便天幕未曾提及项羽,始皇却不会因此忽略了他去,必然高居上首、默然注视纠结。 否则以他的地位、和能角逐三千第一的武力,不论谁来刘邦都是逃不脱这一劫的。 名声?嬴政嗤笑。 王翦心有戚戚地点头。 就项伯这首鼠两端的,在他们陛下手里第二日就得被五马分尸!偏偏那项羽对他还颇为信任……怪不得天幕说那刘邦的御下水准甩他八百个来回呢。 “天幕提及,这鸿门宴乃是巨鹿之战后发生的,恐怕刚愎一说确有其事。”李斯眸光闪动,分析道。 始皇这一次投来了目光,李斯也并不回避。一贯君臣相得的二人,在天幕之变发生后头一次对上视线。 李斯知道他的陛下必能看穿他这般努力表现的目的是想活命,他并不惮于此。 只要斯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甘为厕中之鼠! * 东汉鄯善国(今新疆若羌) 班超听完这段,神色一狠,终究是下定决心,对其部下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该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7] * 汉高祖时期 刘邦:“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张良一笑:“若非如此,昔日鸿门宴后,范增焉能拔剑击碎臣之玉璧,直呼竖子不足与谋乎?” “哈哈哈哈哈哈。” *** 【因为刘邦及其团队应对停当,他最终成功从鸿门宴脱身,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从鸿门宴这场可以看出项羽的决策力是非常欠缺的,这是作为君主的致命缺点! 房谋杜断,两位都是不可多得的顶尖人才,但一般评这两个,都会把杜如晦放前头。 为什么? 因为能出主意的人太多太多,而一往无前的决策力,才是成功的关键所在!】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沽名钓誉,就是**对项羽在鸿门宴上的所作所为作出的评判!】 *** 秦 完了。 天幕话音刚落,项梁脑子里来来回回转的都是这两个字。 他知道,不论籍是不是那项王,都不会再有成事的可能。 残暴、刚愎、无识人之能、缺乏决断力……没有有志之士会愿意追随这样的主君! 第33章 秦皇 【而这个事件的另一…… 【而这个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刘邦, 表现比他好了不止一筹。】 刘邦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物什,美滋滋地准备好听后人对他吹彩虹屁。 【先说他偷鸡。】 刘邦:??? 刘邦:!!! 乃公在刚才就想说了,什么偷鸡、什么偷鸡!!那叫眼疾手快夺取胜利果实!! 虽然他明白这应该又是后世衍生出来的什么黑话, 但懂不懂什么叫做以讹传讹! 没看他那重孙因为一个造谣的书,直接被冠上了刘野猪的称号?! 更何况他这有棱有角的,他是真不想哪天听到天幕讲他“发鸡瘟”!! 可惜一直以来都是看笑话的汉高祖,也终于遇到了以往被迫害的人一样的痛苦:他没办法联系天幕!!! 蒜鸟蒜鸟 刘邦放空脑袋,不愿继续想下去,摆烂地往身后椅背上一靠——看天幕看天幕。 *** 【不管他用的什么手段, 至少他那段时间实打实地是咸阳城的掌控者。 杀戮、劫财、美色, 这仨算是古代夺城之后的固定三件套了,更不用说刘邦本身就是个贪财好色的。 然范增却说他:“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 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 显然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这是非常可贵的能力,尤其是这件事其实在他能力范围内的时候。 我现在连控制自己每天玩手机的时间都做不到, 如果有钱了, 我都不敢想我自己是个什么完蛋玩意儿→_→】 *** 曹魏 曹操默然, 他当初便是太过放纵欲望, 方才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他不如高祖远矣。 * 始皇并未在意天幕那令人忍俊不禁的比喻, 他只思索着刘邦的作为。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想法与范增达成了高度一致: 尺蠖之屈, 以求信(伸)也![1] 此其志不在小啊! *** 【我们再来看看刘邦入咸阳后的具体做法: 他废除秦苛法, 与百姓约法三章, 笼络关中民心。】 *** 秦大殿之上,默契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秦法, 怕是要变了!否则天幕之后,民心向背啊! *** 【但他受人挑拨,野心膨胀信了所谓“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 派兵封锁函谷关阻止项羽入关,项羽破关后驻军鸿门,两军对峙。 之后又被部下曹无伤向项羽告密,成了引发鸿门宴的导火索。】 【可在张良跑来和他说明白之后,他又立刻被张良的话敲醒,同时听取张良意见,不仅向项伯示弱,身段也放的低:又是以兄事之、又是约为婚姻的。 成功让项伯为他美言,争取了面见项羽的机会。】 *** 北宋 王安石笔尖一顿,赞道:“高祖豁达大度,从谏如流,此其长也。” 司马光却不赞同:“然其猜忌残忍,亦其短也。修史当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至少也应直书其事、善恶自见。天幕隐去高祖猜忌张良之言,实乃春秋笔法!” *** 【鸿门宴时,刘邦又抓住项羽弱点,疯狂示弱:什么“臣与将军戮力攻秦……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不仅将功劳归为“意外”,还强调“日夜望将军至”,彻底满足项羽的虚荣心。[2]】 【不过项羽也没彻底昏头,鸿门宴结束后,他作为势力最强大的诸侯王,分封十八路诸侯。 项羽自称西楚霸王,掌控最为富庶的梁楚等九郡; 刘邦被其封为汉王,领地巴蜀、汉中。 这时候的巴蜀,还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3]的闭塞之地,而且项羽还安排了包括章邯在内到三秦封锁关中。 刘邦此时手上兵力不过三万,可谓万无一失。】 *** 秦 “分封?”始皇长眉一蹙,旋即嗤笑,“当真是目光短浅之辈!此行虽能短暂稳固权势,然不必多久诸侯之间矛盾势必爆发! 届时,他又准备如何去处理这些已然变得更强大的诸侯? 十八路……周王室前车之鉴,他竟也不放在眼里!” “还万无一失……”嬴政说到这里都觉得像个冷笑话,“可不就被人翻盘了?!” 蒙恬、蒙毅悄悄对视一眼,难得不曾附和陛下的判断:他们蒙家是秦数一数二的豪门,若陛下沿袭分封制度,他们定能捞个诸侯王当当。可惜陛下一意要行郡县…… 周王室固然前车之鉴,但他整整八百年国祚!而秦,纵然有胡亥那千年不遇的天才作怪,弃分封而选郡县,也当有部分责任。 * 汉 “没有彻底昏头?!”汉景帝忍不住乐了,冷静指出,“他要是真没昏头,就该在鸿门宴杀掉高祖!之后防备,白白浪费军力!” 晁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心一横,附和道:“陛下说的对!” *** 【偏偏遇上了张良、韩信,以明烧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突袭关中,迅速平定了三秦。 之后章邯接连败退,直至拒守废丘,然又被刘邦遣樊哙水淹……最后投降。】 【讲道理我觉得章邯是真的有点儿倒霉在身上的。 为秦朝效力的时候撞到项羽这个对手; 在项羽麾下么又碰到了刘邦…… 刘邦直接上的张良韩信,谋圣加兵仙……巅峰赛还搞双排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他的具体死因有两种说法,具体哪种不好说,不过说他水淹废丘后自杀的说法支持率更高一些。 我都怀疑他是道心被打击到破碎了→_→,这个打不过那个打不过的。】 【但从巨鹿之战一路下来其实可以看出章邯能力其实是非常不错的。 偏偏倒霉碰到秦末副本,刘、项两个放进整条历史长河也是妥妥前十的人物,他一碰碰俩……能打的有来有回已经很强了。 但凡换个副本,他的名气都不止今天这么一点。】 *** 废丘 章邯闻言苦笑,刘邦、项羽……凝神看了许久这两个名字,长长叹息一声,终归是技不如人。 不知天幕可会出现在陛下还未曾崩逝的世界,若有……章邯眼眸水光闪过,他发现,即便知道那也是自己,他也无法抑制内心不断涌现出来的嫉妒! 他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环绕四周看了一圈,随后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自刎:陛下,罪臣章邯来向您请罪了…… * 五代十国 后赵 石勒连连点头,无比赞同:“朕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 * 唐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叹息道:“河伯观海也!” 闻言殿内多人长叹出声,显然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李世民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显然是从未有过这等心境的,却不好戳爱臣们的痛处,难得老老实实地闭口不言。 * 明 “副本?这又是什么说法?” 同样身为‘天才’的朱元璋随口抱怨了一句,有他开口在先,其余人自然不敢再另开话题。 要说他老朱最不满的,就是天幕这时不时冒出来的黑话了,总得浪费时间去看解释。 不过他也不在这上头纠结,招来李善长问道:“百室啊,你说,咱这‘元末副本’,又能排到什么名次?” 第34章 秦皇 【处理掉章邯、占据…… 【处理掉章邯、占据关中后, 刘邦从此得到了稳定粮食和兵力来源,建立了稳固的后方。 再一年,刘邦联合五路诸侯, 共计五十多万大军攻占彭城,然被项羽率三万精骑突袭后惨败溃逃。 自此以后,刘邦意识到正面对抗项羽不可行,立刻转向持久战与侧翼包抄。 从此,他依托敖仓后勤,与项羽开展了长达两年的荥阳-成皋拉锯战。】 【初期, 他在荥阳筑垒固守, 项羽猛攻但未能突破。 刘邦派韩信北上开辟北方战场,同时彭越袭扰楚军后方,分散项羽兵力。 尽管如此,一年后项羽还是切断汉军粮道, 荥阳危在旦夕。刘邦采纳陈平离间计,使项羽疑心范增致其病逝,削弱楚军谋略。 刘邦令部将纪信假扮自己出城投降, 趁机从西门逃脱, 荥阳陷落。 刘邦退守成皋, 项羽追击但久攻不下。刘邦采纳辕生建议, 南出武关调动楚军, 减轻成皋压力。 韩信在北方平定赵、燕、齐, 彭越截断楚军粮草, 项羽被迫回师救援。刘邦趁机反攻, 收复成皋。】 *** 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天幕的解说同时配有清晰的动图解析,王离看的眼中异彩连连:这么清晰的演练,他对这场战役的了解比主帅都不差什么了! “避其锐气, 击其惰归……[1]” 他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眼神也紧紧盯着天幕变化,预判下一秒的局势、如果他来,又会怎么做。 这两人给予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了解、进步。 王翦眸中透出欣慰,听完天幕后,除了忧虑秦国有如此强大的敌手外,他最担心的就是孙儿他们被可怖的压力压垮! 如此一来,不愧是他们王家的孩儿! *** 【在这段拉锯战期间,还藏着件极富戏剧性的插曲,虽未必人人皆知背后典故,但必定都听过那句惊世骇俗的——”分我一杯羹”。 项羽因长期无法突破刘邦防线,粮草匮乏,遂将俘获的刘邦之父刘太公押至阵前,威胁刘邦投降,否则就煮杀其父。 常人遭遇此等情境,纵不退让也难免焦灼煎熬。 然而根据《史记·项羽本纪》记载,刘邦是这么回答的: “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不知道项羽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有没有被震撼,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是被震惊到了。】 *** 宋 司马光道:“高祖所以胜、项籍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 * 东汉末年 天幕仍言语不停,帐内的人却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吕布指腹反复拭过方天画戟的刃纹,王充使者着背,声音黏腻如糖浆渗入砖缝:“将军若从,日后您就是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与大人共掌朝政!” 跃动的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你说的,当真?” “不敢欺瞒将军。” 但见那杆画戟倏然离架,玄甲身影卷着夜风踏出军帐:”大丈夫生于乱世——”尾音混着铁器铮鸣刺破黑暗:”岂为虚名所累!” *** 【很明显,项羽的道德水准远高于刘邦,在听完这段后,项羽最终选择了释放刘太公。 最后楚汉双方签订‘鸿沟和约’暂且休战。】 【然而刘邦并未遵守他们的约定,转眼就趁楚军东撤时突然追击,并联合韩信、彭越、英布合围项羽! 垓下烽烟再起。 韩信统三十万精锐列十面埋伏,死死围困住项羽十万疲兵。 乌江寒水映着霸王最后的身影,楚军旌旗尽折,汉室龙旗高扬。 刘邦称帝建立汉朝。 这就是没良心的人先享受世界啊!!】 *** 秦 听到这里,始皇眼中已是满满的凝重之色。 一个无比棘手的对手! * 秦末荥阳 项羽根本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彭城之战时他率三万精骑就击败了那刘季五十万大军!即便到了荥阳,他也是占优一方! 他低声沉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以刘季那带兵能力,短短两年时间,局势就会骤变到如此地步!?” 范增箕坐一旁,冷眼看着昔日主君百思不得其解。 他早知项籍自傲于自身独步天下的武力,不曾想到的这般地步他纠结的也还是这个问题! 当真是,竖子不相与谋! * 唐 李隆基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笑倒在杨玉环身上,女子柔软馨香的身子让他忍不住喟叹出声,随即与她笑道:“这小姑娘莫不是还想用所谓的道德标准来审判高祖? 项羽那所谓义战、道德,才是帝王真正该舍去的!玉环你说可是?” 如冷血动物般黏腻、阴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杨玉环竭力控制身体想要颤抖的本能,伸手接过宫女手中剥好盛于玉盘中的荔枝,以素手取了一枚小心喂进他的嘴中。 “陛下所言甚是,天幕后不论如何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未曾站到陛下的高度,又如何能理解陛下所思所想呢?” 李隆基愉悦地张口接过,看了眼纤纤玉手,调笑道:“纤手擘红绡,笑分白玉瑶。唇沾妃子露,犹胜紫宸朝。”[2] 美人红霞映靥、君王仰天大笑。 *** 【可能有人觉得我要开始抨击他的道德败坏了? 不,对于一个有政绩的帝王而言,他的私德是不值一提的。】 【他起于布衣,提三尺剑而取天下。灭秦摧楚立汉、轻徭薄赋安民、强化集权奠下大汉基业! 即便是咱家**,也夸他是封建帝王中最厉害的一个。】 *** 汉 闻言,长乐宫中,将、官们兴奋的面色都变红了起来纷纷叫好不说,众人还踏地为节,袒胸拍髀而歌。 刘邦饮着酒,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歌舞,心中大畅。 还不忘向身边妻子投去得意一眼。 吕雉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她仍沉浸在天幕叙事之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从来都知晓他是个能人,这毫无疑问。却不想放在所有帝王中都能夺得首名! 既然如此,她日后就该多多问计于他……至少死前,也得让他指些能臣出来。 *** 【之前在汉武篇的时候我特意省去了汉高祖刘邦的笔墨,因为我私以为,比起作为一个“祖宗”的身份点缀在汉武篇,刘邦更适合放在始皇篇,让两位都是传奇的千古无二的帝王交相辉映。 因为……】 *** 汉 明明天幕一直都在说他好话,但刘邦莫名就是觉得这臭丫头没憋好屁…… 他默默把酒杯放下,他还准备成为天下皇帝第一人呢,可不能被一杯酒给呛死了→_→ *** 【比起胡亥那个谁也不乐意承认的“秦二世”,咱们邦子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秦二世啊!!】 第35章 秦皇 “咱们邦子哥,才是真正意义…… “咱们邦子哥,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秦二世啊!!” 即便提前做足了准备,但到的最后,天幕仍会冲出来一脚踹飞你所有幻想, 并得意的告诉你:老头子准备还是做少了吧!! 刘邦:……赤帝什么的也就算了,好歹那只是一个为了承天景命的假爹,但这不代表他真想认一个真实存在的大爹啊!! 除了胸膛中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复杂情绪,他的脑子里竟还能抽出空来庆幸一番:还好他方才放下了酒杯,不然这会儿真要呛死了…… 于是乎,除他之外最愤怒的一个人趁此时机冲了出来:刘太公被封了太上皇之后更是老当益壮, 跳脚骂娘都中气十足。 “彼其娘之!他刘季是乃公的儿子!***你*x***乃公***……” 即便太公骂街的声音属实有些魔音贯耳, 可出奇的、殿上文武百官没一个觉得难受,要不是生怕引来注目,他们还想给他鼓掌——实在是天幕那记aoe攻击范围实在太大、太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喝了酒的没一个逃过。 张良更倒霉一些:他没有喝酒——一个谋士, 自然要在所有时候保持头脑清醒,哪怕现在的酒水度数低的不行——但他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留侯从来都是温雅的,突如其来的尴尬时刻让他都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他目光幽怨地看了眼天幕, 心中怒赞太公的精彩表演。 “哈哈哈哈哈哈。”大殿之上, 能笑、敢笑的, 也就吕雉一人了。 她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刘、刘季, 不曾想你还有这么高贵的血脉!我?我竟不知……哈哈哈哈哈哈。” 刘邦幽幽地看她笑的不行的模样, 突然也冷笑一声:“是啊, 没想到吧, 你还有个这么高贵的公爹?!” 吕雉突然笑不出来了。他二人夫妻一体,只要这家伙不要脸,一个人的爹就会变成两个人的爹呵。 * 秦 始皇手中刻刀一个用力——竟直直将手上这枚竹简捅了个对穿! 他默然, 提起刻刀,挂在刀头上的那枚竹简也跟着颤颤巍巍地被提了上来。他看着摇摇晃晃的竹简。 天幕之前的讲述其实已经让他在脑海里有了一个刘邦的初步形象:一个精明的无赖。 他愿意正视、尊重这样的对手,但这人天天追着自己叫阿父…… 突然又是一声咔嚓——他握着的刻刀手柄,竟也一起被捏成了两截。 殿下的叔孙通闭了闭眼,只觉得天幕天克自己,他素来以能言善道著称,怎么到天幕头上,竟落得个一句话都不敢接的地步…… 滑铁卢、天大的滑铁卢啊! * 唐 “什么?!刘邦是秦始皇的私生子?!” 看了天幕这么久,李世民都学会了震惊体,兴奋道。他当然知道刘邦只比秦始皇小三岁,始皇怎么也生不出这么个好大儿…… 但这不妨碍他皮一下,要不是周围坐了一大圈臣子,他得保持一番作为皇帝的威严,他还想跳起来当一次气氛组→_→ 可惜……二凤咂巴了一下嘴巴,心中止不住遗憾:天幕怎么就不能把秦始皇和汉高祖一同放到天幕上呢,他好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哦。 *** 【如果始皇有机会能看到后世,那他一定会知道,“秦二世”该做些什么——因为刘邦,已经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比起血缘上继承了大秦,结果达成三年亡国成就的胡亥;始皇肯定更爱刘邦这个事实意义上、继承了秦国意志的“秦二世”! 毕竟汉承秦制可不是说说的,查重网站看到了刘邦的‘作品’,都得哭着给出“100%亲子鉴定报告”。】 *** 秦国的文武百官已经恨不得当场把耳朵拔下来,大骂一声:死耳朵!听什么听!这也是你能听的吗!?爱什么的…… 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同僚们都在这里啊! 万一陛下恼羞成怒,要死一起死。 * 南宋 “嗯?亲子报告是何物?”宋慈的关注点就和帝王们不同了,“莫不是比滴骨法与合血法更精确的法子?” 他一时心动动神动动,只恨不能飞身去找天幕让她仔细说说这个,也好让他写进《洗冤录》里,日后给人参照啊。 *** 【咳咳咳,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以始皇的伟业,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其实并不容易。 在分析继承人之前,我们要先来看看,陛下留下的、是怎样一个大盘子。】 【公元前247年,秦庄襄王逝世,时年十三岁的太子政即位。因为年岁尚小,国政由太后赵姬和丞相吕不韦把持。 九年时间,他积攒力量,于公元前238年、也就是22岁时行冠礼亲政,同年镇压嫪毐叛变、幽禁赵姬;次年即罢黜权相吕不韦,自此彻底掌握大权!】 *** 明 明神宗期间 朱翊钧闻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对其母笑道:“母后您看,这可真是虎父犬子!当父亲的三两下除了权臣、当儿子的倒被臣子指挥了一辈子!莫怪三年亡秦!真龙天子,岂可被臣子凌驾!?母后您说可是?” 李太后秀眉蹙了蹙,试图规劝:“权臣有如赵高、李斯,也有诸葛武侯,岂能一并论之?” “哦?朕竟不知,这千年来竟出了第二个诸葛武侯。李斯、赵高之流倒是代代都有!”说完朱翊钧也是心情大坏,碍于最后的母子情分,一句‘莫要学了赵姬之流’强行没吐露出来,却也不愿再在此呆下去,旋即一甩袖袍, “朕还有政务处理,便不在此陪母后了。” “唉……”李太后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什么挽留的话来。只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论如何也不当会下什么狠手吧…… *** 【又八年,他重用李斯、尉缭等谋士,采用“远交近攻”策略,分化六国联盟。 启用王翦、王贲、蒙恬等将领。】 【随后公元前230年,灭韩; 公元前228年,灭赵; 公元前225年,灭魏; 公元前223年,灭楚; 公元前222年,灭燕; 公元前221年,灭齐。】 【至此,六王毕、四海一[1],天下归嬴!】 *** 天幕上用来示意的舆图也终于没有了别的色彩,彻彻底底的被染为了黑色。 画布旋转,象征着秦朝疆土的舆图落入了一名头戴冠毓、腰挂长剑的男子掌中。 他的脸被朦胧的雾色包裹,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每个人又如此清晰的明了他是谁。 ——天下,尽在其指掌之间! * 宋 “唉。”纵使是赵匡胤,这一刻也忍不住心折,念起《过秦论》来,“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短短十年,秦国铁骑就踏平六国,贾长沙这赋诠释的到位啊!威震四海……” * “噗通噗通——” 无数个角落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重合到了一起,名为‘野心’的火焰开始在心底燎原。 他们提起三尺青锋,如誓言一般念出昔日汉高祖的慨叹:“大丈夫,当如是!” * 武则天微微一笑,单手撑头、倚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未动,将素手一伸——自有人将玉玺小心放入她的掌中。 她指掌轻动,肆意把玩着这枚象征着帝王权柄的印玺。 倒让殿下无数人提心吊胆,眼眸余光紧紧盯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将它摔了个粉碎。可哪怕一个个的眼睛都快瞪成了斗鸡眼,也无一人胆敢出声制止。 *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4] *** 【哪怕只是到这一步,他停下来,也足够他进帝王序列前十五了,毕竟哪怕把华夏历史扒拉一遍,能完成统一大业的,也就那么不到十人。】 【但陛下也并没有因为眼前这建好的五间大瓦房停止他的脚步—— 文化经济上: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与货币; 集权上:他废除分封,推行郡县制,设三公九卿; 军事上:北击匈奴筑长城,南征百越开灵渠; 同时严刑峻法推行法家思想,以《秦律》治国;思想上焚书坑儒。 ——他造的,是一栋豪华大别墅。】 【房子越大,建造时付出的心力也就越多。】 【先说统一文化经济,这当然是个绝好的想法——作为生活在工业化时代的我们,应该再也没有比我们体会到“标准化、统一化”带来的好处更多的人了。 以之前健康码为例——这是个反面教材——一省一个也就算了,苏大强居然分了整整十三个!可怜我当年为了赶路,足足下载了五个app,每次都要翻半天…… 这就是没有统一带来的麻烦。 但是再好的政策,没有强横的铁腕,也不过一纸空文。 治国么,从来就是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来维护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秦国的人当然无所谓,他们绝大部分人甚至很有可能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们本身用的就是秦国的文字、车辆、货币…… 然而其他六国的人不行啊,用了这么多年的车辆、文字、度量衡突然有一天叫改,先不说资产上的损害了,真当换一种文字这么简单啊,那我也不至于英语学了十几年还稀巴烂了……】 *** 秦 “统一这些东西,竟也是陛下待我们的好么?”有些闲暇的老秦人也在聚众看着天幕,他们面面相觑、讷讷无语。 ——正如天幕所言,他们绝大部分人对此毫无所觉,甚至不能理解这个行为能带来的好处。 “同意这些玩意儿,对我们有什么用!这天幕必是在胡说八道!” 有人不同意:“天幕后的女娃娃又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她为陛下吹嘘,陛下又赏不了她金银!” 那人支支吾吾,便便想不出什么好角度来辩驳,最后恼羞成怒:“……你懂个屁!” * 李斯目光里闪过茫然:学了十几年还稀巴烂?语言,竟这么难学吗? 李·掌握多地雅言、文字、及变体·斯表示不能理解。 还有,英语是什么地方的语言,为何后人要学它十几年? *** 【被损害利益的那部分人会发出非常巨大的声音,但因此受益的那部分人偏偏连自己受益了都不知道……要把这批受益者尽可能拢到自己这边来啊。 陛下!宣传啊!舆论战也是很重要的!! 什么统一度量衡能减少交易中的欺诈和纠纷、统一车轨能便利运输变相降低购买成本……对百姓的好处宣传出去啊!人家干了三分都要吹成十分呢,你结结实实的干了,怎么连说都不说呢!!!】 *** 天幕这副跳脚宛如秦国精神股东的模样让始皇都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来:天幕这么一说,可比他们自己花无数精力去进行所谓的宣传,效果还要好的多。 *** 【不过这也怪不了陛下,舆论战这种东西也是现代兴起不久,前四十年左右不还有一超级大国栽在这上头吗→_→】 ***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思考这所谓“舆论战”的各位帝王,眼神都变的凝重起来:还是小看了啊。 能被后世称为超级大国,足见其实力,就这还在这上面栽了一个大跟头…… 之后颁下各项命令不提。 这下他们是真羡慕起有天幕帮忙背书的秦了。 什么狗运气! *** 【再说废除分封转为郡县。 分封的弊端在八百年周朝早已显露无疑:西周后期的诸侯混战、汉初“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都是因为诸侯在封地内拥有独立的政治、军事和经济权力,导致势力膨胀形成地方割据。 其次,诸侯治理依赖世袭贵族,行。政效率低下且易受血缘关系掣肘。 郡县制虽然也有因血缘带来的士族门阀等问题,但它同样也带来了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这些官。员选拔以及考核制度,形成的职业官。僚体系可以尽可能提高国家治理的专业化、制度化。 随着官。员选拔制度的逐渐完善,反向制约门阀士族过度膨胀的作用也越来越强。】 *** 秦 官。员选拔制度!始皇眸中精光闪过,他知道,他等到了真正的好东西! 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 * 宋 苏洵像是被触到了关键词,昔日科举屡试不第的痛苦又缠上来了,惹的他长吁短叹:“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2] *** 【第三,它能让资源集中调配,大幅增强国家动员能力。 秦国的长城、隋朝的大运河、治理黄河……都得益于此。】 【我都不敢想,黄河如果被好几个国家分别占领一段,泛滥的时候能淹死多少人……】 *** 饱受黄河鞭笞的几个朝代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起一个激灵:md他们勤勤恳恳、金山银海的填下去治水,结果其他段的等下不仅不治,还给他们挖开了…… 几个想象力丰富的老大人已经扛不住上涌的血压了。 *** 【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始皇或李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早在商鞅变法时,他为了打破贵族封地、让国君直接任命官吏,就开始推行县制了,这就是后来郡县制的雏形。 《韩非子》里提到“事在四方,要在中央”、“法不阿贵”; 管仲《管子》里的“国分为三”构想体现了行政分区的管理思想; 杂家《吕氏春秋》里的“执一而万物治”,强调统一的制度与权力结构对治国的重要性; ……】 【诸子百家殊途同归地提出了“大一统”的需求,并有人给出建议、有人给出法理依据、有人进行可行化实践…… 最后,出现那样一个人,将所有的期盼、构想整合落实,呕心沥血的创造出“秦”这个产物。 它的落地不是终点,而是它真正生命的开始。】 【秦制,成了后世所有朝代毋庸置疑的主轴!】 *** 秦 秦朝文武百官不由看向高处那个负手而立的傲岸身影,几十年如一日的案牍劳形、殚精竭虑,都在他的轻描淡写中掠过。 百代都行秦政法![3] 如此伟业,如何不让人心折?! 文武百官心悦诚服地向他们的帝王行了一个最隆重的礼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6章 秦皇 “不过走了一时狗屎…… “不过走了一时狗屎运……天幕倒好, 把那暴君吹到天上去了!”不知从人群的哪个角落开始,不忿的话扩散出来。 “是是是,始皇狗屎运, 这倒霉蛋也太多了,其他六国全是啊!”秦始皇当然也有拥趸,哪里能忍受对方这样阴阳怪气,当即冷哼一声呛了回去。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直接在这个角落掀起一场骂战。 *** 【这秦制我们如今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起来容易,但陛下当年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进去。 这也是陛下最惨、也是最强的地方:他所处的时代太早啦, 早到连能供他参考的史料都找不出多少。 同样一个问题, 做成填空题的难度就是要比选择题高上一个level。 这还是题目都来源于有限的那几本教材里的时候。 而陛下要做的,是从浩如烟海的典籍里挑选出来合适的砖块,和上水泥,一块块砌好, 造出那栋漂亮的别墅。】 【嬴政的牛逼之处就在于,在没有老师、没有重点的情况下,面对一张没有选择题的试卷, 还能摘到超过六十分的成绩! 大学生羡慕到流口水了吧→_→ 准大学生也羡慕了……阿弥陀佛观世音耶稣基督弥勒佛啊, 信女有三愿: 一愿每到期末知识像奶茶配料自动分层, 考前随便晃两下就完美融合;二愿考场上编的答案全中得分点;三愿老师批卷时自动戴上八倍滤镜, 看啥都像标准答案!】 *** 众人早已习惯天幕时不时发散的作风, 倒不如说这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只有这样, 他们才能窥见更多有关后世的讯息。 * 汉武帝时期 大学生?期末、批卷? 董仲舒逐字逐句地分析这些词汇, 试图从中得到更多信息:“听着倒与我等太学相似,那所谓期末,应当就是他们对设科射策的改动了。” 刘彻点了点头, 认可他的猜测。 只是他还有些另外的想法:既是大学生,那可还有小学生;这一级级的又是个怎样的筛选法;以及,最重要的,这个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身份? 贵族、还是平民? 如果是平民的话……刘彻眸子深了深。 * 武周 “后世女子能读书了?!”武则天不由坐直了,讶异道。 她原先猜测的是这个女孩出身不凡,这才有了读书的机会,但按她这个说法,显然是一个已成体系的教育链路。 只要在位的皇帝有一点脑子,这就不可能是某个士族门阀能够具备的力量!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想要从男子手中抢一块肉出来的难度了。 那位排除这一切阻力允许女子读书帝王,她如今是真的心向往之了。 想来也是一位不输太宗皇帝的明君! 只是不知,祂是男是女? ***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砖块肯定有质量不好的,或者因为砌墙的手法问题导致某块地方并不牢固。 这是古今中外,所有新制度下第一个帝国的通病——因为没石头能让他们摸着过河。】 【只能试探着先用着,落地后发现问题再慢慢改进。】 *** 宋 司马光长叹一声道:“虽无道,而所创制,后世莫能废!” 不论是谁,也无法否认他的功绩。 * 汉 “到最后,便宜了咱们!”刘邦大剌剌往后头一靠,心情极度畅快。 占始皇的便宜,爽! *** 【而这种问题想要暴露,需要的时间必然是以年来计算。 尤其在陛下、以及他所有子嗣都高居庙堂之上的时候,这个时间只会拉的更长。】 安禾的声音充斥着无奈,时间、时间,秦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偏偏最难得到。 *** 始皇一怔,他倒没想到天幕为他指出的这个问题。 在他沉思的时候,李斯跟上了他的思绪,开口道:“陛下,之前天幕提及的中兴之主汉宣帝刘询,正是有一段民间生活的经历。 罪臣思索良久,衣服暖不暖还是得自己穿了才知道,公子们若有此经历,对我大秦基业是天大的好事。” 始皇本身就有此意向,闻言短暂地闭上双眼后,睁开后其中再无一丝犹豫、心软:“扶苏。” “儿在。” “天幕之后,你去寻个地方历练,朕会给你人马。” 扶苏一怔,旋即拱手领命。 “你等也去。”打了个样后,始皇转头看向团团围在角落里的儿子们命道,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应,继续看起了天幕。 众公子面面相觑,平常还敢撒娇卖痴,可看这情况父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皆都老实应是。 有只想混吃等死的,平白接了个大任务,谁知道这此途中他得受多少苦!!借着人群遮掩,重重的踹了地上的胡亥一脚。 也有本就有些念头的,得了这个机会自是惊喜不已。已然在心中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一些公主们对他们投去羡慕目光。 嬴阴嫚一咬牙,出列请命:“父,女儿也想去一地,阴嫚身为秦国公主、你的女儿,有为父分忧的责任。” 嬴政凤眸闪过一丝满意,开口问道:“还有想去的吗。” 又有几位公主出列。 他点点头:“允,届时你等与兄弟们一道来寻朕。” 就算真的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还有孙辈。 秦已到危急存亡之秋,他需要狠心一些了。 * 安排好那些后,他转头看向跪伏在地的李斯,看了他许久许久。 他是他的爱臣、他的臂膀、他秦国的……罪人! 最后几乎整个大殿的人都发现了,空间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起来,站回去。” 他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命的是谁。 李斯怔然,他知道,他的性命保住了。 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落地,李斯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却不是预料之中的喜悦。 他双眼盈满泪水,头缓慢而郑重地磕下:“多谢陛下。” 始皇不置可否,如今人才难寻,他还是活着为大秦基业发光发热吧。 * 情绪只会转移不会凭空出现,李斯快乐了,赵高就慌了。 原本都是要上断头台的人,临了临了竟还跑出去一个!哪里是一句心里不平衡能够概括的! 更何况,原本冲两个人发的怒气,这下子冲一个人来了……就算都是死刑,砍头和腰斩承受的痛苦也大不相同啊!! 他心急如焚,偏偏论才,李斯吊打一百个他也没一点压力,他又哪里能够复刻他的法子! *** 【秦制先放一边,有人算过,始皇用了多少年踏平六国吗? 十年。】 【从公元前230年灭第一个国家韩国开始,到公元前221年灭最后一个国家齐,正正好好十年时光。 到这一步为止,秦国的疆域比起十年前扩张了差不多四倍! 这可是约莫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扩大到三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怪物! 短短十年的极致扩张,让秦国的官僚集团几乎是以一种措手不及的状态迎接了秦帝国的到来。 然而,这还并不是它的最终形态。】 第37章 秦皇 【因为即便秦朝建立…… 【因为即便秦朝建立, 它仍旧在南征百越、北击匈奴…… 所以到最后,我们看见的,是一个占地约四百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帝国。】 【根据估算, 周朝鼎盛时代占地面积也不过在两百万平方公里左右,其中大部分还是归在诸侯王的治下。 想要统治如此庞大的土地及上面养育出来的两千五百万左右的人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高昂的行政、军事和经济成本:】 【先来说行政成本。】 【以人口数量为三千六百万左右的汉武帝时期为例: 根据推测,他那个时期的全国官吏人数大约在20-30万人,大约占全国人口数量的0.5%-0.8%。为了支付这一大批官吏的俸禄, 汉武帝花费了国家收入的三分之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看着花费发自内心的羡慕了, 嘴里骂道:“奶奶的,这是官吏还是吸血虫!?什么时候乃公也能这么潇洒! 等等!”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养活这么多人才费了三分之一?!!” * 明 朱元璋心中冷笑:这白花花的银两发出去,也不过白白养肥了蠹虫!他汉武在这一项的支出这么高,简直活活拖垮了国库! 哪有他的禄米、宝钞来的好! *** 【哪怕汉武的官僚系统存在冗余, 那就按最低的比例再减0.1%,秦朝想要顺利运转需要的官吏人数也在十万人左右。 但根据《尹湾汉简》所载西汉中后期最大的两个县海西县和下邳县,二者吏员总编制均为 107 人; 2002年湖南省出土的里耶秦简, 大约三万六千枚左右, 上面是秦代洞庭郡迁陵县的一些官方资料。 主要涵盖了田租、赋税、户口等方面。 其中的《迁陵吏志》上有这么一句记载:“吏凡百四人缺卅五人, 今见五十人。” 迁陵县只是一个小县, 吏员规模已然接近汉代大县, 可见其行政成本显著高于后世。】 *** 秦 始皇长眉蹙起。 赵高眼前一亮, 赶忙开口, 生怕被人抢了先机:“恭贺陛下!只要之后天幕透出后世是如何节省人力的, 我大秦可去一虑也!” 始皇懒的与蠢货多费口水,自有李斯跳出来为他冲锋陷阵。 只听他冷笑一声:“节省法子?那你去为陛下书同文、车同轨、弹压六国旧人?” 连珠炮一样的话打消了赵高所有气焰,整个人萎靡, 眸中含恨地看了李斯、叔孙通几个一眼:他说这两个老货怎么这次反应的这么慢、竟是拿他作了探路石! 李斯当然不会错过他那怨怪的眼神,只可惜他如今仍是戴罪之身,不好跳的太欢,不然也高低再刺他两句!真当他大好人不记仇?! 叔孙通:……他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只是因为打击实在太沉重,他还没晃过神来…… * 汉 好了,该轮到刘彻说这句话了:占始皇的便宜,爽! *** 【然而,根据推算秦朝的官吏人数仅在5-8万人! 连按最低标准算的十万人都还差上一大截。】 【迁陵县是秦王政在公元前222年设立的,也就是说,秦国从一开始,就有严重的基层管理人员缺失的问题。】 *** 三国曹魏 “莫非后世一个个的都是摸金校尉?!”曹操纳闷道,“埋了几千年的东西,都给他们挖出来了!你说他秦始皇自己,有没有后世这些人对秦朝了解的多?” 许褚焖声道:“臣不知,臣只知道臣绝不会让人记下有关臣葬身之地的一个字!!” *** 【为什么会缺到这个地步呢,第一个原因就是行政成本过高。 除了推进书同文、车同轨,修建工程等,秦律过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它足有29种专门法,记清里面的法律条文,对普遍受教育水平不高的基层吏员来说是个巨大挑战。 其次它还会带来数量相当巨大的刑徒,管理这些人需要花费的精力也很多。】 【第二个原因,是它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 【教育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也就是到了咱们这儿有国家帮忙兜底提供九年义务制教育,听说似乎准备改成十二年义务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教育这才普遍起来,否则它在任何朝代都是极少数人能享受到的特权。 在新中国刚成立时文盲率约为80%,但根据2020年第七次的人口普查情况,我国文盲率已经降至2.67%。 当然,如果把十五岁以下人口算进去,我国文盲率应该能提升一个档次,毕竟想要认识1500-2000个汉字确实是有些为难小孩们~( ̄▽ ̄) 】 *** 天幕说到最后似乎是想开个玩笑,但听见这句话的各个朝代的各界人士,没一个能笑出来的。 *** 唐 “义务教育?!”即便是李世民,这时候也再忍不住惊愕,他甚至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看向长孙无忌,“辅机,朕记得天幕之前说,他们是十三万万人吧?” 长孙无忌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过往的机变都被震的散了许多:“……是。” 枉他们先前还在计较养这么多人口需要耗费几多粮食……谁曾想他们竟连教育都能覆盖足足九年!还想改成十二年什么的……就算是长孙无忌这时候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其中花费他们却是连算都不敢算了…… “呼——”李世民长呼一口气,也顾不得形象了,伸手撸了撸头,感叹道,“这才真真是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长孙无忌苦笑一声,叹道:“好在这等国度,非我敌手啊!否则当真是坐卧不宁!” 殿内众人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 * 汉武帝时期 司马迁执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若秦时黔首皆如此,如何会有楚人一炬焚尽咸阳之祸!” * 亦有不知哪朝那代的一位书生听得这话,竟连毛笔都握不住了:他家只是一富农,父母疼爱全力供养他读书,买书、束脩、笔墨……于他家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他读书至今十余年,花费甚巨,连田地也卖了不少。 偏偏上次考秀才时,他因紧张没能得中。父母、弟妹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多有安慰。可他情愿他们埋怨两句。 他最后往桌上一趴,掩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若是他生在后世,就好了…… *, 秦 李斯随手算了一下,骇然道:“不过七十年的时间,就让这么多人识了字?!后世是如何做到的?!绝不可能是竹简,他们一定发现了更简便、更快捷的办法!……” 李斯一通自问自答的连珠炮,几乎能算得上是咆哮了,但这时没人会在意他的失态,毕竟这一刻,就算是秦始皇,同样也变得呼吸沉重。 第38章 秦皇 【尤其秦朝印刷术、…… 【尤其秦朝印刷术、造纸术都还没出来, 使用的文字还是难以书写、记忆的小篆。 印刷术、造纸术这两个没办法,一定要有那么一个特定的人出现,才有然后。】 【就像西方。 若不是公元751年, 阿拉伯帝国在和唐朝之间爆发的怛罗斯之战中取胜,从而俘虏了一些唐朝匠人获得了造纸术。之后造纸术才顺着商道逐渐流去欧洲。 可即便如此,欧洲也是在12世纪的时候才建立了最早的造纸厂。 离蔡伦造出蔡侯纸,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在此之前,他们用的都是莎草纸、羊皮纸什么的。 莎草纸易脆易腐,只能在特定气候的地方使用, 羊皮纸更是贵到没边。 一本《圣经》要用250张羊皮! 就这他们还把羊认为是恶魔的化身……也就是欺负羊不会说话。】 *** 唐 “诶!怎么输了呢!还亏出去了造纸术!”李世民扼腕叹息, 心痛的不行,“既然这纸这么重要,辅机。” “臣在。” “严密管控造纸术,非我国人胆敢窥伺者, 杀!已然偷盗者,族之!”他的眸中一派森然冷意。 “臣领命。” * 南宋 朱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夷狄之辈,不知礼义、贪暴无信!” *** 【再说小篆。选择它并不是秦国官方的过错, 相反, 它是汉字规范化进程不能忽视的里程碑。 汉字属于象形文字, 它从甲骨文进化为金文, 又从金文进化到大篆。 又因为战国分七雄, 文字在各个国家出现了分化, 存在局部字形改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李斯在秦篆的基础上整理、简化出了小篆。 比起之前的大篆, 小篆已经变得笔画更少、更方便书写和辨识。拿它来和现在的简体字比较,是不公平的。】 *** 南宋 赵孟頫不由连连点头:文字的演变,从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篆隶楷草行, 一口是吃不成大胖子的。 *** 【尽管根据一位狱吏程邈的整理,秦朝实际上已经出现更简便的隶书,但实际上这个时候隶书还没有规范化、系统化。 而且它书写草率,难以承担起皇权对于庄严、威重的需求。】 【所以在秦朝,能够识文断字的人都是非常稀缺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秦国因为过重的徭役、兵役,对民力的透支。 这些抽走的,可都是壮年劳力!】 *** 秦 面对天幕列举出的一条又一条问题,就算是秦始皇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既然如此,他下定决心:长城、兵役不能动,便先停下陵墓和阿房宫吧…… 他既做了决定,便不会犹豫,取过一枚竹简,在其上刻下几个字后,放进手边一木箱里。 里面放着数根竹简,都是他预备之后发下的政令。 *** 【其实六国本身也遗留下不少人才,然而不论换做谁,也没办法放心让这群人大量进入体系。】 *** 几乎所有皇帝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大量放前朝余孽进本朝朝廷,是嫌屁股下那张龙椅坐的太舒坦了吗?! 若是哪日这些人联合起来来个黄袍加身什么的,他们就真的该叫你们真是害苦了我啊了!! *** 【面对这种人才匮乏、同时想要培养出属于本朝的人才,其实朱元璋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禁十年科举,先用推荐制来快速填补建国初期的人才缺口。】 *** 明 “哟,难得这女娃子嘴里还能赞咱一句!”听到这里,朱元璋忍不住和徐达笑道。 徐达心里无奈,这话叫他怎么接? 好在朱元璋也没准备让他回话,因为他立刻发现了一个盲点:“等着,我记着秦始皇那时候纸都没吧,怎么搞科举?” * 秦 朱元璋都能发现的问题始皇只会更清楚,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非他不愿,实乃不能啊! *** 【这可不是说秦朝人没明朝人聪明。 推荐制始皇时期是有的,而且从秦建国到陛下驾崩,也有十余年时间,这些条件都能满足,唯一不行的、还是那句老调重弹:陛下存在的时间太早了。 造纸术和印刷术能成为我国四大发明之二,肯定是有其不可替代性的。 科举制的出现、书籍,或者说教育资源逐渐变得廉价、易获取,哪样都离不开它们。】 【这点可以从各朝代的著名个人藏书家可以看出: 东汉的蔡邕藏书约1万卷; 南朝梁的沈约藏书约两万卷; 之后到隋唐藏书量没有显著提升,但唐中后期,雕版印刷出现了: 北宋的宋敏求藏书约3万卷; 然后北宋的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元代的庄肃藏书足足8万卷! 谁能想到,和印章一个原理的东西能让生产力发生这样堪称飞跃地平线的改变呢。  】 *** 秦 印章? 始皇一怔,拿起桌案上的玉玺看了一眼,突破思维定势后,理解其中原理轻而易举。 他轻笑一声,可难也就难在出现这个“1”。 * 东汉 蔡伦:“简重而帛贵,庶民不得传文。一车竹简难载一经,岂是圣人之志?”[1] * 极富冲击力的数字让北宋以前的人都疯狂了:这是改变命运的曙光。 *** 【自从这两样东西出现以后,就以一种不可理喻的姿态强势侵入每个人的生活。 就是我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你让我一天用不到纸我都要疯。 印刷术平常人还好,学校、公司什么的是真离不开,离开了就运转不灵了……】 噗嗤—— 就在秦朝、西汉两个都满脸严肃地听着天幕关于这两样发明的介绍、正心痒痒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她的笑声。有些疑惑的和同僚面面相觑时,就听见她说 【不好意思,刚刚高三毕业还没转过思绪,那时候天天诅咒老师打印机报废然后突然想到,诶嘿!我毕业啦!! 打印机小公主日后可一定要高速运转啊!!!】 *** 秦 “呵。”天幕开始讲秦后就一直长眉紧簇的始皇这时也难得展颜,不论秦朝如何,他对这天幕始终还是有一分好感在的,“还是个小姑娘。” 就算李斯现在心事重重也忍不住感慨:后世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怎么十几岁的姑娘还能养的这么无忧无虑的,平日里最大的烦恼竟然是读书!放他们这儿,已经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 【东汉蔡伦也没想到啊,自己用渔网、树皮、破麻布剪碎泡烂,泡烂了又舂、舂完后用竹篾盛起,堪称受尽酷刑得到的东西,竟一路把他送上了神坛。 哦不,圣坛。】 说着,天幕上还出现一张粗糙、呈棕色的纸张图片。 *** 秦 始皇再也抑制不住嘴角,安禾上面说的这段话对秦国来说,何止一字千金! 不必他发话,自有人把一字一句记下,下去制作。 扶苏肃色,头一次这么郑重地向始皇和祖宗之外的人行了个最隆重的礼仪。 没有谁觉得他的举动不合适。 * 汉 “乃公早就觉得这小姑娘家家的偏心眼子!!”刘邦对萧何道,“你瞧瞧你瞧瞧,到的他嬴政头上,什么四大发明都一口气跑出来俩!之前讲咱大孙子的时候,可一个都没提过!” “欸,不妨碍咱们占便宜!” * 前面的这些朝代,不仅仅是朝廷让人按着安禾的三言两语去做,就连民间也都按捺不住试着去做。 可怜城池外本就寥寥无几的几点绿色,这下更是被薅的干干净净。 * 但后头已然吃到这两大发明带来的红利的朝代反应就平淡的多了,他们更在意另一句话: “圣坛?!不会吧!” *** 【蔡伦因为发明了蔡侯纸,后人尊其为“纸圣”,在“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上,他也位列第七! 堪称是全天下最牛逼的宦官。】 *** 秦 “宦官?!”有臣子忍不住惊呼,随即嫌弃地看了眼赵高所在的地方:瞧瞧人家再瞧瞧这个!都是宦官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 南朝 范晔:“伦有才学……每至休沐,辄闭门绝宾,暴体田野。监作秘剑及诸器械,莫不精工坚密,为后世法。 不想这么一法,竟排去了天下第七!” * 宋 欧阳修感叹:“汉初已有赫蹏,至蔡伦始用敝布、鱼网,价廉而工省。” 最后仍是摇了摇头:圣啊……哪个读书人年轻时没做过封圣美梦呢。 *** 【不过这个榜单是外国人排的,前七除了蔡伦,只在第五给我们排了个孔子……当然这两位我私以为都足够匹配这两个位置。 但其他五个,除了第二的牛顿,其他四个,上榜应该还是可以的,但不该有这么高的位置。[2] 除了这两位我们还有七位上榜,讲道理我对他排的序列以及我国上榜人数过少非常有意见。 简直是胳膊肘偏心到嘎吱窝里的瞎几巴乱排!等我有名了我也去踩他们的名人!】 *** 安禾的忿怒和这所谓排行榜让这些人精咂摸出些许端倪来: * 唐 房玄龄眉头一皱:“我怎么觉得,后世人的的处境,没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呢?” 根据天幕先前透出来的一鳞半爪和对本国的绝对自信,他们以为仍该是天朝上国才对。但如今看来,起码有一个绝强帝国与之并立! 否则就该如他们这般:就算如今有其余国家敢排这所谓排行榜,哪个敢把前五排成其余国家的人! 李世民眸光骤亮:“外面定还有极为广袤的土地!” 蘸豆,爽! 魏征心下一凛,当即谏言道: “昔隋炀帝暴兵百万,东征高丽,天下骚动,遂致灭亡……隋炀之祸尚在眼前,陛下千万不可擅动兵戈!”[3] 房玄龄跟上,若是他那句随口胡言竟让陛下起了动兵之念,他真是难辞其咎: “陛下,《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德,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 李世民叹了口气,无奈道:“朕就想想……” ** 不管天幕对这个排行榜评价如何,所有的宦官都只看到了一个结果:他蔡伦以宦官之身,踩过除孔子外天下所有王侯将相、能人异士! 何等荣耀。 受到鼓舞者不计其数。 * 明 码头上正准备登船的郑和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振奋:虽说超越蔡侯的希望不大,但他必也能做出一番伟业,说不得还能做个宦官第二!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停留,大步往船上走去。 船队,起航了。 第39章 秦皇 【没有其他东西说不定还能东…… 【没有其他东西说不定还能东拼拼西凑凑, 这俩一没……真是抽了房子的钢筋,谁也没办法了。】 *** 秦 闻言始皇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们确实是没办法, 可这一次,天上来援。 *** 【至于刘邦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嘛,呃,他保留了秦朝部分基层官吏,还有就是,六国遗民、不恨他。 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 不仅是韩国遗民, 还是抡着大铁锤行刺过秦始皇的铁头娃!心甘情愿的辅佐他。 陛下就没这待遇了……】 【不过说到六国贵族,好像一直有个争论:秦始皇为什么不把六国贵族杀个干净?】 张良:?是人吗?我请问呢。 【毕竟咱们现在推崇灭门,别说是家里大小活人了,就是土里爬的蚯蚓那也得挖出来竖着劈成两截啊! 更不用说这种灭国之仇, 陛下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留隐患。 尤其什么“七国通婚,上头人都是亲戚,” 又有楚国冒出个项羽、韩国冒出个张良的……似乎更是印证了这种“心慈手软、养虎为患”的论调。】 *** 汉 卫子夫一侧秀眉轻挑:“他们的百姓, 杀气也这么重?” 刘彻心中好奇, 他了解她不是会随意开口的人, 偏偏他这时心中还别扭着, 并不愿意先行开口堕了威风。 他瞄了一眼卫青。 小马仔撅哒撅哒就去给他冲锋陷阵, 所幸还有些对危险的感知, 知道姐姐此时必然看自己不顺眼, 夹在他们两个之间可怜的小马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对她讨好一笑:“姐姐……” 卫子夫有些时候是真怀疑刘彻给自家蠢弟弟下过蛊。 偏偏心软不愿为难,无语之下语气就变的不怎么样了:“怎么,卫将军没当将军之前, 也会肆意谈生论死?” 卫青一怔。 他之前不过平阳公主府一骑奴,地位低贱。莫说高高在上的贵族,就是万一惹了府里的管事,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性命。 可他至少衣食无忧。外头大把大把的百姓日子只会比他更难过。 因为朝不保夕,所以哪怕只是嘴上,也会避讳生死之事。 就怕哪天胡咧咧真给自己招来了厄运,那可真是要命的。 哪像后世人一样,张口闭口灭人满门。 他回去给刘彻解释了一番。 刘彻舒舒服服地卧在他的位置上,听完卫青的话后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若非后世处于一大争之世,百姓都被逼出了煞气;就是生死之事离他们太远,远到已经感知不到重量了啊。” 就是刘彻这时候也忍不住心生慨叹,毕竟答案是哪个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 【陛下真的不是心慈手软那挂的。】 要不是人还在朝堂,陛下眼皮子底下,秦朝的文武百官都想掏掏耳朵:要不然心慈手软这四个字,怎么会和他们陛下挂上钩啊!! 哪个说的陛下心慈手软!你来!老夫这身官服都脱给你咱们换!! 【留下他们有且仅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把他们留下的好处更大。】 【假如始皇决定要杀杀六国贵族,那么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灭一个国杀光一个。 后果就是剩下的国家用出吃奶的劲反抗、甚至几个国家联合,秦国统一难度直接上升一个level。 像这种冷兵器时代,武器还没有出现代际差异,翻盘和被翻盘的著名战役随口都能说出好几个。 谁也不会想给自己增加难度吧。】 *** 唐 李世民心中认同。 当初虎牢关,谁敢在战前说他能在这一战中一战擒双王!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 至于杀了六国贵族以绝后患,只要他赢政不是被胡亥上了身,他就做不出这种事来。 又不是嫌兵太多了准备消耗点掉。 想到这里他把自己都给想笑了,念头一转,注意到了天幕提及的又一个名词 “武器代际差异”,他想象力有限,实在想不到刀枪剑戟还能怎么改变,那莫不是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武器? 冷兵器……那岂不是还有热兵器? *** 【第二,统一后杀。 这时候的贵族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真当他们是一群蚂蚁,一脚踩下去都不带反抗的啊。】 【陛下采取的办法是温水煮青蛙。 用郡县,从制度上断掉他们因分封拥有的土地、政治、经济基础, 同时“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既切断了他们与原籍的势力联系,又便于中央监控;】 【其次,为了限制了贵族组织反抗的能力,陛下从两个方面下手: 第一,武器。首先秦律规定私藏兵器、聚众议论国事为重罪。 《史记·秦始皇本纪》里也有记载:“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第二,文化。云梦秦简中记载的《焚书令》和《挟书律》极好地压制了贵族的文化影响力。】 *** 汉 “呵。”张良冷笑一声,“他嬴政的确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再给他些时间,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逞……可惜,天命不佑他!” *** 【其实从这里面还可以衍生出来一个秦政落地的时候和当地情况水土不服的问题。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更何况是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 但在秦朝统治者的认知里,这不过是扩大了数倍的秦国。 但他们没有想过。 原本的秦国是代代秦王统治熟了的地界,百姓也已经适应了秦国的风格,治理起来事半功倍。但另外六国,他们才被纳入统治几年呐。 同样打过去一个巴掌,有的人会默默掉眼泪;有的人就会当场撸袖子和你干起来。 尤其律法管的大部分是百姓,他们成群结队一起反抗某条政令时反而比官绅更棘手——你还能真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砍头? 云梦秦简《语书》里就有南郡守腾痛斥当地吏民“私好、乡俗之心未改”的记载。 还想着用一模一样的律法治理,这是做梦!】 *** 秦 当头棒喝! 李斯瞳孔骤缩,终于明白纰漏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偏偏这个纰漏,正正好打在了他们的命门上! 李斯唇色都开始泛起了白色,下意识看向上首:“陛下……” “不必惊慌。”始皇面色不改,但熟悉他如李斯,竟还从他脸上看见一抹……笑意? 李斯难得怀疑起自己揣摩陛下心思的本事,但有之前那句安抚的话,情绪也当真逐渐缓和下来。 嬴政看着天幕,该来了。 *** 【ok,那咱们再再来看看邦子哥是怎么做的呢: 首先,秦末大乱,天下被打成一锅稀粥,文化隔阂什么的少了许多; 第二,恢复部分分封:允许诸侯王在封国内自行任命官吏,缓解中央管理压力; 其次,简化基层管理:乡里推行”三老制”,借助地方乡绅自治,官吏数量较秦减少 30%; 最后,降低法律密度:萧何定《九章律》仅 256条,较秦律精简80%,减轻基层执行负担。】 *** 秦朝的文武百官私语顿起,有一两处甚至还传来了争吵声。 仔细一听,绝大部分都是围绕在那“恢复部分分封”头上。 *** 念到这里安禾都忍不住感叹了 【不然咱们**这么盛赞邦子哥呢,瞧瞧这手段是真牛逼。 三老制什么的,不就是居委会、村委会之类的调解组织吗。 几千年前的手段了,咱们到了今天还在用。它是真的能大幅降低官吏组织的工作强度啊。】 【我们从第二条开始。】 吵闹声为之一止。 【其实从陛下的做的一些事情可以看出来,他似乎不论什么事情都想在自己手上做到最后形态。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自己的孩子,或者说继承人并不放心呢。 虽然从后头发生的事情看回来,如果陛下当真放慢进程,拖个十几二十年留点事情给下一代做的话,那咱现在说不定就碎成欧公子了。 高瞻远瞩啊高瞻远瞩→_→。】 ***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雄主都共情了。 一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业,眼一闭就被个败家子送下来了,他们真的是眼都闭不上啊!! 但不管怎么样,拥有过总归比从未有过要好[苦涩/jpg] * 袁术叹息:““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 曹操:“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 隋 杨坚握上独孤伽罗的手:“伽罗啊,你我终归还是比始皇幸运,扶苏胡亥没一个中用的。勇儿所说资质平庸,所幸还有个广儿,不论如何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可以的。 终归不至于落个二世而亡的下场。” 独孤伽罗拍拍他的手,算作宽慰。 只是不知为何,夫妻二人总觉着心头隐隐缠绕着一股不安。 偏生毫无根据可言,只把它算作是自己这两日听多了扶苏刘据的故事,疑心病发作。 *** 【但是治理不是捏泥巴,想要什么形状就能立刻捏出来,它需要圆融和过渡。 只一味的势大力沉地捶打下去,它反抗时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会愈发爆裂。】 *** 秦 始皇听明白了天幕的意思,但究竟该怎么做,他还得再斟酌一番。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见他将刻着刘邦治理方法的几根竹简立起来,仿造成祭奠的形式后 ——管他会不会因此折寿,折完了那更是天降喜事——就权当是告诉他了。 如果一定要把他这个行为类比一下的话……谁tm要锦衣夜行(夸——扒开外套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漂亮衣服) 嬴政嘴角上扬,他大秦的仇人,偏偏吃光了他大秦的所有红利! 他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好在老天有眼,风水轮流转。 第40章 秦皇 【这时候如果秦选择郡国并行制的…… 【这时候如果秦选择郡国并行制的好处就出来了: 随便从六国贵族里扒拉两个蠢的, 给封个x国,能缓和六国对秦国的敌视不说,剩下几个没封到王的, 嫉妒、忿怒全朝这俩倒霉蛋去了。 还能借他们用上不愿意为秦国所用的人才,稳定这两个封地的统治…… 陛下能省多少力气啊!】 *** 张良都气乐了,在今天之前,从没发现自己是这么一个冲动易怒的人。天幕也真是好本事,怎么句句都能捅到他的弱点上呢。 * 秦始皇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抹冰冷笑意,眼里却闪过一丝遗憾:当初下手太快, 赵国那些个玩意儿全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否则今后封个给他们,也是极有趣的事情。 * 三国蜀汉 “二桃杀三士?”诸葛亮挑了挑眉,感叹道,“纵使天幕已道明其中计较, 六国想要坐上这王位之人,怕也是前赴后继啊。” 阳谋之所以称之为阳谋,不过是打在了人性弱点、无法抗拒罢了。 *** 安禾没想到自己胡言乱语的缺德主意真能被正主听到, 还在自顾自的分析: 【除了六国贵族之外, 其实还有一部分人需要分封:为秦统一大业立下绝对大功的秦臣。】 【想要马儿跑, 就得给马儿吃草。 要是千里马, 那可就讲究了:什么“春补肝、夏清心”, 饲料配方还得根据季节调整。战时加喂动物肝脏、血块, 长途奔袭后还用热酒擦拭马身活血化瘀……这待遇简直和祖宗也没什么两样了。 现代人是这样: 月薪三千, 我想干才干; 月薪五千, 戳我一下干一下; 月薪一万,认真的时候到了; …… 月薪五万,核动力驴堂堂来拜! 你月薪三千还想让我做核动力驴?那不好意思下一个更乖。】 *** 秦臣们一个个安静如鸡, 生怕发出声响来招了陛下的眼。 心里却在疯狂给天幕打call:多说点多说点!!他们升职加薪什么的全靠你了!! *** 【古代人也一样啊: 为什么有人敢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拥护人造反?当然是看中了成功之后的高官厚禄、美酒佳人。 应该没有一个说自己只是为了理想,然后拒绝了功名利禄,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的吧。 如果有,那也是少数我等凡人不能理解的思想境界了。】 *** 秦 始皇眼帘微垂,想起了韩非的一句话:“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 *** 【秦臣们辅助始皇统一六国,但得到的却和统一前相差无几,很容易出现其他情绪。尤其在他们本身就位高权重,快乐阈值本身就很高的前提下。 分封郡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至于担心郡国出现拥兵自重、甚至像战国一样主次易形的情况,没关系!汉朝也有一个好对策!】 【不过这次登场的,不是神奇的邦邦,是邦邦的好大孙——登登登登,咱们的千古一帝汉武陛下!】 *** 秦始皇神色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 刘邦:? 他的脸色,一下在天幕的声音中变得精彩至极,随后破口大骂:“神奇你娘个头啊神奇!!***xx*爹*” * 汉文帝时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恒骤然大笑,快乐的笑声充斥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笑了许久后,他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想道:在今天之前谁能知道呢,他父皇那样一个人,竟也会被后人调笑取出这样一个名字来。 * 汉武帝放下酒杯,心中无比庆幸刚才慢了一拍没喝进嘴。 心中无语:他刚才谢什么啊谢!转眼就被薅回去了! *** 【他带着推恩令出现了。 它要求由以前的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由其长子继承,改为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 【虽然谁都知道汉武帝推行它是为了削弱藩国实力,但偏偏从面上看来,甚至还是皇帝厚待诸位诸侯的子孙、是施恩……他们的确也因此获得了爵位。只要生前荣华,谁管死后巨浪滔天! 除了长子,谁都不会有意见。 携大势而来,有意见的没能泛起几分水花。从此,千古第一阳谋也有了归属。】 *** 始皇突然想到天幕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治国么,从来就是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来维护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放在这个情境下还真是有一股抽筋剥皮般的贴切呵。 千古第一阳谋,倒也名副其实! *** 【其实不止秦臣,老秦人也有这个问题。】 *** 文武百官想要位更高、权更重,始皇能够理解。但是百姓? 不仅是他,秦臣们也大多一脸茫然:庶人的需求不该是有口饭吃就行了吗。 *** 【作为统一的主体国家的百姓,老秦人心中对六国民众势必存在一股自傲心理。 这是人之常情,我的母国强大,我也骄傲。但如果有一天,我的母国攻占了阿三国,然后宣布“孩子们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同胞了!以后咱们和谐平等地一起努力!” 我会破防的,真的会破防的。】 天幕加重、重复的语气让秦国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老秦人面对的算是咱们这个假设的削弱版本,破防可能不至于,但双方平等的待遇,一定会让他们心里不舒服。 而秦国的百姓,才是秦朝真正的基本盘。】 【而针对这个问题,神奇的邦邦也有个好主意哦。】 刘邦:……他不会再给这个称呼一个眼神!! 【他想出的好主意,叫做“授爵安民”。 核心就是以爵位为纽带,将国家资源,例如土地、特权等分配给平民。】 【汉朝沿用秦制二十等爵为基础,在此条件下给全国成年男性普遍赐爵,然后按爵级授田。 如“公士”(1级爵)授田1顷(约100亩),“上造”(2级爵)授田2顷……爵位越高土地越多。 无爵平民仅能获得基础土地:如“庶人”授田约20-30亩。】 【刘邦在登基时为天下赐下这等封赏,吃到这口实打实的好处,换我我也喜欢这个大老板。 就像现在,如果哪天咱家给每个人都赐个“小皇帝”的封号,没有任何利益我也能高兴的不得了。 没什么理由,爽!】 *** “……后世把死刑取消了?”不然这么口吐狂言,小姑娘真不怕外头来人把她抓走啊,连给她封个皇帝这种话都敢这么胡咧咧。 *** 【之后汉朝新皇即位,如惠帝、文帝,都遵循了这项旧例。 当然这项政策肯定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后期土地分完了难以为继;导致土地兼并严重、士族门阀崛起……都是它的问题。 但那就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个“遥远”起码以百年计算,怎么解决它,那就得依靠后人的智慧了。】 *** 秦 始皇面带微笑,悠悠地在面前又竖起一根竹简,显然是打算接受这个办法。 他抬头望天:天幕说的对,百年之后的问题得依靠后人的智慧自行解决。他该学着松一些手了。 * 刘邦冷哼一声:今日他们连祖带孙,算是被那嬴政薅了个痛快! *** 【最后一点降低法律的密度。 秦法的严苛已经被诟病无数次了,尤其他们还有连坐、告密制度。 民众只会在恐惧情绪的驱使下变成害怕惩罚而机械遵守规则,但缺乏对法律的内心认同,导致社会变成“表面秩序”下的高压锅,社会也不可能安定。 尤其在严刑、重刑过多的时候,冤假错案发生的几率会大幅上升。 我们严谨成这样了不偶尔也会冒出来一件 “xxx含冤入狱x年,国家赔偿xx元人民币。”的新闻吗。】 【含冤入狱尚还有弥补的机会,但严刑之下的纠错制度是非常脆弱的。 因为我们的底层代码不会变——死亡,它不可逆。 每一条性命都值得尊重。】 【法度应该是道德的底线,而不是上限。】 *** 秦 始皇皱了皱眉,看得出天幕对秦法意见非常大了,不然也不会提了这一次又一次。 他倒不是被天幕的话戳中了什么心底柔软之处,礼不下庶人,是时代的印记。 只是安禾为了形象生动,配了几段高压锅爆炸的视频。 砰——一声如春雷乍临,在火药没有出现的时代,谁能忍住不心中一颤? 百姓都是这种情况的话,的确不利于他大秦统治。 罢了。 * 天幕之后·秦 听见面带红光的吏员四处宣扬的新秦法,就算是老秦人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么多年他们过得太压抑了。 *** 【之前就已经提过,灭完六国并不是秦朝的最终形态,它在建立之后,仍就在东征西讨。 尤其秦统一过程也并不是绝对武力压制下、毫无悬念可言的顺利进程。那么它自己也势必是元气大伤的。既然如此,大战之后绝大部分的选择都该是休养生息,而秦为什么要违反常态的选择持续扩张、不顾国内形势,每年都还要为此抽取大量兵役?】 【从始皇本人的行为作风来看,他绝不是一个战争狂人,那么显然,他又更深层次的、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军功计爵制】 嬴政一叹。 【那么什么是军功计爵制呢。 商鞅将爵位从最低的“公士”到最高的“彻侯”,共分成了20级。以战场上斩杀敌军首级数量为核心依据。累计军功可逐级晋升,高爵者甚至享有免役、减刑等特权。】 【不得不说商君真的是一个绝世天才!这个制度,几乎将秦从上到下、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军功狂热”的国家。 它也因此,爆发出了远超六国的力量。 所谓“秦人闻战,顿足徒裼,犯白刃,蹈炉炭,断死于前者皆是也。”[1]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制度是怎么做到精准榨出每一个秦人对军事一途所有热情的?】 *** 天幕抛出的这个问题,让不少人都来了兴致。 * 司马迁:“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 尉迟敬德:“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就连长孙无忌也随口猜了一下:“免役、减刑?” 杜如晦眉头紧锁,总觉得和真正的答案间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一下难以猜透。 *** 【因为利出一孔、因为登天之梯!】 天幕的声音骤然响彻 【周代“世卿世禄”,贵族垄断政治权力,平民是没有上升通道的! 尽管军功计爵上升之路严苛之至,从商鞅变法至始皇百年时间,成就最高二十级的也就范雎、王翦、王贲等寥寥可数的几人。 但它仍旧是是秦国,更是整个战国时期底层人士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上升渠道!】 振聋发聩 【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不可能是每一个人的梦想。 但“希望”是。 从此摆脱祖祖辈辈只能永远低贱、平庸的希望。】 【这一束名为“希望”的光,让秦人无论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希望多么渺茫,他们都绝不会放弃。】 【其实这么一束名为“希望”的光,我们也有。 甚至存在在那里,前所未见的耀眼、夺目——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 40-50 第41章 秦皇 【普通高等学校招生…… 【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同时因为有着国家九年义务教育的托底, 哪怕是社会上最贫困家庭出生的孩子,也能伸手去够一够。 它平等地给了所有人一张改变命运的入场券。】 【当然,越顶尖的学府录取率越是低的可怕, 作为我国的top2,清北的录取率更是低到了0.056%的地步! 一万个人里才能挑出五六个来。 希望极为渺茫,可一旦成功回报同样也越丰厚——几乎可以武断的说,只要你拿到了这两所学校任意一个的录取通知书,“贫困”这两个字就离你远去了。 ——光宗耀祖,前途无量。】 【能在这条千军万马齐进的独木桥上走的多远, 端看你本人能力几何。】 *** 唐 李世民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摇头苦笑:“竟连最贫困的人家都有翻身的希望,天幕先前那句前所未见,实非自我夸耀啊!” * 隋 “举贤良,罢浮华;不限资荫, 唯在得人。”[1]杨坚喃喃着说出昔日他创立选官制度时立下之决心,不想今日竟让他看到了真正实现后的模样,一时心潮澎湃。 “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他笑了笑, “好长的名字。” “听起来不错。” “等等!”杨坚眼眸突然瞪大, “全国?!” *** 【谁小时候还没做过清北梦呢。 咱们如今人口爆炸, 我记得去年高考人数已经到了一千三百多万, 据说今年还要多上一些。 所以清北, 只是那些万里挑一的人才角逐的目标。本人资质有限, 等俺重生了, 咱们再来做过一场! 但是一本、二本、专科……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努力就有可能够到的。】 *** 三国蜀汉 诸葛亮伸手托了一下下巴, 头一次遇到这么吓人的事情,肌肉有点不听使唤。 #一点点来自后世规模的震撼# 虽然天幕老早就爆出过总人口数,但当数字庞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人是会失去对它的感知的。 就像一个多月片酬一亿多,比不上日薪208w更来的震撼人心。 听天幕的意思,这高考他们年年都有,然后一年考十三四个蜀国人口!? 全部都是至少读过九年书的人才啊…… 馋了,真的馋了! 可他们培养这么多的读书人有什么用呢?他心想,难道他们行行业业需要的都是读过书的人? 诸葛亮随意猜测着,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体系。 * 明 “等着,一千三百多万人?!”朱元璋惊疑道,“科举考核考官偏好影响颇大,昔日南北榜案即使复核北方学子仍旧不服。他们这一千多万人,又如何做到个个心服口服?!” 昔日几十个学子闹事已然无比棘手,若是这些个一个不服闹起来……他都替后世心惊胆颤呵。 * 某处的一昏暗学堂 一位原本正在教授学生《幼学琼林》的老秀才听到这里,领读的声音一顿,机械地往天空看去。 学堂内的琅琅书声为之一停。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带着惊慌的童声骤然将老秀才惊醒,他觉察脸上似乎有些冰凉,伸手一抹才知,原来不知何时,他竟已泪流满面。 少年曾许人间第一流,他也有过登科及第、金榜题名的梦想。 但在好容易过了童试之后,乡试他就落了榜。 但他不甘心,仍旧磨啊磨。 三年又三年,磨走了他全部的好时光。 他终于心灰意冷,回到家乡开了个学堂。 原来,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 【我们不考虑个例,只按照最直观的薪资平均值看。 一本的平均薪资高于二本;二本的平均薪资高于专科;之后高中、初中、小学、文盲逐级递减。 所以对于越是社会底层的存在,这条天梯的作用就越显著。】 *** 明太祖时期 朱元璋若有所思:“义务教育、高考翻身……所以他们的底层永远都能看见活下去、甚至之后活的更好的希望!”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希望也就因此延绵不绝。 朱元璋蓦然想起幼时有余力供养了一个儿子读书的邻居。 比起早已被沉重的农活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其他村人,他们一家子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却总是具有别人不曾具备的神采。 他幼时总疑心他们是哪里来的气力。如今看来,还得归功于希望头上。 *** 【有了这道希望,所有人心甘情愿地在这片土地上工作、纳税……竭尽全力地投资孩子读书。 我国人民在教育上的投资意愿放整个世界也是首屈一指:价格高昂的学区房、丰俭由人品种丰富的辅导班,书店里堆的小山一样高的辅导资料也永远不愁卖……但凡是能给的全都会给。 一切为了孩子更好的未来。 社会因此安定、经济亦借力发展。】 *** 汉武帝时期 听到这里,刘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随便什么人都好,只要给他把那造纸术、印刷术弄出来,他当即就给他封个纸侯、印侯,赏金千两! 届时也不必着急忙慌照搬那高考,如今察举制暂且够用。只消印些书、价格定的高些就能挣上许多……还得禁开私书坊,卖什么书也得细细斟酌一番。 没办法,皇帝家也没余粮了。 * *** 【因此高考在每个国人心中都有着非常高的地位,不仅每年的高考试卷保密程度是和原子弹资料一个级别的绝密级,是国家保密程度最高级别。 每每到了高考的那几日,整个社会都会给他们让步。】 *** 天幕越是介绍,越是有人觉得心灰意赖——若是自己能力不及也就罢了,偏偏家境清寒,连入场的资格都未曾拥有。 在今天之前他们还能够忍受。 他们周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可偏偏天幕出现了,它让他们知道,原来竟能有后世这样一个地方,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想都觉目眩神迷呵。 到最后心中竟生出了怨恨——为什么、凭什么生在后世的不是他们?! * 没有一个人觉得后世的人是大惊小怪。 这种寄托了无数人命运的东西本身就该被如此重视,他们此时更好奇的——是这“原子弹资料”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资格和高考试卷一个保密级别?! 第42章 秦皇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人敢…… 【在这种情况下, 应该没人敢在有一个能得到绝大部分人认可的新型选拔制度出来前,暂停、甚至取消高考。 始皇当年面对的就是这种问题,在没有一个更合适的方法取代军功计爵制度前, 他又怎么敢取消这唯一的上升通道。 甚至因为统一后战争减少, 军功晋升渠道萎缩, 大量无爵平民因严刑峻法沦为刑徒, 社会矛盾已然开始激化。】 【所以尽管对外征战耗费甚巨, 他们也只能选择这么做。】 *** 宋 王安石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唏嘘:若是当即掐断军功计爵的上升通道,怕就是威重如始皇, 也压不住汹涌反噬的民意! 天幕说的真对,商君真真切切是个千古难寻的绝世天才,他将整个秦国绑上军功计爵的战车, 疾驰的铁蹄踏碎了六国, 最后就连战车上的秦国也未能逃脱。 君以此兴, 终以此亡。 *** 【除了担心激化社会矛盾, 边患的存在也是始皇不能改变军功计爵制度的一大原因。】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刘邦面对的冒顿单于时期, 被普遍认为是草原除去蒙元最强盛的时候。” 刘邦可只比始皇小三岁。】 *** 秦 始皇霍然起身, 他知道他俩时间相差不大,但不知道这个“不大”是这种程度的不大啊! 按这个岁数推断,这刘邦起兵的年纪岂非起码五十岁?! 正常都该入土了。 *** 【始皇同样面临非常强烈的边防威胁, 军功计爵作为秦军战斗力的来源,如果这时候取消掉, 和自缚双手没有丝毫分别。】 【我想, 都到了今天了,应该没人认为重金装备军队、军备抵御外族侵略是浪费吧。 五胡乱华、蒙元屠杀、百年屈辱……都给予了我们最沉痛的警告。 你的钱不花在军费上,就得把钱花在赔款上! 谁要活的这么窝囊!】 *** 宋 “胡言乱语!”宋真宗当即就是火冒三丈, 这个后世小儿是不是在对他含沙射影!?她懂什么! 厉声道:“生育繁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不识于戈!” “澶渊之盟保大宋数十年平安,这个钱花的才叫值得!” 寇準默然。 但这一切,都终止在了天幕的下一句话上: 【当然,我这句“谁”泛指的只是绝大部分朝代,如果是怂宋的话,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毕竟跪着生还生的那么开心的,应该也就他们了。 可怜赵匡胤,好好的一代雄主,白白被无能的后代皇帝拖累了名声。】 寇準两眼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就连原先一直在叫骂的赵恒都住了嘴,心中有些惴惴:尽管天幕已提及过数次这个“宋”,都以为是后世才出现的某一朝代,他还在心中骂过晦气,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宋”竟是他们大宋的“宋”! 【当年李世民被迫签了个相当于和平条约的渭水之盟,没有称兄道弟、没有割地赔款,依然视之为毕生耻辱,然后励精图治,没几年过去就派李靖过去灭了突厥,把颉利可汗抓来了长安跳舞。】 【当然李世民有点规格外,拿你赵恒对标他是有点欺负人。 但你也不能签了澶渊之盟,高兴地觉得自己立下不世功绩,然后跑去泰山封禅吧!!!】 *** 唐 李世民噗——地一口酒液喷了出来,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无助地转头发问:“天、天幕说了什么?那什么赵恒因为签了个盟约,然后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封禅了?!” 唐众臣面面相觑,最后有些怜悯地一起点了点头:他可不仅仅是觉得自己有资格,而是真的去了啊陛下! 李世民如遭雷劈。 提问: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宝贝,为了买下它,你每天兢兢业业工作攒钱,结果这一天你突然知道它掉进了粪坑……你还会想要买它吗? 就算是李世民,面对这个问题也纠结了。 *** 【咱们来看看,他宋真宗赵恒之前,上去封禅的都是些谁: 秦始皇,汉武帝 唐高宗,唐玄宗 两个千古一帝一个千古半帝,就是看起来光芒最弱的唐高宗,也有把唐朝疆土极致扩张的政绩。 结果到了赵恒这里:我签署了澶渊之盟呢!】 刻意变夹的语气和装模作样的造句,都让这一句话显得格外阴阳怪气。 赵恒被气的头脑发昏,偏偏组织不起语言来辩驳,只能用手臂撑着桌案,嘴里不停说着:“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他们不会以为去泰山封个禅,借助泰山的光芒就能掩盖掉他们在宋辽之战中的失利吧? 不会吧、不会吧!! 泰山的光芒只会让他们这一次的盟约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让我们来看看他这“足够封禅”的功绩究竟是什么呢。 一、辽、宋为兄弟之国,宋为兄,宋尊萧太后为叔母,后世仍以世侄论,使者定期互访。】[3] *** 唐 仅仅是第一条,李世民就绷不住了:“和夷狄称兄道弟?!还叔母,他怎么不叫耶耶呢!” 他不会觉得做了所谓“兄长”就能保住颜面吧!?之前华夏帝王何曾有过与蛮夷称兄道弟的历史! 不知道自己确实猜中了一部分事实的李世民皱眉继续听下去。 *** 【二、双方划定国界,互相撤兵。辽归还宋遂城(今河北徐水)及瀛、莫二州; 三、双方于边境设置于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赵恒咽了口口水。 【四、宋方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即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宋真宗甚至是在军事有利的条件下签下这个条约的。 北宋的人真是糊涂啊,交什么岁币,把他赵恒的脸皮撕下来用作防御工事,保管那辽国束手无策!】 *** 宋 王安石皱眉长叹:“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屈己增币,外求苟安。 真宗、仁宗、英宗三朝以来更是忘战去兵、武备皆废!正当保甲、将兵,增强战力。” 司马光反对:“后世非我辈之人,看事片面、少年意气,你怎生也是这般? 澶渊之盟每岁遗之,然所丧者币帛,所全者士卒、百姓之命,国家之安。 当是之时,中国之兵弱矣,财匮矣……若复挑衅,必致危亡。 的确有人苟安忘战,却非盟约之过,乃吏治。 只需整顿、再加强练兵即可。 你的保甲法、将兵法,劳民伤财,万一激怒辽国又该如何?” *** 【它的确带来了一段时间的和平,也不是不能接受某段时间的衰弱,这都很正常。 但李世民那种知耻而后勇的做法才是正常人的选择吧。宋倒好,一辈子沉溺其中、甚至引以为傲…… 怎么,仰人鼻息的日子过的很爽吗?】 【不管他们爽不爽,反正辽宋两个最后都因为疏于军事被蒙元一锅端了,手拉手去地下爽去吧。】 *** 宋 “!”司马光唇色骤白,本以为与辽国之间和平共处后大宋就能高枕无忧,却不想其他地方还能异军突起。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王安石对上他的双眼,用比任何一次都要肃穆的语气说出《司马法》中的警世箴言。 司马光蠕动了两下嘴唇,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 【只是可怜了泰山,和洛水成了难山难水。 自他宋真宗封过之后,再无皇帝愿意去泰山封禅。】 *** 宋 赵恒极速喘着粗气,抬起的右臂本想手指天幕,偏偏颤抖的不成样子。最终他两眼一闭,牙关紧咬:比起疾言厉色,这才是真正莫大的羞辱! 竟、竟落得与司马懿一个待遇! *** 【算了,不讲宋朝了,每次提到他们我的血压就极速升高……好啦继续咱们陛下的流程。】 接下来的流程秦国君臣都已经很熟悉了,让我们一起高呼他的名字:神奇的邦邦!! \ToT/\ToT/\ToT/ *** 【《史记·商君列传》中有关于秦军功计爵制度的记载:“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意思就是那时候的爵位晋升完全依赖军功,平民甚至奴隶均可通过战功跨越阶层,但宗室成员无军功不得授爵。 属于爵位与军功的绝对绑定。】 【而刘邦选择拓宽授爵渠道,弱化军功与爵位之间的绝对绑定。 首先就是开国功臣集体授爵、和之前提到过的登基时给全国成年男性授爵;】 【第二种就是允许“买爵”和赎罪:汉初允许百姓缴纳粮食(“入粟”)换取爵位,一级爵价约2000钱[1]。 爵位可抵罪:如“爵五大夫以上者,当斩左趾者,赎为城旦舂”[2],高爵者可通过降爵减免刑罚。 这两个措施为筹措财政和缓解社会矛盾,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第三种就是保留下的军功授爵,对参与平叛的将士仍按军功授爵,但规模相较于秦时已然大幅降低。】 *** 秦 秦国百官一时沸反盈天。 始皇冷眼听着他们争吵,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允许“买爵”,是对他们这些实打实靠着军功打上去的人极度的不公! 他眼帘微垂,蓦然想起天幕先前提到那推恩令时说过的一句话:除了被分走领土、人口的长子,谁也不会对这个政令有意见。现在的百官,像不像那个“长子”呢。 眸底闪过一丝冷酷。 作者有话说:[1]《史记·平准书》 [2]《二年律令·具律》 [3]协议具体内容出自度娘 第43章 秦皇 【第四条则是限制高爵晋升。…… 【第四条则是限制高爵晋升。 最高爵“彻侯”基本限于开国功臣;普通百姓更是被限制成最高只能升至第九级“五大夫”。避免出现平民威胁贵族阶层情况出现。 同时通过频繁赐爵, 导致低级爵位泛滥贬值,如“公士”、“上造”等爵级逐渐丧失实际特权。 也算是“大家都有就相当于大家都没有” 的实际运用了。】 【截止到这里我们可以发现,刘邦的一系列手段就是在给军功计爵制度进行“稀释”和“降温”。 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虽然耗时长, 但它反弹小哇。】 【最后一条, 就是削弱爵位实权, 强化皇权控制。 这一点与秦朝时期相差无几, 同样剥夺诸侯治民权, 封地仅保留经济收益,行政由中央派遣官吏管理, 防止诸侯割据。 和之前周朝分封的,不仅拥有食邑,还有封地的行政、司法和军事权力, 已然是实际意义上的国中国的诸侯王区分开来。 只一点, 刘邦给了汉初列侯“入朝为相”参与中枢政治的权力。且爵位开始能够世袭, 于这一点上, 汉初列侯权力远大于秦朝时期。】 *** 秦 原本沸反盈天的秦臣们在听到这两条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们眼眸一亮:允许买爵又怎样,对他们这种实打实打上来的确实不公又怎样! 这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句避免平民威胁贵族阶层的情况出现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世卿世禄、荣华与朝代同休比那一点小小的不平重要的多。 有些思绪转的快的, 已然开始找到自己信得过的, 开始遮遮掩掩地低声商讨,要如何才能让陛下接受那汉初制度的话术了。 朝堂突然由疾言厉色转为温言商讨的情况并未能逃过始皇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嘲:同样作为皇帝,他可不认为那个能被后世盛赞为最厉害的皇帝, 会是这么一个为臣子着想的人。 掩在袖袍下的指尖开始有规律地敲击掌下桌案,他隐约感知到, 自己似乎触到了什么关键。 *** 【当然我们纵观封建制度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越是后面的朝代, 皇权就越是集中。 这点可以从臣子在皇帝面前的状态看出来: 先秦时期,臣子面见天子行“稽首”(跪地叩首),但日常议事时“席地而坐”, 君臣共坐论政; 到了秦朝,因为秦始皇确立皇帝制度,推行“朝仪”,但秦制尚简,臣子还是多站立奏事; 到了汉朝,叔孙通为刘邦制定朝仪,确立“趋拜”和“伏谒”[1] ,但“重大场合方行跪礼”,日常议政仍以站立为主;】 *** 秦 叔孙通砰——地一下跪在地上,心中对正史上的自己简直恨的不行:怎么就不能早点死!! 始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时不时地跪上一个,他哪有这么多闲心来处理! 一个设计礼仪的小卒罢了。 他视线都未曾从天幕上转动过一下,先跪着吧,就当了正式处置前的利息。 *** 【到了魏晋时期,这时候士族门阀崛起,门阀贵族与皇权博弈,臣子地位较高,常“坐榻议事”。 像是东晋时期的王导就有与晋元帝“共坐御床”的记载。 这个时期北方胡人的跪坐习俗也逐渐传来,只是还没有正式形成跪拜礼仪;】 【到了隋唐时期,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坐于殿上,与皇帝“坐而议政”,之后到了武则天时期,逐渐变为了站立,跪拜之礼仍限于重大典礼上;】 【直到南宋后期,权臣为彰显权威,开始要求下级官员跪奏。】 【之后的蒙元,因为蒙古人重跪拜,开始正式将跪拜礼纳入正式礼仪制度。 《元典章》中就有记录:规定官员奏事需“跪读表章”。 这时候的汉人文臣对跪拜礼还是不怎么乐意的。】 【到了明朝,皇权进一步扩张,朱元璋改制,要求“凡百官奏事皆跪”。 还会以廷杖羞辱大臣; 满清的话,满人原有“打千”(单膝跪)礼,入关后推行“三跪九叩”,即双膝跪地、三次叩首,成为君臣礼仪标准。】 *** 唐 韩愈目瞪口呆:“孟夫子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方为大丈夫! 他们的文人风骨呢!?” * 汉 董仲舒也没好上多少:“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乡。后世士人安能如此卑躬屈膝!” * 明 朱元璋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厉色:“入关?!取代我大明的应当是个叫满族北方蛮夷! 标儿天德百室!你三人记下此时,待天幕结束之后我等再细细商讨一番。” 三人皆肃色领命。 *** 【利己是所有生物写在基因里的底层代码。所以一直都有一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 皇帝的屁股先天上就决定了他们本能地会去进行集权行为。 这和皇位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人品如何无关。】 *** 这句话落下,安禾得到的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无数倍的斥骂。 * “胡言乱语!我朝圣明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岂可与那些暴君一概而论!?” 这是宋朝。 * “所谓跪礼,不过关外蛮夷传进来的陋习!之后的皇帝也不过一并被带偏了道路,如何能用这一孤证来证明观点的成立!” 这是秦汉。 他们原本以为在自家陛下手上已经够难过的了,谁曾想后头人才一个接一个! 廷杖?还三跪九叩!!士可杀不可辱! * 高亢的声音下,是快要满溢的恐惧与慌乱。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绪,没人愿意深想。 *** 【而刘邦是个利己属性非常强烈的人,他之所以会反常地将权力分散一部分给臣子,只可能是为了调和更主要的社会矛盾做出的短暂退让。】 *** 始皇没管这些人的唧唧歪歪,他并不意外后世皇权的不断扩张,倒不如说,如果后世皇帝手上的权力仍旧和他手上的相差无几,他才要看不上他们。 他现在琢磨的,是刘邦对秦制的改动。 天幕说得对,他终归是吃亏在没有石头可以摸着过河,他的种种作为是对他最好的参照。 短暂地让渡一部分权力先稳定局面,之后再慢慢收回来么…… * 汉 司马迁赞同道:“昔日本就是形势所迫,非圣人之意。” *** 【甚至不必等到后辈,刘邦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逐渐收拢权力了。 以汉初三杰为例。 萧何,被封为酂侯,食邑万户,之后因被刘邦猜忌,只好通过强买田地的方式自污,“上乃心安”。 张良,不愧是以计谋闻名的留侯,刘邦本来准备给他食邑三万户,他死活不受,最后“砍价”到了五千户。 自汉立之后,他就逐渐由“帝者师”转变为“帝者宾”,把自己退居到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完美诠释了功成身退。】 【至于最后的韩信……军事上的绝世天才,政治上的超绝白痴。】 【刘邦心中对韩信的疙瘩,最重大的因素应该就是在公元前203年,刘邦被项羽围困荥阳,形势危急。 偏偏此时韩信上书,希望做代理齐王。 刘邦给他封了个真齐王。 不er,你都干出挟制老板要求封王的事了,怎么之后还能留在他手底下干活呢?!】 *** 秦 嬴政当然记得他,倒不如说没有人会忽略他,哪怕天幕只是短短几句的随口一提:用兵如仙! 又听天幕对他的形容,嬴政不禁沉默:他想起了武安君。 难道这些格外出众的将领,都是燃烧了其他所有长处,统统加到兵之一道上来了?! 相似的都有点离谱了。 *** 【不知道是不是邦子哥忽悠大法太牛逼,还是韩信太好忽悠。 不过我推测,刘邦赐给异姓王的“符契”,可能也起了不小作用。】 【符契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太熟悉,因为我们一般习惯把这类东西称为“免死金牌”或“丹书铁券”!】 【将符契一分为二,君臣各执一半,作为封侯的凭证。 《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载:“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这就是丹书铁券最早的来源。】 【但这时候的臣子们显然也吃了和陛下一样的大亏——没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他们不知道,在一个皇帝下定决心要杀你的时候,别说一张符契,就是你有十万张,他也能列出你十万零一条死罪。】 【最后,吕后萧何动手,兵仙殒落。】 【高祖见信死,且喜且怜之。[2] 这是太史公对高祖得知韩信死讯后的描述。 堪称完美地描述了刘邦那一刻的复杂心绪。】 *** 汉 司马迁:“淮阴侯于汉家勋可比周、召、太公之徒。然其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畔逆。” * 三国曹魏 曹操:“韩信、白起,奇策纵横,然困于无援之地。” * 唐 司马贞:“亡楚归汉,建策汉中,此其功也;然见疑强大,怀恨失职。” *** 【狡兔死,走狗烹;功高震主、恃才傲物、毫无政治敏感度可言…… 韩信悲剧的原因太多太多,给后世留下一个深刻教训的同时,也给后世打了个样:就算有了免死金牌,也不可以肆意妄为啊!!】 作者有话说:[1] 趋拜:小步快走以示恭敬 伏谒:跪拜叩首 [2] 高祖已从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 第44章 秦皇 【韩信先投靠项梁、…… 【韩信先投靠项梁、项羽, 然不被重用,遂离开后投靠刘邦,又不被重用。 在刘邦入汉中时, 韩信逃走, 被萧何连夜追回, 之后引荐给刘邦后才有了后续用兵如神的韩兵仙。 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来, 他是一个非常自矜自傲的人。 你不给我我认为我应该要有的待遇, 我就和你拜拜。 相当潇洒了。】 【但在刘邦给了他认为合适的待遇,在发生封齐王这种事情后他都没有应下项羽想联合他, 与汉三分天下的建议…… 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现在上班就给几个b钱的傻x老板有些时候还想要你给点情绪价值他呢。 偏偏这么个顶级武将,咱老中出现的几百个皇帝能压住他的最多也就一只手的数量。 这种皇帝就没一个脾气好的。这么个愣头青包经常被他气的啊。】 【所以韩信怎样才能活下来的问题,我看了很多讨论。 我认为希望比较渺茫, 但还是在政哥这边存活率要稍微高一点。】 *** 秦 政哥? 听着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 嬴政挑了挑眉, 再无其他反应, 似是默认。 * 汉 x2 “他嬴政的外号凭什么就那么好听!!”一模一样的话同时从老刘家祖孙俩口中说出,显然心中极不平衡。 凭什么他们不是邦哥/彻哥!! *** 【嬴政是有血统与世袭制度背书的贵族帝王, 刘邦则是自己从底层逆袭出来的草根帝王。 我们可以再拿出李世民和朱元璋来做个多案例分析, 就可以发现,贵族帝王清洗功臣的行为会少很多。 这是因为贵族帝王他们自幼接受权力传承的熏陶,对自身地位的合法性深信不疑, 无需通过清洗功臣来强化权威。 然草根帝王皇权合法性完全建立在军事胜利和个人能力上。他们缺乏血统背书,对“功高震主”的敏感性更强, 尤其担心功臣复制自身“以武力夺权”的路径。 所以刘邦会渲染自己是所谓“赤帝子”, 通过神话来加强自己的上位合理性。】 【除此之外,史书上还曾记载:汉高祖刘邦继位的当年就出现过五星连珠。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这句话大家都知道出自我国同名国家一级文物汉代织锦护膊上。这句话属于古代星占用辞, 五星指水、火、木、金、土五大行星。 该文物于1995年在新疆出土,当时它出土的时候哪里是一个震撼可以说明白的!毕竟大家也都知道咱的国旗是什么样子…… 但凡哪里出土了牛逼哄哄的文物,国博闻着味儿就来了,但这块护膊,至今还在新疆博物馆呢,而且看趋势,怕是得永镇新疆!就足见它的地位了。 扯远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在中国古代五星连珠是一种大吉之兆。 是不是很承天景命,是不是很天命之子!】 *** 汉 刘邦动作一顿:“乃公总觉得这女娃子没憋啥好屁!” *** 他的不详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安禾语气愉悦 【如果天象运转没有规律的话。】 刘邦:? 【那时候谁能想到啊,到了咱们这时候,能硬生生将两千多年前的星象给推演出来!】 *** 清 王贞仪面露激动,立刻去寻有相关记载的书册,要探寻其中奥秘。 *** 【根据测算,真正的五星连珠其实是在汉高祖二年出现的,但为了“正统”、“吉利”,愣是牵强附会到是元年出现。不过这也是为了巩固君权正统,属于正常操作。 不过天文学家在测算的时候还发现了两个小彩蛋,两次没有被史书记载的五星连珠:公元前185年和公元690年。 这两个年份初看平平无奇,但第一个一是吕后称制初年,第二个,是武后称帝的第一年!】 *** 汉 刘邦只觉牙疼,不爽地啧了一声。 不必回头去看,他也能猜到吕雉现在是怎样的一副神情! * 武周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自己登基时的五星连珠被抹掉,武则天不仅没发怒,反而放声大笑。 任谁都能听出她笑声中流出的畅快。 *** 【不过认祖先来增加自家统治合法性似乎是新政权的基操。】 *** 李世民心中闪过一丝不妙预感。 *** 【李唐皇室的谱系记载,他们最早的祖先甚至可以追溯到五帝时代的颛顼高阳氏,之后春秋时期的老子(李耳),西汉时期则是李广。 不过这些如今已都被证伪。 还有一直流传甚广的“陇西李氏”出身,陈寅恪先生也在《唐代政治史论述稿》中提出过异议。认为他们其实是赵郡李氏。 他的论证十分严谨,还没人能驳斥回去。只是现在还没可以支撑他这个说法成立的史料、证物出现,所以还不能视为最终定论。】 【不过李渊的祖父李虎,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实打实的顶级军事贵族。李世民出身富贵这点是无可辩驳的。】 李世民心态有点崩。 【据说朱元璋也试图认过。 为什么说是“据说”呢。 《明史》记载称,称朱元璋曾试图认祖朱熹,但遭朱熹后人拒绝。 讲道理我觉得朱熹后人胆子没这么大。就朱元璋这挂的皇帝也敢梗着脖子拒绝,怎么,想比一比脖子和大砍刀哪个更硬了? 这部《明史》是清代修的,他们经常有抹黑明朝的一些抽象行为出现——比如著名的老朱“被嗦过的芒果核”长脸。】 为了预防有没看过的人,安禾专门找了那张画像的图片,还在旁标注了一句“清代画的朱元璋像”。 *** 明 看见这张鞋拔子脸,第一个绷不住的,是马皇后。 她看看那张画像,又看看朱元璋,视线不停地在两个之间转动,差点笑破了肚皮。 “重、重八,原来你长这副样子啊!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脸红了黑黑了红,十分精彩。 朱棣也想笑,但他也清楚自己可没娘那种待遇,退后两步悄悄躲在哥哥身后,身体开始颤抖。 不想他就是这么小心了,屁股还是突然挨了一大脚。 朱棣一个踉跄。 朱元璋破口大骂:“小王八羔子笑个锤!你当你躲你哥背后老子就看不见了?藏头不顾腚的蠢蛋!” 出了口恶气后他也没忘了罪魁祸首,“就是那满清是吧!好哇,老子没动他他倒弄老子头上来了!给老子等着!” 他还嫌不解气,还在那儿叫骂许久。终于发泄完了,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后,道: “天幕之后,让画师过来! 声音比起之前叫骂的时候,不知轻了多少。 *** 【我其实一直很不能理解,“把朱元璋画成个丑八怪他就能抹黑明朝”这个逻辑在他们那里是怎么成立的。 皇帝也卡颜(?) 还不如给他编成一只眼睛红的一只眼睛蓝的呢:】 *** 朱元璋时期的人面色突然变得空白:他们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脑子往天幕描述的那个方向幻想。 住脑,快住脑啊!!! * “如果真是天幕描述的那个样子,是有点妖魔……” 【那可太帅了!】 “?” 【如果再配上白发重瞳188,那我将当场宣布退出嬴家大军,加入更权威的朱元璋组织!!】 [狗头叼花飞翔进场/jpg] *** “……”沉默是天幕下今晚的康桥。 “天幕那边的人,长的这么奇形怪状的吗?” *** 【当然朱元璋要是真长这样,马皇后当年又怎么会嫁给他,以当时双方的身份地位来看,马皇后可是下嫁。 根据一些史料和明朝人自己画的朱元璋像,朱元璋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前科太多,所以他们修的《明史》更多持怀疑态度。】 *** 朱元璋:?什么叫做卖相?他是什么皇后娶的小妾吗卖相! *** 【因为血统背书的缺乏,他们就会担心功臣复制自己“以武力夺权”的路径。 其次,他们并非自幼就接触权力斗争和驾驭群臣的。】 【这一点其实有点像猫。 猫猫在新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环境变化会让它们产生压力,然后导致应激行为的出现。 就有可能导致它们出现躲藏、随地排泄、甚至攻击性变强的行为出现。】 【人到了一个自己陌生的环境也会变得敏感,普通人可能只是脾气变暴躁,总归破坏力小。 但皇帝,尤其这种一切权力加诸己身的开国皇帝,他们一个敏感,就容易诉诸极端手段:把让他们敏感的东西统统消灭。】 *** 秦 听到这里,天幕下还能笑的出来的也就一个嬴政了。 一个个的想象力真的有点丰富了。 心中又有些惋惜,若是能看到后世史料,那一定相当精彩。 他看了眼听完后世皇帝操作后就变得老实如鹌鹑的众臣们,眼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不过天幕那边的人怎么这么空闲!连猫都要去研究研究! *** 【所以韩信到政哥手底下干活,别跳的跟吕不韦一样高,想做陛下亚父什么的……老实点把兵权交出去,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毕竟王翦将军不就好好儿的吗。 只是两位陛下的接班人都不怎么争气,如果他给予的压迫太强的话,被干掉的几率还是不小……】 *** 汉武帝时期 “呵。”刘彻被天幕试图想出办法捞淮阴侯一命,偏偏到最后又觉得行不通的样子逗笑了。 何必如此浪费时间,不论撞到哪个手握大权的皇帝手里,只要淮阴侯那性子不改,他就必死无疑! 若是有人敢趁他之危索要齐王之位……刘彻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 那就祝他脖子和四肢都足够结实吧。 第45章 秦皇 【嗐,算了算了,这种…… 【嗐, 算了算了,这种问题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分析解决吧,我就不白白浪费脑细胞了。】 *** 秦 面对她这种光棍行为, 始皇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伸手招来近臣, 简单吩咐了几句后才又看了回来。 这等人才, 能为他大秦所用自是最好不过, 若是不能……那还是去死吧。 眼底流淌的,尽是漠然。 *** 【虽然韩信手上的符契没起作用, 但这个由刘邦起头,流传并完成于后世的“丹书铁券”,还真救了我中华民族一命。】 *** 汉 吕雉看着刘邦的眼神慢慢变的有些难评:这人, 是不是真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天命在身上? * 其余人也皆都肃色, 准备好好听一听背后的故事, 竟能用上这么言重的文字。 *** 【丹书铁券到唐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 李世民为了安抚功臣,规定除了本人可以免除死罪, 连子孙后代也可以享受特权, 只是在次数上有些不同。】 李世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点他的镜头。 【到了唐昭宗时期,一位名叫钱镠的官员因镇压了吴越一带的叛乱后, 被赐予了丹书铁券。 钱镠铁券是我国现存最早的铁券实物,由建国后钱氏后人捐赠, 目前珍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从上面可以看见, 其规定钱镠本人能有九次免死机会,子孙后代有三次免死机会。 在宋代的时候被宋太宗借阅后赐还,到了南宋, 因兵祸还有过一段“铁券遂失,不知去向”的历史,直到元代,才又被钱氏十四世孙钱世珪用十斛谷购得。 回到钱氏家族手中。 所以我们可以在铁券上看到它的右下角有一处明显伤痕,这是渔夫将其打捞出来后,想要试探它的材质是否是金,用斧头轻砍所致。】 *** 武周 武则天面露兴趣,天幕放了钱镠铁券的图片,一块不过半人高不到的铁片,遗失后连朝代都换了一个,竟还能从水里捞出来回到原主手中,这种巧合…… 这回她是真的对天幕说的“救了中华民族一命”感兴趣了。 * 钱镠铁券? 朱元璋一怔。 *** 【直到明洪武二十四年,钱尚德之孙钱怞,因都察院查勘其父钱用勤在建昌知府任内税粮短缺事而抄家入籍。[1] 拿了这张铁券进京面圣。 朱元璋在验过真伪后,赦免了他父亲的罪过,还返还了家宅田产,铁券仍归钱氏家族保存。】 *** 唐 李世民挑了挑眉:“后世朝代,竟也认我唐朝铁券?” “华夏正统、传延有续。”杜如晦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出了八个字。 太宗含笑点头。 *** 【可能朱元璋自己也没有想到,几位伟大帝王的串联,最后由他这么轻轻地一抬手,就抬出了我国现代国防事业。 钱学森、钱伟长、钱三强。 航天、导弹;力学;原子弹,三钱研究的东西哪个瘸了腿咱们都爬不上第一梯队。】 【有一句形容钱学森先生的话大家也许都听烂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美丽国海军副部长曾说:美丽国虽然只有十个陆军师,但只钱学森一人,就能顶五个陆军师!】 不等人震撼,就听安禾继续道: 【曾经我们觉得钱老真牛逼,居然一人能顶五个陆军师;现在我们觉得这五个陆军师真牛逼,居然能顶一个钱老? 以他们为首的那一批科学家,生生将我们国家从积贫积弱的时代给拔了出来。】 *** 唐 李世民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似是要将心中震撼尽数发泄。 “一人顶世界最强国家之一的一半军力,他们竟犹嫌配不上?!” 其余人也都是面面相觑、讷然无语。 一人抵半国! 纵然是霸王、八将,也绝无一人有可能获此等评价! 何等级别的人才。竟还有两个同出一族的、同等级人才。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眸深处变的如渊潭一般深沉:之前天幕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早已在脑海里剥丝抽茧过无数遍,他们拥有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体系是所有人的心照不宣。 他想起天幕提及的“九年义务教育”和那每年选拔千万人的另类科举,那时他们就有过疑惑:这些人出来,究竟要送往哪里去? 一个国家所有政策的出发点一定是有利可图,否则就算强行实施下去,也难以持续太长时间。 那如果确实是送入这个体系,“利”该从何而来呢。 * 明 朱元璋心中也同样震撼:“……这么说咱这一赦,还赦出了个大好事儿?” 左右皆重重点头。 他脸上笑意扩大,突然傲娇了起来:“这臭丫头之前还老是说我坏话!” 也不多夸他几句。总是夸那刘邦、刘彻的。偏心!! *** 【即便已从秋叶海棠缩水为大公鸡,我国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面积也仍高居世界第三。 大国是没有投降甚至依附的权力的。】 *** 宋 “???什么!我等竟只是第三?就是算上那什么美丽国,还有个什么玩意儿比咱家大!” “诶,何必如此。 地大而不垦者,与无地同;民众而不用者,与无民同。[3] 中国于天下,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然为政教之所及,礼义之所施[2]。足矣。”欧阳修劝慰好友道。 * 明永乐年间 “依附?!”听到这两个字朱棣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谁要依附!?朕奉天命,君主华夷,四海万国,悉来朝贡。 我大明尚能万国来朝,后世即便做不到,依附这等想法也连出现都不该! 否则何堪为我华夏血脉! 若依朕看,对此等国贼,后世就该施以五马分尸之刑!看哪个还敢胡言乱语!” * 秦 始皇缓缓起身:“朕记得,之前天幕说的,我大秦的土地,是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吧?” “回陛下的话,是的。”纵使如今心中满是震惊,李斯仍不忘留下一分心神注意上首,第一个回复道。 “看来我等,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探索,还十分缺乏啊。 作者有话说:[1]案情来源度娘原文 [2] 《汉书·地理志》 [3] 商君书·算地 第46章 秦皇 【以第一次世界大战…… 【以第一次世界大战汉斯猫战败为例, 战败后它的货币马克贬值二十亿倍! 不论有产、无产阶级,一夜之间统统变得一贫如洗。 但这时,如果有一个美丽国男人, 只需拿着他几天工作得到的几十美元, 就能轻易在这儿购买别墅、美女。】 【如果说这还是因为战争, 依附的选择, 咱们的北方邻国也已给我们做出了完美的示范和后果展示。】 【这很好理解, 我会在家里养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猫,虽然需要给它一些猫粮和水, 但能用它解解闷,我认为那些小小的付出收到的回报足以覆盖。 但我不会在家里养一只大老虎。 先不说刑不刑,仅仅每日给它提供伙食, 对我而言就已经是一项巨大开支。其次, 它如果哪天发疯, 是真的会威胁到我的小命。】 *** 所有帝王俱是点头:卧榻之侧, 岂容他人鼾睡?! 若连这个道理都看不明白,那离他被推翻, 亦不远矣。 *** 【所以我们能走的唯一一条路, 就是自强。 可就算是这样,也碍着了别人的眼。】 有人开始皱眉:防患于未然,这手段自己往敌手身上用自然是爽快, 可一旦反过来,那可就不怎让人高兴了。 【美丽国曾有个傻叉公然发表过一句话:“如果让中国人过上我们美丽国人这样的生活, 那将是全世界的灾难。”】 这句话里蕴含着的傲慢与蔑视, 让几乎所有人勃然大怒。 秦始皇拍案而起:“宵小夷狄安敢藐视华夏?朕统六合扫八荒之时,尔祖尚在穴居!” 汉武帝重重的将酒樽掷于地面,怒笑道:“蕞尔蛮夷当真是效狂犬吠日!安知骤起之家如新花之易谢!?” 隔空怒骂终归如隔靴搔痒, 时空造就的阻隔让两位伟大帝王也只能望洋兴叹。想到这里,二人眼中皆是闪过怒意、不甘。 * “从今日起,朕不想再在长安城看见菩萨蛮、昆仑奴!”李世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那人敢说出这样的话,何尝不是对他们的蔑视。 当即便有人领命离去。 * “既如此,”成吉思汗拔出贴身佩刀,狞笑道,“就让长生天的鞭子抽醒这些瞎眼牧羊犬!传令各兀鲁思,集九斿白纛,与我攻伐,这一次,不留高于车轮的活物!” *** 【他能说出这种话,除了这百年来过惯了百白人本位的好日子,从心底不能接受被黄种人后来居上之外,还有面对资源争夺的你死我活。】 【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看见狮子抢走花豹辛辛苦苦猎来的口粮,我总是会骂它们不讲武德、欺负豹豹不要脸。 但现在来看,它们要脸,就活不下去了呀。 食物只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我饿死就是你饿死,那我肯定选择饿死你。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是没有资格来要求人家做乖乖仔的。】 *** 北宋 “他们这一衰弱,竟直直衰弱了整整百年啊?!”王安石无言,叹了口气,既如此,他们能爬起来、就已经很强了。 否则那别国傻叉既然敢公开这么说,那只能证明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违逆他们的共识,必然招致打压。这美丽国又是最强国之一……他们的打压,很难受吧。 *** 【类比到人,也是一样的。 想要活下去、并活的更好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但饼只有这么大。】 【如果是小国的话,随便撒点碎屑下去就足够它们活的很舒服了。 但咱们国家这个体量想要活得好,必须要抢夺那些高附加价值的产品市场。】 【我小时候总是听到的一句话:咱们这边做一亿条牛仔裤,才能和美丽国换一架飞机。 我至今仍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和来源,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们如今不愿意再做“牛仔裤”了,我们要做“飞机”。】 *** “差距竟然……这么大么。” 一亿比一啊…… 明 朱元璋怒气冲天,他才不管什么饼大不大、争不争资源的,他只从这些话里听出了:“这些个瘪犊子玩意儿,是想让咱给他做一辈子那什么牛仔裤?当一辈子奴才!?” 朱标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他还算理智,低声劝了劝显然已经被气昏了头的老爹:“以后人一直以来的说法,他们如今显然是已从被打压的境地爬起来了,咱们如今该为他们高兴才是。您可别在这时候气坏了身子。” “老子就要骂!要是天幕透出那瘪犊子玩意儿在哪,老子还要过去给他们祖宗两耳挂!” “是是是,大军开去!” “什么大军开去!”朱元璋又不高兴了,“四方诸夷限山隔海,得其地不足以供赋,得其民不足以供役,吾子孙毋倚中国强盛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 标儿你可不能忘了祖训!咱们如今还是得休养生息,慢慢儿地积攒实力咱再去收拾他们……” “是是是,儿的错,儿的错……” 朱棣眼含同情:遇见这么个难讲的老爹,也真是苦了大哥…… *** 【但我们这么多的人口,比欧美老爷总人口加起来都还要多一些,“飞机”抢一两个可不够,咱们得抢越多越好。 然,“飞机”们可都是西方老爷们躺着赚钱的根基所在,我们要去抢,就得火中取栗、虎口夺食!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要不是咱们家有原子弹和能将它发射出去的导弹,我都怀疑他们早就将战火点过来了…… 虽然他们现在也手段百出没让我们好过,但不论如何都比爆发战争要好上无数倍。】 *** 明 “护国神器!”徐达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那几样东西的分量、和天幕说的,“救我中华民族一命”的分量。 他转身就对朱元璋竖起了大拇指:“陛下,赦的好、赦的妙啊!!真他娘的高瞻远瞩!” 朱元璋悄悄连胸膛都挺起了一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下令道:“传朕旨意,不许人去打扰人钱氏一族,违令者斩!” 待人领命而去后,他才又寻一心腹,轻声耳语道:“去探明钱氏所有人员构成。”停顿一下,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又加了四字,“不论男女。” 第47章 秦皇 唐 钱镠目瞪…… 唐 钱镠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后人居然能争气成这样。继而抚掌大笑,声震殿梁。 “我钱氏血脉, 终归是不凡的。” ****** 【好了, 这个话题就发散到这里。咱们继续聚焦陛下。】 【其实说到这里, 秦朝面对的问题也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 陛下造的大别墅确实华丽好看, 同样的, 想要将它维护好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也很庞大。同时还要应付时不时投来的觊觎眼神…… 就这个盘子,直接从整条历史长河里选拔, 感觉能接下来的人都不多。】 【就是扶苏真的上位了,我也觉得他差一口气。 他缺乏作为君王必要的杀伐决断和一往无前。】 *** 唐 李世民不言:若他如扶苏一般,坟头草都几尺高矣。 *** 【我明白亲爹是秦始皇的情况下, 皇威太重、心生畏惧。 但在接到赵高伪造的要求他自杀的假诏书时, 连蒙恬都觉得奇怪, 想让他“复请”核实一遍他都不愿意。嘎嘣一下自杀的干干脆脆。】 【来传假诏书的是个单车易使啊, 而蒙恬在他身边三十万大军……他如果不是自己太听话这个使者肯定是奈何不了他的。 当然,如果在秦始皇还活着的情况下, 这些条件都没有用。 但是你都敢死了, 面对亲爹,你居然连给自己争取一下都不敢吗?!】 *** 秦 始皇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扶苏身上。 原本还在怔愣于自己死因的扶苏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熟悉凉意,霎时回神, 但身体比思想来的更快:下一刻,膝盖与地砖亲密接触发出的清脆响声已经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李斯眼眸一合心道不好:扶苏公子这一跪, 陛下怕不是要更生气。 果不其然, 始皇直接气乐了。 他道:“若非天幕揭露,朕还真不知你竟是这么‘听话’的一个人!” 之前天幕未曾提及,他只以为是胡亥那边掌握了大权之后的赐死, 不曾想,仅仅是一道单车易使的矫诏! “朕在你心中,就是一个如此残暴嗜血、甚至会赐死亲子的君父么?!” 他眸中有一缕悲哀闪过。连蒙恬都比他亲子更清楚他的为人…… “父……”扶苏一急,想要说些什么。 “罢了。”始皇手一抬,止住他的话头,“先听天幕。” 扶苏无奈住嘴。眼中不断有遗憾、愧疚、着急……种种情绪闪过。 *** 【但是作为帝王,尤其在秦汉交接这个时间段的帝王,哪怕是被咱**评为守成之君的文景二帝,wendy走的腹黑手段挂比较吃操作; 景帝大汉棋圣,出了名的暴躁老哥。 听话的乖崽想要好好儿地当皇帝……除非你运气好是刘阿斗,有诸葛丞相帮你里里外外一把抓。】 ***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老刘家给占了! 无数人的心声在这一刻达成了史无前例的统一。 * 汉 “啧。”刘启不爽地出声,没想到他也没能逃过被起外号的下场…… “大汉棋圣”……莫非是他以棋盘砸死吴王太子的那次? 打轻了。 偏偏此时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正悄摸偷笑,刘启一把把他捞了过来,上下好好地收拾了一顿,最后还不忘言语攻击:“笑什么,总比你的野猪和发猪瘟好听几百倍!” 小小的刘彻笑容一僵,眼中慢慢地含了一包泪。 见他这副模样,刘启终于畅快地笑了出来。 *** 【当然,虽然我觉得他未必能做的好,但不论如何肯定比胡亥好无数倍,打不出三年亡秦的成就。 但具体能撑多少年、或者真的能成功延续也是说不准的。毕竟一切皆有可能嘛。 但我们永远也不能解开这个谜底了。】 *** 秦 听着天幕满含遗憾的语气,就连李斯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心生黯然:他们的大秦,在那段历史上,终归是没落得一个完美的结局。 “何必如此。” 前方传来声音,秦之文武百官皆不由自主地仰头看向上首,那里,坐着他们的陛下、他们的王! “那个大秦的结局,不会是我们的!” 短短一句话,拨开了原本笼罩着所有人的过往阴云。 “不错!如今我们知道问题、应对手段乃至会出现的敌人!我等占尽先机!” “我认为咱们可以这样……” …… * 扶苏怔怔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心如擂鼓。不由看向高居上首的阿父,他永远坚定、永远一往无前。 不像他…… 他心中苦笑,天幕说的不错,比起父,他是真的相差太远太远。 *** 【不过,最近,我还真看到一个百分百能拯救大秦的邪门办法。】 *** 天幕突如其来放下的一个大雷,不管前面是什么情绪,这一刻统统给震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双比一双更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它。 都能百分百就他秦了,对他们是不是也有用呢…… *** 【第一种,钱老降神大秦,直接给他们造个原子弹出来。】 【原子弹的威力大家都清楚,唯二有幸尝过两颗的小日子广岛长崎,一瞬间直接被带走十几万人,后续因为重伤不治、辐射等原因又没了十几万。 有这玩意儿在,包没人敢造反的!】 *** 这话一出,有人遗憾、有人松气:他们还真以为是什么超级秘法呢。 好在只是个玩笑。 ** 但更多的人,是震撼。 * 汉 汉武帝也禁不住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倒吸一口冷气:此等威力,难怪后人要称它为护国神器! 两枚镇杀十几万人!这当真是人能够掌控的伟力么……当得上神器之名!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忍不住出现渴望与遗憾:若他能够掌握这等武器,莫说匈奴,天下尽入他彀中矣! * 明 “……如果真有这等武器傍身,那是没人敢造反呵呵呵。”汤和过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不知是不是被骇了一跳还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竟莫名其妙地呵呵笑了两声。 朱元璋回过神来骂他:“笑个头,有什么好笑的!” 汤和老实闭嘴。 发了通邪火后,他自己也忍不住,长吁短叹:“天德阿,咱要是也有这个,当初又怎么会打的这么吃力!一发下去什么都老实了!” 徐达也深有同感,两人挤在一起,突然回忆起了往昔。 *** 【第二种,袁老降神大秦。】 *** 始皇抬头看去,不知这位袁老又是在什么方面有所造就? *** 【我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先秦时期,北方粟米的平均亩产是 200-250 斤左右,大豆是 125 斤左右。 南方亩产,一年两熟,大约会是在 400 到 450 斤。明朝时期的亩产,南方会到 500 到 600 斤。 古希腊,古罗马时期,亩产大概是 80-150 斤左右。欧洲的种子收成比大概是 1 比 2 到 4 左右,就是一颗种子到成熟收获 2 到 4 颗。 同一时期的中国是 6 到 10 颗。 一直到 1900 年前后的法国,小麦亩产大概是 160-200 斤左右。同期中国北方是 250 到 300 斤。 这么来看,其实古代中国的粮食产量一直在进步,并且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国度。】 *** 秦 竟然……是粮食啊! 始皇深吸口气,目光变得格外清晰明亮。 * 不止他一人,粮食永远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重要性高居第一的东西。 他们心中期盼:可千万别像那原子弹一样开玩笑啊!如果当真能提高粮食产量,他们为她塑个金身都心甘情愿。 *** 【但是还不够,以秦朝两千万的人口、和以古代低水平的每年人均消耗300-400斤来算,他们全国年需粮食约60亿—120亿斤。折合起来也就是300万—600万吨。 但按一些学者估算,秦朝鼎盛时期粮食年产量可能在400万—600万石,秦制1石约合现代30公斤,即约120万—180万吨。 这一数据包含赋税、口粮、储备等用途,又有战争、区域差异等制约因素,所以争议较大。 虽然争议比较大,但足足一百多万吨的缺口,就算除去一部分,想要养活全国人民也是天方夜谭。 这只能证明,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大量的秦国百姓被饿死。】 *** 始皇面色平静,就连其余帝王、甚至是众多儒臣,最多也不过面露不忍,没有一个开口抨击这一点的。 饿死人,不过是封建王朝最正常不过的死法。 倒不如说,天幕那种想要养活全国百姓的想法于他们而言,才是天方夜谭! *** 【但是根据2023年我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国当前人均粮食年消耗量(全口径)约为800-900斤原粮。 噢原粮的话就是未经加工的粮食(如稻谷、小麦、玉米等),1公斤原粮约合0.7公斤成品粮(如大米、面粉)。 而且因为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强调“口粮绝对安全”的缘故,我国稻麦自给率超95%! 别忘了,我们当下的人口可是秦朝的七十倍! 但是今天,要是哪个地方冒出一个饿死人的新闻……emm感觉市长都要汗流浃背了呢。】 【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填平了其中的天堑,袁隆平袁老的杂交水稻,是其中绕不开的一环。】 *** 汉武帝时期 有个农人心中咋舌,养活这么多人,那得需要多少粮食啊! 突然,他看见了似乎愣在原地的赵吏,赵吏性情温和,他们也敢与其搭两句话,便走上前去询问:“赵吏啊,你可知天幕说的,一年要多少粮食啊?” 周围坐着的一些人闻言也转脸过来,他们听不懂什么原子弹、三钱的,唯一能听懂也感兴趣的,也就只有粮食了。 但被他询问的赵吏同样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擅长农事,于数术一项并不擅长,但他听明白了一句话——能养活这么多人且一个都不被饿死! 亿乃万万之数,足够这么多人吃一年的粮食……仅仅只是想象,赵吏便感口干舌燥。 发问的农人只听见,这位在他眼里一向显得无所不能的大人,用干涩喑哑的声音回复他:“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些粮食若是垒在一块,定会比终南山还要高大!” 农民咋舌:不愧是后人过的好日子,家里竟然有比山还高的粮食堆! “要是咱们也有那么多的粮食就好了……” 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句话,没有人回应,在风中打了两个转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 南朝 刘宋 “七十倍?!”祖冲之眉头一皱,按之前天幕报的十三亿来算,如何也是到不了这个倍数的…… 他瞳孔一缩:十三亿……已经是过去式了么? * 三国蜀汉 “杂交水稻?”诸葛亮念了念这个名字,试图从中获取一些信息,杂交……又该怎么杂呢? *** 【杂交水稻现在还在不停育种、培养,前几日刚好报道了最新的杂交水稻单产记录:亩产1326.77公斤。】 第48章 秦皇 【1326.77公…… 【1326.77公斤乘以二, 也就是2653.54斤。 比起先秦时期的200–250斤,足足增长了十倍有余!】 【当然,这只是极限数值, 就像陛下身高1米9, 我和曹老板的身高只有1米5-1米6一样。】 *** 不少人悄悄地扶起了刚才失态之下打翻的酒杯。 抹了一把脑门儿上冒出来的冷汗, 心中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松气。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缓缓落座, 过了那段震惊的时间点, 他终于有闲心关注些其他东西,眉头一皱:“方才天幕说他们那儿的人年消耗粮食八百斤?!足足是我们的两倍! 怎么这么能吃?!” 刘彻心中有数, 哪怕现在离秦朝已过去一百余年、甚至再过几百年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不可能大幅提升,与其说天幕方才报的数字是秦朝百姓的生活水平,倒不如说是所有中层百姓的生活水平。 ——他们至少有粮食吃。 如果把他们的生活水准压低, 不必一半, 只需压到四分之三, 那个粮食自给率就能完全覆盖不说, 每年应当还会有些盈余入仓…… 不对!刘彻眸子一闪,听天幕的意思, 饿死人在他们那里应当是件极其恶劣的事情, 那剩下的百分之五的粮食呢?该从何而来? 外国! 他掌心不自觉紧握:这个国度,离汉朝远否? * 三国曹魏 曹操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扔了一把桑葚干,上下齿磨动间仿佛不是在吃果脯, 而是在嚼某人的肉一般。 :谢谢你啊,这么卖力宣传我的身高, 这下子谁都知道老子只有一米六了! *** 【但是如果仅以长江中下游那段地区的平均亩产来看, 数值还是很好看:因为气候合适,又能种双季,平均亩产有1000公斤/亩! 可惜我国耕地质量不行, 中低产田占比超60%,像是西北、西南地区,又是盐碱地又是丘陵的,开发难度大,有的地方还缺水。 我国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水平的四分之一! 美丽国中间那块大平原是真的让人看着流口水! 再加上其他品种的粮食作物并没有水稻这么高的产量,像是东北平原那边,玉米大概在500-600公斤/亩;黄淮海平原试验田里的小麦大概在500公斤/亩……】 为了照顾到地理不那么好的看客,安禾都会贴心地配上了有颜色图块和文字标注的地图。 【因为有这么多因素制约,全国平均亩产的话就只剩下250公斤/亩了……】 *** 在国力太强盛的时候,说一句事实都会让人觉得在炫耀,尤其在这句话还是用惋惜的口吻说出来的时候……那就更欠揍了! * 明 “……所以这小王八羔子的意思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加上去,她还得算上那些丘陵啊、卤地的,亩产还有500斤是吗??!”朱元璋重重的锤了一把桌案, “他娘的,这玩意要是给到咱大明,老子都嘴巴子咧到后脑跟儿了!她还可惜!” 说到后头,他心里是真有些不是滋味。 “那玉米是何物?”刘基冷不丁的一句,唤回了朱元璋身为皇帝的本能。 “她方才说这个几多产量?” “500-600公斤,也就是差不多一千斤! 基方才以秦稻米产量置换了一番,我大明稻米亩产约六百余斤。” “……东北?”朱元璋大大的眼睛里慢慢涌上惊喜、震撼的神色。 “东北。”刘基重重点头。 这时候的东北,亩产仅仅在50-100斤。 大明君臣眼眸中都染上炽热。 玉米,在哪儿?! *** 【都提到玉米了,那美洲三剑客也一起说一说。 其实如果行得通的话,这个也是提升粮食产量的一个捷径。 玉米土豆红薯,明朝嘉靖、万历那段时间传入我国,但逐渐融入我国种植体系用了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为清代人口从1亿暴涨到4亿左右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所以很多人也把康乾盛世叫做红薯盛世。】 【当年郑和下西洋其实很可惜,这么好的船,怎么就只往印度洋那边绕了一段呢!再走远一点,直接绕地球一圈,顺便去美洲把三剑客带回来。 哪里还轮的到哥伦布做发现新大陆、麦哲伦做环球航行第一人啊!! 这三个头衔加上去,不好说能不能和蔡伦碰一碰宦官第一的名头,至少影响力起码在他现在这个程度上翻几番。】 *** 明太祖时期 “美洲!船!!”朱元璋原本浑厚的嗓音这一刻都变得尖锐了,他眸中冒着火焰,随手就往身边捞住一个人的衣领拉到身前—— 李善长就是这个倒霉蛋,可怜半百老头一个踉跄,还得忍受突然一下就疯了的主公在耳边嚎:“土豆玉米红薯,大明盛世什么的……” 李善长:谢谢,微die。 * 明永乐年间 郑和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彩。 影响力翻几番欸。 * 唐 李世民几乎是用抢的,夺过一名记录小吏手下的纸张,好在小吏发现是他没敢用力,否则纸怕是得裂成两片。 他也没工夫关注这些小节,把纸抢过来后铺在桌案上,几乎是着迷地看着天幕方才说的那段,以及边上配的小小地图。 “如今方知,世上竟还有如此广阔的两片土地……方才天幕说的大平原竟也在那美洲……” 中国人对于土地的执念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更何况是由天幕认证,贼拉产量的地界。 最后他还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理智地放在了更容易得到的东西上。 “土豆红薯玉米,汝等看,我大唐可能去取?” …… * 东汉 张衡激动的面色涨红:“绕一圈……圆的!浑天是圆的!我等浑天说才是真理!” *** 【可惜哪怕到了唐代,它的船在面对深海巨浪的时候稳定性也很弱,并不适合远洋航行。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些远洋船员发出来的视频,大半夜的海中央,那一个巨浪打过来,几千上万吨排水量的货轮照样被打的东倒西歪。 看的我深海恐惧症都犯了。 而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不管存在的争议,仅根据明史记载,最大的长148米,宽60米,按这个规格计算的,它的排水量大概在1万吨。这已经是古代造船技艺巅峰了。 唐代是远远达不到这个造船水平的。想要穿越太平洋,有点难。 更不用说时间更早的秦汉了。】 *** 汉武帝时期 四大发明?刘彻提起精神,这司南变为所谓的指南针后这么有用?!竟能与造纸和印刷并列! 心中虽然还有些疑虑,但见识了另两样四大发明带来的好处后,他颁发圣旨的动作是一点都慢不下来: 早已下了“纸侯”、“刷侯”的命令,他也不介意再多个“针侯”。 * 唐 李世民这时的面色反而沉静了下来,不论如何,那三样粮食作物他势在必得!若天幕之后透露些许造船技巧那是最好,否则,他就是用人命堆,也得把这样东西给堆回来! *** 【倒是宋代,不仅司南在这个时候彻底进化成了四大发明之一的指南针并被运用于航海,它的船也变为尖底、v型船身、吃水更深。远洋航行的能力大大增强。 1987年的时候,咱们在南海发现一艘南宋时期的沉船“南海一号”,从上面足足打捞出来超过18万件文物。 其中瓷器为主,还有钱币、丝绸等,足以证明那时候的南宋和东南亚、波斯湾各国那边已经建立了稳定的贸易往来。 从这个角度反推回去,这时候造的船在远洋航行的时候,安全性已经相对较高了。】 *** 宋 赵匡胤眼中闪现精光,当机立断地叫人过来。 第49章 秦皇 【其实东北那块土地…… 【其实东北那块土地如果能开发出来的话, 对粮食产量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东北黑土地,作为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它肥沃到像是用手都能生生挤出膏腴来。】 天幕上先是出现了一张全国地图, 随后, 其余地区渐渐淡去, 东三省地区的地图占据了整块屏幕。 【东三省目前以玉米、水稻、大豆等为主要作物, 去年一年的粮食总产量达到了14538.1万吨, 占到全国粮食总产量的百分之二十。 但我们也知道,这块地方是满清一朝的龙兴之地, 我们同样知道满族是渔猎民族。 这很奇怪,黑土地随便撒把种子就能长的很不错,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渔猎这种耗力又不稳定的生存方式呢? 我查了资料后才知道, 问题同样出在黑土上──它太肥沃了, 肥到难以开垦。 雨水多、沼泽遍地、无霜期短、缺乏抗寒品种等等, 也为开垦增加了很多难度。 根据19世纪大鹅开发远东地区的资料来看, 每一公顷需要三十人日劳动,之后还需要为排干沼泽建设沟渠网络。】 * “不合算了。” 同样一句话, 从不同时空的无数人嘴里同时说出。 * 【直到现代出现大型器械, 又有各种种子,保温技术……最后才攻克了这个难题。】 *** 成化年间 朱见深眉头一皱:“倒是朕为后世留下了首尾。” 汪直跪下:“臣之过矣。” “起来。”朱见深却挥了挥手,“你等已然尽力。” 女真盘踞之地山岭密布、沟渠纵横, 能大败,擒斩六百九十五级、俘获四百八十六人, 已然是倾力为之。 他们终归还是吃亏在不是土生土长之人。 但是……再费他一次力的事情罢了, 又有何妨。 朱见深微微一笑。 * 三国蜀汉 “第二次了。”诸葛亮眉梢动了动,低声道。 从天幕第一次在秦大征徭役修长城那处提及这所谓‘大型器械’,他心中就有些在意。 这显然是一种用以替代人力的工具, 若是他的木牛流马能得一二真传,对蜀汉来说不啻于天降神器。 可惜天幕一直说的含混,连光影都未曾放出来过。 *** 【综上所述,去美洲找三剑客和开垦北大荒,都不是适合大秦的选项。 他们还是得回归到稻米身上。】 【水稻归根结底就是一种作物,于作物而言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一粒种子。 种子决定了它的上限,之后的环境啊什么的,只能影响它能不能到达这个上限。】 *** 魏晋南北朝 贾思勰轻轻点头,认可这个说法:“诞降嘉种,维秬维秠。”[1] *** 【‘选育良种’这个概念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了,西汉时期的农书《汜胜之书》就记载过‘选穗留种法’,强调选取健壮植株的穗部单独留种,开启系统选育。 之后的《齐民要术》则详细记录水稻品种分类,强调“岁岁择种”的重要性。 到了唐代,因为海上贸易的存在,占城稻开始从越南零星进入我国岭南地区。 它耐旱、早熟,生长期大概在60-100天左右。在这之前,我国本土品种生长期普遍在150天左右。 在北宋时期开始大规模推广,它的推广,使我国稻米种植地区大幅跃进‘一年两熟’,福建等地区甚至‘一年三熟’时代。】 *** 唐 李世民简直扼腕叹息: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白白被后头的朝代给占了便宜!! 扼腕归扼腕,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拿来大唐?! “这所谓越。南,是何地?” “看着倒像是交趾。” “好!”有人认得就好。 李世民微微点头,“后世起的这名不好,看在占城稻的份儿上,日后便叫它安南吧。哪位愿往,为大唐带回稻种?” *** 【除此之外,铁制农具的普及;牛被广泛应用于耕田上;代田法、精耕细作等耕作方式的改进以及建设水利工程等等的逐步完善,都对粮食产量的增加有着正向的作用。 所以到了集大成者的清代,水稻亩产已经来到了六百至八百斤左右。】 *** 秦 始皇嘴角笑意渐深:哪怕天幕今日只讲到这里,秦朝于此道上也已大有收获。 *** 【直到1973年,袁隆平带领着他的团队实现籼型杂交稻“三系”配套,1976年“南优2号”推广,实现亩产五百公斤!】 ***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奥秘!竟能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超越几千年育种积累的成果。 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答案。 * 诸葛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后世人取的这些名字,当真是有些诘屈聱牙!他们怎么记住的!不嫌麻烦吗? *** 【之所以秦朝得袁老降神才可能得到杂交水稻,还得归咎于孟德尔和他那该死的豌豆,这时候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没有遗传因子的分离定律、自由组合定律是很难理解杂交水稻的操作步骤的。】 【因为我就算学了也没特别理解我会说吗→_→】 【所谓‘三系’就是雄性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复系。】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雄性不育系,它没有花粉,如果把正常的水稻比喻成有种子种下的田的话,那这个雄性不育系,就是没有种子只有田。】 “……天阉?”有人傻了眼,怎么水稻里也有这玩意儿?听着还成了宝贝! 【但是它出现的概率非常低,当年袁老带领他的团队,足足筛选了几十万株、五年时间,才得来六株的珍贵样本。 之后又是六年,成千上万次的实验并没能换来预期中的成果,他们用的都是湖南地区的稻种——近亲结婚,就算是水稻也没有好结果。 再度辗转,最后终于在海南找到了那株真正的天命之种——“野败”。】 【找到了雄性不育株,就得用正常水稻的花粉给它授粉,等它成熟,将种子种下:如果长出的是没有花粉的水稻,这是保持系,用来大量培养雄性不育株;如果是有花粉的,则是恢复系。 恢复系和不育系间隔种植,中途进行人工授粉,得到的种子就是杂交水稻了。】 *** 秦 始皇的眼中刹那间放出无比明亮的光彩:不懂原理有什么要紧,能弄出来种子才是最重要的!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如何?大秦这一世等得! 想到这里,他亦忍不住再度看向天幕,这一位的毅力,纵然是他,也忍不住心生叹服。 *** 【当然,由于品种啊什么的局限,就算袁老当真降神成功,秦朝的粮食产量肯定也没办法一下子飞升到咱们这个水平。 但是,哪怕只是从亩产一百斤涨到一百一十斤,放大到整个秦朝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它能活万千人口。】 【所有封建王朝都是亡于农民起义的浪潮之中,无一例外。 他们狂暴且汹涌澎湃。 偏偏又最好说话——只要米缸里舀的出一粒米,他们就不会造反。】 *** ——难怪她自己都说这两个办法邪门,原是以远超这个时代的力量降维打击。 不论是武力亦或是生产力。 * 唐 天幕在说其他的时候,尉迟敬德已经开始放空大脑——这是他们聪明人干的活,他是武将![理直气壮/.jpg] 偏偏她加了一句“皆亡于农民起义”。 这他就不服了:“隋末倒是有农民起义,可强如窦建德,最后还不是亡于我大唐之手!怎么能说全部都是农民起义的功劳!” 他们不也一样出了大力气!? 作者有话说:[1]《诗经》 第50章 秦皇 【好了,大秦说到这…… 【好了, 大秦说到这里也到了终章,我们回归始皇本身。】 【陛下的形象塑造,从西汉贾谊开始: 《过秦论》写的实在太过经典, 就连太史公写《秦始皇本纪》时都对其进行了全篇引用。 引用非传主本人所写文章, 整部《史记》只此一文。 尤其那一句 “奋六世之余烈, 振长策而御宇内, 吞二周而亡诸侯, 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 你就是去随便捞个大学生,说不定也能背出来。】 *** 汉文帝时期 长沙 贾谊闻言, 眼眸含有泪光, 抚卷长叹。心中有惊有慰有痛, 汇在一起却连他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了。 碍于种种, 纵有圣主也无法实现胸中抱负,只能谪居长沙, 以文章抒发心中怨愤。 谁曾想到, 这竹简刀笔反倒穿越了时空阻隔,让他有幸留名于万民耳中。 *** 【一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严刑峻法、滥用民力的形象就跑不掉了。 司马迁同样大书他焚书坑儒、求仙问药的行为。 秦朝因为朝廷管控极严+项羽放的那把火的缘故, 本朝记载的史料极少留存。我们想要了解,只能通过离他们最近的汉代文献。 《史记》和《过秦论》属于必读系列。】 【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心理学研究表明, 人类大脑倾向于优先记住首次接触的信息, 并以此作为后续判断的基础。一旦形成初始印象,人们会无意识寻找证据强化既有判断。】 【贾谊奠定了“暴政亡秦”的基调,司马迁捏好了“暴君”形象。 于是乎, 这个形象成了主基调,跟了陛下两千多年。在古代,把皇帝比作秦始皇,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人!】 *** 秦 “无耻之尤!”蒙毅勃然大怒,“欺我等不能为陛下辩驳,否则何至于让其如此猖狂!?” 当他们不知吗?!西汉之人放大陛下之过,少言、甚至不言陛下之功,无非就是诋毁前朝,让人不要怀念罢了。 “陛下,”蒙毅正色,“臣以为,我等也该传下史料给后人诵读!再广邀文人,为陛下作传!” 他大秦文人,必也能留下传世佳作! “史料,便放松民间记载吧。”官方的,一直以来便都是有的。 “至于请文人做传……”这句话在他的舌尖转了又转,最后他挑起一侧眉梢,“你觉得朕,还需要么?” 蒙毅听着耳边天幕说的一句接一句的话,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微妙,听到这问题后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不需要了……” 怎么办,他现在觉得应该请人来骂一骂陛下,谁来给他两巴掌,把这大逆不道的念头从他脑子里赶出去!! *** 【直到近代开始,陛下的形象开始逐步好转。】 【如梁启超虽然同样批评他的专制,但也称其为“大政治家”,肯定其统一文字、度量衡的奠基作用。章太炎更是从反满革命角度,将秦视为华夏统一的先驱。 】 【到了**,虽然没有他系统性评价始皇的言论,但1964年他接见越南客人的时候,曾直言表示认为秦始皇比孔子伟大的多! 正是“祖龙魂死业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2]】 *** 秦汉时期倒还不觉,宋之后的朝代直接就是一个沸反盈天! 朱熹:“秕糠?!孔子为圣人之至,所思所想如日月之明,容光必照!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而秦始皇焚书坑儒一举,使先王之道荡为灰烬,秦至无道,决无久存之理! 如此评价,简直不知所谓!” 程颐:“秦始皇悖暴,天理灭矣!不过一暴君耳,纵有些许功绩,又如何能比孔圣人更伟大” *** 【从零到一比从一到十要困难的多。 他是先驱、是开拓者。 不仅仅是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行郡县。 他还将中国从“血缘政治”转向了“制度政治”,同时在汉朝的修正延续下,塑造出“大一统”国家认同,超越了原本家族、地域的狭隘忠诚。 出现了“爱国”的广泛概念。】 【以秦为例,他们有很多出色人才都并非本国之人:商鞅、张仪、李斯…… 可见只要这个舞台能让他们展示自己,是不是母国并不重要。 他们中的几位甚至对自己母国都出过手。这在我们足以被骂上热搜、打成汉奸的行为,在他们那里不过司空见惯。 可见在秦之前,“爱国”这个概念是没有出现、或者说是没有深入人心的。】 【它之后,有了。】 【所以有了在面对“回国之后你能做什么,难道回去种苹果吗?”的提问时, 欣然回复:“如果这是报效祖国的方式之一的话,我愿意去做。”的钱学森钱老。 那时候放在杠杆两边的,一个是直至现在都是世界第一强国的美丽国;一个是他一穷二白的母国。 但他、和一大批先辈们,都毫不犹豫。】 *** 秦 李斯的神色动了动,很快就又归于平静,时也、命也。 *** 【这给了我们无数次从深渊爬起来的机会。 ——四大文明古国,如今只剩下我们一个未曾文明断代、未曾被人鸠占鹊巢。】 【他的历史功绩更多的是整体、长期性的,过错更多的是局部、短暂性的,秦始皇对中国历史的作用显然是功劳远远大于过错、积极作用远远大于消极作用的。[1]】 【千古一帝,恰如其分!】 *** 李世民神色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始皇暴虐、汉武骄奢;然在后人眼中,暴君与明君,似乎并不冲突。 *** 【到了现代,针对陛下最多的声音是…… 陛下让我们当你的狗吧!!】 安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相当积极,耳朵再尖的人也没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点儿不情愿来。 却不知道这句话给天幕下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心里伤害: 当你的狗吧! 你的狗 狗…… …… *** 秦 嬴政莫名想起了天幕之前提的,与那曹操竞争他佩剑一事,慢慢扶住了额角。 * 汉 刘邦震怒,一把扔了手上狗腿:“乃公早就说她偏心嬴政那厮!怎么就不说愿意给乃公当狗!?” * “好好儿的人不当,竟要去给那暴君当狗!不是说还有那所谓义务教育?后世是怎么教的学问!?” *** 【可能是因为大秦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光芒璀璨却转瞬即逝。 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和幻想。 而陛下偏偏又强的似乎我们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战胜他,所以在幻想这个朝代时,我们会想给他吃下长生不老药,为他造纸、选人……兢兢业业当一辈子的核动力驴。 最后完成统一全球的大业!】 *** 秦 始皇闷笑一声,这些后辈真是有点儿可爱了。 * 明 朱元璋说话也变得酸溜溜的:“朕也想一通全球啊!而且咱这儿怎么也比秦条件要好得多吧!后世人怎么就不想着来咱这儿当那什么核动力驴呢!!” 他这话一出,但凡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沉默了:陛下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这儿的人,已经是在当驴了呢?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心中无比期盼起天幕讲到自己这儿的那一天:务必要替他们陈情啊啊啊! *** 【好了,“略输文采”组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稍逊风骚”组。】 作者有话说:[1]非原创 [2]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 》 50-60 第51章 唐宗 “略输文采”组的两位陛…… “略输文采”组的两位陛下同时挑起了一侧眉梢:始皇倒还好说, 猪猪陛下表示自己十分不满。 “朕的《秋风辞》写的很差劲吗?!” 至少比高祖……呃高祖有大风歌;怎么比他秦始皇要好的多吧! 怎么就给一起归到略输文采去了! *** 登登登登—— 天幕放起了一首激昂的bgm,声音伴随着沉重的鼓点而出: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 亚洲洲长, 东半球话事人, 龙凤之姿, 天日之表, 大唐太尉,司徒, 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尚书令, 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雍州牧, 凉州总管, 领右翊卫大将军,左右武侯大将军领十二卫大将军, 上柱国, 秦王,天策上将,天可汗, 三千对十万的大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是也!】 *** 汉 刘恒:“哇哦, 好长的头衔, 还是个太宗……他们的太祖还好吗?” 虽然其中有很多都是后世才出现的职位,但有些,根据字意就能猜个差不离了。能封这么多头衔, 显然是已经到了一种封无可封的地步了。 * 嬴政:竟也是个秦王? * 刘彻:凭什么他的头衔这么长!!一个个待遇怎么都比他好!! * 唐高祖时期 李建成只觉遭到重击:哪怕早在天幕的只言片语中就知道了日后上位的是他二弟,只是军事一道逊色,他一早就心中有数。于此其实并不算多意外。 但他若在历史上做的不好,被天幕透出于现在的他反而是大有益处。 如今一切都破灭了……千古一帝啊,李建成苦笑一声。 * 唐贞观年间 长孙皇后却是心尖一颤,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悄悄把手移下桌面,想借助广袖将自己的异状遮掩过去。 但这一切并未能逃过她丈夫的眼睛。 李世民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双手包裹在两手中间,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捂暖她发凉的指尖。 柔声安抚道:“莫慌,朕在。” 长孙皇后忍不住掉下一颗眼泪,点了点头。 帝后的异状弄清醒了每一个听到这一长串头衔后想要欢呼的贞观重臣们。 他们突然想起了天幕曾经提及的主题: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秦皇汉武的扶苏戾太子也都是死的死、死的死…… 殿内氛围完全不像是听见了自家陛下是千古一帝的喜悦,寂静无声到诡异。 无数目光,或隐晦、或光明正大地投向了话题中心的另一位主角——太子李承乾。 与众人想象中的慌乱不同,李承乾此刻面无表情、甚至挺直了胸背,端的是一副心思难料。 李世民看了眼里反倒闪过一丝欣慰:长孙是皇后、是妻子、是母亲,她可以软弱,但承乾是太子!他若是软弱了,他就该失望了。 尤其在看见青雀悄悄上前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后,李世民眼中的欣慰更是达到了顶峰。 都是耶耶的好大儿! *** 【虽然陛下英明神武功高盖世,但还是没能逃过继承人出大意外的明君普遍bug。】 【太子李承乾,唐太宗李世民与文德皇后长孙氏之嫡长子。 生于太极宫承乾殿,为唐高祖李渊为这个皇孙亲赐,有“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1] 这个名字,即便拿出来放在整条历史长河里和人比对,寓意内涵都当属顶级。】 【他早期做的也确实还可以的:少年时聪敏好学,言行谨慎。 10岁时,老师李纲因足疾只能乘轿辇入宫,他亲自将其引上殿并恭敬行礼,虚心请教。老师病逝后还亲自为他立碑。 14岁的时候太宗曾让他试着写一下治国经略,就能言之有物。 太宗为此还向群臣炫耀:“先论刑狱为重,深得经邦之要。”】 【父子二人关系极为亲密,太宗常亲自教导太子,甚至在他生病时“为祷寺观,赐绢帛以修功德”。】 *** 清 赵翼叹道:“太宗爱子,无异常人。” * 宋 司马光却道:“教子不严,致承乾骄纵!爱而不教,适所以害之!” * 明 张居正亦言:“太宗以英武定天下,而家教不立,可为后世戒。” *** 【但是这一切,终止于他得了足疾之后。】 *** 汉 董仲舒恍然大悟:后世既然延续了儒家学说,他的那套天人感应应该也是一并继承了的。 《礼记》中曾有言:“君不名恶疾。” 他也一并将帝王身体与国运相连,若此刻他已登基尚还好说,偏偏还只是太子……除非那位太宗只有他一个孩子,否则其余人不将这点瑕疵大肆宣扬,扯上“失德”、“天谴”……这点敏感度都没有这些人也不必争什么皇位了。 * 唐 长孙皇后手一抖:十七岁……只盼那时的陛下能早日废了承乾太子之位…… 李世民只以为她是心疼儿子,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自己的眉头却也皱了起来。 李四球强自压住突然有了自己意识的嘴角,但眼中神光却是骗不了人的。 长孙无忌默默看了一眼兄弟二人,眼帘微阖。 *** 【李承乾罹患足疾的时间和原因都没有清楚记载,但根据推测,发生的时间是在贞观十年,公元636年前后。这一年,他17岁。 而且根据《旧唐书》记载:“承乾先患足,行甚艰难。” 显然不是能遮掩过去的小毛病。】 【至于他患上这个足疾毛病的原因,也有两个推测: 第一,他先天体质弱,或者感染了什么毛病。像是风寒啊、骨病什么的。 李唐皇室有心血管遗传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长孙皇后的身体也不健康。 她和李世民生的几个孩子没一个体质好的。】 *** 唐贞观年间 再顾及不了刚刚爆出马上要得足疾的太子,众臣们只觉得自己脑门一个激灵:他们陛下,可有被这什么该死的遗传病缠上?! *** 【我们从李家祖宗开始扒拉: 唐高祖李渊的皇后太穆皇后窦氏,为北周文帝宇文泰的外孙女,她的舅父是北周武帝宇文邕。 之前通过考古检测宇文邕的DNA,发现他患有遗传中风和心血管疾病。 同时在他身体里发现了大量的砷元素。这种元素广泛存在于雄黄和冰片中,这两种药材是治疗中风的药物“安宫牛黄丸”的主要成分。 但是考虑到那时候离安宫牛黄丸问世还早的很,宇文邕磕的,很有可能是含有这两种药材的丹药。 但是只说砷元素的话,大家可能还不是特别清楚,它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化合物**,俗称——砒霜!】 *** 他妈的,那群方士还是收拾轻了…… 这是所有吃过丹药的人心头共鸣。 给他们吃砒霜啊!!!想到这里,这些达官贵人、高门巨贾,就恨不能两指插进喉咙把那该死的丹药连根儿吐出来! * 不过…… “考古检验DNA是什么意思?!他们……开棺验尸了???” 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 竟是宇文家族的遗毒……怎么母亲一系能对孩子有如此严重的影响! 李唐众臣们面色极其难看。 * 安宫牛黄丸……哪个庸医…… 不等他们怨怪,天幕很快就接了下去: *** 【虽然砷在**里能把人毒死不偿命,但它作为元素时,是人体必需微量元素。 有观察显示,在做血透析的患者其血砷含量减少,并可能与患者中枢神经系统紊乱、血管疾病有关。[2]】 有人心中松了口气,有些不满天幕说话大喘气,若非如此,他们又岂会心生误会! 白白葬送了几条医者性命。 【李世民曾爷爷李虎的基因同样一般。 爷爷李昺据推测没活到40,李渊几个哥哥同样死的早,最多三四十就没了,导致李渊本人年仅7岁就继承了唐国公的爵位。】 【史料记载: 贞观六年,李世民曾对群臣说:“然朕往昔蒙犯霜露,遂婴气疾,恐登高后增剧。” 贞观二十一年:是月,上得风疾。 这“气疾”、“风疾”,一说是癫痫+心血管疾病;二说是同一类疾病(也就是心血管疾病)的不同表述。 通常表现为头痛、畏暑怕热、呼吸困难、肢体麻木等。 除他之外,唐高宗、唐顺宗、唐中宗……据推测都有这种疾病。】 这回,连李世民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长孙皇后身体素质也很一般,在养尊处优的条件下,她仅仅活了36岁。】 *** 唐 李世民大骇,若如天幕所说,长孙如今岂非连十岁寿数都没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连忙招来医士为她诊脉。 李承乾同样瞳孔剧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母亲面前,箕坐于地,手紧紧握住她腿侧衣裙。 李泰同样赶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母亲。 此刻最平静的反而是长孙皇后本人。 她从丈夫手中抽回了唯一空闲的手,挨个儿摸了摸儿子们的脑袋,以作安慰。 *** 【除了她似乎也有气疾的原因外,与丈夫过于恩爱,同样成了她的催命符。】 作者有话说:[1] [2]资料来源度娘 第52章 唐宗 【她十三岁嫁与李世民,十八…… 【她十三岁嫁与李世民, 十八岁生下第一子李承乾。 以李世民的旺盛精力,我深刻怀疑他是忍到了长孙及笄之后的。他一辈子共有14个儿子、21个女儿,就这样李承乾还是李世民的长子、嫡子。 连他三个身体肯定没他健壮的嫡子, 都分别在12、13、14岁有了孩子, 这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虽然17岁怀孕还是太早了, 但古代国情如此也就忍了。否则十三岁结婚怀孕什么的, 就算是古代我也真想报警……除此之外, 这么年幼生育,长孙这小脆皮等下说不得真熬不过嘎巴一下就给死那儿了。】 *** 李世民这下是真绷不住了, 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大脑袋却拱进她的颈窝,刷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 脑子里全是嘎吧一下就死那儿了、死那儿了、死…… 长孙皇后无奈安抚:“还在呢还在呢。” *** 【之后的18年里, 她与太宗共孕育了三子四女。 其中没一个是双胎, 以每个孩子怀胎十月、坐月子一两个月, 再加上太宗还得时不时出行计算, 简直只要在一起了就不是在怀孕就是在怀孕的路上。】 *** 唐 长孙皇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下,眼神左瞟右瞟, 就是不敢对上任何人的视线。 李世民却悄摸探出视线, 露出了傻爸爸的笑容,握住长孙皇后的手:“观音婢,咱们之后还有三个女儿呢![1]” 三个和丽质一样可爱的小姑娘呢…… 嘿嘿嘿。 *** 【她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就是生在了这世间最富贵的家庭, 足量的奴仆婢女让她不必饱尝带孩子的艰辛。 但生育一个孩子,对母体的器官、代谢、骨骼和肌肉等等身体机能都是非常大的压力! 多次妊娠也可能增加贫血、骨质疏松和心血管疾病发生的风险。 还有生育造成的损伤, 死了就剩下一堆骨头了, 法医都能一眼看出死者生前有无生育,对母体造成的伤害还用提吗?】 【更不用说生育带来的死亡风险,从全球数据来看, 每年因生育死亡的女性甚至高于每年因溺水死亡的人数! 像是羊水栓塞等意外,以如今的医疗水平,能救回来的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例,是能被医院作为卖点宣传好几年的牛x案例。 更不用说古代,因为对女性的限制,几乎没有女性医者不说,就连所谓“产婆”,也不过是“熟手”。 他们缺乏系统性、针对性的训练、操作乃至工具! 以这个条件进行生育,用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来形容毫不为过。 这些,偏偏是物质条件再富贵也无法为母体代偿的。】 *** 唐 李世民面色一白。 “陛下,臣妾想培养一批专司妇人生产的女医。” 李世民重重点头。 除了最顽固不化的老学究,这次就连魏征都未曾出言反对——以前他们从未了解过生产的风险,如今知晓了,除了那些冷心冷肺之人,谁还没有妻子、女儿和姊妹呢。 *** 【根据世卫组织推荐,生育一个孩子至少间隔两年以上再怀孕。 至少。】 【否则过于频繁的生育就是在耗费母体的生气来孕育下一代!】 *** 李世民唇色都有些发白,却一把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坚定道:“咱们有承乾青雀雉奴和丽质四个孩儿,已经足够了。” 他想到那三个素未谋面,却已然被他放弃女儿,心下满是遗憾歉然:是耶耶对不住你们,耶耶定会寻来最厉害的大师,为你们找个好人家…… *** 【然而古代没有特别好的避孕手段,要么伤身、要么麻烦,而且还经常会有意外。 所以主母们通常会不约而同地选择为丈夫纳妾——这哪里是大度贤惠的问题,她们是在救自己的命啊!!】 【所以在父母双方的遗传基因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他们俩的孩子健康状况也堪忧: 李承乾没什么特别清楚的记录不提; 李泰,胖的跟球一样,所谓“泰腰腹洪大,趋拜稍难,复令乘小舆至于朝所。” 特此赐名,李四球。】 *** 汉 “乘小舆至于朝所?”刘彻玩味地咂摸了一下这话,他几乎立刻就阴谋论了:如此厚待,还是嫡子,这唐太宗是想换太子了? * 唐 李泰:? 啊啊啊!![全糖白面馒头尖叫/.jpg] 李世民立刻就心疼了,把儿子搂紧怀里,哄道:“青雀乖……” *** 【欧阳询曾经作诗嘲长孙无忌,说他是大唐行走的面团团。李四球可能外甥像了舅。 偏偏那时候嗜甜如命、还每天大鱼大肉! 仅李世民就有多次喜爱甜食的记录: 《唐会要·卷一百·杂录》:西蕃胡国出石蜜,中国贵之,太宗遣使至摩伽佗国取其法,令扬州煎蔗之汁,于中厨自造焉,色味逾于西域所出者。 唐太宗遣使至摩揭陀国,取熬糖法。即诏扬州上诸蔗,拃沈如其剂,色味愈西域远甚。 糖太宗名不虚传。】 【宇文家族是鲜卑族,游牧民族本身饮食习惯就便好肉食,到了李唐,风气还是延续了下来。 尤其隋朝姓‘杨’,大啖羊肉更是成了zzzq。 李世民武将出身,他本人也精力旺盛,也需要有这么多能量支撑,问题不大。 但李四球,整日养尊处优的,还整日高糖高油高盐饮食,胖成球也不奇怪。 我奇怪的是,就这种心血管疾病看了都点赞的饮食,再加上过度肥胖对身体的损伤,他居然不是暴毙死的。】 *** 这下头晕目眩的,就是太宗夫妇二人了:怎么就扯上暴毙了呢…… “减肥!二郎你这次不许心软,青雀必须减肥!”长孙皇后难得厉声。 李世民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反对。看着儿子求救的目光,心虚地移走了视线。 *** 【后来查了一下发现,这崽就活了32岁……原来是还没活到心血管疾病爆发的时候呢→_→。】 【幼子荔枝,出了名的高血压患者,发作起来直接头痛到目不能视,不过比两个哥哥活的久一点,55岁没的。】 【长女长乐公主,死于23岁; 二女城阳公主,出生日期不详,预估活了三四十岁; 三女晋阳,十二岁早亡; 四女新城,死于29岁。】 *** 太宗夫妇二人如遭雷劈,泪如雨下。 这时候,就是长孙无忌都不适合上前说些什么,他也没准备上前,视线在两个外甥身上扫了一下,就逐渐飘到了另一个因年幼还在自己宫殿里休息的小外甥身上。 * 汉 刘邦难得对人升起一丝怜悯:人家早夭一两个,他这是只有一个不早夭啊! 倒霉催的。 他往日还当真不知,父母竟能对孩子的寿数都能有影响…… *** 【所以就这基因,李承乾假设有个什么毛病冒出来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除了先天基因的影响,还猜他可能是因为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下,引发的身体疾病。】 【唐太宗本人因为不是正常上位,因此对“成为明君”有着执念,这种执念同样顺延到了继承人身上。 体现出来就是朝臣们对太子的监督严苛到“一言一行皆需符合圣贤标准”,稍有失仪即遭谏诤。】 *** 汉 朝臣们?好几个?! 刘彻:惨!他就那么一个都烦死了,他还是皇帝,想不听就不听了,这个还是太子吧…… 这种鬼日子还好不是让他过…… *** 【其次,是权力斗争。 在李承乾之前,不算李渊拥立的那个隋朝傀儡皇帝,上一个成功继位的嫡长子,得追溯到几百年前晋朝的司马衷。 就算在他之后,整个唐朝也没一个是嫡长子继承的皇位。】 【更何况他爹就是个二子干翻亲大哥上位的超绝案例,二凤又是个超级溺爱孩子的爹,真的不慌才是少数吧。】 *** 汉文帝时期 “一个都没有?!”刘恒咋舌,“这个太宗陛下还真是开了个好头。” 偏偏还干成了千古一帝……换他他也野心膨胀啊。 * 李世民表情都僵化了,不知脑子里现在作何反应。 *** 【唐太宗对长孙皇后生的孩子从来都是超标准待遇。 先说荔枝和晋阳公主,长孙皇后去世后,他心疼两个孩子,直接将两人养在了自己身边亲自照料。 出去了想儿子,给荔枝写信“耶耶忆奴欲死!” 爸爸想死你了什么的……我妈对我都没这么肉麻过…… 他甚至会因为荔枝长大了要上朝,哭泣,所谓公主泣曰:“兄今与群臣同列,不得在内乎?” 帝亦为流涕。 晋阳跟他一样写的飞白体,结果他拿出去炫耀。 《新唐书》里记载:“晋阳公主临帝飞白书,下不能辨。” 吹嘘最多12岁的小姑娘能写出和一行伍出身的壮年男子差不多的字体,毛笔字诶……陛下你高兴就好。】 【对长女长乐,为了给她加嫁妆,还和魏征吵了一架; 对二女城阳,为了让女儿顺利出嫁,从来不信鬼神的李世民搞起了占卜; 对幼女新城,他感觉自己天不假年,临死为她敲定了婚事,就怕守丧耽误了。只是公主出嫁礼仪繁琐,太宗这个愿望还是没能实现。】 *** 长孙皇后轻声一叹,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心,像是心疼。 李世民反握回去。 * 唐高宗时期 李治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回到了那段幸福岁月:“耶耶,雉奴如今,忆您欲死啊。” * 刘启也忍不住唏嘘:“慈父心肠,殷殷爱子之情啊。” * 刘彻却有些不能理解:如此爱哭,帝王之威何存?! *** 【对李承乾和李泰更是没话说。 即便他罹患足疾之后也有多次让他监国的记载。而且…… 谁家太子造反的手段是装病骗老爹过来看自己?我请问呢??!】 *** 汉 刘邦/刘恒/刘启/刘彻:噗—— 一口酒液同时从祖孙四代的嘴里同时喷了出来。 * 唐 长孙皇后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李承乾,一手高高举起,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她眼眸里涌上泪水,最后却连一句‘为何’都未曾问出口。 李承乾原本双眸闭上,就等着疼痛来临,却不想久久不至。他睁开双眼,没去看周围人各异的神色,心中反倒有股第二只靴子也落了地的平静。 长孙皇后转身,看着整个人似乎都木了的丈夫,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颓丧地坐在他身边,夫妻二人双手交握,从对方的体温汲取暖意。 *** 【对于李泰的宠爱也是丝毫不逊色:宠冠诸王。】 【其实感觉二凤早期就是个爱孩子的普通父亲,在李承乾和李泰之间也有点像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端水大师。 但是加到最后,那么大的一盆面,准备要怎么解决呢?】 *** 李世民心中一震。 * 王夫之尖锐道:“太宗溺爱泰,启其夺嫡之志,是父不父,子不子也!” * 赵翼亦言:“太宗英明,独于家事多昏。” *** 【如果李承乾一直以来都还是那个健康的身体的话,说不定能够撑下去。 但是,残疾会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与创伤,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强烈的震惊、恐惧、无助和绝望感。于一个原本健全的人而言不啻于世界崩塌。 悲伤、愤怒、不甘、恐惧、焦虑……都是非常正常的情绪。】 【但那时候缺乏对心理健康的认知,我怀疑他们都没有他进行过情绪疏导。 尤其李承乾行动不便,甚至需拄拐行走,“每临朝,必以足疾乘腰舆”。在注重仪态与威严的皇室中,这一缺陷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他那时也才17岁,一个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未成年人,怎么能指望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于是,他逐渐变得敏感多疑、生活奢靡、暴戾乖张乃至政治失德!】 【他派人刺杀谏臣;在皇宫内穿突厥的服饰,推崇他们的文化,甚至放言要给他们当小弟;畜养男宠,感觉还搞成了真爱…… 甚至因不满太宗溺爱李泰,公开抱怨:“我作天子,当肆吾欲!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 *** 汉 刘彻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变成了地铁老人手机:突然觉得他的儿子是据儿真是太好了! 要是他的儿子在宫里穿匈奴的服饰,推崇他们的文化,甚至放言要给他们当小弟……光是想想刘彻就已经想提起鞭子抽死那个不知名的儿子了。 他暗自心中引以为戒:溺爱孩子只会溺出一批逆子!! * 李世民双眼一闭,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 【其实李承乾因为残疾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不稳,也是合理猜测,毕竟以真实案例来看,也的确没有哪个残疾人坐稳了皇位。】 作者有话说:[1]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三个小女儿(城阳、晋阳、新城)前两个出生年份不详,这里都设置成荔枝(628年出生)的妹妹,长乐公主出生于621年。 所以在文中,目前李世民和长孙有四个孩子。 第53章 唐宗 【同样是唐朝。 …… 【同样是唐朝。 唐顺宗登基时宦官当道, 所以他一上位便开始谋夺宦官兵权。史称“永贞革新”。 非常可惜的是因为动作过于急躁,同时忽略了神策军将领都是宦官养子这一关键细节,后果就是宦官发现端倪并反制的速度无比迅捷、以及空降将领根本无法指挥军队, 最终导致了革新失败。 如果换个正常皇帝在这儿的话, 最严重也应该是被架空成傀儡皇帝。 但非常不幸的是, 顺宗继位前就中风瘫痪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为什么能上位呢: 玄宗王皇后之后, 可能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 唐朝皇帝就很少正式册立皇后了。 顺宗母亲王氏原本是德宗妾室,因为运气好生了长子, 长子被封了太子,她也沾了一点点点点光。为什么这么说呢 ——举办册封典礼当日,王皇后就病逝了, 当了个‘一日皇后’。 但不管怎样, 一日皇后也是皇后, 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作为唯一的嫡子, 血脉正统的力量压倒了一切反对声音。 然而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破绽,他在革新失败后直接被迫禅位其子, 在位时间不足八月, 为唐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 北宋 欧阳修心中惋惜,:“昔韩愈言,顺宗在东宫二十年, 天下阴受其赐。然享国日浅,不幸疾病, 莫克有为, 亦可以悲夫!” * 秦 始皇身躯微微前倾,黑沉的眸子里难得露出兴趣来:宦官养子? 能将一处军队都握在手里,需要大量中层将领, 这可不是收一个两个养子能有的效果。 但为什么? 为什么宦官会大收养子而不用亲子;又为什么,那时的皇帝会默许他们这种扩张政治联盟的行为? 朝堂之上出现了一股皇帝也轻易弹拨不了的巨型势力么? 这股力量又是怎样出现的?始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兴趣被挑起来了。 * 唐 李世民勃然大怒:“哪个蠢货干的好事?!竟让宦官掌握兵权,不见东汉教训耶?他是嫌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坐的太稳了吗!?” 也就是那个崽种没站到他面前,否则他高低让他尝尝天策上将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同时也难得对天幕升起一点不满,“什么叫谋夺!该用拨乱反正!!” * 唐玄宗时期 “阿嚏——”李隆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蹙着眉摸了摸鼻尖,是谁竟胆敢骂他?! 但在惯常地燃起怒火后心中突然一个咯噔:会不会骂他的不是他们这个时候的人? 他心虚了一下后即刻又理直气壮起来:宦官在他手上不过就是一把好用的刀,后人无能被刀反噬,焉能怪到他身上来?! *** 【除他之外,清朝的咸丰也因幼年时坠马导致腿部残疾,行动不便,且体弱多病。 虽然的确有民众传言“天子跛足,天命已衰”。但他仍在皇位上坐了十一年,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首先,他是道光剩下的唯一一个嫡子;其次,朝代越是往后皇权越是集中,更不用说这时经过康雍乾三代发展,已经为皇权形成了制度保障。 最后,他本人的权术手段也是一个重要支撑。】 【但这三个条件,李承乾一个都达不到。】 *** 李承乾眼底原本涌现的光彩消失的无影无踪。 *** 【他两个嫡亲弟弟没一个好相与的,荔枝和他没什么直接性冲突先不提,就说李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把他过继给自己早逝弟弟李玄霸,太宗夫妇对他有补偿心理;还是太宗觉得这个孩子太像以前的自己,很多史书都有太宗对其极尽溺爱的记载。 特殊的政治待遇;破格、甚至远超太子的物质赏赐……】 【可能陛下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但是陛下啊,您自己也是从皇子、从玄武门走过来的,你是真的不知道一名同样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滋生出怎样的不甘与野心吗?!】 *** 唐 李世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他调理好心绪。 面对天幕直白且不留情面的提问他并未发怒,同样在心中拷问本心。 撕下这层薄薄的纱后他方才恍然:不,他心底是知道的。只不过身有残缺的承乾在他心中已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继承人了罢了…… * 汉文帝时期 刘恒鼻中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哼笑,道:“看来这位皇帝的确是非常在意自己不是那么光明的上位啊。” 这一点点瑕疵,在他那璀璨顺遂的人生中,就像白纸中央被沾染上的那滴墨水,如眼中钉、似肉中刺。 在证明了自己后,仍旧连继承人存在瑕疵也难以容忍。 *** 【李泰没有任何意外地滋生了野心。】 【在李承乾顺利崩溃后,他跑去和李世民说:“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乃更生之日也。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 爸爸你封我做太子吧,等我上位驾崩后,我愿杀子立弟。】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杀子立弟?怕是上位第一件事就是送所有弟弟去见爹!这么离谱的话哪个傻子会…… *** 【陛下信了。】 刘彻傻眼。 【但是因为几位重臣的坚持,李世民清醒过来,明白如果让李泰上位,李承乾与荔枝怕是最后都无法保全,最终改立了荔枝。】 *** 唐 听到这里,纵使长孙皇后满腹愁绪,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殿下众臣面面相觑,就算是最热衷于劝诫一道的魏征,也只是叹息一声,并未在此刻执着。 但他的视线却转到帝后身边的二子身上转了一圈,晋王治,不知为帝如何? 唯二格格不入的,只有帝后的二子。 李泰似乎将自己代入了正史上的那个自己,他此时的养气功夫显然还远远未曾到家。 听见是几个重臣阻了自己好事后,就恨的牙关紧咬。 天幕没说他也知道!不外乎就是褚遂良长孙无忌那几个!若有机会、若有机会! 他死死控制住自己不让头转过去,就怕被那些人精子发现什么端倪。 李承乾几乎是享受着听天幕说完这一大段的,他知道在耶耶眼里他与李泰都是他与母亲的孩子,可他是太子!太子就该鹤立鸡群、就该高高在上! 昔日他碍于君威不好直言,如今天幕,却是耶耶也拿她没办法呢。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却没一个把方才天幕提及的最后胜利者放在眼中——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 【李承乾扛不住高压发疯的理由很多很多,站在常人的角度我对他深表同情。 但他是太子。】 【尽管这么说可能有点残忍,但他残疾之后的种种表现只能证明一件事——他并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更不用说更进一步。】 【陛下最大的错误之一就是没有在他开始堕落的时候狠心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第54章 唐宗 李承乾不可置信地豁…… 李承乾不可置信地豁然抬头, 眼里满满都是被背刺的愤怒,面色都因此变得扭曲。 她怎么敢! 长孙皇后头颅微低,面容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中, 索性如今大殿中人人各怀心思, 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 【太子, 有太子该要承担的责任与压力。 但李承乾最终屈服于君父天威、兄弟倾轧、朝臣审视三重压力下, 渐趋扭曲。因足疾自卑而多疑, 因失宠而暴戾,最终走向造反…… 只能证明太子之责远超其德才与心性的承载极限。】 “你懂什么!”李承乾终是忍不住咆哮出声, “一个没有任何经历的贱民,也敢妄自揣测!” 有人皱眉,但不等人出言, 天幕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传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学生愁成绩、工作愁业绩。 高考虽然给我们铺设了一个通天之梯, 但十几年苦读, 到了高中之后更是早上五点半,晚上十点半, 一天二十四小时得卷十七个小时!!谁家的驴啊这么使? 哦, 原来不是驴,是我啊…… 承受不住压力的每年都有,我们这为的还仅仅只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李承乾为的可是天下至尊的宝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冰冷的丛林法则从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 唐 所以, 他是把承乾教导成了一个不适者是么……李世民苦笑一声,在天幕提及这段后第一次将视线投去了两个儿子的方向。 褪去以往慈父的滤镜, 二人各怀的心思在他眼中浅薄的就如一捅即破的窗纸! 想起之前天幕所言种种,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想起李渊对他说的:“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是!” 往日不以为意, 却不想当真是一语成谶:耶耶啊,当日玄武门,你可也如我今日一般心如刀割? * 北宋 范祖禹眉头紧皱:“胡言乱语!立子以长不以有功,以德不以有众,古之道也。若以立贤,是导之以争也,祸乱何从而息乎?” *** 【至于陛下,可能是不忍亲子废掉太子之位后落个悲凉结局,终究没能第一时间理智下手。】 【这其实也暴露了封建帝制最大的弱点之一——一个拥有实权的帝王,他的意志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 东晋 天幕这话恰恰搔到了鲍敬言心中痒处,他语速飞快道:“夫强者凌弱,则弱者服之矣;智者诈愚,则愚者事之矣。服之,故君臣之道起焉;事之,故力寡之民制焉。 帝王穷奢极欲、聚敛以夺民财,陈师鞠旅,推无仇之民,攻无罪之国,闲之以礼度,整之以刑罚!实乃天下之大害矣![1]” *** 【我们也不必去找其他什么案例,只需翻看我们国家的外交辞令,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一个成熟的、优秀的国家机器,你是察觉不到它有任何作为“人”的情绪波动的。 不被内部裹挟,不受外部威胁。 它就是一台剥离人格化后,毫无情绪可言,只争取本国利益最大化的博弈机器。】 *** 东晋 “做得好!”鲍敬言大喝一声,这形容的正是他心中构想,谁曾想到竟真有实现的一天!他居然还能亲耳听见,一时激动的面色涨红。 * 明 “天下为主,君为客?”黄宗羲亦然,莫非他的‘有治法而后有治人’,也当真会有实现的一天? 激动过后又是一阵遗憾:如此胜景,他竟不能目睹。 *** 【但再优秀的皇帝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他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波动,所做决策就会被其裹挟。】 *** 汉 刘彻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他敏锐地感知到天幕这套理论会对他的统治造成影响,视线骤然转向殿下一人。 董仲舒心领神会,当即出列进言:“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商君一早有言‘权者,君之所独制也’,而我大汉之威,也的确天下共知! 显然我等之法无错。 天幕距我足有两千余年!仅仅一角都是我等倾力不能望之项背,安能以她之情境类比如今! 陛下可万万不能被其言论迷惑!” 说罢,他还重重磕了个头,以示恳切。 满朝文武都是些人精,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在他这么一番唱念做打下来,也都得按下不表,为陛下歌功颂德要紧。 *** 【英明如太宗陛下,也很遗憾地没能逃过情绪的控制。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这几个孩子加起来为皇位闹出的风波,也没汉武帝一个巫蛊之祸来的大。】 * 刘彻:? 但他显然也不是个能愿意站着挨打的主,当即冷笑一声:“那也只能证明那什么李承乾李泰,两个废物点心加起来也比不上据儿一根小手指!” * 【这也是唐朝最值得称道的一点了,尽管继承传统几乎代代玄武门大舞台、有胆你就来,但对百姓来说影响都不是很大,只是贵族经常死一批而已,好事儿。】 *** 唐朝贵族:? 李世民:?!! 百姓:?好耶!! * 北宋 范祖禹面露厌恶:“唐有天下,如贞观、开元间,虽号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风也!三纲不振,无父子、君臣、夫妇。 昔三代之君莫不修身齐家以正天下,而唐之人主起兵而诛其亲者,谓之“定内难”;逼父而夺其位者,谓之“受内禅”——此其闺门无法不足以正天下,乱之大者也。其治安之久者,不过数十年;或变生于内,或乱作于外,未有内外无患承平百年者也。 天幕于此一语带过,甚至还言是好事,意欲何为!?”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愈发激烈,显然对此不满至极。 * 南宋 朱熹亦道:“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太宗诛兄弟而代父,其心岂正?” * 汉 “呵呵,这话说的。”刘恒一笑,被她说的也当真是对这‘玄武门’起了兴趣。 ****** 【作为玄武门继承制度的发明者,二凤的故事比他两个儿子精彩一百倍! 如果一定要对这场变故里两个被太宗宰掉的兄弟说一句话的话,我想对说: 死得好!!!】 作者有话说:[1]鲍敬言《无君论》因为太激进,其著作已佚,主要思想保存在葛洪《抱朴子·诘鲍篇》 第55章 唐宗 唐高祖时期 …… 唐高祖时期 李建成完全遏制不住心底疯狂涌上的愤恨! 即便对天幕听不见、也不会回应任何人一事心知肚明, 他也根本忍不住到嘴边的质问: “后世竖子! 岂曰吾无定鼎之功?晋阳起兵,吾执锐披坚;荡平河朔,吾血染征袍! 岂曰吾无安邦之略?抚关陇以固根本, 纳贤才而稳朝纲! 谁知吾上位就必定逊色于他! 棋差一招、青史篡言——尔等竟拊掌称庆! 骨肉相残竟得万世讴歌, 何谓天道昭昭?” * 两个? 李元吉不着痕迹地看了正在发怒的大兄一眼, 其中一个必然是他, 关键是另一个呢? 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祥预感, 预备听听之后的情况再做打算。 终归,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还是耶耶, 容不得他李世民轻易放肆! * 李世民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以为,玄武门之变会受万世唾骂的…… *** 【要说玄武门, 就必须先说李家晋阳起兵。】 【隋炀帝暴虐, 致使民不聊生, 天下大乱。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 农民、贵族俱有。】 【公元617年, 李世民亦劝父亲起兵,可惜李渊优柔寡断。 为让他快些决断, 裴寂以隋炀帝行宫宫女侍奉李渊, 迫其下定决心。】 *** 北宋 范祖禹又道::“太宗陷父于罪而胁之以起兵,高祖昵裴寂之邪,受其宫女而不辞, 又称臣于突厥,倚以为助, 何以示后世矣!” * 汉 刘恒手指刨了刨下巴, 笑骂了句“老狐狸!” 他之前似乎小看了这高祖呢…… *** 【我之前一直觉得李渊这个造反原因很拿不出手诶,非要叽叽歪歪的,一点雄主的气魄都没有。】 【但反直觉的是, 这反而是他政治手腕极其成熟的体现。】 【这种称得上是政治表演艺术的行为,早他几百年前的汉文帝就已经做过一次堪称范本的案例了。】 *** 唐高祖时期 李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天幕没给他也来一句废物死的好,否则他这老胳膊老腿的,等下还真受不住。 松气过后心里又免不了升起一点得意来:他这高祖名号可不虚! ** 西汉 刘邦动了动做的有些僵硬的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天幕,显然对有关自家黑心小子的事迹极度的感兴趣。 * 刘恒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下从看戏的变成了猴儿,他、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呢…… *** 【正是著名的三请三让。】 【那时正值吕后乱政后的权力真空期,吕后一死,吕氏全族被杀、废杀少帝刘弘。 刘邦亲子中仅存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刘长因是吕后抚养长大,刘恒就成了权宜之计。】 *** 真是好一个权宜之计! 刘邦面色黑沉,手指捏的嘎巴嘎巴响。 吕雉这时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吕氏全族被杀!真是好狠绝的手段! *** 【第一次推让,刘恒测的是功臣诚意,同时塑造谨慎形象,避免被视为急于夺权的野心家。 第二次推让,他要清洗合法性污点,少帝虽然被废,仍是高祖血脉,匆忙接玺等于承认弑君合理; 成功逼迫功臣自证清白,给出了“刘弘非惠帝亲子”的牵强理由。 成功通过仪式将自己与弑君集团区隔; 第三次推让,这一次他提出了条件,以退为进换取实际军权与人事任命权。】 *** “好小子!”刘邦听的眸中精光闪烁,能把这群人玩成狗不说,竟还能得‘文’这样一个谥号,这手腕可就不能用单纯的强不强来形容了。 *** 【李渊的这一次表演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他的造反可从来不是一次赶鸭子上架的无奈选择,之前不为,不过时机未到。】 【首先是李渊的身份。 他与隋炀帝杨广是表兄弟。这种皇室近亲的身份使他天然享有特权,但同样也让造反背负了”背弃亲族”的道德压力。 尤其他当时手握重兵、统治一方,属于隋朝统治集团核心成员。造反意味着放弃现有地位,失败则面临灭族之灾。】 【其次是隋朝余威尚在,它的中央政权仍具象征性权威。公开造反就得直面”乱臣贼子”的舆论谴责,很容易失去士族支持。 他的儿子李建成、李元吉等家眷尚在河东,女儿平阳昭公主在关中。人身安全难以保证。】 【最后,这时北方存在突厥边患,容易腹背受敌。】 【于是,他积聚力量,待到大业十三年隋炀帝南巡江都被困,中原被瓦岗军牵制,关中空虚。 他采纳李世民、刘文静的建议,打着”废昏立明,拥立代王”的旗号西进长安, 降低造反色彩,又争取隋朝旧臣支持。】 【这时的李建成等人也成功脱险奔赴太原。 说到这个,李建成也真的是李玄霸早死缺了大德,逃跑居然把才十几岁的五弟给撇下了!最后落到隋朝手里。 可怜李智云,将将十几岁,就成了父兄起事后隋朝祭旗的祭品。】 *** 李渊两眼一闭,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痛惜之处。 * 明 汤和偷偷摸摸戳了下身旁徐达的手臂:“诶徐天德,天幕刚才说的那句缺了大德啥意思啊?” 徐达凉飕飕的眼神看过来:都是从一个窝里走出来的,别人不知道他几岁开始读书的,你汤和还能不知道? 他读兵书史书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注意他唐高祖一个早死的儿子有什么事迹! 这个兄弟不能要了! 汤和:……他老撞见他读书,总以为现在该那啥刮目相看了嘛…… 两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朱标好心为两个叔叔解围,“李玄霸,小字大德。” “呵咳。”出了意外的反倒是离的更远的朱元璋,显然早竖着耳朵听呢,谁曾想听到这么促狭的话。 *** 【北边则向突厥称臣换取战马支持。 从投入产出看,这的确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然而这种妥协在传统观念中具有政治污点。身段柔软到极致以争取利益最大化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至少我觉得李世民就不行。】 【这点也算是二凤这个六边形战士少有的短处了,其实他真的该向偶像汉文帝学学厚黑学——没看人家名声怎么那么无懈可击,他干的事情可不怎么温柔!】 *** 汉 “朕是他……木偶做的人像?这是何意?”刘恒发问,他实在是不能不在意,木偶这种东西太容易做些不好的联想了。 偏偏要是按天幕前后语意来看,这反而是什么好话,他也纠结了。 贾谊摇了摇头道:“偶除了那一用处,还有祭祀、通神之用,放在这里,倒像是榜样呢。” 刘恒一怔,觉得这个解释的确最为通顺,付之一笑,调侃道:“倒是朕的荣幸了。” *** 【李渊除了是个手腕非常纯熟的政治家外,他还点满了幸运值。】 第56章 唐宗 【先说向突厥称臣这…… 【先说向突厥称臣这一招。】 【突厥能愿意接受李渊的称臣从而不对他动兵戈, 必然是从中攫取了更大的好处。 首先,李渊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他派遣刘文静去突厥谈判时承诺:“愿与可汗兵马同入京师, 人众土地入唐公, 财帛金宝入突厥。” 这清晰地划分了利益, 满足了突厥的核心需求——财富。 因为生存方式的不同, 中原的丝绸、粮食、手工艺品等就算对游牧民族中的贵族来说都一直是奢侈品。尤其在后来的渭水之盟前, 李渊曾清空国库进贡,显然这笔“保护费”数额极其惊人。】 *** 汉 “这可比自己亲自南下劫掠来的省力、稳定!”刘彻眸子闪过一丝厌恶, 就像那让他如鲠在喉的和亲一样! 可惜北方蛮夷,是一群永远也喂不饱的饿狼! *** 【其次,经过前朝的教训, 当时突厥的始毕可汗清晰的知道, 如果有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中原王朝, 他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只有一个混乱的中原, 他们才能在中原各势力间制衡、调停,从中渔利。 所以他们并非只接受李渊一家的“称臣”, 而是同时或先后支持多个割据势力。如刘武周、梁师都、窦建德、王世充等都是。】 【又因为接受了这么多中原势力的称臣, 极大地提升了突厥可汗的政治威望。 也为突厥干预中原事务提供了名分和借口。从中获利丰厚。】 *** 三国曹魏 “啧,诶!”这段许褚真是越听越难受,脚下就像有针扎一样, 不停地小幅度左右挪动。 “诶什么呢!”曹操被他弄的心烦意乱,无语地喝止。 许褚却像突然有了宣泄口, 叭叭地就来了:“主公!这后头的, 怎么一个个都向那什么突厥称臣!我听了心里难受。 换做咱们,早把他们屎都打出来了!” “哦,真的吗?”曹操眼里突然涌上些笑意。 “那是自然!”看他这般反应, 许褚不知为何感到些许没底气,可思来想去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硬着头皮就说了下去,“莫说是咱们,就是蜀汉和东吴对那蛮夷也少有败绩啊!” “不。”曹操摇了摇头,“你以为,高祖很弱吗?” 许褚讷讷无语。 “咱们只不过沾了两汉将匈奴打残的光。”只听他声音骤然变得低沉,“中原分分合合,北方蛮夷日后怕也出现了一个能将其整合的明君!” 若如今的他们撞上一个统一北部,也未必能做的比隋末更好。 “那可怎么办?!” “不必担忧。”曹操摆了摆手,“天幕一早提过,日后那唐太宗把那蛮夷的可汗都抓去了他们都城跳舞,笑到最后的显然还是中原。” “那就好。”许褚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曹操可没他那么舒服:蛮夷,竟不知从哪里学会了他汉室的纵横捭阖! 他眉头紧蹙,从他们至隋末的这几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论他们如何学会的,那突厥,怕是会对李唐动手! *** 【当然,不管李唐能给他们的利益有多丰厚,他们那时的核心利益‘中原混乱’是始终不会改变的,一旦触碰,翻脸那也是顷刻就来。】 【——这也得怪李唐攻城伐地的速度实在太快!】 【李渊于公元617年5月在太原起兵,7月遣刘文静与匈奴谈判; 之后南下破霍邑;联合关陇士族,收编孙华等起义军,渡黄河,入关中;攻破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帝,遥尊隋炀帝为太上皇,李渊自任大丞相、唐王。 这时候,时间才将将来到同年十一月。】 【结果618年3月,隋炀帝被杀。 5月,经隋恭帝“禅让”,李渊在长安太极殿即位,改国号“唐”,建元武德,定都长安。】 【好嘛,本来指望李唐做条鲶鱼,把中原这潭池水搅和的更浑一些,结果一下没看见,整个陇西都被李世民吞并不说,同期李密被打崩、罗艺投唐,整个北境都快姓李了不说,这大有统一天下的可能啊! 始毕可汗这下子哪里还坐得住! 619年二月,他亲自率军渡过黄河到夏州,与梁师都军队会合,谋划攻打唐朝。同时将五百骑兵授予刘武周,准备从句注入侵太原。】 *** “咝——”沉浸式的体验让不少人都代入了李唐的位置,听到这话,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唾骂起突厥人的无耻: 腹背受敌下,李唐这次怕是要吃个大亏! 张良无言地巡视了一圈殿内,不少人脸上都浮现了焦急,他以往怎么没发现这群人智商如此堪忧? *** 【结果李渊的好运气这时候发力了:在正式发动攻击前,始毕可汗嘎嘣一下死翘翘了。】 *** 汉初群臣:? 还他们刚才的真情实感!! 刘邦听着也羡慕了:“怎么乃公就没这好运气!” 他冒顿如果嘎嘣一下死翘翘的话……嘿嘿嘿嘿嘿! *** 【始毕可汗死后,他弟弟处罗可汗继位。 他们开始忙活权力交接的事情,哪里还有工夫来攻打李唐。 这时候,李渊之前的政治表演艺术,起了效果。】 【处罗可汗继位后,他也一起继承了隋朝嫁过来的和亲公主——义成公主。 算上处罗可汗,她已经是嫁了三位可汗了,因此在突厥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所以在嫁给处罗可汗后,她开始把突厥的核心利益从‘搅乱中原’转向‘建立一个隋政权’。 于是620年,处罗可汗从窦建德处迎来隋朝的萧皇后以及齐王杨暕遗腹子杨政道,并立杨政道为隋王,继隋业。[1]】 【但这个做法,是真真触及了刘武周的利益。 当年他借隋朝资源起家,后弑主自立,最后不得不向突厥称臣换取生存空间。 始毕可汗给他封的名号——“定杨可汗”,这个‘杨’,可是隋朝国姓。 就连他称帝后,国号选的也是“定杨”,他又自诩“定杨天子”,将反隋与“天命所归”绑定。 如果这一次他跟了突厥去拥护隋政权,那可真是连立身之本都扔掉了。 更不用说他的地盘也被义成公主看上,有亲戚关系的李唐这时候在义成公主眼里可顺眼的多。】 *** 问:在面对A、B两国围攻时,A国老大突然暴毙后A、B两国就反目成仇了……元芳你怎么看? 答:tmd运气怎么好成这鬼样,分点我行不行!! *** 【因此620年,在李世民亲自率唐军反攻下,刘武周主力宋金刚没有任何意外地大败。 刘武周弃太原北逃突厥,最终死于突厥之手。】 【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就羡慕了,这可还远远没达到李渊运气极限。】 作者有话说:[1]摘自度娘 第57章 唐宗 【后世所有人都知道,他李渊…… 【后世所有人都知道, 他李渊之所以能成为隋末笑到最后的人,不是因为政治手腕多么高明,也不是因为搜罗到了多么多么牛逼的人才。 他能称帝, 有且只有一个原因——会生。】 *** 汉文帝挑了挑眉, 看来他们的高祖, 的确是不怎么好。 *** 【这个“会生”可不是指他一下一个崽一下一个崽;他这个“会生”, 指的是绝对的质量。】 【我们看整段历史可以发现, 绝大多数太祖, 都是携赫赫军威坐上天下至尊的宝座的。 就是相对特殊一些的,如杨坚、赵匡胤之流,那也是军政大权一把抓, 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但李渊要更特殊一些, 他从未完完全全地握住过大唐的军权。】 【是他不想吗?】 *** 汉 平和如汉文帝, 闻言也忍不住笑骂一句, 这促狭鬼,真是专往人家心中最痛之处戳。 * 唐高祖时期 李渊面无表情, 甚至有股“终于来了”的安稳感。 他低头看向殿下老实站着的自家二小子, 还是没能忍住,大骂一句:“他妈的!” 李世民无辜的表情碎成了一片一片。 *** 【其实他挣扎过的。 首先是改革军事体系:继承并完善北周、隋朝的府兵制,将全国军队纳入“十二卫府”和“东宫六率”的中央管理体系。 府兵有几点非常值得注意:他们平时种地, 农闲习武,征发时自备钱粮和兵器, 轮流到京城宿卫。 真是黄世仁都要甘拜下风→_→。 但它有一个绝妙的好处:避免将领长期拥兵自重。】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眸中异彩闪烁:避免将领长期拥兵自重, 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设计…… 不对!他眉头突然皱起,既是轮换,必然导致将不知兵、兵不服将, 军队如何能如臂指使?! 更不用说施行那些复杂战术,针对训练了。 此法对如今的大汉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将刻有这三字的竹简随手往一木盒里一丢,其中已然积攒了不少竹简,都是新奇,却对如今大汉无用之法。 *** 【虽然兵符制度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逐渐成熟,并在秦汉时期成为定制。 理论上没有兵符即使是高级将领、甚至皇帝,也无权擅自调动军队。 最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汉代文帝去周亚夫细柳营劳军,结果被拦的事情。】 【但理论之所以只是理论,就是它解决的只能是合法性、书面性的东西,但是人心,它是没办法解决的。 一位深得军心、威望极高的将领,通过个人魅力或长期经营,使军队对其形成高度忠诚甚至个人依附的故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而李渊这招,防的是哪位深得军心、威望乃至个人魅力都点满了的将领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吧。】 *** 李渊:…… 这么做是这么做了,但你当着全天下剖析我有多么忌惮我的儿子什么的……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 【其次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那句‘将全国军队纳入“十二卫府”和“东宫六率”的中央管理体系。’ 这里面的“十二卫府”在北周时期初创,之后隋炀帝将之增改为“十二卫四府”,习惯上称“十六卫”,但正式定名是在唐高宗时期了。 它的建立,是将禁兵和府兵合二为一,这种府卫既是府兵的基层组织——军府的统率机构,又是掌管京城宿卫的机构。 其长官直接向皇帝负责,极大地加强了中央集权。[1]】 *** 刘恒将这改革在脑中转了一圈,肯定道:“这位唐高祖其他不论,仅评政治手腕,称得上登峰造极!” 周勃不语,他倒是没想到,陛下还真颇看得起后世这所谓高祖。稍稍低头掩下眼中不屑:被儿子压制成这样,不知比他们家高祖差到哪儿去了!倒不如学太公识趣儿些做个太上皇,偏偏还要忝居高祖之位,真是…… 好歹也是个皇帝,周勃勉强把涌到嘴边的“不要脸”给咽了下去。 *** 【除了更改制度,李渊在试图限制李世民建更多的军功上,也做出了非常大的努力。】 【还是与刘武周之间的那一役,咱们现在都知道最后是李世民动手把他干翻的,但李唐可不是一开始就派出了他。 整个战局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619年4月,刘武周派出因为被窦建德打败刚刚投靠他的大将宋金刚率三万大军配合突厥骑兵南下攻唐。 宋金刚动作极其迅捷,短短七日就攻破了代县,之后榆次被破;突厥骑兵则切断了太原和浩州与潞州的联系,把它隔成了一座孤岛。】 *** 三国曹魏 许褚目露惊憾,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臣、臣没记错的话这太原是他们的龙兴之地吧……” 不过只是被围,应该没…… *** 【这时候李唐又是怎么一个情况呢:他们的主力陷于洛阳战场,河东防御空虚。 即便如此,李渊也派了人过来给老巢解围。 至此这场攻伐战役进入第二阶段,葫芦娃救爷爷。】 【李渊先派遣了自己嫡系,李仲文与姜宝谊率兵前去救援。 可惜,619年6月,他们二人在雀鼠谷遭遇了宋金刚的伏击直接被打败,但是将领本人逃的快没被抓住; 第二波葫芦娃,李渊选择的是裴寂。】 【作为李唐原始股持有人,他一早就与李渊有旧交。 当初被李渊用作造反借口的那个晋阳宫宫人事件,也是由他经手。这事虽然是由李世民推动,他却提前透给了李渊,李渊点头之后才有了后续事件。 属于是李渊嫡系的嫡系。】 *** 汉 刘邦眼中流露出一点好笑,他已经够惜命和不会将兵了,没想到有人还能技高一筹,想军功都想成什么样了,自己还是不亲自下场。 *** 【不知道李渊是不是也蛮羞耻自己这么胆小的作风,所以他发表了歧视汉高祖的言论。】 刘邦:? 【他说:“前代皇王,多起微贱,劬劳行阵”。“岂若萧何、曹参起自刀笔吏也”。 意思是帝王亲自打仗丢人,萧何、曹参出身不高贵。】 萧何、曹参:。 【“唯我与公,千载之后,无愧前修矣”。 这里的‘公’,指的是裴寂()】 刘邦都气笑了,他没去歧视他就已经够意思了,他倒好,倒反天罡! 他也懒得长篇大论,干脆又利落:“废物,两个都是!”[竖中指/.jpg] *** 【裴寂,输的也很干脆。 他在619年8月出征,9月就在度索原(介休)遭宋金刚断水源,全军覆没。 裴寂疾驰一昼夜,方才逃回晋州,而晋州以东的城镇则全部丢失。宋金刚又进逼绛州,到这一步,李渊还是没下旨让他回来。】 【其实在第一波葫芦娃兵败前,太原就已经失守了。】 *** 许多人惊异地挑起了一侧眉梢:怎么说也是龙兴之地,怎会失守的这般快? *** 【讲道理,太原作为李唐家的老巢,必然被经营的十分坚固,其中粮草也够吃几年。还有几万人马,就是坚守也能守个一年两年的。 但是呢,意外出在李渊任人唯亲上,他居然选了李元吉这么个伪人来守太原……】 *** 北宋 伪,假也。莫非,是不是人的意思? 司马光沉默着沉默着,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在心里给天幕点了个赞。 *** 【有人可能要为李元吉辩解,才十几岁的小少年balabala……】 被预判了的李渊:…… 【行,那就照这么说的来,年纪小没带过兵,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听话,把权力给那些知兵的人。 让他们应付宋金刚的攻城,怎么也能支撑到你爹来救你吧。 但李元吉不,他要秀操作。】 【怎么着,觉得你二哥行你自己也行了? 行啊,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操作的。】 *** 汉 “啧。”刘邦不爽的一声,突逢危机,的确能试出是龙是虫,怎么天幕偏偏一早就透出谜底了呢,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 【刘武周那边能这么快攻陷榆次,真得给李元吉磕一个。 新唐书记载:“武周以五千骑屯黄蛇岭,元吉使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寇,达辞兵少,强之,至则尽没。达怒,导武周陷榆次。”】 *** 汉 这下刘彻都绷不住了:“他与这张达之间莫非有何仇怨在先?” 不然怎么会让他仅带百余步兵去应对五千骑兵!?这都不是试探,是没有任何疑问的送死! 只要不是傻子都得投敌。 *** 【结果李元吉知道张达投降后,下令杀害了张达留在太原的所有亲属。】 *** 汉 刘恒发觉事态似乎变得有些严峻了:他好像开始看不懂这人的行为逻辑了! 这张达既是将领,李元吉偏偏要这么做,除了排除异己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但是,兵临城下的紧要关头,排除异己? 高祖都是大汉初定才对淮阴侯下的手啊……他这和项羽没打败就先杀韩信有什么区别! 行吧排了也就算了,偏偏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人没事投敌了…… 就算到了最后一切都成定局了,你握着他的家人威胁他啊! 他倒好,一口气杀了个干净,这不是逼着人家发疯吗…… *** 【bro请问你知道“将军”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意思就是他tm知道太原城的防御体系和弱点啊!! 所以在张达的倒戈下,刘武周的军队迅速攻陷了太原周边的重要据点榆次,榆次的失守使得太原门户大开,形势急转直下。】 【结果更抽象的来了。】 【李元吉惊恐万分,退守祁县,刘武周的部队急攻其城,元吉随即逃回并州。 之后他欺骗司马刘德威曰:“公以老弱守,吾率锐士拒贼。” 说是让人率老幼守城,他带着精锐士兵去讨贼。可实际上呢,他因赍宝物、携妻妾夜出,委军奔京师,自此,并州也失陷了。】 *** 汉 “主帅弃城逃跑?!”卫青失声,还带走了精兵强将、财宝妻儿……第二日这等消息传出,对士气无异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若这等人在他麾下,不论是谁都挡不住他摘掉他的脑袋! *** 【就这么个玩意儿,跑回长安,李渊甚至还帮他找借口! 说什么 “元吉幼小,未习时事,故遣窦诞、宇文歆辅之。强兵数万,食支十年,起义兴运之基,一朝而弃。宇文歆首画此计,我当斩之。” 这是还给他找个替罪羊啊。】 *** 汉 刘邦忽然就释然了,你说就这么个玩意儿,他跟他计较什么呢。 *** 【到了619年十月,裴寂又丢浍州。到了这一步,李渊终于认命把他招了回去。 结果骂了他一顿后将他下狱,但不久便将他释放,对他更加优待宠爱。 …… 619年11月,河东仅剩浩州孤城由李仲文苦守,其余皆归刘武周。 裴寂如果只是打了败仗,其实还好一些,只是他生性怯懦,没有将帅之才,缺乏捍御之策,只是命虞泰二州百姓进入城堡,行坚壁清野之策。】 *** 何谓“坚壁清野”,就是加固城池、堡垒、关隘等防御设施。集中兵力固守据点,避免与敌军野外决战。 同时转移或销毁城外粮草、牲畜、水源等生存物资。强制迁移周边百姓入城,使敌方无法就地补给。 目的是消耗敌军,使敌方陷入“无粮可抢、无民可用、无城可破”的困境。同时拖延战争节奏,待敌疲弱或援军到来时反击。 是弱者对抗强敌的智慧选择。 注意,是“弱者对抗强敌”。 *** 【说真的,在史书读到这里的时候我是真的对李渊给了裴寂多少兵产生了深深的好奇:怎么能拉这么大一坨! 《旧唐书·裴寂传》记载:“时举众五万,会宋金刚于度索原。】 【五万。】 【之前提过,刘武周三万大军,哪怕再加上匈奴骑兵,可他们有战损、要分兵。 面对宋金刚,他裴寂才tm是兵力占优的一方啊啊!】 结果倒好,一战就给人全歼了。 *** 刘邦觉得自己刚才定义实在是下的太早了一点,谁说没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在你觉得有些人已经足够抽象的时候,他还能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 小霍将军言简意赅:“废物。” *** 【坚壁清野有些时候的确是蛮好用,但它要烧毁粮食,对一地民心是极大打击,同时还容易发生断粮事件。】 【至此,李唐河东大好局面几乎一朝尽散。】 【李渊要碎了。幸运值一贯点满的人突逢厄难,只会比常人更难以接受。 他道::“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 作者有话说:[1]中国古代政治史辞典 第58章 唐宗 刘邦听到这话却是一声嗤笑,…… 刘邦听到这话却是一声嗤笑, 言辞辛辣:“碎个头!这不是还会算计人,可怕的很!” *** 【但凡血缘关系薄上那么一丝一毫,李渊都不敢这么作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要他那厉害儿子自行请战? 感情你自己忌惮二儿子, 一心想让自己嫡系建功立业, 可惜太没用拉了坨大的, 结果要让被你忌惮的二儿子来擦屁股不说, 连句软话都扯不下面子来说?! 好一个有事钟无艳, 无事夏迎春啊!!】 【没办法,亲爹。李唐的‘李’也有他的一份儿。 李世民最后还是选择遂了他爹的意, 上表请战: “愿假臣精兵三万,必冀平殄武周,克复汾、晋。”】 *** 南宋 于军事一道, 朱熹不愿多加置喙, 但天幕这段言论, 却恕他难以赞同:“君臣父子,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唐高祖乃太宗君父,如何能对其低声下气?!若要如此, 实乃不忠不孝也!太宗自己都能理解, 怎么后人倒要来指指点点。” *** 【李渊这次没作妖,老老实实地“悉发关中兵”,并亲自“送”李世民一路“送”到蒲州对面的长春宫。】 *** 汉 刘彻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来要兵了……这三万兵力该从哪里抽调,好难猜啊。 而且, “悉发关中兵”……缺乏兵丁了, 这些人马给出去,还能达到一开始想要的,提高将军权收拢至己身的目的么? * 刘恒双眼含笑:可不是不敢作妖了, 再作弄他那制衡术,可连皇帝都没得做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呐。 *** 【好了,被硬控了半年的天策上将终于解封,这一次出手,他要告诉世人,什么天命?他就是天命!】 *** 唐高宗时期 “说的没错!耶耶就是天命!!”李治第一个响应,两只手都拍成了海豹式样。 天幕这句话显然是说进了他心里,咳嗽两声后就沉声重复起来。 等他终于过了那段劲头,只见他兴奋地两眼水洗过一般,一把抓住武后的手:“媚娘,咱们再给耶耶的尊号加两个字吧!这一次加什么好呢……” * “咳咳。”李世民清了下喉咙,被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 【战局从这一刻开始进入第三阶段: 李世民于619年11月出征,率军东渡黄河,进驻柏壁,与宋金刚主力对峙。 李世民先实行的,同样是坚壁清野之策。 诶!叫你呢裴寂,看看一样的对手、一样的策略,教科书级别的答案长什么样!】 裴寂:?你礼貌吗? 【李世民下令焚烧村落粮草,让宋金刚无法就地取得补给;同时派遣秦琼、程咬金等进行游击,反复截断宋金刚粮道。 这时候突厥因内部矛盾爆发撤兵,刘武周军补给日益困难。 反击开始了。】 【620年1月,美良川之战:秦琼、殷开山大破尉迟恭,歼敌2000余。 同年2月,安邑之战:李世民伏击尉迟恭援军,俘斩其主力。 四月,宋金刚粮尽北撤,李世民率军追击十日,昼夜疾驰200里。 之后在雀鼠谷唐军一日八战,彻底击溃宋金刚主力。 宋金刚仅率10余骑逃往突厥。】 【在这一战里,李世民还收服了一个堪称左膀右臂的忠心马仔——尉迟敬德。 算是此战最大的收获之一。】 *** 唐贞观年间 天幕话音刚刚落下,李世民身为帝王的敏锐度第一时间上线,当即点头以示赞同不说,还道:“天幕此言甚得我心,敬德脱身降我,今并事秦府,义士有始有终。公之素心,郁如山岳。 国家赖公,遂至于此。寡人方欲与公等共保富贵,令子孙不绝。” 尉迟敬德自是感动至极不提。 *** 【锤掉宋金刚后,刘武周放弃并州(太原)北奔突厥,后被突厥所杀。 形势从全面逆风到翻盘,中间只相差了一个人。】 *** 汉 刘彻脸上的无语都快要溢出来了:你说你有这么个神将,不早早用上,偏偏要葬送几万军队,等局势被打崩…… 无能之人恋栈权位,真是最为致命。 论自知之明,太公胜他远矣! *** 【这时候,陛下年仅二十岁。】 【不过李渊除了军事上拉了一些,其他方面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这场战役里给陛下提供了很不错的后勤:因为地理阻隔,水路转运需经三门峡险滩,陆路翻越秦岭,损耗率极高; 同时,因为还处于军阀割据的时期,还有多地战线牵制。 但陛下在柏壁与宋金刚对峙五个月,后勤也一路坚持了下来。 在夺回太原后,李渊还立即运粮赈济河东饥民,防止再生叛乱。 这足以证明李渊的资源整合能力、战略定力以及重建战乱之地秩序的能力。】 *** 汉 尽管她是在夸奖李渊,刘邦的眼里还是出现了一抹好笑,阴阳怪气吗,那她赢了。 他开始与萧何咬耳朵:“你说这‘高祖’的定位,像不像你昔日在汉军中起的作用?” 萧何一怔,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越来越有既视感。可他在汉定鼎后是丞相,那可是开国之主! 他眼里也跟着涌上笑意,开始与刘邦头挨头各种蛐蛐。 * 真心想夸一夸李渊的安禾:???红烧大老爷啊!!! *** 【但非常遗憾,李渊的一身能力只有在和平时期能玩的转,可现在是乱世。 乱世,看的从来都是最血腥、最直白的军事能力。】 【所以从唐定鼎后,有一个主流思想从来没有改变——没有李世民,李唐顶天就是个割据军阀! 甚至连顶尖军阀之列都挤不进去。】 【那个一早就被人打崩的李密,应该就是没有李世民版本的李唐抻到极限后的水平了。】 *** 没有看过唐朝历史的前代君王们个个面色变得都有些微妙,天幕方才说的李密,许多人甚至都以为是新出现的人物,还是看了记录之后才发现提过一嘴。 就这边角料一样的角色,居然还是极限?! * 明 朱元璋深以为然:“唐高祖由太宗而得天下,遂寝其祀。 惟唐太宗皇帝英姿盖世,武定四方,贞观之治,式昭文德。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 【因为李世民的军功实在太盛啦。】 【真不怪李渊这时候一心想把自己这边的军功拉起来,因为在与刘武周交战之前,公元618年李世民已经大败薛举父子,平定了西北。 这一次出战虽然没人压着他不让动,但因为李世民前期病倒了,所以是行军长史刘文静和司马殷开山代替指挥。 但浅水原交战,唐八位总管都败下阵,多位大将军被俘,士卒死亡十分之五六,薛举甚至收集唐兵的死尸堆成京观!】 【过了一个月李世民再度出击,这时候薛举死了,他对战的是儿子薛仁杲。 在骑兵上全然劣势的情况下,取得了薛家投降、俘虏一万多名精兵,五万名男女的战绩。】 *** 三国蜀汉 “怎么,这李唐能拿的出手的武将竟只太宗一人?!”刘备迷茫了,好歹也是个实现了大一统的王朝,你就是比不上云台二十八将那般璀璨,也不能只靠一个打穿全国吧! 他们蜀汉都不止一个能拿的出手的武将呢…… *** 【这时候的大唐全明星阵容还没攒起来呢。 乱世大家良禽择木而栖,你还没显出本事来,我凭什么要依附你? 所以只能劳累一下小凤凰了。】 * 李·小凤凰·又多了一个称呼·世民:……彳亍口巴。 * 【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对,李靖这时候其实已经在了。 不过他原本为隋朝马邑郡丞,察觉李渊有异志,想要去往江都告发,但被擒获。李渊本来是想砍了他,李世民求情才保了下来,被召入秦王幕府。 时间在617年左右,才这么点时间,李渊肯定不能放心他,所以还是得李世民自己干。】 【之后619年秦琼、程咬金等阵前投奔李世民;同年徐世勣投靠李渊;620年收尉迟敬德;621年房玄龄推荐张亮入李世民秦王府…… 比较出名的就这些了,其余也不再一一列举。】 *** 三国曹魏 “嘿。”许褚绷不住了,“这投不投靠有什么区别,投他李渊的就一徐世勣,其余全冲他儿子去的! 到最后军功不还都是统统算他头上!” 他的话像是点开了什么开关。 殿上百官哄堂大笑,高祖做成了这般模样,也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 【这时候的李世民威势强到什么地步呢。 618年趁李唐忙于对付薛家父子时,时为凉王,任凉州总管的李轨自立为帝。 李渊密遣安修仁兄兴贵入凉劝其降唐,不从。安氏兄弟密谋引诸胡兵执之,送往长安被杀。[1] 这是李渊少有的军功了。】 【《旧唐书》评他:“李轨窃据鹰扬,僣号河西,安隋朝官属,不夺其财;破李赟甲兵,放还其众,是其兴也。及杀害谋主,崇信妖巫,众叛亲离,其亡也,宜哉!”】 【尽管收复了凉州,李渊仍不放心。 然后,凉州总管、左武侯大将军、使持节凉甘等九州诸军事就向我们走来了。 ——他要靠李世民的威名去震慑凉州所有有异心之人!】 【日后的那一大串名号已经点亮一半了! [收集癖狂喜!oi!]】 【除了凉州总管只是个名头外,左武侯大将军和使持节凉甘等九州诸军事都是实权职位。 配合上李世民本身的陕东道行台尚书令和雍州牧,他已成为唐朝实际上的最高军事统帅。】 *** 秦 “英雄出少年。”听到这里,始皇也忍不住慨叹,心中又止不住遗憾:如此少年,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呢? 若他得子如此,必不会如那李渊一般待他。 *** 【打败刘武周后不久,真正的挑战就开始逐步逼近,陛下也迎来了李唐最重要的一次战役——虎牢关之战!】 作者有话说:[1]摘自度娘 第59章 唐宗 【刘武周败在李唐手中时,天…… 【刘武周败在李唐手中时, 天下局势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割据势力开始逐渐被清扫,真正的棘手人物也开始浮出水面。 黄河流域形成:居于河北地区的夏政权窦建德;在洛阳的郑政权王世充;以及李唐政权三大势力鼎立的局面。 因为隋朝积攒丰厚, 这些势力都或多或少地继承了一部分遗泽, 所以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 李渊依赖惯了的天命, 除非爱他如刘秀, 来个天降陨石, 否则只他自己,已经把握不住这个副本了。】 【但没关系, 他有他的亲亲二儿子。 公元620年7月,李世民奉命东征,进攻王世充。 之后一路势如破竹, 至年底, 王世充控制的州县纷纷降唐, 郑国领土急剧萎缩, 仅剩洛阳孤城。李世民率5万唐军将洛阳城重重包围。 621年2月,王世充粮尽援绝, 被迫遣使向窦建德求救, 以“唇亡齿寒”为由,强调若郑亡,夏将直面唐军威胁。】 *** 三国蜀汉 “短短半年时间, 就将一个割据一方的大势力打到弹尽粮绝!不愧是能让天幕时的那位说出那句‘自古能军者无出李世民之右者’的绝世天骄!”刘备也忍不住咋舌,“若军师在那窦建德之位上, 可会出兵相助?” “当然!”诸葛亮这一次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因为这一次, 不论是谁坐在这里,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 【窦建德的选择是于621年3月亲率10余万大军南下,连克管州、荥阳, 直逼虎牢关,威胁唐军侧翼!】 *** 聪明的将军一早让人备好了沙盘,是在条件达不到的就以炭笔画地,也勉强能用。按着天幕放出来的地图,一大群人脑袋挨着脑袋,分析起来比夏日鸣蝉还要吵上十倍不止! 一个说李世民该撤围迎击窦建德,否则夏军必然切断唐军退路;另一个则说不该去救,否则王世充就得反扑! 双方没一个能说服对面的,他们当下有的共识只有一个,那就是——唐军,已然腹背受敌! *** 【那李世民是选择怎么应对的呢? 他选择留李元吉、屈突通率主力继续围困洛阳。 本人则是亲率3500精锐骑兵急行军抢占虎牢关,据险阻击窦建德!】 *** 汉武帝时期 “……艺高人胆大!”卫青也被他这堪称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喟叹道。 “好强……”谁知就在他刚刚叹完,就听见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外甥突然以极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若非他耳力过人,还当真让他就这么过去了。 卫青心中当即警铃大震:天幕之前透露出的他外甥作战习惯,显然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这下要是让他再学些什么东西,他都不敢想等日后他当真上了战场是个什么模样!! 为了避免日后自己一不小心被这臭小子吓死,卫青面色极其凝重地看向小霍:“你刚才,说了什么?” 小霍面色一僵:他都这么轻了怎么还是被舅舅听见了啊啊啊…… * 卫家舅甥斗智斗勇,其余人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三个字给完全吸引了过去。 “……李元吉?为什么这玩意儿还能上战场?!!” *** 【相信大家一定发现了华点,没错,失守太原后闭关了好几年的李元吉,他又出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亲二哥在头上压着的缘故,他这次不仅没作妖,甚至表现的还挺不错。 《新唐书》记载:王以精骑逆战,留元吉、屈突通守,而世充易之,辄出兵,元吉设伏劫之,斩首八百级,禽其将。东都平,拜司空,赐衮冕服、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黄金二千斤,与太子、秦王得三炉铸钱。累进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 【emm,你们是愿意信他李元吉短短几年时间,靠看兵书看的军事水平大涨,还是愿意信我是秦始皇?】 *** 李元吉:? * 嬴政:? * 汉 文帝笑着摇了摇头:李世民的军功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吧,偏偏没了他还真就打不过人家……以致于这种关键战役都得另插个皇子进来分走他的军功,甚至用这来提升他在朝堂和军中分量,为日后牵制埋下伏笔。 只是,那位尚无名姓的长子,应当就是太子了吧,为何不让他来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又是一笑。 *** 【就算他灵光一现好了,但怎么就现这么一次啊,之后去打刘黑闼的时候又拉了? 还得是亲二哥啊,就是旺你!】 *** 唐高祖时期 “欺人太甚!!”李元吉本来也不是多好的脾气,能忍这么久依然是超常发挥的结果了,但谁能想到,这天幕,她追着杀啊! 于是乎,李元吉非常荣幸地成了继李建成之后第二个破防的。 *** 【我们看回心地善良,连伪人弟弟都愿意旺的好二哥。】 【虎牢关,其地势‘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地形天然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世民抢占虎牢关,在此等待夏军到来之后,他故意率500骑出关挑衅,佯装轻敌,实则试探夏军虚实。 同时派王君廓率千骑截断夏军粮道,动摇军心。】 【李世民以逸待劳、精心设计,但窦建德却轻视唐军兵力、阵型僵化、兵卒疲惫。 夏军在虎牢关前列阵二十余里,自辰时至午时,至少侯了三四个小时,疲惫至极。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李世民命宇文士及率300骑佯攻夏军侧翼,引其阵型移动。 趁夏军阵型散乱,李世民亲率程知节、秦琼、尉迟恭等猛将,率玄甲军直冲窦建德中军大帐! 夏军阵营直接被冲溃,窦建德受伤后逃至牛口渚被唐将白士让、杨武威生擒! 战后统计,夏军此役被斩首3000余级,5万人溃散被俘。唐军伤亡极小。】 【在听闻窦建德被擒后,王世充也彻底绝望,率群臣开城投降。】 *** 这等战绩,听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已然听过虎牢关一役的人仍旧热血沸腾,更不用说那些头一回听的了。 * 沙盘已经很久没人去看它一眼了,过了许久,才有人讷讷出声:“哪个还记得这位陛下带了多少兵卒?” 慕强是几乎所有人藏匿在骨子里的天性,这等战绩,再桀骜不驯的人也会被征服。不由自主的开始敬称。 “三千五,骑兵。” “窦建德呢?” “十、十万……” 这两个数字是说出来都觉得荒谬至极的程度。 讲真要不是天幕之前谈及前两个陛下时几乎未曾胡说过,建立了信任基础,她就是仰赖天威他们也得在心里tui她一口:胡咧咧什么呢!? 但事实告诉他们,现实永远比想象更传奇。 *** 【虎牢关一战擒双王是没有任何疑义的唐朝定国之战,一战扫平中原两大割据势力,从此唐控制了黄河流域,加速了统一进程。】 *** 定国之战都未曾有一人参与的开国之君与太子…… 刘恒眼中终是出现了一抹不屑。 *** 【双王被擒,结局也不怎么样。 王世充被赦**放蜀地,途中被仇家刺杀而死;窦建德则被押送长安处斩。】 【王世充被杀不过是个小问题,他仅是凭借权术和军事才能崛起于隋末乱世,然统治残暴、猜忌多疑、任人唯亲、迷信荒诞。缺乏政治远见和治国才能,导致统治基础极其脆弱。 但窦建德不一样。】 【窦建德起于微末,年轻时在当地就颇有威望,曾担任里长。之后走投无路下投奔了一支起义军。 他军事才能卓著,极富领导力,深得士卒拥戴。】 说到这里,很多汉朝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称王后也以仁义治国,劝课农桑,减轻赋税,生活简朴,不喜奢靡,深得河北民心。 《旧唐书》、《新唐书》都称为“义师”,在河北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和长久的怀念。他死后,河北民众为其建“窦王庙”祭祀。 人称,隋末刘邦。】 汉朝人:我就知道!! 【就连李世民自己在战后都说,“天下久乱,今夏王一举荡平,岂非天命乎!” 完全没把王世充放在眼里呵。 若非此战一战定鼎,日后必然是夏唐争霸的结局!】 【其实李世民本身是想把窦建德保下来的,可惜此时的唐帝终归不是他,李渊还是摘掉了窦建德的大好头颅。 李渊小看了窦建德在河北的民心,最终给唐朝日后埋下了叛乱的隐患!】 *** 唐 李渊的心里却并未涌上什么后悔的情绪:他杀窦建德仅数月,其旧部刘黑闼就以他为旗号起兵反唐,若窦建德仍在,此等叛乱爆发出来的威力将不可想象! 虎牢关的奇迹就算是世民也不可能接连复制。这么做,就是对此时李唐的最佳选择。 至于日后叛乱,那是子孙后代要解决的问题,他能顾的,只有眼下。 *** 【如果窦建德不是在虎牢关大意失荆州的话,以他的能力,我们说不定真能看到他与太宗陛下的龙争虎斗。 可惜这位隋末小刘邦较起真正的刘邦来,终归还是少了一分气运——刘邦很早的时候就与项羽一同作战过,他深知这等超级猛人实非人能力敌。 所以他很老实,每每遇到要和项羽碰的时候,保证躲的好好的。 但窦建德没见过啊。 人是不能想象自己认知外的生物的。所以他很不幸地一次就栽了个底朝天。 在见识到太宗陛下之前,谁也不知道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个人:能集霸王的勇武、张良的战略、韩信的操作于一身。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有刘邦的识人之能,以及世所罕见的容人之量! 栽在这么个千古无二的人身上,刘武周不冤、王世充不冤、窦建德也不冤。】 第60章 唐宗 天幕的长篇大论让常…… 天幕的长篇大论让常人沉溺在了慨叹之中, 但常年于权海沉浮的人,嗅到的却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 【虎牢关铲除王、窦二人后,隋末就是李唐一家独大, 再无人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李渊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立刻开始了操作: 《资治通鉴》记载:河北既平, 上以陈君宾为洺州刺史。将军秦武通等将兵屯洺州, 欲使分镇东方诸州;又以郑善果等为慰抚大使, 就洺州选补山东州县官。 《旧唐书·任瑰传》也说:关东初定,持节为河南道安抚大使。】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没有任何意外地吹了声口哨。 战争永远是转移内部矛盾的最佳方式, 尤其在那货自己还打不过的情况下,可不得巴着厉害儿子让他帮忙顶着。 这下麻烦解决了,他觉得自己行了, 可不得又抖起来了。 *** 【先不提郑善果这个太子左庶子李渊在李世民虎牢关大捷之后六天就给着急忙慌地派过去是个什么意思…… 就说战后处置, 李渊不仅大手一挥给派去了一批领导班子, 他还自己下了诏令, 给了处置指示: 首先,他以“授官”为名, 强制征召窦建德政权的主要将领及精锐士兵前往长安。】 【这和鸿门宴有什么区别→_→。 这套也许在先秦两汉时期还能玩的转, 但隋末都什么时候了,谁信啊。 窦建德旧部将领也不信:“吾属至长安,必无保全之理!”】 【即便对这群人有疑心, 其实以李渊的手段,他是完全能给出一套完美的解决方案的。】 *** 汉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刘恒道, 旋即挑了挑眉, “他要施威?” 可他为什么能这么大胆,才刚刚收复的地方,不怕叛乱吗?还是说, 打压二子的那侧天平在他这儿已经完全压过了平定河北区? ***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窦建德一方做了一个相当天真的决策。】 天幕给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虎牢关一战,李世民俘虏了五万窦兵,但后面还跟了两句话: “世民即日散遣之,使还乡里。” “建德妻曹氏与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归洺州。”[1] 他把他们都放了回去。】 【这位齐善行不知道是不是被李世民的强大给震慑住了,在之后窦建德旧部打算立他养子为主的时候表示了反对。 认为天命有所属,非人力所能争邪。 同时准备财物奉唐、散尽兵卒。】 *** 秦 ‘散尽兵卒!’ 听见这几个字后嬴政就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知道这些河北降臣就是姿态放的再低,怕是也难得一个好待遇。 *** 【讲道理这么做真的非常有诚意了,如果这时候李唐的头头就是李世民的话,他们也一定能如愿得到非常不错的待遇。 毕竟陛下接收下来的降将降臣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待遇也都全看能力——君不见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多少都是他收回来的降臣? 更不用说把他们收下来好好对待,都不说对安定河北的好处了,它和一块超大提亮的招贤纳士广告牌有什么区别!!】 *** 武德四年 “……但是,这时候的李唐之主,是那李渊啊……”齐善行目光呆滞,想着自己那道还未曾说出口的谏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那历史上真正的他,岂非是害了他们所有人?!! *** 【这种对二子大大有利的做法,对已经被夺目军功压的坐卧难宁的李渊来说,就是大大的坏事了。 更何况这时候的河北,在李渊看来不过是一只已经自己把自己的利爪尖牙给拔光的孱弱老虎。】 【其实这种情况在现代还要表现的更狰狞一些。 核武器是没有任何争议可言的护国神器。可以武断地说,世界上就分为两种国家:一种有核武器,一种没有核武器。 对于有核武器的国家,不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愿意将之逼入绝境,否则逼的人家开天地同寿大招,谁也讨不了好。 不知今日陷于战火纷飞之中的二毛,可会后悔昔日被甜言蜜语蛊惑,乃至自行销毁核武器的选择?】 【拿一只失去尖牙利爪的病虎立威,李渊觉得毫无压力可言。 如果李渊仅仅只是对这群高位人员动手的话,说不定还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可事情坏就坏在它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 齐善行咬牙站起,他要看看,这李渊贼子能心狠到什么地步! *** 【同样还是那封大赦诏书,上面承诺: 赦免窦建德政权统治下的所有官员、将领、士兵和百姓既往的“从逆”之罪。同时保障归顺者的生命财产安全。 要求地方恢复生产和社会秩序,承诺减免赋税或给予一定优待。 以及窦建德旧部“率众归款者,授以官爵”。 承诺的很好听,那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任瑰,“选补官吏,颇私亲故,或依倚其势,多所求纳,瑰知而不禁”; 以“追缴赃物”或“偿还军费”为名,大肆搜刮窦建德旧部将领和富户甚至百姓的财产。 地方官吏滥用法律,以各种借口逮捕、惩罚甚至处决前窦建德政权的支持者或相关人员。 恢复隋朝式的严苛赋役,远超窦建德时期相对宽仁的税负水平。中间亦有人借机中饱私囊,进一步加剧百姓负担! 信用,破产了。】 *** ?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天幕之前说过,那窦建德可是个仁义之君! 铁腕压榨……是生怕河北人不够怀念旧主么? * “真他娘的倒霉……”刘邦忍不住了,发自内心地可怜起了后世这个倒霉催的后辈。 怎么就摊上个这么能拖后腿的爹! 还好他爹不这样! * 不知多少人在这一瞬间和刘邦同频了,爹在的,看人的眼神都更尊敬了;爹不在了的也去给人上了炷香。 感谢李渊为全天下人增进父子情谊作出了非凡卓越的贡献! *** 【你这是把自家百姓当殖民地整啊! 没等我骂他目光短浅,我就发现李渊和关陇集团对河北地区及窦建德旧部抱有地域歧视和阶级偏见,视其为“山东群盗”、“河北附逆”。 原来真是把人看成殖民地了() 我都奇了怪了,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啊?一下看不起刘邦一下看不起窦建德的。 凭他那一点和前朝皇室有点关系的血脉么?】 【omg,bro,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前隋皇室眼里,是乱臣贼子啊!?】《 》 60-70 第61章 唐宗 刘邦乐了,天幕的嘴…… 刘邦乐了, 天幕的嘴填补了他的骂声没办法传到那傻叉耳朵里的空白。 汉初大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 与之全然相反的,是唐初大殿里的氛围。 李渊气的面色涨红 ——反驳他血脉尊贵源于世家而非皇室近亲?可他现在是皇帝诶; ——不反驳?那口气谁来帮他咽下去!? 最后愤怒道:“无知小儿!焉知我李唐北方突厥与统一之患!若不榨取河北人力财货,兵丁、军费, 你掏给我吗?! 不过苦他们几年, 待李唐解决了这些祸患, 自会好好待之!” *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苦恼:不得不说有人阴阳他耶耶两句他还是蛮爽的(咳咳), 但是亲生父子就这点不好, 不论当父亲的被骂什么,儿子十有八九也得倒霉被牵连。 他现在不就这情况? 也罢!他洒然一笑:本就是乱臣贼子, 何必遮掩! *** 【人这种生物只有在非常罕见的几种情况下才有可能引颈受戮,当然,封建王朝的赫赫皇权也的确是其中一种情况。 那也是这人对皇位上的君主忠心至极;或者人九族都在你手上, 不得不如此才行。 更何况本来干的就是造反这种掉脑袋的事情的将领! 你李渊在一个条件都不曾具备、甚至本身都还不是正式的、统一的天下之主的情况下, 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认为人家会乖乖听话?】 *** 武德四年 “说的好!”刘黑闼哈哈一笑, 黑色瞳仁有一丝讥讽闪过,“若非生了个好儿子, 那连刘武周都打不过的李贼也敢在爷爷面前作那皇帝姿态!也不去天下问问, 哪个看得起他!? 就是打不过那李世民又如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想要咱们引颈受戮,下辈子去吧!” 范愿、高雅贤等皆要起身响应之时, 齐善行忽然哑声开口:“等等。”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个自从天幕说到李渊背信之后,就再无声响的人身上。 最后视线又汇聚于刘黑闼身上, 他是头。 “怎么, 你又要劝我等对李唐纳降?”刘黑闼语气讥讽又愤怒,哪怕还未发生,到底是迁怒的。 “等等, 咱们再看一看后续。”齐善行道,他虽已猜到后续,但有些事实从天幕口中说出来,比从他口中要好百倍。 齐善行终归在他们这群人中地位不低,一伙人尽管嘴里嘟嘟囔囔,最后还是给了他这点面子。 他眼眸里流出一缕感动,很快又被他自行压下,抬头看向天幕:他们何必以所有人的性命飞蛾扑火,他们的敌人,是李渊,而非李世民,不是么? *** 【你但凡了解一点刘黑闼也不会这样以为啊。 《旧唐书》记载:刘黑闼,无赖,嗜酒,喜博弈,不治产业,父兄患之。 隋末亡命,从郝孝德为群盗,后归李密为裨将。密败,乃亡归建德,建德署为将军,封汉东郡公,令将奇兵东西掩袭。黑闼既遍游诸贼,善观时变,素骁勇,多奸诈。 这么个玩意儿你指望他乖乖听话?!】 安禾说到最后,语音都提了起来,显然觉得相当神奇。 * 咚咚咚! 刘黑闼相当不满地把桌子拍的咚咚作响,怒道:“哪个狗娘养的把爷爷记成这样!滚出来,爷爷保证一矛让你痛快地过去!” “还有天幕,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老子好的很!” 他在这边不爽,部下们却一个个抿紧了嘴唇,生怕漏出点缝笑声就憋不住了。 真贴切啊! *** 【更不用说窦建德旧部,远非如李唐高层以为的那样,毫无还手之力。 窦建德被杀仅一月,其旧将就在漳南拥立刘黑闼起兵反唐。 因为李唐对河北的暴政,河北百姓“争杀唐吏以应”!窦建德旧部也纷纷归附。 仅仅半年,刘黑闼凭借高涨的民心和卓越的军事才能,几乎收复窦建德全部故地,据统计,至少有八名唐将败于他手,其中包括李神通、李世勣、薛万均等名将,震动关中。】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真的被逗笑了,卫青满脸无措地看着突然大笑的陛下:他、他第一次看陛下笑成这样啊,他现在该怎么做,一起笑吗? 好在刘彻没让他继续纠结下去:“仲、仲卿,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吃一堑一堑又一堑呢?他居然还没认命,朕、刘彻!相当佩服他的抗打击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没错,李渊觉得他又行了,区区窦建德残部,还不是手拿把掐……掐死了自己。 丢了打下来的窦建德地盘也就算了,偏偏其他还没被消灭的势力一看,哇,竟然还有能和李唐抗衡的势力! 这个机会不抓住那可就真没了!然后纷纷响应。 真的,要是李渊老老实实的,我觉得陛下打天下能省一半力。】 *** 李渊面色黑了红红了黑,却一句话都辩驳不出:铁一样的事实摆在这里他能怎么办?诡辩吗,他还想要点脸面。 *** 【六次交锋连败,整个河北都没啦,刘黑闼这时都恢复了窦建德国号‘汉’,定都洺州。再败下去可要真军心涣散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派出李世民。】 *** 国号汉? 刘邦扯了扯嘴角,还真tm隋末小刘邦啊…… *** 【武德四年末,李世民率军出征。 武德五年三月,李世民于洺水决战中击溃刘黑闼,然这一次并未能彻底消灭刘黑闼。】 【其一,刘黑闼是非常强横的一个将领,即便是李世民,在洺水之战也是惨胜;而且刘黑闼跑的超快,在山林中化整为零,难以追捕; 同时这儿是他老巢,百姓向着的人是他; 其二就是他飞快投靠了突厥,获得了突厥庇护; 还有一个原因,还是李渊的政治平衡。他将李世民调离前线,让他镇压徐圆朗去了……】 *** 刘邦哀叹一声:“乃公也好想这么任性啊!和这李渊比起来,乃公就是个苦命人!!” *** 【之后河北善后、防卫的一应事宜交给了李元吉为首的一应将领头上。 你但凡交给李建成呢…… 交给这么个啥也干不成的伪人,后面刘黑闼卷土重来的这么顺畅,就有他们没善好后的隐患在!】 【武德五年六月,刘黑闼在突厥的支持下重返河北。】 *** 武德四年 “听听,听听!”李元吉突然有了底气,“不过三个月,那刘黑闼就已卷土重来!三个月能干什么!” 这个时间可以是两个月,可以是四个月,偏偏不能是三个月。 三个月能干什么,能让你哥把刘黑闼锤爆。 碍于李元吉皇子身份,众人不好开口,但一个个私下里对上眼神,挤眉弄眼好不精彩。 讲道理陛下几个嫡出子女都挺争气,怎么偏偏一个拉的这么明显? 第62章 唐宗 【刘黑闼这一回卷土…… 【刘黑闼这一回卷土重来, 唐军节节败退,河北局势再度糜烂。 但这时候李世民正在山东镇压徐圆朗残部,一时半会的抽不出手来。 太子李建成这一次选择了请战。】 【李建成此时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缺乏足够镇服海内的大功, 而弟弟军功盖世。 李世民在洺水之战大败刘黑闼主力之后, 又被加封为领十二卫大将军。这是名义上除皇帝以外的禁军最高统帅。 人家除了少了一个长子身份, 他似乎什么都比不上。 所以在魏征指出:“今刘黑闼散亡之余, 众不满万, 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 势如拉朽。殿下宜自击之以取功名,因结纳山东豪杰,庶可自安。” 后, 李建成当即采纳了他的意见。 李渊也应允了。】 *** 汉 “散亡之余, 众不满万, 资粮匮乏?如此方才请战, 倒挺谨慎。”刘邦似笑非笑地点评了一句,不知是褒是贬。 *** 【李建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看出河北动乱的根源在于“失人心”。 刘黑闼队伍中大量是被裹挟或走投无路的百姓及窦建德旧部, 并非死硬分子。 只要将这部分人瓦解,突厥再支持就失去了着力点。 因此策略核心调整为:争取民心,孤立刘黑闼核心集团。】 【他立即发布赦免令, “只追究刘黑闼一人的罪责,其余胁从者一律赦免不予追究。” “对战场上俘获的叛军士兵(除核心头目外), 一律发给口粮路费, 遣散回乡,允许其安心务农。” 同时“积极接触河北地方有影响力的豪强、士绅以及窦建德政权中未参与叛乱或愿意归顺的旧部。 安抚,承诺保障其利益, 甚至授予官职,将他们纳入唐朝的地方治理体系,利用其影响力稳定地方。”】 【有了这真正的安抚措施后,刘黑闼反叛的群众基础被大幅瓦解,许多被胁迫或为求生而附逆的百姓、士兵甚至窦建德旧部,看到了生路,纷纷脱离叛军或消极避战。】 【在军事上也同样取得了胜利。 于馆陶之战上他指挥唐军成功击败了与刘黑闼联合作战的突厥援军。 同时实行切断补给、坚壁清野的策略逐步压缩刘黑闼的生存空间和资源。 最后在武德六年正月,刘黑闼及其心腹被原窦建德旧部设计擒获,送至李建成军营,之后送往长安被杀。】 *** 武德四年 刘黑闼部一片寂静。心性再好的人听见自己的死讯也难以保持心境。 齐善行默默在心中暗赞一声,天幕未曾将那叛徒之名透出的行为。如此一来,他说服众将的把握又多一成。 “将军,末以为,我等还是该降唐。”他单刀直入。 刘黑闼深吸一口气:“怎么降?” 天幕说了这么一段,如今军心民心必然动荡,愿意跟随造反的怕是不多了。他就是再不愿,也知降唐当是唯一出路了。 “李唐李唐,这个‘李’可以是李渊,也可以是李世民!” 刘黑闼眼眸骤亮,时有精光闪过。 见状齐善行再接再厉:“李渊老贼,言而无信,偏偏对权欲看重之至! 他运气好生了个好儿子咱没办法,但那秦王如今声势浩荡,咱们就再给他声威添上一把火,把那李渊烧下来,叫他仰儿子鼻息一辈子!” “好!”刘黑闼下定决心,抬眼四看,“不知众将以为如何?” 众将见他同意,早就开始浮动的心绪一松,与同僚对视一眼后,纷纷出声赞同。 能平安无事,谁愿意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那便如此!”刘黑闼一声令下,“善行你去拟出个章程来,咱们去降那李世民!” 底下众将皆是一片叫好声。 刘黑闼眼中出现一抹狰狞:李渊,我等诛你心来了! *** 【河北自此平定,李建成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军功和在河北地区的政治影响力,暂时提升了他对抗李世民的资本。魏征也因此崭露头角。】 【李建成并非庸碌之辈,在平定刘黑闼之前,他在西河之战、霍邑之战、永丰仓之战等都立下过汗马功劳。 起兵初期,李建成被封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这本身就说明李渊最初是将两人作为同等重要的军事统帅来培养和使用的。 后期应该是被立为太子后为安全起见不再出战。 所以在魏征劝他去征讨刘黑闼时也说:“殿下自以嫡长居东宫,功绩未著于海内。” 这时候的魏征还是东宫冼马,还是是认为他之前立下的这些功绩并不值得称道。】 *** 武德四年 这时候的还是…… 是什么意思?!李建成瞳孔一缩,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 【其实从李世民打败薛家父子、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这么一串人后,他的对手就已经从李建成转为李渊本人了。】 【我们中间嘲过李渊可笑不自量,但他至少勇于尝试。但你李建成,不知是胆怯还是担心打不过损伤本就不多的威信。 连尝试都未曾尝试。 勇气,本身就是考量一个人的重要标准之一。】 李建成浑身一震。 【我还看见一个观点,认为他身为继承人是国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虎牢关才是唐立国之战诶,薛家父子李世民处理了,刘武周时期李世民被摁住了半年,怎么不去试试? 是不想要军功吗? 割据势力时期就把自己看成是正统王朝啦?】 【创业初期哪个董事长没上场玩儿过命呐。 当然,如果你爹是刘秀、朱元璋甚至刘邦,你这么做都可以。要怪,就怪你爹不够强吧。】 *** 汉 “诶诶诶!”刘邦不满地捏了根筷子敲击碗沿,“什么叫甚至,你给乃公说清楚什么叫甚至!乃公很差劲吗!?” *** 【李渊是父亲,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儿子玩命换来的资源,李世民及其背后的利益集团能够接受,但兄弟不可以。】 *** 武德四年 李渊这一回是彻彻底底地破了防:“什么叫朕不够强要怪朕! 你既提到刘邦,刘邦那斯,不照样仰赖韩信之威!若非韩信,他也早已是项羽手下一败将耳,何足称道! 明明都是无甚军功、倚杖能臣,为何到他就是明君圣主,到朕就是无能之辈!朕不服!” 第63章 唐宗 【我们来对比一下刘…… 【我们来对比一下刘邦韩信和李渊李世民这两对人的分别在哪。】 【首先是韩信, 从蒯通劝他三分天下,他却犹豫了那里可以看出,他的目标是建立不世之功, 封王拜相, 成为最杰出的军事统帅。他追求的是战场上的荣耀和功勋, 以及相应的地位和封赏。 不管是不是因为感念刘邦的知遇之恩, 他都缺乏取代刘邦、自己称帝的野心和决心。】 【李世民不一样, 他是李渊与太穆皇后嫡子,天生就具备继承上的合理合法性。】 【再说刘邦, 他的目标始终是一统天下,成为皇帝。他的所有行为都服务于这个终极目标。 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他能够取舍、隐忍, 能屈能伸, 为了最终胜利可以牺牲局部利益甚至个人尊严。 韩信索要假齐王那回他都硬生生忍下来了。】 【而李渊, 仅刘武周那一回, 他的目标就已经从“成为大一统王朝的皇帝”转为“争权夺势”了。 李世民甚至还是他亲儿子。 都不说学没学到狡兔死才走狗烹的精髓,仅就容人之量这一点刘邦就甩他尾气都看不见。】 *** 汉 汉武帝心中对此却不赞同:就是因为是亲儿子, 才没有对下属那样的容人之量啊……二者身份对皇权构成的威胁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天家父子, 参杂皇权政治之后,哪里还能与常人父子情谊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刘彻心中也生起一点困惑:明明天幕自己都已指出这点,为何还会被父子情谊迷惑? 他的疑问, 此时无人能帮他解答。 *** 【第二点也就是创业时最重要的攻伐水平。 仅论带兵打仗一道上的水平,刘邦和李渊都没有任何争议的被韩信李世民吊打。】 *** 汉 闻言张良牙花子都是一抽, 这姑娘上眼药的功力也当真是堪称一绝, 就是韩信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的,她这话一出,陛下都得看他不顺眼了。 怎么说呢, 还好没提到他,他还想好好活着呢。 *** 【但刘邦比李渊强在了哪里呢,他的战略部署能力、抗压能力与统帅能力。 在入关灭秦、还定三秦、以及最后与项羽决战‘正面牵制、北面包抄’这些关键节点的战略的制定与坚持,都是他亲自拍板定案。 在大汉这条船上,他是无可争议的船长。】 【他打的从来不是‘战役’,而是‘战争’。 是真正“战役场场都输,我却成了战争胜利者”论调的真实写照者……】 *** 秦 始皇眼中突然浮现极度的感兴趣之色:即便项羽已被断言绝非明主,但他极致的武力仍旧是大秦的一大威胁。 居安思危,遇事方能从容不迫。 现下,他思的东西似乎要出现参考答案了。 天幕之前的魔性称呼突然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也难得一见的皮了一下:谢谢神奇的邦邦! *** 【刘邦在荥阳-成皋一线亲扛项羽主力,别说偶尔小胜一回,他狼狈的都快被项羽锤成麻糍了,但他凭借超强的抗压韧性愣是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别管姿势难不难看,坚持住了就是胜利——让韩信成功开辟北方战场、彭越切断粮道。】 【战争不像我们玩儿的种田游戏,你今日种下一颗种子,明日就一定能收获分毫不差的产物。 既定的程序消除了一切的不确定性。战争不一样。 它的发展不是线性的,你今日能获得百车补给,明日可能一车都得不到;今日手下还有一万健壮兵卒,到了明日可能全躺下了…… 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就算是碾压局也会有爆冷出现。 刘邦通过战略部署就是在创造这‘不确定性’,而李渊则更多的依赖将领本身能力。】 *** 明太祖时期 “战略部署、创造不确定性?这个说法倒挺有趣的。”朱棣眨眨眼,他向来对一切有关军事的东西感兴趣,尤其他被封了燕王,日后与北蛮的交战必不会少。 他爹可是将那蒙元赶出华夏的超级猛人,他身为他的儿子,又怎能堕了他的威名! 只是……朱棣状似无意地往父兄所在看了一眼。 之前骤然听闻皇兄早逝的骇人消息,他被震的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如今方觉,大殿上早已人心浮动。 若是大哥没了,父皇选的又是谁做继承人 雄英,还是二哥? 雄英年幼还看不出贤愚,如果是二哥……朱棣眼睑垂下,在下至出打出一片阴影。 他不服。 朱棣心中突然跳出这一念头。 突然发现自己的勃勃野心,他以为他会惊骇的。然而他心中有的却全是恍然:如果不是大哥的话,不论上位的是谁,他都是不服的。 *** 【再论统帅能力。 刘邦自己都说过:“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饟,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但他懂得“将将”远胜于“将兵”,把最专业的事情交给最专业的人:让张良谋、韩信战、萧何供。 会用人、会管资源本身就是最高层次的军事能力。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刘邦成功折服了这三人,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他在‘大汉’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没错,这说的就是乃公!就这么大赞特赞!! * 唐高祖时期 不可替代! 这四个字就如魔咒一般,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疯狂往李渊的大脑、心头乃至四肢百骸钻去。一定要唤醒他内心深处早已明晰,却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可怕认知。 不等他被逼到绝路,天幕的声音再度出现。虽然说的话、用的语气还是没一个他乐意听的,到底是将他从那魔障里唤出来了。 *** 【李渊最强的统帅能力就是创造了李世民。 当然,他凭借关陇军事贵族背景,趁隋崩溃之际,迅速整合贵族资源,收拢了一大批臣子。】 不等李渊面色稍微变好看一点,就听她话锋一转—— 【可是李渊收拢的这一批人,大部分是隋朝遗老,他们从北周北齐、宋齐梁陈投降到隋,又从隋投降到唐,真的会对你李渊有什么定要效死的忠心可言吗?】 那一句“他们会降你李渊,日后难道就会在李世民面前宁死不屈?”尽管未曾出口,但天幕下的所有人都想到了。 *** 唐高祖时期 这一回脸绿的,就是朝堂上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了。天幕这一句话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扫射。 在李唐已经确定是胜利者、且下一个帝王必乃明君圣主的情况下,这话与断他们的青云路何异! “扑通——” 一时间,膝盖与地砖亲密接触的声音不绝于耳。 “陛下!我等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呐!!” 李渊自不会在面上显露什么,他埋怨一声:“欸,你我君臣共事多年,我们之间的信任又岂是后世小儿随口一句话就能挑拨的了的!众位爱卿快些起身吧。” 双方又是一阵陈情不提。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各自心中在想些什么,也就只有本人才能知道了。 * 三国蜀汉 张飞没忍住喷笑了一声,实在是这些人让他幻视起了一人,开口调侃道:“大哥,若是有朝一日那三姓家奴要来认您做义父,您可万万要收下啊! 俺也要听他叫我一声叔叔!” 蜀汉众人心领神会,俱都大笑出声,殿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李渊的班底能尴尬成这样,和他识人、用人的能力分不开。】 【汉初三杰,除了张良出身贵族,萧何不过一小吏、韩信不过一游士。 但刘邦就是能大胆启用、大胆放权、甚至到临了了,他都能有本事把权力收回来!】 【李渊,不知道是不是前朝士族门阀的影响给他洗脑了,再加上本身也出自这个阶层,导致他极度任人唯亲、依赖门阀资源。】 *** 汉武帝时期 又一次。 刘彻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这个所谓的‘士族门阀’,影响力似乎比他之前猜测的还要强甚! 既非皇权,势力如此膨胀,当一早就该成皇帝眼中钉、肉中刺。能遗毒这么久,莫非皇权势弱? 但这唐,显然是一个君强的王朝,他们是如何对付这一痈疮的,不知天幕之后可会提及? *** 【都是贵族出身的班底,就容易出现之前说的空中楼阁的问题。 但从底层挑选人才,李渊又没这能力。 李靖都到手上了,还被二儿子截过去,还给人送个救命之恩…… 要不是你俩关系不咋地,我都怀疑李靖得在心里蛐蛐是不是被你李家父子做局了→_→。 之后的窦建德、刘黑闼……哦这个不收不怪他。 毕竟咱一早就说过了,名将只有气吞山河的雄主才能容下。】 *** 这和指着人鼻子骂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用词稍微文雅了一点点。 * 李渊:? 刘邦:噗—— 朱元璋:“哈哈哈哈哈哈哈!” *** 【啊,这个论调其实稍微武断了一点,李渊虽然没挖掘过凌烟阁级别的超级人才,但也还是能举出几个典型例子的。 如张平高、钱九陇、马三宝。】 第64章 唐宗 【呃,这三个虽然没什么…… 【呃, 这三个虽然没什么名气,其实还有点水分……】 说到这里安禾也无奈了,她如果说她本来是想帮李渊挽回一点形象的还有人愿意相信吗? 但她真不想被打成“新闻学魅力时刻”啊啊啊! 只好把一切都老实交代。 李渊:。反正我不信。 【以钱九陇为例, 其父为南朝陈皇室旧臣, 之后战败归顺北周, 然后到了隋, 袭封父爵, 又坐罪籍没为奴。被发配侍奉唐国公李渊。 晋阳起兵、进攻薛仁杲、刘武周,跟随秦王李世民平定洛阳擒获窦建德, 辅佐太子李建成征讨刘黑闼,等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 功劳卓著,进封郇国公。 根据唐朝的爵位制度, 亲王只有皇室成员能封, 郡王也得是李靖那个level的人才能够的到。 国公, 已然是‘地才’们的天花板。】 *** 汉 刘邦失笑, 好一个功劳卓著、好一个‘地才’! 你就说这么多的资源堆上去,还捞不着一点的, 那不叫人, 叫烂泥。 还是个一早侍奉的,天幕这究竟是在为李渊解释他也有识人之明,还是在阴阳他任人唯亲? 不过……刘邦撇了撇嘴, “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他的白马之盟好用么。 *** 【至于马三宝, 那更是继承女儿政治资产得来的。】 有人掏了掏耳朵, 这句话里的“继承、女儿”不论是连起来还是单个看,都让他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李渊和窦皇后之间的基因结合真的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怎么就这么会生! 几个兄弟姐妹,除了李玄霸死的早和李元吉这个伪人,其他三兄妹都是优秀至极的人才。】 *** 汉 刘彻笑了,对霍去病道:“你父在后世遇见对手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的调侃。 不曾想他却气哼哼地回复:“他们五打二!不公平!当让我父再生三个!” 刘彻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回是当真开怀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好!朕这就让你父为你再生三个弟妹,届时你们五比五,再比一场,朕为你们做裁判!” “好!”霍去病一口答应,眼中燃烧的,是浓浓的胜负欲。 卫青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陛下突然将去病一家与后世造反为皇的一家放在一起比较,纵使现下只是随口一提,谁知日后会不会衍生出其他猜忌来。 去病虽稚子心性,此次回答却是妙极。 突然接到圣旨,要求尽快再生三个孩子的霍仲孺:?喵喵喵,没人在意我的心情吗? *** 【平阳昭公主,李渊和窦皇后之女,凌烟阁功臣第十四的柴绍之妻。 具体姓名不清,排行也有争议,一说第三,一说在玄霸之后元吉之前。】 *** 汉 吕雉眉头蹙起,把手中杯盏重重往桌案上一放:“就这还是立了大功的嫡女待遇?父亲丈夫兄弟儿子没一个靠得住的!” 她这动作突然,声音又大,刘邦毫无防备之下给她吓了一哆嗦,把她方才说的什么在脑子里过一遍后,没好气道:“皇帝、大臣全是男的,女人地位越到后世肯定越低,又不是你没留下名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呵。”吕雉冷笑一声,冷飕飕的目光对上他的,“怎么,我的父亲丈夫兄弟儿子很靠的住?” *** 【李渊晋阳起兵之前她与丈夫还在长安,因为两个人同时跑路目标太大,她让柴绍先行奔赴太原,自己则留在关中。 留在关中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躲避等待,而是展现了非凡的胆识和组织能力,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回到鄠县的庄园,散尽家财,募起一支几百人的队伍。 之后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号召力,凭借着卓越的领导才能和严明的纪律,迅速整合了多支分散的义军,建立起一支拥有七万人的强大军队,人称“娘子军”!】 *** 汉武帝时期 卫子夫眼中流露出欣赏。 * 南宋时期 朱熹不满:“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唐女参政实乃阴阳颠倒!” * 明清许多女子更是一手掩住女儿眼睛,一手捂住耳朵,声音急切:“忘了它忘了它!这等不安于室的女子,听了都是要污了耳朵的! 日后清闲贞静、行己有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预外事,方能寻到一个好丈夫。 囡囡可记住了?” 看着母亲期盼急切的目光,即便还不能理解她话中含义,囡囡也下意识选择了会让母亲高兴的回答:“囡囡记住了。” 女子如释重负的一笑,将女儿搂紧自己怀里,往房内走去。 囡囡抬眼望了最后一眼天幕所在,尽管还是很想看,最后还是选择乖巧地伏在了母亲肩上。 二人的身上的光影也随着她们逐渐走进阳光照射不到的暗处而消失不见。 *** 【时为公主家僮的马三宝也正是在这次担了游说众势力的任务,开始崭露头角。】 【她亲自统帅着这支联合大军,攻城略地。她治军严明,令出必行,深得将士拥戴。在她的指挥下,军队纪律严明,禁止士兵劫掠百姓,赢得了民心。 连续攻克了盩厔、武功、始平等长安周边的战略要地。】 【所以在公元617年9月,李渊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时,就惊喜地发现他的女儿已经为他在长安以西打下了一大片稳固的根据地,并拥有一支数万人的精锐部队。】 【在主力向长安进发的时候,为了防御来自河北、山西方向可能威胁李渊侧翼的隋军,她亲自率军驻守在此关隘。 这座关隘也因此改名为“娘子关”,一直沿用至今。】 *** 平阳昭一怔,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笑意。 *** 【她与柴绍各自设置幕府,共同参与了围攻长安的战役。 同年11月,唐军攻克长安。】 【但在唐朝建立,也就是公元618年后,关于平阳公主的记载就很少了。她很可能在623年左右就去世了,具体死因史料未详载。】 *** 汉 汉文帝微微地叹了口气,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一支七万人的军队。偏偏她还有一个女子身这么大的一个薄弱点,谁能忍住不向她撕咬? 不知最后,她的父亲、兄弟,亦或还有些人,都各自分到了多少? * 即便早早就说过了,刘邦还是想再哀叹一次:怎么这王八蛋命就这么好!儿女轮流啃,怎么他就没一个能让他啃一啃的孩子? 乃公!命苦!!! ** 武德四年 李渊一怔,照天幕这么说,武德六年,就是平阳的……死期?! *** 【平阳昭公主能够亲自上阵,身体显然是非常健壮的,但打仗的时候好好的,反倒成了公主,没几年就去世了。 享受过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鹰隼,是忍受不了折断翅膀之后在牢笼里生活的。】 【她死之后,李渊坚持以军礼下葬她: 葬礼上,有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四十人和虎贲甲卒。 弄的极其隆重和特殊。 为了这个葬礼,李渊甚至力排了一些臣子的异议。 是不是很像一个疼爱孩子的慈父?】 *** 李渊面色一青。 一股即将被人扒光却无力反抗的熟悉憋屈感再度涌来。 * 刘邦嗤笑一声:疼爱?心虚吧! 一个生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公主,死因如何皇帝还能不知道?怕是不敢记吧。 * 【如果是疼爱的话,那我们来看看李渊在公主生前又是怎么待她的呢:】 【史载其食邑六百户,且在死后收回。 虽然唐初食邑普遍收紧,但一般亲王标准食邑实封也在八百户! 也就是说她在立了这么大的功绩后,食邑还比不上李元吉那个伪人。】 李元吉:?凭什么就把他单拎出来!!还有那么多兄弟呢?! 【其次,“昭”虽然是个美谥,但仅仅“明德有功”公主配它绰绰有余! 都不要求超规格偏心待遇了,你都不能把那个“余”给她吗?】 【小气、太小气了!! 如果这也算疼爱的话,那我也真是开了眼。】 *** 宋 司马光不豫道:“我窃观自古帝王,未有与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也! 平阳昭起兵,固与唐有大功,然乃夫父兄皆不在之故。与之相会,自当功成身退。 贤后如长孙,尚且有礼部严审后得一‘文德’,‘昭’之一字已然极好,后世小儿真当谥号是探囊取物吗?” *** 【至于最后的那个所谓‘以军礼安葬’更是一场史诗级别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既然说是对她军功的认可,ok,她是公主无法像外姓功臣一样获得爵位,可以。 活着的时候她是女性,不好获得政治权力,等下牝鸡司晨,可以。 那去世之后的太庙祭祀呢?追封官职呢? 这些可都是正常功臣能有的权益吧。】 【你看,他李渊愿意给的死后哀荣不过区区一场葬礼。】 *** 武周 “说的好!”武皇忍不住为她的咄咄逼人叫好,“没钱没权没名声没祭祀叫什么补偿!不过安安自己的心,再博个好名声罢了。” 说罢她还不忘教导女儿,“太平,日后你要做,就得做你太爷爷那样的人,可不能做被你太爷爷手段蒙蔽的人!” *** 【也不知道李渊什么毛病,能力出众的孩子在他这里就讨不了好,偏偏李元吉那么个伪人,他倒疼爱的不得了。】 第65章 唐宗 【拉胯至极的识人能力,导致…… 【拉胯至极的识人能力, 导致李渊唐朝都建好了,也未能组建起一套真正忠于自己、且能力完备的核心班底。】 【咱们再来看看李世民此时的势力版图。 《旧唐书》、《新唐书》在记载唐初皇子初封亲王时,常表述为“食邑万户”。不过这里通常存在一个关键区别——“实封”与“虚封”。】 【西周时期, 周天子将土地、人口和统治权力分封给宗室、功臣和先代贵族。受封者在封国内拥有高度自治权, 包括行政、军事、司法、财政。仅需对周天子履行朝贡、述职、随征等义务。诸侯可再分封卿大夫, 形成层层分封的“封建”体系。这是最标准的实封。 到了战国, 因为兼并战争加剧和郡县制推行, 中央集权强化。部分国家开始出现只给予封号和名义食邑,不授予实际土地和统治权, 或授予土地但统治权受限的现象。可以将之看作虚封萌芽。例如商鞅封商君,商於之地实际是秦郡县管辖。 汉初,刘邦为稳定局势, 无论异姓王, 如韩信、彭越;或同姓王如刘肥、刘交, 皆行实封。然异姓王在其生前即被剪除, 没给后世留下这方面的隐患。 之后文景至武帝时期,同姓诸侯王势力坐大, 三位陛下接力分割、削弱诸侯国。到最后, 诸侯王名义上仍有封国和食邑,但已失去治民权和兵权,封国官吏由中央任命, 封国实际上等同于郡县。这标志着对诸侯王的分封已彻底转变为“虚封”。】 【魏晋南北朝由于门阀士族和军事割据的存在,中央对封爵的控制力时强时弱, 虚封、实封并存。 隋朝明确推行“虚封”, 王、公、侯等爵位仅代表身份等级和俸禄待遇,即按品级给禄米或按虚封户数给“食实封”,与土地、人口脱钩。】 【因此, 李唐初期封亲王所谓“食邑万户”,主要是一种荣誉性封赏,标示该爵位理论上享有的经济待遇规模,而非亲王真能掌控万户赋税。绝大部分是虚封,仅有少量“实封”户数带来实际收入。】 *** 宋 赵匡胤讶然:“天幕怎连此等常识也需详细解释?若‘食邑万户’为真,李渊朕记得子嗣数十,再加功臣勋爵,赋税尽填于此,李唐何以立国?” 赵普心下一凛,面上却深表赞同:“陛下明鉴!李唐昔日安史之乱,亦有实封遗祸!安禄山若非食实封八千户,焉能坐大至此!”君臣就此深入探讨封爵制度之弊。 赵普暗忖:若非避讳,他更想举唐太宗旧例……陛下突然提及李渊多子,莫非后悔将皇子财源仅限官俸与亲王固定供给?毕竟陛下亲子仅四,远逊李渊。幸而前朝教训历历在目,当无君主敢在多子情形下复行实封了罢。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阿嚏——!” *** 【李唐开国之初,李世民尚未立下盖世奇功,其实际封邑应与李元吉相仿,约在八百户左右。 然而,随着他摧枯拉朽般一路平定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枭雄,李渊不得不屡次给予丰厚赏赐并增其封户。虽具体数字史载不详,但巅峰时刻出现在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前夕。 《资治通鉴》记载:“(李渊)诏以…秦王功盖宇宙…授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仍开天策府…其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余官并如故…益州道…亦听管辖…加赐…食邑三万户。” 这“三万户”虽仍含虚封成分,但其中实封比例必然极高,且涵盖了对庞大辖区:如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的实际控制权。这次加封,是李世民集团在政变前实力膨胀至顶峰的核心标志之一。】 【李渊此诏,本意应该在调和愈演愈烈的儿子之争,试图用巨大经济利益和权力安抚功高震主的李世民。 然而,他的操作是真的让人非常难绷——在同一份诏书中,他竟同时“加赐齐王李元吉食邑至二万户”!】 *** 汉·未央宫 刘邦这次是真的五体投地:“服了!真服了!乃公从未见过如此‘神人’!安抚功高盖世的儿子啊!要的是独一无二!是鹤立鸡群!是独一份儿!” 代入一下李世民他简直想拍案而起,“李世民之功,是尸山血海里一场场搏命厮杀换来的!那李元吉呢?丢城失地?临阵脱逃?还是拖后腿扯得漂亮?在你李渊眼里,二郎的赫赫战功加上那竖子的累累过失,就值区区一万户的差距?!” *** 【等下是关系贼好的亲兄弟说不定忍了就忍了。但是李渊你是不是忘了,李元吉这伪人他kuku对李世民下的死手啊?】 *** 汉 “哇哦。”文帝闭嘴惊艳,这是担心气不死那李世民? #头一回对一个人的拱火能力甘拜下风# *** 【李元吉不愧为李渊最宝贝的崽,对权势的贪婪这点真是遗传了个十成十:李建成仅以“若吾为帝,立汝为皇太弟”的空头支票,便将这位“好弟弟”钓成了死心塌地的打手,在构陷、谋害李世民一事上,比李建成本人还卖力。 现在不是有个地狱笑话:李世民每每想到自己在玄武门杀了大哥李建成都会心如刀绞;但想到同时还杀了李元吉,心里就舒服多啦。】 *** 明洪武年间 “哈哈哈哈哈哈!”朱元璋笑得前仰后合,几近岔气。 ** 明·永乐年间 姚广孝盯着天幕,脑中灵光一闪,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目光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御座上的朱棣相接。 君臣二人电光火石间,脑回路竟诡异地同步了——虽因“靖难”迫得大侄子“失踪”,思及兄长朱标时心如刀绞;但想到一并“解决”了方孝孺等一众建文死硬派…心里似乎…也舒服多啦? “啦个头!”朱棣瞬间额角青筋暴跳,随手抄起御案上的白玉镇纸,狠狠砸向那秃驴的光头—— ** 武德四年长安太极殿 “同时还杀了李元吉!”这八个字如同魔咒,在李元吉脑中轰鸣翻滚。他面色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吞噬了理智——他原以为最坏不过削爵圈禁,何曾想他李世民如此心狠手辣!!! “不!我乃齐王!我还年轻!荣华富贵尚未享尽,岂能早早死去!”求生欲猛然爆发,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向御座,死死抱住李渊手臂,涕泪横流:“耶耶!耶耶救我!二哥存心要我的命啊!快削他爵位,夺他兵权,方能保全儿与大哥!” 李渊亦刚从三子相残的血色预言中惊醒,闻言下意识厉声呵斥:“住口!休得胡言!”目光转向阶下沉默的李世民,喉头滚动:“世民……”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世民抬眸,眼神复杂难辨,同样无言以对。随着他俩陷入沉默,偌大的朝堂,陷入一片死寂的冰窖之中。 ***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安禾还能愉快开口: 【以上是经济实力与政治名位。早在武德四年,李世民一战擒双王后,功勋已至封无可封之境。李渊只得别出心裁,加封其为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并特许其在洛阳开府——此乃关键!】 【所谓“开府”非同小可!它赋予李世民自置官属的极大特权,如同在中央官僚体系外,另建一套只听命于他个人的行政班底。又因为李世民是天策上将,这个“府”也就被称作了天策府。】 *** 汉武帝时期 “天策上将?”刘彻眼睛一亮,“好名字,仲卿,等你日后达成天幕说的功绩,朕也给你封一个!” “陛下!”卫青无奈,这等高位,封无可封之后才有,论权柄更在三公之上,如何能冠到他头上! 不等他想出合适的说辞来,刘彻伸手合上他的下颌,金口玉言:“噤声,朕要看天幕了。” *** 【天策府仿朝廷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及各曹参军,处理庞杂军政事务,俨然独立小朝廷。 “自置官属”四字,为天下英才投效秦王打开了制度之门。无需经过吏部铨选,只要得秦王青睐,即可获得正式官职与俸禄。这对乱世中怀才不遇者,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此人才鼎盛:文星璀璨,武将如云。 天策府下设文学馆,广揽天下名士。入选者皆一时俊杰,号为“十八学士”: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李玄道、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苏勖、于志宁、薛收; 武有尉迟敬德、秦琼、程知节、张公谨、侯君集…… 其中一些,是到今天也赫赫有名的人物,称得上全明星阵容。】 【反观太子李建成一方: 核心文臣:魏征、王珪。 同样也是杰出人才,尤其魏征后来更是名列凌烟阁第四,可见其能。但魏征投效较晚,且其屡次劝谏李建成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未被充分采纳,显示太子对其信任与执行力不足。王珪亦属能臣,然在谋略决断上逊于房杜。 武将也有,如薛万彻、冯立等。玄武门之变后仍率东宫兵奋力反扑,足见其勇猛忠诚。但论起地位、声望与统御力,难与秦王府的尉迟、秦、程等核心大将比肩。】 *** 汉景帝时期 屡次劝谏李建成先下手为强? 刘启挑了挑眉,着下手对象是谁还用猜吗?这种试图要过他命的人,那李世民都能容下,还能让他居于凌烟阁第四的位置。天幕言他极具容人之量倒是不假。 反正他是做不到→_→,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何必委屈自己忍个仇人。 *** 【东宫虽然也有一套属官系统,但其职能更偏向辅佐太子学习政务、备位储君。李建成招揽人才,需更多依赖东宫官职或通过朝廷正常渠道,效率与自由度远逊秦王。从这点就能看出,“开府”一事对李世民集团究竟有多大的益处了。】 【说李渊给儿子加封是为了调和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李世民与李建成也确实快把狗脑子给打出来了——】 第66章 唐宗 【武德五年后, 双方…… 【武德五年后, 双方不仅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更在长安城内展开激烈的间谍战与人才争夺战: 李建成一方:试图收买秦王府猛将,或通过李渊将秦王府谋士外调如程知节、房玄龄、杜如晦一度被调离。还联合齐王李元吉, 多次在李渊面前诋毁李世民, 削弱其信任。 武德七年甚至爆发了杨文干事件:李建成私自募兵, 送甲胄予庆州都督杨文干, 被告发谋反。李渊震怒, 但最终仅流放东宫属官王珪、韦挺,李世民亲信杜淹亦被牵连。 我请问呢, 太子被告谋反,李二的人折进去了……怎么猪猪后期发猪瘟,你来表演个禽流感? 李世民应该也是从这一刻起认识到, 用正常政治斗争的手段是没办法打掉东宫的。李渊拼了命地要保他, 让他挡在自己跟前啊!】 *** 看着看着突然被恶语中伤刘彻:?我请问呢。 *** 【到了武德九年, 这里有个事件需要提一下:突厥入侵乌城, 在李建成的举荐下,李渊命李元吉率军征讨。】 *** 汉高祖时期 “啥玩意儿?”刘邦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他怎么又把那伪人派出去了?!” 天幕用来形容李元吉的词他觉得甚好, 学着学着嘴上也带了出来。 先前在他身上吃的苦头还没把他教会吗?! *** 【这一次他可不是打算靠自己的本事。 他将李世民麾下的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段志玄等精兵猛将也尽数调走了。】 *** 刘邦恍然大悟。 * 尉迟敬德铜铃大眼一瞪,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天幕继续道: 【他不仅要用这些猛将来替自己打个漂亮履历, 他和李建成还计划着趁天策府空虚,借机对李世民进行釜底抽薪! 《旧唐书·李元吉传》记载:“建成谓元吉曰:‘既得秦王精兵, 统数万之众, 吾与秦王至昆明池,于彼宴别,令壮士拉之于幕下, 因云暴卒,主上谅无不信。吾当使人进说,令付吾国务。正位已后,以汝为太弟。敬德等既入汝手,一时坑之,孰敢不服?’” 显然这一次,不仅李世民,连同他的一干势力,他们也要一网打尽!】 *** 武德四年太极殿 “无耻!”之前压在喉咙里的一句话如今再也压制不住,尉迟敬德一声暴喝,仿佛将整座太极殿都震的颤抖两下。 李元吉原本忘了哭诉,沉浸在天幕说的那个自己身上,咬牙切齿地只恨手伸不进去帮他一把。 太过沉浸的后果就是——他很不体面地被突然暴喝的尉迟敬德吓了一大跳。 他原本为了抱住李渊手臂哭诉,身体就是一个呈半蹲的姿态,做过这种动作的人就知道它极其累人,李元吉又是个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富贵公子身。 原本也只是保持在一个可怜平衡中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么一下,于是他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也很可能是最后一个在全体文武百官面前摔了一个重重的屁股墩的皇子。 他立刻就恼羞成怒了,摆出身为皇子的架势,诘问:“尉迟将军,本王方才未能听清你说了什么,你可敢再说一遍?” 不等爱将反应,李世民当即眉头一皱,开口直言:“说你无耻,怎么,不服气?” 李元吉一噎,自从他知道真正的自己死于李世民之手后,他心中就产生了一股对他的恐惧——李二是真的会对他下死手啊! 别说回话,就连眼神也不敢对上,再度抱紧了李渊的手臂,只有这样,他才有和李二呆在同一座大殿里的勇气。 李渊也未曾开口,仿佛方才不过是儿子们的一次小小口角。 李建成冷眼旁观,看到这副场景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凉。 *** 【如果会坐以待毙,那李世民也就不是李世民了。对此他也早早做了反击: 秦王府通过张亮等人,以金帛厚利,成功收买、策反了李建成、李元吉身边的近侍、将领,甚至东宫属官,得以源源不断获取核心机密。 这一次昆明池刺杀、包括上一回的杨文干事件都在他们的探听范围之内。 有了准备,李世民当然不会上当。】 【我们把秦王府和东宫的渗透行动放在一起做个对比就可以发现:比起秦王府一方成功率极高的渗透行动,东宫一方的成功率就低的有些惨不忍睹了。 比如他们曾以重金收买过尉迟敬德,被拒绝就算了,还被他告知了李世民→_→。】 *** 尉迟敬德悄悄将脊背挺的更直,得意地环视了一圈。 * 《新唐书》:“敬德之来,李世民以赤心付之,桑廕不徙而大功立。君臣相遇,古人谓之千载,顾不谅哉!” *** 【因为情报水平相差太大,东宫的渗透行动往往被秦王府更严密的情报网识破或反制。情报在不管什么级别的争斗中,它的重要性都永远是第一位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宫就注定得吃一亏一亏又一亏。 我们来尝试找下原因:渗透手段万变不离其宗,都已经到唐朝了双方之间不会相差的太大。 既然不是手段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人的问题了。】 【秦王府集团因长期征战形成的内部凝聚力、对李世民的绝对忠诚以及对共同利益的深刻绑定,使其成为一块难以从内部攻破的铁板。 其次,李世民手下的许多武将,要么是自己跑来投靠他的;要么是被他打败被他收服的。 左右都逃不过“服气”二字。 乱世良禽择木而栖,这群“良禽”,择的就是李世民这根凤凰木!】 *** 贞观年间 尉迟恭击掌大赞:“说的好!我等良禽为陛下而来,自是只愿为陛下这根凤凰木效死!” *** 【除此之外李世民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让张亮在洛阳培植私人武装。】 *** 明永乐年间 即便一早就读过这段史料,再一次听见朱棣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为李渊的水平。 谁家开国皇帝拉胯成这样啊?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别说他了,哪个兄弟敢在他面前炸一根刺儿?!更不用说像李家兄弟那样一个两个都开始培植自己的武装势力了。 活得不耐烦了吗?当爹的怕儿子怕成这样,也当真是桩天下奇闻! *** 【李渊对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当然不会毫无察觉。 调离程知节、房玄龄、杜如晦等李世民心腹,就是他察觉之后的偏袒行为。 除此之外,还有否决李世民合理的军事提议:如趁突厥内乱北击;曲解尹德妃、张婕妤谗言斥责世民,试图削弱其势力…… 同时赋予李建成更多监国理政之权,增强其政治资本。 之前那三万户食邑的加封在安抚什么?当然是在用巨大的经济利益和虚名来补偿对李世民权力的剥夺!】 【不er,李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对李世民集团而言,调离核心谋士猛将、剥夺兵权,无异于自断臂膀任人宰割! 要小命的事情你跟我说用食邑补偿他??? 要不我赏你十块钱你让我打一巴掌吧。】 *** 天幕下的嗤笑声一时不绝于耳。 对这话显然都极其赞同:小命都要没了,谁还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啊?! * 李渊面色红了白白了青,调色盘一样煞是好看。 *** 【李建成一方同样也不满意:对李世民的任何安抚,尤其是数额如此巨大的利益赐予,都只会被视为对其太子地位的潜在威胁和纵容,刺激其加快下手步伐。 在双方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时,李渊那所谓的平衡术,显得幼稚且致命。】 【李渊最大的误判就在于他以为只要自己还是皇帝,就能掌控局面,他不明白,李世民集团作为一个高度组织化、利益深度绑定且拥有强大执行力的政治军事集团,已经拥有了挑战皇权的资本!。】 【李唐火药桶,只待最后一点火星到来,就是它被引爆之时!】 *** 武德四年 父子四人皆翘首以待,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或事,将他们推向了彻底不可挽回的结局。 *** 【——武德九年,短短一月时间,接连出现三次太白经天的异象!】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了然,怪不得直接爆了呢……旋即不爽地撇撇嘴:凭什么人家上位都能有异像!就他需要自己把第二年的搬过来!! 就这还被天幕给拆穿了……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越想越不爽,他啧了一下给自己换了个姿势;过了一会儿又啧了一下换了个姿势。 吕雉被他不停转换的动作弄的心烦不已,冷声道:“身上长虱子了?” “欸我说——” *** 【太白经天又是什么异象,能引得他们作出这么大的反应? 太白:指的是金星(古称太白星)。因亮度极高,且呈银白色,故此得名。”经天”:字面意为”横贯天空”。古人观察到金星在特定时段(如黄昏或黎明)会跨越天际,但”太白经天”特指一种罕见现象——金星在白天可见! 我们现在当然知道这是因为金星轨道位于地球内侧,当它与太阳的角距足够大,且天空晴朗时,其亮度可能突破日光遮蔽,在白昼被肉眼观测到。只不过因需满足轨道位置、大气透明度等条件,该现象较为罕见。】 为了让解说不显得那么干巴巴,安禾还特意去找了太白经天的星象图来放映。 *** 武德年间 太史令傅奕看的两眼放光:冲到奋笔记字的小吏旁就抢了笔纸,刷刷就把图像给画了下来。 被抢的小吏被吓了一跳,一句下意识的斥骂还没出口,就被回归的理智紧急刹停:太史令对他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他还身负记录的任务呢!! 他无助地朝四处张望,索性这时候他看见秦王朝他挥了挥手,小吏放下心来,找纸笔去了。 李世民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记录的小吏不止一个,少了一个也无甚大碍,太史令记载的天象显然更加重要。 *** 【这种天象在古代”天人感应”的思想下,被赋予强烈的政治预言色彩: 《史记·天官书》载:”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预示政权更迭; 而汉宣帝时期的太白经天,则被视为匈奴入侵的凶兆。】 【其实也蛮有趣的,古代这种将天体运动联系到事件发生的行为,我们虽然一般把它看作是一种迷信行为,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又凑巧。 像是安史之乱前一年,《旧唐书》就有过“太白经天者三日”的记载; 之后就是明成祖朱棣亲征漠北时也出现过这异象,不久后朱棣就病逝于归途。 怎么不是一种巧合呢?】 *** 明洪武年间 “朱棣?!” “老四?!” “明成祖?!” 不同的称呼从多人嘴里惊呼出来,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朱棣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茫然抬头,就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不说,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爹黑沉沉的目光同样锁定在了他身上。 朱棣头皮发麻,深恨自己刚才怎么就没仔细听课! 不敢再继续沉默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发问:“怎、怎么了?” 他的脑子这一刻也在疯狂头脑风暴,一般试图回忆起刚才谁说了些什么,一半在猜测,到最后他连自己没听见圣旨的理由都开始猜了,也没一个人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朱元璋看着他突然弯起了唇角—— 朱棣却头脑瞬间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好好儿地跪在了地上。 第67章 唐宗 【所以这‘太白经天…… 【所以这’太白经天‘的现象, 没有任何意外地充当了那根点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资治通鉴》记载:六月丁巳,太白经天;己未,太白复经天。 除了这两次星象, 最最要命的, 还是太史令傅奕做出的星占解读:傅奕密奏唐高祖李渊:”太白见秦分, 秦王当有天下!”】 【”秦分”指天文学分野中的秦地, 对应李世民封号”秦王”的辖区关中。 作为当下最权威的天象研究者, 他说:“陛下,老天爷让您让位给秦王!”】 *** 秦 始皇直接就阴谋论了:东宫一方竟还有收下太史令的本事? *** 【我都不敢想, 就李渊这么个贪恋权位的,在听到这么大剌剌的一段话就是怎样一个心理活动。 对于傅奕有没有投靠谁一直都有争论,不过目前比较主流的说法是, 他就是一个有点愣的傻蛋。 毕竟之后李世民成功了也没清算他, 一直好好儿地活到了贞观十三年。】 *** 武德四年 傅奕的心情落起起落起, 乱的像一锅粥, 最后还是小命保下来的喜悦占据了上风:秦王殿下,大好人呐!! *** 【李渊之后也的确招来了李世民, 将傅奕密奏转交李世民, 暗示其”谋反嫌疑”,并质问:”天象如此,你有何解释?” 李世民立即反诉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后宫‘, 并泣诉:”臣无负兄弟,今欲杀臣, 似为世充、建德报雠。臣今枉死, 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1] ——他反手将”太白经天”解读为“太子失德”, 同时埋下了“天命在己”的伏笔。】 *** 出场的莫名其妙的王世充窦建德:?谢谢啊谢谢啊,人这么好呢。 *** 【李渊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绿帽子和儿子要给王、窦二人报仇的荒唐理由给打懵了,当下就让他明天再来,让他们仨兄弟对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有人打起精神,知道高潮要来了。 【李世民一回去,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一干心腹就对他一阵劝导,核心意思就一个:殿下,快干吧!再不干就来不及啦!! 尉迟恭甚至说出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处事有疑非智,临难不决非勇。王今自计如何?勇士八百人,悉入宫控弦被甲矣,尚何辞?”[2]】 *** 汉文帝眉头一挑,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 【意思是什么呢,不管殿下你现在怎么想的,八百勇士已经已经持弓披甲入宫啦!你已经被我们拉上贼船洗不干净了! 李世民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赵匡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有点痒痒的很想挠一挠。 【emm,怎么说呢,太宗改史基本已经实锤了,他们好像一心想把自己这边改成可怜受气包的形象,可惜史料太多,蛛丝马迹的他们不可能一字一句都删干净,咱现在人眼睛多贼啊,一句话不对劲就能给你抓出来,然后顺藤摸瓜→_→。】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觉得自己牙花子有点疼,突然就和之前那谁共情了:你说后世人怎么就闲成这样!饭吃太饱就躺着研究史书吗?!小心长肉!! ** 不少改过史的人也跟着牙花子一起疼了。 只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们比不上唐太宗引人注目,不会有人这么闲要一字一句研究他们这段历史。 * 明 朱祁镇回想了一遍,最后放下心来,心中不无得意地看向天幕:一字一句研究?那也要有才行啊! *** 【当然太宗改史肯定是为了巩固统治合法性,同时淡化暴力夺权过程,避免后人效仿。 至于成果嘛,呃,咱也看到了。】 李世民头更痛了:见鬼的玄武门继承制! 【好了言归正传,尉迟敬德咱们都知道,李世民铁杆儿心腹,他所做一切都只可能出自李世民授意。 说句实在话,就是退一万步,假设李世民真的被威胁了。 就他这个骄傲的要死的性子能受得了?】 长孙皇后面色微妙了一下:受不了。 【咱们不纠结这里了,来看看李世民最后玄武门之变带了怎样的一支队伍去处理他的好大哥和坏四弟: 《旧唐书·太宗纪》中说“六月四日,太宗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于玄武门诛之”。 连他本人在内一共十三个。 但是对比同样在旧唐书里的长孙无忌篇、刘师立篇就可以发现,李世民几乎把整个天策府能带的都带上了。 不愧是亲兄弟,打天下的阵容都给带上了,排面就是足!】 *** 李建成/李元吉:?我说我想要这个排面了吗? *** 【李建成李元吉也听说了李世民说他们**后宫,于是这天大清早就来看看情况。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这两兄弟进宫的时候也是全副武装的。】 *** 汉 刘彻都笑了,与卫青说:“仲卿你知道那李渊这一刻最希望的是什么吗?” 卫青摇了摇头。 刘彻眉眼一弯,说出的话却犹带血腥:“当然是希望这三个儿子一起死在这场乱斗中!” *** 【李世民先行控制了太极宫,坐等两兄弟过来。 《旧唐书。李建成传》:建成、元吉行至临湖殿,觉变,即回马,将东归宫府。 这俩显然还是很机敏的,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但是来不及了。 李元吉抢先动手,结果’再三不彀‘。】 霍去病眉头紧锁,难得骂人:“废物!” 【三次都没拉满弓弦啊……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但是李建成吃了李元吉是个废物的苦果——太宗乃射之,建成应弦而毙。 比起李建成,李元吉这个小卡拉米算什么!】 *** 武德四年 李建成勃然色变,也懒得再和李元吉装什么兄弟情深:“真厉害。” 李元吉怒……没怒起来:“定是李世民改史污我!” 被攀扯的李世民扫他一眼,根本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欲望。 *** 【不过李元吉也没能真跑掉——尉迟敬德神兵天降,带着七十骑过来援手。 结果李元吉被射下马,李世民这时候马惊了摔下了马,差点被李元吉勒死。 没错,弓马娴熟、征战无数的战神突然摔马了!】 【这应该也是那句“亲手杀了大哥李世民难过的不行……”语录的最初史料来源。 毕竟战神要是连马都控不好早死千八百回了,突如其来的失误,似乎也只能以’杀了亲哥心神不宁‘来解释比较合理了。 ——总不能是因为舍不得李元吉那伪人吧?!】 作者有话说:[1]《资治通鉴》 [2] 《十七史百将传·唐尉迟恭》 第68章 唐宗 【其他地方我觉得都还…… 【其他地方我觉得都还算合理, 唯一就是李世民落马之后差点被李元吉勒死这点奇奇怪怪的。 李元吉要是有着反应力+胆气,他大哥李建成也不至于在玄武门嘎嘣一下,那么快就领了盒饭。 更关键的是, 尉迟恭和七十个骑兵都在边上呢, 李元吉能被人用弓箭从马上吓下来, 顶天相差百多步。 这么点距离, 对骑兵来说转眼就能到, 最多六七秒钟的时间。 行,那就算李元吉被吓下来的时候体操运动员附身稳稳当当落地毫发无伤。你跟我说这么点时间他能完成下马+冲到有一定距离的李世民身旁+用弓弦把他差点勒死的夺命三件套?】 【你还不如告诉我是李世民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把自己摔懵逼了呢→_→。】 *** 贞观年间 李世民这时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后世对他这段“黑历史”的研究深度, 远超他的预期……那些被史官精心修饰过的字句,在千年后的审视下,仿佛被置于放大镜下, 纤毫毕现。 此时虽然还没有破窗效应这个概念, 但类似说法一定是不会缺的。 他端坐御座, 面色看似平静, 指尖却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心中不由有一点不妙闪过:他在后世,不会背了许多黑锅吧?! *** 【——自此, 李渊无大儿, 世民无长兄。】 *** 天幕轻松又愉快的玩笑让有些人猝不及防喷笑出声,细品其中意思之后,觉得发笑的话道德实在撑不住, 面色一时扭曲的不行。 ——除了南北朝之前的人get不到其中笑点外,有工夫看天幕的, 多是学富五车、心思剔透之辈了。 ** 武德年间 ——也让李建成、李元吉两个破了防。 “凭什么!他李二杀弟弑兄, 天幕不该如唾骂胡亥一般唾骂于他吗?!” / “凭什么!我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吗?!” 他们无法理解,更加无法接受!这轻飘飘的调侃,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让他们心下发寒。他们想象中的后世评判, 应是义正词严的挞伐,而非这种近乎“鼓盆而歌”的戏谑! * 秦 胡亥紧随其后,他面色扭曲,竭力榨出被打的疼痛至极的身躯最后一丝力气说话,因为此时年纪尚轻、情绪失控的缘故,声音还带着十足的尖锐,刺进了大殿内每一个人耳中:“凭什么!同样是杀兄弟姐妹,天幕为何一句辱骂都没有!这不公平!!” 如果不是天幕火上浇油,把他那点事说了又说,他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胡亥气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因为你无能!”公子将闾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冷静。 胡亥哭叫声骤然停下。 “我虽不知这位太宗陛下在位时的功绩,但他能与阿父、与之前那位汉武帝并居千古一帝之列,必然功高盖世。 若你能做到这一地步,即便先前知道你杀过我等,也无人会动你一根手指。” 之后大殿也无一丝杂音出现,胡亥张了张嘴,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 【其实玄武门,也是秦王一系精心挑选的最终决战地点。 因为这里,一早就已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李氏父子三人悚然一惊。 【在这之前我们要先介绍一下玄武门的位置,我们都知道太极殿是李唐皇帝居所,玄武门作为宫城北门,是它与外界联通的重要通道之一。 同时根据研究发现,比起作为太子居所的正式门户、礼仪性更强的永春门来说,可直达禁苑,方便日常活动的玄武门更符合太子的使用需求。所以李建成也习惯于走玄武门。 玄武门事变当天,李建成同样没有偏离这个交通规律。 细,真的太细了。】 【至于为什么说它早就已落入了秦王一系的掌控之中呢,我们来看常何的墓志铭:】 *** 唐 墓志铭!常何听到这三个字眼皮就是不可抑制地一跳:有天幕的劣迹斑斑在前,他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们不会打开吧,我的墓……应该不会吧……呜呜呜我的坟头不是帝陵受不受保护啊啊啊!’ * 李建成猛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精准地刺向常何所在的位置:“你……常何!你竟也……” *** 【“(武德)七年,奉太宗令追入京,赐金刀子一枚,黄金卅挺,令于北门领健儿长上……九年六月四日,令总北门之寄。” 李世民显然对他进行了重金赏赐,他立功了吗?不,因为这时候常何名义上还是太子李建成一方的将领! 这显然不是论功行赏,而是赤裸裸的重金收买!李世民的目标非常明确:将这颗关键的钉子,深深楔入玄武门这个要害之地,并赋予其统领精锐守卫的实权。】 【更关键的在后一句:‘九年六月四日,令总北门之寄。’他在政变当天,被正式任命为玄武门总负责人! 这么敏感的时间和地点,这只可能是李世民集团精心安排的结果!】 *** 汉 即便只听到这里,卫子夫就忍不住摇了摇头:比起这位陛下的政变,据儿的当真是粗浅仓促之至! 不过……她以眼角余光扫了一旁坐着的人,他与那李渊,显然也不是一个量级的敌手。 能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做到那个地步,她这当母亲的已经为他感到骄傲! * 汉高祖时期 “七年?”刘邦咂摸了一遍这个时间,与萧何笑谈道,“这么早就把人埋下去,这李世民看来也是早早厌烦了他爹的那些手段!” * 汉景帝时期 不止呢……刘启捋了一遍天幕所诉,眼中含着几分奇异,彻儿的太子宫就在未央宫一墙之隔,太子的身份就注定皇帝必然会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后世对此也当不会有太大变化。 控制了宫闱,李世民这么大的动作,李建成可没有收到丝毫风声!这样看来,他前夜收到的报信应也有些蹊跷……太子没收到风声,那皇帝呢? *** *** 【《旧唐书》、《新唐书》这些都记载了政变当天,李建成、李元吉毫无戒备地通过玄武门入宫,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事实证明,李世民这个后手可没白做!常何的“反水”,为秦王集团打开了通往权力核心最便捷、最致命的那扇门!】 【李建成、李元吉真不愧是和李世民一样,拥有窦皇后一半优秀血脉的人,即便是最拉的李元吉身死之后都有几个铁杆心腹愿为他们效死: 《旧唐书·冯立传》记载:建成被诛,其左右多逃散,立叹曰:“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 《旧唐书·谢叔方传》:太宗诛隐太子及元吉于玄武门,叔方率府兵与冯立合军,拒战于北阙下。 冯立、谢叔方率兵进犯玄武门!】 *** 武德年间 李建成大受感动,尤其在余人叛的叛、逃的逃的对比下,冯立这份忠心简直难能可贵! 这也让他心中有了些许慰藉:有这么一个人,他李建成这一生,终不至太过可笑。 * 天幕这次说的实在太过赤裸,李渊品出了大大的不对劲:什么叫做拥有窦皇后一半优秀血脉?!意思是他的血脉很差劲吗!!啊!!! *** 【在斩首行动后还有顽固分子虽然多了点麻烦,但还在秦王一系的控制范围内: 《旧唐书·张公瑾传》:六月四日,公谨与长孙无忌等九人伏于玄武门以俟变。及斩建成、元吉,其党来攻玄武门,兵锋甚盛。公谨有勇力,独闭门以拒之。】 【到最后,还是“秦府护军尉迟敬德传元吉首以示之,叔方下马号哭而遁。”[1] 处理了李元吉一系的人马,李建成的一系不依啊:看见我主的脑袋又怎么样!等我等杀进去,尽取秦王与其亲子头颅,照样能立我主之子! 最后还是秦琼与长孙顺德等在交战多时后秦府的数百骑兵骁勇“讨建成余党于玄武门”!】 【太极殿门口都乱成一锅粥了,作为名义上的主人的李渊还不来趁热喝掉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已经没那个能力过来喝了!】 作者有话说:[1] 《旧唐书。谢叔方传》 第69章 唐宗 【对比刘据政变时汉…… 【对比刘据政变时汉武帝远在甘泉宫的‘物理隔离’, 此时的李渊可是实打实地呆在长安城、太极宫的核心区域!】 【久经沙场的李世民显然不会重蹈刘据当年的覆辙——‘皇帝’这个人形玉玺、最高权力象征,是任何一场顶级政变中绝对的核心目标!他怎么可能忽略?】 *** 天幕的推论,让李渊如坠冰窟: 武德四年 高居御座上的李渊根本遏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一股刺骨寒意自脚底直窜天灵:莫非, 这逆子杀弟弑兄仍嫌不足?竟连、竟连他也……他不敢再想下去, 整个人都被恐惧的情绪攫住。 *** 【那么, 李渊当时在做什么?史书给出了一个看似“悠闲”实则充满疑点的答案: 《旧唐书。尉迟恭传》:“是时, 高祖泛舟于海池。太宗命敬德侍卫高祖。敬德擐甲持矛,直至高祖所。” ——他大清早的在宫内的海池上划船……】 【咱们先不管这大清早去泛舟是脑子被冻的多不清醒才会做的决定, 联系前面‘建成、元吉行至临湖殿,觉变,即回马, 将东归宫府。’ 临湖殿, 听这名字就可以看出这是个可以看见湖的地方,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出合理猜测:两兄弟行至此处, 视野开阔,是否正撞见了他们那位“好大爹”的小船?更关键的是, 看清了船上那抹不寻常的、令人魂飞魄散的景象? ——比如说, 劫持!】 *** 贞观年间 李世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的锐利。后世对他手段的剖析,精准得令人心惊, 也……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欣赏。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房玄龄道:“后世……倒是看得通透。只是这‘劫持’之名, 日后种种谣言……” 他摇摇头, 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功过是非,千秋自有公论, 他李世民,担得起! * 秦 “敬德擐甲持矛?”寥寥数语,却如惊雷炸响在始皇心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字里行间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气息。 “当真是好一个‘侍卫’!”语气中竟隐隐透着一丝激赏。 *** 【按照记载,这条小船上除了李渊,还有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人。 这群人成份复杂,谁的人都有,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没有武器! 这就意味着‘擐甲持矛’的尉迟敬德在这里拥有的是绝对话语权!】 【紧接着史书记载的一段就是‘高祖大惊,问曰:今日作乱是谁?卿来此何也?对曰: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陛下惊动,遣臣来宿卫。’ 尉迟敬德显然是在处理了李建成兄弟两个,又趁着秦琼等人拼死挡住东宫、齐府疯狂反扑的间隙,马不停蹄地冲到了海池边。 想象一下,一个刚从修罗场上下来、浑身浴血的巨灵神祇,魁梧如山的身躯包裹着溅满暗红血渍、在晨光下泛着森冷幽光的明光铠,手中那杆丈八长矛的矛尖,或许还黏稠地滴落着温热的人血。他就这样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杀伐之气,一步步逼近毫无防备、困于水中央的皇帝和重臣…… 我这一次都共情李渊的“大惊”了。 ——如果把我换在李渊那个位置上,我当场就承认李建成李元吉是我杀的了!】 *** 汉 “哈哈哈哈哈!”刘邦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错、不错!与性命相比,颜面算个球啊!后世之人,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哈哈哈! 没白瞎乃公的‘汉’之一字!” *** 【尉迟敬德这一回跑过来为的是什么呢:他是来请李渊手诏的,李渊也很老实地没作妖。 于是‘敬德奏请降手敕,令诸军兵并受秦王处分,于是内外遂定。’[1] 这纸加盖了皇帝玺印的“手敕”,就是“合法性认证”!有了它,秦王集团从“叛乱者”瞬间转变为奉旨平乱的“官方力量”,东宫、齐府残余势力的抵抗在法理上被彻底瓦解,长安城乃至全国的军队指挥权,名正言顺地移交到了李世民手中。】 *** 汉武帝时期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以‘名正言顺’来达到一个伤亡最小的目的?!”比起一些还在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在己方占优的情况下还要来请手诏的人,刘彻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秘,这却也不妨碍他惊叹。 谨慎、冷静、步步为营……当真是个难缠之至的对手! 不过嘛……刘彻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当他在对付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这戏就很有趣了。 *** 【直到这一刻,李家兄弟之间缠绵多年的储位之争终于真正落下帷幕。】 【一直以来,玄武门之变都被有意无意地渲染成是李世民一党被李建成集团步步紧逼、退无可退之下,于绝境中爆发的、充满悲情色彩的最后一搏。 在这种叙事下,他永远是清白的、无辜的、顾念亲情的……但如果他真是史书描绘出来的这个形象, 他真的能做到一夜之间在皇宫大内、天子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完成兵力部署? 一夜之间丝滑控制皇宫核心区域及皇帝本人? 精准预判并诱使李建成、李元吉踏入预设的“瓮中”? 我们跳出这个框架来看,他甚至还是以最低的成本、最快速、最直接的手段做到这一切的! ——这更像一场教科书级别的、经过长期精密策划和资源调动的‘外科手术式’政变!】 *** 北宋 “荒谬!荒谬绝伦!”司马光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手中的朱笔重重拍在案上,墨汁溅污了刚刚写好的几行字。“‘教科书’?!此等悖逆人伦、弑兄逼父、以臣囚君之行,竟被后世称为‘教科书’?! 夫创业垂统之君,子孙之所仪刑也!唐太宗自身得位不正,已开恶例!李唐日后国本动摇,韦后乱政,太平、安乐之祸,乃至安史乱起,肃、代争皇……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根源于此‘兵强马壮者为之’的歪理邪说?!还要如何教科书!!” *** 【控制成本啊……请问在什么时候,一个学生才敢、才能在作答每一道题的时候,作出把分数控制成将将及格线的行为? ——当然是在他对每一道题目的答案、评分细则、甚至老师的某些批改习惯都了然于心的时候!】 【这背后掩藏的,是李世民他对长安城、对皇宫禁苑、对关键岗位人员、乃至对整个帝国核心权力网络,那可怕到极致的渗透力、掌控力与执行力! 长安城的确还姓李,只是不知,是皇帝李渊的‘李’,还是秦王李世民的‘李’了。】 *** 三国蜀汉 “考试、题目、分数?”比起李唐皇室的夺嫡大战,诸葛亮显然对天幕提及的另一个东西感兴趣的多。 这些词望文生义都不难理解,她甚至还提到了学生—— 诸葛亮眉眼湛湛:莫非这就是后世的选贤之法?! * 武德四年太极宫 压抑的沉默笼罩着大殿。李渊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天幕最后那关于“控制力”的诛心之论,彻底击碎了他作为帝王最后一丝虚幻的掌控感。 他环视殿内群臣,那些熟悉的面孔——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 此刻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还有谁是李世民的暗子?谁又在静待时变? “好…好一个‘对每一道题目的答案都了然于心’!”李渊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悲凉。“朕的皇宫,朕的禁军,朕的朝堂……竟无一可信之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崩溃疯狂,“为什么、为什么都忠于他李世民不愿忠于朕!朕究竟做错了什么?! 朕到底是哪里不如他?” 第70章 唐宗 【这不是能归咎到军事能…… 【这不是能归咎到军事能力上的问题, 怎么没见刘邦底下人不乐意为他效死呢。 只能说,是人出了问题。】 *** 武德四年 不知是被天幕指着鼻子骂惯了,还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渴求, 李渊此刻异常平静, 只有那紧抿的唇线泄露出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 明洪武年间 “唐高祖由太宗得天下, 遂寝其祀。”朱元璋对徐达道, “这人老实点也就罢了, 偏偏能力不行,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朕看他不爽许久,可惜到今天,他骨头渣子都怕是烂完了, 一直引以为憾。 今日倒是爽快!” *** 【以李神通为例。这人是李渊堂弟, 属于早期李渊铁杆心腹。 他甚至还和秦王一系有过龃龉:李世民平定洛阳王世充后, 论功行赏。 李神通自恃宗室身份, 认为自己功劳应在房玄龄、杜如晦等谋臣之上,要求获得更高封赏。 他强调自己在与窦、刘等人对战时的功绩——如果他真有这本事, 李世民哪里还有出手的机会→_→。】 *** 这个理由太过硬核, 就算是隋末之前不知具体情况的人也都一瞬间全被说服了。 * 武德四年 不久前还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李神通,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青转红,再由红变紫, 羞愤、惊惧、难堪……种种情绪在他脸上走马灯般闪过。最终,竟化为一种扭曲的叹服, 他下意识地望向御座上的李渊, 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被当众嘲讽的滋味……真他娘的可怕!陛下能在此等羞辱下岿然不动,真非常人也! *** 【相较而言,被他强行拉出来对比的房玄龄作为秦王府首席谋士, 在这一次行动中“功居第一”。 怎么说呢,想上进挺好的,但咱多少有点b数() 这点李渊是再怎么样也是看的清楚的,所以他回应: “玄龄等有帷幄之谋,定社稷之功,所以功在叔父之上。虽叔父国之至亲,朕诚无所私,但不可以私恩滥与勋臣同赏耳!”】 【——在所有应对手段里,他选择了最恶心人的各打五十大板。 甚至打在过错方身上的板子连个屁都不如:之后李神通未受任何责罚,反而因“国之至亲”身份仍获厚赏。 宗室夸大功劳、打压功臣的歪风邪气不解决,反而变相助长其气焰……赏罚不明,乱家祸根也!】 *** 北宋 司马光点了点头,对其批判亦极其尖锐:“高祖以淮安王为至亲,不忍绳以法,赏虽不行,罚亦不加焉……此所以启建成、元吉之骄,而成玄武门之祸也!” * 武德四年 李神通听着天幕的批判,犹自梗着脖子,心中得意又不忿:“吾乃宗室,国之至亲,如何不能有所优待?” *** 【李神通这回和房玄龄碰,算是得了便宜,但下一次,哭的可就轮到他了。】 * 正得意的李神通:? * 【有一个赏罚不明的上司时,如果你是他偏帮的那方自然千好万好,如果不是,那就擎等着气吐血吧。 如果不幸遇到这种上司,那最好早早开始烧香拜佛,保佑他没有更看重的人;或者你永远也不会和对方更看重的杠上。】 【李神通比较倒霉。】 李神通不笑了。 【那时候的他跟着李世民去一路打了刘黑闼、徐圆朗,应该立下一些功绩,所以李世民‘给田数十顷’作为封赏。 偏偏李渊这时候有个心爱的婕妤和他撒娇,他当即大手一挥把这田封给婕妤她爹了。】 *** 咸阳宫/未央宫/建章宫…… 秦始皇和老刘家一大排皇帝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起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什么玩意儿?! 这哪里是什么高祖,这tm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 *** 【人家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才得来的赏赐,你的妾室撒撒娇就有了,功臣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了就算了,还要抢人家的赏赐……代入一下这功臣简直当场被气死。】 *** 许多功臣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天幕邀请把自己代了进去,刹那间,殿内如同下饺子般,“噗通”、“噗通”倒下一片——只见一个个须发皆张、面色由红转紫的老将军们活像被蒸熟的红薯精、紫薯精,捂着胸口直挺挺栽倒,显然根本不能接受这荒谬绝伦的操作落到自己身上。 红薯精们反应还算快,紧急应对了一番把自己救了回来。变成紫薯精到的身子还要更弱一些就没这本事了……眼见的一口气要撅过去,还是医官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撬牙关塞药丸。好一阵兵荒马乱,才把几个小老头给救了下来。 老头儿们明明坐在理论上是本王朝最安全的地方,却突然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剩下气力最强的那个,也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这种活动以后可别再邀请他们了,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第二次了。 *** 【如果是个老实人在这里说不定就从了,但李神通哪里是这么好性的人,当场就把那婕妤一家撅回去了。用的是这块地早被秦王赐给我了,想要做梦去这样的理由。 然后‘婕妤矫奏曰:’敕赐妾父地,秦王夺以予神通。‘’。 艾玛告个状还挺会扯,但李渊显然很吃这一套。高祖当即大怒,斥责太宗:我的诏令在人眼里居然还没你的命令有用! 他发了这一通火后,地给没给婕妤不知道,李世民的职倒是一个没丢。 怎么说呢,我妈发一次火我都要老实半个月呢。】 *** 汉高祖时期 “以后不许后人称朕为高祖,以后乃公汉太祖是也!”[1]刘邦一锤定音。 *** 【李神通不知道是被哥哥伤了心,还是被李世民折服了。 在武德九年李世民在李建成府中参加夜宴被人投毒的时候,李神通是把他背回去的人。 此刻,这位曾站在秦王对立面的李渊嫡系心腹,其立场已不言而喻。他沉默而坚定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了秦王这一边。 生生把铁杆作成了人家的……】 *** 武德四年 李神通的头微微低垂,面容被藏进一片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他的真实神情…… “投毒?!”秦王一系的人惊呼,紧接着一双双或愤怒、或疑心的目光就投向了李渊、李建成和李元吉三人。 “真是阴险狡诈!”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诸葛丞相当年说的那句‘陟罚臧否,不宜异同’究竟有多么重要和多么掏心掏肺了。】 【为生民立命,这是凤毛麟角的圣人目标。绝大部分人要的还是钱财、爵位、田地! 没有这些谁跟你干啊! 人刘邦不论如何,金银财宝、爵位封赏可从来没有少过!】 【李渊似乎一直觉得,皇帝的权威能压下一切声音和不平,与其说他愚蠢,倒不如用永远幻想、永远侥幸来形容更加合适。】 *** 汉景帝时期 “用词何必这么给他面子。”刘启撇了撇嘴,“认不清事实,不就是蠢吗?” * 三国蜀汉 “相父!”刘禅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可是这时,他能够倚仗、能够完全信任的那个人,早已在多年前就离去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压抑不住上涌的泪意,并着多年来承受的压力一同宣泄出来。 * 有了李渊这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不少有创业梦想或已经在创业的人俱是心中一凛,对此深以为戒——没见因为赏罚不明,人表弟、儿子都留不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1] 汉至五代时期,高祖与太祖常混用(如刘邦庙号本为“太祖”,但被误称“高祖”) 太祖:“创基立业者曰太”,指完全依靠自身能力、无家族背景的开国君主(如明太祖朱元璋、宋太祖赵匡胤)。 高祖:“功高者曰高”,指继承家族势力或前朝资源建立新王朝的君主(如唐高祖李渊、隋高祖杨坚)。《 》 70-80 第71章 唐宗 【更何况,站在他对面…… 【更何况, 站在他对面的,是能和刘邦一争魅魔排行榜第一的超级魅魔啊!】 *** 汉高祖时期 魅者,惑人精怪也。 吕雉的眼神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奇怪, 转头看向明明相识多年, 却仿佛是第一天认识的丈夫,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打量时间之久、之细, 到最后就算是以刘邦的脸皮也撑不住了——他正想开口, 不防她这时却转了回去,一句话生生噎在了喉咙口, 上不去下不来。 倒不是吕雉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只是受害者换了一批——她的眼神,投向了大殿里原本坐的好好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糟、糟糕, 身上突然长虱子了! 但凡智商正常的都能知道皇后这回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偏偏!谁也没办法豁出去叫一声:娘娘明鉴, 臣、臣真不是看上陛下才跟他的!! 只好装聋作哑, 在心里祈祷吕雉对他们的兴趣早日过去。 但她显然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尽管先前看了许久刘邦, 如今对他们也还是兴趣不减。 心中越发绝望的文武百官:……天幕!!你坏事做尽!!! 刘邦就很淡定了, 他甚至还想吹一声口哨:什么?你说这个热闹也有他的一份儿?那咋了,反正看的不是他,内情, 这些人比他更想捂住吧!?没一点后顾之忧的热闹,不看才是傻蛋。 吕雉眼中也有笑意, 这群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反应当真是让她大感畅快! 她看他们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好容易找到个机会,她只恨不能长久定格在此刻! * 不管是在哪个时空的李世民,都不可置信地下意识看向身边最信任的一人, 指了指自己:我,魅、魅魔? *** 【太宗陛下是李渊与窦皇后第二个儿子,这时候李建成已经十岁了,在多子多福的年代,他的降生是在父母期盼中的。 陛下幼年就天资聪颖,那时候还是纯粹的聪明儿子身份,父子之间尚无龃龉。 李渊见客就爱把他带在身边,不知道陛下年幼时有没有‘崽儿你最近不是学了xx,快去给你老叔/老姨来一段儿’的迫害时刻?】 *** 贞观年间 李世民闻言,眼中也有怀念怅惘,最后竟有泪水从眼角滑落:皇权富贵啊,深厚如父子情谊,在它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长孙皇后似是觉察到他的情绪波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暖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他发力回握,觉得好受许多。 * 汉 刘恒食指摩挲了一番下巴:“看来天幕很有些经历在身啊。” *** 【陛下身体不好也会去庙里祈福。 之后李渊去太原任职,身边也只带了他一人。 到了少年,就与长孙兄妹相识相知,一个是信念相同、能力卓绝、坚定支持了一辈子的心腹爱臣;一个是执手相伴的结发妻子。 生的又是那样一个富贵家庭,自小不缺爱不缺钱不缺权,我怀疑都没受过什么窝囊气…… 不行了,说出这么一大段来我自己要先破防了。】 *** 秦·虽然出身显贵但是质子·始皇:…… 朱·出身贫农饿都要饿死有屁钱权爱·元璋:…… 皇帝都这样更何况其他人。 能三角齐全,不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少到极致的、凤毛麟角的幸运儿。 和太宗比起来就是个倒霉蛋们当即觉的先前居然有点同情他的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傻叉!集体发言:活该他后头被老爹兄弟一起作! 就连之前看着不顺眼的李渊这时都可爱起来了不说,有条件的还想给他颁个锦旗:那啥,再给你二儿子上点难度? *** 【幸福的前半生给予了陛下非常强烈、富足的能量,他也从不吝散予他人。 所以陛下死后,大唐的人若遇不公就喜欢去哭昭陵,这个习俗甚至一度传到了其他朝代; 所以到了唐末,一首秦王破阵曲,还能给唐续命十年; 甚至元末明初,吴承恩创作大圣这个形象时,也要把他放在陛下的时间段。 就算今天,我们也还是会把一切美好想象加诸其身。 大唐白月光,后世朱砂痣,真不和你开玩笑。】 *** 武德年间 李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直勾勾地盯着阶下的次子,心中翻江倒海,震惊到近乎失语。他怎么能……怎么会……在后世拥有如此恐怖的人心?! 那秦始皇汉武帝也不这样啊!! 嬴政、刘彻:so,怪我们吗? 大唐白月光,后世朱砂痣! 原来杀弟弑兄在后人眼里对他李世民当真一点影响都没有! 李元吉根本不能接受他一条性命竟这般无足轻重! 他崩溃大骂:“天日昭昭!人伦尽丧!礼崩乐坏至此,等自家出这么个货色你们才知道好歹!” 李建成要冷静的多,他目光投向这个弟弟,自天幕说起这个话题后第一次与他交谈:“我真好奇,你日后做了些什么。” 李世民摊手:他也同样好奇的不得了。 *** 【遇到这么一个对手,李渊这种连合理分配资源都做不到的糊涂蛋,身边心腹都叛到对面去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他后期拉的不行的表现,早期一些还行的操作直接被覆盖,印象直接被定格为“哦,李世民那废物阴比爹”。 能说吗,其实在历史课上学到李渊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唐开国皇帝是李世民来着……】 *** 朱元璋极其满意地点点头:爽的和大夏天吃个冰西瓜没区别! *** 【咱们对李渊的印象是比较那啥了,但陛下显然还是记得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的。 在玄武门结果了他两兄弟的小命后,他也没忘去看望一下他今天受了大惊的老爹。 不知道是不是认清现实后想要和儿子修补一下关系,李渊这时候开始说安抚的话了,大意就是:爹最近听信谗言,差点儿犯了怀疑你的大错啊! 李世民大受感动——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 *** 李世民:? 李建成:? 李渊:? 隋前人:?!!!! * 始皇被呛到咳嗽一声,头一回觉得这个理想中的继承人没那么让人喜欢了……这爱好他有点儿承受不了。 往自己身上代入一下……他只想一巴掌能扇多远是多远! * 这魅魔难道这么来的?那汉高祖…… * 刘邦发觉周围不断偷偷投来的视线,开天辟地头一回气急败坏:“他妈的,那家伙是变态乃公不是!!” *** 【不er,这个记载真的很怪啊,李渊没穿衣服吗,一下就吸到了?但是穿了衣服然后扒掉吸nei,更怪了啊啊啊!】 *** 天幕不行了,李世民自己也绷不住啊! 他被刺激的整个人都颤了起来,两手扶住膝盖,急急喘气。长孙无忌有些担心扶了他一把。 他借力抬起上半身,不等他说话、他甚至人都没完全直立,仅仅是抬到了胸膛处,借给他力量的手臂突然就消失了——交叉环到了它主人身前。 李世民不可置信地缓缓抬眼对上这双手的主人:辅机,你居然也不信我? 长孙无忌尴尬一笑。 可这反应,在其他人看来那就是铁证如山啊!!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变了:难道成为秦王的心腹就要被他吸nei吗? 清白和富贵,他们该怎么选! 秦王府众人:风评这回是真丸啦!哈哈哈。 *** 【我听说过一个不是很科学的说法:越是奇怪的毛病越容易遗传给子孙后代。 不知道李唐皇族其他人怎么样……】 *** 天幕轻飘飘的一句话,破防人轻而易举地多了成千上万。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点过了,面对这一幕李世民心里居然诡异地平衡了起来。 *** 【说完李渊,我其实还想说一下李建成。】 【因为他能力其实还可以的缘故,一直以来给他喊可惜的声音远大于给李渊的。 认为他上位之后也能干的和李世民差不多牛,只不过是武力逊了一筹才黯然退场。】 *** 秦 始皇哑然失笑:他该说后世之人天真还是什么?能有一个李世民已是他大唐侥天之幸,还想着一下出两个? 那老天究竟是有多眷顾他李唐、多眷顾他李渊? * 唐 “可惜?!”李隆基嗤笑,“一个从未有过大功,仅仅胜在年岁的太子? 李唐定国全赖太宗之能,天下哪有弟物兄及之事!瞎了眼吗?” *** 【可以。】 天幕说 【那就按照这个思路,把李建成假设成玄武门之变的胜利者、同时除了军事之外一切都按李世民的配置算。 我还是觉得他接不下唐初这个盘子。】 李建成凝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几位千古一帝基本都是开国皇帝。 除去开创性、奠基性这些因素,他们因为通过军事征服或政治斗争登上皇位,通常拥有极高的个人威望和对军队、官僚体系的绝对掌控力。 这让他们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权威、魄力,去解决社会最尖锐的矛盾! 解决矛盾后的成就才成了其显赫的根本。】 【猪猪是其中唯一一个以第七代皇帝之身成就这个名号的,但他携灭匈奴的赫赫军功而来,同样满足了这个条件。】 【李建成缺乏了这关键一环,就很难压住那一群功臣。 总不能玄武门后一口气全杀了吧,都是打天下的大功臣,一下全没了真的不会有事吗…… 如果在登基之后能有很长一段和平时期,那他专心解决,用个几年时间说不定也能处理完,且不管陛下这段时间做的治理他能落下多少进程,就是突厥也不乐意给你这么久的发育时间啊。 玄武门之变没几天后突厥大军就到长安门口了,他能怎么解决呢? 用李世民留下的那批精兵强将吗[滑稽/.jpg]】 *** 武德四年 玄武门没几天后突厥大军就兵临长安城下! 李世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里吸引了过去,眉头狠狠皱起:他早知长安城内有突厥内应,日后就算起兵也不应不对此做好打算。这是防了没防住? 他还是小看了突厥人……渭水之盟?不知盟约为何。 如今这一关怕是也得过,他又该如何选择…… *** 【这第一关就卡住了啊……】 【总不能从隋末唐初开始就提前开启怂宋线吧……那之后的民族自信、甚至之后的朝代还会不会是汉人作为主体民族都很让人担心啊。】 *** 赵匡胤:……其实可以暂时不要想起我们的。 *** 【其次陛下文治里有非常重要的两条,第一科举制、第二均田制。 这两条都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要有一个敢损害门阀贵族的利益将之分散到百姓手里的皇帝。 李建成没有对军队的绝对掌控力,他真的敢、真的能做到这两条吗?】 【水平高低和能做到哪一步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 唐初 王勃半躺于一行舟之上,闻言拿起手中酒杯仰天饮下,高呼起不久前作下的骈文:“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 武德四年 李建成在拷问本心,如果他在那个位置,会怎么做:集权必是第一要务,为了处置李世民麾下那些更要紧的,他应当还会让利,让那些贵族门阀依附于他…… 而这甚至是最理想的状态……李建成闭了闭眼。 *** 天幕没有继续举例,因为不需要了。她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也许其他的时候他当个守成之君可以。但是隋末唐初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大唐走向盛世巅峰的千古一帝! 幸运的从来不是坐上皇位的李世民,而是在这个时刻,抽出李世民这张超绝ssr的华夏!】 第72章 唐宗 汉景帝时期 “终于要…… 汉景帝时期 “终于要甩开那两碍眼的不行的家伙了吗?!”刘启有点开心, 他手握“掌上明猪”,是极少不必对李渊心生艳羡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李渊不顺眼:当皇帝废物成这样, 连累这么优秀的儿子被他糟蹋的名声都出现了污点! 他伸手揉了揉怀里爱子的肉脸:换成是他, 一个两个的早送走了!哪里会让孩子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 * 汉高祖时期 “这个时刻是什么时刻?”刘邦回想了一番先前听到的一鳞半爪, “……十八路反王, 六十四路烟尘?” 他刨了刨脸颊痒处, 随口一猜:“莫非那隋朝末帝,又是个胡亥级别的‘大才’?”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 胡亥上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成就,这种脑残,哪会次次运气这么好…… *** 【隋末唐初, 那是山河破碎、烽火连天的炼狱!隋炀帝的暴政、穷奢极欲与穷兵黩武, 早已将强盛的帝国抽筋剥骨, 留下的是十室九空的村落、白骨露于野的荒芜。 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那看着繁华似锦、暖意吹拂的大运河沿岸,究竟埋葬了多少纤夫力役的性命, 谁也不敢算清。 他是唯一一个我觉得“穷奢极欲”这四个字配不上他的人物。】 *** 汉 刘邦不笑了。 好消息, 不是胡亥那样的天才! 坏消息,上位的这个比胡亥更天才! * 隋末 李密听到此人之名,眼眸里便流露出浓厚到化不开的厌恶之情, 骂道:“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 流恶难尽。” *** 【但是就这么可以一争千古第一昏君的玩意儿, 居然有人给他抬进了网庙十哲,谁能体会我第一次看见这类言论的救赎感…… 但凡我有他们一半脸皮,我感觉我都敢跑到始皇面前给胡亥辩驳两句了:毕竟秦末的大盘子确实只有刘邦刘彻李世民这种level的皇帝接的下来不是? 但他杨广不一样啊!他接手的是隋文帝的开皇之治啊!】 *** 刘恒轻轻一叹:能够叫的出名姓的治世啊…… * “网庙十哲?”刘武周觉得脑子嗡嗡的, 他虽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武庙十哲阿! 不明白其中蕴含的反讽艺术的刘武周发出灵魂质问,“就他?也配!?” * 隋文帝时期 杨坚几乎是震撼地看着那个名字,大脑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摆,失去了理解语言的能力。 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大殿的寂静—— “大哥你为何要这般看我!不过是重名,你还是多忧心一番你的后嗣吧!”杨广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被一贯看不起的庸碌兄长蔑视! 更何况以他只能,又怎么会是炀帝……看来他之后还是没能打动母亲……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直接把杨广打蒙了,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他乃天子血脉,是谁敢如此辱他! 右手高高举起,可惜在落下的前一秒,焦距找了回来,手顿住了。 打他的那人显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就是他手高高举起之时都未曾后退过一步。 独孤皇后见他停手方才道:“冷静了?要是还没冷静的话与我说一声,我再为你劳累一次。” 杨广讪讪地放下手来,掩住眼中恼怒对她道:“母亲!我有什么不冷静的,您打我做什么呀。” “要是没有丢了脑子的话,怎会连你父皇的年号是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还是说我与你耶耶在什么时候又给你生了个同名兄弟?” 杨广脸色一白,脱力跪倒。 杨勇眼中满满都是快意:论装模作样,他从不是这个弟弟的对手,从小到大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亏!如今能看到他这副模样,还真是痛快! 这时杨坚也缓步走来,他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开口道:“阿摩啊,我与你母亲当真是小觑了你的本事,竟将狼当成了羊! 穷奢极欲尚且配不上你啊,也真难为你在我们面前能遮掩成这副模样。” 杨坚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劈头盖脸,却让杨广的脸更苍白了几分,他知道他以后完了。除非他日后有本事政变上位,否则此生都与大位无缘了…… 他掩在广袖下的手慢慢捏紧:他好恨!恨那该死的杨勇!恨他那对心狠的父母! 不就是享受一番死了些贱民么,竟就要剥夺他的继位资格,何其狠毒! 但他最恨的,还是那该死的天幕! 他猛然抬头,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光屏,像是想把光屏之后那死千万次也难消他心头之恨的多嘴女人给盯出来。 让时间以正常的历史慢慢发展下去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出现!?你知不知道你的随口一句,就能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午夜梦回,你就不怕愧疚至死吗! *** 【开皇之治,“府藏皆满,无所容,积于廊庑”。史载“天下储积,得供五六十年”,“中外仓库,无不盈积”。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从北周末年到隋文帝末年,全国在册户口激增了数百万户。史书描述“百姓承平日久,虽数遭水旱,而户口岁增”。】 *** 汉高祖时期 刘邦酸了,怎么这一个个的接手的王朝都这么有钱?!就他一个穷的兜比脸都干净! * 汉武帝时期 “比之陛下继承的文景之治也不差什么了。”卫青慨叹。 可陛下成了千古一帝,那隋炀帝成了千古第一昏君的有力竞争者! 平和如他,也难得对一个皇帝升起些同情来:这隋文帝与他们的汉文帝一比,简直就像个冤种! *** 【这么丰厚的遗产给了隋炀帝肆意挥霍的底气。 公元605年开始营建东都洛阳,名头挺拿得出手:为加强对关东和江南的控制,同时摆脱关陇贵族集团的影响。 但他每月役使二百万民工!工程浩大,工期紧迫,死者枕藉。所需巨木石材从江南、岭南等地长途运输,极其劳民伤财。 最后的宫殿极尽奢华、穷极壮丽; 公元605-610年又开始凿修大运河,又是在短短几年内,征发数百万民夫,工程极其艰巨,民夫在官吏严酷督责下日夜劳作,“役丁死者什四五”,尸骸遍野。】 *** 明 朱元璋面露厌恶:“又是东都又是大运河的,可不得工期紧迫!” * 隋文帝时期 杨坚纵使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但在一串串的数据接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次次征发数百万民夫,工期紧迫,死者枕藉,工程不断……即便这样他都要把宫殿修建的极尽奢华、穷极壮丽! 到最后,他的大隋还能有多少丁男? 独孤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不愿自己夫妻二人在这边气的不行,偏偏罪魁祸首若无其事。 她如今也无力走一段去打人,好在控制嘴皮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勇儿,去打!用些力道!” 杨勇觉得今日简直就是自己的幸运日!他当即领命,不怀好意地向杨广走去。 杨广眼中浮现惊骇、愤怒,母亲也就勉强算了,杨勇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打他?!他宁死! 不愿任人宰割,逃跑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求一番情。杨坚和独孤伽罗没一个搭理。 杨勇才不会亲自追他,自有兵士服其劳——没几分钟,杨广就被叉到了杨勇面前,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些什么。 杨勇才不与他浪费力气,上去就是一下——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杨坚夫妇的痛苦逐渐缓和了下来。 *** 【这条大运河的确在客观上促进了后世经济发展,所以这也是那些人为他洗白最爱提起的“功绩”。 同时打出连招:绑定秦始皇。 反正都是大兴土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谁比谁高贵! 有本事,你就连千古一帝一起打下来阿!】 *** 秦 秦始皇:?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叫无妄之灾!你们要解释就解释,拉上他做什么! *** 【这一套偷换概念的连招的确起了不小作用,不说被说服,刚看见这种说法的那段时间我确实一个字没敢骂过隋炀帝,生怕冤枉了好人()。】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一直以来唾弃他的穷奢极欲,点从来就不是他的“挖运河”,而是运河挖好后的“三下江都”呢。】 *** 晚唐 皮日休惘然吟诵:“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 【炀帝尤其迷恋江南繁华,曾三次大规模巡游江都。 他排场奢靡:每次巡游都动用巨大船队龙舟、楼船等数千艘、官员、宫女、侍卫等随行人员多达十余万甚至二十万。 他本人乘坐的“龙舟”更是本身就是一座移动宫殿。 据《隋书》记载,龙舟高四十五尺(约13米),长二百尺(约60米),分四层: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间两层有房间一百二十间,皆以金玉装饰;下层为内侍居所。 在没有机械的年代,仅靠水力是不可能推动如此巨兽的。】 【船队行进主要靠人力在运河两岸拉纤。仅牵引龙舟、翔螭舟等主要船只的纤夫就达八万余人!】 *** 三国蜀汉 诸葛亮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忍卒读,仿佛能听见无数百姓于耳边哀嚎。 *** 【这些被称为“殿脚”或“殿脚女”的纤夫,多是从运河沿岸州县强征的壮丁,甚至征发妇女充任。】 【玩过拔河的都知道麻绳的纹理极其粗糙,用力握的紧了都有痛感,时间久了破皮流血更是常见。 更何况他们,是要背着龙舟在烈日、暴雨下前进!想要歇息一会儿更是无比奢侈。 我都不敢想,麻绳勒开皮肉,逐渐深入,汗水被烈日晒出后滚落其中,会有多么痛苦!】 【可他们都这样了,隋炀帝也还是不愿让他们好过。】 【为满足炀帝观赏的“雅兴”,这些人身穿锦彩衣袍(实为枷锁),在酷暑严寒中日夜拉纤,动辄遭受监工鞭打。纤绳深勒入肉,伤亡率极高。 还挑选千余名容貌端丽的江南女子穿上锦绣衣服,称为“殿脚女”,专门牵引名为“漾彩”、“朱鸟”等华美的游船,供炀帝取乐。】 *** 汉武帝时期 “人头畜鸣!人头畜鸣!”太史公头一回觉得自己文采不足,竟想不出一个更激烈的词语来形容这头畜生! * 元 尽管早已读过这段历史,张养浩眼中流露出再浓郁不过的怜悯:“百姓多艰……” 旋即变为厌憎,仗着四下无人,他一字一句道,“暴君该死!” * 隋文帝时期 “妇女?!”杨坚眼睛几欲脱框,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征召妇女了?他几百万户的人丁呢?! *** 【除此之外还有“献食”制度:炀帝规定,船队所经州县五百里内的地方官必须带领百姓前来“献食”。 且要求供奉的食物必须是最上等的山珍海味、水陆珍馐。州县官员为讨好皇帝或避免惩罚,无不倾尽库藏、搜刮民间。 献食数量远远超出实际所需。炀帝及其核心随从根本吃不完,许多精美食物在尝过一两口后就被大量抛弃或掩埋。地方官因供奉不够丰盛精美而获罪甚至被处死者不在少数!】 *** 隋朝,就连文帝治下民间亦有骚乱: 正在聚众观看天幕的某一个角落,人们再不复之前看其他朝代时的嘻嘻哈哈或争论不休,有的,只是可怕到极点的阒然无声。 “如今年号,便是开皇吧……”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颤颤巍巍的一句,这个角落就再度陷入了和之前一样的寂静。 可是天幕一句接一句的话语打碎了他们最后的侥幸:如此暴君、如此暴君!若真等其上位,当真是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 ——如此庞大的数量规模,谁能心存侥幸?! “杨广我之前似是听人说起,是今上二子之名。” 最后一道闸刀落下,终于有人揭竿而起—— “他娘的!死老子一个总比爹娘婆娘统统填进去来的划算!今上是个好皇帝,但不论如何,这二子,俺要他死!” …… 隋朝治下一时沸反盈天。 *** 【这种掠夺性的“献食”使得沿途州县府库空虚,百姓负担剧增,许多人因此破产或饿死。 炀帝在扬州修建了规模宏大、极尽奢华的江都宫作为行宫。他沉醉于扬州的繁华和江南的柔美风光,在行宫中纵情声色,宴饮无度,乐不思蜀,甚至在天下大乱时仍不愿返回长安、洛阳。 中途他甚至还穿插了607年的北巡榆林和609年的西巡张掖,同样规模浩大,耗费惊人。 隋炀帝的三巡江都、北巡和西巡,都绝非简单的帝王出行,而是一场场以举国之力支撑的、极度奢靡的超级“巡游秀”。其核心目的除了加强对富庶江南的控制、满足个人享乐欲望外,也包含向臣民和周边政权炫耀隋朝“富庶强盛”的意图! 如此好大喜功,百姓何辜,要成为你夸耀自身的牺牲品!如此作为,安能掩盖在大运河的功绩之下!】 *** 唐 李商隐大笔一挥,于绢纸上写下《隋宫》二字:“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 举国之力织就的华丽宫锦啊,竟大半用来做马鞍的障泥和龙舟的船帆! * 隋文帝时期 “炀。”杨坚声音有些嘶哑,目中似有水光,只听他继续道,“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如此贴切。” *** 【更何况整条大运河又不全是他一人功绩: 邗沟段是吴王夫差开凿,之后隋文帝为伐陈于开皇七年重浚并拓宽邗沟,称为“山阳渎”; 江南河最早基础工程可追溯至春秋吴国,由胥溪、胥浦等主持,秦代亦有开凿。但初步贯通为东吴孙权时期; 广通渠的开凿者为隋文帝杨坚; …… 之后它能发挥出如此深远的影响更是少不了后期唐朝的精心维护与改良。 隋炀帝的确是隋唐大运河网络化贯通的核心人物,但你总不能最后一个馒头吃饱了,就说前面吃下去的那两个馒头没有用吧。】 *** 三国东吴 天幕这么仔细一梳理,孙权顿时气笑了:“感情还是把咱们这些前辈、后人的功绩统统撕撸到他的脑袋上,最后绑个最倒霉的始皇帝,一起来给他填他作的孽呐?!” *** 【他甚至还穷兵黩武! 他不顾国力基础和现实困难,在公元612-614年见倾全国之力发动三次大规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每次动员兵力都达百万之众,征发民夫更是倍于士兵,规模空前!】 【规模庞大到这等地步的征讨,带来的后勤难度是灾难级别的:为支撑战争,征调无数民夫运送粮草器械。长途跋涉、恶劣环境、督责严酷,导致民夫“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 为赶造战船,工匠昼夜立于水中劳作,腰部以下生蛆。】 ***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哑然,如此大才,居然能投胎、长大、登基,一路坐上皇位,那一代的百姓也真是倒了天大的霉! * 汉武帝时期 “动员兵力都达百万之众?”刘彻皱眉,那岂不是说至少失败了两次?! 百万之众至少败了两次…… “废物!” * 隋 杨坚双眸一闭,有泪水落下。至此,离那一桩桩可怕的工程、巡视,过了多久? 究竟是遇到了何种情境,以百万大军攻伐高句丽一弹丸之地都数度铩羽而归?! *** 【仔细研究了一下为什么会败的这么惨,还是得归咎到隋炀帝身上: 咱们**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隋炀帝只做到了前半句。】 【他蔑视高句丽,认为高句丽是“小邦”,以隋朝强盛国力可轻易征服。但他忽略了高句丽其实拥有成熟城防体系、军队擅长山地战、游击战,且全民动员抵抗意志坚决。同时熟悉地形、气候,能利用它们消耗隋军。 而且他贪多贪足,要求“彻底灭亡高句丽”,导致战争规模失控,陷入长期消耗战。】 【他还是个中。正级别的微操大师:第一次征伐时炀帝严令所有行动必须“先奏后行”,禁止将领随机应变。】 *** 霍去病的脸僵住了。 这种陛下,简直就是他的天敌!! *** 【就这安排,隋军几乎全军覆灭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第二次,是因为有人发动兵变,直逼东都洛阳,炀帝被迫撤军平叛。 第三次高句丽诈降,导致炀帝撤军却未能达成实际控制的目标,直接导致隋朝威信彻底崩塌,起义席卷全国。 他的统治仅仅维持了十四年,强盛的隋王朝便二世而亡。】 【说来好笑,“炀”字作为谥号,其实是隋炀帝杨广给陈后主取的,当年隋军兵临陈朝城下,陈后主非但不思逃离,反而安坐宫中,从容观赏妃嫔宫女歌舞。即便最终刀锋已至颈侧,他依然神色自若。杨广目睹其奢靡生活后,便在他死后,给他取了一个谥号“炀”。以作讥讽。 但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他自己,将这个谥号“发扬光大”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怎么说呢,谢谢杨广先生对推广生僻字做出的卓越贡献。】 *** 唐 李商隐再次挥毫: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第73章 唐宗 【我怀疑李渊当初给…… 【我怀疑李渊当初给隋炀帝定这个谥号也有点子恶趣味在里面的。 但这一回, 真的恶心的好,恶心的妙,恶心的呱呱叫!早说世上没有完全没用的东西, 有的只是放错地方的, 就是李渊恶心人的本事也一样。 甩王世充的‘隋明帝’和窦建德的‘隋闵帝’八百条街!】 #最支持李渊的一集# *** 武德四年 李渊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在天幕口中最好的一次评价竟然是因为恶心了一把杨广…… * 隋文帝时期 杨广眼中风云变色:意思就是他只配炀谥不成?! 啪—— 脸颊一痛, 直接把杨广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然呢。”杨勇甩了甩被反作用力弄的生疼的手掌, 怎奈心里爽快压过了一切不足。 不然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敌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自幼就不知道在傲些什么的弟弟心里在想什么,“‘明帝’、‘闵帝’?就你?! 那王窦二人与你之间莫非有些败者的默契?否则怎么偏偏就这俩给你个稍好些谥号的人折的最是笑话?” 索性杨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脾性, 他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嘴角咧起,眼中满是讥嘲:“总归千百年后也有人为孤颂德, 你, 谁知道啊?” 听着耳畔两个儿子的争吵, 杨坚夫妇彼此双手交握, 不仅生不出一丝制止的欲望,心中更是生出未来无望的绝望感。 可是他们五儿五女, 不敢说放眼天下数一数二, 至少比起那李渊的嫡出子女也是数量倍杀! 可为何,莫说李世民,就是李建成, 于他们而言竟也是不可求的奢望……[1] *** 【毕竟隋炀帝值得。】 【以隋朝大业五年,即公元609年, 的官方统计数据, 这时候的人口在890余万户,以每户平均5.2人计算,数量在四千六百万左右。 但到了622年, 人口就只剩下了220余万户,足足锐减了四分之三! 甚至因为战乱,许多大家庭为求生会分裂成更小单位,唐初平均每户人口已经降至4.5人! 虽然其中还有部分藏匿、漏计的,但已足够触目惊心。】 *** 南北朝时期 祖冲之嘴唇紧抿:若说那唐初有藏匿、漏计,隋就敢说自己精确到了人头不成! 头一回觉着自己于术数一道太过擅长,以致在天幕刚刚报完数据后,一串数字就已在脑海浮现。 可这一回,他解出的不是让他心醉神迷的难题,这里的每一个字符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他不忍地闭上双眼,竟足足填进去一整个秦朝的人口啊…… *** 【除去隋炀帝本身对民力的破坏性滥用,他诱发的隋末乱世也是个超绝绞肉机。】 *** 贞观年间 绞肉机! 听到这词,就是李世民也是悚然一惊:尽管未曾见过天幕屡屡提及的“机器”真容,但此物始终给他一种庞大、冰冷的可怖感。 若真如此,这个形容也太过贴切冰冷了。 *** 【不比秦末战乱主要集中在原六国核心区域也就是关东地区,作为秦核心的关中在刘邦入关后相对较快稳定。 隋末的战乱几乎席卷整个帝国疆域! 从山东、河南到河北、江淮、关中、山西、陇右、巴蜀、江南、岭南,无一幸免。 甚至连北方突厥也大量介入其中!】 【秦末主线也很清晰,就是反秦保秦之争演变成楚汉相争。 虽然其他也有一些势力,但基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 刘邦后悔的不行。 他当年要是知道有今天这么一遭,他就该想方设法留下几个老对手的小命! 届时就着他们的脸色,他都能多吃一条狗腿! *** 【隋末就不一样了,咱们现在是知道了最后胜利者所以从唐视角来看相对清晰一些。 但如果仅从割据地盘来看,李唐早期多少次差点被人锤死了都→_→。 更不用说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 如果把它们做成一张地盘变化图来看的话眼睛都得看花喽。】 【叫的出名头的割据势力一巴掌都数不过来。 参与势力也从农民军、门阀、官僚,再到胡汉贵族、外族……什么都来掺了一脚。 但是偏偏没有一个体量足够形成压倒性优势的存在。 所以只能大家多方混战,没有清晰主线,各势力间频繁合纵连横、互相攻伐。 足以称一句风云变化。】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哑然失笑:好一个风云变化。想来在后世眼中,隋末的拉扯征战很是精彩吧。 可惜不论是拉还是扯,都得填进去车载斗量的人命呵。 不过他也不过一看客耳…… “彩!”他道。 *** 【秦末和隋末若是放在一起比较,秦末像是斩首,猛烈但短暂;隋末像凌迟,局部烈度相对小一些,但破坏面更广。】 【这中间也有隋朝中枢崩溃过于突然的关系。 到了现在我们都知道,再稀巴烂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强几百倍。 但隋朝,因为隋炀帝本人高度集权又长期巡游在外,他甚至没有建立稳定的辅政班子或太子监国制度! 导致中央决策完全依赖其个人。 所以在公元617年他被困江都之后,隋朝的秩序就开始走向崩溃。】 *** 贞观年间 李世民摇了摇头:“炀帝对皇权过于看重,竟连太子都不愿立下。 泱泱帝国,连后手都不准备。苦果倒全让百姓为他吞下!” * 北宋 “秩序啊……”赵匡胤喃喃,怕是再也没有比他们这一代人对这东西感受更深的人了。 所以,重文抑武,他势在必行! *** 【更不用说618年他被宇文化及杀掉,这几乎是隋朝秩序变为‘真空’状态的标志: 没有指定继承人,孙子年幼,李渊王世充各扶了一个当傀儡; 秦朝胡亥没了好歹还有个子婴呢。 中央军被宇文化及带走,途中遇到瓦岗军、窦建德被干掉; 秦末章邯的军队直到巨鹿之战大败之前都还是存在威慑力的。 秦朝从子婴投降到刘邦建国,中间仅隔了五年,其间楚怀王和项羽还都曾短暂维持过秩序框架。 但炀帝死后至李世民统一,全国无公认共主长达6年!】 听到这里,很多人还是一脸茫然:无公认共主,影响真的这么大么? 【秩序其实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小到我房间里各种东西的摆放位置,大到需要遵守的法律法规,都可以归进这里面去。】 *** 刘恒若有所思:换句话说,就是不可或缺! *** 【我本人其实一直是荀子性恶论的支持者,认为人性本恶,需要有强力的引导和监督。 都不用以其他人为例,就说我自己,也就是害怕进去踩缝纫机,被煞笔气死的时候一次次都忍住了。不然我都怀疑我早是法外狂徒了……】 【有公认共主的好处就在这里了:至少全国上下都有一套行为框架。 这能大幅降低暴力冲突、欺诈、混乱发生的可能性。】 *** “但在隋末,它完全崩塌长达六年!”有人喃喃道。 “不!”刘邦接过话茬,眸光亮极,“是它居然仅崩塌了六年!” *** 【这种真空导致中国陷入自下而上的彻底重组。 就像房子,想要毁坏,扔个药量足够的炸弹进去,几秒钟就能变成一片废墟。 但想要在原址上重建秩序,却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跋涉。 要处理掉原先的断壁残垣,校准与磨合每一块新的砖石与梁柱,负责粘合的砂浆也需要时间慢慢凝固。 重建花费的精力,只会是毁坏的无数倍!】 【但隋末的百姓是如此不幸,又如此幸运,李唐从618年建国到624年基本统一,仅仅花费了七年时间,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李世民,他就像是上天不忍百姓遭此大难,特地在这个时间点将他遣来,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 作者有话说:[1]救命……码到这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窝李元吉”…… 第74章 唐宗 汉武帝时期 …… 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哑然失笑:经过秦皇和这位唐宗他算是发现了, 这些后世人哪里是不吹嘘皇帝,只要遇上特定的那几个,那词句比他们还要花样百出! ——至少像是‘陛下我愿意给你当狗’这样的话他们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而且他们的颂圣, 是为彰明天命, 稳固纲常, 教化万民, 多少是带着政治任务的。而他们, 倒像是纯粹为那帝王的功业本身而倾倒,为那力挽狂澜、再造乾坤的伟力而欢呼。 这份‘纯粹’, 反倒更显惊心动魄。 他哪里知道,这还远远没到安禾的极限。 *** 【就好像一直有个神明注视着华夏,她看着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发展后神经也不再如一开始那样紧绷。 于是有一天她打了个盹儿—— 谁曾想一觉醒来, 崽子们马上就要把自己玩完啦!! 神明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甚至下意识地想拂袖而去!可到最后, 她终是被百姓于无边苦海中苦苦挣扎、只为求的一条活路的形状触动。 于是, 那双曾塑造山河、点化生灵的素手再度抟起已经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息壤。 但这一次不同以往的随性,而是按着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世界最迫切的需要, 细细地、一点点地“量身”捏造出了这样一个“人”。】 *** 天幕没有说出名字, 可任谁都知道她指代的是谁。 * 武德四年 感受到四面八方暗暗投来的各色目光,李世民藏在长靴里的大脚趾再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悄无声音地缩了起来。 * 但今天安禾显然是要一雪他们以为她不会吹彩虹屁的‘耻辱’,亦或是在为那神明“量身定制”的比喻做最详尽的注解。 天幕光影变化, 李世民的脚趾还远远没到休息的时刻。 *** 【隋末没有一个势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完成统一? ——那就天策封神,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上辈子没忘干净级别的天生军神! 隋末人心思变、秩序崩塌? ——那他就以海纳百川的胸襟与极致务实的政治智慧, 不拘一格降人才! 隋末民生凋敝、经济濒临崩溃? ——那他就励精图治、克己纳谏所营造出的清明高效的政治环境, 力行均田、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 【就连隋炀帝的死亡时间,都像是专门为他安排,让他能在18岁这个最好的年纪随父起兵。】 *** 汉景帝时期 “十八岁啊……”刘启一声感慨, 莫名想起了之前天幕夸过一嘴的李渊选择的造反时间。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隋炀帝死的还当真是刚刚好。 ——礼法上名正言顺的皇帝驾崩,一定是造反时机选择的一大参考因素,占比还绝不会低! 如果他隋炀帝早个五六年驾崩的话……刘启摸了摸下巴:他看好李唐玩完! 不然你指望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上阵力挽狂澜?! * 武德四年 “是是是,何止天幕说的这些啊,日月因他升,星河为他落!” 李元吉被一股强烈的酸意混合着不服气直冲脑门,他再顾不得其他,阴阳道,“咱们这些人杵在这儿,呼吸空气那都是沾了他的光!行了吧!?”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二凤今日工作量尤其巨大的大脚趾扒拉的更紧了。 李元吉没注意到的地方,只见长孙无忌与房杜三人对视一眼,面上都是决心已下的坚定: 只见他们出列,移步到李世民跟前后下拜高呼:“陛下圣德,光被四表;仁德如天,泽被草木!” 非常常见的为皇帝歌功颂德的遣词造句。这句话的关键在于 ——他们说,陛下! 秦王府众臣见他们三人打样,也纷纷从队伍里走出,跟在三人之后口呼‘陛下’。 最让人意外又没有那么意外的是,许多并非秦王府出身的文武百官,也多有出列,跟随在后。 李世民下意识放松了他的大脚趾——喂!!! 他的视线越过层层阻隔,恰与高居王座之上的君父垂下的目光对上。 不知是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打击太过失了反应,李渊这一次仅仅是默然,就连李建成对他们这与逼宫无异的举动也未置一词。 破防程度最大的反而是李元吉——他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只大耳朵怪叫驴,嘴里不停地输出一些难听,除了烦人之外没有丝毫用处的词汇。 这时每人心中都有盘算,谁又会来搭理他。 直到他终于消耗掉一部分精力,并且清晰地认识到确实没有一个人会来搭理他之后,这制造噪音的行为才终于停下。 李元吉心中恐慌扩散速度堪比病毒,原本还能借着疯狂举动释放一部分,将将停下就飞速往全身蔓延:像他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终归是不缺政治敏锐度的。即便再不愿意接受,他也明白,他二哥的上位已是谁都拦不住的了。就算是耶耶也不行。 可他上位了,他怎么办? 不说日后皇位他想都别想,就是他二人之间的关系都不是能用一句不好能够概括的了。 换位思考,若今日上位的是他,他也绝不会给他李世民好果子吃。 可他还这么年轻,还没享受够无边权势,就要夹着尾巴过完后半生么? *** 【陛下上位之后的种种举措容后再讲,其实我私以为,他的明君之相其实在武德四年之后就逐渐开始显现了。】 【武德四年虎牢关一战擒双王之后,李唐在中国一家独大,李世民在李唐也一家独大。 偏偏他在武德九年才动手除掉两个兄弟正式登基。 ——花在自家人身上的功夫都要快够他再打一遍天下了。】 *** 汉文帝时期 刘恒食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着,他想他似乎明白天幕的意思了:手执雷霆之势,亦首重以礼服人。 *** 【如果陛下想要掀桌子的话,我不认为这三父子能挡下来。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名声的考量在里面,能顺位继承谁还乐意当乱臣贼子啊。 但李渊那一个接一个的骚操作,陛下这几年也真是遭了大罪……】 【仅仅名声,似乎并不值得这样的付出——更不用说到最后这玩意其实也没保住→_→。】 【我认为,‘破坏性小’也一定是一大考量。】 第75章 唐宗 【毕竟他接手的已经…… 【毕竟他接手的已经是破烂到不行的一个地界了。 经不起任何折腾。 至于效果嘛我们也看到了:李建成李元吉被定点清除, 他们麾下的不安定因素也被及时处置,其余班底绝大部分被赦免、一些被收编。 整件动乱被完全控制在了皇城内,甚至长安城的米价都未曾因此出现浮动。 比起刘据巫蛊和judy的靖难, 成本真是被控制的低到了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步。 除了李建成兄弟可能会有点意见之外, 整件事儿办下来简直经济又实惠。 那什么, 太子殿下您就苦一苦?】 *** 武德四年 李建成:。 * 明洪武年间 如果不是天幕早就提及过朱棣的大名, 这一回充斥着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口音叫法真是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靖难……”朱元璋轻声重复了一遍名号, 平定变乱……谁平定谁的叛乱呢。 配合之前那个‘成祖’,答案好像要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 他眼神变厉,剐了一下这来讨债的儿子:都可以和那刘据放在一块儿比较了,也不知费了多少钱财兵员!他好不容易攒的家业!! * 永乐年间 朱棣满脸阴沉, 天幕这话一出, 又让他想起了好不容易才忽略过去的那该死的‘成祖’!! 究竟是后头的哪个王八羔子给他改的庙号?!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自家几个儿子……他不觉得自己生的出这种神经病!! 他好好的‘太宗’啊…… *** 【陛下这个勤俭持家的良好品德也很好地延续了下去: 武德九年八月, 高祖禅位, 太宗登基。同月,颉利可汗率十万大军进犯至长安城外的渭水便桥北岸。 太宗陛下亲率六骑至渭水南岸, 隔河斥责颉利背盟!】 【同时令唐军列阵, “旌甲蔽野”,制造兵力充足的假象,使颉利疑惧不敢渡河。】 *** 汉文帝时期 “六骑?”刘恒有些惊叹, “真是好强的魄力!” * 三国蜀汉 诸葛亮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挑了挑眉:空城计? * 汉武帝时期 “朕算是发现了, ”刘彻侧头看向霍去病, “这李世民与你走的是同一个路子!” 都是极度热衷以小博大的人物。但因为出身和背负的责任不同,李世民要更稳。 叮嘱道:“多向他学一些。” “嗯!”霍去病眼眸发亮,认真地点了点头, 显然这个任务布置到他心坎里去了。 ‘自古能军者无出李世民之右者’ 小霍将军想到这个再高不过的评价,心中暗下决心:他也可以! *** 【一开头就震慑住了对方头头,后面的谈判推进就简单了。 盟约内容为唐朝向突厥赠予金帛财物“府库帛以遗之”,而不是非割地或纳贡,这个代价远小于战争损失。同时保全了国家主权和尊严。已然划算至极。 而且据《旧唐书》记载,颉利退兵后“虏掠男女及财帛皆留之”,唐朝实际损失的东西其实相当有限。】 *** 武德四年 “还当真是运气好,让你碰着个蠢货!”李元吉撇撇嘴,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落他李世民的头上?! “既然如此,以齐王殿下的才智定能轻而易举地打败颉利这个蠢货吧!”长孙无忌笑眯眯地吹捧了他一句,“正好,如今他可还活着呢,想来殿下一定愿意为大唐除掉这一肘腋之患吧!” “你!……”李元吉气急,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李世民一朝得势,连下属竟都敢欺到他头上来了! 偏偏这话他还真不敢应下,谁知他们会不会真就顺势把他遣去对付那颉利。和性命比起来,脸面还是没那么重要的…… 见已将他堵到无话可说,长孙无忌也不再开口,否则倒像他们秦王府咄咄逼人了。 他心中不屑:什么都推到运气头上难道就能显得他和兄长差距没那么大了吗?也不想想,若非陛下一场场大胜在前,那颉利又岂会忌惮到如此地步?!你但凡换个人试试? *** 【其实颉利这个节点选的真的非常非常刁钻。 李世民仅仅登基二十余日,朝廷内部尚未稳固,李建成、李元吉在地方上仍存有势力尚未完全归附; 精锐部队分散在各地,如防御窦建德旧部、防备突厥的边境驻军,李靖更是远在在灵州!长安能调动的兵力相当有限; 还有就是缺钱了,武德七年刚刚一场大旱,粮储空虚。但战争不会因此止戈,赋税就随之加重,最终导致民变频发。】 *** 武德四年 武德七年,大旱! 李世民霍然抬头,比起其他消息,这才真正让他心头一震! 侧头看向房杜,二人自是心领神会。 之后才又转回,心中一叹:哪怕有了些准备,可真待天灾临头,伤亡怕是仍不会小……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消极想法,不论如何,比起措手不及时大难临头,如今已是好了无数倍。 他抬头望向天幕,突然想到:不知到了天幕那个时代,可有了应对这等天灾的能力? *** 【战后他自己都说:“吾已筹之,非卿所知。突厥所以敢倾国而来者,以我国内有难……若与之战,虽能取胜,死伤必多。” 与其打一场仓促且胜率不高的战役,倒不如暂时撇下面子,支付一笔不算高昂的费用来争取时间。】 【等吓退颉利、争取到时间后,陛下就派人与颉利不和的侄子突利可汗密谈,暗示唐朝支持其夺权,引发突厥内部分裂; 强军:“引诸卫骑兵统将等习射于显德殿”; 富民:推行均田制与租庸调制,恢复农业生产; 外交:拉拢薛延陀、契丹等部孤立突厥。 四管齐下后,仅仅过了三年,李靖率军北伐。 明年,唐军灭东突厥,俘颉利可汗至长安,“渭水之耻”彻底洗雪!】 *** 汉高祖时期 “抓来跳舞?!”刘邦突然想起之前天幕提到的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他也是亲眼见过北方蛮族的,虽然换了个族群,想来也大差不差。 普通蛮族暂且不论,可汗体魄十有八九是那副膘肥体壮的模样。 他们,跳舞?! 刘·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灵活的胖子·邦莫名在脑子里把冒顿的脑袋按到了一舞女的身子上,粗犷配上纤细,真真叫一个辣眼又精彩。 然而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辣的龇牙咧嘴不说,反而跟进一步想到: 如果是冒顿在下头跳舞的话,不论如何他都会看完然后给他打赏一锭金子! 可惜……刘邦的表情从兴奋转为遗憾,他是看不到冒顿真正跳舞的样子了。还是后面的人会享受啊!! 第76章 唐宗 【比起争一时之气,…… 【比起争一时之气, 陛下这样的做法才是真正稳准狠的典范。 同时,这样一战直接灭掉东突厥的做法,攫取到的利益也绝非在长安城门口打一场战役能相提并论的: 突厥是唐初最强大、最直接的敌人, 频繁南下侵扰, 甚至兵临长安城下。消灭突厥汗国, 彻底解除了来自北方草原的最大军事威胁。 唐朝得以将防御重心转向其他方向, 并大大减少了北部边境的驻军压力和边防开支。】 【突厥强大也有强大的好处, 在成功将他们消灭后,获得的威望也是空前的:北方和西域诸部族共同将李世民尊奉为“天可汗”!】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苦涩一笑, 似羡似叹:“昔日太宗之威,当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天可汗啊…… *** 【这一尊号不仅将皇权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更代表了一种新的国际秩序。 唐朝成为东亚乃至中亚的宗主国和仲裁者。周边民族政权纷纷归附、朝贡, 接受唐朝的册封。唐朝有权调解他们之间的纠纷, 并可征调他们的军队参与对外作战。 像是唐太宗征高句丽、王玄策借兵吐蕃……都是建立在这个以唐朝为中心的“羁縻”体系上的。】 *** 汉武帝时期 “羁, 马笼头;縻, 牛缰绳也。当为控制、约束之意。”汲黯对这个国际新秩序极感兴趣,语速飞快地分析起来, 说到这儿眼前一亮, 向上奏请,“陛下,臣观此法糜费远小于大军压境, 大汉可能效仿?” 不等汉武帝作出反应,百官们先争论了起来。 汉武帝默然。 * 武德四年 “征高句丽?!”在这四个字面前, 什么体系都被盖下去了, 无他,实是隋亡教训近在眼前。 一直未曾出言的李建成这次也开了口,他皱眉看向李世民:“汝观此举, 可是渐生矜伐之心?” 不等李世民开口,李元吉就接过了话茬:“哪还用问?怕是早被‘天可汗’迷惑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的面色除了不屑,还有难以掩饰的嫉妒之色:如此霸气威风的名号,偏偏给了他最厌恶之人,叫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贞观众臣心中虽也觉得不妙,但此刻显然还是无脑维护主君更为重要。 “齐王此言差矣……” 李氏兄弟两个都未曾被这些外物干扰,视线相接。 李世民沉吟良久,郑重地摇了摇头。 李建成眸光一颤,眼帘微阖。 *** 【灭掉突厥后,唐朝的疆域得到空前扩张:漠南(内蒙古)、漠北(外蒙古)、西域(新疆)及部分中亚地区都被纳入版图或势力范围。 这也是自汉武帝以来后,中国疆域版图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赵匡胤:……[苦涩/.jpg] 【除了版图,陛下还吸纳了许多骁勇善战的突厥人组成“蕃兵”。 所以我们能看到许多‘怪怪的’唐朝著名将领名字,比如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哥舒翰等。】 【连军队都愿意吸收蕃兵了,音乐、舞蹈、服饰、饮食这些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提到唐朝,开放包容、海纳百川是逃不过的两个形容词。】 *** 汉武帝看向汲黯:现在还愿意吗? 汲黯面色青青白白,一时说不出话来。省钱就得接受蛮族当同僚什么的…… *** 【原本握在突厥手里的丝绸之路也跟着落到了唐朝手中。 这条黄金商道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不仅仅是丰厚的关税收入;长安、洛阳、凉州等城市成为国际性商业中心,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商品和商人;就连沿途的手工业、畜牧业、农业和服务业的发展。 形成的最终结果就是,大量金银流入唐朝!】 *** ! 能被天幕都称一句‘大量’的金银,对如今连关中核心区都是“城邑萧条,十不存一”的武德年间人来说,诱惑何止一星半点! * 农人们却觉得难以理解: “这些外国老爷们为何不在自个儿国家买?跑这大老远!” “又不用他们自己跑,买当然要买最好的!老爷家又不差钱!” *** 【丝绸之路之所以能成为黄金商道,离不开丝绸、茶叶和瓷器等商品。 因为缺乏茶树、养蚕和制瓷技术,其中茶树甚至要到一千多年以后的19世纪,才被东印度公司以不正当手段窃去印度。 所以这三样东西西方都无法生产,偏偏西方贵族对此推崇备至,需求量巨大。】 【金银币又因为价值高、易分割、便携带,天然适合跨洲贸易结算。因此成了国际贸易硬通货。 阿拉伯史料中提及,9世纪的时候,中国广州港对阿拉伯商船征收 30%关税,相当高昂了。 《旧唐书》《唐会要》也说西域商胡“岁输珍宝”、“纳钱亿万”。 有学者做了学术模型推算,认为在丝路鼎盛时代,年流入金银价值相当于唐朝财政收入的1/10至1/5,当时唐年财政收入可是在3000万贯铜钱! 这可是纯流入啊,还有走私的、用来买马匹、香料流出的……这一笔笔可都没算在里面!】 *** 武德四年 3000万贯铜钱,就算是1/10也是足足300万贯铜钱!! 如此庞大的金额,几乎把武德年间所有人的眼睛都诱成了血红色! 虽然如今因私铸铜钱泛滥,民间多以物换物,且关中饥馑,导致粮价暴涨,斗米才值绢一匹(约800-1000文)。但开皇年间,一斗粟米不过5-10文。 一贯,可足足是一千文! 如今想到突厥,就是以往对它最是头疼的李渊,这时候看它的眼神也变成了:“他妈阻碍老子赚钱的王八蛋!” *** 【陛下这种精打细算的打仗方式,才是大唐不仅没有被战争拖垮,反而愈战愈强的根源所在。 其实可以把它和汉武帝时期与匈奴之间的战争做个比较。】 武帝时期百官精神一振。 【双方发动战争的目标就有根本性的不同: 汉武帝就是为了扫灭匈奴威胁,一振汉初以来的低迷到极点的民族自信。 太宗不一样,他和突厥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心将他们斩草除根反而容易将帝国拖入战争漩涡。】 【同时唐朝有魏晋南北朝时期打下的民族融合基础,没有汉朝时期那么重视“华夷之辨”。 拥有足够的百姓基本盘。】 *** 三国时期 魏蜀吴三国高层心中都有了不那么好的预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时候汉人面对外族时的自矜心理。 这么个样子,仅仅一个乱世,可做不到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外族融入! 他们之前,还是小看了之后这段历史对汉人的打击! *** 【两种办法其实没有优劣,有的只是最适合。 武帝的‘以强大军力碾压,强制同化’的铁腕策略其实还可以看成是民族融合的阵痛期。 唐太宗自己都说:“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如果在武帝时期就选择怀柔手段,说不定还被人家看成是你心中胆怯呢。】 【就是太宗的羁縻体系,也是建立在军事威慑为前提;利益共享为核心;文化包容为纽带,这三点上的。】 “军事威慑为前提” 汲黯叹了口气。 【如果缺乏了军事力量,都不用假设,历史书上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后果:安史之乱后羁縻体系崩溃,回鹘直接勒索唐朝!】 *** 唐高宗时期 “大胆!”李治勃然大怒,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面前桌案上,震出一声巨响! “何必如此。”武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拢过他的手,接过宫人飞快以帕子包好的冰块轻缓地为他敷着手心被震的发红的皮肤。 道,“不过一回鹘,哪里值当你将手拍成这样? 着人领军去上一趟,他们自会为此付出代价!” * 唐玄宗时期 安史之乱……李隆基慵懒抬眸,天幕屡次三番提及,看来当真是对他大唐影响至深。也不知是发生在哪个不肖子孙身上,若是日后细说,可别把太宗气出个好歹来…… 脑中种种想法掠过,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大殿之中那个正跳着胡旋舞、满脸笑容让人极易产生好感的胖子。 嘴角忽然一勾:“安禄山,这安史之乱的安,倒与你同一个姓氏呢。” 安禄山脚下舞步一停,脸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说,一瞬间额角就冒出了冷汗,重重往地下一跪:“陛下明鉴,臣、臣岂敢有这种心思……” 说到这里,他脸上已是涕泗横流。 他这副模样极大的取悦了李隆基,只见他手随意一挥:“欸,何必如此紧张,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起身吧。” 安禄山战战兢兢起身,才惊觉冷汗已将衣衫浸湿。 他低着头颅掩入角落,其余人只以为他是心神动荡太甚需要缓一缓,没人在意他的举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躲在角落里时,听到大殿内仍不断传来的调笑声时,他心中究竟是何等的愤怒与不甘! 第77章 唐宗 【但不管后期羁縻体…… 【但不管后期羁縻体系崩的怎么样, 那也都是后人脑子出了毛病的锅,时移势易,没有哪个体系是能够一成不变地延续千秋万代的。 羁縻体系在太宗、高宗手中, 已经实现了它的历史价值——巅峰时期, 用现役不到五十万的在编军队, 掌控1300万平方公里的疆域!】 *** 秦 始皇眼中也不由闪过一抹惊叹:“竟是我大秦疆域的三倍有余! 这羁縻体系的确有它值得称道之处!” 以大秦如今的体制, 掌握现下这等疆域已是极限, 再多一些,就是白给, 他们也力有不逮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闻言眉头狠狠皱起,想起他如今正在编纂的那本《皇明祖训》。 其中明明白白写着两句: “朕膺天命,立法定制, 子孙守之, 永世不易。” “后世敢有言改更祖法者, 即以奸臣论, 毋赦。” 天幕竟然认为这不可能吗…… *** 【唐高宗龙朔年间,大唐疆域东至朝鲜半岛北部及其部分地区;南至越南顺化一带;北抵贝加尔湖及叶尼塞河下游;最西端达咸海及中亚呼罗珊地区。 我们今天的地盘虽然多了西藏地区, 但论总面积还缩水了…… 偏偏现在国际局势限制, 基本没什么拿回来的可能,就是拿回来,上面的人咱也不想要……也算是另类的一根筋变两头堵了。】 *** 唐高宗时期 “龙朔, 是陛下的年号欸。”武后道,“高, ‘德覆万物’、‘覆帱同天’也, 陛下对这个庙号可还满意?” 李治点了点头:“应当也有朕于扩大疆域上作出的贡献,选的不错。 庙号只能在这几个里择选,朕终归还是更想知道谥号为何。”[1] * 贞观年间 “为君之道, 必先存百姓……”李世民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反驳天幕那句‘不想要上面的人’,说到一半才发觉,时移势易。 他无奈笑笑:“倒是朕着相了,忘了天幕那时已非如今。” 房玄龄微微用力咬住下唇,他又想到了之前莫名出现在脑子里的坟地笑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对天幕这个不想要人的说法倒颇为赞同:都十三亿了,还要更多,养的好吗就要。 *** 【但有一点还是非常可惜的,就是去李白的出生地和王勃的墓都需要出国惹。 李白故居什么的不用想,没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但王勃的墓要不是在南越那嘎达我还是非常想拿点船啊什么的去拜拜的…… 毕竟,滕王阁序在我学过的所有语文课文里面也能妥妥进前五!】 *** 北宋 司马光面色突然有一点点微妙,他记得,王勃是溺水身亡的吧…… 而且真不是他说,天幕你是不是对墓的兴趣有一点点太高了?!这真的对吗? * 王安石挑了挑眉:《滕王阁序》才第五吗,他倒真对那前四有兴趣了。 *** 【至于李白,伟大无需多言。 他亲眼目睹了大唐最为鼎盛的时代,他的文采也足以赋予他捕捉到那抹盛世气韵的能力。余光中那句‘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真的是我认为对他最最贴切的评价。】 *** 开元年间 一个“李白”,已足够李隆基定位年代。 大唐最鼎盛的时代! 他的嘴角笑意渐深,到最后直接演变为了抚掌大笑。 这时即便是个幼童也能轻易揣摩出这位向来心思莫测的陛下的心思。 文武百官一个个亦是笑逐言开,山呼万岁。 李隆基停下笑声,眼中不乏自傲神采:“朕即位以来,未尝有如此之治!” *** 【但是!!李大白你那首《蜀道难》我真的记你一辈子!! 该死的噫吁嚱,你知道我栽在这三个字上多少次吗!! 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写诗写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 李白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时候应该说对不起嘛? * 来自学生的悲痛怒吼引不起这群铁石心肠的人任何的共情怜悯,有的只是无情嘲笑。 更有甚者如朱元璋,撇了撇嘴嫌弃道:“噫吁嚱都写不对,回家去吧小崽子!” *** 【不仅仅是李白,杜甫王维李商隐……从小到大吃了大唐文学全明星天团多少苦头,就连我自己都算不清了…… 但是盛唐,如果缺了这一群人,也得失色许多。 更何况,其实在不考试的时候,白白我也是很爱你的[比心/.jpg]。 既然如此……大白我听说你的诗其实只流传下来三分之一左右,我现在毕业了不用考试了,所以!最适合出土的时间已经到来!! 白儿你愿意的话务必给我托个梦,我就是花个一年半载才能把你的诗集铲出来我都愿意去做! 既然如此,咱约好了可就不兴反悔了哈^_^[握爪爪/.jpg]】 *** 李·一秒钟被起了八百个外号·并在未发一言的情况下和人做了托梦的约定·白:??? 喵喵喵,托梦什么的,这个技能他还没学会啊!! * 王安石失笑,大唐文学全明星天团,天幕总是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称呼,既然大唐有这所谓的文学全明星天团,大宋重文应也不会差他们多少吧?! 其余人都好说,不知可有能当李杜二人的人物出现? 不知是不是她的形容太过有趣,拗相公也难得被激起一丝攀比之心。 若有,他亦好想拜读一番那人的著作啊…… *** 【话说回来,只传下三分之一的诗集就是半个盛唐了,如果把剩下的挖出来,盛唐他,不够吐了呀!!】 ***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并了并脚:难道该轮到他说对不起了嘛? * 李白:?谢谢,这边没有这么会吐呢…… *** 【如果要是把吐蕃收下的话,那应该就差不多够白哥吐了……】 *** 三国曹魏 曹操看了眼天幕舆图方才恍然:“原是西羌,李唐将疆域扩张到如此地步,也难怪要遭遇他们的威胁。” 他的声音里不无嫉妒:能被西羌威胁到,那也是种本事啊!他还想被威胁呢…… * 武德四年 “吐蕃?!”没人觉得天幕会莫名其妙提起一个毫不相关的势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他们大唐日后需要面对的强大敌手! 甚至……李世民肃色,品出了天幕的话外之音:这个敌手直到大唐终了,也未曾将其收服! “啧!”尉迟敬德发出一道响声,声音中满是烦躁,“这些蛮族当真是烦人!突厥还得过几年才能解决,新的倒又跳出来了!” 李建成有些奇妙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脑袋上:他本以为三胡蛮不讲理的本事已是天下无敌,不曾想,二郎麾下竟也有能与他相提并论之辈呢→_→。 *** 【吐蕃与大唐的初次接触,在公元634年,此时为贞观八年,这时候松赞干布正一统青藏高原,吐蕃实力来到高点。 他派使者前往长安,太宗遣使回访,双方建立初步外交关系。】 【仅仅四年后,吐蕃就以“求娶公主被拒”为由,出兵攻击唐朝松州,被太宗派侯君集率军大败。 虽然这一次打败了吐蕃,但唐朝同样也认识到了吐蕃的威胁。】 【至于为什么不趁大胜之势干脆把它收服了,原因还挺多的: 首先就是海拔,青藏高原作为世界屋脊,平均海拔四千米以上。 先不说能上去的路就几条,还难走,仅仅因为海拔骤升出现的气压差和空气含氧量减少,寻常生活在平原的普通人就难以适应,产生包括呼吸困难、胸闷、呕吐、严重甚至会危及生命等症状的高原反应。 咱们现在还能吸吸氧,唐朝时期……他们有氧气这个概念吗? 这种易守难攻的自然条件在我们自己手里的时候当然千好万好。但在敌人手里的时候就很难受了。】 *** 唐高宗时期 薛仁贵到了这时方才恍然,昔日大非川之战,哪里是唐军士卒易疲敝,而胡人耐寒,分明是这该死的高原反应在作祟! * 这次就连李世民都蹙了眉:这与有一道天然障壁有什么区别!作为攻方,他们天生就得先吃一大亏! *** 【其次是距离过远,粮食补给从长安运到河西走廊,能二十存一都不错啦,代价太高;尤其李唐同时还需面对突厥、南诏、阿拉伯等威胁,根本不可能集中力量对付吐蕃。 恰巧太宗陛下面对的是在松赞干布等几位赞普的统治下吐蕃的鼎盛时代,简直充满战斗激情。 其实从太宗拒绝了松赞干布第一次求娶公主的举动来看,他应该也是有些轻视吐蕃的,所以没在一开始就锤死它。】 【因为吐蕃实力确实很强,所以在641年,松赞干布遣使过来谢罪并再度求娶公主后,唐太宗将一位宗室女封为公主后嫁予了他。 正是著名的文成公主进藏。 公主进藏后,唐蕃维持了近30年相对和平,对不论是大唐还是吐蕃都贡献巨大。 她出发入藏的时候,也才是个16岁的小姑娘,至此之后,终身未能再回到故乡。】 *** 不少人都为她一声叹息,但也仅仅是叹息罢了。 为大局计,太宗此举是最合适的选择。 *** 【三十年后,双方又为争夺安西四镇展开了争斗,非常遗憾的是唐将薛仁贵因为被高原反应打的措手不及,在青海大非川惨败,四镇归入吐蕃掌控。 又过二十余年,终于在则天陛下手上夺回四镇。】 【之后就是玄宗。 吐蕃为了与唐朝争夺河西走廊、陇右,联合大食一起对抗唐朝。 将领王忠嗣、哥舒翰在青海、河西屡败吐蕃,但吐蕃边患始终不能根除。】 *** 开元年间 李隆基挑了挑眉,看向下手的王、哥二人:“不曾想你二人身子还当真健朗!” 能活到他后头的皇帝任上不说,还能带兵打仗! 说着他又忍不住咂摸起那个新鲜庙号来,“玄,先明后暗也,看来还是个半路明君?后暗应当就是那安史之乱了。” 他眉心皱起,“也不知是我家哪个小王八羔子,给朕闯出这样大的祸事!天幕最好能透露一二,也省的再不小心将那个给拱上皇位去了!” *** 【结果这么一路熬着熬着,真让吐蕃熬过了安史之乱,结果好了,唐朝自顾不暇,抽调西部边防军平叛。吐蕃趁机占领河西走廊、陇右地带!】 *** 武德四年 李世民恍然大悟,那吐蕃不惜开战都要对付大唐,必有所求,如今目的才是浮上水面:原是冲着丝绸之路来的!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他面色逐渐变得漠然,若是普通利益,让了也无所谓,偏偏丝绸之路乃李唐谁也不能触碰的核心利益! 谁敢来伸手,他就齐根斩了它! *** 【但是哪怕吐蕃在公元842年,因末代赞普被刺身亡,两子夺位导致分裂,最后再度陷入群雄割据的状态,也未曾真正被唐朝吸纳过。 直到13世纪的凉州会盟后,西藏才归附了蒙古帝国,第一次正式被纳入中央行政体系。 这时候距离李唐建国,已经过去足足六百多年了。】 *** 武德四年 具体至此的悠久时光,让唐初众人都忍不住怔然。 * 三国蜀汉 就是诸葛亮闻言都摇了摇头,叹道:“此等天险,怕是比我蜀国还要易守难攻十倍!也难怪强力如李唐,也被它纠缠了几乎一整个朝代。” 刘禅的注意点比较奇特,挠头提问:“相父怎知那李唐国祚,我之前并未听得天幕提及啊。” 只听他道:“两汉国祚皆在两三百年,他李唐除非三头六臂,否则如何能逾越这个期限多少?” 阿斗并没能理解李唐的国祚和两汉国祚之间的关联,但相父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 【虽然青藏高原的超高地势给李唐造成了大麻烦,但同样给拥有它的我们创造了巨大优势。 毕竟山的那边邻国密密麻麻的,有了这道屏障,能给我们过滤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乱七八糟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省心。 说到底癞**跳上脚背一百次,远比处理一只老虎让人更烦躁。】 *** 明洪武年间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那些倭寇,可不就像老是趁人不注意跳你脚背上的癞**? 他倒情愿与他们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仗! 若非实在是被这些玩意儿恶心的不行,他也不会下了一道又一道旨意。 *** 【除了这个,我们还有一个必须将它握在手里的理由:长江、黄河的源头都在这里。】 不知多少人霍然抬头。 【除此之外,它还是印度河、恒河等多条大型河流的发源地,因此也有亚洲水塔的名号。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早在上个世纪,我国就有学者提出在雅鲁藏布江建造水电站的构想,只是囿于那时候的技术还不到家才暂且搁置了。 但到今年,经过严谨论证,我国已经定下了这个重大工程。】 【除了能开发出来丰厚的水电资源之外,它还有一个‘附加’功能:一定程度上扼住下游国家的咽喉!】 *** “嘶——”刘禅倒吸凉气的声音整个大殿的人都听见了,他对此并不在意,而是着急凑向相父提问,“相父相父,这水电站是为何物,怎么这么厉害?!” 诸葛亮语塞,这种他闻所未闻的东西,又叫他如何能解释出来。偏偏刘禅目光渴盼,像极了一只讨食的幼鸟,自家养的崽,连责备一句笨蛋都舍不得。 只好嘴角扯出一点僵硬笑意:“听天幕说。” “哦……” *** 【水电站的基本运行原理就是:从河流高处或其他水库内引水,利用水的压力或流速冲动水轮机旋转,将重力势能和动能转变成机械能,然后水轮机带动发电机旋转,将机械能转变成电能。[2] 根据这个原理,每个水电站都会建有水坝,同时蓄上一定存量的水。 而我们准备建在雅鲁藏布江上的这个水电站,是耗用钢材59.3万吨,砂石骨料约5000万吨的庞然巨物! 这就意味着它能蓄集的水量也是个天文数字。】 【这些水量可都是随咱家心意,或释放或积蓄。虽然没有那什么‘咱们切断上游的水,后面的国家就完蛋’这么夸张的威力。 但在雨季防水给你超级加倍,旱季则滴水不漏让你雪上加霜,想要做到还是轻而易举的。】 *** 有了先前那些铺垫,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长江、黄河身上。 若是这两条河被人捏在了手里…… 这一回倒吸冷气的再不止刘阿斗一人。 * 三国曹魏 贾诩却兴奋地怒拍桌案:“哪个后人想出的这等妙计!老夫相当看好他!!” 他心中不禁有些遗憾:如此知己,偏偏生在了几千年后,让他心驰神往却不得相见! 曹操面色怪异,他如何看不懂贾诩面上的遗憾,如果真让这两人会了面……曹老板身子一抖,那对手可真是要遭老罪了。 * 不论有没有将西藏握在手里的雄主,都不约而同地将它提到了第一梯队的重要程度。 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咽喉放置在别人的铡刀之下,更遑论掌控欲强如他们。 作者有话说:[1]李治谥号天皇大帝……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真怀疑我的眼睛 [2]查自度娘 第78章 唐宗 唐中宗时期 …… 唐中宗时期 李显的手指悬在圣旨上方, 迟迟未落。金城公主的封号墨迹已干,只差他的玺印,便可定下这桩和亲。 韦后如何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思, 轻抚他的肩, 柔声细语, 却字字如刀:“陛下, 天幕说得清楚, 吐蕃占尽地利,纵使太宗、高宗在世, 也未能彻底降服。与其劳师远征,不如以和亲换太平。”她顿了顿,眼尾微挑, “况且, 文成公主青史留名, 奴奴此去, 未必不是她的造化。” 说着她还不忘递了个眼神给武三思。 武三思正欲附和,太平公主却先冷笑出声:“造化?”她指尖轻敲案几, 目光如刃, “嫂嫂既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何不让安乐去?她可是陛下的嫡亲骨血,不比养女更显诚意?更何况这等青史留名的造化, 便宜了别人岂不可惜?” 韦后脸色骤变:“安乐金枝玉叶,岂能去那蛮荒之地受苦!”话一出口, 她便知失言, 急忙掩唇,却已迟了。 太平公主嗤笑一声:“哦?原来嫂嫂也知道那是‘受苦’?”她环视殿内诸王,语带讥诮, “既要拿人换太平,又偏要装得像是施恩,这买卖,倒是划算。” 邠王李守礼面色阴沉,袖中拳头紧攥。虽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奴奴过继给陛下就是为了和亲准备的。但再心照不宣,上头也盖着一层尊贵显荣的遮羞布。 可现下,他要是再不表态,一个卖女求荣的名号怕是得压在他头上摘都摘不下来! 他猛地起身,声音冷硬:“陛下,吐蕃狼子野心,便是真将公主出降,日后那安史之乱后他们不仍就出兵占我大唐疆土?何来太平可言!” 李显被逼得进退两难,额头沁出细汗。他看向韦后,又瞥向太平,最终目光落在圣旨上,手指微微发抖。 武三思见势不妙,急忙圆场:“陛下,金城公主若去,吐蕃必感恩戴德,边境可保十年无虞……” “十年?先不说之前那段和平有多少是吐蕃惧我大唐兵强马壮。”太平公主截断他的话,眸中寒光凛冽,“十年后呢?再送一个公主?武尚书倒是慷慨,不如先将你送去?说不得依你的手段,能为我大唐换二十年和平呢。” 殿内骤然死寂。 韦后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地轻笑,语调绵里藏针:“太平,你今日这般阻拦,莫不是舍不得那吐蕃赞普年轻英武,想自己去?” 太平公主眉梢一扬,不怒反笑:“嫂嫂说笑了,本宫若去,不仅那赞普无福消受,就是嫂嫂你也怕是无福消受呢。”她缓步上前,红唇轻启,一字一顿,“毕竟,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羔羊。” 空气凝固。李显更是摇摆不定。 太平见状,便想趁热打铁,让他的天平彻底倒向他们这方,道:“吐蕃此番求取公主,不过是又在我朝手上吃了两次败仗想要修好罢了,我大唐,才该是矜傲自持的一方! 此次有天幕之言在先,若还是出降公主,在他们眼里岂非是我大唐惧了他们?!” 韦后冷笑:“公主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不允,吐蕃出兵,这等责任,公主可敢一力担之?” 太平公主反唇相讥:“那嫂嫂可敢一力承担公主出降后,我大唐国威沦丧之责?!” 韦后哑然。 就在太平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一直未曾说话的李显开口道:“太平,你给点时间皇兄,让朕……再想一想。” 太平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终还是心软遂了他的意。 * 唐玄宗时期 比起中宗时期的争论不休,这时候的朝堂要寂静的多。 自从天幕说出“长江黄河源头俱在吐蕃”后,李隆基就坐直了身子,眉宇之间有阴鸷掠过。 更不用说天幕后面的字字句句,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他食指轻敲桌案,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天幕既说终唐一朝都未曾解决吐蕃,那出兵就该换换思路了…… “王忠嗣高仙芝。” “臣在!”x2 “朕予汝等两年时间,钱、人随你二人调度,两年后,朕要看到解决吐蕃的方案和人马!” 二人咬牙应下。 姚崇皱了皱眉,却也知此次不可能劝下。还是出言:“陛下,吐蕃蛮夷,就是日后攻下,怕也不服管教。” “不服管教……那就统统杀了了事!” *** 【就算把青藏高原拿下,因为其天然的地理和交通上的限制,以古代的条件,想要将其掌控的成本也非常高昂。 将它拿在手上的就元明清三个朝代,可以分为两种统治形式:元、明的间接统治和清的彻底统治。】 【元明选择间接统治的原因很相似:它们都有更强烈的军事威胁:元的汉地起义、明的北境边防。 尤其在西藏地广人稀、农业和创造的税收规模都很小的情况下,花大代价将其控制似乎并不合算。 而他俩在细微操作上又有点不同:元是选了个教派代理人管理;但明时的西藏并没有一个独大的教派,与其扶起一个强大势力,他们选择了让他们相互制衡。 尽管如此,明也不是完全放弃在这里的控制,而是通过册封、朝贡、茶马互市等间接手段维持统治关系。 不管具体怎么操作的,他俩都是现实利益与条件限制下的最优解。】 【比起元明的低成本,清付出的代价就要高昂许多: 因为这时准噶尔崛起,在他们鼎盛时代,统治范围包括今天的新疆、蒙古西部、中亚部分地区以及西伯利亚南部。连青海和拉萨都曾被其占领,严重威胁清朝边防。 所以清朝康雍乾三代接力讨伐,足足花了七十年左右的时间! 更不用说哪怕处理掉了准噶尔,后面还有珠尔默特之乱、反击廓尔喀之战…… 其中发生的每次战役,耗费白银都得以百万两计算。】 【除了军费,常年维持驻藏大臣、驿传系统、甚至是金瓶掣签制度与宗教赏赐,对财政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 听到这里,即便是之前对西藏有些想法的雄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们只听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交通困难。 其他一切问题都建立在这个毛病上,若不解决,就是打败了上面的蛮夷,他们也休想像掌控其他地区一样将其轻易掌握。 到了后世,他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 *** 【通行难这个问题不解决怪不了先人们,没有工业革命能解决这个问题的那不是人,是神。 甚至到了我们手里,青藏铁路也是在2005年十月才全线铺轨完成,在试验了将近一年后才正式投入运营。[1] 甚至列车都是特别生产的,有特制的供氧设施。第一种弥散式,将车厢内的含氧量提高至23.5%;如果有人还会觉得不舒服,座位底下有随时可供取用的吸氧管。 这还仅仅是老老实实被运上去呢……这也是我头一次对高原反应影响能有多强有了一点具体的概念。】 *** 诸葛亮也有了一些概念:之前还是小看了啊……否则不过运个人,又怎至于谨慎至此,还弄两手准备! 不过……那工业革命和铁路究竟是何物?莫非也是那所谓“机器”中的一种? *** 【运都这样了,更何况是造路的人。 他们要造的,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超级铁路!】 【都不提技术上遇到的种种难题。 超高的海拔导致这里空气含氧量仅为平原的50%-60%,不仅工人易患高原反应、肺水肿,就连机械效率都会下降30%。 气候也很极端,年均气温低于0℃,冬季更是可达-40℃,夏季却紫外线强烈。 暴风雪、沙尘暴频发,每年有效施工期仅5-6个月……】 【放在古代,就是假设他们拥有这等技术的情况下,我敢放言,葬在这条铁路两侧的人,决计不会少于万数!】 *** 安禾言语中隐含的得意让不少人挑了挑眉。 汉武帝时期 汲黯顺势大胆猜测:“莫非……他们仅仅死了百余数?” 否则也不至于得意成这样。 他捋了捋胡须,心中很是欣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爱惜民力,方才是……” *** 【但咱们,5万建设者10年攻坚,零高原病死亡!】 *** 汲黯一个不慎,竟扯下了一小把胡须。然而此刻,他已无暇心疼自己珍爱的美髯,强烈的震惊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没死?竟一个都没死?!!” “怎么可能!!” *** 【为了应对这里的恶劣环境,我们仅仅在医疗卫生保障这一个方面,就足足投入了上亿金额! 体检、营养补给不必说;沿线设立多个配备相应设备的医疗机构站点;还有医务人员全天候待命;就连万一遇到重症患者,也会有建立空中急救绿色通道,确保重症患者在2小时内转运至低海拔医院。 …… 不管什么情况,都提前制定了应急方案,同时定期演练以确保快速响应。】 *** 大业年间 正在龙舟上饮酒的杨广突然捏碎了酒杯:”荒谬!修条路还要给贱民配太医?” * 汉武帝时期 汲黯这才恍然:哪里来平白无故的奇迹,只不过是背后付出了不计成本的代价罢了。 只是,即便是他,这时心里也不禁划过一个疑问: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作者有话说:[1] 青藏铁路分两期建成,一期工程东起青海省西宁市,西至格尔木市,于1958年开工建设,1984年5月建成通车;二期工程,东起青海省格尔木市,西至西藏自治区拉萨市,于2001年6月29日开工,2006年7月1日全线通车。 第79章 唐宗 此次失态的远非杨广…… 此次失态的远非杨广一人。 皇帝以天下为私库, 哪怕不像他做到‘逆天虐民’的地步,离宫别苑也是数不胜数。 其中有多少民工折损,于他们而言又有何值得记挂? 不过一群蝼蚁。 但天幕这么一说, 若让贱民们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又是件大麻烦! * 汲黯扯断的胡须飘落在未央宫的金砖上, 这位以敢谏著称的汉臣心中的疑问, 揭开的不止是一笔笔简单的钱财开支, 而是古代与现代治国理念的根本差异! * 天幕画面变幻, 三组数据出现在天际: 阿房宫:70万刑徒/工期11年/死亡无算; 大运河:300万民夫/6年/《通典》载”役丁死者什四五”; 放在它们边上的,是 青藏铁路:5万民工/10年/全员存活。 这时这些过往朝代的王侯将相方才发觉, 这明明已是耳熟能详的数据,这一刻竟变的如此刺眼。 * 北宋年间 司马光正在编纂《资治通鉴》,朱笔突然停在”秦始皇筑长城”的段落。他抬头望向天幕展示的藏民为铁路工人献哈达的画面, 足够锐利的眼界让他一眼就看出了关键区别, 喃喃自语:”原来在他们那儿, 民力不是‘用’的, 是’养’的啊……” *** 【至于支出成本与收益看着似乎并不成正比的问题。 不提人命重于泰山,当人命被置于天平一侧时, 另一侧必须是等重的生命, 而非金银铜铁。纵使泰山之重的财富,亦不能使这架天平倾斜分毫。】 【我国国际法学家王铁崖先生认为国际法中的国家应具备定居的人民、确定的领土、政府、主权四个要素。[1] 人民作为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和发展动力,本就应该成为发展的享受者而不是沉默无声的燃料!】 *** 大业年间 运河两岸正在拉纤的民夫们, 手上的血泡突然变得滚烫。 征愣间纤绳落地,下一秒监工的长鞭就已狠狠地在背上抽出一条浓艳血痕。 * 唐 有一坐在茅屋的老人入坠梦境般念起自己昔日所作诗词:“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种痴人说梦, 原来也真的会有可能实现的那一天吗? ··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伸出手似是想要摸一摸那钢铁巨兽,然天幕虚影, 他碰到的仍然只是一场虚幻。 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嘴角慢慢出现一抹已许久未曾在他脸上出现的笑意,其中甚至还有几分孩童才有的纯稚:真好。 *** 【青藏铁路的建成不仅是一个工程奇迹,更是一个文明对自然极限的终极挑战。这条”天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都凝结着现代中国对边疆治理的全新理解——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军事征服,而是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实现真正的经济文化融合。 在铁路通车后的十年间,西藏GDP年均增长率达到12%,旅游业收入增长超过20倍。 拉萨火车站每天迎接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他们带着对雪域高原的向往而来,又带着对这片土地的深刻理解而去。这种双向流动,彻底改变了历史上中原与西藏”山川阻隔、往来艰难”的局面。】 【除此之外青藏铁路的建设于军事一道上价值也是无与伦比。铁路通车后,西藏驻军的轮换周期从半年缩短到一周,物资运输成本降低90%以上。】 【我曾看见过一句私以为用来形容它非常合适的注释,在这儿分享给大家:它的蛮荒起源于比历史本身还要久远的过去,终止于昨日。】 *** 汉武帝时期 ‘它?’天幕这个‘它’指的,究竟是西藏,还是他们立国前的整段历史呢…… 董仲舒侧了侧头,脸上有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论是哪种解释,傲气都要溢出来了啊…… * 武德四年 李世民的呼吸声逐渐变的粗重,若有此物,若有此物! * 建中元年 陆贽正在起草奏章,闻言也忍不住停笔感叹:“用民而不伤民,取地用工而能富民……怪不得将炀帝贬到泥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无奈笑笑,倒是他五十步笑百步了,在天幕眼中,他们真的和炀帝区别甚大么? *** 【但还是那句话,第三个馒头吃饱了,也不能说前面吃的两个馒头没有用。 文成公主进藏时的车辙、茶马古道的蹄印、十八军进藏时的简易公路……都是我们能在这儿取得今日的辉煌成就背后的一块基石。】 【之前的比较是我有点儿苛求了,总是想让古时候的人做的和咱们现在一样好……但思想和技术上的时代局限终归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 ? 又是这套熟悉的打一棍子再给颗红枣‘训狗’大法! 在有些人还在庆幸天幕还是有点道德的时候,某些格外敏感的人已经一巴掌打翻她递来的这颗红枣。 * 唐玄宗时期 李三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怒道:“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技术也就算了,一年年累积的东西,但你还带个思想上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高力士这时也是一时语塞。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陛下此刻并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 只听他自顾自道:“传朕旨意!从即日起,民工折损一项计入工程考核标准,着刑部拟出章程,过高者朕要定罪论罚!” *** *** 【不过陛下的滑铁卢可不仅只在吐蕃一个身上,高丽同样也是他的一劫。】 *** 武德四年 滑铁卢这词早不是第一次从天幕嘴里说出来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哪里还能不理解其中真意! 战争滑铁卢,除了大败还能是什么解释! 李元吉的笑声响彻了整座大殿。自天幕开始讲李唐起,他头一回笑的如此酣畅淋漓。 笑够了,他凛冽的目光施舍般垂下看向尉迟敬德:“如何呢。” 尉迟敬德没有说话,李元吉也不在意,紧接着,快意的目光就落到了李世民头上:他知道论起嘴皮子,就算自己占据高点也未必会是李二身边那几个文臣的对手,干脆就不说话,畅快的笑声再度响起。 这一回就是李建成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声呵斥道:“三胡!”他可还记得自己是李唐亲王!? 按住一个后,李建成目光复杂地投向了另一个—— 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天幕声音传来 *** 【高句丽自南北朝后期崛起,占据辽东及朝鲜半岛北部,修筑长城(扶余城至渤海段),联合百济压制亲唐的新罗,阻碍唐朝构建以自身为中心的东亚秩序。 而且642年,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弑君摄政,拒绝唐朝调解与新罗的争端,并扣押唐使。 这才触发了太宗“吊民伐罪”的政治借口。】 【我深刻怀疑他们是之前在隋炀帝身上占了便宜导致自信心爆棚→_→。】 *** 结果报应到了太宗身上是吧…… 这不怎么合时宜的想法突然就出现在了唐高宗时期的人脑子里。 心里为太宗陛下掬一把同情泪的时候,对炀帝的厌恶更是深了一个大档次:都是你这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大five!! *** 【但他们的战力和汹涌澎湃的自信心其实并不相匹配……】 【公元645年,李世民首次率军亲征高句丽。 唐军分海陆两路。 陆路由李世民率主力6万攻辽东;海路则是张亮率舟师4万自莱州渡海,袭卑沙城。】 【有三次相对关键的战役: 辽东城之战:唐军使用冲车、抛石机破城,歼灭守军2万; 白岩城之战:契苾何力率铁骑破敌,城主孙代音降唐。 安市城之围:高句丽将领杨万春死守,唐军久攻不克,因冬季补给困难被迫撤军。此战唐军战损约2,000人,高句丽伤亡数倍。 此次战役,唐军夺取共辽东10余城,迁7万高句丽民入中原,高句丽元气大伤。】 *** 啊这……是一场关键战役都没打胜过啊。 有不少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 三国蜀汉 张飞表示他说话难听所以他要先说:“这哪里是不匹配,我看他们的自信足的能把战力甩开十条街!” 关羽淡笑一声:“有何值得诧异的,若非仗着遥远之故,此等弹丸之地,挥手间就叫它灰飞烟灭的东西罢了。 想来在天幕那个时代,有铁路这等利器,这高句丽必不在话下!” * 武德四年 李建成眉头紧锁,这等势如破竹之态,如何能称得上是‘滑铁卢’?莫非是后头他们天降神兵? 还是……李建成的表情突然微妙了一下,他记得天幕总是爱把词汇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用法,莫非这也是其中一种? 总不能是她突然文盲了一次吧…… *** 【是的,没错,因为冬季补给困难李唐被迫撤军。 不得不说是太宗陛下这位成本之王一辈子的征程里少有的失误。 你瞧瞧之前的东突厥、薛延陀、高昌国、龟兹国……哪次不是连根拔起! 就是吐谷浑,也迫使其称臣纳贡。 但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咱们同样也得承认,是没有达到他的战略目标的。】 第80章 唐宗 …… 沉默,…… …… 沉默, 是武德四年人今天的康桥。 他们以为的滑铁卢:大败! 天幕说的李世民滑铁卢:虽然大胜但没灭国…… 我请问,这句话天幕你说出来的时候真的不会羞愧吗?!! 感情是他们在天幕眼里连标准都不配和他李世民用一样的呗?!! *** 安禾表示她完全不羞愧,她还准备了一大把的说辞准备说服其他人: 【综合考量, 陛下发动这次战役应该有三个战略目标: 首先是重塑东亚宗藩体系, 再度树立李唐作为东亚之主的威严;】 将天幕当成是一个超级难得的学习机会的学子肃色:合理! 【第二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当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失败导致隋朝崩溃, 隋朝再怎么样也是我中国正统王朝, 他丢的脸,前人后人都有份儿的……】 *** 说到这里安禾的声音也有些崩溃, 显然是想到了如今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生物发表的一些堪称拟人的言论。 好在写脚本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崩溃过一次,收拾心情的速度还算迅捷。 但头一回被点名这个可悲事实的古人们不行啊!! 之前听隋炀帝的傻叉操作有多觉得好笑,这下心里就对他有多愤恨:傻叉害我!! *** 【所以陛下给隋炀帝报仇什么的, 听着虽然怪怪的, 但还是蛮合理的。 毕竟过了快两千年还有人要给邦子哥报昔日白登之围的仇呢你说是吧judy→_→。】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你小汁!扯大旗扯乃公头上来了?!都差不多两千年以后了……也真难为你小汁能想到他!! * 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捋了捋胡须, 眼眸含着欣慰:孔子有言,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事不成则礼乐不兴, 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两千年后的帝王想要出兵征讨, 仍要求一个‘名正言顺’,不正是儒家思想在后世仍然兴盛的体现么。 而为世人树起这套礼乐制度, 有他之功!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如今已经接受了‘judy是后人给老四冠的称呼’这个设定, 自然对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格外敏感。 给刘邦报白登之仇,那就是征讨北元了,能有余力出兵征讨、结果显然还挺好, 不错不错…… 朱元璋甚至下意识想要点点头,但这趋势,被脑子里头突然出现的大写加粗的‘成祖’二字给生生止住了。 他的脸色极不好看,小王八蛋这里都还没个解释,偏偏天幕没说到,他就是问这小犊子也问不出个二三五六来! 这种前后都下不了手的憋屈感,自从他当了皇帝以后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他眼神锋利地睨了这小兔崽子一眼:等天幕说到了,就擎等着吧! 朱棣被老爹这一眼看的满头问号,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天幕那句话又是哪里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突然,他灵光一闪:以后的他是去给汉高祖报仇的!莫非老爹这是觉得他对汉高祖比对他好,生气了?!! 顺着这个逻辑,朱棣是越想越通顺,最后甚至有点喜色:老头子想的就是多,刘邦什么的肯定就是他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啦!这也值得生气! 因为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并且在脑子里圆好了所有逻辑,朱棣慢慢走的越来越远,他甚至已经开始美滋滋地臆想:原来他爹以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啊!那他之后多抱他几次大腿,是不是之后那顿打,就不用挨了啊!? 被美好幻想冲昏了头脑,他突然发出了一声窃笑,把马皇后都给吓了一跳。 她目露担忧:这孩子,莫不是重八给的压迫太过,给吓傻了吧…… *** 【第三个理由,应该是消除东北边疆威胁!】 * 学子茫然,他于战事虽并不精通,但因为不论谁都对此极其关注的原因——这是真的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啊——他对此了解也不算少。 但往日听闻,多是北、南、西三面的蛮夷威胁,高句丽这么个弹丸之地,居然也能对他们造成严重的边防威胁吗? * 安禾没有让他继续疑惑下去,紧接着感慨道: 【这些雄主不知道是站得高望得远还是什么原因,一个个眼光长远的像是能直接看穿时空隧道望见日后一样。 并且在本国有能力的时候精准、狠辣地对其实施压制。】 【像当年的汉武帝,打了几场大胜仗后仍就要组织起那场规模空前的漠北之战,这哪里是冲着打仗去的,分明就是要趁它病,要它命! 多少人骂他穷兵黩武? 结果仅仅到了西晋,中原稍一弱势,他们就起头揭开了‘五胡乱华’序幕,险些把汉人屠到亡国灭种的境地…… 更不用说宋金,这俩菜鸡互相啄的倒是开心,结果缺少了来自中原王朝的长期压制,北方直接孕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 *** 前所未有的怪物! 此话一出,就是赵匡胤也悚然一惊!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好奇:比冒顿手中的匈奴还要强盛的游牧帝国啊……蒙元,就让乃公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吧。 *** 【这个怪物不仅将整个中国吞噬的一干二净,就连亚欧大陆都沦陷了大半,若非突发成吉思汗暴毙,甚至全部沦陷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尽管如此,蒙古帝国的地盘也膨胀到了极限——它巅峰时期的占地面积为3300万平方公里!】 【尽管因为某些边疆掌控力不足存在些许争论,但没有任何争议的领土还是在2400万平方公里! 就算对手是昔日国土还未分裂的毛熊、亦或是昔日号称日不落帝国的约翰牛,它也是无可争议的世界占地第一的超级帝国!】 *** 汉高祖时期 纵然早有准备,刘邦也还是被这骇人至极的战绩惊了一下:竟快是秦朝地盘的十倍! 这等庞然巨物,倒也真不愧天幕予它的‘怪物’之评! * 北宋 尽数沦陷! 身强体壮如赵匡胤,在这一刻被一阵阵汹涌的情绪疯狂冲击,竟觉有些撑不住身子。 汉人土地,竟是在他子孙手中沦丧于蛮族之手!却叫他情何以堪…… 五胡乱华那么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啊…… 他惨笑一声,难怪天幕对他赵宋一贯评价不高。 *** 然而安禾这一次,却并未如赵匡胤想象的那样抨击赵宋,反而,还有几分赞赏: 【虽然最后还是成了蒙元铁蹄下的尘灰,但宋朝也在他手下撑了足足四十余年! 他的对手,可是忽必烈!】 【虽然没能和爷爷一样,在咱**口中混上一句一代天骄的评语,但这种能让咱们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帝王,含金量已经是足足的了。 而宋朝,这时已经到了王朝末年。】 【除此之外,即便最后宋在崖山海战中败亡,也没堕了汉人最后的骨气: 文臣陆秀夫抱起年仅六七岁的幼帝,对他说:德佑皇帝已经受辱,陛下您不能再辱。 几岁的幼帝回他:“朕虽年幼,仍不愿降。” 最后,陆秀夫抱着幼帝跳海身亡。十万军民跳海殉国。 ——自此,汉人头一回做了亡国奴。】 *** 赵匡胤眼眸猛然闭上,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如果眼泪中蕴含的情绪有味道,那它一定包含了世间百味。 * 十万军民以身殉国! 宋以前,即便是帝王将相,也不禁为此深感震撼。 同时在心中自问:如果是他们的朝代亡了,可会有这样一群臣民心甘情愿追随而去? 即便是再得人心的帝皇发现自己这一刻也不能给出一个把握十足的回答。 可是,那宋朝,凭的是什么?! 民心么?可是得民心至此的朝代,又如何会被人逼至这等地步?! 和忽必烈相同的疑问,出现在了所有人心中。 *** 【钱穆先生曾言:”宋之亡,不仅亡于武力,实亡于文化之自觉。” 是的,‘文化’之自觉。 与其说这群军民殉的是赵宋,倒不如说是他们殉的是华夏文明。】 【比起更迭不休的政权,文明才是真正流淌在我们血液之中,即便政权更迭也仍旧长存的精神图腾。】 【所以南宋的灭亡不是一场单纯的军事失败,而是华夏文明面对异质文明冲击时的一次悲壮觉醒!】 【所以陆秀夫在背着幼帝走向大海是,是穿好朝服、将玉玺系在腰间的正式形象——这从来不是绝望之下的自尽,而是用生命对华夏文明进行的一次献祭! 正如陈寅恪所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 *** 宋前的王侯将相此刻方才恍然:他们被十万军民殉国一事迷了头脑,忘了那赵宋的对手为一蛮夷。若对手亦为华夏血脉,绝不可能有如此震撼人心的局面! 紧接而来的,是一股陌生却澎湃的情绪:那十万军民忠于的,是他们同样贡献过一砖一瓦的华夏!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正色,对群臣道:”宋末忠烈,日月争光。” 他出身真正的底层,没人比他更懂得十万军民殉国的意义。 *** 【而这群军民的死亡也未白费:元朝后来被迫采用汉制,如科举、如礼法…… 元末明初时朱元璋更是直接以”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为口号,继承了南宋的文化正统性。 】 【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对南宋的评价其实还都可以,毕竟我们评价的标准从来不是一站到底——那是只有神才可能完成的壮举! ——我们允许失败,但绝不能输成一个小丑!】《 》 80-90 第81章 唐宗 【以诸葛亮之子…… 【以诸葛亮之子诸葛瞻为例, 单论军事才能与政治智慧,确实难与其父比肩。 史书记载他”工书画,强识念”, 却也不得不承认”瞻惟工书, 名过其实”。】 *** 三国蜀汉 当这样的评价传入耳中, 诸葛瞻不禁双肩一塌, 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还是不行么…… 他的记忆里藏着多少日夜苦读兵书的身影,多少挑灯夜战的坚持……偏偏一句天资不足, 成了他终其一生都难以越过的天堑。 蜀国的长辈们面面相觑,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你父亲本来就是千年一遇的人才, 比不上他实属正常吗? 有人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父辈光环太甚, 儿女也永远会被这光环所累, 虎父虎子, 终归是少数中的少数。 *** 【绵竹之战中他因犹豫未抢占险要地形导致战败,这个致命的失误, 成为后世史家诟病其”犬子”的铁证。 但历史的评判的吊诡之处偏偏就在这里——战败后, 诸葛瞻临阵斩杀邓艾劝降使者,最终与长子诸葛尚一同战死。 有这一着,我们提起诸葛瞻, 大多会点点头,赞他一句‘不愧是诸葛亮的儿子’!】 *** 诸葛瞻身体一颤, 这一刻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眶跌落, 顺着脸颊流下。 诸葛亮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又如何不知他的压力呢。 * 明末清初 王夫之道:”瞻虽短于略,而烈于志。蜀之亡也, 谁谓其无人哉!” *** 【项羽自刎了才是西楚霸王,若他过了乌江,不过沛公一手下败将耳。 赵光义,都是皇帝了,驴车漂移过后,宋驴宗的雅号就摘不下来了。 才能或有高下,气节不可妥协!】 *** “宋驴宗”三字一出,但凡是知道赵光义的人,已经没工夫去关注其他东西了。 * 北宋 宋太祖时期 赵光义根本来不及为自己日后当了皇帝感到高兴亦或是为‘驴宗’而愤怒。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满眼都是感动地冲到兄长身前:“兄长与我之情,远胜他李建成李世民百倍!兄长放心,即便是历史上的我,也必会将皇位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 金匮之盟,必传于赵氏!” 赵匡胤眨眼掩下其中复杂,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却未曾说话。 如今四位千古一帝已现其三,他未曾做过乞丐,所以最后一个也不是他。既如此事实真相如何就无从确认。 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就算是赵普,这一刻也修起了闭口禅,不敢妄发一言。 * 南宋 “驴、驴宗?!”朱熹目瞪口呆,几乎是以一种结巴的形式将这几个字吐出来的。 将‘驴’字冠到一帝王身上,这是何等的戏谑甚至侮辱! 太宗虽德行有亏,又何至于此!? * 明洪武年间 李善长面色肃然。 比起还在纠结‘驴字怎能冠到帝王身上’的朱熹,他已经敏锐察觉到了‘小丑行为’的威力! 比起复杂的功绩,它有趣直接、同时还满足了普通人看地位高的人热闹的隐秘心理。 如果他在后世,一定会用‘标签化’和‘病毒式传播’来形容。 但一辈子这么长,真的有人可以一辈子都不做一件‘小丑行径’的事情吗。 ****** 【说回陛下。 作为和汉武帝同一个level的雄主,李世民的眼光一点儿也不逊色。】 【若是任由高句丽发育,未必不可能暗中支持东北地区的靺鞨、契丹,甚至是北方游牧和倭国对抗唐朝。 ——以它胆敢接纳隋末叛将的不驯来看,这个担忧不会是杞人忧天。 届时唐朝要面对的就是更严重的地缘威胁!】 【可现实又不是男频玄幻小说干架,非要等对手蓄力完成才出招。 更何况是陛下这样精打细算擅长过日子的皇帝,当然是抓到机会,趁对方还没发育成究极体的时候一顿猛锤!】 *** 贞观年间 看着天幕模拟出高句丽坐大后的场景——铁骑南下,联合草原部族,屡犯中原。 不论是褚遂良、还是房玄龄、张亮……但凡是出言反对过征伐高句丽的重臣此刻都是面色一片凝重,却都未曾出言:说到这里,一切都还只是天幕的推测,他们需要看见的,是如蒙元一样的实证! *** 【至于实证,有二。 其一,明末,崇祯杀袁崇焕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他‘擅杀皮岛总兵毛文龙’!】 *** 朱元璋没想到这里竟还能扯到他们头上,尽管‘明末’二字于他而言实在太过刺眼,还是紧绷着面皮看了下去。 *** 天幕光影投射出一张地图,并逐渐以公鸡胡子那一片地带为基准放大。 【皮岛,位于辽东半岛与朝鲜半岛之间的黄海北部,在鸭绿江口东之西朝鲜湾中。 明末当时的对手后金,其疆域正是在东北这一片地区。】 *** 明洪武年间 “东北之咽喉!”以朱元璋的战略眼光,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意识到了皮岛的重要性,可之前天幕说那什么袁崇焕擅杀皮岛总兵! 他最好在杀了皮岛总兵之后有控制皮岛的办法!否则…… 朱元璋面色黑沉,如风雨欲来。 如今可有姓袁的大臣……? * 唐 李世民同样在抬头看着天幕,不同于被‘明末’二字刺激的杀气四溢的朱元璋,他情绪冷静,能看到的要更多一些: 何止是皮岛一地,整个朝鲜半岛,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悬于华夏侧翼! *** 【毛文龙是被后金追杀至皮岛上的,史称“椵岛地皆沙石,无一片可耕处”。 所以在他初至时,皮岛还只是个无人荒岛,是他亲自拉起一批人马,在这里做了个据点。 皮岛因地利之故,毛文龙能经常派遣队伍过去在辽东登陆骚扰后金。 别小看了这点牵制,它让后金不论如何也不敢全力出击——不然回头说不定家都被偷了。】 *** 武德四年 “嘶——”尉迟敬德长长地倒吸一口冷气,只觉牙疼,“亲兵啊……毛文龙一杀,这明朝哪里还控制的住皮岛!” 他身强体壮,声音本就浑厚,在没有刻意压低的情况下传的大殿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也不知是不是在影射些什么。 第82章 唐宗 袁毛 皮岛之争 【除此之外, 皮岛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岛屿,还具有连接明朝辽东、朝鲜和山东登莱的战略枢纽作用,成为三方战略协作的重要纽带, 不仅便于物资转运和情报传递, 更能威慑朝鲜亲后金势力, 维护明朝在东亚的宗藩体系。】 *** 朱元璋眉头紧锁, 盯着天幕上逐渐放大的辽东地图, 那一片被后世称为“皮岛”的弹丸之地,竟在明末搅动风云, 成为牵制建州女真的关键所在。 *** 【同时还有大量辽东难民逃至皮岛,为毛文龙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使其成为抗金战争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更关键的是, 更令人惊叹的是, 毛文龙在皮岛建立了完整的军事经济体系:开设军器局, 自制火器;兴办盐场, 以盐易粮;发展渔业,保障军需;建立商路, 与江南、日本贸易。】 *** 汉文帝时期 刘恒凝视着天幕, 眉头微蹙。远离朝堂掌控、自行招募兵马、手握钱粮大权……这哪里还是大明疆土?分明已是毛文龙的私人封地! 他轻抚着玉圭,若有所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若放任至此……” *** 【就在此时, 朝廷的战略布局出现了致命裂痕:崇祯帝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登莱、天津等处军务。这道任命埋下了两个致命隐患: 其一, 权力冲突:袁崇焕的辖区与毛文龙的东江镇高度重叠 其二, 在军事战略不同: 袁崇焕主张依托关宁锦防线,采取”主守而后战”的战略; 毛文龙则以皮岛为基地,通过频繁袭扰牵制后金, 奉行”敌后游击”的作战方针。】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着天幕上的描述,不禁嗤笑出声:”连最基本的战略思想都南辕北辙,竟还敢让这两人共事?一个做惯了土皇帝,一个自诩为朝廷钦差……”他转头看向卫青,”仲卿,你说这崇祯帝,莫非连最基本的统御之道都不懂?” 卫青恭敬答道:”陛下明鉴,此等安排,实乃取乱之道。” 刘彻冷哼一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两人若不生嫌隙,反倒不合常理了。”他摩挲着腰间玉佩,语带讥讽:”这般御下之能,倒是半点不似其太祖。” *** 【更棘手的是,明末党争的阴影已蔓延至军务。毛文龙与阉党过从甚密,而袁崇焕则属东林一系,双方本就势同水火。 天启七年,阉党倒台,毛文龙失去朝中靠山。崇祯元年,袁崇焕入京陛见,获赐尚方宝剑。权力的天平彻底倾斜……】 *** 明洪武年间 奉天殿内,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看到”尚方宝剑”四字时,猛地将茶盏摔得粉碎。”蠢材!都是蠢材!”老朱暴跳如雷,”咱给的尚方宝剑是这么用的?” 朱标连忙劝慰:”父皇息怒……” *** 天幕并没有因朱元璋的愤怒产生丝毫停顿,上头的画面缓缓展开,呈现出崇祯二年那场改变辽东格局的双岛之会。 * 袁崇焕以犒军为名,将毛文龙诱至双岛。海风猎猎,旌旗招展,看似寻常的军事会晤下暗流涌动。”毛帅可知罪?”袁崇焕突然发难,帐中亲兵瞬间将毛文龙团团围住。他当众宣读毛文龙的十二大当斩罪状: 专擅军务;冒领粮饷;私通外敌;强娶民间女子;私设马市;滥杀降人;劫掠商旅;僭越礼制;贻误战机。 最后不等其辩解便下令处决。 画面定格在了毛文龙惊愕的面容上。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到此处,好容易被朱标劝的坐下的身体再度拍案而起:”糊涂!纵有千般不是,岂能在战时擅杀大将!”他眼中怒火中烧,仿佛已预见此后辽东局势的恶化。 李善长亦是捋须叹道:”毛文龙虽跋扈,实为牵制建虏的重要棋子。袁崇焕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 徐达满心忧虑,偏偏钻不进天幕亲自出手,叹息着补充道:”更可虑者,东江诸将皆毛氏旧部。主帅被杀,军心必散。” *** 安禾声音变的沉重: 【这一剑落下,不仅斩断了皮岛十余年经营的抗金体系,更斩断了辽东最后的战略纵深。 即便袁崇焕和明廷屡屡派人想要去掌控皮岛,却无一人能真成功。】 【皮岛对后金的牵制作用自此荡然无存!】 【除此之外,皮岛体系的崩溃,犹如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后金彻底解除了后顾之忧,皇太极得以集中兵力西进。 崇祯四年,孔有德携红衣大炮技术降清,使后金获得海上战力;崇祯六年,尚可喜率水师投敌;皮岛防御体系土崩瓦解,朝鲜被迫倒向后金;辽东难民再无退路,或降或逃。 崇祯九年,清军首次突破长城,兵临北京城下。】 【皮岛一名,是毛文龙上岛之后亲改,取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意。想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皮’还尚存,‘毛’却卒死的局面。】 *** 唐玄宗时期 “获得海上战力?这意思是说,在这之前他们并无海军?怪不得处置不了一小小皮岛。 何止是那毛文龙没想到,那崇祯帝接到消息也懵了吧!” 李隆基嗤笑一声,别人家的热闹看起来真是让人捧腹:“若朕为那后金首领,必要赏那袁崇焕高官厚禄!”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摇头叹息:”用人之道,贵在制衡。” 赵普深以为然:”毛文龙固然骄纵,但正因其独立性强,才能在建虏后方搅动风云。””不错,”赵匡胤目光如炬,”就像当年朕留用李重进镇守淮南,虽不完全放心,但他可牵制南唐,就胜其余万千!”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到此处,面色铁青:“好一个袁崇焕!朕的辽东,就这样断送了!” *** 【更讽刺的是,当清军入关后,当年东江旧部竟成为南明最凶悍的敌人。尚可喜攻广州,耿精忠破福建,孔有德更是追杀永历帝至缅甸……清初四大藩王,毛文龙麾下竟出了三个!】 【我看见有很多讨论毛文龙该不该杀,和袁崇焕忠不忠诚的问题, 毛文龙的确罪行累累,但现在在打仗啊bro!! 至于袁,的确是个忠臣没错,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作为军事统帅,但凡他袁崇焕有李世民一半的战略眼光,都该明白——皮岛虽小,却是牵制建州的战略支点! 仅以自身利益出发自毁长城,仅此一点,崇祯杀他就一点都不冤枉!】 朱元璋深以为然:“这种蠢货留着过年吗?怎么杀的,可是剥皮楦草?!” ***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是比人和狗之间还大。】 安禾叹惋,光影渐变,天幕最终定格在一幅对比图上——左侧是李世民征高句丽的铁骑,右侧是毛文龙皮岛水师的战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李世民看透了千年棋局,而崇祯,却连眼前的棋子都握不住…… 亡国之君,当的真的不冤。】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传旨。”他声音沙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辽东边防,必须重整!朝鲜、皮岛……绝不能再成隐患!” 说着,他猛然转头看着朱标、朱棣二子,意味不言而喻:不论是谁,都得承袭他的这一意志! ——这一世,大明绝不会重蹈覆辙! 第83章 唐宗 【皮岛是其一,其二……】 …… 【皮岛是其一, 其二……】 * 安禾的声线陡然沉入谷底,似有千钧重压凝于喉间。天幕前的观者心头俱是一颤,仿佛听见历史车轮碾过骸骨的闷响。 天幕画面徐徐展开, 先是明末皮岛的军事布防图, 那些星罗棋布的烽火台与水寨, 在鸭绿江口形成一道宛若伤疤的屏障。随着镜头拉远, 地图竟如活物般蠕动变幻, 当时间轴推进至20世纪30年代——同样的地理位置上赫然插满了血红的太阳旗。 * 【三百年转眼过去,不变的却是半岛这把抵住华夏咽喉的尖刀, 相似的地理格局竟然再一次上演,只不过这次盘踞朝鲜半岛的,不再是女真铁骑, 而是完成工业化的日本帝国。】 画面中, 标注着”昭和六年”的军事地图上, 三条粗壮箭头从朝鲜直刺沈阳, 与当年后金南下路线惊人重合。 *** 光武帝时期 看见天幕上标注好的地图,刘秀一怔, 突然想起建武中元二年那方金印, 认出了这个他赐下名号的国度:“……倭奴国?当年赐名的藓芥,竟在日后成了虎狼!” 日本,日出之处也。 这个名字, 倒是可惜了。 * 隋 隋炀帝眉头一皱:“倭奴国来使竟敢提出‘日出处天子’一称,摆脱光武帝赐名, 当真是不知所谓! 到了后世竟还真让他们谋算成了!”[1] *** 【日本在朝鲜半岛的经验之用心也同样让人心惊。】 天幕展示出一组触目惊心的数据图表: 【1910年《日韩合并条约》签署, 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后至1931年,日本将朝鲜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修建铁路里程6000公里;建立军工厂47座;关东军朝鲜驻屯军达5万人;粮食征收年均200万吨!】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盯着那些铁路线路图,瞳孔骤缩:”这……这些铁轨, 分明都是冲着辽东去的!”作为军事大家,他瞬间看穿要害:”他们在用朝鲜当攻华的跳板!” 房玄龄快速在纸上勾勒:”陛下请看,从釜山到新义州,再到安东(今丹东),这条路线简直……””简直是为入侵量身定做的补给线!”李世民一拳砸在案几上。想起之前天幕介绍过的,让青藏高原都被征服的铁路威力,不禁齿冷,“……狼子野心!”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突然拍案:”你们看补给线!”他指着地图,”从长崎到釜山再到大连,这条海路比蒙古人当年走陆路快十倍!” 赵普倒吸冷气:”难怪金国、满清都要先取朝鲜……朝鲜,实乃谋取中原之绝佳跳板!” *** 【除此之外,朝鲜还有作为战略枢纽的六大功能。】 天幕列出详细清单: 【第一,兵力集结地。 至1937年,朝鲜境内日军达20万,包括精锐的第19、20师团。 第二,物资中转站。 通过京义铁路(汉城-新义州),每日运送物资5000吨。 第三,空军基地。 平壤、元山机场驻扎300架战机,1937年轰炸上海的战机70%从此起飞。 第四,兵源补充。 强征朝鲜壮丁25万人,组建”朝鲜人特别志愿兵”。 第五,工业后方。 兴南化肥厂转产炸药;平壤纺织厂改作军服生产 第六,情报中心。 汉城设立”特高课”总部,培训汉语特务逾万人】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盯着”强征壮丁”的数据,突然冷笑:”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李靖会意:”既削弱朝鲜反抗力量,又补充兵员,还让朝鲜人自相残杀。” 强烈的熟悉感简直扑面而来呵。 *** 【1930年的日本机密文件《对支作战朝鲜兵站基地整备要纲》中明确写道:”朝鲜半岛乃帝国之巨型航空母舰,必须确保在开战首日就能将十万兵力投送至满洲”。】 【一切的累积,在1931年时彻底爆发! 1931年9月18日夜,沈阳柳条湖。 关东军炸毁南满铁路后,立即从三个方向进攻沈阳: 北路:本土调来的第2师团; 南路:朝鲜军第20师团; 东路:朝鲜军飞行联队。】 【甚至到了1937年,它起到的作用仍然不可忽视: 华北方面 朝鲜军第20师团7月11日越境,7月底攻占北平; 华东方面 驻朝鲜第3舰队8月13日炮击上海,釜山港每日发船30艘运送兵员; 到了1937年11月,从朝鲜调来的第16师团,参与南京战役,第16师团1.8万人中,朝鲜籍士兵占比达35%,随军翻译官90%为朝鲜人。】 【那是过去将近百年依旧醒目的伤疤,一旦触碰便是痛不可遏! 仅淞沪会战一场,我国投入的兵力就有七十余万,阵亡三十余万,历时三个多月,歼敌九万余。 更不用说之后的大屠杀……那等人世少有血祸,相关记载我从不敢看第二回 。】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怒极反笑,手中杯盏狠狠往地上一砸,竟将太极殿的地板生生砸出一条裂缝来:”好个倭奴!好个屠杀!” 房玄龄从未见陛下如此震怒,伏地不敢言。只见太宗一脚踹翻沙盘,辽东地形尽毁:”朕日后必要跨海踏平那群矮奴!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双目赤红如血,突然拔出佩剑将龙椅劈成两半:”倭奴安敢!” 满朝文武跪伏战栗。老朱剑指东方,声音嘶哑:”传朕口谕——凡沿海卫所,见倭船即击沉!敢有片板下海者,诛九族!” *** 天幕的声音慢慢回归平静 【历史的相似总是这么惊人: 1627年毛文龙皮岛驻军威胁后金 1931年朝鲜日军威胁东北; 1633年后金建水师攻皮岛 1937年日本联合舰队封锁中国海岸; 毛文龙死后东江镇崩溃 国民政府丢失东北后节节败退; …… 血的教训警告着所有后来者:控制朝鲜半岛者,必谋中国东北;得中国东北者,必图中原天下!】 *** 唐贞观年间 褚遂良、房玄龄、张亮……但凡是出言反对过征伐高句丽的,个个被骇的面无人色。 出列后,心悦诚服地向他们的皇行了个再隆重不过的礼仪:“陛下圣明,臣等鼠目寸光,不曾得知远虑。 ” 李世民亲自走下丹墀,将爱臣们一个个亲手扶起,看着几人双眸道:“隋祸在前,朕知汝等顾虑,但有些仗,现在不打,子孙后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众臣对视一眼,同时下拜:“谨听圣命!” * 唐·开元年间 长安大明宫内,李隆基凝视着天幕光影,久久不语。高力士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高力士,你说……”玄宗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若朕放任新罗、渤海坐大,百年之后,会不会也酿成如此大祸?” 高力士不敢接话。皇帝却自顾自地走向殿外,望着东北方向的星空:”传安禄山明日觐见。安东都护府,该动一动了。” *** 【说到这里,唐太宗的超绝眼光已经不必再有过多赘述。 但唯一可惜的点就是,没能毕其功于一役,将高句丽彻底荡平! 这也是导致后期陛下会说出“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这句话的根本缘由。 尽管战术上是成功的,但李唐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战略目标。】 *** 武德四年 李元吉冷哼一声:“你还真当你一世人都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不成?!那时候的你,早就老了!” 秦王府一系的人尽管心中叹服于他如同小强一般打不死锤不烂的顽强心态,却也还是打起精神与他唇枪舌战。 李世民未曾说话,心中也难得升起了怀疑:……真的是因为老了吗? 谁知那边争吵愈发激烈,李元吉生生逼出了一句:“老头,本来就是废物!” 谁曾想,意料之外的制裁比想象中的胜利来得更快。 李渊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质量显然相当不错的脑袋发出和敲击西瓜相差无几的“咚——”声。 “闭嘴!”李渊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声斥骂。 “哦。” *** 【只是李世民做梦都想不到,仅仅这次在战略上的失误,会让他在几千年以后的今天,背上一口前所未有的无敌耻辱大黑锅!】 *** 刘邦眼睛一亮。 李世民眼皮一跳。 *** 【现在朝鲜南半岛上生存的小韩人,最自卑也最自大,偏偏认为自己是世界一切的起源。 但作为他历史上的宗主国,咱们还有个热爱记史的好习惯。 要文字有文字,要实物有实物。 件件绝杀,刀刀致命。 堪称是他们树立民族自信心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于是这群破防的韩人学者们,在二十一世纪发动了一场史诗级的”历史发明运动”——既然无法改变华夏史书,那就从华夏帝王身上找突破口!】 天幕突然切换成现代网络论坛界面,各种匪夷所思的帖子疯狂滚动: 《震惊!唐太宗征高句丽惨败被射瞎右眼》 《独家考证:安市城大捷实为韩国将军杨万春所赐》 《韩国史学界最新发现:李世民有朝鲜族血统》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笑得从榻上滚下来:”哈哈哈……被射瞎?这群猢狲比乃公还会编故事!” 萧何却皱眉盯着天幕:”陛下,他们似乎特别针对……””针对李二凤没把高句丽灭干净是吧?”刘邦突然拍腿,”妙啊!这黑锅甩得比鸿门宴的项庄还溜!”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手中的奏折已被捏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团。当看到”安市城大捷是韩将所为”时,他突然平静得可怕,甚至还反应过来将奏折捋了捋:”辅机,朕记得……安市城守将姓什么?” 长孙无忌声音发颤:”姓……姓梁……””好,很好。”皇帝突然展颜一笑,”传旨给李勣,朕要看到高句丽王族世系图谱——刻在太庙前的那种。” * 射……射瞎陛下的一只眼! 尉迟敬德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幕上出现的这句话,头一回如此敬佩一群人的想象力和不知者不畏。 他们真的明白陛下在位时手中究竟掌握有何等力量吗?! 若他的眼睛被射瞎一只,李唐国内对征讨高句丽一事不可能再有任何不同意见! 高句丽就等着从上到下被扬一遍吧! 说起来……尉迟敬德摩挲了一番下巴,那高句丽作为这些玩意儿的祖宗,会不会也有这‘创造历史’的毛病? *** 【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韩国所谓”历史教材”插图; 李世民跪拜新罗真德女王; 唐军穿着韩式盔甲作战; 敦煌壁画被P上韩文标语; …… 【他们甚至发明了”韩国影响论”: 唐律抄袭《新罗律》; 唐诗借鉴”乡歌”; 连天可汗称号都是新罗所赐。】 *** “不是高句丽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一个新罗?他们究竟是哪些人的后裔?!” * 宋汴京城 赵匡胤正在喝茶,突然”噗”地喷了赵普一脸:”这……这比儿皇帝石敬瑭还不要脸啊!” 赵普抹着脸上的茶水苦笑:”陛下,他们下一步怕是要说陈桥兵变是跟韩国学的……” 他可不觉得,那韩国能满足于只造唐太宗一个皇帝的谣言。他们陛下无论如何,也能拍进华夏帝皇前10序列。这样的存在感能逃过‘毒手’……他并不看好。”放屁!”赵匡胤下意识地就怒骂了一句。 君臣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 *** 【不得不说,陛下这是真的惨,仅仅只是一次战略失误,还不是打输了,就被这么群东西给缠上了…… 也就是现在没办法联系到7世纪,不然我是真的想告到中央!】 【当然,陛下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韩国还有不少‘有趣’的研究成果: 《秦长城为韩国祖先修建》 《唐长安城实为新罗工匠设计》 《李白其实是济州岛出生的韩国人》 《考证:武则天有八分之一新罗血统》 《郑和是韩国航海家后裔》 ……】 *** 秦 始皇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他的戏份。 但……一贯睿智的凤眸中难得闪过一丝困惑:修长城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做这个的,多是服徭役的劳工或刑徒啊…… * 《武则天有八分之一新罗血统》 这和指着李唐高宗之后所有皇帝的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唐开元年间 李隆基手中的玉笛”咔嚓”断成两截:“着郭子仪带人去高句丽,将他们的上层人都带回来。” 他猛地暴起,“朕要亲眼看看这群夜郎自大的东西!”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看着天幕上《郑和是韩国航海家后裔》的标语,手中奏折被捏的簌簌发抖。”好……很好……”他怒极反笑,”传令宝船队,下次出海时……” 姚广孝幽幽接话:”给朝鲜国王送套《太祖实录》?””不,”皇帝眼中寒光闪烁,”送口棺材。” *** 【偏偏搞笑的是,韩国时不时出土的带有汉字的文物,总能把他们自认为‘正史’的记录一个个证伪。 偏偏他们因去汉字化,根本没办法独立完成考古行动。只能邀请中国学者一同作业…… 这下可好了,连把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悄咪咪掩盖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 唐贞观年间 房玄龄突然抚掌大笑:”妙啊!他们这是帮我们找证据!” 李靖指着天幕上放映的出土后的唐军制式横刀:”陛下,看来我们的兵器也该刻上年号。” 李世民若有所思:“传令将作监,今后所有军械都刻‘贞观东征’四字。 日后史书,也往那边多传一些。 着匠人为朕刻一块‘大唐皇帝李世民到此一游’的石刻,只要求能传千年即可!” ****** 【征高句丽虽然是陛下的遗憾了,没关系,你的意志,李治会为你完成。】 *** 唐贞观年间 “……稚奴?”李世民一怔,旋即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哽咽,“这才是朕的儿子!” * 武德四年 李元吉习惯性地要嘴上一句:“没想到二哥家的小崽子……””四弟慎言。”一直未曾开口的李世民突然转头,眼神凌厉如刀,”那是未来的大唐天子!” *** 【《旧唐书》记载:”永徽六年,新罗告急。高句丽与百济联兵,侵其北境……” 新罗王金春秋遣使向唐求救,高宗命营州都督程名振和左卫中郎将苏定方率军击高句丽。】 天幕镜头推近洛阳紫微宫,年轻的皇帝正坐在楠木大桌之后,当他持笔在纸绢上写下“苏定方”三个字后,朱砂突然在绢帛上如水波晕开,飞速扩散到四个角落。 随后画面一变—— 三个血红箭头标注了唐军行进路线 【北路:契苾何力率蕃汉联军十万出辽东; 中路:苏定方领水陆大军渡黄海直捣百济; 南路:刘仁轨统舟师切断倭国援兵。】 【高宗时期吸取了太宗征伐高句丽时犯的错,选择联合新罗形成南北夹击,使高句丽腹背受敌。 增加了如海军登陆作战这样的战术。】 【同时在太宗削弱高句丽的基础上进行持续的削弱战: 显庆三年……六月,营州都督兼东夷都护程名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将兵攻高丽之赤烽镇,拔之,斩首四百馀级,捕虏百馀人。高丽遣其大将豆方娄帅众三万拒之,名振以契丹逆击,大破之,斩首二千五百级。 显庆四年……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等与高丽将温沙门战于横山,破之。 显庆五年……苏定方引军自成山济海,百济据熊津江口以拒之。定方进击破之,百济死者数千人,馀皆溃走。[2] ……】 【到最后,更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灭国之战: 斩首行动:苏定方率精骑突袭百济王都; 关门打狗:刘仁轨白江口全歼倭国舰队; 釜底抽薪:契苾何力截断高句丽粮道。 最后终章发生在总章元年。 九月,高句丽王高藏派泉男产率首领98人,持白幡投降于唐军。泉男建仍然闭门拒守,并多次派兵出战,都被唐军击败。高句丽将领僧人信诚秘密派人联络唐军,自己作为内应,五天后,信诚打开城门,唐军攻占平壤,生擒高藏、泉男建等人,平定了高句丽各地。】 【灭了高句丽之后,唐朝一方面把大量高句丽人迁到江、淮之南,另一方面在高句丽设置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个县,设置安东都护府,统治高句丽各地。选拔酋帅有功的人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官员一起管理当地。任命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检校安东都护,领兵二万人以镇抚之。[3] 这是灭国之后更隐秘也更重要的文化征服。具体可以归纳成三条: 1. 迁高句丽贵族入中原; 2. 毁平壤城建安东都护府; 3. 将半岛纳入大唐科举体系。】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迁贵族入中原”几个字,手指在案上划出韩信、彭越的名字……”萧何。”皇帝声音沙哑,”你说朕当年要是……””陛下不可!”张良突然打断,”此一时彼一时……” 作者有话说:[1]一直以来都有记载,说是武则天赐的“日本”一名,但没有确切史料记载,因此不予采信 第84章 唐宗 【不要小看了“文化…… 【不要小看了“文化征服”的力量, 有时候,它比绝强的军事力量更加强大! 文化征服通常指使用非军事手段(如语言、宗教、艺术、价值观、生活方式等)对其他国家或地区施加深远影响,从而削弱其原有文化认同, 增强自身软实力和统治合法性的过程。】 【以两个做法背道而驰的国家及其结果为例: 其一是高卢鸡在阿尔及利亚。】 【因为那段众所周知的历史, 高卢鸡在阿尔长期统治过一段时间。 抓住这段长达百多年的时间, 高卢鸡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造控制——政治、经济、军事、以及文化! 包括让法语成为官方语言、推广高卢生活方式、乃至削弱他们的信仰、推广高卢式的价值观…… 其中必然包含无数黑暗血腥, 但效果也是喜人的:哪怕殖民体系崩溃, 非洲也仍然是高卢后花园。】 【与之相反的就是毛熊了。 最重要的语言他甚至都没能成功推广,在还没有解体的时候, 各个共和国坚持使用的也仍旧是自己的母语而非俄语。 之后改革天才上位之后又来了个语言法,直接从官方层面恢复了民族语言地位。看到这里谁能不说一句绝绝子→_→。】 *** 推翻先主政策! 这一招几乎触到了所有雄主的死穴! 几乎没有不变色的:人死政消……他们处理掉‘不类己’的太子,谁敢说没有这个隐秘的想法在其中作祟?! * 在一群勃然变色的雄主中间, 李世民脸上大大的笑容显得格外欠揍:就这征讨高句丽一件事, 他家稚奴显然和他就是一国人!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眼睛微眯, 往他家四小子那边狠狠划拉过去——要是让他知道这小子推翻了他大把政策的话…… *** 【尤其它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而非单一制国家, 竟然还敢搞大俄至上,压制少数群体。 名义当然宣扬的很好, 但人是活的, 会自己从你做的事情里感受冷暖。只做表面功夫的结局只会是玩儿脱。】 【毛熊这种,强硬强硬了一半,怀柔也怀柔了一半的半吊子手段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文化征服大失败! 至于后果……别说像非洲一样持续供养了, 打的可热闹了。 二毛最后会真的选择撕破脸皮,谁敢说没有当年**留下的民族仇恨在啊…… 这就显的太宗陛下当年‘自古皆贵中华, 贱夷狄, 朕独爱之如一’的理念格外超前了。】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的脸色格外淡定。他没有什么民族融合的烦恼,倒不如说,他现在说什么‘朕爱之如一’, 朝堂才会地龙大翻身呢…… 他单手托着下颌,看着殿下臣子们为后世的礼崩乐坏争论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倒觉得极为有趣。 *** 【这种仰仗绝强实力铸就的自信包容,为我们整个民族定了调性。 比起李渊定下的土德黄,秦朝的水德黑更适合用来形容咱们。 ——黑色是最霸道、也最包容的色彩。不管什么红的白的绿的黄的,融进来以后除了变得大团一些,颜色仍旧是岿然不动的黑。】 *** 明 朱元璋撇了撇嘴:“废物李渊,颜色都选不好!” 刘基一肚子‘什么承袭隋朝火德,李唐本就该是土德’‘土德五行就是黄色’balabala的,生生没吐出一个字来:罢了,陛下就是看不惯唐高祖习惯性踩一脚而已,他又没干什么坏事。 *** 【后期宋明实施的手法也大差不差,唯一区别就是明朝前期武力值高一些,多了一些恩威并施的手段。】 【不过陛下理念超前是超前了,但这也是后期统治的理念哈,李治早期手段肯定也是很强硬的。 他强徙高丽贵族;摧毁当地各种建筑建成唐式;让高丽贵族子弟学习汉学;建立唐朝框架管理体系、引入科举;推动佛儒传播;统一文字…… 桩桩件件啊,我都怀疑后面人进行的文化征服都是照着他抄的……】 *** 唐贞观年间 见微知著,仅这一招,他李治就绝非庸人! 李承乾和李泰的眼睛骤然转向了幼弟:他们之前,竟都远远低估了他的威胁![1] *** 【荔枝真不愧是李世民的好大儿,仅仅军事一途上的成就,就完美继承了他‘天可汗’奠定下来的东亚霸权,在龙朔年间将唐朝疆土扩张至巅峰——1237万平方公里!】 *** 唐贞观年间 1237万平方公里! 秦朝的好几倍、比汉朝大、虽然没比过蒙元但比后世大!! 李世民头脑疯狂运转,算到最后,他眼睛弯成了两轮下弦月,一把把才刚学会踉跄走两步的幼子举过头顶——好耶!!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好悬把长孙皇后吓出个好歹——一个眨眼刚学会走路的儿子突然飞起来啦你慌不慌——刷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手都伸了出去才反应过来——啊,不是自己飞起来的,是他爹送的呢[微笑/.jpg]。 偏偏小荔枝也是个傻大胆,突然一下起飞不仅没哭,反而还乐的不行,笑的把只长了零星几颗牙的小牙床都露出来了。 让长孙皇后连制止的理由都没有不说,还更勾起了老父亲的慈父之心,让他又做了好几回小飞棍。 长孙皇后再也忍耐不住,含笑将手掌放在了他的手臂上:“陛下,您抱雉奴抱累了吧,把他给臣妾吧。” 李·武将·能举着贼重的武器冲锋以小时为计量单位时间·世民:是的没错,他累了。 交接完幼崽后,就听得天幕继续道: *** 【李治对李世民治国理念的继承远不止于此。 司法上,他延续李世民以“宽简”为原则制定的《贞观律》,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完善法律体系,谨慎对待死刑,要求重大案件需经多部门复核。 同时在长孙无忌主持下编撰《唐律疏议》,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 完整法典注释,使法律更加系统化。 经济上,李治继续推行均田制,并兴修水利,促进农业恢复。并减免赋税,进一步降低百姓负担,他的统治延续了“贞观之治”的繁荣,史称“永徽之治”!】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顶峰时期出现在他最关心的两个点被吐露的那一刻: 【政治文化上,包括三省六部制和科举制在内的几大政策,他同样进行了继承与发展。】 作者有话说:[1]李世民一共十四个儿子,李治并不是最小的,但是长孙皇后最小的儿子,同时这里设定接下来的儿子还没出生,所以称“幼弟” 非常抱歉,因为个人情绪问题影响了更新。 在这里再次致歉。 第85章 唐宗 【这两个政策毫无疑…… 【这两个政策毫无疑问是太宗文治中最璀璨的两笔——即便是字字珠玑的历史课本也没吝惜笔墨, 将这俩记了上去。】 【隋唐时期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社会经济复杂程度远超秦汉。三公九卿制相对简单的架构已难以有效管理如此庞大的帝国。 三省六部制应运而生。 它的核心精髓就在于把将原属丞相的权力一分为三: 中书省:掌“决策”; 门下省:掌“审议”; 尚书省:掌“执行”。 除此之外,附加的明确分工、提高效率;建立制衡、减少专断;推动专业、完善制度等创新,有效克服了三公九卿制的主要弊端。 自此也成了后世中央官制演变的基础框架, 即便今日, 我们对它也多有参考。 它是我国古代中央官制成熟的标志。】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眸光一亮:一句三分相权, 就足够让他看重了。 定下日后探讨的章程, 继续愉快地看起天幕来。 什么?你说它不止有三分相权的作用, 还能减少专断? 封驳谁的旨意?! 刘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的么? * 三国曹魏 曹操指尖极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若有所思:看来他与霍光这等权相的出现,为后世皇帝敲响了警钟啊…… 想来还是他在其中起的作用更大些。 不过比起武帝设‘中朝’架空外朝丞相;东汉尚书台取代三公的手段,直接从根本制度上入手的确省力直接无数倍, 人死政消的隐患更是小了不知道多少。 他眼帘微垂, 指尖敲击频率逐渐变缓。 ****** 【尽管它已足够惊艳, 但比起科举制来, 还是逊了几分光芒。】 【科举制非唐首创,最开始是隋文帝废除九品中正制, 开创了分科考试(如秀才、明经);之后隋炀帝始置进士科, 标志着科举制的正式确立。 唐朝则是在他们的基础上发展和完善了科举制。 如科目细化、考试规范化等。】 *** 秦 始皇罕见不顾形象地撇了撇嘴:感情呕心沥血弄出来的好东西,总是要便宜后头的朝代! *** 【当然这制度也不可能是隋文帝脑袋一拍突然想出来的好主意。 它本身脱胎于汉代的察举制。 隋唐去掉了举孝廉等操作空间过大的科,保留了其“分科取士”的形式, 但用统一、标准化的客观考试代替了主观的“察举”和“品评”。】 *** 汉武帝时期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 移风易俗也!” 很快便有大臣先声夺人, 像是生怕有人起了心思,引用的还是武帝昔年诏书,“激浊扬清, 显善惩恶,如此善政,如何能弃! 放弃德行教化,他李唐也不怕日后反噬!” 附和者甚众。 毕竟他们家里,是真的有需要通过举孝廉出头的子侄。 *** 【以举孝廉为例,从汉武帝到东汉早期,的确算的上是个善政。 制度设计使选官与地方教化联动,形成道德示范效应。选拔了一批德才兼备的名臣,如张敞、黄霸、袁安等,都是汉代“孝廉”出身的能吏,史书多称其“明经笃行”“清廉爱民”。 成为汉代“文治”的象征。 除此之外,在那个贵族政治残余的时代,它开辟了一条“以德取士”的通道,成为了底层寒士的希望。】 *** 东汉 班固赞同道:“治国之道,本在得贤。得贤则治,失贤则乱……孝廉者,德行之美称也。”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感叹:“天下之人,无问其生员与否,皆得举而荐之于朝廷……则汉人之法,所以为盛也!” *** 【可惜的是,因为非量化的选拔标准,它最终沦为了门阀贵族垄断的工具。 举孝廉,顾名思义,孝就是赡养父母、服丧尽礼、兄弟和睦。 廉的话,是清廉不贪、秉公执法。 还有通晓儒家经典(尤重《孝经》)、地方声望、行政能力等加分项。】 【但制定这一制度的人忽略了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德行是难以量化的!】 董仲舒悚然一惊。 【抓住了这个漏洞后,“伪孝”表演大行其道!】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卧冰求鲤’这个故事时心中的巨大震撼。 说是有这么一个孝子,在丧母后随继母生活,继母虽然不慈,但他仍然非常孝顺。 继母患病想吃鱼,正值大冬天,河面都结冰了,这个‘大孝子’解衣赤身卧于冰上,以体温融化冰层,最后带回了两条鱼给继母吃。】 【讲道理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现在,我支持继母和父亲都去吃紫蛋。 但这种扭曲的孝行在那个时代甚至还拔不了头筹……】 *** 不知何处有小童高唱起流传甚广的民谣:“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 “寒素清**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 余音袅袅,逐渐消散于空茫大地之上。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面沉如水:他算是明白了那所谓‘表演’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了。 主人公作出违逆人性的表演,再让人透露出去,人天生对就这种事情感兴趣,知道了自己就会大肆宣扬。于‘孝’一道上可不就轻松超越其余竞争者! 但这种事情,普通百姓可没有能力做到……他眼帘微微下垂,那么合理猜测,到了那时,乡举里选、郡守甚至中央审核,都该遍布了他们的人手! 好一个垄断工具! 大臣之间却隐隐有些骚动,心中极是羡慕后世那些士族门阀,这可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世卿世禄么?! 可惜……看了眼端居于御座之上的人,满腔热血都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蒜鸟蒜鸟,并不是很想去试试铡刀的威力呢。 *** 【举孝廉的衰变史警示我们:任何缺乏可量化标准与分权制衡的制度,无论初衷多么高尚,终将被利益集团腐蚀。】 【在举孝廉制度崩坏和科举制建立的中间这段时间,曹魏创立九品中正制试图改良过的。】 曹丕面色凝重,他已经听出了结局不好的暗示,但究竟是哪里有了错漏?! 【它建立了一个“家世+德才”的量化评价标准。 公平点来说,比起察举制的主观,的确增加了不少客观的权重。 毕竟家世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_→。】 *** 汉文帝时期 如果不是因为动作实在太过不雅,刘恒都想要用小指去掏一掏耳朵,不然他怎么会听到‘用家世作为选官标准之一’这种震撼制度? 不不不 他想,应该还有种可能:那皇帝已是臣子手中傀儡! 但不论何种猜测,这士族门阀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远远超过一个皇帝能够容忍的范畴了! *** 【好处当然有,战乱后快速重建人才库;整合流散士族,稳定统治基础;收回地方豪强察举权,强化中央对人事的控制…… 一定要算的话,就把培养出来的王羲之和谢道韫也加上去吧。】 *** 三国曹魏 曹操的面色很不好看。 作为玩文字的大拿,他如何会品不出天幕这句话里的意思:实在没有别的地方拿得出手了,拿两个人才来凑个数,让看着不那么凄凉…… 怎么总有种想指着鼻子骂,偏偏又因为什么人或事有些情面,只好拐弯抹角地骂的即视感? 曹·魏太祖·操如是想到。 *** 【好处就这么几个,但坏处那可就一下两下说不完啦!】 【【其中最首要的是门阀世袭政权,最后直接导致那句著名的“王与马,共天下”的俚语出现。 共天下啊……】 天幕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重点,紧接着就继续说了下去: 【尽管还没能进化成究极体,但几百年,都已经够让一个巅峰帝国走完轮回,更何况这所谓“簪缨世胄”、“清流华选”的士族门阀……他们已经被养成了国之巨蠹!】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这句汉代的哀叹,在士族门阀鼎盛的时代演变为触目惊心的现实。 凭借九品中正制赋予的政治特权,士族疯狂兼并土地,它们建立起庞大的庄园经济体。这些庄园“闭门成市”,拥有山林川泽、作坊奴婢,俨然独立王国。他们利用特权隐匿人口(部曲、佃客),逃避国家赋税徭役。 国家财政的血肉,被这些依附在帝国躯体上的巨大水蛭贪婪吸食。】 *** 南朝梁武帝时 竟陵王萧子良痛陈:“权豪并兼,强弱相凌,百姓流离,不得保其产业。” 国家府库空虚,每逢天灾战事,便捉襟见肘,而门阀库房中的粟米却堆积如山! 天幕一句国之巨蠹,当真是贴切至极!! *** 【高门子弟20岁便可任五品官,寒门终身难及。到最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格局壁垒森严固化。 官员们要么没有上升的机会,要么必然上升,谁还会有做实事的积极性……于是,“居官无官官之事,处事无事事之心”,个个沉迷清谈不理政务。】 *** 东晋 葛洪叹息:“铨衡不平则轻重错谬,斗斛不正则少多混乱。此法实致天下汹汹、民意汹汹啊!” * 南北朝时期 颜之推目露厌憎:“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国之蛀虫耳!” *** 【这句形容可不是夸大其词。 对凭借“冢中枯骨”便可“平流进取,坐至公卿”的门阀子弟而言,做官是身份象征,是攫取更多资源的手段,却唯独不是为国为民的责任!】 *** 北宋 范仲淹横眉冷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此方为仁人之心也,无此心者,何以腆颜为官!” *** 【他们崇尚清谈玄理,鄙薄具体政务为“俗务”、“吏事”。偏偏仗着九品中正制就是能得到比有能者高的多的位置。 南朝宋时,权贵王弘任扬州刺史,史载其“未尝省牒诉,唯以谈义为高”。 更有甚者,如东晋王徽之任骑兵参军(掌管马匹),竟不知马有几匹,反问“不问马,何由知其数?” 荒唐无能到如此地步,令人发指!】 【虽然我对你的兰亭集序很感兴趣,但是王羲之,你儿子养的稀巴烂!!】 李世民赞同点头。 【上层都是这么一群尸位素餐的东西,于是,中枢决策流于空谈,地方治理荒废弛懈。 行政效率低下、民生凋敝、冤狱丛生成为必然。】 【其中,教育的垄断也出了大力。 彼时长期战乱和社会动荡导致官办学校时兴时废,以家族为单位的私学教育抓住时机,成为知识传承的主要载体。】 【世家因为代代研读,也许对一句话,都有好几种角度的注疏。甚至已经形成了学术权威。 而这时离印刷术的普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寒门子弟想要接触到足够数量的书籍都极富难度。 一方天天有名师教导、读着标准答案,如何能不把连书都读不了几本的对手给拉出八百条街的距离!】 *** du、du、du—— 种种描述并未让刘恒的面色出现丝毫变化,仍然是那副噙着淡笑的面容,指尖极富节奏地敲击桌案。 ‘野心,该膨胀了。’他在心中道。 *** 【皇帝和大臣,本就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关系。臣权极度膨胀带来的后果就是皇帝沦为门阀代言人! 晋惠帝被世家操控,南朝更是频繁弑君! 以刘宋为例,九帝中竟有六个横死! 南朝四代开国君主,刘裕弑晋恭帝、萧道成弑宋顺帝、萧衍弑齐和帝、陈霸先弑梁敬帝,皆以权臣弑君篡位起家。 就是最后的隋文帝,也是篡的北周! 这个比例不可谓不触目惊心。 而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在战乱频仍的魏晋南北朝,门阀为自保和扩张势力,普遍蓄养大量私兵部曲。这些武装力量只效忠家主,不隶国家兵籍,成为割据地方的军事资本。 “王与马,共天下”的背后,是琅琊王氏掌握的强大部曲武装对东晋朝廷的胁迫; 权臣篡位频发,依靠的也是其掌控的私兵力量。 同时将政权合法性吞噬的一干二净!】 *** 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几乎头晕目眩。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这个该死的九品中正制到最后吞噬的,竟是他呕心沥血筑起的皇权根基! 他道天子受命于天 可这一个个被逆臣斩杀的天子,与昔日郑庄公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何异! 崩塌了的房屋,如何还能用原本的砖瓦重建! 这就是在掘他道统! 他如今名利皆有,所求早已变为了学派流传千古。 他面上满是恨意:千万别让他知晓这该死制度提出之人的祖辈是谁,否则他必提剑将之斩杀! * 三国曹魏 曹操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 【固化下来的阶级也让这群门阀士族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致,甚至到了将‘士庶不婚’写进律法的地步! ——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与‘庶民’们是同一种生物了。】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扩大了一大圈:这么装?! “还是挨打挨的少。”他道。 * 南朝 沈约面露不满:“士庶通婚,此风弗剪,其源遂开,点世尘家,将被比屋。” 他想起今日听闻的王源将女儿嫁予富阳庶族满氏一事,脚步走进书房,摊纸磨墨:王满连姻,实骇物听!……宜置以明科,黜之流伍。 *** 【因为种种原因,士族门阀没有在华夏一直坐大,因此也没能看见最终形态。 但是不要紧,咱们的邻居会告知我们结果。】 【——隔壁阿三。 他们的种姓制度将人分成了五个阶层: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和达利特。 有些高种姓者甚至会因被低种姓者看了一眼而发怒! 更不用说结婚了,即便是已经废除这个制度多年的今天,因跨种姓婚姻引发的”荣誉谋杀”年均仍超300起。】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注过那边飞机失事频发的深层原因:那边早年规定,飞行员等职业只能由高种姓人担任。但高种姓在总人口中只占了10%-15%。 这直接导致了生源质量降级。 而如今为了弥补历史不公,他们又直接矫枉过正——官方强制航司雇佣一定比例的低种姓员工,直接催生出了资质造假。】 【种姓与职业绑定的制度导致低种姓难以突破贫困循环,据调查显示达利特群体贫困率超60%。 都不必提优质教育资源早被高种姓人占据大半,贫穷就会自然而然地让他们离获得教育十万八千里。】 *** 明洪武年间 对这句话,朱元璋毫无疑问是最后感触的。 谁人不知读书好、读书才有跃升的机会。 可就算这样,如果有人在他幼时,其余什么话都没有,只一味让他去读书,他说不得还得扔他两粒土坷垃。 *** 【贫穷和教育的缺乏成了罪恶滋生的土壤,低种姓群体间刑事犯罪率占全国案件76%! 已经对整个社会造成了巨大负担。 冷眼看着,阿三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制度对他们的负面影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一串串的数据震撼了无数人。 也让他们不由在心中庆幸:幸好、幸好上天及时降下神人,在这头粗野巨兽尚未长成之际将之拦腰折断! * 西晋 刘毅的后槽牙都不禁咬的咯吱作响:“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古今之失,莫大于此!” *** 【目光放回咱们自己。 我研究这一段时觉得最好笑、也最吊诡的地方就在于,明明是血统论最大行其道的时期,可明明以传统目光来看,血统最尊贵、最纯正的皇帝也偏偏在这段时间里最不值钱。】 【感谢之后所有为打断这个要老命的制度作出过努力的先辈。 没让我们沦落到阿三那个结局,也让我们如今能挺直腰杆地说出: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只有家养的宠物猫狗,才需要谈论血统!】 *** 此话一出,其余朝代的人还未曾如何,魏晋南北朝那一群一向自傲于自身血统的士族门阀,脸色变的一个比一个精彩。 他们素日里连看一眼比自己阶层低的人都嫌脏眼,却要他们如何能接受被后人用来和一群畜生放在一起评头论足!! 第86章 唐宗 汉武帝时期 …… 汉武帝时期 听到这里, 董仲舒再也忍不住道:“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高祖陛下更是一举创下几百年大汉! 种种先例在前,熟视无睹不说, 竟狺狺效蜀犬吠日! 孔孟若知这群人读过所著经典, 都得为经典痛哭一场!”他胸膛剧烈起伏, 仿佛亲眼目睹了圣贤蒙尘的惨状。 刘彻摸了摸下巴, 董博士的骂人功力深厚啊。 在心中大大地惋惜了一番不能将他送去该去的时代指着人鼻子骂上一通后, 眼神逐渐变得薄凉。 这么看来,就算那隋朝没出隋炀帝这一大才, 就冲着这科举制,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其世代簪缨之望, 那便是倾族血仇!势力已经极致膨胀的士族门阀, 怕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科举制……考核标准量化么。 无人能窥见他心中盘算。 *** 【因为他们对土地人口的疯狂掠夺、截断上升途径, 底层对他们恨之入骨;因为对皇权的直接威胁——从架空主上到弑君篡位——只要是个正常的、不是傀儡的皇帝, 都不可能容的下他们。】 *** 汉文帝时期 刘恒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他那双素来温和的眸子里,此刻却凝聚着帝王的锐利与冰冷。 “王与马, 共天下”, 这短短六个字,道尽的,是皇权在门阀阴影下的屈辱与无力! 这“共”字, 何其刺眼!它意味着龙椅不再是至高无上的象征,而是需要与臣下分享的座位;意味着天子诏令不再是金科玉律, 而是需要权臣首肯方可施行的空文! 至今他想起那段权臣当道的过往, 心中仍然滋味难明。 可是皇帝,要的是至高无上、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要的是“乾纲独断,令行禁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拥兵自重、爪牙遍布、意图噬主的巨兽? *** 【这一点并不会因上位人之前的身份是什么而改变。】 【屁股决定脑袋!作为士族门阀的时候,“九品中正制”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金饭碗。靠着祖宗牌位和家族名头,膏粱子弟躺着也能青云直上,当然千好万好。 同气连枝,互为奥援,门生故吏遍天下,彼此视对方为维系特权、世代荣华的最佳合作伙伴,联系甚密,一荣俱荣。】 【可一旦身份转换,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无论是像刘裕、萧道成、陈霸先这般从寒微武将、底层小吏一路杀出血路登顶的枭雄,还是如杨坚这般出身关陇军事贵族却最终代周自立的雄主——视角便瞬间逆转!那些曾经赖以攀爬的阶梯、相互扶持的盟友,顷刻间化作了最刺眼的威胁。 士族门阀拥有的强大经济基础、拥有的独立军事力量、还能通过掌控中正品评和官员选拔源源不断地将族人亲信安插进帝国权力枢纽的能力就成了新皇帝喉咙里那根最坚硬、最顽固的巨刺! 它卡在那里,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痛楚,让每一次权力的吞咽都无比艰难。这根刺不拔,则寝食难安,帝位不稳。】 *** 三国曹魏 曹操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深沉的目光从荀彧、荀攸、郭嘉等人身上缓缓扫过。 此法仅可固权一时,却遗祸子孙!必要重议选官之法!当以才为先,严控门第! * 武德四年 李渊想起昔年他还是唐国公的日子,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彼时的他手中究竟握有多少力量! 又叫他如何能放任士族门阀坐大! *** 【同时聚集了上下两层仇恨于一身,士族门阀被清算,就已经成了一种历史的必然。】 【然而,这根巨刺的体量实在太过庞大。它扎根于数百年的经营,盘根错节于帝国的肌体血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拔除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一纸诏令可竟。 为了彻底拔出这根巨刺,帝国经历了漫长而血腥的阵痛,我们其实也走了很长时间。】 【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一些有远见或有野心的君主,如南朝宋武帝刘裕、齐武帝萧赜、梁武帝萧衍,以及北朝诸胡族君主等,深刻认识到完全依赖腐朽门阀的危险性。 这时雕版印刷术已经开始逐步普及,知识传播的成本开始降低,为寒门士子开辟了狭窄但存在的上升通道。】 *** 东晋 琅琊王氏某位耆老捻须叹息:“市井间竟也能购得《论语》、《孝经》?虽粗陋不堪,然贩夫走卒之子亦能诵读,长此以往,我辈家学渊源之贵,何以彰显?礼乐崩坏之始也!” 此时此刻,一位年轻的寒门典签在赴任地方监督门阀刺史前,于宫门前回望,眼神锐利:“高门之秘,非天授也!今上予我权柄,正为斩断其盘根错节之势。寒士之刃既出,旧阀之衰,由此始矣!” *** 【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提拔寒门庶族中有才干者,担任中书通事舍人、制局监等掌握实权的职位,用以制衡、分化和最终取代门阀。 这些被门阀鄙视为“小人”、“寒伧”的能吏,熟知庶务,渴望功名,成为君主手中刺向门阀心脏的利刃。他们对旧秩序充满怨恨,推动改革的意愿极其强烈。】 *** 东晋 王导对一寒门官员重重的翻了个白眼:“寒伧辈安知礼乐!” * 北齐 茹法亮手握朱笔一停,像是隔着时空作出回答:“寒素亦能执国柄!” *** 【知识垄断的松动与寒人阶层的政治觉醒,为清算提供了人才基础和内部突破口。】 【到了隋文帝时期,杨坚虽出身关陇士族,但他深知门阀势力的巨大威胁,于是在开皇三年果断废除运行近四百年的九品中正制,用科举制取而代之。】 【尽管初期仍有门阀子弟优势,但其“怀牒自进、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原则,从根本上打破了门阀对选官的垄断,为寒门打开了制度化上升通道。 然而这点点‘优势’,对原本躺着就能占据所有资源的门阀贵族们来说,又如何看的上眼!】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一声冷笑:“养大的胃口谁还乐意再缩回去!” 大明不也是这般?想起桌案上报上来的桩桩件件,他微微阖眼,遮住里面已然汹涌而起的杀意! 缩不回去没关系,他的屠刀,会帮他们一把! *** 【同时,推行“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严厉检括被门阀隐匿的人口,重创其经济基础。 科举制这把“标准量化”的铡刀,最终斩断了门阀赖以生存的“血缘特权”脐带。】 【甚至之后隋炀帝杨广迁都洛阳、开凿运河、三征高句丽等举措,深层目的之一也是削弱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地理和经济优势,消耗其私兵部曲。】 * 刘邦忍不住笑出了眼泪:感情,是太菜玩脱了! * 【士族门阀当然不可能躺平任打,科举的种子刚刚种下,勋贵子弟的仕途因科举而变得不确定,家族积累的部曲私兵被朝廷征调消耗于辽东战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个曾助力杨坚夺取天下的核心力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后, 杨玄感——身为隋朝开国元勋杨素之子,根正苗红的顶级关陇门阀代表——在大业九年趁炀帝亲征高句丽、国内空虚之际,于黎阳仓(帝国重要粮仓)悍然起兵! 他的叛乱,绝非简单的军事冒险,而是旧势力对改革浪潮的一次凶猛反扑。 这场由最高层勋贵发动的叛乱,正是改革阵痛最血腥、最直接的体现——旧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会用最暴烈的方式捍卫他们的特权!】 *** 霍去病挠头回想了一遍天幕之前提到过的隋末大战,这位杨将军的名字似乎从未出现过……呃,应该是很快就被平息了? *** 【即便他们疯狂反扑,到了下一个皇帝手上,选择也不会出现丝毫的改变——李唐,选择的仍旧是科举制。】 【只是尽管科举理论上向寒门开放,但顶级门阀凭借深厚的政治资源、文化积累和人脉网络,依然在科举中占据巨大优势。 推荐与“公荐”制度:主考官在考前会参考权贵的推荐名单,形成变相的门生关系网。 行卷与温卷:考生提前向权贵或名流投献诗文(行卷),甚至反复投献(温卷),以求赏识和推荐,这为权贵干预选拔提供了渠道。 联姻与结盟:高门大族通过联姻将新晋进士潜力股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最终导致科举并未彻底摧毁门阀,反而成为旧贵族吸纳新鲜血液、延续影响力的工具,形成“新瓶装旧酒”的局面。许多寒士即使中举,仍需依附权贵才能晋升。】 *** 贞观年间 李世民面色陡然一青,勃然大怒:“大胆!” 竟一把将桌案上的砚台狠狠掷于地面,将一块地面砸了个粉碎! 见状,魏征同样眉头紧蹙,出列上谏:“陛下,我等如今早知科举弊端,当早思应对之法才是。” 闻言,李世民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之时已然回归平静。 “众卿先思索一二。” *** 【科举制对李唐造成的负面影响还不止于这一点。】 【朝堂上形成了以科举为纽带形的派系关系,进士尊称录取自己的主考官为“座主”,自称“门生”,形成强烈的政治恩庇关系和人身依附。这种关系超越了正常的师生情谊,成为政治结党的核心纽带。 同榜进士的“同年”关系:同一年及第的进士(“同年”)之间也结成紧密同盟。 有了派系就会有争端,以最著名的就是牛李党争为例,为争夺政治权力进行长达数十年的激烈斗争,严重消耗了国家治理效能,导致政策反复、内耗加剧,削弱了中央集权。】 【因为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巨大诱惑,以及官方用人的需要,刺激了全社会的科举狂热。 资源向科举倾斜:国家和社会资源(官方学校、私人教育)高度集中于为科举考试服务,导致其他领域,如科技、医学、工匠技艺等的教育和研究被忽视。发展及其缓慢。 同时无数士子涌入这个赛道耗费毕生精力苦读应试,但录取率极低。大量落第者成为社会边缘人,造成巨大的人才浪费和社会问题。】 *** 北宋 苏洵想起昔日屡试不第的痛苦,仍然心有余悸。如果能知他在这个岁数才能一偿所愿,他真的还会走这条路吗? 但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给不出一个回答。 尽管如此,他终归还是幸运的,可世上比他不幸者是大有人在啊…… *** 【进士科主导地位使得诗赋写作能力成为核心评价标准,但这种重文辞轻实学并非衡量治国理政能力的可靠指标。擅长经史、策论、或有实干才能但文采稍逊者可能被埋没。 治国,它不考诗词歌赋!】 有人默然、有人赞同、有人破口大骂。 【考试内容和形式尤其是帖经、墨义,有时流于对儒家经典的死记硬背和教条化理解,不利于思想创新和批判性思维的培养。 中举的进士及其家庭获得免除赋役的特权,形成新的特权阶层——“衣冠户”。这个阶层虽源于科举,但一旦形成,也可能利用特权兼并土地、逃避赋税,成为新的社会负担,某种程度上复制了旧门阀的部分弊端。】 第87章 唐宗 安禾将弊端条条…… 安禾将弊端条条罗列, 激起无数人的激烈辩论,更有有心者,已经开始宣扬此乃‘亡国之政’! 意图掀起乌合之众的恐慌。 就连有识之士, 听完种种弊端, 也多紧皱眉头, 意图想出补丁来。 *** 但这一切, 落到李隆基眼中, 只得他心中一声嗤笑。 他慵懒地倚在龙榻上,指尖捻着一朵新贡的牡丹, 花瓣娇艳欲滴,却被他漫不经心地揉碎,鲜红的汁液染上指腹, 如同泼洒开的血珠。 冷眼看着殿下吵成一团的官员, 不发一言。 “科举弊病、亡国之政?”他低声重复, 语气里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燕雀安知这所谓‘弊端’,在鸿鹄眼中的模样? 它非但不是毒瘤, 反而是可供驱使的……妙棋! 党争……朝堂若铁板一块, 水泼不进,那才叫皇帝该睡不着觉了。有了党争,就有了裂痕, 有了裂痕,就有了他这位执棋者落子的空间。 李林甫、牛僧孺、李德裕……无论他们斗得如何你死我活, 最终的裁决之权、平衡之枢, 不都牢牢握在他李三郎手中? 让他们斗!斗得越凶,越需要他来当那个高高在上的仲裁者,他的皇位就越稳如泰山。这哪里是弊端?分明是维系皇权独尊的天然润滑剂! 而他需要付出的, 不过区区一点财力物力,何其划算! 他目光扫过天幕上那些忧心忡忡的面孔,那些绞尽脑汁想为科举“打补丁”的能臣。他们只看到了“内耗”,却看不到这内耗本身,就是消耗臣子精力、防止其威胁皇权的最佳方式。精力都用在互相攻讦上了,谁还有余力觊觎那九五之位? 至于那“全社会性质的科举狂热,卷入无数士子耗费毕生精力苦读应试”……李隆基眼中的光芒更盛,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洞悉。 这铺天盖地的狂热,这万千寒门士子耗尽家财、赌上青春乃至性命也要挤上的独木桥,正是他手中最有力的……减压阀! 想想那些前朝旧事吧!汉末的黄巾,隋末的瓦岗,哪一次撼动天下的巨浪,不是由那些走投无路、心怀怨望的底层豪杰掀起的? 如今呢?有了科举这条金光闪闪、公平至极的“通天路”,天下英才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住了。他们不再啸聚山林,不再想着揭竿而起,而是心甘情愿地将满腔的才智、无尽的精力,都投入到那几尺见方的考棚里,投入到对圣贤章句的皓首穷经之中。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他们燃烧自己,只为博取那渺茫的功名。 成功了?那便是为大唐添砖加瓦的“衣冠户”,是新的统治基石,感念皇恩浩荡。 失败了?那便是耗尽家财、蹉跎岁月的失意人,纵有怨气,也只会怪自己才学不精,命数不济,怨不到天子头上。即便有那么几个心怀叵测的落第者,在庞大的、被科举梦想驯化了的士林群体中,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这科举狂热,分明是将天下最不稳定、最具破坏力的因素——那些有才智、有野心却无出路的寒门精英——引导向了一个可控的、消耗性的渠道! 让他们在无尽的备考中耗尽热血,在屡试不第中磨平棱角。这比任何府兵、任何酷吏都更能有效地消弭潜在的叛乱火种!这哪里是浪费人才?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帝国根基最大程度的稳固! 李隆基轻轻抬手,将那揉碎的牡丹残瓣弹落,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漠然。 残瓣无声坠地,湮没于华贵的地毯绒毛之中。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猩红的汁液慢慢浸润了地毯一角。 *** 【那么,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科举制有没有达到陛下当初选择它时最大的目的——击垮门阀士族呢? 非常遗憾……】 不啻圣音的四个字从天幕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所有门阀士族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一抹惊喜。 【贞观二十三年间共取进士205人,平均每年不足9人,录取规模太小,且五品以上的官职中士族占比仍超70%,难以动摇门阀士族的根基。 而且在这个时候,科举并不是唯一获官的渠道,唐初仰仗门荫入仕者仍占官僚总数60%以上。】 随着一个个冰冷数据吐出,这群人眼中的惊喜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惊怒,和一点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五品以上的官职,那曾经是他们不容染指的核心禁脔,竟也让那群贱民成功够了上去!按这说法,甚至还是十中有三的惊人比例!! 而这,在天幕嘴里竟只能落得个‘非常遗憾’的评语……她要怎么才能不遗憾?他们全家死绝吗?! 而做到这一步,仅仅花了几十年……几十年啊!那看似柔弱的科举新枝,竟已如此凶猛地缠绕上了他们的参天巨树! 【但也有值得惊喜的地方——马周、张亮等出身贫寒之人最终走到了宰相的位置,对所有想要通过科举一途入仕的寒门子弟来说,都是一剂强心针。】 这“惊喜”二字,落在门阀耳中,无异于最刺耳的嘲讽,如同宣告他们的花园里,已绽放出不属于他们培育的异色花朵。 【除了科举,陛下还通过修《氏族志》贬抑山东士族。 规定“不须论数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级。” 但这并不是一次彻底性否定门阀体系的改革,具有非常明显的妥协举动——他仍将皇族外的关陇士族列第一等。】 部分关陇士族闻言,紧绷的神经略松,但山东高门的脸色已如死灰。 【不过《贞观政要》中有李世民怒斥山东士族“贩鬻婚姻、无复廉耻”的记载,那些士族嫁女时索要彩礼甚至高于皇室。 比如房玄龄、魏徵等重臣仍求娶山东士族女就算了,甚至连李泰都想娶崔氏女! 这足以证明他们仍旧垄断社会声望,修这个东西似乎并没起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 “贩鬻婚姻、无复廉耻”! 被点名的山东士族如坐针毡,羞愤交加,天幕这是将他们最后的体面毫不留情地撕下丢在泥地里践踏! ** 汉武帝时期 李泰……刘彻眼中有一抹嫌弃掠过,这可真是叉烧儿子。 这都几个了,李家专养叉烧啊?! * 汉文帝时期 刘恒但笑不语:莫要小看了官方正统的影响啊……而且‘贩鬻婚姻’,效果显然已经开始出现了。 * 秦始皇时期 始皇脑中浮现种种后世之策,桩桩件件,无不印证天幕那句‘太着急’的评价。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罢了,掺沙粟米,他自幼就吃惯了的东西,如今再吃一回又如何! *** 【这个情况直到唐高宗手上,才出现了重大转变。 显庆四年,唐高宗在武后及其支持者的支持下,修订《氏族志》为《姓氏录》。 新编的《姓氏录》规定“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 彻底抛弃了传统的门第血统标准,完全以当朝官员的品级高低作为划分姓氏等级的唯一标准!】 *** 这“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十二个字,如同十二道惊雷,狠狠劈在天下所有尚存侥幸的门阀心头! 这已不是掺沙,这是要将他们赖以立足数百年的“士庶天堑”彻底填平!五品官?那些寒门暴发户、甚至军功起家的粗鄙武夫,只要捞到个五品官,就能和他们这些诗礼传家、累世清贵的门第平起平坐,甚至被官方认可为新的“士流”?这简直是礼崩乐坏到了极致! 这记重锤落下,无数门阀耆老眼前发黑,仿佛看到维系家族荣耀数百年的根基,坠向未知的深渊! * 贞观年间 李世民强行抑制住了想要再一次把儿子举飞的冲动。 结果就是注意力全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武后,武…… 他脑子转了一圈也只定位到一个人,武士彟? 莫非日后,他将他的女儿赐给雉奴做了王妃? *** 【他将将武氏家族提升到最高等级,同时将支持武后的新兴官僚家族也列入高等。 之前在李世民时期还保持着高等地位的山东老牌士族,等级大幅降低。】 【他还颁布了“禁婚令”,禁止特定高门相互通婚,也禁止他们向非本阶层索要高额财礼。 说到这里,这群士族互相通婚这么久,真的没事儿吗……】 天幕这轻飘飘的疑问,让殿中不少出身高门的官员脸色微变。 某家耆老们面面相觑,通婚而已,能出什么事儿?本以为只是天幕对他们不喜之下的随口一说,正准备如过眼云烟一般时就听她继续道: 【我最近看到一个相当有趣的观点:人类道德伦理体系的建立是需要感谢疾病的。因为血缘过近的人通婚,子嗣会出现畸形,所以‘同姓不婚’;人相食,有可能罹患绝症朊病毒,所以除非绝境不食同族…… 但是,谁家血脉认姓氏啊→_→。】 这……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惊悚的“科学”转折,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殿内殿外、无数时空的士族门阀中炸开了锅! 第88章 唐宗 “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王氏耆老面色已经变得有些癫狂, “《左传》有言!‘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 血脉又如何会不认姓氏!” 【你们是不是忘了,‘姓’字最初的来源?】 穿过时空的反问, 打断了这位耆老正在喷薄的怒气, 整个人一怔。 【《说文解字》说:‘姓者, 生也。’这是最根本的解释。 “姓”字本身由“女”和“生”组成, 反映了母系氏族社会时期“从母得姓”的痕迹。姬、姜、嬴、姒等古姓多含“女”字旁就是最好的佐证。其核心含义即标示同一母系血缘群体的后代。 可为什么, 这一系的血脉在古人看来就完全不值得在意呢?】 *** 意味深长地一句反问,更是如一道惊雷劈中了天幕下几乎所有的人:原来, 这一系的血脉也是需要注意的吗? 还有极少数的一撮人眉间皱起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对天幕的多舌厌憎至极。他们日后想要和如今一般维系家族利益,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 【表兄弟姐妹结婚, 最著名的案例应该就是刘彻和陈阿娇了。 刘彻陈阿娇成婚足有十一年之久却未能留下一个子嗣。 除了猜测的阿娇本身存在健康问题;权力斗争等因素, 过近的血缘关系也是可能性排的上前三的猜测!】 *** 汉武帝时期 馆陶公主浑身一颤, 原来这竟也有可能导致生不出孩子吗? 她眼睛缓缓闭上, 可怜她的阿娇,一心以为是自身出了毛病, 为了治好, 当真是吃尽苦头…… *** 【讲道理,我真觉得这群世家该给荔枝磕一个,要不是他及时下了禁婚令, 感觉这群世家杂交到最后说不定也是个哈布斯堡的下场。】 【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为了维持统治权力,进行了长达两个世纪的极端近亲结婚——在他们那里, 叔侄婚、表亲婚、堂兄妹婚等非常普遍。 这导致了著名的“哈布斯堡下颌”。这是一种严重的下颌前突畸形, 影响外貌、进食和说话。】 为了更有冲击力,安禾没忘记添上几张图片。 如出一辙的鞋拔子脸让所有人尤其是朱元璋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 【但鞋拔子脸只是他们近亲结婚带来的多种遗传缺陷中最明显的一个特征而已。其余隐藏在血脉中隐忍不发的疾病,才为他们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断子绝孙! 孩子一出生就夭折的比比皆是, 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是体弱多病,平均寿命极低。 王朝末代国王卡洛斯二世身体极度孱弱,尽管幸运地活了下来,但他四岁才开口说话、八岁才能缓慢行走,吃饭连硬一点的食物都咀嚼不动。 明显具有智力发育迟缓的毛病,但他还是坐上了皇位……这种智障上位的结局,只能是被大臣忽悠成瘸子——他也不负众望,成功被人忽悠地亲自下令掘开了亲爹的坟头→_→。 这些就算了,他活了39岁,有过两任妻子,但没能留下一个子嗣。是近亲繁殖导致基因池极度退化的典型结果。 他的死亡直接导致了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终结,引发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 用血缘编织起的权力护城河,最终也将自己一起溺毙。】 *** 天幕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将那遥远异邦王室的惨剧如同解剖图般清晰呈现。 那些拗口的名称——“哈布斯堡”、“卡洛斯二世”、“下颌前突畸形”、“基因池退化”——如同天书咒语,但其中蕴含的恐怖图景,却伴随着“叔侄婚、表亲婚、堂兄妹婚”、“严重畸形”、“智力发育迟缓”、“不育”、“王朝终结”…… 以及“四岁说话、八岁走路”、“咀嚼不动硬食”、“智障上位”、“掘开亲爹坟头”、“活了39岁无嗣而终”——每一个细节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所有依赖血缘维系的门阀士族心脏最深处。 殿内殿外,一片死寂。方才还在为禁婚令义愤填膺、怒斥礼崩乐坏的士族耆老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们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烙铁,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剧烈收缩。 * “哈……哈布斯堡下颌?” 一位清河崔氏的老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算端正的下巴,指尖冰凉。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族中某些旁支子弟略显异样的面容,那些过去被归咎于“福薄”或“胎里不足”的微瑕,此刻在天幕描述的“严重下颌前突畸形”对照下,显得如此刺眼和……不祥。 * “夭……夭折比比皆是?” 一位博陵崔氏的老妪,想起自己早年接连夭折的两个孙儿,那尘封已久的巨大悲痛瞬间被唤醒,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过去只道是命苦,如今…… * “体弱多病……寿命极低……” 一位荥阳郑氏的壮年家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常年虚弱的胸口,又想起族中那些英年早逝的叔伯兄弟,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难道……难道那些早逝,并非意外?! * “四岁说话……八岁走路……咀嚼不动……” 太原王氏一位负责族学的夫子,脑中轰然炸响!他猛然想起族中几个开蒙极晚、反应迟钝、连吃饭都颇为费劲的孩童!过去只当是“开窍晚”或“娇生惯养”,此刻在天幕描述的卡洛斯二世惨状对照下,那画面重叠起来,惊得他魂飞魄散! * “智障上位……掘开亲爹坟头……” 这极具画面感和荒诞恐怖色彩的一幕,彻底击垮了许多人的心理防线。 他们引以为傲的血脉传承,他们精心培育的家族继承人,未来……难道可能变成这种连人伦都分不清、被奸佞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甚至……亲手掘了祖坟?! 这比死亡更让他们感到恐惧和耻辱!祖宗的基业、家族的荣耀,难道要毁在这种痴愚的后代手中?! * “无嗣而终……王朝终结……” 这最终极的审判落下,所有士族成员,无论老少,都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绝望。 他们维系特权、传承家风的根基是什么?是子嗣!是绵延不断的血脉!若血脉本身成了孕育怪胎、孱弱种和绝户的诅咒,那他们数百年的经营,岂非成了一个天大的、自取灭亡的笑话?! * 整个士族阶层,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崩溃之中。方才对禁婚令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家族内部通婚历史的后怕,是对未来血脉延续的深深恐惧,以及对李治那一道禁令……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近乎荒谬的……感激? 天幕那句“该给荔枝磕一个”的戏言,此刻听来,竟带着一种残酷而精准的真理意味。他们鄙夷的寒门“浊流”,或许才是拯救他们血脉不至于彻底腐朽退化的“活水”?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在乎什么下颌畸形,但“孩子夭折比比皆是”、“体弱多病寿命极低”、“智障上位”、“掘开亲爹坟头”、“无嗣而终”……这些描述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这直接威胁到统治核心的稳定传承! “所有人,立刻清查族谱!三代以内……不!五代以内!所有婚配记录!凡有近支联姻者,子嗣状况,无论嫡庶,无论存殁,全部详录上报! 若有敢于此事上作假者,一律腰斩!”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此事为真,即日起,宗室联姻,三代以内血亲及姻亲者,无论远近,一律禁绝!违者,夺爵除籍!” 他看向殿中几位关系盘根错节的勋贵,眼神凌厉如刀:“诸卿家中,亦当自省!” 什么政治联姻,在“断子绝孙”和“生出掘祖坟的傻子”的风险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董仲舒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他毕生维护的纲常伦理,第一次被赋予了如此具体而恐怖的“天罚”形式,震得他心神俱裂。那“同姓不婚”的古礼,此刻在他心中陡然变得无比神圣而具有先见之明。 * 贞观年间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青红交加。他看着下方面如死灰、甚至有人吐血昏厥的山东士族重臣,拢在袖中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他们李家,同样出身豪门士族…… 他不由想到天幕曾说过的李家祖传风疾,不知有没有他们世代通婚的原因在其中…… 魏征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显然心中极度纠结。 最终,他只能沉重地、无比严肃地向李世民深深一揖:“陛下!天幕之言,理甚明,其祸甚烈!臣恳请陛下,严令宗室、勋贵乃至天下士族,禁绝近亲联姻!此非仅礼法人伦,实乃关乎国本族运之生死大事!” 其余大臣心头亦是凛然。 殿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情况:某些寒门出身的大臣,看向那些世家大臣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仿佛他们身上带着某种不祥的诅咒。 * 明洪武年间 所有皇帝之中,朱元璋也是最镇定的那一挂,但他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掘……掘开亲爹坟头?” 他喃喃自语,想象一下如果自己的皇位传给一个被臣子忽悠得去挖自己坟头的傻子……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 唐高宗时期 紫宸殿内,香炉袅袅。 李治端坐御案之后,面色虽仍带着几分惯有的苍白,但那双总是略显温和的眼眸深处,此刻却不见丝毫惊惶,反而像幽潭般沉静,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天幕描述哈布斯堡王朝那惨绝人寰的结局——夭折、孱弱、痴愚掘坟、绝嗣亡国——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他耳中,却没有激起波澜,反而让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不可察的弧度。 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案上轻轻一点,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媚娘,听见了么?血脉之河,若只在内里打转,终成腐臭的死水,溺毙的何止是旁人。”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这哈布斯堡,倒是用一族之血,替朕向天下人证明了《姓氏录》与禁婚令……是何等的远见卓识。” 武后微微一笑,她微微侧首,看向李治那看似平静却蕴藏惊雷的侧脸,声音清越而肯定,如同金玉相击:“陛下圣明烛照,洞悉幽微。天幕此番惊世骇俗之言,非是惊雷,实乃为陛下圣意降下的天启纶音!” 她微微倾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那‘智障上位,掘开亲坟’之荒诞惨剧,正是对抱残守缺、妄图以腐朽血缘垄断权柄者最残酷的天罚! 陛下颁行禁婚令,破其门第之锢,断其近亲联姻自戕之路,非是打压,实乃挽狂澜于既倒,救其族裔于血脉崩坏之深渊!此等恩德,岂是‘磕一个’能偿?当勒石记功,传谕天下!” 李治脸上的笑容加深,转头迎上这个永远与自己最合拍的政治伙伴的灼灼目光:“是啊,恩德! 皇恩浩荡赐下的救命绳索,若还是不愿抱紧,就怪不得朕了! 天幕既已将这血淋淋的道理昭告天下,日后若有哪家再敢以身试法,行近亲联姻、祸乱宗族血脉之事,那便是自绝于天,咎由自取!届时,莫怪朝廷以**祸族、动摇国本之罪,行雷霆手段!” 他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遗憾,仿佛也在为那些即将倒在这一罪名之下人心生惋惜。 武后看着李治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谋算与坚定,唇边也绽开一抹同样锐利而默契的笑容。 她微微颔首:“陛下所言极是。天幕之言,非是警示,实为陛下正名!自此以后,《姓氏录》乃破旧立新之宏图,禁婚令更是维系宗族血脉纯净、社稷传承有序的万世铁律! 顺之者昌,逆之者……自取灭亡!” 第89章 唐宗 【《姓氏录》的修订彻底…… 【《姓氏录》的修订彻底否定旧士族凭借血缘门第获得社会优越地位的合法性, 重新定义“士族”概念。 将其与皇权紧密绑定,为依靠皇权获得官职的新兴官僚阶层(包括寒门庶族)提供制度化的身份认同和社会地位。 禁婚令则打击了旧士族通过联姻维持封闭圈子、垄断社会地位和炫耀门第的行为,削弱其社会凝聚力和社会声望, 迫使其与新兴官僚阶层融合。】 *** 汉武帝时期 骤然偏回的话题拉回了刘彻被伦理天罚吸走的注意力, 让他终于有时间来思索这两道圣令。 紧抿的唇角逐渐勾起一道向上弯起的弧度:当真是妙极!此非仅破其门第, 更是夺其‘名器’, 将其重塑于皇权之下! 唐高宗此二拳, 一拳碎其名分脊梁,一拳断其血脉筋骨, 打得正是地方! 那李世民,当真是好福气啊!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端坐于太极殿上,面色沉静如水。 听着天幕对儿子李治《姓氏录》和禁婚令成效的肯定, 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慰藉。 他做的, 比他更狠辣决绝十倍! 可在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关陇士族出身的大臣们也出现了些许骚动。 *** 【这两个措施在短期内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成功削弱了旧门阀士族在中央决策层的权力,使皇权更加集中。 使获得官职的寒门庶族地位大幅提升, 开始大量进入中高级官僚队伍, 形成了一个依附于皇权、与旧士族有别的新的政治力量基础。山东旧士族在中央高层的代表性和影响力被明显削弱。】 刘邦摩挲着下巴心想:挨了这么多拳,再傲也该软下来了吧。 【当然这些旧士族的底蕴还是有的。 虽然挨了一通老拳被捶的不行,但他们数百年积累的文化底蕴、家学传统和社会声望在民间(尤其在士人阶层)依然根深蒂固。人们甚至包括新贵仍以能与旧高门联姻为荣。 尽管有禁婚令, 私下仍有进行,且陪门财现象并未绝迹。 且他们的脊椎真不是c200c300什么的成精, 知道大势已去就积极转型适应。 他们有着深厚的文化教育优势, 积极投身科举,想要取得好成绩比寒门子弟要容易得多。 从数据上看,唐代中后期进士中旧士族子弟比例仍然很高。 因此旧士族阶层通过科举重新进入官僚体系, 实现了从“门第贵族”向“科举官僚”的转型,在新的制度下延续了家族的政治影响力。】 *** 汉文帝时期 “唉。”刘恒轻轻一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数百年之底蕴,岂是两记重拳便能彻底扫入尘埃? 他们数代积累的诗书底蕴、治学门径、应试技巧,岂是那些真正出身寒微、需从头苦读的子弟可比?这科举……看似公平,实则仍是其主场! 旧酒装进了新瓶罢了。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深深的忧虑。 皇权敲断了他们的旧脊梁,他们却用科举这根新骨头重新站了起来,甚至可能比以前站得更稳! 他与刘恒有着同样的忧虑。 “转型……科举官僚……”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并非简单的“洗心革面”,而是换壳重生!他们放下了“门第”这块被皇权砸碎的旧招牌,却迅速捡起了“科举功名”这块更具时代合法性的新招牌。 凭借其深厚的文化资本,他们能更高效地在新制度下攫取功名,重新进入权力核心!其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并未因《姓氏录》和禁婚令而彻底消亡,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或许也更持久的方式在延续! 更让李世民警惕的是天幕那句“人们甚至包括新贵仍以能与旧高门联姻为荣”、“陪门财现象并未绝迹”。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旧士族数百年积累的社会声望和文化光环,并未随着其政治权力的暂时衰落而完全消散!在士林和民间,他们依然代表着某种“清贵”的象征。 这种软实力,是皇权难以用行政命令彻底抹杀的。这也为他们在科举体系下“转型”成功提供了无形的助力。 李世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殿外,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未来。 他看到了寒门子弟通过科举艰难跻身朝堂的欣喜,但也看到了那些旧族子弟凭借家学渊源在科场游刃有余的身影;看到了新兴官僚依附皇权的忠诚,但也看到了旧族转型者凭借深厚人脉和声望在朝中形成的潜在网络;更看到了“陪门财”暗流下,新贵们对旧族声望的向往与攀附……这绝非他理想中皇权独尊、英才尽出的局面! “科举……文章取士……” 李世民又想起天幕之前说过的那一句:治国,不考诗词歌赋! 之前未曾放在心上的一句话此时却犹如回音连响,他心中出现了一丝动摇。 “雉奴破其旧壳,然其魂灵未散,借科举之躯重生……” 要想彻底清除其根植于文化和声望中的影响力,防止其在新的制度下“转型”为新的垄断阶层,还需要更深远、更根本的举措——比如,打破知识垄断,改革教育,调整科举内容。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品到了后世那‘九年义务教育’、‘十年禁考’的深层意味。 不过是尽可能让更多人处于同一起跑线罢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将这些议题姑且搁置。 其中不论是哪一条,都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权衡、去论证。现在显然是没那个时间和环境让他去细细思量的。 *** 【荔枝这一次的动作针对的整个门阀士族,所以即便一直是李唐皇族的铁杆支持者的关陇士族这一次也跳了反。 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对李治打压的反扑,主要可以聚焦在‘废王立武’一事上面。】 *** 武德四年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聚焦到了一人身上。 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冷僵硬。此时的他还远非日后那个宦海沉浮的长孙丞相,当下只觉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狂放的笑声打破了一片沉寂的大殿,李元吉眼中满是快意,“一张利嘴,本王还真当你对你主子忠心耿耿呢!我记得天幕说过这李治还是你亲妹的儿子吧! 啧啧啧,什么国舅?什么甥舅之情!原来不过是一层随时可撕破的面皮!” 长孙无忌默然,此刻回想,“禁婚令”和《姓氏录》的每一个字眼,仍旧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思维。 这些对关陇各家意味着什么呢——那是釜底抽薪!是断根绝脉! 彼时的他作为关陇集团在朝中的最高代表,这个与各家利益盘根错节的核心人物,在面对皇权要彻底斩断他们赖以生存的血脉特权根基时,他能违逆整个集团求存的意志吗?或者说,他愿意看着自身利益受损以成全那段舅甥之情吗? 理智想要辩解、想要高呼“陛下明鉴!臣绝无此心!”,但望着满眼痛心、暴怒的主公,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 【彼时正值高宗即位初,朝政大权被太宗遗命的辅政大臣、舅舅长孙无忌及其盟友褚遂良、柳奭、韩瑗、来济等把持,高宗形同傀儡。高宗渴望亲政,摆脱控制。 王皇后出身山东顶级士族太原王氏,是高宗原配皇后。其舅父柳奭是关陇集团重要成员、时任中书令。】 *** 贞观年间长安太极殿 天幕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劈落在太极殿死寂的空气里。 “形同傀儡、把持朝政……” “长孙无忌、褚遂良……” 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李世民的心口,他眼中寒光爆射,如同被激怒的猛虎。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猛地、死死地钉在了下方那个他最信任的臣子、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殿内所有大臣,无论是寒门新贵还是旧族转型者,无论是魏征这样的诤臣还是其他关陇出身的将领,全都屏住了呼吸,骇然地看着御座之上天子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神。 此刻就算是长孙皇后,也慢慢地阖起了眼眸。她早就无数次地劝过陛下,莫让她的兄长大权在握…… “好……好一个‘聚焦废王立武’!”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雄狮发出震天的咆哮,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朕的雉奴,朕的太子!朕将江山托付于尔等,尔等便是如此‘辅佐’的?!”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场,目光如电,扫过殿中所有人。 将领大臣无不面色发白,冷汗涔涔,纷纷避开了皇帝那噬人的目光,或低头,或跟着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一同跪下。 长孙无忌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惨白。他看到李世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心、暴怒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彻骨寒意! 他想说“陛下,天幕离间!”,想说“臣忠心可鉴!”,但面对皇帝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想到天幕之前揭示种种无不中的的“神异”,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深深地将头埋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魏征看着这剑拔弩张、君臣对立的惨烈一幕,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此刻任何为长孙无忌或关陇集团的辩解都可能引火烧身,但更明白若任由皇帝盛怒之下做出决断,后果不堪设想。他深吸一口气,顶着那恐怖的压力,毅然出列,声音洪亮而恳切: “请陛下且息雷霆之怒!” 他重重一揖,“天幕所示,乃未来之景,非今日之实!长孙司空此刻忠心,日月可鉴!关陇诸公,亦多忠贞为国!未来之变,或因势导利,或因情势所迫,未必出于本心!陛下当以史为鉴,未雨绸缪,化解其因,而非责罚其未发之罪!若因未来之影,而疑今日之臣,则朝堂离心,国本动摇,实非社稷之福!” 魏征的谏言,如同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李世民部分失控的怒火。他胸膛剧烈起伏,看着下方伏地不起的长孙无忌,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关陇臣子,又看向一脸忧急的魏征。天幕带来的未来阴影与现实的忠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缓缓坐回御座,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语。殿中死寂一片,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自主运转。 未来的风暴,已提前在贞观的朝堂上,投下了最浓重的、充满血腥味的阴影。 第90章 唐宗 【高宗想要废王立武,核心目…… 【高宗想要废王立武, 核心目的是打击关陇集团,夺回皇权。立武则天这个非关陇、非传统高门的女子为后,更是对旧贵族势力的直接挑战。 他一开始还是想要拉拢长孙无忌来为自己站台的, 不过可惜, 即便亲临长孙无忌府邸赏赐示好, 长孙无忌也仍旧是沉默抵制。 褚遂良更是以辞官为威胁死谏。 二人强调王后无罪, 武氏经事先帝, 有违伦常!】 *** 短短几百字,其中的信息量却差一点撑爆了唐初及其之前朝代所有人的cpu。 * 武德四年 最后这九个字——“武氏经事先帝, 有违伦常!”——如同九道灭世神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精准无比地劈在了太极殿中李世民的天灵盖上!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嘈杂的议论、倒吸的冷气、惊疑的低呼, 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殿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似乎消失了, 只有无数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破膛而出! 无数道目光,或惊骇、或恐惧、或难以置信、或带着一丝隐秘的探究, 如同无形的箭矢, 齐刷刷地射向他。 “经……事先帝?” 李世民那双曾洞穿万里山河、睥睨天下的眼眸,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暴怒、以及一种被最隐秘的禁忌被当众撕开的、难以言喻的耻辱和滔天杀意! 就在这片因极度震惊、恐惧和帝王的滔天怒火而凝固的死寂中, 一个极其突兀、充满了幸灾乐祸、甚至可以说是狂喜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在殿内某个角落猛然炸响:[1] “哈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二哥!我的好二哥!你听听!你听听天幕说的什么?!‘武氏经事先帝’!哈哈哈哈!你的好儿子, 未来的大唐天子!他要立的皇后, 是你用过的侍儿啊!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狂笑吸引过去。 只见齐王李元吉,此刻正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御座上气得发抖的李世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扭曲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狂喜! 他完全无视了这狂笑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沉浸在一种报复得逞的巨大快感中。自从玄武门之变后,他被李世民压得死死的,心中积郁了无尽的怨恨和恐惧。如今,天幕竟然爆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皇家丑闻!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能打击他这位“英明神武”的二哥!这简直是老天开眼,赐予他李元吉最大的乐子! “父子同槽!父子同槽啊二哥!哈哈哈哈!” 李元吉笑得几乎喘不上气,话语恶毒到了极点,“雉奴这小子,真是孝顺!太孝顺了!知道心疼他爹,连他爹用过的女人都舍不得丢,还要立为皇后供起来!哈哈哈哈!这份孝心,感天动地!感天动地啊!” 他每说一句,李世民的脸色就铁青一分,眼中的杀意就浓烈一分。殿内群臣无不骇然变色,连李渊都惊得忘了说话,难以置信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四子。这……这是活腻了? * 贞观年间 尽管同样被这小犊子的操作气的天灵盖翻转,但他手边的小崽子却连路都还没走利索,连屁股都不好打。 更何况,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褚遂良……” 李世民的声音冰冷刺骨,听不出喜怒,却比雷霆咆哮更令人胆寒,“倒是朕小瞧了你的胆魄!辞官威胁?死谏?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你这是在胁迫你的君王吗?!” 最后一句陡然拔高,如同重锤砸在褚遂良心上。 褚遂良浑身一颤,刚被扶起来的身体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涕泪横流:“陛下!臣……臣万死!臣……臣未来昏聩……罪该万死!臣绝无胁迫陛下之心!臣……臣……”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他几乎崩溃。天幕将他未来最激烈的反抗姿态提前曝光,这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魏征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看着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眼神复杂。维护自身集团利益,或许情有可原,但以辞官、死谏相逼,这已然触碰了人臣的底线!这是对皇权的直接挑战和胁迫!即便是他魏征,敢于死谏,也从未想过以“辞官”作为威胁的手段!这性质,已经变了! 李世民看着两人狼狈惊恐的模样,又扫了一眼殿中其他噤若寒蝉的关陇出身大臣,心中怒火翻腾,但他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彻底清算的时候。天幕还在继续,他需要更完整的信息。 他闭了闭眼,将心头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暂时封存,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警告:“尔等之罪,暂且记下。待天幕毕,朕再与尔等……细细清算!” 他的眼光重新转向天幕,那眼神已从最初的震怒,转变为一种极度冷静、甚至带着审视和郑重的锐利: 他从不以为自己会择一庸人继承遗志,雉奴能被选为太子,必有其过人之处。未来的李治,既然能想出《姓氏录》、禁婚令这等釜底抽薪之策,能顶着关陇集团如此巨大的压力坚持废王立武,就绝不会是被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武氏身上,具备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价值! 武家?武士彟已死,其家族在关陇集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么……这价值,就只可能源于武氏本人! “帮他实现亲政的价值……” 李世民心中默念,眼神愈发深邃。一个女子,如何能帮助皇帝从权臣手中夺回权柄?她凭的是什么?仅仅是美貌?还是……某种他尚未洞悉的、惊人的权谋心智和政治能量?他开始以全新的、极度重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起天幕中那个尚未真正登场的未来武后。 *** 【面对关陇文官集团的集体反对,高宗秘密询问握有军权、且同样为辅政大臣的元老重臣李勣。 比起坚决反对的长孙、褚遂良二人,勣的回答是:“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 一句话巧妙地将国家政治事件定性为皇帝“家事”,削弱了大臣干预的合法性。同时给高宗带去了军方的支持。 给了高宗打破僵局的信心和理由。 此时被武则天拉拢的李义府、许敬宗等受关陇集团排挤的中下层官员或寒门士人,敏锐抓住机会,在朝堂上公开支持废王立武,成为高宗的急先锋。】 *** “李勣……李勣!” 李世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总算还是挑了个不错的辅政大臣。 李义府、许敬宗……李世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眉头微蹙。这等擅于政治投机的人物,让他不禁想起武帝时期猖獗一时的——酷吏! *** 【有了这两股势力的支持,永徽六年(655年)十月:高宗不顾长孙无忌等人的激烈反对,正式下诏: 废王皇后、萧淑妃为庶人。 立武则天为皇后。 褚遂良被远贬至爱州(今越南清化),不久忧愤而死。 韩瑗、来济被贬至边远之地。 柳奭被牵连罢相、贬官,后被杀。 长孙无忌失势但暂时未倒。 高宗成功摆脱了关陇集团的控制,实现了真正的亲政。皇权得到空前集中和加强。】 *** 汉景帝时期 “干得漂亮!”刘启听到这看成90度大转弯的情节,不由自主的就为他喝彩一声。 这小子满肚子的黑水,下手之狠、之准、之快,深得他心!废后、立后、贬杀反对派,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对褚遂良、韩瑗、来济、柳奭等人的处置,干净利落,彻底剪除了关陇集团在朝堂上的重要羽翼。 * 长孙皇后端坐在李世民身侧,听到“长孙无忌失势但暂时未倒”时,心口猛地一揪。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微微转头看向此时还是个幼崽的儿子。 看着身旁龙椅上那个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再想想天幕中那个能顶着“伦常”压力立先帝才人为后、下手毫不容情的李治…… 兄长所谓的“暂时未倒”,在她听来,无异于死缓的判决!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泛白。以雉奴和……那位未来武后的手段,岂会留下舅父这个巨大的隐患?她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和不祥的预感。 骨肉相残,本就是时间最令人痛心遗憾之事。 *** 【武则天被立为皇后之后,长孙无忌的权力基础被迅速瓦解,短短四年之后,许敬宗诬告长孙无忌谋反! 高宗未加详查,下令削去长孙无忌官职封邑,流放黔州。不久,长孙无忌被逼自尽(或遭杀害)。其家族、党羽被大规模清洗流放。】 *** 李世民默然,他的记性远远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当然记得天幕刚刚对这许敬宗的介绍:被武则天拉拢的中下层官员! 未加详查,究竟是头脑昏庸还是这事根本就是来源他的授意! 尽管早有预感、心头更是怒火冲天,但听到长孙无忌——他视为股肱、托付江山、更是长孙皇后亲兄的国舅——最终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李世民心中还是涌上了一股难言的遗憾。 ——若他昔日听从皇后劝谏,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地步? 他也终于明白了那武氏身上无人能替的价值为何。 殿内一片死寂。长孙无忌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将他彻底淹没。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在黔州那阴冷潮湿的流放地,被逼上绝路的凄惨景象。 褚遂良更是面无人色,他未来的结局只是忧愤而死,比起长孙司空被诬告谋反、身败名裂、家族尽毁,似乎……还算是“体面”了? 李承乾李泰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双双聚焦在了此时尚还如天幕予他的外号‘荔枝’一般白嫩剔透的幼弟身上: 他们之前对他的看法,岂止是能用‘看低’二字就能轻描淡写而过的?! 他分明是个深谙权术、冷酷无情的政治枭雄! 不见强如舅父、褚遂良,携整个关陇士族之威,也一并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 【说起来荔枝能有阿武这么合拍的政治伙伴,得谢谢他爷爷→_→。 武则天的母亲荣国夫人杨氏本来立志单身,人家有钱有势一个人过的好好的,结果老头子下旨愣是把四十四岁的她赐婚给了鳏夫武士彠。 这下可好,45岁、46岁、47岁连着给武士彠生了三个女儿。阿武正是次女。 本人也超长待机活到了91岁。 就是放到现在,也是属于绝对的老寿星了。】 *** 九十一岁啊……不知多少人眼中流露出了羡慕的光彩。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经天幕一提醒,才想起来武则天和李渊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想起大唐之后的历史,他面色微妙,很不道德地笑了起来:“这李渊在坑后辈上头,还是很有一手的!” *** 【荣国夫人这么强壮的身体,改变了李唐皇族一贯以来的孱弱身体。 阿武和荔枝13年生了6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太平出生的时候阿武都41岁了。 但太平并没有因为母亲年龄大导致身体孱弱,相反,她一辈子一共生了四子四女,就这还有精神头和韦后斗、和李隆基斗……】 【李隆基就很幸运地遗传到了这条长寿基因,成功成为了唐朝最长寿的皇帝。 当然,从后面的结果来看,这简直就是荣国夫人的长寿基因对瞎jb催婚的老李家的一记重重复仇!】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乱点鸳鸯谱是没有好下场的!!!】《 》 90-100 第91章 唐宗 开元年间 当听到“李…… 开元年间 当听到“李隆基就很幸运地遗传到了这条长寿基因, 成功成为了唐朝最长寿的皇帝”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和得意瞬间涌上李隆基心头。 长寿!帝王最梦寐以求的珍宝!竟就由高祖随心而为的那么一次赐婚,命运般降落到他头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鹤发童颜、俯瞰万里江山的悠长画卷。 再一次感谢奶奶() 开元盛世, 煌煌如日, 这正是他一生功业的巅峰明证!他几乎要沉浸在这“千古一帝”的美誉之中。 “朕承先王遗训, 率兹常典……敬承天命, 祗若乾道……寰宇晏如,黎元康乂……五刑不用, 礼乐兴行……四夷同文,六合光宅。” 李隆基的声音带着帝王的自矜,仿佛在向天幕, 向万世宣告他的功业。 侍立一旁的李林甫敏锐地捕捉到皇帝的情绪, 微微躬身, 恰到好处地附和道:“海外诸国, 皆来朝贡,陛下虽欲谦拒, 其如天命何!” [1]这马屁拍得正合时宜, 更让李隆基龙颜舒畅。 然而,天幕紧接着的“当然,从后面的结果来看, 这简直就是荣国夫人的长寿基因对瞎jb催婚的老李家的一记重重复仇!” 如同一盆夹杂着冰碴的冷水,毫无预兆地、狠狠泼在了开元君臣的头顶! 李隆基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 霍然抬头, 眼中那点帝王自矜被巨大的震惊与一丝猝不及防的不安取代:“复仇”?什么意思?!他长寿的代价是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这位唐朝最长寿的皇帝, 唐玄宗——李隆基。】 【李隆基这个人啊,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后世无论喜欢他还是厌恶他的人,在了解了他完整的一生后,恐怕都会发出同一声叹息:要是他能在开元盛世巅峰时,早死二十年该多好! 因为他的统治,以安史之乱为分水岭,清晰地、残酷地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光照千古的“开元盛世”,另一半则是将大唐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天宝乱局”!】 【他亲手缔造了盛唐最璀璨的巅峰,又亲手将它推入地狱。他既是帝国辉煌的化身,也是帝国衰亡的掘墓人! 这两种矛盾到极致的身份,功过都如此惊心动魄,偏偏集中到一人身上的存在,就是放眼整个中国历史,也堪称独一份!】 *** 武周时期 “哇哦,这么精彩!”武皇单手支颌,闻言也不由挑了挑眉,头一回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孙辈来。 “皇、皇祖母……”李隆基再如何心思深沉,如今也不过一小小少年,如何撑得住无上皇威一朝具临己身? 连知晓自己日后上位的惊喜都消散了许多。 “欸,不慌不慌,朕又没说什么,听听天幕介绍你的精彩表现起。” ***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李隆基的前半生,尤其是开元年间,绝对配得上“明君圣主”的称号!他几乎完美地继承了太宗、高宗、武后乃至本人初期积累的政治遗产和改革红利,并将其推向了极致。】 【他的上位,本身就是在扫平韦后之乱、太平公主之乱的血雨腥风后实现的。 他深知权力得来不易,登基之初,展现出惊人的政治智慧和魄力。他重用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等贤相名臣,推行了一系列拨乱反正、励精图治的政策: 整顿吏治:罢免冗官,严惩贪腐,强调官员的才干和实绩,“任人唯贤”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贯彻,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发展经济:他抑制土地兼并,改革漕运,兴修水利,推广先进农业技术。开元年间,大唐的仓库堆满了粮食和布帛,“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绝非虚言! 物价低廉,社会富足,达到了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的巅峰水平; 改革兵制:在府兵制彻底崩溃的情况下,推行募兵制,建立了一支职业化的强大中央军(彍骑),并确立了节度使制度以加强边防。】 *** 唐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茅屋中,那位连动弹都显得艰难的老人,被这遥远而熟悉的诗句击中,蓦然一怔。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破败的屋顶,投向某个早已湮没的时空。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带着一丝恍惚,喃喃自语: “是……是我的诗啊……” 《忆昔二首》。那字字句句描摹的盛世图景,曾是他笔下滚烫的希望。如今听来,却像隔世的回响,沉重地砸在这风雨飘摇的暮年。 终究……只是忆昔里啊…… * 贞观年间 即便早知马上就会有转折到来,可是这句诗描绘的盛世景象实在是太美好、太诱人了,即便是李世民,此刻也忍不住被它吸引,眼中流露出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但没想到,这点情绪甚至维持不到转折那刻的到来,在听到‘府兵制崩溃’的那一刻就彻底烟消云散! 他眉头紧紧蹙起:府兵制依赖均田制而生,它的崩溃逆推回去,只能说明均田制开始瓦解了! 土地兼并……他们打击门阀士族,效用竟只维持了几十年么? *** 【军事上的成就同样斐然:在名将王忠嗣、哥舒翰、高仙芝等人的征战下,大唐的疆域在开元天宝前期再一次达到极盛!东至辽东,西抵咸海,北包贝加尔湖,南达越南中部。 丝绸之路畅通无阻,东西方文化、经济交流空前频繁。长安的“西市”,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和商旅,是全球化早期的典范!】 【经济上的极致繁荣带来了艺术上的全面开花: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这些光耀千古的名字,如同璀璨群星,在开元天宝的夜空中尽情闪耀!他们的诗篇,成为了盛唐气象最生动、最不朽的注脚! 音乐、舞蹈、绘画、书法、雕塑……同样能人辈出。乃至李隆基本人就是一位极具艺术造诣的皇帝。 他曾创作包括《霓裳羽衣曲》在内的百余首音乐作品;书法上也有数篇传世之作,他的书法雄秀挺拔,结构丰丽,被评价为“风骨巨丽,碑版峥嵘”,在唐朝书法中具有重要地位。[2] 开元盛世毫无疑问是华夏文化艺术的黄金时代之一! 可以说,开元盛世,是华夏文明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几乎所有领域都达到巅峰状态的时期!它代表了古典中国最辉煌、最自信、最具世界影响力的面貌!李隆基作为这一盛世的掌舵者,其功绩彪炳史册,光芒万丈!】 *** 王维赞叹:“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李白一笑:“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王侯象星月,宾客如云烟。” * 汉武帝时期 天幕上一句句或清新淡雅,或狂放傲然的唐诗名篇让人几乎眼花缭乱。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李太白?杜子美?诗赋文章竟能至此等境界,倒也不愧那一句光耀千古!” 他手指轻叩桌面,“此等文华鼎盛,确乎罕见。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贯的锐利和务实,“音律书画怡情便也罢了,为君者,岂可沉溺于此?诗赋再美,能挡胡虏铁骑否?能富国强兵否?朕看这李三郎,怕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 【然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巅峰往往意味着下坡的开始。 而李隆基的下坡路,走得是如此决绝、如此彻底,几乎亲手焚毁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荣光!大约在开元后期,尤其是天宝年间,李隆基变了。 他沉溺于自己创造的盛世幻象中,志得意满,骄奢之心日盛,倦于政事。那个励精图治、宵衣旰食的明君,逐渐消失不见。】 【首当其冲的就是怠政:他将朝政大权先后交给了两个著名的奸相——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和只会拍马逢迎的杨国忠。】 奸相!李隆基听着天幕对李林甫的这一指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垂手侍立、表情恭顺无比的李林甫。那张惯于谄笑的脸,此刻在他眼中竟显得如此虚伪可憎!他需要这条狗来为他制衡朝堂、供他享乐,可天幕的揭露,让这层遮羞布被无情撕开,让他这位“圣主”也显得识人不明! 【李林甫,专权长达十九年!他堵塞言路,排斥异己,鼓励告密,使朝廷正直之士噤若寒蝉。 他为了巩固相位,极力主张任用不识字的胡人为边将。认为他们没有文化根基,不会入朝为相威胁自己。这为安禄山的崛起大开方便之门! 他编织了一张巨大的权力黑网,将开元初期的清明政治破坏殆尽。】 【杨国忠,杨贵妃的族兄,一个不学无术、贪婪无度、专横跋扈的蠢货。他接替李林甫后,变本加厉,结党营私,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朝政更加乌烟瘴气。 他更与安禄山势同水火,两人的矛盾激化,成为安史之乱爆发的直接导火索之一!】 *** 三国蜀汉 “十九年!哇相父,后世这位陛下的运气也和阿斗一样好呢!”刘禅搓了搓手感叹道。不然怎么能放心让人掌权这么久! “呜哇——”不想下一瞬,来自亲爹的一指禅就光顾了他的大脑门,红了一大圈不说,疼的他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圈水光盈盈的荷包蛋。 ——在天幕提及过他家事迹之后,即便这时亲爹还活着,相父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叫了起来。 可怜的小模样把关张二人和诸葛亮都给看心疼了,可惜刘备铁石心肠,他蹙眉斥道: “怎好如此侮辱丞相!” *** 【怠政么,为的当然是有时间穷奢极欲。 他强夺亲子王妃,从此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耗费巨资修建华清宫,千里迢迢运送荔枝。 杨氏一族也因她鸡犬升天,骄奢淫逸,挥霍无度,极大地败坏了社会风气,掏空了国库。】 *** 唐 杜牧叹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 清 曹雪芹摇了摇头:“脏唐臭汉!” *** 不等天幕下‘红颜祸水’一说盛行,安禾当即话风一转: 【说着是为博美人一笑,但我看,分明是这老头子自己爱享受,偏偏恶名都让贵妃担了去罢了!】 朱元璋听着皱了皱眉,却也先听了下去。 【男皇帝爱不爱一个女人其实就看三点:第一,让不让她做皇后;第二,和不和她生孩子;第三,让不让她的儿子做皇帝。】 武则天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1]这是李隆基自己在《赐新罗王诏》里写的 [2]对他书法的这段评价摘自度娘 第92章 唐宗 【而这些,杨贵妃一·…… 【而这些, 杨贵妃一·个·也·没·有!! 别扯什么大臣同不同意的当幌子,怎么强抢的时候大臣就同意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眉毛相当抢戏地缠了松、松了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角度刁钻!”来。 * 开元年间 杨玉环双眸含泪, 颤抖着手抚上自己那张向来为人称道的芙蓉面。天幕这一回是彻彻底底把她掩藏在“宠妃”身份下的尴尬揭露的一干二净。 是啊, 幌子、玩物、挡箭牌……用什么词都好, 唯独不是‘妻’。 妻者, 齐也。 可皇权当头, 她连怨怼都不能有…… *** 【都不必往前看多久,就荔枝和阿武那对, 身份同样尴尬,女方背景不强,那时候甚至荔枝都没完全掌权! 可他愣是能做到把阿武生生抬上后位, 从此子嗣只由她一人所出, 立太子也只考虑武后所出之子…… 对比他爷爷奶奶的情况, 就李隆基这也好意思鼓吹真爱?】 *** 贞观年间 李世民额角一跳。 有那‘经事先帝’四字在前, 他真是怎么听这对都觉得别扭。 他是真没想到,这俩的感情显然还相当不错……既然不错, 怎么就不改改史呢!! 他真情愿听天幕调侃他们老李家改史成风也不想听这要了老命的四个字! * 唐高宗时期 武后不可谓不动容。 她的手悄悄从袖口里伸出, 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悄然握住了李治放在腿上的手。 李治不仅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微凉触感吓上一跳不说,反而直接反客为主, 纤长手指从妻子指缝中穿过,与她十指紧扣。 二人体温不断从紧握的双手之间互相汲取、交换。 * 永乐年间 judy显然比他老爹要开明许多, 他细细思量一番后, 竟双眸含笑地点了点头:“此论甚妙!鞭辟入里!” 他看向身旁的太子朱高炽,“瞧见没?这才是帝王心术的真相!宠爱可以无度,但名分、子嗣、储位, 才是根本!李三郎这老小子,享乐是真,推卸责任也是真,把个弱女子推出来挡刀,废物!” 朱高炽连忙躬身称是。 *** 【所以这一点,完全可以归纳为李隆基自傲于自己过往成就,肆无忌惮地放纵欲望!】 *** 北宋 沉默许久,司马光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啊……” *** 【最后一点就是纵容藩镇,养虎为患。这是李隆基后期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战略错误!】 【在讲述这点之前,需要先把节度使制度弄明白。 唐初实行府兵制,军队分散于各折冲府,战时临时任命行军总管统帅。但随着疆域扩大,面对突厥、吐蕃、契丹等强敌,边疆需要长期驻防和统一指挥。 “节度”一词最初出现,是指“节制调度”军队的临时性军事指挥权,由行军总管或镇守使等行使。 唐玄宗为加强边疆防御,采纳张说等人建议,对边防体制进行重大改革。在边疆战略要地固定设置节度使职位,作为该地区最高军事长官。 于是,开元、天宝年间形成了著名的十大节度使。】 【节度使拥有的权力堪称可怕:他们集军事、财政、行政和人事四大权力于一身,中央又缺乏合理的制衡手段,形成了事实意义上的独立王国!】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手里的瓜都掉了,难得傻了眼:“这家伙疯了?!” 不是发疯,怎会亲手炮制出这么一头猛兽! “臣倒以为不是疯了。”陈平摇了摇头,“这位陛下怕是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世间无人能逃出他的掌心了。” * 汉武帝时期 “外重内轻,强枝弱干!”听到这里,刘彻当即为那时的李唐下了定论,他冷哼一声,“兵者,国之大事!中央无强兵,则藩镇必成祸患! 府兵制崩了,募兵制养出的必定是一群只认钱不认皇帝的兵痞,边军更是如狼似虎! 此消彼长,祸乱就在眼前!李三郎前半生还算明白,知道建彍骑,怎么到了后面就成了睁眼瞎?任由中央武备废弛?这简直是自断臂膀,坐等挨打!” *** 【其中以安禄山为最。】 安?听到这个敏感的姓氏,房玄龄心下一惊。 【安禄山肥胖无比,行动笨拙,但跳胡旋舞的时候却“疾如风焉”,依靠这一手本事引得李隆基龙心大悦。 甚至认了杨贵妃为干娘,出入宫禁无禁! 就是亲儿子也未必能得他一半信任。 李隆基对安禄山的信任到了几乎匪夷所思的地步:让安禄山一人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手握帝国最精锐的边防军近二十万,占全国兵力三分之一! 甚至在有人告发安禄山谋反时,李隆基竟将告发者绑起来送给安禄山处置!这种毫无底线的纵容,彻底助长了安禄山的野心。】 *** 贞观年间 李世民在听到“安禄山一人兼三镇节度使”、“手握二十万精兵”、“占全国兵力三分之一强”时,脸色剧变,霍然起身! “荒谬!愚蠢至极!”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军权乃国之命脉,岂可如此儿戏,集于一人之手?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朕一早就告诫过‘兵权不可假人’!更不必说汉末州牧之患……一桩桩竟皆充作耳旁风!”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痛心。 在听到‘彻底助长了安禄山的野心’,他竟丝毫不觉得意外,倒不如说,如果这安禄山在这种情况下还未曾激出野心来,他才会觉得意外! 尽管心中已有预料,但这一刻,愤怒仍将他的头脑冲击的眼前一阵发黑。见他很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长孙皇后慌忙扶住。 李世民握住长孙皇后的手:“长孙,朕……朕恨不能……” * 天宝年间 隔着数十年时光,祖孙二人的行动竟惊人的相似——李隆基同样被惊的霍然起身! “怎么可能,安禄山怎么可能会造反!” *** 【一切的矛盾、隐患、昏聩,最终在天宝十四载十一月,由安禄山点燃了! 他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蓄谋已久的叛军势如破竹,仅用了三十四天,就攻占了东都洛阳!】 【承平日久的中原腹地,武备松弛,官军一触即溃。繁华的都市在叛军的铁蹄下化为焦土,生灵涂炭!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长安城内的醉生梦死,被这惊天动地的战鼓彻底粉碎!】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含笑点了点头,要说他对李唐最满意之处,莫过于他们的诗歌。简简单单几个字,画面就被捕捉的一干二净! 旋即微笑被讥讽取代:昔日那个锐意进取的青年,早在荔枝水的浸泡下磨软了骨头! *** 【叛军起兵后,李隆基甚至一度不相信安禄山会造反!等到确信时,叛军已席卷河北。 之后就是仓促应战下接连失措:听信谗言,冤杀了名将高仙芝、封常清! 临阵斩帅啊……我都不敢想对军心是多大的挫伤! 之后哥舒翰据守潼关天险,本可遏制叛军西进长安。但杨国忠猜忌哥舒翰,李隆基昏聩,强令哥舒翰放弃固守,出关与叛军决战。结果灵宝一战,二十万唐军精锐全军覆没,潼关失守!长安门户洞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足以与胡亥比肩的大才!” *** 【天宝十五年六月,叛军逼近长安。 李隆基抛弃都城,抛弃百官和子民,带着杨贵妃、杨国忠及少数亲信,仓皇西逃入蜀!】 *** 武德四年 “哈哈哈哈哈哈!”自从天幕讲起这李隆基的转折点后,李元吉觉得自己之前受的所有郁气都足以抵消了。 枉天幕多次嘲他当年逃跑一举。 她吹捧的明君圣主、千古一帝的二哥又如何呢,还不是有一个逃跑的后人! 他甚至还是皇帝! * 开元年间 天幕的描述如同最残酷的预言,将未来血淋淋的画卷铺展在开元君臣面前。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这句诗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宫殿内所有的繁华幻象。 李隆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仿佛看到了叛军铁蹄踏破洛阳、长安的惨景。他引以为傲的盛世,他醉心的霓裳羽衣,在战火中灰飞烟灭! “冤杀高仙芝、封常清……强令哥舒翰出战……二十万精锐全军覆没……” 李隆基感到一阵窒息。未来的自己,竟会昏聩至此? 自毁长城!潼关失守!长安陷落!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帝王尊严上。 “抛弃都城……仓皇西逃……” 李隆基羞愤得几乎要钻入地缝!抛弃宗庙社稷,抛弃黎民百姓?这简直是对帝王身份最彻底的背叛! 此时的他无法想象未来的自己竟会做出如此懦弱不堪的行径! * 明洪武年间 “国都六陷,天子九逃……”朱元璋声音沉凝,“我大明绝不可有此作为,你等可知?” 他微微侧头,诸王皆肃色:“儿知!” *** 【他们逃就逃了,但只顾着自己,兵士的家属是一个没带……长安已经危险到皇帝都要带头逃跑了欸!古代城池陷落,百姓会遭遇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已不用说军心什么的了,早被伤的透透的了。 所以当逃亡队伍行至马嵬驿,早已愤怒到极点的禁军将士爆发了! 他们诛杀了祸首杨国忠,用的甚至是肢解、挑起脑袋示众这样的手段! 乃至他的儿子、韩国、秦国夫人也都被杀。 听见动乱,当时的兵部尚书出来看一眼都被打的满头血,足见他们心中的愤怒到了何种地步!】 【也就是当时带兵的是李隆基的心腹陈玄礼威望够高,通过杀了杨贵妃献祭的法子保了李隆基一把,不然李隆基说不定自己都要寄在这里!】 *** 李隆基猛地看向身边的杨玉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杨玉环更是早已面无人色,珠泪滚滚,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仿佛那就是她唯一能汲取到些许暖意的地方。 第93章 唐宗 北宋 司…… 北宋 司马光枯坐案前, 手中那管饱蘸浓墨的笔,悬停在稿纸上方,久久未能落下。一点浓黑的墨汁, 终于不堪重负, 滴落在素白的纸上, 迅速晕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他恍若未觉, 目光穿透窗棂, 仿佛看到了马嵬驿那绝望的一幕。 良久,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如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无奈,从他胸腔深处缓缓溢出:“君王失道,社稷倾危, 则匹夫之怒亦可覆舟……然以红颜之血, 浇熄三军之愤, 暂安一时之危……” 他微微摇头, 眼神充满了悲悯与深刻的无力感,“此非正法!更非社稷之福!不过是将倾之厦, 剜肉补疮, 饮鸩止渴罢了!祸根未除,毒瘤犹在,此血……只能暂缓, 焉能根治?”他颓然放下笔,那滴墨迹仍在纸上无声地扩散, 如同一个不详的预兆。 只存在他幻梦中的盛唐啊, 丧钟已然敲响。 *** 安禾说起话来,就远不如这文化人迂回含蓄: 【要我说,陈玄礼还是太能干了一点, 怎么就偏偏让他把李隆基给保下来了呢! ——否则安史之乱还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 汉高祖时期 还有精彩操作?! 刘邦心中惊疑,他这才发觉自己之前的定论下的还是早了→_→。 如今既已得知,那他过两日就带一壶好酒去始皇坟前一趟,告知他不必担忧,他儿子‘千古第一昏君’的宝座有人有资格与他争抢啦啦啦! * 嬴政:? ** 贞观朝堂上,早已是一片骇人的寂静。 *** 【马嵬驿之变同时,太子李亨北上灵武,在此登基是为唐肃宗,遥尊玄宗为太上皇。 叛军随即占领长安。】 【唐肃宗在灵武即位后,积极组织平叛力量。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率朔方军成为平叛主力。他们从河北战场撤回,拱卫新朝廷。 尽管迅速得到了军方支持,但肃宗在法理上属于“擅自称帝”,在玄宗下诏承认之前,肃宗朝廷始终面临“得位不正”的质疑,大大影响了其号令天下的权威。 而玄宗从心底就不愿意放权,哪怕之后情势所迫,被迫承认肃宗,玄宗仍以“太上皇”身份保留“四品以上官员任免需经其批准”的权力,并派亲信房琯、韦见素等人入肃宗朝为相,试图维持影响力,导致肃宗核心决策层内部分裂。】 【分裂出两套行政班子的后果就是,朝臣党争加剧,平叛精力大为分散;朝廷职能重叠。政令多头下达,地方官员无所适从,税收、征兵等事务混乱。 财政资源也被分流:江淮赋税本应全力支援灵武前线,但部分仍被蜀地玄宗朝廷截留使用,削弱了肃宗军的后勤。】 【父子争权甚至导致了前线指挥权割裂:部分将领受玄宗密诏在江南募兵,却与肃宗朝廷发生冲突,演变为“永王之乱”,迫使肃宗分兵镇压。 不知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肃宗开始防范将领拥兵自重。 邺城之战,唐廷调集九节度使大军围攻退守邺城的安庆绪。 发兵数十万竟不设元帅,甚至还派宦官鱼朝恩等监军,直接干预郭子仪、李光弼等统帅的决策…… 知不知道我在看史书里记载的这段“李光弼建议分兵逼魏州,各个击破史军,鱼朝恩不纳。”时,看见‘鱼朝恩不纳 ’这五个字的崩溃感啊!!】 *** 看见这五个字崩溃的又何止安禾一人。 安禾特意把这五个字放大、加粗,还换成了鲜红艳丽的大红色,生怕有一个人没注意到它们。 效果也如她所愿。 * 汉武帝时期 天幕上“鱼朝恩不纳”五个大字,如同五道血淋淋的鞭痕,狠狠抽在未央宫君臣的脑门、心尖,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监军…宦官监军?!”卫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寒意。这位一生戎马、统领千军万马踏破匈奴王庭的大司马大将军,此刻眉头紧锁如铁,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天幕。他无法想象,一场决定国运的、集结数十万大军的关键战役,竟然由一个阉竖来决定是否采纳当世名将李光弼的正确方略! “岂有此理!”霍去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豹,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与鄙夷,“九节度使!数十万大军!竟无元帅统辖?竟听命于一个无尺寸之功、不通兵事的阉人?!李唐后人是吃荔枝水吃坏了脑子吗?!如此用兵,就是平白浪费将士性命!!”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射向御座上的刘彻,那眼神里除了愤怒,更有一种极致的庆幸:“陛下,幸好您没想着给卑下配个黄门,否则他要是也来个‘不纳’,臣得当场削了他的脑袋,再回来给陛下请罪!” “放肆!”刘彻拿起手侧的一卷竹简就往这小子脑袋上砸了过去,龙目含威,声震殿宇。但熟悉他的卫青和霍去病都听得出,这声呵斥里,包含的并非真正的震怒。 浅浅给不规矩的小崽子一个教训后,刘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殿内投下长长的阴影,声音如同闷雷滚动: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容阉竖置喙?!朕用兵,只问将帅之才,不问出身贵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连统兵之权、决胜之机都要受制于深宫阉宦,那这仗,不如不打!这江山,不如拱手送人!”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卫青、霍去病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想起了将帝国最精锐的骑兵、最重大的战略任务交付给他们时,心中那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默契与气魄!正是这份信任与放手,才换来封狼居胥的旷世奇功! 然后世子孙未必能有他这份幸运和气魄。监军一职亦有其可取之处。 李唐之祸,更多是来源行外指点行内。 他猛地一挥袖,仿佛要将那“鱼朝恩”三个字连同李唐的昏聩一起扫入历史的垃圾堆,斩钉截铁地宣告: “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凡我汉军,监军之职,必选通晓兵事、忠直敢言之重臣!内侍宦官,胆敢妄议军机、干预将帅者——立斩不赦!夷其三族!” * 贞观年间太极宫 如果说汉武帝的愤怒是雷霆震怒,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批判和后怕的清醒,那么此刻太极宫内的李世民,则已彻底陷入了近乎狂暴的状态。 天幕上“鱼朝恩不纳”五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了李世民的心脏,然后疯狂地搅动! “宦…官…监…军…”李世民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不思汉朝宦官当道之过?!不思汉朝宦官当道之过?!!” 他一脚踹翻面前的紫檀御案,任由上方奏折四散一地,“李亨!李隆基!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前汉十常侍乱政,祸起萧墙,终致董卓入京,天下三分!此乃血泪斑斑、山河破碎的前车之鉴!刻在史书之上,昭昭如日月!! 汝等不以此为戒,反以此为师?!竟敢!竟敢让阉竖执掌军国重器?!干预大将方略?!坏我平叛大业?!” 声声咆哮质问,几乎要将殿宇震碎。 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眼前都一阵发黑。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长孙皇后赶忙上前搀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忧心。 尽管此时眼前不甚清楚,但这个时候能来搀扶他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李世民拍了拍她的手,稍作安抚后,凭借她给的这点力量稳住身体后,发出如同九幽寒风般的诏令: “传旨!凡我大唐一朝!后世子孙!敢以宦官监军、干政、典兵、任事于中枢者——无论何人,无论何职!天下共击之!人人得而诛之!” *** 【给了前来救援的史思明喘息的机会,导致后来被他抓住破绽,击溃唐军粮草运输,导致唐军缺粮军心不稳。最终两军在相州城下决战时,大风忽起,唐军惊溃,损失惨重。】 【其实,父子争权的阴影早在永王之乱那一年,就已笼罩在了大唐上空。 永王之乱导致唐廷兵力严重不足,唐肃宗为增强军力,向回纥借兵。 为达目的,甚至许下“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的承诺……】 *** 南宋 叶适道:“肃宗遽欲取两京,贪近功而忘远虑,卒使河北余孽复炽。远不及郭子仪“缓取范阳、断贼根本”之计也!” * 贞观年间 天幕上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承诺,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贞观君臣心头! 李世民霍然抬头,满目震撼:李唐未统一天下之前虽也向突厥借兵,但也只是以金银为价,可这诺言,是允其劫掠百姓啊!! “无耻!丧心病狂!!” 魏征猛地从跪伏的状态中抬起头,这位以犯颜直谏闻名的诤臣,此刻须发怒张,目眦欲裂,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沉静,只有被滔天怒火烧灼的赤红!他再不顾什么君臣之别,手指直指天幕,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破音: “借兵御寇,古已有之!然引狼入室,纵兵屠戮我大唐子民,以百姓血肉为酬资!此乃禽兽之行!人神共愤!李亨!你枉为天子!你连禽兽都不如!!” 房玄龄这位素来沉稳的宰相,此刻也是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悲愤,声音低沉: “魏公所言极是!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回纥狼子野心,岂会满足于区区金帛子女?今日许他劫掠一城,明日他便敢索要十城!此乃饮鸩止渴,剜心饲虎! 肃宗朝廷,已是自绝于天下万民!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是为保家卫国,护佑桑梓!若知身后家园竟被朝廷亲手奉予胡虏蹂躏,军心何在?士气何存?!此非平叛,实乃助纣为虐,自掘坟墓!” 杜如晦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 “永王之乱,迫其分兵!邺城之战,阉竖乱命!如今竟又……竟又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中枢无能至此!昏聩至此!自私至此! 李隆基父子守不住江山,便拿百姓的妻女去填胡虏的欲壑!拿黎民的膏血去染红自己的龙椅!这江山,这社稷,还有何面目称为大唐?!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 【公元757年,回纥军助李唐收回长安,入城后要求履约,太子李俶跪求延缓至洛阳,长安免于劫掠。 】 跪求?!肃宗之前的中国皇帝,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被寒冰笼罩。 “国威尽丧……” 【但洛阳浩劫,仍旧令人目不忍视。 史书记载,回纥兵入城后纵兵大掠三日,百姓家财被搜刮殆尽,妇女遭掳掠,唐廷被迫凑集罗锦万匹赎买部分人口。】 * 唐 李瀚忆起当年亲眼所见,仍是痛心疾首:“回纥入洛,掳掠焚杀,东都再墟,百姓号泣于道。” * 【而洛阳,远不止遭遇了这一次创伤:仅仅五年后…… 彼时太子李俶上位,是为唐代宗。 他上位后,再借回纥兵…… 这一次,唐廷付出的代价是“府库财帛皆归回纥”。 昔日为了长安献祭洛阳的太子在成为皇帝又一次将它当成了弃子。 回纥再助唐收复洛阳,以“洛阳民众曾助叛军”为由,再度屠城劫掠,大火焚毁房屋,死者数万。 而唐廷不仅任其所为,甚至在洛阳劫掠后仍追加赐绢10万匹! “人烟断绝,千里萧条”是遭回纥反复屠戮劫掠的洛阳被记载进旧唐书里的境况。 明明该作为守护者的角色,偏偏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又要人如何才能生的出爱戴之心、归属之感?】 *** 李世民惨笑一声,是啊,连他都恨的几乎目眦欲裂,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百姓? 且有洛阳惨况在前,其余百姓如何不生兔死狐悲之感? 民心尽丧,已成定局! *** 【民心是其一,借回纥兵还给李唐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 唐朝直接支付的巨额酬劳就有757年约定的每年赠绢2万匹;762年追赠的绢10万匹。 为了长期吸血,回纥还弄出了个“绢马贸易”。 战后回纥以战马强行换取唐朝绢帛,利用唐廷对回纥的军事依赖,抬高马价、压低绢价。 回纥每年向唐倾销数万匹马,其中多为劣马,唐需支付绢帛数十万至百万匹!占财政支出1/3以上,形成”府库空虚,民力枯竭”的恶性循环。 时间跨度长达数十年,直至840年回鹘汗国灭亡才得以终止……但持续这么久的毒害,也几乎拖垮了唐朝财政。】 【为支付回纥马价,唐廷加重江淮赋税,引发南方民变; 西北边防军被调往平叛,吐蕃又乘虚侵占河西走廊,唐朝丧失战略屏障。甚至在763年攻入长安,迫使唐廷分兵防御……】 *** 唐 白居易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安坐,猛地抓起案上酒樽,仰颈将辛辣的酒液尽数倾入喉中!烈酒入喉,烧灼的却不是快意,而是满腔的悲愤与灼痛! 借着这股直冲天灵的酒意与怒火,他霍然起身,须发微张,双目赤红,趁酒高歌:“阴山道,阴山道,纥逻敦肥水泉好!” “五十匹缣易一匹—— 缣去马来无了日!” …… “合罗将军呼万岁,捧授金银与缣彩。谁知黠虏启贪心,明年马多来一倍。” “缣渐好,马渐多。阴山虏,奈尔何。 奈尔何……” 歌声戛然而止。最后那两声低徊的“奈尔何”,耗尽了白居易所有的力气与愤怒。他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颓然跌坐回席,手中的空樽“哐当”一声滚落在地,发出碎裂般的哀鸣。 * 北宋 “可不止如此。”赵普摇了摇头叹道,“李唐开引胡兵平内乱之先例,引后人纷纷效仿,后晋就有借契丹兵一事。唐末混乱至此,也有其因啊。” *** 【这是经济、军事上的代价。 但外交地位的沦丧,更是犹有甚之!】 【在初次借兵之后,“唐天子以可汗有功,故将女嫁与可汗结姻好。” 肃宗亲女宁国公主远嫁回纥,开创了唐朝皇帝亲女和亲的先例。 之后与回纥大大小小的和亲加上这次,竟足有六次之多。】 【除此之外,回纥可汗以”功勋”自居,对唐态度愈发倨傲: 回纥登里可汗762年入唐时,要求太子李适率百官跪迎,遭唐臣严正驳斥后跪拜改为了鞠躬,可汗更是受‘半君之礼’,待遇远超正常礼节。 回纥贵族在长安横行不法,甚至胆敢当街杀人,唐官府都不敢惩办。】 【西域诸国也开始逐渐离心:安西、北庭都护府孤悬西域,苦守数十年后终于在公元790年左右被吐蕃攻陷。于阗、疏勒等属国纷纷转向吐蕃或回纥寻求庇护。 东北藩镇为对抗回纥压力,暗中勾结契丹、奚族,使其脱离唐朝羁縻体系,成为后期边患源头。】 【至此,由唐太宗建立,高宗、玄宗手上达到巅峰的天可汗神话宣告破灭。】 【而人口,也从盛唐时期的891万户锐减至380万户,直接跌到了唐初水平。 据专家推算,此次人口损失约在40%-50%左右,足足死了三千多万人呐! 这是不逊于隋末乱世的可怕浩劫!】 *** 李隆基之前的唐朝帝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兢兢业业攒下来的家底!! *** 【而如此骇人的浩劫,究其根源,竟仅仅是一位君王的怠惰! 可笑又荒谬。】 *** 开元年间 听着天幕描述种种凄惨晚景,李隆基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他面上维持着沉痛和追悔的表情,眼中甚至适时地泛起一丝“泪光”,仿佛在为那逝去的盛世和爱妃哀悼:“朕之过也……朕沉溺于享乐美色,方惹来这泼天祸事,日后必以此为诫,万望诸卿日后如魏征辅佐太宗陛下一般,对朕多加劝诫!” 众臣不论心中作何感想,皆俯身应承。 姚崇、宋璟等人俯身下拜,遮住了只有自己知晓的悲哀:他们原本,是当真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也有贞观众臣的幸运……不想一切终归是镜中花、水中月。 没人能透过这副沉痛追悔的皮囊,看见其下那片燃烧着毒焰的焦土! 朕何错之有?! 李隆基在心中尖声叫骂。 朕开创了亘古未有的开元盛世!那是光照千秋的功业!朕任用贤相,励精图治,四海升平,万国来朝! 便是太宗的贞观之治也不如开元远矣!朕难道不是旷世明君? 是李林甫口蜜腹剑,是杨国忠蠢笨如猪,是安禄山狼子野心!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朕的盛世基业,更玷污了朕“开元圣主”的赫赫威名! 若非他们无能、贪婪、蒙蔽圣听,朕何至于此?这滔天大祸,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孽根!他们死不足惜! 至于百姓,那更是荒谬! 若非是朕,他们连前头那几十年的快活日子都不会有!朕又有何好愧! 朕开创了盛世,难道不配享受这太平天子的尊荣?这是朕应得的!是天命所归!是朕应享的福报! * 开元年间的李隆基大权在握,尽管揭露了其后头的昏庸,也无人敢对他明火执仗。 但其余时间的他,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 武周时期 天幕冰冷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安史之乱”、“马嵬兵变”、“贵妃惨死”、“太上皇幽禁”、“父子争权”、“阉竖监军”、“引狼入室”、“洛阳浩劫”、“天可汗神话破灭”、“三千多万生灵涂炭”……每一个血淋淋的字眼,都如有一把看不见的刻刀,一刀刀刻在紫宸殿的上空,也刻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少年李隆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低着头,试图将那张已然血色尽失的脸埋得更深。 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御座方向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正带着山岳般的重量,沉沉压在他的脊梁上,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 那目光的主人——则天大圣皇帝武则天,此刻脸上已无半分先前听开元盛世时的玩味或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火山爆发前一般磅礴的怒意! 天幕的声音还在继续,当那句【而如此骇人的浩劫,究其根源,竟仅仅是一位君王的怠惰!可笑又荒谬。】出现,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 “啪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陡然炸开!武则天手中的白玉镇纸被她一把砸在御座旁的地面上,轰然炸开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指尖,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顺着她白皙的手指蜿蜒滴落,洇开一朵刺目的暗花。 她恍若不觉,积攒已久的愤怒骤然爆发:“李!隆!基!” 三个字,如同惊雷滚过殿顶,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怒火与刻骨的寒意,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也狠狠砸在李隆基的心口,让他浑身剧震! “抬起头来!看着朕!” 武则天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 李隆基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祖母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的滔天怒火,以及那怒火深处,更深沉的、令人绝望的厌恶与鄙夷。那目光,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瞬间刺穿了他试图用“悔恨”伪装的表象,直抵他内心深处那自以为是的“无罪”! “好一个‘开元盛世’的缔造者!好一个英明帝王!” 武则天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嘲讽,字字如刀,“朕真是看走了眼!不想除了李承乾、李贤这等不成器的,还能出个你这等祸国殃民、断送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 “皇祖母!孙儿……孙儿……” 李隆基被这前所未有的严厉斥责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向前膝行几步,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挣扎,“孙儿知错!孙儿日后必当励精图治,绝不再犯!孙儿……孙儿是有能力的!开元……开元盛世便是明证啊!皇祖母!求您再给孙儿一次机会!孙儿定能……” “能力?” 武则天厉声打断他,那声嗤笑如同冰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你的能力,就是把你太祖父、你祖父、还有朕,几代人呕心沥血打下的基业,连同那数千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一起葬送在你那所谓的‘太平享乐’里?!” 她的目光扫过天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引宦官监军,坏军国大事!纵父子争权,致中枢分裂!为坐稳你那把破椅子,竟敢引胡虏入关,纵其屠戮洛阳,将我大唐子民、朕的东都,当作猪狗牛羊奉于豺狼之口!更有甚者,竟签下那等丧权辱国、遗臭万年的卖国契约!” 武则天每说一句,声音便更冷一分,殿内的空气也仿佛冻结一寸。 “朕看你那点所谓的‘能力’,全用在骄奢淫逸、猜忌弄权、祸乱朝纲上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要将人灵魂都穿透的尖锐,“李隆基!朕情愿你是那扶不起的刘阿斗!”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不偏不倚,正正劈在李隆基的天灵盖上! 刘阿斗?那个被后世嘲笑了千年的、懦弱无能、乐不思蜀的亡国之君?在祖母眼中……他李隆基,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竟……竟还不如那个废物刘阿斗?! “至少他刘禅,” 武则天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传入李隆基彻底僵死的耳中,“虽庸碌无能,却还知道听话!至少他,不会自作聪明,不会刚愎自用,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帝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若在位,至多是守成无能,断不至于如你这般,亲手将鼎盛王朝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还要拉上几千万无辜百姓垫背!” “……” 李隆基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那点强装的悔恨、哀求和恐惧,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只剩下一种空白的、死寂的灰败。所有的辩解,所有的自负,所有的“朕何错之有”的怨怼,都在这一刻被祖母这诛心至极的评语碾得粉碎!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他视若珍宝的“开元功业”,在祖母眼中,竟是连刘阿斗的“听话”都不如的渣滓! 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祖母那冰冷而充满鄙夷的身影仿佛在不断旋转、扭曲。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羞辱、彻底否定、万念俱灰的冰冷洪流,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不如刘阿斗…… 他不如刘阿斗…… 他不如刘阿斗…… “来人!” 武则天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看都不再看地上那具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李隆基,刚愎昏聩,德不配位!着即——” “打断他的腿!” “废去其继承皇位之资格!永世圈禁!朕,不想再看到这个祸胎出现在任何可能染指社稷的位置上!” 冰冷的旨意如同铁锤落下。几名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应声而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敲响。 这也敲响了他最后的神志:“不、不!祖母,放过孙儿吧,孙儿愿意远离皇位,求您不要打断孙儿的腿!不要打断孙儿的腿啊!! 父王、父王!您救救儿臣……” 尖锐的求救声响彻大殿,可直至殿门沉重地合拢,隔绝掉最后一丝光亮,大殿之中也仍是一片死寂无声。 第94章 唐宗 与李唐一朝或悲…… 与李唐一朝或悲愤、或恼怒的状态截然不同, 刘邦摸着下巴,啧啧有声,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看戏的精光:“嘿!这荣国夫人给李隆基续的二十年寿数, 当真是掐着点儿算的!多一分则显冗, 少一分则不足!妙!妙得很哪!” 他说的没头没脑, 但吕雉很神奇地get到了他的脑回路:就这最后二十年的表现, 早死多少, 名声就能拯救多少……偏偏就是让他作到了名声能落到的最底端!一丝翻盘的缝隙都没留下! 她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 李世民完全笑不出来, 他眸光一颤:安西、北庭都护府孤悬西域,苦守几十年后无奈陷落? *** 【比起这支差不多烂完了的李唐皇脉,唐朝臣民反而更想挽救那个巍巍盛唐! 看!睢阳城——】 * 下一瞬画面切换, 残阳如血, 笼罩着被叛将尹子奇十数万大军重重围困、已成孤岛的睢阳城。城墙残破, 尸骸枕藉。 城头, 站着两个人。脑袋旁各有一排小字介绍二人身份:真源县令张巡,睢阳太守许远。 二人形容堪称枯槁, 甲胄染血, 唯独目光却如磐石般坚定。 * 【尹子奇大军如蚁附膻,昼夜猛攻!张巡、许远,率数千疲卒, 百姓助战,坚守孤城! 有一天, 粮尽了……那就吃野菜、吃鼠雀! 等到野菜、鼠雀吃完了, 那就吃茶纸、吃树皮! 可就算是茶纸、树皮,也终有被吃光的一天……】 武则天心头微微一颤。 就见天幕中的画面转换:士兵啃食着树皮,百姓挖掘着草根, 孩童饿得奄奄一息。 那个叫做张巡的县令眼中沉痛,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于是…… “张巡‘初杀马食’,继而杀爱妾,烹煮以飨将士!许远亦杀其仆奴!守军涕泣,不忍食! 张巡曰:‘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经年乏食,忠义不衰。巡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岂可惜此妇人,坐视危迫。’ 最后,还是张巡‘强令食之’。】 *** 贞观年间 竟是、食人守城啊…… 长孙皇后眼眸阖起,手掌握拳,用力到指尖都将掌心掐出了血迹,方才勉强止住腹中那股不断翻涌而上的呕意。 *** 【睢阳城,在被围困之初,是个拥有军民数万的大城。 可是为了守住它,‘乃至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少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 等到城破那日,仅余四百活口……】 *** 唐 李翰双眸含泪:“仓黄之罪轻,复兴之功重!张睢阳忠烈之至!” * 也有人皱眉摇头—— 清 袁枚道:“孟夫子有言:‘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 杀一不辜而号忠臣,君子为之乎? 吴吾粲与魏战,遇水人攀其船,船重将覆,船人以戈撞击。粲止之曰:‘我求生,彼亦求生,俱生不得,俱死可也。’嘻!此言也足以证巡过矣! 食人之罪,历万劫不能灭之!” *** 【《唐书·忠义传》中这段记载紧跟着的还有一句‘人心终不离变’。 是心之所向,还是刀斧相逼……真正的历史我们已经无从知晓。 我敬佩他们的决心,但无法认同他们的行为。】 *** 汉文帝时期 刘恒一笑,就算是无从知晓,这也不分明有了偏向吗? 她认为被吃的这两三万人中,有不愿的吧…… *** 【比起这儿,其实更更让我心折的,是孤悬西域,却死守了数十载的安西和北庭都护府。】 【自公元756年安禄山叛乱后,唐朝急调陇右、河西、安西、北庭四大军镇主力回中原平叛。西域唐军精锐东返,留守兵力骤减至不足万人。 西北防务空虚,吐蕃趁机攻占陇右、河西走廊,彻底切断西域与中原的陆路联系。安西、北庭从此成为孤岛。 尽管中途,在公元781年,李元忠、郭昕遣使通过绕道回鹘的方式成功抵达长安报信,但彼时大唐早已无力他顾,唐德宗仅仅给二人加封了个节度使名号。】 【不儿,哥咱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点?】 唐德宗面色陡然涨红:“无知后辈……” 不等他为自己‘正名’,就见天幕光影变化—— 是从天空俯瞰大地的视角:入眼的,是巍峨的雪山,无垠的戈壁。 安西、疏勒等安西军镇,高昌等北庭堡垒,如同瀚海中的孤岛。 下一刻,代表吐蕃骑兵的狼旗在河西走廊飘扬。 高耸的烽火台上,有老兵眺望东方,眼中是绝望与坚毅。 【他们,从未放弃!】 【军事弱小,那就以安西、北庭为核心,依托天山南北绿洲城邦构建防御网,各城相互支援; 留守汉军吸纳本地蕃兵,组建“安西行营”; 利用地形进行山地游击,袭扰吐蕃粮道。】 【西域诸国虎视眈眈,那就在中间施以合纵连横之策,于夹缝中求得那一线生机!】 【被截断与本朝的交流运输通道,那就“戍卒屯田”,新疆气候干旱,种植就以粟、大麦为主,同时开凿坎儿井满足用水。 考古发现西州屯田遗址储粮窖规模惊人,足以支撑万人半年口粮!他们的努力,效果斐然。】 有人唏嘘: “安西将士白发守边,虽无睢阳之惨烈,其孤忠泣血,尤过之矣。” [1] 【最重要的是,在这么难的时候,留守将士自认“唐土未弃”,考古发现的“郭昕钱”,钱币含铅量达60%,中原仅30%,显然是他们自行铸造。 然上面刻有的‘建中’、‘大历’等字样,都是这些地方陷落之后的中原年号。 除此之外,制度、信仰、乃至祭祀,统统沿袭唐制。他们甚至还在龟兹开办‘明经科’选拔当地士子!可见其决心之坚。】 * 天幕画面再转。 龟兹城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校尉,在残阳的余晖中,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件——一枚早已褪色、边缘磨损却依旧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安西都护府”令牌。 他浑浊的目光越过无垠的戈壁,望向东方长安的方向,深深地、庄重地跪拜下去。 在他身后,是同样衣衫褴褛、面容沧桑的军民,有白发老兵,有稚气未脱的少年,他们的眼神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毅和对“大唐”二字深入骨髓的认同。 *** 汉文帝时期 刘彻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李唐,凭的是什么,让这么多人为它,前赴后继?! 他当真是好生好奇! * 贞观年间 “小气?” 李世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极致荒谬和锥心之痛撕裂的颤抖。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体都因巨大的悲愤而微微摇晃。 二相对照,又岂是区区一个“小气”就能尽论…… 简直是赤忱忠烈被狼心狗肺践踏!是被比到了泥地里! 李世民阖上眼眸,终于认可了天幕那句再听仍让人无比难受的话语——这支李唐皇脉,已经差不多烂完了! “几十年的坚守……换来一个‘节度使’的虚名……”这等堪称眼熟的待遇,让他牙关紧紧咬住,“德宗……好……好得很哪!这岂止是‘小气’?这简直是……寒了天地忠魂之心!” 只恨不能走到李隆基那祸根面前将他一剑戳死! 心中又是遗憾,怎么就没强一些的支脉将这一支从皇位上撅下来!! *** 【可惜,决心再坚,他们也还是那支无根的残兵弱旅。 凭借这一根基,与虎视眈眈的势力周旋、血战——一年!两年!……几十年,也终是到了极限。】 * 天幕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时光流逝,守军的面容越来越苍老,军械也已破败。 龟兹城最后的守军,仅剩的几十名白发老兵和年轻战士,相互搀扶着,最后一次穿上那身早已残破不堪却象征着大唐荣耀的明光铠。 他们握紧了手中卷刃的横刀和断裂的长矛,面对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看不到尽头的敌军。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声低沉而决绝的、凝聚了数十年孤忠与不屈的呐喊,穿透风雪,响彻苍穹: “大唐——万胜!!!” * “几十年……苦守几十年……”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房玄龄老泪纵横,“此乃真正的‘苏武’!非一人,而是一军!甚至非十九载,而是数十寒暑啊!” 杜如晦亦是嘶声道:“壮士暮年,死守绝域!此心此志,感天动地!陛下,此乃我大唐不灭之魂!” *** 【公元790年,节度使杨袭古在城破后率残部退守西州,被回鹘诱杀。 公元808年,最后一任安西都护郭昕城破后自焚于都护府! 北庭、安西,终是迎来了它们的结局。】 整个太极宫,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悲壮之中。 【王维曾在与友人惜别时作‘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诗,这下可好,倒是谁都不必再‘西出阳关’了。】 作者有话说:[1]王国维《西域井渠考》 第95章 唐宗 【当长安的宫廷沉醉…… 【当长安的宫廷沉醉于《霓裳羽衣曲》的靡靡之音时, 在帝国西陲的漫天黄沙里,一群被遗忘的唐人,正用枯骨与残旗书写着一部比任何诗赋都更苍凉、更悲壮的史诗。他们的存在本身, 那近乎绝望的坚守, 已成为“大唐”二字最坚硬、最滚烫的注脚, 。】[1] *** 那天幕上的字迹, 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了陈玄礼的心上,烫在了他毕生引以为傲的“忠君”二字之上。 陈玄礼如遭重击, 脚下踉跄着后退,不等他稳下身形,脚下无意中踢到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 这渺小到可笑的阻碍, 此刻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一刻, 这位曾叱咤风云的禁军统帅, 雄壮的身躯轰然倒塌。 沉重的甲胄撞击地面, 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没有立刻爬起,只是侧着脸, 半边脸颊贴在散发着土腥气的泥地上, 目光失焦地望向虚空。 “忠君……忠君……” 他喉头滚动,发出模糊的低喃,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马嵬驿那个血色黄昏的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贵妃绝望的泣诉, 士兵们激愤的咆哮…… 他曾坚定地认为那是剜去腐肉,是壮士断腕, 是为了保住社稷的根本。 可如今, 他透过“西域最后的唐人”几字,仿佛能看见黄沙漫天,孤城如芥, 残破的唐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最终被狂沙吞噬。 那些他可能从未谋面,甚至不知姓名的同袍,在帝国的极西之地,用生命和绝望的坚守,诠释着一种他从未真正理解的忠诚——那是对“大唐”这个符号本身,对它所代表的文明与秩序,而非仅仅是对龙椅上那个具体的人。 一股彻骨的寒意攫住了他:他引以为傲的“忠君”,是否恰恰成了维系那个最终导致西域沦陷、睢阳惨剧的腐朽朝廷的一环? 他面色怔忪:他的忠君,做错了吗…… 这无声的诘问,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地刺穿了他毕生的信念。他看着自己布满老茧、曾紧握刀柄的手——这双手沾过贵妃的血,也曾在乱军中护卫过天子,从来都坚定且沉稳。 此刻,它们却微微颤抖,仿佛握不住那名为“忠诚”却沉重如山的答案。 * 珰—— 是竹筷敲击粗瓷碗沿荡出水波般的回音。 有人张口唱和,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韵律的调子:“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 【时穷节乃尽,一一垂丹青。 从唐中期始,为挽李唐于狂澜既倾倒的事迹就层出不穷,这些人中,有贵族,有平民,有汉人,也有夷族…… 正是这无数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如同星火汇聚,硬生生为那被叛军几乎打断脊梁的李唐王朝,续命了将近一百五十载春秋。 凭什么,凭他李世民一人所谓的“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吗?】 *** 隋文帝时期 “凭他李世民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吗?” 天幕上那带着浓烈讽刺意味的诘问,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杨坚的耳膜,更刺入他的心底。 凭什么……杨坚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死死看着天幕,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不甘,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为何,为何先前在天幕讲述隋末混乱时从未提起有这么一群人,为大隋的存续而泣血死战、以身殉国的忠烈?! 难道他杨坚一手开创的煌煌基业,他引以为傲的治世功绩,竟不值得后世哪怕一人为之如此效死?这巨大的历史空白,对他,对整个大隋,是何等残酷的否定! 他当然知道李世民是千古一帝,但一个王朝的存续,尤其是经历浩劫后的存续,岂能仅仅系于一个开国皇帝的所谓“余荫”和虚无缥缈的“姿表”?这解释,何其苍白!何其荒谬! 他宽大袍袖下的手掌悄然紧握成拳,骨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等着天幕给他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 武德四年 李渊重重将酒樽顿在案上,其中酒液一阵晃荡。 虽然早就明白了天幕对他家二儿子的偏心,但天幕的这番言论还是像根细刺,精准地扎中了他作为开国之君那点难以言说的敏感。 “哼!”他鼻子里喷出一股郁气,“朕!朕才是这大唐的开国之君!这天幕……简直目中无‘渊’!” 他辛辛苦苦晋阳起兵,定鼎关中,怎么到了后人嘴里,存在感竟稀薄如斯?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脸:这后人怎生对他们这群老祖宗的长相这般感兴趣? “啧,”他咂摸了一下嘴,“这后生晚辈,咋对咱这些老家伙的长相恁地上心?莫非真像她早先嘀咕的那句怪话……‘皇帝也卡颜’? *** 【不!凭的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那个——煌煌巨唐!】 【在虞世南诗中,它是:“三分开霸业,万里宅神州。…… 车书混一业,典籍俨藏修。” 一统的伟业,文明的薪火。 张说吟诵:“帝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西域灯轮千影合,东华金阙万重开。” 那是万国来朝、光耀九州的极盛气象。 王维写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帝国的威严,君临天下的气魄。 杜甫挥毫:“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那是生民富足、仓廪如山的太平基石…… ……】 【无论是以磅礴气势震慑四海的宫廷威仪;海纳百川、异彩纷呈的社会图景;睥睨寰宇、万邦来朝的国际地位;还是那让万千黎庶得以安身立命、仓廪充实的民生根基……无不臻于华夏千年未有的巅峰!】 【这一群人前赴后继,挽救的,哪里仅仅是一个姓氏的王朝? 他们挽救的,是他们祖辈、父辈口中那个强盛、繁荣、自信、开放,让万民得以安身立命,让士卒甘愿血洒疆场的伟大时代!】 *** 隋文帝时期 同一时间,隋文帝杨坚的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些盛唐的诗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烫在他引以为傲的“开皇之治”上。 天幕给出的理由并没能说服杨坚。 公私仓廪俱丰实……他的开皇年间,同样府库充盈,仓廪如山,史书称颂! 万国衣冠拜冕旒……他杨坚在位时,突厥称臣,四夷宾服,长安亦是万国来朝。这份气象,难道就比那李唐逊色? “车书混一业,典籍俨藏修……” 他结束三百年分裂,再造一统,修文偃武,搜集典籍,恢复礼乐,难道不是千秋功业? 可为何……为何天幕在讲述隋末乱世时,只提瓦岗群雄、窦建德王世充,只提他那败家子的骄奢淫逸,却从未提到过……有人为挽回大隋而奋不顾身?像那西域的唐人,像睢阳的张巡许远? 作者有话说:[1]这一小段的灵感来源就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应该还挺明显的(?) 第96章 唐宗 “……那个,时代?…… “……那个, 时代?”陈玄礼声音嘶哑地复述了一遍天幕最后几个字眼,目光怔忪,他似乎就要接触到那个答案了。 那个 西域的风沙里, 那些同袍在守什么? 睢阳的炼狱中, 张巡许远在为何而食人? 的答案。 *** 【那个时代, 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开元;是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天可汗威仪;是长安西市胡商云集、波斯宝石与蜀锦争辉的繁盛; 是诗人们可以仗剑走天涯、高歌‘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与豪情;是农夫春种秋收, 只需缴纳定额租庸调, 而不必担心明日就被拉上战场的太平日子!】 天幕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宏大。每一个音节,都像一记重锤, 砸在历史的回音壁上,激荡起那个早已沉入时间的水底、却依旧光耀后世的璀璨世界! *** 宝应年间石壕村 “呜——呼——!”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号刺破了村野的死寂。一位枯瘦如柴的老妇,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 顺着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肆意奔流。 “吾有三子……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二男新战死啊!!” 那泣血的控诉, 字字句句都像是从心肺里生生撕裂出来。 她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环顾着本该儿孙绕膝、笑语喧天, 此刻却只有四壁凄风、一片死寂的破败屋舍,巨大的悲怆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天爷啊!让俺回到……回到那太平日子吧!就一天……一天也好啊!!” 那嘶哑的哭喊, 是对那个被天幕描绘得如同梦幻泡影的“时代”, 那个她亲身经历过的时代,最锥心刺骨、也最卑微无望的招魂! * 【那个符号,是秩序, 是安全,是文明的光辉, 是普通人安身立命的‘预期’。 安史之乱摧毁了它, 而郭子仪、李晟、张巡、颜真卿……乃至万里之外那些无名戍卒,他们前赴后继,试图用血肉之躯填补的, 正是这符号崩塌后留下的巨大深渊!】 天幕的光影飞快变化,映照出郭子仪单骑入回纥营的孤勇,李晟神策军浴血光复长安的决绝,张巡睢阳城头血染的残旗,颜真卿面对叛贼时如山的脊梁,以及西域烽火台下,白发老兵遥望东方永不闭合的眼……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1] 秦失其鹿,在于失道;唐失其鹿,何尝不是失却了维系“盛世符号”的民心与善政?郭子仪们想挽回的,正是这“爱人”之道,这能让王朝延续的根基!】 *** 汉文帝时期 长沙贾谊宅邸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使秦复爱六国之人……” 当天幕清晰地诵出这段鞭辟入里、直指兴亡根本的文字时,正在伏案疾书的贾谊,手中刻刀猛地一顿! 他霍然抬头,那双因忧思深重而略显黯淡的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炸裂般的璀璨光芒! 这声音所引,这字字如刀、句句见血的文章……分明与他倾注毕生心血于《过秦论》中的核心洞见——秦之亡,亡于“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如此惊人地、严丝合缝地共鸣! “善!大善!!”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几案,霍然站起,宽大的袍袖带翻了桌案也浑然不顾!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用力挥动,似乎是想要抓住这道与他灵魂产生共振的思想! 这不仅仅是认同!这是跨越了遥远时空的思想洪流,在他从未想象过的未来,被另一位不世出的英才以同样犀利的笔锋、同样悲悯的情怀再次书写! 这后世之文,不仅完美印证了他剖析秦亡在于“失道”、“不施仁义”的论断,更将其锋芒直指那摇摇欲坠的大唐,一针见血地点破安史之乱后,郭子仪、张巡等忠臣烈士前赴后继所试图挽回的,正是那维系王朝命脉的“爱人”之道、善政之基!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而他贾谊的“高山流水”,竟在千年之后,以天幕一线相牵。 “得此隔世知音!谊虽死,无憾矣!” * 隋文帝时期 “爱……人?”杨坚迟疑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眸中充斥着的,却是不能理解的茫然。 天幕所描绘的“秩序”、“安全”、“预期”,他自然懂得其重要,那是他励精图治的目标——府库充盈,仓廪如山,法令严明,四夷慑服。 但“爱人”?这似乎太过缥缈,与冰冷的律令、高效的行政、强大的国力相比,显得如此……多余。 他缔造的盛世,难道不是靠铁腕与实利铸就的吗? *** 【是的,爱人。】 天幕的声音仿佛穿透时空,回应着杨坚的困惑。 【可以把开皇之治作为对照组一起比较。 同样是极富盛名的盛世,时代还就在一前一后,简直就是天选对照组。】 *** 隋文帝时期 杨坚正色。 此时,殿下一位老臣,秘书监裴矩,闻言微微抬头,声音平缓却带着历史的重量:“陛下圣明,开皇之治,革除前代积弊,创制垂法,功在千秋。臣观史册,前代未有如陛下般,二十年间户口倍增,府库充盈若此者。此诚亘古未有之治绩。” 杨坚面色稍霁,却未留意裴矩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 天幕的光影流转,将“开皇之治”与“贞观之治”两个璀璨的时代标识并列显现,如同历史长河中两座并峙的高峰,光芒万丈,却又气质迥异。 * 首先出现的,是开皇元年。 画面中是北周留下的破碎山河。经历数百年大分裂的蹂躏,北周虽灭北齐,但北方凋敝,户口稀少(约900万),江南陈朝割据,突厥铁骑如悬顶之刃。 杨坚以关陇军事贵族的雷霆手腕,接过这副沉重担子。他目光锐利如鹰,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是:统一!集权!富国! 于是,“三省六部”的雏形在他手中成型,废除了前朝繁杂旧制;《开皇律》颁布,废除酷刑,力求“刑网简要”;“大索貌阅”如梳篦般清理隐匿户口,“输籍定样”将赋役标准化——国库以惊人的速度充盈起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洛口仓那如山堆积的粟米,在阳光下泛着金灿灿却冰冷的光。 * 紧接着出现的,是贞观元年。 画面是不输开皇之初的破败,黄河以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人口从隋朝鼎盛时的近五千万,骤降至一千二百万左右。 年轻的李世民站在长安城头,满目疮痍。他面临的,是与杨坚一样的课题:统一、集权、富国。 他继承了杨坚的制度,却往其中注入了截然不同的灵魂。 *** 下一刻,安禾的声音适时响起: 【先比治国,杨坚是毫无疑问的法家选手,他追求的是效率、秩序、国力的绝对提升。官吏运行如精密齿轮,法令是唯一准绳。】 然而,镜头一转:开凿运河的役夫在皮鞭下佝偻前行;府兵自备器械戍边,家园荒芜;更震撼的是——老臣竟在朝堂之上,因帝王震怒被当廷杖毙! 【以“大索貌阅”为例,如同极细密的齿梳将隐匿人口一个个篦出,人口虽然增多了,但过程中必然扯断头发、磕碰头皮。难免扰民。 当然,隋朝将人口篦出来,肯定是为了课税,而不是其他什么理由。 成效也很是斐然,史书有记,隋朝国库“中外仓库,无不盈积”。 但这巨大的财富积累,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对基层严密控制和对民力高效榨取的基础上。效率优先,民生关怀不足。 《开皇律》虽条文宽简,但杨坚本人后期“喜怒不恒,不复依准科律”,常因小过重罚甚至当廷杖杀大臣,法律权威性受损。】 【这盛世之下,是国富而民疲,权集而恩寡。】 *** 唐 柳芳感叹:“文帝性至察而心不明…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 *** 下一刻,镜头转向右侧。唐太宗李世民,凝神倾听魏征的激烈谏言,最终欣然采纳。他的案头,《尚书》翻至“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但李世民行的,是儒家。 我们看到的是:轻徭薄赋的诏书如春风下达;死刑需经“三复奏”、“五复奏”的慎重程序;宫女被释放归家;灾荒之年,义仓及时开赈……】 镜头拉远:初春的田野上,农夫安心播种,脸上是久违的希冀。 【李世民及其核心集团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并且深刻吸取隋炀帝“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而自奉”导致二世而亡的惨痛教训。 以“存百姓”为执政底线,贞观初年,即使财政困难,也坚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同时,李世民强调“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努力维护法律公正。】 【这里,民安才是国本之固!】 *** 李世民微微一笑,声音在殿堂回响:“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 【其次,同样是盛世景象,开皇年间的社会氛围要远远比唐朝紧绷。】 【隋朝在严密的户籍、法律和高效的行政管控下,社会秩序迅速恢复,犯罪率降低。史书中有“路不拾遗”的记载。但但这种秩序,是建立在强大的国家强制力基础上的。 那时门阀余荫厚重,科举新芽尚弱。社会阶层流动性虽有松动,但远未畅通。 但改革初期涉及的利益分配调整必然引发动荡。因此对思想、言论的控制相对严格。 一定要形容的话,它更像是一幅工整严谨,却少了几分生气的盛世工笔画。】 【唐朝,也有“马牛布野,外户不闭”的记载出现。 但它的出现,更多是建立在在有效治理下,同时社会心理预期稳定下的共同作用结果: 均田制、租庸调制、宽仁法律、纳谏政治,共同构建了“努力耕耘即有收获,遵守法度即得安全”的社会共识。 这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心理基础——对制度和未来的信任。 同时,科举制度在这里有了实质性的推进,为寒门士子打开了上升通道,社会阶层流动性变大。 所以唐朝,就是一幅色彩斑斓、气息奔涌、充满无限可能的盛世写意画!】 【它们的差距本质在于:开皇营造的是物理层面的静态秩序;贞观培育的是心理层面的动态和谐与蓬勃生机。 前者是“治”,后者是“兴”。】 *** 汉文帝时期 刘恒将天幕的话细细揣摩几遍后,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在后人看来,他们大汉,是“治”,还是“兴”呢? *** 【之前也提到过,“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是由唐太宗始。 所以虽然杨坚同样也有一个“圣人可汗”的尊号,但这是建立在隋朝强大的军阵与雄厚的经济积累面前的。 隋朝外交手段相对单一,主要就是依靠军事胜利和朝贡体系维系主导地位。对西域等地的经营,更多出于战略安全和贸易控制目的。文明感召力尚未充分展现。 四夷之望,是敬畏,而非亲近。 但李世民的“天可汗”,武功不仅不弱于开皇,更重要的是贞观外交的划时代意义在于“天可汗”体系的建立。 因其“爱之如一”的民族政策、开放包容的胸襟,造就了强大的文明吸引力。 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等蕃将,为大唐征战,忠心耿耿。 四夷之望,是畏其威而深怀其德!】 *** 隋文帝时期 天幕的剖析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重重打在了一向以开皇盛世自得的君臣脸上。 高颎的脸色已由最初的凝重转为铁青。他猛地踏前一步,袍袖带起一股疾风,声音因压抑的激愤而微微发颤: “荒谬!‘国富而民疲’?此乃后世书生坐而论道之妄言! 陛下!若无开皇年间‘大索貌阅’之雷霆手段,焉能厘清隐户,充实府库?若无《开皇律》删繁就简,严明法度,焉能一扫前朝积弊,令宵小敛迹?‘路不拾遗’便是明证! 此非强权之功,乃秩序之威!至于役夫之苦……”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某种让人难言的滋味,“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运河贯通南北,府兵戍卫边疆,此乃万世之基!岂能以一时之艰,抹杀千秋之功?!” 他是开皇之治最核心的铸造者,天幕的评判,无异于对他毕生心血的鞭挞。他的目光扫过阶下同僚,迫切需要他们的声声支援。 裴矩依然垂着眼,只是那已然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紧了几分。 高颎的激昂陈词并未让他动容,反而那“府兵自备器械戍边,家园荒芜”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了陇西道某次密报中提到的零星逃兵……那些被“高效榨取”的民力,终究是帝国的基石啊。他嘴唇翕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淹没在高颎的余音里。 御史大夫苏威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天幕提及杨坚“喜怒不恒”、“当廷杖毙大臣”,让他脊背窜上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笏板,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某次廷议时目睹同僚杖毙惨状的冰冷触感。 法律的尊严,帝王的威信……这其中的微妙界限,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如履薄冰。他偷眼觑向御座,不敢多言。[2] 阶下群臣,心思各异。那些出身关陇武勋的将领,对天幕“国富而民疲”的说法大多嗤之以鼻,认为高颎所言极是,乱世用重典,盛世需铁腕,天经地义。 出声支持者络绎不绝。 而一些寒门出身的文官,或曾亲历地方治理者,则隐隐觉得天幕点中了某些他们曾感不适却又不敢深究的症结。 大殿内弥漫着一种混杂着不服、忧虑、反思的沉重气氛。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凝聚在了御座之上。 杨坚端坐着,却仿若一尊冻结的石像。 天幕将他的开皇之治与李世民的贞观之治并置剖析,种种得失再不能更加清晰。 他看见了满仓的粟米,也看见了役夫的苦楚;听到了天幕对他“路不拾遗”的赞誉,也听见了她“工整严谨,却少了几分生气”的判词。 “治”与“兴”。 “物理层面的静态秩序”与“心理层面的动态和谐”。 “冰冷的律令、高效的行政、强大的国力”与那虚无缥缈的……“爱人”? 高颎的辩护铿锵有力,那是他熟悉的逻辑,是他统治的基石。 可天幕展示的贞观景象——农夫脸上希冀的微光,乃至那“存百姓”、“民惟邦本”的话语——却像一根细微的针,刺入了他坚硬思维外壳的缝隙。 他抬头望向殿外天际,仿佛想要穿透时光,更清楚地看一眼那贞观盛世的脉络。 “爱……人……” 他再次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比起第一次的完全茫然,这一次,他竟从中品出了些许滋味。 作者有话说:[1]《阿房宫赋》 [2]omg,写到这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薄冰哥快从我脑子里出去! 第97章 唐宗 【总结了这么多…… 【说了这么多, 大家也一定总结出了核心论点:开皇之治和贞观之治的最大差别,还是得归结到民生头上。】 【开皇之治,富国!富在何处?富在仓廪!富在府库!那洛口仓的粟米, 堆砌如山, 在阳光下闪耀着黄金般冰冷的光泽。它足以支撑起隋炀帝挥霍无度的龙舟水殿, 远征高句丽的百万大军! 榨取民生积攒财富, 效率极高, 民生关怀?不足!甚至可以说,被刻意忽视了。】 画面骤然拉近, 聚焦于开皇年间的运河工地。寒冬腊月,役夫赤着上身,肩扛手抬, 沉重的条石压弯了脊梁。 监工的皮鞭带着破空声落下, 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绽开血痕。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淹没在号子与寒风的呼啸里。他们的眼神空洞, 望向远方荒芜的家园,那里, 妻儿正忍饥挨饿。 【开皇的富庶, 是‘国富’!是皇帝和朝廷的富庶!那粟米堆积的粮仓,与田间地头面黄肌瘦的农夫,形成了开皇盛世最刺眼的对比! ‘中外仓库, 无不盈积’。】 天幕再度念起这句原意是为称赞开皇年间繁盛景象的句子,此刻再听, 已多了十成十的讥嘲讽刺。 画面切换, 是贞观初年的田野。 同样是寒冬刚过,春寒料峭。几个农夫正在修缮被战火毁坏的田埂。他们的衣衫也打着补丁,面色带着长期饥饿的菜色, 但眼神却不同。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做“盼头”。 一个老农直起腰,抹了把汗,指着不远处新翻的泥土,对身边的年轻人说着什么,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镜头拉远,田野里散布着三三两两劳作的身影,虽不密集,却透着一股复苏的生机。 【贞观之治呢?它追求的是‘民安’!是藏富于民!贞观君臣,尤其是李世民,亲眼见证了隋朝如何在极盛中瞬间崩塌。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所以,贞观的目标,不是仓廪里堆满冰冷的粟米,而是让农夫脸上有笑容,让田野里有生机!他们轻徭薄赋,不轻易兴大役—— 李世民有多处史料可以证明他对泰山封禅极为向往,他本人的功绩也足够他登上泰山之巅。 所以有臣‘上体天心’,上书请其封禅泰山。 但他即便心动,却次次因悯惜物力最终选择拒绝。 ——力行‘存百姓’之策。 即使贞观四年后‘天下大稔,米斗不过三、四钱’,朝廷依然相对克制。 贞观国库可能并不如开皇充盈,但农夫只需缴纳定额的租庸调,就能安心春种秋收,不必担心明日就被拉上战场或征去开凿运河! 这,就是贞观符号最核心的承诺——给普通人一份安身立命的‘预期’!】 *** 隋文帝时期 “预期……”杨坚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那他治下的百姓,也有预期吗?他们的预期是什么?是完成朝廷的赋役?是不要被“大索貌阅”的酷吏抓住错处?还是不要在帝王震怒时被牵连?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御史大夫苏威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天幕所言……这‘民生’二字……臣以为,开皇年间,百姓亦得安生啊……” 他试图辩解,却显得苍白无力。他想起了自己巡视地方时,那些官吏为了完成户口和赋税指标而显露的酷烈手段,那些在运河工地上无声倒毙的民夫,那些府兵家眷眼中深藏的愁苦。 可一切的一切,都被“路不拾遗”的宏大叙事掩盖了。 裴矩这一回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陛下,老臣以为……天幕所言之‘预期’,或许便是……民心之所向,国本之所系。开皇之富,富在仓廪;贞观之安,安在黎庶。孰轻孰重……”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 这位历经沧桑、洞悉西域人心向背的老臣,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怀柔”与“归心”的力量。贞观那种让“胡商在长安西市交易时的信任”,正是开皇盛世所缺乏的温暖底色。 高颎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复杂的灰败。 他看着天幕上那贞观农夫脸上微弱的希冀之光,再对比开皇役夫眼中的麻木与绝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毕生追求的强国之路,难道错了吗?他引以为傲的“治绩”,难道竟是以牺牲这最根本的“民心”为代价?他张了张嘴,想反驳裴矩,想再次强调“非常之法”的必要,却发现喉头干涩,发不出有力的声音。 他赖以支撑的信念支柱,在天幕无情而精准的对比下,终于出现了动摇的裂痕。 *** 【开皇之治的成果,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华厦,缺乏‘爱人’的伦理根基和制度韧性来维系。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然而,拥有了这份弥足珍贵的‘预期’——那份让普通人能安心春种秋收、相信明日可期的承诺——的盛唐,‘预期’最终回馈给他们的报酬,其丰厚程度,甚至连缔造者们都始料未及—— “人家粮储,皆及数岁。” ——普通人家储备的粮食都够吃好几年。 “太仓委积,陈腐不可较量。” ——国家粮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多到腐烂变质,其数量庞大到根本无法计量! 天宝年间“天下岁入之物,租钱二百余万缗,粟千九百八十余万斛,庸、调绢七百四十万匹,绵百八十余万屯,布千三十五万余端。” ——更是一份足以让任何帝王侧目的、堪称惊人的国家财政收入!】 【正是这物阜民丰到了极致的景象,才真正铸就了‘巨唐’之‘巨’的坚实根基与磅礴来源!】 *** 贞观年间 当那份天宝年间骇人听闻的财政收入清单滚过天幕时,即便是早已被天幕剧透过未来的李世民,也依旧被震撼得瞬间失语! “嘶——”一声清晰而急促的抽气声在寂静的殿内响起。 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仿佛要离那天幕更近些,将每一个数字都看得更真切! “粟……千九百八十余万斛?!绢……七百四十万匹?!!” 他喃喃复述着这几个关键数字,素来沉稳深邃的眼眸中,此刻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亲手缔造贞观之治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数字背后意味着何等恐怖的生产力与组织力!这绝非仅仅是疆域广阔所能解释,这是整个社会机器高效运转、亿万生民安居乐业、创造力得到空前释放后,才能喷涌出的财富洪流! “藏富于民……藏富于民……” 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中的震惊渐渐转化为一种滚烫的、近乎灼热的明悟与狂喜! 与此同时,还有人看着那句“太仓委积,陈腐不可较量。”心痛地揪紧了心口前的衣衫。 房相脸色青青白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呵,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之间差的都大! * 隋文帝时期 杨坚面色怔忪:藏富于民……藏富于国……,这两个居然是不冲突的吗? *** 【有了这个‘预期’之后——才有了安史之乱后那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身影。 所以在王朝遭受重创后,那深入人心的‘贞观故事’和制度框架:三省制、科举制包括律法精神,成为帝国延续和后世复兴的精神源泉与制度依托。 所以哪怕到了王朝末年,一首秦王破阵乐,也还是给李唐续了十年命数!】 *** 宝应年间 陈玄礼浑身剧震! 天幕最后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迷雾! 西域、睢阳……他们守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城池,某个帝王的姓氏! 他们守的,是那个“符号”! 是那个天幕描绘的、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时代”! 是那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全感! 是那个“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尊严! 是那个“农夫春种秋收,只需缴纳定额租庸调,而不必担心明日就被拉上战场”的太平预期! “原来……如此……”陈玄礼的声音嘶哑,他的声音再无先前的迷茫,但一股名为‘纠结’的情绪又再度将他缠绕。 他起身望向西域的方向,放在腰侧刀柄上的手掌却握的越来越紧。 * 贞观年间 天幕的光影落入了大唐的宫殿。李世民立于殿前,看着那句“为晚唐续了十年命数”心绪复杂。 魏征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笏板,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他豁然抬头,声音带着浓重的沉痛与后怕:“陛下!天幕之言,振聋发聩!前隋之覆辙,岂独在炀帝一人?开皇盛世之基,竟已埋下倾颓之种!‘国富’与‘民安’,孰为根本? 若只图仓廪之实,不惜民力之竭,纵有金山银海,亦不过沙上筑塔,倾覆只在旦夕!贞观之政,万不可步此后尘!‘存百姓’三字,乃社稷命脉所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房玄龄面色凝重,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作为制度的主要设计者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效率”与“关怀”之间的艰难平衡。 之前天幕将开皇“大索貌阅”、“输籍定样”的“高效”与“扰民”并列,将《开皇律》的“条文宽简”与杨坚“喜怒不恒”的破坏性对比,就已如同一把尖刀刺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忧虑。 他看向李世民,声音低沉而恳切:“陛下,天幕所析‘物理秩序’与‘心理预期’,实乃治国至理。开皇之‘治’,法度森严,仓廪充盈,然民心无温,如履薄冰;贞观所求之‘兴’,重在‘预期’二字!农夫知春种必有秋收,商贾信市井必得公平,士子明才学可通仕途,此心安稳,方为盛世之基!臣……深以为然。” 说罢,他深深一揖。 长孙无忌看着天幕上种种对比画面,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关陇集团的的核心成员,他天然更理解杨坚、高颎追求“富国强兵”的逻辑。 但残酷的对比与结论,如同一把重锤,击碎了他心头最后的侥幸,理智,帮他作出了选择。 一切最终都化为一声长叹,他望向李世民:“陛下……天幕所示,隋之速亡,根在失民。而我贞观之治,能得后世如此评说,能成‘符号’,能为帝国续命……皆因陛下始终以‘存百姓’为念。此乃……真正的王道根基。” 尉迟敬德、程知节等武将,虽对文臣那些“预期”、“符号”的深奥话语未必全懂,但“农夫只需缴纳定额租庸调,不必担心明日就被拉上战场或征去开凿运河!”这句话,却像重锤砸在他们心上。他们出身行伍,太清楚府兵之苦,更亲眼见过隋末民变的燎原之火!尉迟敬德猛地一拍殿柱 旁边侍从吓的一哆嗦。 他粗声吼道:“陛下!天幕说得对!让老百姓安安稳稳种地过日子,比啥金山银山都强!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可要是家里田荒了,娃饿死了,谁还肯给朝廷卖命?!末将就认一个理:兵强马壮,也得有老百姓心甘情愿供着!” 一直沉默的马周,此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出身寒微,最能体会那份“预期”对普通人的珍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有力:“陛下,天幕点明‘贞观符号’核心在于‘预期’,此乃洞穿古今之见!臣请陛下,将此‘预期’二字,铭刻于心,施于政令,传于后世!使贞观之治,非止一代之盛,而成为我大唐万世不易之精神!”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御阶之上那个沉默的身影。 李世民负手而立,背对着群臣,仰望着天幕。 谁也不知,当那句【一首秦王破阵乐,也还是给李唐续了十年命数!】如同惊雷般炸响时,他心中的那一瞬震颤。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阶下每一位重臣。 “诸卿,” 他的声音不高,“天幕之言,如当头棒喝,亦如暮鼓晨钟!它将百年兴衰、千年评说,尽数剖开于我等眼前!” 他向前一步,站定在御阶边缘,仿佛立于时光的断崖之上。手指指向天幕,指向那未知的、已被揭示了一角黑暗的未来。 “看!那便是后世!那便是我们——今日在此殿中,对此一无所知的我们——所缔造的未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直面命运的坦荡与锐气: “它有物阜民丰,丰饶到粟米腐朽于太仓!它亦有烽火狼烟,惨烈道需要食人守城……” “未来,非我等所能尽知!祸福,亦非我等所能尽掌!” 李世民的语调转为沉郁,却又在下一秒爆发出火山般的炽热与坚定,“然!天幕亦已明示——这未来之基,这王朝之魂,不在那冰冷的洛口仓粟山之上!而在——” 他猛地张开双臂,声音如同洪钟,震彻殿宇: “在于今日,我等亲手所铸之‘贞观符号’!在于这‘爱人’之道的坚守!在于这‘存百姓’之心的不灭!在于我等给天下人那一份‘春种秋收,明日可期’的安身立命之‘预期’!” 他目光灼灼,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迷茫的火焰,逐一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凝重、或沉思的脸庞。 “诸卿!那是一无所知的我们,所缔造的未来! 纵有千难万险,纵有后世兴衰,朕问尔等—— 可有信心,将这煌煌大唐,变得比天幕所展示的任何时期都更加辉煌?!”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坚定回答: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第98章 唐宗 【但隋朝,不仅没有…… 【但隋朝, 不仅没有这份‘预期’,就连其他条件比起唐朝来说都是大大不如。】 【你看哈,首先他得位不正, 篡的还是自己理法上的外孙的皇位! 得国不正, 在合法性上就差了一大筹! 其他人不好说, 但那些同样出身士族门阀的, 心里可真未必服他→_→。】 【尤其到了后期, 杨坚整一个猜忌多疑,用法严酷, 功臣那是一个接一个的杀啊……就连亲儿子杨勇也被废了太子之位。 这是直接在统治集团内部埋的雷。】 *** 杨坚下颌肌肉一动。 * 武德四年 听到这里,李渊心里很是有几分自得:他们李家,可是实打实靠着自己打下来的天下, 这皇位坐的, 是再正统不过了! 心中不由对杨坚升起一股优越感来:欺负寡母弱子的篡逆之辈, 这‘寡母’偏还是自己亲女……不要脸! *** 【李唐么, 隋末乱世卷出来的最强蛊王。 得位正当性上是没话说的。】 * 贞观年间 即便李唐是隋的对照组,但魏征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 反而更深了几分。他挺直了嶙峋的脊梁, 目光如炬: “陛下!天幕此言,非独刺隋,亦为警钟!得国正邪, 关乎天命人心;驭下宽严,系乎社稷存亡。 隋室前车, 其覆辙殷鉴未远!猜忌生则忠良寒心, 酷法行则万民股栗。纵有洛口金山,亦不过催命之符!贞观之治,当以仁心为本, 以信义立朝,使上下同心,内外无隙,方为长治久安之道!” 魏征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贯的耿介与忧思,将天幕对隋的批判,瞬间转化为对贞观朝堂的警世箴言。 * 【至于‘猜忌多疑,用法严酷’嘛……那简直就是李世民的反义词。 讲道理我觉得他这么一个封建帝王居然能忍得下魏征,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惊奇了。 但凡换个顶头上司,魏征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都是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比如说嬴政啊、刘彻啊、朱元璋啊、朱元璋啊……】 *** 贞观年间的众臣,目光一瞬间都聚焦到魏征那张严肃、甚至有些古板的脸。 * 明洪武年间 某一个名字出现了两次的神秘人物侧了侧脑袋,指着自己疑惑地咨询好大儿:“朕的杀气,有这么重?!” 怎么把秦皇汉武这俩大暴君都给比下去了! 朱标嘴角扯起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问题要他怎么答…… 好在朱元璋也没真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他摸了摸下颌,爽快地赞同了天幕的观点,甚至还带着一股“本该如此”的坦率。:“她说的倒也没啥毛病,魏征要是朕手下的臣子,朕还真不敢确保他能活多久……” 本来这个话茬都要过去了,偏偏他眼角余光看见了几个儿子的微妙表情。顿时没了好气:“怎的一个个?觉得自己行?” 有几个想给自己在老爹跟前争点分数的刚想点头,就听他冷淡道:“嗯,老子不信。” 这下纵有一肚子的话,也通通憋在了肚子里。 *** 【魏征这人吧,简直就是行走的‘龙鳞逆拔器’!专门在皇帝最高兴、最得意、或者最不耐烦的时候,冲上去‘Duang’一下给你泼盆冷水,还必须是冰水混合物带冰碴子的那种!】 下一刻,天幕画面生动地演绎起来: 第一幕 李世民端坐御座,群臣歌功颂德,盛赞其功绩足以封禅泰山,告慰天地。殿内气氛热烈,仿佛煌煌盛典已在眼前。他嘴角含笑,眼中闪烁着对这份至高荣誉的憧憬与自豪。 就在这最高兴、最得意的时刻,魏征那熟悉而刚硬的身影排众而出。他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却字字如同冰锥:“陛下! 陛下功高矣,民未怀惠;德厚矣,泽未旁流。华夏安矣,未足以供事;远夷服矣,无以供其求……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下为之良医,除其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切有疑!”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紧咬,腮帮肌肉微微抽动。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压制。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偏偏! 偏偏魏征的话就像一张无形的“道德大网”! “民未怀惠”、“泽未旁流”、“未甚充实”…… 他无法反驳这些基于“民生疾苦”、“天下未安”的“大义”指责。 这赤裸裸的道德绑架,让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屈得几乎内伤!最终,所有的愤怒只能化作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疲惫与挫败的叹息,沉重地压在寂静的大殿之上。 *** 【要不怎么说一个猴一个栓法呢,道德绑架,还得是对有道德的用!看把这二凤给憋屈的~】 *** 秦始皇时期 嬴政高踞帝座,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威严。 “哼!” 一声冷哼如同金铁交鸣,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治国平天下,唯法、唯力、唯权! 泰山五岳独尊,乃“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之处。不行封禅,如何威慑天下、如何彰显皇帝之天命所归?! 安感如此非议!” 在他眼中,魏征的行为不仅是顶撞,根本就是对至高皇权的亵渎和对帝国意志的挑战,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斜倚在御榻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天幕里李世民吃瘪的样子。 李世民那憋屈又无奈的表情,看得他直乐的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笑死乃公了!这魏征老儿,好生厉害!这‘道德’大棒抡的,专往心窝子里捅啊!啧啧,这李二小子,平日里看着挺能耐,这不也被架在火上烤了?憋屈!真他娘的憋屈!哈哈!” 突然,他轻咳了两声,表情变得正经,声音低沉:“这欺负的,就是老实人!” “哈哈哈哈哈哈!” * 贞观时期 看着天幕上明显是在扮演自己的演员,李世民都来不及生出惊讶、愤怒等情绪,整个人就被一股再度汹涌而来的心痛给攫住了。 他日思夜想的封禅啊……今天想来还是好想去好想去…… “唉。”他心中叹了口气,“民未怀惠”、“泽未旁流”、“未甚充实”啊。 还是算了吧。 *** 第二幕 李世民得到一只心爱的鹞鹰,正惬意地架在臂上赏玩。忽见魏征远远走来,吓得皇帝陛下像做贼一样,赶紧把鹞鹰塞进自己怀里藏好,正襟危坐,强装镇定听魏征奏事。 结果魏征发现了故意滔滔不绝,讲个没完。等魏征终于走了,李世民怀里的鹞鹰早已闷死。李世民看着死鸟,一脸肉痛又无可奈何。 安禾还不忘在一旁配字:“嘎嘣脆指数:★★★☆☆”。 *** 魏征冷肃的表情缓缓出现一点裂痕:嘎嘣……脆?!他是什么炸鸡嘛嘎嘣脆!!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惊世骇俗的文字。 当看到“得位不正”、“篡寡母弱子”、“猜忌多疑,用法严酷”等字眼时,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如同平静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他的表情依旧沉静威严,端坐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握着朱笔的手指都未曾颤动分毫。 他心中一哂:周室衰微,诸侯并起,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诛暴秦、灭强楚,浴血而得天下,此乃真命所归,岂是杨坚那等欺孤儿寡母、窃取外孙江山的鼠辈可比? 莫怪后期一味猜忌屠戮,失尽士族、群臣之心,可谓愚蠢至极! 直到看到鹞鹰那段,他握着朱笔的手,终于微微一顿。 刘彻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入御座,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仿佛穿透天幕,看到了那个敢于在皇帝臂上藏鹞时滔滔不绝的“狂悖”之臣——魏征。 容忍?一个臣子,竟敢如此?帝王之威何在?他刘彻身边,董仲舒倡独尊儒术,主父偃行推恩削藩,桑弘羊理国家财货,纵有直言之臣,也断无如此近乎“戏弄”君上之举! 想到天幕方才说的,换了他刘彻,魏征“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都是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嘎嘣一下就死那儿了……” 这几个字像带着奇异的回音,在刘彻脑中轻轻炸开。 他沉默了。 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暗不定。良久,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幻觉。是荒谬?是难以置信? 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那个能“忍下魏征”的“异类”帝王李世民,产生了一刹那的、纯粹的、脱离帝王立场的……惊奇。 天幕放映的李世民藏鹞、鹞死、肉痛又无奈的样子,与他心中帝王应有的威仪形象相去甚远,简直……匪夷所思!这李世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瞬间,刘彻突然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御座的扶手,发出沉稳而规律的轻响。他的表情重归古井无波,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波澜从未发生。 目光再次扫过那句“嬴政啊、刘彻啊、朱元璋啊、朱元璋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哼,”一声极轻、几乎细不可闻的鼻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傲然,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朕的杀气,在后世眼中,竟与那暴秦之君并列了么?” *** 【当然了,就魏征魏玄成那张利嘴,威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就算是唐太宗也有被骂破防的时候。 那可真是怒气冲冲地回到后宫,对着长孙皇后咆哮:“会须杀此田舍翁!”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乡巴佬!】 *** 汉文帝哑然失笑。 乡巴佬都骂出来了,看来确实是很破防了…… 笑过后,他心里也忍不住生出点欣赏来:就是到了这地步,他也没真杀了他啊…… * 汉武帝时期 未央宫内,刘彻看着天幕中李世民那暴怒咆哮、喊出“杀此田舍翁”的画面,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了倾。 一个帝王被臣子气到不顾仪态、在妻子面前喊打喊杀,这在他的认知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两相对比,他的眼眸中终于掀起了一股清晰可见的波澜。那不仅仅是惊奇,更是一种强烈的、颠覆性的冲击! 他看到了一个与他所理解的、与嬴政所代表的、甚至与他自身所践行的截然不同的帝王之道! 且这一道,从天幕的态度来看,显然效果也很是不错。 大脑突然开始飞快复盘有关李唐的一切,最终定格在了两个字身上。 只见他薄唇轻启,几近无声地道:“爱……人?” *** 【看看,什么叫‘龙鳞逆拔’的顶级效果?直接气到喊打喊杀!二凤的血压估计爆表了! 话说回来,二凤患有风疾,好悬没给气过头……等下直谏的魏征没嘎嘣一下,他给嘎嘣了,那可真是得把人吓死→_→。】 *** 魏征这下是真保持不住一贯的严肃脸了,他忍不住跟着天幕说的方向幻想了一下,直接把自个儿给吓得浑身白毛汗!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谏把皇帝气死了什么的,总感觉这儿凉凉的。 罢了,他心下叹气,日后用词婉转些许吧……如此明君主公,不好寻。 坐在御座上对下面情况一览无余的李世民眨巴了一下眼睛。 *** 【然长孙皇后没有选择温声劝慰,而是迅速而郑重地换上只有在最隆重典礼时才穿的朝服!凤冠霞帔,庄严肃穆。 对着李世民以以最标准的朝仪下拜,贺他: “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 紧接着,天上的字幕就被安禾换成了最大字号、最炫目的金色—— 只听她声音高亢 【什么叫神级辅助?!什么叫帝王贤内助的天花板?!长孙皇后——千古贤后,实至名归!就这一拜,李世民还能有什么火气!】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在写明祖之前我想插1-2章赵匡胤[狗头叼玫瑰] 第99章 唐宗 贞观年间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的目光久久凝在天幕最后那行炫目的金字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冰凉的边缘。 殿外映射进来的天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半明半暗。 那些尖锐的剖析、可以预想的群雄哂笑、魏征的直谏……桩桩件件都让他的心绪起伏不平。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端坐的长孙皇后身上。她依旧沉静如水,仿佛方才天幕中那场关乎他、关乎大唐国运的惊涛骇浪, 只在她眼底投下了一缕微澜。那身常服素雅, 却在此刻胜过任何华服, 无声地昭示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 他伸出手, 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轻轻覆上她放在膝头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熟悉进骨子里的温度。直到这一刻, 他才仿佛寻到了一点真实的暖意。 他没有言语,只是这样握着,力道由初触的试探, 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这暖意烙入骨髓的紧握。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节微凸的骨感, 还有掌心传递过来的、细密而坚韧的脉搏跳动。 长孙皇后没有动, 亦没有看他, 只是任由他握着,仿佛承接住他所有无声的重量。 她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背, 温热的掌心熨帖着他微凉的皮肤。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唇角却含着极淡、极柔和的弧度,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懂得与包容。 大殿之中仍旧争吵不休,但二人却隔着这双交叠的手创造了一个仅仅包含他们二人的宁静空间。 李世民的胸膛几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 那积压的沉郁、被窥破的复杂、身为帝王的孤高与脆弱,还有那被天幕点破又被她稳稳接住的惊涛骇浪, 都在这紧握与回握的暖意中, 一点点沉潜、化开。 他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波澜已归于深海般的沉静, 只余掌心那点暖意,成了这片深海里唯一的锚点。 *** 【而这一切一切的差距,到最后都在相差巨大的继任者手中无限放大!】 *** 隋文帝时期 这一刻的杨坚只觉三尸神暴跳!他死死盯着天幕上“继任者”三个字,眼前掠过次子杨广那张巧言令色、文采斐然的脸。什么“圣人可汗”,什么“混一寰宇”! 到头来,这孽障竟是将他呕心沥血、篡夺周室、削平群雄才挣下的偌大江山,当作挥霍无度的私产,当作博取虚名的赌注! “……抽他!”一道朴实无华的命令终于从紧咬的牙关间挤了出来。每个音节仿佛都浸着切骨的痛恨与悔意。 *** 【正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攒下来、最后积土成山的差距,所以! 隋末——大规模、广泛性反抗。农民起义、门阀割据、勋贵反叛同时爆发,帝国中枢迅速崩溃。 参与者不分阶层,矛头直指隋炀帝的无穷征役与严刑酷法。 “救国”对象极为模糊。因为隋朝本身被视为“祸源”,极少有人为维系隋室而战,就算有,也多是如李渊这样为建立新秩序或求生自保而为。】 【唐中后期与他则截然不同,从安史之乱后至唐亡为止,虽有藩镇割据、宦官乱政、民变,但始终存在强大的“勤王”力量: 中央力量、地方忠贞、乃至藩镇中的“勤王派”。 这些人目标统一,都是为了恢复秩序,捍卫“大唐”。参与者多带有强烈的“忠君报国”、“匡扶社稷”意识,甚至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天幕光影流转,之后刻下的更是隋唐两朝最残酷的对比: 【所以! 隋祚:公元581年—619年,国运三十八载。】 【唐祚:公元618年—907年,国运二百八十九春秋。】 *** 隋文帝时期 隋宫大殿的烛火剧烈摇曳,将杨坚的身影扭曲地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天幕上那两行字——‘隋祚三十八载’‘唐祚二百八十九春秋’——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瞳孔。 方才那声切齿的“抽他!”仿佛还在殿梁间嗡鸣未散。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死死地按住了身前的御案。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凸起,仿佛要嵌入那坚硬的金丝楠木里,寻求一丝不存在的支撑。 差距……竟然……这么大么? 这个念头不是声音,而是带着锯齿的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割锯着他的神经。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对比着:天幕上那贞观君臣相得、帝后扶持的暖意画面,与他记忆中自己晚年因猜忌而屠戮功臣时,殿下群臣那惊惧如鹌鹑、噤若寒蝉的死寂;长孙皇后那一拜化解雷霆的智慧贤德,与他后宫之中独孤皇后那同样强势却更显酷厉的身影;还有那李世民被魏征顶撞得憋屈万分,最终却纳谏如流的模样……与他此刻恨不得亲手鞭挞逆子的暴怒失控…… “呵……”一声短促、干涩、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气音,在死寂的大殿中突兀响起。这不像帝王的叹息,更像垂死之人被扼住喉咙时最后的挣扎。 他按在御案上的手,终于支撑不住那山岳般压下的重量与冰冷,颓然地滑落下来。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宽大的龙袍袖口微微颤抖。 那支撑他篡周室、平南陈、一统天下的雄浑气魄,那曾令百官俯首、万邦来朝的煌煌帝威,在这一刻,被那冰冷的“三十八载”彻底抽空了。 只剩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茫然。 他目光失焦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看着自己呕心沥血、耗尽心力才堆砌起来的帝国根基——那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基石,此刻在天幕投射的煌煌大唐三百年国祚面前,脆弱得如同沙上之塔,被那名为“时间”的潮水轻轻一卷,便只留下三十八道浅痕,旋即湮灭无痕。 * 同样一件事,在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种不同的看法。 隋朝短暂的三十八载国祚,放在隋末唐初的百姓眼里,简直是世上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长安西市酒肆里,须发皆白的老翁抿一口浊酒,眯眼望着天幕,悠悠吐露:“老汉生在开皇年间,长在仁寿年,可还记得啥?是运河边抬不完的尸首!是辽东道上哭不尽的寡妇!杨家的天下,咱小民只记得个‘苦’字!” 他枯槁的手指颤巍巍指向窗外熙攘街市:“你再瞅瞅现在?自武德爷进了长安,到今上登基这贞观朝,咱长安人过了多少年安生日子?坊门夜不闭,小儿不闻金鼓。这安稳,是实打实的暖饭,是看得见的太平!” *** 【这“安生日子”,是唐王朝给予治下生民最珍贵的馈赠。 自高祖李渊晋阳起兵,荡平群雄,至天宝末年渔阳鼙鼓惊破霓裳羽衣曲,整整将近一百五十年的承平岁月,几代人在相对宽松的律法、相对轻省的赋役、相对清明的吏治下休养生息。 杜甫笔下“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富足图景,并非全然是诗人的追忆滤镜。 而百姓,从来都是最投桃报李的。 他们回馈给李唐王朝的,是当大厦将倾,他们便以前赴后继的牺牲,以毁家纾难的赤诚,用血肉之躯,为这王朝奋力撑起坍塌的穹顶! 纵然安史之乱重创帝国元气,李唐王朝竟又在风雨飘摇中奇迹般地延续了一百五十余年国祚,直至黄巢起义的冲天烈火将其最终焚毁。 煌煌天命,何曾高悬于九霄?浩浩国祚,终究铭刻于民心!】 *** 贞观年间 殿内,李世民紧握长孙皇后的手猛地一震。天幕最后那句喟叹,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在他的心坎上。他缓缓抬首,目光越过殿中兀自争论的群臣,看向远方。 “小子,何其有幸!” * 和平的持续时间和动乱之后的皇权仍在时间,几乎一比一的兑换比例,没有人不会为此感到震撼: 汉武帝时期建元元年 长安,未央宫前殿。 年轻的汉武帝刘彻高踞帝座,冕旒垂珠遮不住他眼中的锐利锋芒。他刚刚向天下贤良文学发出了那道著名的“天人三策”之问,正期待着能佐证他雄心壮志的煌煌宏论。 滚烫的心却被骤然出现的天幕及其内容给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天命……民心……”年轻的刘彻薄唇紧抿,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御座的鎏金扶手捏变形。 他追求的“天命所归”,难道并非仅仅是封禅泰山、威服四夷的赫赫武功?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民心”,竟真有如此伟力,能定鼎三百年国运? 阶下,正欲慷慨陈词、阐述“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董仲舒,此刻也如遭雷击。他精心构建的理论框架,在天幕展示的活生生历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董仲舒的目光死死锁住天幕上“存百姓”三个字,又掠过杜甫描绘的盛世图景和百姓护国的悲壮画面。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足以颠覆他此前所有论述根基的念头: “天心即民心! 灾异祥瑞,或可矫饰! 而民心向背,方为天道最真实、最无可辩驳的显象! 君王欲承天命、延国祚,岂能不察黎元之苦乐,不恤生民之存亡?!” 这念头如惊雷在他识海炸开,令他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抬头望向御座上同样陷入巨大冲击与沉思的年轻帝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那些引经据典、阐释天象以规劝君王的华丽辞藻,此刻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唯有那句“民心,才是真正的九鼎”,在他心中轰鸣回荡,久久不息。 可就在他理论基础摇摇欲坠之时,他年轻的主君骤然开口,斩断了他所有的胡思乱想: “董卿!” 刘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年轻帝王的眼中,方才的震撼与迷茫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光芒。 他身体微微前倾,冕旒垂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目光如鹰隼般攫住阶下的大儒。 “你的理论,”刘彻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清晰无比,敲打在寂静的大殿上,“才是最适合如今大汉的!” 董仲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陛下……竟如此说?在他理论基石已被天幕撬动的此刻? “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刘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此乃纲纪伦常之基,是凝聚四海、慑服八荒的煌煌正理!若无此道统维系,天下何以定于一尊?诸侯何以不敢生异心?四夷何以知畏服?” “此乃当下立国之本!朕欲行非常之事,建不世之功,岂能自毁长城,动摇这维系人心的根本法度?” 他的目光扫过董仲舒震惊的脸,嘴角竟勾起一丝冷峻又带着深意的弧度,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具穿透力: “董卿,你难道还担心——”刘彻的尾音拖长,带着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轻蔑”的洞悉,“如今的百姓,被那天幕寥寥几句‘存百姓’、‘重民心’的点拨,就能挣脱千百年来扎根于骨髓的愚昧,瞬间开悟,懂得如何翻天覆地了不成?”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董仲舒心中那层因天幕而生的、对“民智”的朦胧敬畏。 是啊,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困于温饱,大字不识一个的黔首黎庶……天幕的煌煌之言,于他们而言,恐怕只是神仙打架、饭后谈资,如何能撼动那深入骨髓的顺从与蒙昧?如何能懂得什么“民心即天命”的深奥道理? “天幕所言,是警钟,是明镜,是给朕,给卿等庙堂之上执掌乾坤之人看的!”刘彻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静,却蕴含着更深沉的力量,“它告诉朕,杨广败亡之根,在于其暴虐失道,自绝于民!它告诉朕,李唐三百年之基,在于其贞观君臣,知‘存百姓’之重!此乃帝王心术,驭国之道!” 刘彻霍然起身,龙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他俯视着阶下的董仲舒,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决断: “董卿,你的‘天人感应’,是朕手中最锋利的刀,用以震慑不臣,凝聚人心! 刀锋所指,开疆拓土,廓清寰宇! 这方是我大汉——万世之基业!” 董仲舒浑身剧震,如遭醍醐灌顶!陛下非但没有否定他,反而为他指明了方向! “臣……”董仲舒深深伏拜,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臣董仲舒,谨遵圣谕!必穷尽毕生所学,为陛下铸此利剑!” 对他的反应,刘彻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天幕:在他这时行仁政?笑话! 第100章 唐宗 秦始皇时期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微微抬头, 看着仍旧散发着光彩的天幕,突然想起他昔日的宣告: “皇帝……”嬴政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大殿回荡,带着金石的冷冽, “朕为始皇帝, 后世以计数, 二世三世至于万世, 传之无穷!” 这声宣告, 是他留给后世所有帝王的终极命题——如何让这至尊之位,这煌煌帝业, 真正地传祚绵长? 他本人的答案,是:法如凝铁,权握九鼎, 威服宇内! 然而, 历史冰冷地证明, 这张答卷, 连同他亲手缔造的帝国,仅仅二世便轰然崩塌于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怒吼之中。 直到历史的接力棒辗转传递至李世民手中, 这位同样以“秦王”之号起于晋阳、定鼎天下的雄主, 竟给了他一份截然不同、又近乎满分的答案呢。 世上最让人遗憾之事,莫过于参考答案不能照抄,和邻居家开上了路虎。 偏他两个都占了。 *** 【至此, 唐宗的篇章也走向完结,又到了该为陛下作一个结束语的时候了。】 【论起武功, 他有开疆定鼎的雷霆手腕! “昔人云:‘以乱攻治者亡, 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陛下兼此三者,据山河之固, 拥关中之众,以顺讨逆,授之方略,其谁敢当?”李世民深谙此道。 虎牢关前,三千玄甲精骑如利刃劈开窦建德十万大军,一战擒双王,奠定统一之基。此役之威,令突厥颉利可汗闻之色变,仓皇引兵北遁。 贞观四年,李靖雪夜奇袭阴山,如神兵天降,一举生擒颉利,覆灭东突厥汗国。“天可汗”之名响彻草原大漠,大唐北境自此晏然数十年。 他并非穷兵黩武,其兵锋所指,皆是为了解除帝国心腹之患,开拓生存空间,为盛世铺就安稳基石。 其武功之盛,开疆之广,就连咱家**都愿赞其‘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 【再论文治。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这是记载在《贞观政要·君道》里的言论。 这绝非仅存于纸上的冠冕堂皇之言。 贞观二年,关中赤地千里,饿殍载道。李世民断然拒绝迁都避灾之议,下诏:“放出宫人,任其婚配;停修离宫别苑,木石砖瓦尽数发卖,所得钱帛悉数购粮赈灾!百官俸禄减半,宫中用度一应从俭!” 他勒紧裤腰带,与民共度时艰。 他深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遂开史馆,修前朝史书,以史为鉴,明兴亡之道。其虚怀纳谏,尤为人称道。 面对魏征“陛下欲封禅泰山,然‘民未怀惠’、‘泽未旁流’、‘未甚充实’”这等直刺心窝的谏言,他纵然憋屈得“会须杀此田舍翁”,亦能强压怒火,最终纳谏息封禅之举。 贞观朝堂,非一言堂,而是君臣共治的殿堂。】 *** 北宋时期 司马光叹道:“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盖三代以还,中国之盛未之有也。” *** 【最后,是德行。 他亲自撰写的《帝范》中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 他深自砥砺。玄武门之变,手足相残,成为其一生难以释怀的痛与道德重负。 他非但不讳言,反而常引以为戒,惕厉自身。其《帝范》十二篇,字字珠玑,凝结毕生治国心得与道德反思,成为后世帝王必读之圭臬。】 【能力永远是最好的医美,不就是苦一下建成元吉嘛,但世民可是给了我们一个盛世大唐!】 *** 李建成李元吉:???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 【更令人动容的,是其对身后事的安排。 贞观二十三年,病榻上的李世民召长孙无忌、褚遂良入内,殷殷嘱托:“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又对太子李治言:“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 其托付之慎重,安排之周详,拳拳爱子之心与社稷之虑交织,尽显人君亦人父的复杂情愫。他深知,一个王朝的延续,不仅需要明君,更需要平稳的权力交接与可靠的辅政班底。】 *** 李世民脑中突然浮现一句相当地狱的评论:虽然,这个辅助班底其实也不怎么可靠…… 他眼前一黑:他的雉奴…… * 范祖禹由衷赞叹:“太宗之治,庶几成、康,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 【李世民的成功,固然源于其超凡的个人能力与不懈努力,然历史亦赋予了他恰到好处的“天时”与“人和”,使其答卷臻于完美。】 【贞观二十三年,五十二岁的李世民溘然长逝。这个寿命,在帝王中并非罕见的高寿,却奇妙地踩在了帝国兴衰的黄金节点上。 他执政的二十三年,正是其精力、智慧、经验臻于顶峰的黄金时期。 他亲手缔造了贞观盛世,留下了《帝范》的政治遗嘱,安排好了辅政大臣,将政权平稳交予仁厚的太子李治。 若其如汉武帝般活到古稀之年,晚年难免精力不济,猜忌渐生,难保不重蹈武帝末年巫蛊之祸的覆辙,使盛世蒙尘,国本动摇。 若其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则如隋文帝杨坚般,呕心沥血开创的基业,极可能因继任者的昏聩而迅速崩塌。 贞观二十三年,正是其功业圆满、德行无亏、将盛世的火种安然传递下去的最佳时刻! 杜牧《感怀诗》云:“贞观二十载,天子坐明堂。”这“二十载”的稳定与辉煌,更像是命运恰到好处的馈赠。】 *** 北宋 赵匡胤悄悄掐指一算,李隆基恰恰多活了二十六年,这二十六年,当真是山海倒悬、天崩地裂! 荣国夫人的诅咒,名不虚传! *** 【除此之外,是贤臣能将。 “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 这句话我初初听到,觉得很合理,但后来学到人民史观和英雄史观,又觉得它是错误的。 但到今天,我又听见一个撼动了我观点的评论:英雄,本身就出自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私以为甚是有理。】 【李世民之幸,在于其麾下汇聚了一个光耀千古的精英集团。 房玄龄善谋,杜如晦能断,二人“房谋杜断”,如帝国之双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魏征,这面让帝王又爱又恨的“人镜”,以其近乎偏执的耿介,一次次将帝王从骄矜的悬崖边拉回。 马周以一介布衣上书,洞悉时弊,直言敢谏,被破格擢拔,成为一代名臣。 李靖、李勣,战神般的存在,北灭突厥,西定吐谷浑,开疆拓土,扬威域外。 更有长孙皇后,这位千古贤后,以其无与伦比的智慧与德行,如春风化雨般调和着朝堂的刚猛,守护着帝王的仁心。 李世民曾感慨:“贞观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贞观之后,尽心於我,献纳忠谠,安国利人,成我今日功业,为天下所称者,惟魏徵而已。”】 【这绝非虚言。 正是这济济一堂的贤臣能将,以其才智、忠贞与勇气,共同擎起了贞观盛世的天空。 唐初名臣马周曾上疏言:“贞观之初,陛下躬行节俭,布德施惠,天下帖然。” 此盛世气象,实君臣同心同德之功。】 *** 贞观众臣无不心潮澎湃。 *** 【最后,隋鉴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李世民生于隋末乱世,亲眼目睹了那个曾经强盛无匹的帝国如何在杨广的暴政下迅速土崩瓦解。 运河两岸的累累白骨,辽东道上的遍地哀鸿,江都离宫那场连一个忠臣都没有的弑逆……这些血淋淋的场景,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他深刻体悟到:“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 隋亡的惨痛教训,如同一面巨大的、时时悬照的镜子,让他时刻警醒,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反复研读隋炀帝的暴政记录,与群臣探讨其败亡根源,最终凝练成“存百姓”、“重民心”、“任贤纳谏”、“居安思危”等贞观治国核心理念。 可以说,隋朝的速朽,为李世民提供了构建长久王朝最直接、最深刻、最鲜活的反面教材。 隋亡之痛,正是贞观之治的催生剂。】 *** 北宋 范祖禹精辟指出:“隋以苛刻失天下,故太宗以仁厚得之;隋以拒谏亡,故太宗以纳谏兴。” *** 【始皇帝奋六世余烈,一统寰宇,以雷霆万钧之势,为“皇帝”二字赋予了至高无上的威严,也为后世帝王留下了一道关乎“国祚绵长”的终极考题。 千载之后,另一位秦王——李世民,以其无与伦比的智慧、勇气与仁德,对这道考题做出了截然不同却近乎完美的解答。 他以赫赫武功定鼎开疆,以煌煌文治泽被苍生,以昭昭德行垂范后世。 他一手紧握权力之剑,一手托起民心之鼎,在文治、武功、德行之间找到了精妙的平衡点。他更得命运眷顾,恰在功业圆满、德行无亏之时谢幕,将盛世的火种安然传递。 贞观君臣以其集体智慧与不懈努力,在始皇帝奠定的帝制框架内,探索并实践了一条以“存百姓”为根基、以“君臣共治”为路径、以“国祚绵长”为目标的治国大道。 始皇帝出的这张名为“皇帝”的考题,只有他李世民,交出了这份贯穿三百年盛衰、直抵民心深处的、近乎满分的答卷。 这何尝不是一种跨越千年的、关于帝国长治久安的回首遥望?一位奠定了制度与疆域的宏伟框架,一位则在其上浇筑了仁政与民心的不朽基石。 当未央宫的董仲舒仍在天人感应的迷雾中重构道统,当咸阳宫的嬴政仍在法家权术的迷宫中寻求永恒,李世民已用煌煌大唐三百年国祚的壮阔实践,在历史的苍穹之上,镌刻下那超越时空的终极答案: “天子者,以兆民为基! 天命浩浩,终归于民心昭昭! 此乃贞观殿中不灭的明烛,亦是始皇帝千年命题的唯一正解!”】 【陛下站在世人的面前,为我们展示了封建社会这个制度可能性的边缘。】 *** 贞观年间的太极殿仍旧金碧辉煌。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殿宇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与那位同样以“秦王”之名震动天下的始皇帝遥遥相望。《 》 100-110 第101章 宋祖 【看到这里,相…… 【看到这里, 相信所有人都看出来这几位陛下评价的来源了吧——没错,就是**的那首《沁园春·雪》!】 安禾兀自庆幸:幸好视频可以剪辑,能让她插上自己朗诵的最好的那一版。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哪怕早已读过无数遍, 安禾仍会和第一次一样被这首诗倾倒。她还在兀自倾倒,天幕下却乱成了一锅粥。 *** 与其中人物毫无干系而文学造诣深厚的,几乎立刻被诗里的凌然霸道倾倒:“真是好一首帝王诗!” 帝王中不乏雄才大略者, 也不缺文采斐然者, 但能二者合一是少之又少, 更不用说写出这等风格的诗句了! *** 但与此相关人士就没这个闲情逸致了, 此诗一出,四位千古一帝是谁已然浮出水面。 尤其是这个, ‘龙凤猪’都已然水落石出的时候。 * 元 有人还有争辩的余地, 但有人,那是从头到尾没一句提到过啊!! 成吉思汗:?他不也是一代天骄吗?怎么连一句话都不配拥有吗? #论黑红还是糊咖哪个更让人破防# *** 【是的,没错, 宋祖、被叉出去了!】 紧接着,画面生动演绎:代表赵匡胤的Q版小人形象, 原本正襟危坐在“千古一帝”的宝座上, 旁边赫然坐着三个标注着“秦皇汉武唐宗”标签的小人。突然,一只巨大的、画着红叉的虚拟手掌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将那“宋祖”小人从宝座上“啪”地一下叉飞出去!小人一脸错愕和委屈, 在空中翻滚着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画面边缘。 天幕这趁乱喝了一大口粥的做法,无异于往已经烧的滚烫的热油里倒了一盆冰水! *** 北宋 垂拱殿 当这个被标注着“宋祖”二字的小人被拍飞的那一刻,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沉重得让人窒息。赵匡胤端坐御座,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终只剩下一片铁青。 “欺人太甚!”曹彬目眦欲裂,拔出佩剑指向天幕,怒吼声响彻殿宇,“妖言惑众!辱我太祖!其罪当诛!”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老臣赵普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仿佛大宋的国格尊严在这一刻被那虚拟的红叉践踏得粉碎。 这评价,不仅贬低了官家,更是对整个大宋立国功业的否定! “荒谬!狂妄!无知之尤!”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枢密使曹彬,这位平定南唐、战功赫赫的名将,须发戟张,双目赤红,指着天幕怒骂:“我太祖皇帝提三尺剑,扫荡群雄,结束百年纷争,救万民于水火!文治武功,彪炳史册!岂是这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狂徒能妄加评点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们**都将我主评为千古一帝,你等小儿又有何资格如此侮辱我主!?” 声如洪钟,激愤之情溢于言表,殿中武将纷纷按剑,怒视天幕,胸膛起伏,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 整个汴京城仿佛被投入了巨大的漩涡。茶馆酒肆里,方才还在为“本朝太祖竟与秦皇汉武唐宗并列”而隐隐自豪的士子百姓,此刻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短暂的惊愕过后,是汹涌的不服与愤怒。 更有忧国之士,目光穿透眼前的喧嚣,望向北方那隐约的边患阴影,喃喃道:“为何会被叉出去啊……难道后世评说,竟已预见了什么不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隐忧,悄然弥漫。 ** 当宋朝君臣陷入集体破防的狂怒与悲愤时,其他时空的帝王们,则心态各异,精彩纷呈。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正毫无形象地箕踞在席上啃着狗腿,看到赵匡胤被叉飞,乐得把嘴里的肉都喷了出来,拍着大腿狂笑不止:“哈哈哈哈!笑死乃公了!被叉出去了!叉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干了什么好事儿啊被人干这事儿!” 坐在他身边的吕雉眉头一皱,嫌弃地挪远了两步道:“啧,真埋汰!” 张良掩面。 *** 【问:如果有机会穿越回北宋一朝,并肩负振国安邦的重任,请问你在落地金銮殿之后的第一步会做什么事? 答: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拿刀砍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个!】 北宋所有皇帝:??? 【有人问,如果砍到明君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就北宋那群皇帝,一半以上宰掉都是给救国安邦省力气的! 就算这时候坐在龙椅上的是赵匡胤也没事,这个我觉得咱们就算拿刀也砍不过他→_→。 唯一一点要注意的是求饶要喊快一点……不然等下他一拳下来,就来不及喊了……】 *** 北宋 “哈…哈哈…哈哈哈……” 赵匡胤喉间发出几声破碎的、如同夜枭般嘶哑的的笑声。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夹杂着滔天的暴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后人,竟无能至如此地步么?! “荒谬!荒谬绝伦!!!”曹彬目眦尽裂,声音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变调,“乱臣贼子!狂悖妖言!竟敢……竟敢如此亵渎天子!当诛九族!当受炮烙之刑!!!”他恨不能立刻提兵杀入那天幕之后,将说话之人碎尸万段。 赵普瘫软在地,老泪纵横:“辱君至此!辱国至此!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我大宋……我大宋何以遭此奇耻!!!”他仿佛看到大宋的脊梁被这天幕之语彻底打断。 就连整个汴京城内,也是沸反盈天。 “反了!反了天了!”茶楼里,一个须发皆张的老儒生将手中茶盏狠狠摔碎在地,浑身颤抖,“我太祖皇帝开天辟地,创立大宋!德之高、功之重!竟被后世宵小如此轻贱!这是要亡我大宋人心啊!” “该杀!该杀!!” 然在汹涌的民意中,还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这要感谢安禾一贯以来还算合理的评价。 “落地金銮殿……第一步砍皇帝……”一个坐在角落的年轻举子脸色惨白,喃喃自语,“后世之人……竟将‘弑君’视作救国安邦的第一步?这……这对我大宋,是何等的绝望与轻蔑?!” “省力气……一半以上宰掉省力气……”另一个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难道,难道后世眼中,我大宋的官家们……竟、竟已是累赘了吗?” 这剜心之问,让周围喧闹的人群都瞬间失声片刻。 * 宋高宗时期 “哐当——!” 赵构手中的定窑白瓷茶盏应声而落,滚烫的茶水泼溅在他明黄的龙袍下摆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污迹。 砍……砍皇帝?! 太祖行伍出身自然无惧,可他怎么办、他怎么办! “朕乃天子!承天命,御万方!朕……朕于靖康巨变之后再造社稷,延续国祚!朕……朕之功业,有目皆睹! 误杀了朕,谁能弥补其中天裂!届时血流成河,汝等安能问心无愧!” 他仿佛自己也被这套理论说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有力、快速。 可惜死死握住身下锦缎、用力到指关节都发白了的双手将他的色厉内荏暴露无遗:他下意识地、神经质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随时会架上一把来自未来的利刃! * 武德年间 李渊莫名竟感到了一丝欣慰(?) 至少天幕只是嘲他不如他二儿,没说要来隋末一剑把他给捅死啊!!! 更何况……照天幕先前的评价,他不如他二儿子,其他人就能如过他了吗!!? #幸福啊,都是对比出来的!# *** 【要说宋,就得从唐末之后五代十国开始讲起。】 【公元907年朱温篡唐李唐覆灭,至960年陈桥兵变,短短五十三载。 中原大地上五朝,梁、唐、晋、汉、周如走马灯般更迭,八姓十四帝你方唱罢我登场! 同时,环绕中原,还有十数个割据政权相互攻伐。 这时候的天下,是浓稠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色!】 五十三年,仅仅中原地区就数度易主……不知多少人为之悚然。 莫怪天幕说它的底色是血液凝成! 【这时候的华夏,已经完全褪去之前建立的道德标准体系,回归为彻底失序的丛林世界!】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这是当时军阀安重荣的宣言,也是那个时代最盛行的法则。】 【后梁朱温弑唐哀帝;其子朱友珪弑父夺位;后唐李存勖被伶人郭从谦射杀;后晋石敬瑭借契丹上位,甘当“儿皇帝”;后汉刘知远死后,权臣苏逢吉矫诏杀皇子…… 弑君篡位成常态,平均在位不足4年,近半帝王死于非命,皇权沦为最强军阀的战利品!】 【将领视士兵为私兵(“牙兵”),士兵视将领为“衣食父母”,忠诚只维系于利益。动辄哗变索赏,主帅稍不如意即被砍杀。 后唐明宗李嗣源被养子兵变逼死;后晋大将杨光远公然勒索皇帝石重贵:“不给钱就反!”;后汉大将郭威被逼反,其留在京城的家属被满门抄斩,婴儿亦未幸免。 武夫当国,道德彻底崩塌!】 【混乱的世界、崩塌到极点的道德水准,百姓,成了这个时代的祭品。 后梁朱温攻郓州,屠杀殆尽,“城中无少长皆屠之”;后唐赵在礼横征暴敛,离任时百姓欢呼“拔钉钱”,他竟派兵屠城报复;后晋张彦泽破汴梁,“纵兵大掠,杀掠殆尽”。 ——这是系统性的屠城与掠夺! 后汉史弘肇掌禁军,规定凡“盗贼”被抓,不需审判直接“断舌、决口、斫筋、折足”。南汉君主设“汤镬铁床”酷刑室,以观人惨叫为乐。 ——虐民,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乐趣’。 乱世,永远与饥荒如影随形。】 【但在五代十国显的尤外可怖! 旱蝗频发,军阀割据阻断粮道,百姓存粮耗尽后,“易子而食,析骸而爨”成为常态。 后汉乾祐二年(949年),河南、河北“人肉价贱于犬豕”,病死者尸体被分食,壮年尸体被腌制为“两脚羊”。 后唐同光四年(926年),魏州兵变,守军粮尽,“刮人肉以食”。契丹军南侵,掳汉民为“奴隶肉”,行军途中虐杀充饥。】 【更可怕的是,有人吃人吃出了乐趣!】 【父母易子而食,士兵割百姓尸肉充饥……道德为生存让步,我们无法指摘。 可将领不一样!作为一个时代地位前百分之十的群体,就算百姓饿死一半,他们家也不会有哪怕一天断炊! 这种情况下的食人行为,除了心理变态神经病,我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但在五代十国,“吃人”行为甚至在将领、高层之中蔚然成风!】 【后汉永兴节度使赵思绾据长安反叛,粮尽后专食人肝。剖活人取胆,以酒吞服,宣称:“食胆至千,则勇无敌矣!” 其府邸每日有数百百姓被剖腹取肝。】 【南汉君主刘设“汤镬铁床”刑具,将犯人烹煮分食,以恐吓臣民。 闽国暴君王延曦宴请宗室,席间抬出被肢解的政敌尸体,逼众人分食!】 【欧阳修在《新五代史》里写道:“四海渊黑,中原血赤……民饿死者数十万口,率乡里共啖之!”】 *** 司马光沉痛道:“人主之尊如天如地,而残民以逞如豺如狼…礼义廉耻荡然,而人理绝矣!” 第102章 宋祖 【兵祸失控、食人成…… 【兵祸失控、食人成风……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知道, 社会风气已经到了必须整治的地步!】 【这个时代出现的能人不少,但一个个始终都差了一口气。 如柴荣、如李存勖…… 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了这个华夏自秦汉大一统以来,遭遇的最深重、最黑暗的时代头顶。】 * 汴梁城内的喧嚣怒骂, 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无数宋人, 尤其是听父祖讲述过、甚至是亲身经历过那场噩梦的老者, 望着天幕上闪过的屠城、兵变、饥馑画面, 早已是泪流满面, 浑身战栗。 那被红叉激起的愤怒,在更庞大的历史悲怆面前, 悄然转化为一种沉痛的窒息感。 * 下一刻,天幕光影变幻,镜头聚焦后周显德七年, 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陈桥驿。 无数将士群情激奋, 山呼海啸:“诸军无主, 愿策太尉为天子!”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这几乎成为后世武将篡位的标准模板。 然而, 赵匡胤的这次兵变,却有着五代乱世中罕见的、堪称奇迹的——克制与智慧!】 【他与众将士约法三章: 一、不得惊犯太后与幼主; 二、不得侵凌朝中公卿大臣; 三、不得纵兵剽掠都城府库及士庶之家! 违令者, 族诛!】 【这几道命令, 压住了躁动的将士,让这一次的改朝换代,未再出现已经屡见不鲜的屠城惨案。 后周恭帝柴宗训被迁居房州, 虽然失了帝位,却得赐丹书铁券, 封郑王, 子孙世袭,恩养优渥。 甚至恭帝去世的时候,赵匡胤亲自穿素服为其发哀, 并辍朝十日。 赵宋一朝,待柴氏子孙极厚,终宋之世无失。 与五代动辄对前朝皇族斩尽杀绝的常态,形成鲜明对比。】 *** 三国蜀汉 听到这里,刘备脸上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乱世收兵锋,不易;厚待旧主,更是值得称道。 不论他是否只是为了稳固政权做个面子工程,君子,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 *** 【彼时后周世宗柴荣病死,继位的恭帝时年只有七岁,政权开始不稳。 主少国疑,如果是像汉唐那样绵延百年的稳固政权,到后期有少主上位还可以凭借惯性有个喘息机会。 但这种超级乱世,恭帝就是1:1复刻了李世民的资质他也保不住后周啊!!】 *** 明成祖时期 朱棣不厚道地笑了,这就是复刻了项王也没用啊!谁家孩子七岁带兵打仗啊……拎的动刀了吗?! 这就是第一名的倒霉之处啊,朱棣遗憾摇头,存在感强的想到什么事都得把他拖出来比一波。像他爹,当个第二就快活多了,名声不缺、还不会没事儿就被人拖出去比较! 想到他爹朱棣又唏嘘了:煮熟的千古一帝名号竟然还能插着翅膀飞了……这事儿整的…… 还好现在当皇帝的是他,不然在他爹眼皮子底下还真一个屁都不敢放! *** 【从柴荣去世的那一刻起,后周就注定灭亡,唯一区别就是具体亡在哪个手上罢了。 赵匡胤虽然欺负了一下寡母弱子,但能亡在他手上,何尝不是符后恭帝的幸运呢。】 *** 秦始皇时期 “哼。”一声冰冷的轻哼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嬴政的指节重重叩在冰冷的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竟将自己框死在‘厚待旧臣’的虚名之中!可笑! 帝王之道,在于乾纲独断,在于令行禁止!岂能为一虚名所累?五代积弊,藩镇割据,兵祸连年,根源便在君权旁落,武夫当国!此等沉疴痼疾,当施以猛药,行霸道,收兵权于一握!而非以‘厚待’之名,行姑息之实!” “这赵匡胤,开局便自缚手脚,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厚待旧臣?那拥戴他的骄兵悍将又当如何?人心不足蛇吞象!今日他因‘厚待’之名不敢动旧臣,明日便因‘情义’之累不敢削新贵! 长此以往,强枝弱干之局,焉能改变?五代之祸,必将重演!自陷泥潭,愚不可及!” * 汉高祖时期 “嘿。”刘邦哂笑一声,“有底线好哇,乃公最喜欢这种对手! 厚待柴家孤儿寡母?啧,这面子工程做得足!天下人看着呢,骂名自然就少了。是个明白人。” 他灌了一口酒,咂咂嘴,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可这‘厚待旧臣’的招牌一立起来,可就真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喽!” 武夫所求,可从来都是裂土封疆、世袭罔替的权柄! 届时,已经被圈进框里的他,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 北宋 赵匡胤一阵怔愣:天幕竟觉得……他亡了后周,是后周的幸运么? 尽管当下心中千头万绪,他的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一下。 他知道就算重来千百遍他也还是会千百遍地陈桥兵变!他也从来不曾后悔过这个选择。 只是偶尔想起旧主,心中还是会有些五味杂陈罢了。 *** 【陈桥兵变,以最小的代价、最低的震荡,终结了五代数十年无休止的恶性循环,为华夏重新带来了统一的曙光。】 *** 赵匡胤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丝,铁青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追忆。 这,是他功业的起点,也是他心中那份沉甸甸责任的开始。 *** 【虽然赵匡胤厚待了后周旧臣,但大宋刚刚建立将将百天,原后周的两员重将——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和淮南道节度使李重进,就拒绝接受新朝统御,相继在潞州、扬州起兵叛乱。[1]】 反噬,没有出乎任何人意料地来临了。 【规模不算大,却也花了赵宋不小的力气。 更重要的是,它再一次将从唐末遗留下来的问题摆上了台面——藩镇权力太重,君弱臣强! 只要强枝弱干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兵祸就永远不会有消止的一日!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 天幕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后,不少人都将自己代入了赵匡胤的身份:如果今日是他们站在那个位置,他们会做什么选择呢? 他需要一个办法。 一个既能彻底根除兵祸之源、收归兵权,又能不违背他“厚待”承诺,不激起新的兵变,甚至能让功臣们“心甘情愿”交出兵权的办法。 * 贞观年间 李世民亦然。他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这‘厚待旧臣’的框架,确是一把双刃剑。赵卿以此收前朝之心,立新朝之信,固是良策。然而此诺一出,便如金科玉律,同样束缚己身。 他轻轻摇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若效法朕之凌烟阁,以高位厚禄荣养之,却收其兵权、削其藩镇之实权,使其富贵而无力,此为上策。 然,此策需君臣间有极高之信任,需功臣有急流勇退之明悟,更需帝王有平衡驾驭之能! 五代风气,武夫跋扈,所求乃实权在手,岂甘仅做富家翁?赵卿若行此策,阻力之大,可想而知。况其自身起于兵变,恐更疑惧效仿之人! 这‘厚待旧臣’之诺,反成削夺功臣兵权时的一道无形枷锁,令他投鼠忌器,难以施展雷霆手段。当真两难之境也!赵匡胤将自己框进此框架,欲求一劳永逸之法,难矣!” *** 【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发生在建隆二年的一个秋夜,一次看似寻常的宫廷宴会,成为了解决这个世纪难题的舞台。】 【杯酒释兵权!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最成功的一次和平削藩!】 天幕光影变幻 黄色的烛光下,赵匡胤举杯,面带忧色,对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拥立元勋叹息:“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朕终夕未尝敢安枕卧也!” 石守信等惊问其故。赵匡胤直言:“人孰不欲富贵?一旦有以黄袍加汝身,虽欲不为,其可得乎?” 众将惶恐顿首,涕泣求解兵权。 翌日,石守信等皆称疾请罢。帝欣然允诺,厚赏金银田宅,赐以清贵爵禄,并与皇室联姻。 到这时,安禾声音悄然插入: 【整个过程,没有流血,没有刀兵,在推杯换盏间,曾经足以撼动江山的兵权,便悄然收归皇帝一人之手。 赵匡胤以无与伦比的政治智慧,用最小的代价、最和平的方式,解开了那个看似无解的死结!他巧妙地利用了五代兵变频繁的历史阴影和功臣们对自身处境的恐惧,以富贵安乐为饵,以“保全君臣情义”为名,兵不血刃地收回了禁军最高指挥权。 此举,彻底扭转了唐末以来“君弱臣强”的局面,也奠定了宋朝“强干弱枝”、“重文抑武”的基本国策,暂时终结了五代十国那令人绝望的恶性循环!】 *** 这一招,十足十的四两拨千斤,让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但也仅仅只是侧目了。 * 李世民却在心中悄然一叹:强干弱枝、重文抑武……两难两难,端看二者相权,在做选择的那人眼里,哪个更轻了。 ***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么,这杯看似香甜醇厚的美酒,命运又暗中为它标注了怎样的一个价格呢?】 作者有话说:[1]这段出自百度 第103章 宋祖 天幕光影淡入淡出,…… 天幕光影淡入淡出, 画面陡然变得阴郁。汴梁的繁华依旧,但色调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霾。 画面骤降进一处富贵府邸,一群面红耳赤的男子正在其中推杯换盏。 看其脑袋旁的注释: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正是不久前兵权被释的武将们。 天幕声音缓缓响起: 【杯酒释兵权传递出一个极其明确的信号:对皇帝最大的忠诚, 不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而是安分守己、及时交权、享受富贵。 赎买兵权, 赎买的不仅是将领的兵符, 更是整个帝国武人的血性与尊严。 当兵只为吃粮, 打仗只为升官发财,失去了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原始野性与荣誉感。军队的战斗力, 从根子上被腐蚀了。】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摸着嘴里的酒,看着天幕上那群躺在金银堆里酒酣耳热的将领,眼神同样有些飘忽:“嘿, 这赵大官家, 手腕是滑溜!不动刀子就把事儿办了, 漂亮!比乃公当年杀韩信、彭越体面多了。” 他灌了口酒, 话锋一转,“可这买卖……划算吗?花钱买平安?啧, 这钱花了, 买的真是平安吗?富贵能养人,也能养废人啊!没了爪牙的老虎,那还叫老虎?叫大猫!” 他仿佛看到一群被圈养起来、只顾享乐的勋贵, 再看看自己麾下那些依旧能征惯战、眼神锐利的开国元勋——这群家伙虽然有些让他头疼,莫名觉得还是自己的法子更踏实些——至少刀子还握在自己手里。 * 同样是汉朝 小霍将军眉头紧簇:这样连血性都没了的兵, 哪个将领有本事带着他们打出胜仗! *** 【传递出这个讯号外, 赵宋官方也同样是这么做的。】 【为了彻底杜绝将领坐大、形成私人势力,赵匡胤及其继任者设计了一套空前严密的“分权制衡”体系: 他害怕边将坐大,于是——“更戍法”军队频繁调动, 将领走马灯似的更换。士兵成了流水线上的零件,将领成了临时工!“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士兵常年奔波,疲于奔命,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默契与归属感。将领空降部队,对士兵能力、地形、敌情一无所知,指挥效率大打折扣。 “三衙”分权:中央禁军指挥权被拆分为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三个互不统属的衙门,直接对皇帝负责。 战时需临时指派文官或皇帝信任的将领担任统帅,导致指挥链条冗长,反应迟钝。】 【更可怕的是,“强干弱枝”走向极端,“重文抑武”成为不可动摇的祖制! “以文制武”制度化:最高军事决策机构的枢密院长官及地方统兵的经略安抚使、都部署等重要职位,长期由文官把持。武将在决策层彻底边缘化,战场上也要受文官监军的掣肘,动辄得咎。】 *** 看着天幕上展示的种种画面:一队士兵刚熟悉驻地环境,就被调令驱赶着前往下一个陌生之地,疲惫写在每个人脸上。将领在营帐中看着陌生的花名册,眉头紧锁。 亦或是一位身披铠甲、经验丰富的边将,正欲部署防御,却被一个手持圣旨、趾高气扬的文官监军打断,指手画脚,将领只能强压怒火,憋屈领命。 …… 宋前的王朝简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李隆基父子尚且是因为争权弄出来的脑残操作,在宋朝竟成了不可更改的祖宗之法!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高踞帝座,低垂的冕旒遮住了深邃如渊的眼眸。 良久,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唇边逸出: “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成十的审视,“赵宋之君,倒是寻了个绝妙的法子,将猛虎驯成了圈羊。” 他想起昔日汉家铁骑踏破贺兰山阙时,那兵将一体、气吞万里的磅礴气势。那是力量的共鸣,是意志的凝结。 再度扫向天幕,明明放映的是张牙舞爪的文官监军,他的眼神却仿佛在看蝼蚁。 “让腐儒驭虎贲?”刘彻的嘴角勾起一丝蔑意,“自缚手脚,徒惹人笑耳!此等怯懦之政,赵匡胤那杯酒,饮下的,是后世子孙永世难洗的屈辱。” *** 【渐渐的,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民谚在宋代逐渐流传。武人地位一落千丈,被视为粗鄙、危险、需要防范的对象。 整个社会精英阶层的价值取向彻底转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科举成为唯一正途,文人清流掌控话语权,对武人的轻视与压制成为一种政治正确和文化氛围。 这种自上而下的精神阉割和社会氛围的转变,如同基因般植入帝国骨髓。 皇帝猜忌武将,制度束缚军队,社会轻视武力。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铁骑强弓,宋军往往未战先怯,胜少败多。】 【从高梁河车神,到澶渊之盟,之后徽钦‘北狩’、靖康之耻,最后更是完颜构……纵观整个北宋,我几乎找不到一场提气些的外战。】 【北宋的颜面,到的最后只能依靠城池、金钱和外交辞令勉强维持。】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端坐龙椅,紧紧锁着天幕上掠过的“徽钦‘北狩’”、“靖康之耻”几个字眼。起初,他眉宇间只是深深的困惑与难以置信。 “‘北狩’?”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咀嚼一个极其荒谬的词语。身为马上得天下、深知“狩”字在皇家语境中含义的帝王,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击中了他! 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李世民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御座上站起!他素来沉稳如山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惊骇、震怒与滔天耻辱的剧烈情绪! “北狩?!!”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大殿,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与不可置信,“你是说……是说……堂堂中原天子,竟被……被掳去北地?!如同……如同猎物一般?!!”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长安陷落、宗庙倾覆、帝后嫔妃被驱赶如牛羊的惨烈景象!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令他感到窒息!他深知国破的惨烈,但天子被俘……这简直是华夏自秦汉大一统以来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 * 北宋初年 赵匡胤原本紧握的拳头,在看到“徽钦‘北狩’”、“靖康之耻”这几个字时,骤然失力,松了开来。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铁青的面色转为一种近乎死灰的惨白。 “北……北狩?”他低声喃喃,仿佛不认识这两个字一般。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不可能!!!”他发出受伤困兽般的嘶吼,声音嘶哑破裂,“朕的江山!朕的基业!怎么会……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他精心设计的制度,他以为能保万世太平的“杯酒释兵权”,最终导向的竟是如此惨烈的结局?! 靖康耻、靖康耻! 血淋淋的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刻在了他和他所建立王朝的墓碑上! 锥心刺骨般的耻辱感让他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他毕生的功业,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的笑话! * 明永乐年间 朱棣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幕。当“高粱河车神”这个名号蹦出来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 “‘车神’?噗……哈哈哈哈哈!”朱棣终于忍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跑得快……跑得是真快啊!这绰号……贴切!太贴切了!天幕这帮人,取名的本事当真是一绝!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把几个名号和某些史料联系起来,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 “啧啧,一个‘车神’,一个‘完颜构’,哈哈哈!”朱棣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语气里充满了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嘲讽,“这老赵家的子孙,花样是真多啊!一个比一个会整活儿!” *** 【对武力的系统性压制和对“文治”的过度推崇,带来了另一个恶劣的副产品:对历史真实性的系统性篡改和对自身缺陷的病态掩饰。 当武力无法捍卫尊严时,便只能在文字上寻求虚幻的慰藉。】 天幕画面转为幽暗的史馆,烛光摇曳,文吏伏案疾书,但眼神闪烁。 【“重文抑武”的国策,极大地抬高了文官集团的地位和话语权。 然而,权力与地位也伴随着责任与压力。 当对外战争屡屡失利,当屈辱的条约不得不签,当统治出现危机时,如何维护这以文官主导的朝廷的颜面?如何证明“重文抑武”路线的“正确性”?】 【修史,这个本应记录真相的神圣职责,在宋代某些时期,竟成了文过饰非、粉饰太平的工具!】 安禾的声音带着讽刺: 【“杯酒释兵权”本身就被精心包装成一段“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掩盖了其下赤裸裸的权力算计和恐惧驱动。 这种“成功经验”似乎给后世君臣提供了一种思路:历史,是可以被塑造的!】 【北宋史料疑云,随口就能扯出来一堆: 宋代官方修史,《太祖实录》、《太宗实录》等都多次被修改,尤其是涉及帝王过失、军事失利、党争内幕等敏感内容。 例如,宋太宗赵光义在高粱河惨败后中箭坐驴车逃亡的狼狈,在官方记载中被极力淡化或曲解;对太祖赵匡胤之死的“烛影斧声”疑云,更是讳莫如深。 除了这些,最过‘经典’的莫过于澶渊之盟。明明是宋真宗在有利军事形势下畏敌如虎,最终以每年向辽国输送巨额岁币为代价换来的城下之盟。 但在官方史书和士大夫的笔下,这却被粉饰成一次伟大的外交胜利,是“以德怀远”、“化干戈为玉帛”的典范,寇准的力战之功被淡化,真宗的怯懦之举被美化,岁币的耻辱本质被掩盖。 宋真宗甚至为此大搞“天书封禅”闹剧,自欺欺人地证明其“功业”感天动地!】 …… 【为了维护“文治”的神话,为了掩盖“武功”的孱弱,为了党派斗争的需要,宋朝的史书,在某些关键节点上,失去了司马迁“不虚美,不隐恶”的直笔风骨,沾染了太多曲笔回护、讳败为胜的脂粉气! 大宋的史书,俨然成了文人的遮羞布!】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卷被反复涂改、字迹模糊的史册上。 *** 秦始皇时期 嬴政看着天幕展示的宋朝史官在帝王授意下修改实录,以及士大夫们将澶渊之盟吹嘘为“圣德远播”的场景,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儒祸!” 他看着天幕上那些被反复涂改、字迹模糊的史册,如同在看一堆散发着腐臭的垃圾。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赵宋君臣,懦弱无能,丧师辱国,不思奋发图强,雪洗前耻,反在故纸堆中涂脂抹粉,妄图以虚文掩其无能,以谎言饰其耻辱!” “篡史自欺,如同蒙目行于深渊,自绝于天地正道!何其蠢也!何其卑劣怯懦!” 他猛地一挥袍袖,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冷风。 “甚至……”他想起天幕先前说的那句‘随口就能扯出来一堆’,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还被人发现了!” *** 【要我说,北宋乱写史书的最大受害者还得是二凤。】 【那个流传甚广的‘跪而吮上乳’事件,只出现在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新旧唐书都没有过相关记载,很有可能是司马光发挥了一下的结果…… 按种种情况来看,司马光应该是二凤的粉丝来着,发挥这一把的原本目的,应该是想搭一下羊羔跪乳的故事扯扯孝顺的名头来着。 至于效果么,大家也看到了→_→。】 #一粉顶十黑,诚不欺我!# *** 李世民迷茫抬头—— 李世民脑子转动 李世民愤怒拔剑!! 好哇!终于让他抓到了!这个该死吮上乳!! 第104章 宋祖 【除了这些,杯酒释…… 【除了这些, 杯酒释兵权的核心逻辑是“赎买”——用财富和地位换取权力和安全 这一逻辑,如同毒藤,从内部蔓延到帝国处理外部威胁的方式上。】 【还是澶渊之盟。 面对辽国的军事压力, 宋朝最终选择了最符合其内在逻辑的解决方式——花钱买和平。三十万岁币开启了用国家财政赎买边境安全的先河。 它也的确维持了宋辽百年相对和平, 因此, 澶渊之盟的‘成功’, 极大地强化了宋朝的赎买路径依赖。 此后面对西夏的崛起, 宋朝同样试图通过岁赐来安抚,甚至在军事上取得一定优势的情况下, 仍最终签订“庆历和议”,给予西夏岁币。 宋朝的士大夫们认为,相比战争消耗和失败风险, 这才是成本最低、最能维持内部“稳定”和士大夫“体面”的捷径! “岁币”成了维系脆弱和平的麻醉剂, 也成了帝国财政的沉重枷锁和民族自尊心上一道道耻辱的烙印!】 *** 北宋 王安石盯着天幕上那运送岁币的绵长车队, 指节因用力攥紧笔杆而发白, 清瘦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懑与痛心疾首。 “荒谬!饮鸩止渴!”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来,“岁币非但不是良药, 实乃剜肉饲虎的慢性毒药!” 他猛地站起身, 在狭小的书房内急促踱步,语速快而激烈:“今日予契丹三十万,明日党项索二十万!夷狄贪欲, 岂有餍足?!府库之财,民脂民膏, 尽填虎狼之口!此非‘体面’, 实乃自取其辱,自掘坟墓!” 王安石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那虚幻的“百年和平”假象:“更戍法废弛军心, ‘以文制武’自断臂膀!赎买之策,更令国势日蹙,民生日艰!此等苟且偷安之政,实乃祖宗之法中最大积弊!不变法以强兵富国,破除这等懦弱依赖,大宋危矣!富国强兵,方为御侮根本,岂能永世仰人鼻息,靠施舍求存?!” 他的话语充满了对现状的极度不满和对变革的强烈渴望,岁币在他眼中,是懦弱与短视的象征,是必须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耻辱。 * 司马光放下手中的史笔,望着天幕上运送岁币的车队,花白的眉头紧锁,深深叹了口气。他脸上没有王安石的激愤,只有一种深沉的忧虑和务实的无奈。 “岁币……唉……”他的声音缓慢而沉重,“虽非上策,然实乃权衡利弊下,最不坏之选择。” 他指着天幕上可能闪过的战争惨烈画面:“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澶渊之时,若战端重启,生灵涂炭,耗费何止百万?倾国之力相搏,胜败犹在未定之天,一旦大败,则宗庙倾覆,岂是三十万岁币可比?” 司马光捻着胡须,眼神复杂,自语间言语铿锵,像是只有这种办法才能给什么人一点信心:“最终议和赐币,亦是迫于国力,保境安民之策。此非怯懦,实乃务实。维持现状,蓄养民力,徐图后计,方是长治久安之道。” 他虽也感屈辱,但更坚信赎买是维系脆弱平衡、避免更大灾难的“务实”之举,是维护“稳定”和“士大夫体面”下必要的妥协代价。 * 范仲淹望着天幕上“庆历和议”的字样,以及那象征屈辱的岁币车队,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悲凉与巨大的幻灭感。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岁赐……西夏……”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西北边塞的烽燧、浴血奋战的将士,以及他呕心沥血筑城、练兵、屯田的日日夜夜。他曾亲眼见证,当朝廷决心支持、将士用命时,宋军是能挡住党项铁蹄,甚至局部反击的! “非不能战,实乃……朝廷不欲战,不敢战也……” 范仲淹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庆历新政,欲强兵革弊,然阻力重重,终成泡影……朝廷上下,只求苟安,畏战如虎!以财帛买得一时之宁,却买不来敌寇敬畏之心,买不来边塞真正安宁!此乃剜心头肉,饲豺狼腹!徒令忠勇之士寒心,令虎狼之辈益骄!” 巨大的无力感和对国家未来的深切忧虑,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 【是的,枷锁! 这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的思路,严重腐蚀了朝廷解决边患的决心和能力,也极大消耗了国家财政。 为了防范内乱和应对外患,宋朝维持着空前庞大的常备军。到仁宗朝,军队数量膨胀至一百二十多万,军费开支占国家财政收入的十之七八! 巨额的养兵费用和对外赎买的支出,如同一对沉重的绞索,死死勒住了帝国的经济命脉。为了维持,只能不断加重赋税,导致民生日益艰难,内部矛盾加剧。 财政的困窘又反过来制约了军备更新和战斗力的提升,形成“兵多而弱,费广而贫”的恶性循环。 杯酒释兵权时用以“赎买”将领的财富,最终演变成了整个国家难以承受的、用于“赎买”内外安全的巨额成本。】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看着天幕上展示的宋朝庞大军队消耗钱粮的统计数字,以及一车车银绢运往辽国、西夏的画面,眉头紧锁,连连摇头。 “饮鸩止渴!此乃真正的饮鸩止渴!”他的语气充满了痛心和不解,“赵宋君臣,何其短视!赎买内将,已是自断爪牙;赎买外敌,更是剜肉饲虎!” 他指着地图上辽、西夏的位置:“夷狄之性,贪得无厌。今日予三十万,彼视为理所应当;明日便索五十万!岁币岂能填其欲壑?徒然示弱于人,助长其气焰!且巨资养无用之兵,耗空府库,苦累百姓,动摇国本。此等‘太平’,如同沙上筑塔,水至即倾!” 李世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靖康之变的惨状:“府库空虚,兵无战心,将无斗志,民有怨言。当真正的滔天巨浪袭来时,这艘以财富为甲、以懦弱为舵的巨舰,焉有不覆灭之理?” *** 【赵匡胤用建隆二年秋夜的那杯酒,浇灭了五代以来的血腥传承。 但他也一定没想到,他的继任者会如此无能、无能到魄力加起来也及不上汉武帝的一半! 这也就罢了,偏偏还被一群贪婪的士大夫,抓住那杯‘酒’的痛脚,极尽扩张、打压之能事。 最后将大宋一朝冠上‘弱宋’之名后埋进历史尘埃之中方才休止。】 【就和他同样也不会想到,他的帝位会被亲弟篡夺一样!】 第105章 宋祖 北宋初年 …… 北宋初年 赵匡胤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刺眼的“弱宋”二字, 以及那句冰冷的判词【但他也一定没想到,他的继任者会如此无能、无能到魄力加起来也及不上汉武帝的一半!】。 这已不是耻辱,而是将他毕生功业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毒钉! 然而, 更致命的一击紧随其后: 【就和他同样也不会想到, 他的帝位会被亲弟篡夺一样!】 “篡夺?!亲弟?!!!” 赵匡胤如遭雷击,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他霍然转头, 那双因“弱宋”和“靖康耻”而布满血丝、几欲喷火的眼睛, 此刻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瞬间锁定了御阶之下、同样因天幕之言而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的晋王赵光义! “赵!光!义!” 一声裹挟着滔天暴怒、无边惊疑与彻骨寒意的嘶吼, 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震得整个金銮殿嗡嗡作响!恐怖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向赵光义! 赵光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竟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他脸上血色尽褪, 嘴唇哆嗦着, 想辩解、想喊冤,想斥责天幕妖言惑众! 但在兄长那燃烧着无边烈焰般的目光逼视下, 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那挥之不去的心虚! 他只能以头触地,浑身抖如筛糠,声音破碎不成调:“臣……臣弟……绝无此心!天幕……天幕妖言!构陷!构陷啊皇兄!!!”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朝臣, 包括赵普、曹彬等重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直指皇室核心的惊天指控和官家那骇人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 纷纷低下头, 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无数道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无形的针, 悄然刺向跪伏在地、抖成一团的晋王。一个可怕的、足以颠覆王朝根基的念头,在无数人心头疯狂滋长:莫非……太祖之后,皆为晋王一脉?!难怪……难怪后世子孙…… 大殿之上气氛逐渐凝结,似有火山在逐渐积蓄力量。 就在这空气凝固、杀机四溢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焦急的女声从殿后传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只见杜太后在宫人搀扶下,疾步闯入殿中。她显然也听到了天幕之言,老迈的脸上交织着惊骇、痛心与一种强行维持的镇定。她无视跪地的赵光义,径直冲到暴怒欲狂的赵匡胤面前,张开双臂,如同护雏的母鹰,厉声喝道: “大郎!你疯魔了吗?!天幕妖言惑众,离间天家骨肉,岂可轻信!光义是你亲手足!岂会行此悖逆人伦、大逆不道之事?!” 她声音发颤,目光却死死盯着赵匡胤,带着哀求与命令,“收起你的刀!此事容后再议!此刻,先稳住朝堂!莫要让外人看了我赵家的笑话!” 杜太后的出现和厉喝,如同冰水浇头,让处于狂暴边缘的赵匡胤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胸膛剧烈起伏,握紧的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在杜太后哀求的面容和地上抖成一团的赵光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猛地一甩袍袖,不再看赵光义一眼,但那眼神中的冰冷与猜忌,却已如烙印般深深刻下。 赵光义依旧跪伏在地,冷汗浸透了朝服。杜太后的话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殿内那无数道若有若无、充满怀疑与审视的目光,却比刀剑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灭顶的绝望。 ** 司马光手中的史笔“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上,上好的紫檀木案面竟被拍得裂开一道细纹!他猛地站起身,花白的须发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动,素来沉稳儒雅的面容此刻涨得通红,双目圆睁,射出骇人的精光! “贪婪?!弱宋?!竖子安敢如此污蔑!!!” 他指着天幕,声音不再是平日的缓慢沉重,而是如同受伤的雄狮般咆哮出来,震得书斋窗棂嗡嗡作响! “我辈士人,寒窗苦读,修身齐家,所求者何?!乃社稷之安,万民之福!” 司马光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渣,“岁币之策,乃权衡万千黎庶性命、考量国家元气存续之后,痛定思痛的抉择!是忍辱负重的务实!岂是尔等黄口小儿口中轻飘飘的‘贪婪’二字可以抹杀?!” 他仿佛被“弱宋”这个评价深深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近乎失控地挥舞着手臂: “弱?何为弱?!我大宋文华璀璨,礼乐昌明,教化远播,此乃煌煌盛世之基!岂是只知弯弓射雕、茹毛饮血的蛮夷所能妄加评论?!天幕妖言,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竟将‘弱’名强加于我煌煌大宋!更以‘贪婪’污我士林清誉!此等诛心之论,恶毒至极!无耻之尤!” 巨大的愤怒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案几,急促地喘息着,眼中燃烧着被彻底激怒的火焰和对这“不公”评价的滔天恨意。 他毕生秉持的“务实妥协”理念和引以为傲的士大夫清流身份,在这一刻遭到了最恶毒的攻击和全盘否定,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屈辱和暴怒!这已不是评价,而是对他所代表的一切价值与道路的彻底亵渎!他恨不得冲入那天幕之后,与那信口雌黄之人当面辩个明白! * “贪婪……弱宋……” 病榻上的范仲淹,在听到这两个词时,心口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闭上眼,浑浊的泪水无声滚落。“庆历……庆历……吾之志未酬,国势日颓……竟至于此乎?” 巨大的悲怆淹没了他。他无力反驳“弱宋”的评价,这与他看到的边患、感受到的朝堂暮气何其吻合!而“贪婪”二字,更让他想起新政失败时那些攻讦他的污蔑与党争倾轧。 这评价,像是对他一生“先忧后乐”理想的残酷嘲弄。 * 听到“贪婪的士大夫”,蔡京眼角微微一跳,脸上却迅速堆起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对着同僚慷慨陈词:“天幕此语,污蔑清流!吾辈士大夫,清廉自守,为国为民,何贪之有?‘弱宋’之说,更是无稽!我大宋文治煌煌,冠绝古今,岂是蛮夷可轻侮?此乃妖言惑众,动摇国本!” 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却暗自警惕,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污名”打击异己,巩固权位。 天幕的评价,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场需要应对的**。 *** 安禾的声音,此刻不再尖锐讽刺,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沉甸甸的惋惜与悲悯: 【如果单以赵大本人功绩来算的话……】 天幕光影流转,展现赵匡胤终结五代乱世、陈桥约法三章保全汴梁、初步统一中原、厚待柴氏、杯酒释兵权避**血、奠定文治基础的画面。每一项,都堪称乱世中力挽狂澜的大手笔。 【他其实是能配得上千古一帝称号的。】 “千古一帝”四个字,带着金光,短暂地映亮了赵匡胤的脸。 【结束百年血腥分裂,重塑秩序,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王朝更迭与集权,为华夏文明在废墟上重建了坚实的基座……这份功业,足以彪炳史册!】 【只是……文治在不是开创性的时候,总是不如武功显眼。而历史的丰碑,往往需要两代人的接力才能筑就巅峰。】 画面切换,汉高祖刘邦的沛县起兵、白登之围的窘迫,与汉武帝刘彻北击匈奴、凿空西域、封狼居胥的赫赫雄风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候,就很需要一个站得起来的继承者!一个能将开国基业淬炼成不世锋芒的雄主!】 【就像汉朝,如果没有刘彻接过刘邦的基业,没有他‘寇可为,我亦可往’的魄力,没有他用铁与血铸就的脊梁,大汉的光芒,又怎会如太阳般照耀至今?大汉的魂魄,又何以深植于华夏血脉之中?!】 【而赵宋……】 画面再次回到宋朝,色彩变得异常明丽:汴梁城的极致繁华,《清明上河图》的盛世景象,苏轼的豪放词篇,沈括的《梦溪笔谈》,活字印刷的发明,精美的瓷器与书画……宋词、宋瓷、宋学、市井文化,华夏文明在此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精致而内敛的光华。 【在汉人王朝积淀达到顶峰的时候接手!论文化,唐有唐诗的雄浑壮阔,宋有宋词的婉约深邃、市井风流;论制度,前人已将中央集权、科举取士之路淌出,只需完善;论人才!狄青、种世衡、范仲淹、韩琦、包拯、欧阳修、王安石、苏轼……文臣武将,一时多少豪杰!灿若星河!】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与身影在天幕上闪现,每一个都代表着那个时代的顶尖智慧与风骨。 【偏偏……偏偏!】 天幕光芒骤然一暗!所有繁华盛景瞬间褪色!画面猛地切回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烛影摇曳的深宫,模糊的人影与那柄若隐若现的斧头轮廓! 【斧烛影声!】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带着血色的不祥,狠狠砸在所有观者心头! 【这一夜之后,小宗取代大宗,北宋皇脉自此落入赵光义一脉手中!】 *** 汉高祖时期 此话一出,刘邦原本脸上满满的幸灾乐祸都凝固了一瞬。但喝到喉咙里的酒,可不会跟他客气,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啥玩意儿?”他抹了把嘴边的酒渍,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了极其精彩、混杂着巨大荒谬感和强烈同情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刘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拍着大腿上气不接下气,“赵大!赵匡胤!你他娘的……你他娘的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号冤种啊!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和“同情”: “啧啧啧,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亲弟弟黑灯瞎火一斧头给撬了!这撬了就撬了吧,好家伙!他这一窝不肖子孙,一个比一个怂包,一个比一个废物点心!打仗不行,治国稀松,最后连皇帝都让人给抓了去‘北狩’了!闹出个‘弱宋’的烂名头,遗臭万年!” “结果呢?结果这顶‘弱宋’的屎盆子,这‘千古一帝’变‘千古冤种’的骂名,全他娘的扣你赵大一个人头上了!哈哈哈!你弟弟那一窝造的孽,拉的屎,全让你这个开国的祖宗背了!这黑锅背的,比泰山还沉啊!” * 北宋时期 “噗——!” 赵匡胤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那鲜血溅落在光洁的金砖上,如同他破碎的帝王尊严和功业幻梦,刺目惊心!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一手死死捂住剧痛的胸口,另一手撑住冰冷的龙椅扶手才勉强没有倒下。 那双曾睥睨天下的虎目,此刻赤红如血,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悲愤、屈辱、不甘,还有一丝被彻底点醒的、深入骨髓的冤屈与荒谬感!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目光缓缓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赵光义,扫过殿内那些眼神闪烁、心思各异的群臣。 “好……好一个‘千古冤种’!好一个‘为他人做嫁衣’!”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泣血的悲鸣,“朕……朕终结乱世,再造乾坤!朕约束兵戈,保全黎庶!朕苦心设计,欲保赵氏万世太平……到头来!到头来竟是为这篡逆之徒、为这群不肖子孙……做了嫁衣!背了这万世‘弱宋’的骂名!这‘千古一帝’……哈哈哈……这‘千古一帝’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悲愤和冤屈几乎要将他撕裂!他仿佛看到自己毕生的心血、所有的荣耀,都在天幕的一字一句中轰然崩塌,化为乌有! 他猛地抬头,那双被冤屈和暴怒彻底点燃的眼睛,再次死死锁定了地上的赵光义,刚刚被杜太后压下的杀意,如同火山般更加凶猛地喷发出来! 杜太后在听到这番话时,本就苍老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冤……冤种?”她喃喃重复,老迈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痛苦和一种被彻底洞穿的恐慌。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天幕不仅揭露了可能的篡位,更将后世所有衰亡的罪责,如同泰山压顶般,全数归咎于她的大郎!这比杀了赵匡胤还狠!这是要让他遗臭万年啊! 眼看着儿子口喷鲜血,悲愤欲绝,眼看着他那刚刚被自己强压下去的杀意以更恐怖的方式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她拼命想保护的光义……杜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胆俱裂! “大郎!不!不要看!不要听那天幕的胡言乱语!”她发出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扑到赵匡胤面前,这一次,她不再是张开双臂,而是用自己佝偻瘦弱的身躯,死死抱住了儿子那因暴怒而颤抖的手臂,如同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仰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哀求:“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啊!是娘……是娘当初逼你立下什么‘金匮之盟’!是娘……是娘老糊涂,怕主少国疑,怕你再步了五代后尘!怕……怕我们赵家基业不稳啊!”她将所有的责任疯狂揽到自己身上,试图浇灭儿子心中那焚天的怒火和对弟弟的杀意。 “光义……光义他或许糊涂……但他……他终究是你亲弟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要杀他……就先杀了娘吧!”她死死抱住赵匡胤,泣不成声,“这骂名……这千古的骂名……让娘来背!是娘误了你!误了你的江山啊!大郎……求求你……看在娘的份上……看在我们赵家不能再骨肉相残的份上……收手吧……收手吧……” 这边山火漫天,可赵光义却是一片安静。 不知是不是是因为知道自己再无继位可能,此刻本最该跳出来求饶的赵光义此时却一言不发。 他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少用了一丝力气,质问声就从喉咙里冲了出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比不上他的兄长! 凭什么!天幕他凭什么认为这‘弱宋’要归咎于他以小宗取代了大宗!凭什么以为他兄长的血脉上位就一定能做的更好!? *** 像是听到了他的质问,安禾紧接着道: 【这可不是我们偏心赵匡胤,端看北宋南宋两代皇帝比对就可以了。 要不是南宋回到了赵匡胤一脉手里,他的血脉也的确有骨气,为大宋殉了葬。 否则仅仅是亡在异族手里这一条,宋朝皇帝如今的骂名还得再烈上十倍!】 *** 众人哑然,这才想起天幕之前所述种种。 那个殉国的小皇帝,竟是太祖一脉么…… 想到这里,不少北宋人心中都有了些计较…… *** 【宋,本可以!本可以和大唐日月辉映,成为另一个照耀千古的——泱泱盛世的啊!一个将文治武功、经济繁华、科技创新、文化璀璨推向更高峰的——真正的煌煌天朝!】 天幕上,汴梁的繁华与边关的烽烟、文人的风雅与武将的憋屈、科技的先进与军队的疲弱、经济的富庶与沉重的岁币……种种矛盾而撕裂的画面急速交织、碰撞、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历史深处的、充满无尽遗憾的叹息中,轰然破碎! *** 北宋 赵匡胤铁青的脸上掠过一丝极短暂、极复杂的微光,那是功业被认可的悸动。 很快身体又是一晃,他死死盯着御阶下依旧跪伏的赵光义,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暴怒,而是混杂着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悲凉和对自己身后事无法掌控的深重绝望。 他仿佛看到了那条本该通向盛世的康庄大道,在自己身后,被至亲之手,亲手扭曲、斩断!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 * 天幕那充满无尽遗憾的叹息和“本可以日月辉映”的描绘,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司马光因暴怒而剧烈起伏的咽喉。他指着天幕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因愤怒而涨红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一片灰白。 那句“斧烛影声”和“斩断国运脊梁”,像重锤砸在他竭力维护的“稳定”与“体面”之上。他张了张嘴,想驳斥这“宿命论”,想强调事在人为,想为后世子孙辩解…… 但看着天幕上那急速破碎的盛世幻影,他所有激烈辩驳的话语都堵在了胸口,化作一声沉重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叹息。 那份“恨铁不成钢”的深切遗憾,第一次压倒了他对“贪婪”、“弱宋”评价的暴怒,只剩下一种无力回天的巨大悲凉。 他缓缓坐回椅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目光呆滞地望着那破碎的画面,口中无意识地喃喃:“本可以……本可以啊……” 他维护了一生的“道”,在历史可能性的巨大遗憾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 天幕那句“宋,本可以……”充满无尽遗憾的叹息,如同历史的幽灵,在所有时空观者的心头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这份对错失盛世的“恨铁不成钢”,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骂都更直击人心。 第106章 宋祖 就在北宋朝堂这令人…… 就在北宋朝堂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天幕光芒再次流转,将所有人的视线强行拽离这兄弟阋墙的惨剧。 【“帝沈谋英断,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天幕上, 一行工整却冰冷的史书评语缓缓浮现, 背景是赵光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年轻帝王像。 但这行字的旁边, 赫然批注着两个猩红刺目的大字:【但无能!】[1] 赵光义猛地抬头, 看到那“无能”二字, 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袍,羞愤欲绝!他内心的怨恨几乎冲破喉咙:“凭什么!凭什么说我无能?!我……” 他的无声咆哮尚未完, 天幕画面骤然切换!震天的喊杀声、金铁交鸣的刺耳锐响、战马的嘶鸣与濒死的惨嚎,瞬间淹没了金銮殿的寂静! 【且看这“沈谋英断”、“削平天下之志”的首秀——太平兴国四年,幽州城下, 高粱河!】 画面呈现一片修罗地狱。 宋军旗帜歪斜, 阵型大乱。辽军铁骑如黑色狂潮, 反复冲击着宋军军阵。 箭矢如雨、血肉横飞!宋军一片丢盔弃甲的惨败模样。 军阵核心处, 御驾亲征的赵光义一身从头到脚都泛着金属特有冰冷光泽的明光锁子铠此刻早已沾满了鲜血尘灰。 他眼神中最初的雄心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正在一群亲卫的守护下且战且退。 可惜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流矢越过重重防线,狠狠射中了他的大腿! 赵光义惨叫一声, 险些从马上栽下! 【元嘉草草, 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 南宋 辛弃疾擦拭剑锋的手猛地一滞,那柄刚刚还寒光流转的宝剑, 竟从他指间滑落,重重砸在青砖地上, 发出刺耳的锐响! 他的诗, 有一天竟借由天幕之口,无情地钉在了赵宋王朝自己开国第二位皇帝的身上! 他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扯出点笑意来, 可惜最后未能成事不说,还有滚烫的浊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好一个‘元嘉草草’!好一个‘赢得仓皇北顾’!” “呵呵……北伐……收复中原……”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的意气风发,想起了他“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执着坚守,想起了他无数次上书陈策、却如同石沉大海的无奈……他毕生追求的,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汉家雄风!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功业!是洗刷靖康之耻、重整河山的壮志! 可惜…… “脊梁……脊梁啊!” 他猛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上,用力太甚,指节皮肤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桌面。 他仰起头,任由血泪纵横,对着那冰冷的天幕,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太宗陛下!您这一逃……您这‘车神’之名……将我汉家儿郎的胆魄!将我大宋王朝的脊梁!将后世子孙收复故土的最后一点心气……都碾碎在那辆驴车的破轮子底下了啊!” *** 画面急速推进:夜幕降临,战场混乱到了极点。赵光义被亲兵死命拖拽着,仓皇间,他被胡乱塞进一辆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沾满泥泞的驴车! 背后是震天的喊杀与火光,映照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 【一箭贯股,魂飞魄散! 夺来驴车遁逃,一夜之间,狂奔二百余里! 自此,“高粱河车神”,名动天下!】 *** 北宋时期 “噗嗤——!” 不知是哪位年轻气盛的将领,在看到那驴车狂奔的画面时,实在没忍住,一声极轻微的嗤笑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匡胤原本因悲愤而铁青的脸,在看到弟弟身中箭矢、惨嚎落马,再看到那辆在夜幕下疯狂逃窜的驴车时,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的荒谬、刻骨的鄙夷,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麻木的悲凉。 他撑住龙椅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喉结滚动,最终化作一声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低沉到极点的冷笑:“呵……‘车神’?好……好一个‘高粱河车神’!好一个……‘削平天下之志’!”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渣。 杜太后早已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她看着天幕上儿子那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再看看龙椅上大儿子那充满鄙夷与绝望的冷笑,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她所有的辩解、哀求,在儿子亲自上演的这场旷世丑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泪水无声滚落。 殿内群臣,包括赵普、曹彬等重臣,全都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如果说之前的“篡位”指控还带着几分扑朔迷离的疑云,那么此刻天幕上这清晰无比、细节拉满的败逃丑态,就是赤裸裸地将赵光义的“无能”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于依旧跪伏在地的赵光义身上,这一次,不再是怀疑和审视,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鄙夷,甚至……一丝怜悯? 赵光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羞耻感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之前内心质问的“凭什么说我无能”、“凭什么认为兄长血脉更好”,此刻被这“驴车狂奔两百里”的实锤砸得粉碎! 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被兄长的怒火烧成灰烬,在这时候的他看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 汉武帝时期 卫青双手握拳,眉头紧锁:“御驾亲征,本为提振士气,一鼓而定乾坤。然这赵宋太宗轻敌躁进,疏于斥候,未察敌援之速。及至变生肘腋,又失人主之镇定,率先奔逃,致使三军无主,一溃千里! 此非天命,实乃主帅不善军事! 后人予他‘车神’谑称,虽刻薄辛辣,亦见其临阵之失措,为将之失格,遑论为君? 《孙子》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他摇了摇头,“宋太宗此行,犯兵家大忌,无能二字……恐难辞矣!” 汉武帝接过话头,眼神轻蔑:“仲卿何必还给他留几分余地! 狼狈至此,简直颜面扫地! 此等废物,竟也敢称沈谋英断,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徒增笑柄!” * 三国蜀汉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沉痛又遗憾:“北伐中原,克复神州,何其难也! 燕云之地,胡骑纵横,更兼城坚池深。 太宗心切,未稳河东河北之防,未绝辽国援兵之路,便倾力叩关,此乃‘欲速则不达’。及战不利,身为主帅,当结阵固守,或断后阻敌,以安军心,徐图后撤。 焉能……焉能弃大军如敝履,驾驴车而星夜遁逃? 哪怕就是他不在此,宋军也不致如此境地!” *** 【说起来……】 安禾声音突然多了几分不正经—— 【对于赵光义中箭的地方究竟是屁股还是大腿,一直以来都有点争论。 毕竟他从这以后这伤就一直没好过,影响了行走不说,似乎死亡原因也和这个有关。 屁股党可能是觉着射大腿没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我一直以来都是大腿党来着。 毕竟一夜奔逃二百余里啊……换成公里的单位也有一百多,平坦大道开汽车也得一两个小时的距离,赵光义愣是一夜之间骑着驴赶完了!! 如果是屁股中箭,那他岂不是要撅一夜的屁股?! 在受伤的时候做到这种地步……我愿称之为股神→_→。】 *** 安禾略带戏谑的调侃,如同在沉重的历史悲鸣中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东汉末年 华佗磨药的动作一顿:“箭簇入体,伤在股抑或尻,创口深浅、筋脉损伤迥异。观太宗中箭后能忍剧痛、颠簸一夜奔逃二百余里……” 他捻须沉吟片刻方才带着些许不可思议道,“若伤在股,股骨未折,大血管未破,尚存可能,然需钢铁意志;若伤在尻……臀肉丰厚,伤及深处,莫说驱驴狂奔,便是端坐亦痛彻心扉,此等‘神迹’……恐非人力所能及也。‘股神’?呵,无论何处中箭,此等‘忍功’与‘车技’,确非常人可及。” *** 【然而,高粱河惨败,仅仅是这位‘车神’陛下军事‘雄才’的序幕!】 安禾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而冰冷。 【太平兴国四年高粱河惨败后,此人不知兵,非契丹敌手,却仍不甘心!】 【雍熙三年,他再遣三路大军北伐!结果?曹彬于岐沟关遭辽军名将耶律休哥重创,死者数万,河水为之不流!潘美、杨业西路军亦因调度失误、监军掣肘,导致一代名将杨业孤军被围,力战被俘,绝食殉国!】 【端拱元年,试图挽回颜面的君子馆之战……更是宋辽战争史上罕见的惨败!宋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数万将士埋骨冰原!】 天幕上,三次大败的惨烈景象与冰冷数字交替闪现,最终定格在一行血淋淋的评语上: 【尔后屡败,契丹均以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办法,宋人终不省!】[2] *** 北宋时期 看着天幕展示的一次比一次惨烈的败绩,赵匡胤原本因鄙夷而冰冷的脸色,瞬间化为暴怒的赤红! “蠢货!愚不可及!!!” 他猛地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坚硬的紫檀木应声碎裂! “一败不知耻!再败不知省!三败葬送国朝精锐!乃至葬送杨无敌这等忠烈良将!!” 他指着地上抖成一团的赵光义,目眦欲裂,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杀意,“赵光义!这就是你的‘削平天下之志’?!这就是你窃来的江山,坐出来的‘煌煌武功’?! 契丹诱敌?如此浅显之计,三岁小儿亦能看破!尔竟三番五次中计!将我大宋儿郎的热血,填进那无底深渊!将朕……将朕辛苦攒下的这点家底,败得精光!无能!废物!!尔……罪该万死!!!” 若非杜太后瘫软在地,他几乎要拔剑当场生劈了这个弟弟! * 南宋 陆游掷笔长叹:“呜呼!三战三北,丧师辱国!契丹以‘诱敌深入’之策,如戏稚子!而我朝堂……竟懵然不察,一意孤行!太宗陛下……您在高粱河驾驴车逃得性命,可知后世子孙,将为此付出多少血泪?!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几度哽咽,“这北定之望,早在太宗您三败辽军、自折脊梁之时,便已……便已渺茫如星火!可恨!可悲!这‘不省’二字,实乃我大宋百年积弱、国仇难雪之病根所在啊!” *** 【而赵光义,在他一群后人中,可不算‘高个子’……】 作者有话说:[1] [2]**辣评 第107章 宋祖 【加上赵大赵二,北…… 【加上赵大赵二, 北宋一共经历九个皇帝,之后的真仁英神哲徽钦,只有仁哲两个皇帝可以拉出来夸两句, 剩下的真是各有各的抽象。】 【真宗去和司马懿坐一桌;】 【他之后的宋仁宗有一点值得称道, 他不折腾。 这对百姓来说无异于天大福音, 根据数据显示, 整个仁宗朝人口足足增长了379万户! 仅从人口增长来看, 都可以和贞观时期碰一碰了。当然,仁宗在位四十多年, 贞观才二十多年,这点还是比不上的。 但仁宗时期百姓的日子相对好过还是毋庸置疑的,仅从这点, 他就值得我们赞上两句。】 【当然, 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点了, 其他方面堪称一塌糊涂!】 天幕画面流转, 汴京的繁华街市与巍峨宫阙交替闪现,最终定格在垂拱殿上。年轻的仁宗赵祯端坐御座, 面容温和, 甚至带着几分优柔。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仿佛无声的压力。 【吏治?只能用乱麻一团来形容!】 安禾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冗官!冗兵!冗费!这‘三冗’大山,在仁宗朝算是彻底坐实, 压得大宋喘不过气!】 天幕上,数字如血般滚动: 【官员数量, 太祖朝不足万员, 仁宗朝暴增至两万四千余员!】 【禁军、厢军总数,突破一百二十五万!岁入十之七八养兵!】 【岁币支出:辽国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新增西夏银七万两、绢十五万匹、茶三万斤!】 【养这么多官,干正事了吗?想的美!】 画面切换, 朝堂之上,冠带俨然的大臣们唾沫横飞,互相攻讦, *** 【说到人才,仁宗朝确实‘星光璀璨’!唐宋八大家,他这一朝就占了六位: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王安石! 文曲星跟下饺子似的往大宋朝堂里蹦!】 天幕上,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伴随着他们的传世文章《醉翁亭记》、《六国论》、《赤壁赋》、《墨池记》、《答司马谏议书》等等的华彩片段闪过,流光溢彩。 【可惜啊,人太多,心太杂!】 安禾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浓的讥诮 【庙堂之上,哪里是群贤毕至、和衷共济?分明是派系林立、党同伐异,吵成了一锅滚开的八宝粥!】 画面急速切换: 范仲淹、富弼推行新政,欧阳修挥毫写下著名的《朋党论》力挺,却反被对手抓住“君子有党”之论大肆攻讦,成为攻击新政派的利器! 未来的改革者王安石与未来的反对者司马光,此刻虽同殿为臣,却已因政见相左而针锋相对,辩论时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苏轼才华横溢,却因直言敢谏,在新旧两党夹缝中屡遭贬谪,身影在汴京繁华与地方驿站间辗转漂泊。 …… 朝堂议事,动辄演变成引经据典、互相扣帽子的骂战,“君子党”、“小人党”、“新党”、“旧党”……名目繁多,攻讦不休! 【庆历新政?不过是这锅乱粥里溅起的第一朵大浪花,很快就被‘朋党’的唾沫星子给浇灭了!】 安禾的讽刺如同冰锥, 【仁宗陛下性子疲软,既想用范仲淹们的才干,又压不住吕夷简、夏竦们的反扑,更怕担上‘纵容朋党’的恶名。结果呢?就是看着这帮顶尖人才把精力都耗在了内斗上! 政令不出汴梁城,根子就在这无休止的党争里!这吏治,能好得了才怪!】 *** 秦始皇时期 始皇高踞帝座,俯瞰着天幕中汴梁朝堂上争吵不休的文臣和御座上那眉头紧锁、显得束手无策的仁宗皇帝。 他嘴角先是微微抽动,随即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鄙夷的嗤笑,“呵,无能!可笑至极!” “朕横扫六国,书同文,车同轨,令行禁止,莫敢不从!何曾容得朝堂之上如此蝇营狗苟、喋喋不休?!” 他指着天幕上那些引经据典、互相攻讦的宋臣,眼神如同看蝼蚁争斗:“什么君子党小人党?在朕眼中,皆是乱政蠹虫!若在朕之朝堂,此等结党营私、空谈误国之辈,哪个胆敢作声!”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仁宗身上,轻蔑之意更浓,“为君者,当如利剑高悬,乾纲独断!似此等优柔寡断、毫无魄力之君,竟被奉为‘仁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连自己朝堂都理不清的废物,也配称孤道寡?贻笑大方!” *** 【顶尖的人才,落在错误的时代、错误的朝堂,反而成了加速崩坏的催化剂。】 【这锅‘八宝粥’,熬糊了大宋多少希望?仁宗的‘仁’,又钝刀子割肉般,放干了多少元气?】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 【至于外战?】 天幕画面陡然变得肃杀,寒风呼啸的西北边陲,残破的宋军旗帜在黄沙中飘摇, 【呵呵,那更是仁宗陛下心头永远的痛!对辽国,真宗‘澶渊之盟’的岁币照给不误不说,辽人一讹诈,他立刻乖乖加码——‘庆历增币’! 花钱买平安?买来的只是敌人更大的胃口和更深的鄙夷!】 画面聚焦于西夏方向: 【对李元昊那个枭雄,更是被打得满地找牙!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 天幕上接连闪现宋军惨败的景象:尸横遍野,辎重丢弃,主将刘平、石元孙被俘,任福等大将战死…… 【三战皆北,丧师数万! 最后靠什么‘平定’西夏?靠的是每年送钱送绢送茶,求着元昊别打了! 美其名曰‘赐’,实乃‘贡’! 还什么西夏自此称臣,分明是花大价钱给自己买了一块遮羞布!】 【韩琦、范仲淹这些名臣,空有满腔热血和治边良策,奈何国策如此! 兵虽多而不精,将虽勇而受制!】 【狄青!这位从底层士卒一刀一枪拼杀上来的‘面涅将军’,便是这畸形国策下最悲情的注脚!】 天幕聚焦于一位面容刚毅、脸上刺着士卒印记的将领。画面闪现他戴青铜面具冲锋陷阵、夜袭昆仑关大破侬智高的赫赫战功! 大宋军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士卒欢呼震天! 【如此国之干臣,立下不世之功,官至枢密使!结果呢?】 【只因为他脸上有当兵时的刺字,出身行伍,便被那些自诩清高的文臣视为异类!猜忌!排挤!诽谤!如影随形!】 画面呈现: 文臣奏章雪花般飞向仁宗案头,内容无外乎“武将掌枢密,非国家之福”、“狄青家狗生角,且有光怪,恐非人臣之兆”等。 【狗生角……攻讦荒诞至此! 你还不如说他呼吸碍了你的眼,我还敬你坦荡!】 【一次宴会,韩琦部将焦用犯错,狄青求情说“焦用有军功,好儿”,韩琦竟当面叱喝:“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 并当着狄青的面将焦用斩首! 最终,在文官集团持续不断的压力下,仁宗顶不住了。狄青被罢免枢密使,外放陈州。】 画面中,狄青离京的背影萧索而落寞。 【不到半年,这位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名将,便在猜忌、忧惧与抑郁中含恨而终!】 天幕上,陈州简陋的居所内,狄青病榻前的药碗已冷,他双目圆睁,似有无限不甘,最终画面定格在他死不瞑目的面容上,旁边一行小字:【卒,年四十九。】 【自毁长城!这就是大宋对待自己战神的方式!‘重文抑武’?抑掉的何止是武人的地位,更是王朝的胆魄与生机!】 安禾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与愤怒。 *** 西汉未央宫 年轻的汉武帝刘彻看着天幕上宋军一次次惨败和岁币交割的场景,气得须发皆张,猛地将手中酒爵摔在地上,琼浆玉液四溅! “废物!奇耻大辱!”他指着天幕,对卫青、霍去病道,“看看!这便是苟安之君!百万大军,空耗粮饷,竟被蕞尔小邦打得割地赔款! 狄青这等良将竟被猜忌至死?! 若在朕之麾下,封侯拜将,横扫漠北,何至于让那李元昊猖狂!” 卫青面色凝重,沉声道:“陛下息怒。宋之弊,根在庙堂。重文抑武,已成痼疾;以财货赂敌,实乃饮鸩止渴。兵无战心,将无威权,纵有良将如狄青,亦如猛虎困于囚笼,空有利爪尖牙。 ‘三冗’不除,岁币不断,宋之边患,永无宁日。 此非将之过,乃国策之殇!” 他眼中闪过一丝对狄青命运的惋惜,更多的是对宋朝自缚手脚国策的深深不解。 * 北宋 听着天幕为他道的种种不平,狄青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来,滋味难言。 *** 【所以啊,】 安禾的声音总结道: 【仁宗赵祯,他最大的‘仁’,或许就是没瞎折腾,让老百姓在‘三冗’和岁币的重压下,勉强喘了口气,人口得以增长。这份‘不折腾’的功德,对百姓而言,确乎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天幕上,汴京繁华的市井生活与边关烽火、朝堂争吵、沉重的税赋、堆积的铜钱绢帛流向北方……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充满矛盾的盛世图景。 【然而,这‘盛世’之下,是吏治的腐败、财政的枯竭、军队的废弛、脊梁的软化!是给后世子孙留下的一个外强中干、危机四伏的烂摊子!】 画面最终定格在仁宗温和却显得无力的面容上,旁边批注着猩红的大字:【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 【他之后……】 安禾的声音陡然转冷 【那几位‘抽象’的陛下,可就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了……】 第108章 宋祖 【仁宗这‘百事不会…… 【仁宗这’百事不会, 只会做官家‘的’仁‘君背影还未在天幕上完全消散,他那过继来的儿子——宋英宗赵曙,就颤颤巍巍地坐上了那张滚烫的龙椅。】 天幕画面流转, 显出赵曙苍白瘦削、时常因病无法视朝的身影。 【这位陛下嘛……】 安禾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叹息, 【身体是极差的, 在位仅仅四年, 但’折腾‘的劲儿, 或者说’被折腾‘的本事,可一点不小! 仁宗朝吵成一锅粥的党争, 到他这儿,直接升级成了礼法核弹——濮议之争!】 画面聚焦朝堂:以韩琦、欧阳修为首的“皇考派”与以司马光、吕诲为首的“皇伯派”吵得天昏地暗!唾沫横飞,奏章如雪片般堆积在英宗病榻前。 大臣们手段尽出!辞官、跪哭、撞柱子相逼……场面混乱不堪。 【为了亲爹该叫’爸‘还是’伯父‘这点事, 英宗陛下在病榻上纠结得死去活来, 满朝朱紫大员们则把祖宗礼法、纲常伦理的炮弹不要钱似的往对方头上砸!】 安禾的讽刺尖锐如刀 【整整十八个月!宝贵的国政几乎瘫痪!无数精力耗费在这无谓的’名分‘口水仗里!这哪是议礼?分明是病榻上点响的礼炮, 轰得本就不稳的庙堂墙倒屋塌!】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天幕上宋朝大臣们为“皇考”“皇伯”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以死相胁的场面, 眉头紧锁,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鄙夷。 “荒谬!何其荒谬!”他对着房玄龄、杜如晦连连摇头, “为君者, 当以国事为重,以黎民为念!似此等虚礼之争,徒耗国力, 空损臣节!若在朕朝,韩琦、司马光之辈, 早该各打五十大板, 赶出朝堂反省! 君王病弱至此,大臣不思辅弼安民,反以辞官撞柱相胁?此非忠臣, 实乃国贼!英宗……唉,优柔寡断,为虚名所困,非人主之器!” 对于这种内耗的厌恶几乎溢于言表。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看着天幕上宋英宗赵曙那苍白病弱、被朝臣争吵逼得几乎缩在病榻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冷笑。 “呵,废物!” “为君者,当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2]”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龙椅扶手,“看看这赵宋!竟被一群酸腐文人为了个虚名吵得连朝政都瘫痪了?整整十八个月?!如此优柔寡断,毫无帝王威仪,连自家朝堂都弹压不住,也配为天下主?”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朕得位,虽经靖难,然入主金陵,天下归心,奉天承运!登基以来,何曾有过这等为了一个’爹‘的名分,闹得江山震动、朝纲崩坏的丑事?” *** 【但还是那句话,封建王朝的皇帝,哪怕是宋英宗这种皇帝,在拼尽全力想要达成一个目的的时候,还是很有可能让他实现的—— 垂帘听政的曹太后迫于压力签署诏书,同意濮王称“皇”(非皇帝),其三位妻妾称“后”(非皇后),濮王陵寝按皇室规格修建。[1] 濮议之争,最终以英宗称生父为“皇考”并贬黜反对派官员告终。】 【我真觉得这个括号里的’非皇帝‘’非皇后‘奇奇怪怪的。 在封建社会那种环境,皇啊后的这种字眼,什么时候还有过第二种意思了? 哪里是你在后面标注一下就行了的。 你当是和人吵架茶对面吗→_→。 “诶呀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 夹起来相当阴阳怪气说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意外地逗笑了一群人。 * 朱棣突然想起来先前天幕调侃赵匡胤陈桥兵变的那句 “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他的面色慢慢变得有些微妙:感情……这还是家族传统技能?! *** 【更何况,这种称呼,最珍贵的地方不就是它的独一无二和极度排外吗……应该没有哪个傻叉会为了一个烂大街的称号和别人打的你死我活吧→_→。 北宋这群人是不是遮羞布盖多了觉得不管啥事儿遮羞布一盖就都没事了啊??】 【不管有什么理由,这宋英宗就是因为成了仁宗养子才成了皇帝。他当了皇帝以后就要把自己亲爹尊为皇考的行为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头!】 *** 北宋 仁宗时期 早在天幕提及濮议之争时,这时的朝堂就彷若被冻进了冰川之中,寂静的落针可闻。 ——毕竟这时候的人,哪个不清楚太子生父之名为濮安懿王? 直到天幕“白眼狼一头!”的判词落下。 突然,一阵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它起先声量很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抖,低到让听到的臣子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是远处传来的呜咽。 但很快,这笑声便抑制不住地拔高、扩散,响彻了整个垂拱殿!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这令人心悸的声音。 任谁都能听出这道声音里的自嘲与悲凉。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投向了那笑声的来源——龙椅之上。 赵祯,这位以“仁”著称的皇帝,此刻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指着天幕上那个为了称生父为“皇考”而搅得天翻地覆的“未来儿子”赵曙,又指了指自己,仿佛看到了世上最荒诞、最讽刺的闹剧。 “呵……呵呵呵……好!好一个’白眼狼‘!好一个’濮议‘!” 他的笑声渐渐止歇,但眼中的寒意却比万载玄冰更甚。那目光缓缓地、带着千斤重压,从惊惶失措的赵宗实身上扫过,又扫过满殿噤若寒蝉的文武大臣。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宋仁宗缓缓站起身,他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殆尽,他抚了抚胸口,仿佛那里被狠狠捅了一刀,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切割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好,好得很呐。宗实,” 他盯着那个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养子,“既然你……如此心心念念你那亲爹,如此不甘心做朕的儿子……” 他声音顿了顿,每一个都带上了斩钉截铁的决绝: “朕,也不做这分离父子的恶人。” “你,”他的手指,稳稳地指向魂飞魄散的赵宗实,“归回你爹——濮安懿王那宗去吧。” “朕这’养父‘的江山庙堂,消受不起也留给不起你这等’孝子‘!” “滚!” 最后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也抽干了他对这个养子最后的情分。赵祯坐回龙椅,不愿再看他一眼。 赵宗实直接瘫软在地,心中满是不甘愤恨,却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知道,万人之上的宝座,他今生是无缘了…… 直到被人搀扶着离开大殿,赵宗实微微仰头望向天幕,眼神满是怨毒。 ****** 【英宗在争吵和病痛中匆匆谢幕,他二十岁的儿子赵顼——宋神宗,带着一股蓬勃的锐气登上了舞台。】 画面切换,年轻的神宗目光炯炯,踌躇满志,背景是堆积如山的关于国困民贫的奏报。 【这位陛下,可是’抽象‘家族里难得的’进取型‘!】 安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 【他痛感国势日颓,三冗压顶,外患逼人,慨然有励精图治之志!他还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头铁‘的人物——王安石!】 天幕呈现君臣密议场景:神宗眼神热切,王安石则慷慨陈词:“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开场了!青苗法、免役法、保甲法、市易法……蓝图不可谓不宏大,志向不可谓不高远!】 【然而!】 安禾的语调陡然沉重,画面也随之变得混乱: 理想照进现实的惨淡:青苗法本为助农,却变成官吏强行摊派的高利贷,百姓苦不堪言。 党争的愈演愈烈:司马光、富弼、文彦博等重臣激烈反对,斥为“与民争利”、“动摇国本”。新旧两党势同水火,攻讦之烈远超仁宗、英宗朝!朝堂分裂达到顶点。 天灾人祸的打击:华山崩裂被视为上天警示,保守派借机大肆攻击新法。各地上报的旱蝗灾害,也被归咎于变法惹怒上天。 将星的黯淡与陨落:画面闪过名将种谔等人在西北的奋战,虽有熙河开边等胜利,但变法引发的巨大争议也波及军队。 …… 【改革面临的四面八方的阻力,让王安石两度罢相,新法在扭曲中艰难推行。 宋神宗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锐利渐渐变得焦虑、疲惫。】 *** 北宋仁宗朝 已垂垂老矣的范仲淹,看着天幕上神宗与王安石变法的乱象和激烈的党争,神情复杂。范仲淹长叹一声:“庆历新政,不过欲裁冗滥、明黜陟、厚农桑。然阻力之大,已令老夫寸步难行。介甫此等雷霆手段,触及之深,牵动之广…… 唉,欲速则不达,过刚则易折。 更恐……更恐这新旧之争,遗祸无穷啊!” 他眼中充满对后辈激进改革的忧虑和对党争恶化的预见。 ** 明朝 万历年间 张居正看着天幕,面色凝重:“变法如烹小鲜,火候、时机、佐料缺一不可。神宗有破釜沉舟之志,介甫有经天纬地之才。 然!操之过急,察之不详。 未先正人心、肃吏治,便行此等大刀阔斧之策,犹如无基之塔。更致命者,未能调和鼎鼐,弥合分歧,反使党争愈炽!此非变法国之福,实乃取乱之道也!” ***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战场上的惨败!】 天幕画面骤然切换到血腥的西北战场:【元丰四年,永乐城之战!】 宋军修筑的战略堡垒永乐城被西夏大军重重围困!缺水断粮,援军被截杀!画面惨烈:宋军士卒饥渴难耐,互相残杀饮血,争相跳崖!最终城陷,数万精锐将士、数万民夫,连同大量粮草辎重,尽丧西夏之手! 消息传回汴京! 画面切回皇宫,神宗皇帝如遭雷击!他手中的战报飘然落地,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早朝的殿堂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也抑制不住,以袖掩面,痛哭失声:“朕涕泣悲愤,何心临朝?!” 【这位曾经雄心万丈的年轻帝王,励精图治的信念,被永乐城的血与火彻底击碎了!】 *** 汉武帝时期 卫青看着天幕上永乐城宋军缺水下互相残杀、争相跳崖的惨状,剑眉倒竖,怒不可遏:“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永乐城选址筑城,岂能不察水源?援军通道,岂能不保畅通?此非天灾,实乃人祸!庸帅误国,庙堂亦有责!数万健儿,未死于敌手,而亡于己方之失察、之无能!奇耻大辱!” 他对宋军指挥失误和后勤保障的缺失感到极度愤怒和痛心。 *** 【所以啊,宋神宗赵顼,】 安禾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怜悯: 【他绝非昏聩之君,甚至可以说是个想有作为的’劳模‘。 他看到了问题,拿出了勇气,却选了一条过于激进艰难的路。他低估了旧势力的反扑,高估了官僚的执行力,未能驾驭住变法的巨轮,更被一场本可避免的军事惨败彻底击垮了精神。】 天幕上,神宗年轻锐气的画像与后期崩溃痛哭的影像交替闪现,形成巨大反差。最终定格在他心力交瘁、眼神空洞的面容上。 说到这里,安禾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复杂: 【改革变法,归根结底就是利益再分配。 怎么分、分给谁、把谁的拿出来分……其中都有无数个需要解决的的问题。 想要做到,需要的是一套至少九十分以上的答卷和一位一往无前的决策者! 很可惜,王安石变法,两个条件都没能达到。 如果不是因为它包含的问题实在太多复杂,华夏几千年历史,也不至于成功者只有一个。】 安禾叹息一声 【无能和盲目自信,有时候比愚蠢来的更加可怕!】 【宋神宗耗尽心力,却给儿子哲宗留下了一个党争撕裂到骨髓、财政濒临崩溃、军队士气低落的超级烂摊子。】 作者有话说:[1]摘自度娘 [2]出自《论语》 第109章 宋祖 【紧接着上任的这位…… 【紧接着上任的这位宋哲宗赵煦, 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天幕画面切换,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郁的年轻皇帝出现在众人面前——看那脸侧小字,正是宋哲宗。 【这位陛下登基时年仅九岁, 由祖母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 高氏一上台就把宋神宗的新法全废了, 重用司马光等旧党。】 画面显示小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 身形显得格外单薄, 身后帘子内一个老妇人的身影清晰而具有压迫感, 台下司马光等人正在慷慨陈词,御座上的幼帝几乎被阴影淹没! 【宋哲宗登基后改年号为元祐, 所以这一次反复,史称“元祐更化”。】 【在这位太皇太后和元祐老臣们看来,小皇帝嘛, 乖乖坐着就好, 国家大事有我们这些’老成持重‘之臣呢!】 安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 【咱们的哲宗陛下, 在整个元祐年间,活脱脱就是个’影子皇帝‘! 朝堂上, 大臣们奏事只面向帘后的高太后, 完全当他不存在;私下里,他想用个旧党看不顺眼的侍从,都能被唠叨半天。 这种被无视、被压抑的日子, 足足过了八年!】 画面特写少年哲宗紧抿的嘴唇和藏在袖中紧握的拳头,以及他眼中日益积累的阴霾与愤懑。 【但咱们哲宗陛下心里可不痛快!他可是心心念念要继承父志的!所以元祐八年, 高太后刚一死, 哲宗亲政,立马改元“绍圣”,明确表示要“绍述”先圣的法度!】 天幕上画面陡然变得激烈——年轻皇帝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 章惇、蔡卞等新党人物重新得势。 【好家伙,这一“绍述”可不得了!简直就是报复性政治!】 安禾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语调, 【贬谪!贬谪!再贬谪! 司马光人虽然死了,都差点被追贬、掘坟! 更不用说吕大防、刘挚、苏辙、范纯仁这些还活着的元祐宰相、重臣,那是一个接一个被贬到岭南、湖南等烟瘴之地’吃荔枝‘!】 画面中,曾经风光无限的旧党大臣们拖家带口,跋涉在烟瘴之地的道路上,不断有人倒下。 字幕打出骇人的数字:据粗略统计,清算波及足有830余人! 【章惇甚至奏请追废高太后为庶人!要不是向太后力劝,哲宗心里那点对祖母残留的敬畏和礼法约束让他犹豫了,差点就同意了!】 天幕上显示出章惇上奏的画面,哲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被积压多年的恨意占据。 【除了政治清算,新法也全面恢复,甚至更激进。免役法、青苗法再度推行,同时设立“看详诉理局”,专门审查元祐年间旧党审理过的案件,翻案抓人!还严禁“元祐学术”,苏轼、黄庭坚等人的诗文都成了违禁品!】 天幕画面快速切换:新法告示贴出、官吏下乡催逼青苗钱、文人惊恐地焚烧“元祐党人”文集、狱吏审问所谓“诉理”案犯。一派肃杀景象。 【这早已不是纯粹的政见不同,哲宗,更像是要通过这个事件,将从登基之初就积郁在心中的情绪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 唐贞观年间 魏征看着天幕上哲宗君臣大肆贬谪、清算政敌的场面,眉头紧锁,道:“为君者,当有容人之量,纳谏之胸。 如此睚眦必报,株连蔓引,非但于国无益,反损朝廷元气,寒天下士人之心! 元祐诸臣纵有不是,亦多为国筹谋之士,岂可尽斥为奸邪?此子器量,未免狭促。远不及陛下宽宏耳!” 他对这种基于个人恩怨而非国家利益的政治清洗深感不以为然。 *** 【但凡情绪压倒了理智,连吵架都容易吵不过对手,更何况是需要精细操作的政治!】 【熙宁新法本意富国强兵,但在执行中常出现偏差。 元祐更化时尽废新法,绍圣又仓促恢复,政策的剧烈反复不仅使百姓无所适从,更给了官吏上下其手、盘剥百姓的机会。 以免役法、青苗法为例,它们在这一次次的往复中逐渐变形,从减轻百姓负担的善法沦为了盘剥百姓的工具!】 【激烈的党争和倾轧也会使得朝廷官员忙于内斗,无暇认真顾及国家安危和民间疾苦,这必然导致社会治理效能下降,底层人民生活困苦,动摇了北宋王朝的统治根基。】 【仅从这方面来看,他这个皇帝,是不称职的。】 *** 汉文帝时期 刘恒挑了挑一侧眉峰:天幕对这宋哲宗的感情用事,意见很大啊。 *** 【刚好东汉有个堪称对照组的皇帝可以叉出来比对一番。】 【汉和帝刘肇,东汉第四位皇帝。 和帝十岁登基,由养母窦太后临朝称制。 同时窦太后的兄长窦宪官居大将军,权倾朝野,窦氏家族子弟遍布朝廷,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在窦氏的阴影下,和帝同样也只是一个傀儡。】 【但不同于哲宗的一味蛰伏,和帝选择的是主动出击!】 【14岁时,他与心腹宦官郑众等人密谋,以精密策划的宫廷政变,一举收缴窦宪的大将军印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成功夺回权力。】 有好事者掐指一算,面色微妙:那哲宗亲政之时,可十六七岁了呢…… 【对待政敌,和帝的处理方式同样堪称典范: 他迫使窦宪及其弟弟窦景、窦笃自杀,清除了核心威胁;并未对窦氏家族进行族诛,就连党羽,都只是将这些人免官,遣送回原籍,并未穷追猛打。】 【对于窦氏留下的局面,他废除了窦氏的一些苛政,但同时延续了窦宪北伐匈奴取得的巨大成功所带来的边疆稳定,并在此基础上继续经营西域。 没有因为这是政敌的功绩就予以抹杀。】 【比起宋哲宗情绪化的全面清算和路线斗争,汉和帝理性、克制、以巩固皇权和国家利益为优先的策略才是一个合格皇帝的作为!】 【带来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一个创造了永元之隆,一个动摇了国家根基!】 *** 北宋 赵普面容似哭非哭:汉和帝……在汉朝那一溜皇帝中可排的上前五之列? 就得是他们北宋最拔尖的一个提出来对比,可就这!都被人家比进了尘土里! 想到这里,他满含憎恨的目光忍不住往罪魁祸首那边望去:若非是他、若非是他!大宋岂会陷入如此难堪之境地! *** 【不过,在对外方面,亲政后的哲宗倒是真的硬气了一把!】 【他重用章楶等将领,重启河湟开边,采用“筑城进逼”的战略,步步为营,压缩西夏生存空间。】 天幕画面切换到西北战场:宋军将士在边境险要之处艰难却坚定地修筑城堡,西夏骑兵来袭,却被深沟高垒和宋军强弩击退。 【元符元年,西夏梁太后与小皇帝李乾顺亲率三十万大军,猛攻平夏城,结果猛攻十余日,寸土未得,反而损失惨重,溃败而去。】 画面展现西夏大军如潮水般冲击平夏城,宋军坚守,箭如雨下,擂石滚木齐发,夏军尸横遍野,最终狼狈溃逃。宋军旗帜在城头高高飘扬。 【这就是著名的“平夏城之战”。 此战之后,宋军彻底掌控了具有战略意义的横山地区,西夏主力遭受毁灭性打击,被迫遣使谢罪,求和称臣。】 天幕上出现西夏使节卑躬屈膝呈上谢罪表的画面,以及宋军控制区域的扩大地图。 【看起来是个中兴之主的样子对不对?内振纲纪,外破强敌。】 安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期许。 *** 北宋 不比眼中骤然出现希望的赵光义,赵匡胤就显得冷漠的多。 先前天幕说过的话,他从未有过一刻忘怀。 *** 【但很可惜,天不假年!】 天幕上,画面从西北胜利的欢呼场景转回汴京皇宫。哲宗的身体日益虚弱,咳嗽不止,面色苍白如纸,御医们围在榻前束手无策,汤药碗盏堆积一旁。 【连年的政治斗争和或许并不节制的内闱生活,严重损耗了这位年轻皇帝的健康。】 画面暗示性地闪过宫廷夜宴、后妃环绕的场景,以及哲宗批阅奏章到深夜的疲惫身影。 【元符三年正月,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哲宗赵煦驾崩!】 *** 南宋 岳飞看着天幕上哲宗早逝的画面,拳头紧握,眼中满是痛惜:“若天再借哲宗二十年,以彼之刚毅果决,承平夏城大胜之威,整顿内政,积粟练兵,或许幽云可复,西夏可平! 何至于有后来靖康之耻!天不佑我大宋啊!” *** 【更致命的是,他虽然后宫不少,儿子却早早夭折,自己也正值盛年却突然病重,以至于连继承人都没来得及明确指定!】 【他一死,留下的就是一个虽然暂时军事占优,但内部党争仇恨已深入骨髓、政治走向极端化的烂摊子。】 安禾的声音充满了历史的沉重与无奈。 【哲宗的一生,就像一颗流星,在北宋夜空中短暂而剧烈地燃烧了一下,留下了耀眼却刺目的光芒,旋即熄灭。】 【他的’绍述‘,与其说是继承父志,不如说是一场压抑已久的全面报复。 他证明了年轻的皇帝有能力扭转乾坤,甚至创造军事奇迹,但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被压抑的仇恨所能释放出的巨大破坏力。 他几乎砸烂了元祐时期的一切,却没能,也没时间建立起一个真正稳固的新秩序。 他给后继者留下的,是一个更加分裂、更加情绪化,也更加脆弱的王朝。】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眼看着天幕,对朱标道:“标儿,你看这宋哲宗。 为私怨而倾轧朝堂,虽有小智而无大略,徒以严刑峻法驭下,非人君正道。 更蠢在不知保重其身,不留心国本!二十五岁便撒手人寰,留下泼天祸患。 可见为君者,岂能逞一时之快而忘万世之基?身子骨、继承人,才是根本!这赵煦,不足为法!” *** 【哲宗无子,兄终弟及。于是,北宋的掘墓人——宋徽宗赵佶,闪亮登场!】 天幕上出现一个俊美风流、气质翩然的年轻人,正全神贯注地挥毫作画,笔走龙蛇间,一幅精妙的花鸟画渐成。 旁边有绝色佳人素手研墨、红袖添香,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殿内熏香袅袅,一派极致的风雅闲适。 【这位端王赵佶,可是个千年难遇的艺术全才!书法独创“瘦金体”,风姿绰约,铁画银钩!画画更是了得,尤其花鸟,精致传神,堪称一绝!】 《瑞鹤图》、《芙蓉锦鸡图》等画作,接连出现,确实精美绝伦。 【收藏古玩、品鉴金石更是顶级专家,编撰的《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都是后世研究的重要典籍。】 【但是!】安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当皇帝?治理国家? 他妈的这就是个灾难!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灭顶之灾!】 天幕上突然电闪雷鸣,背景音乐也变得阴森恐怖。 【当年哲宗去世时,宰相章惇就曾极力反对立赵佶为帝,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安禾的声音模仿章惇的腔调:【“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 画面显示朝堂上章惇与其他大臣激烈争论的场景。 【从后面的发展来看,章惇简直悍跳预言家!】 【但可惜的是,向太后力主:’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不同诸王。’ 她看中了赵佶的‘孝顺’。 曾布、蔡卞等人也附和太后。章惇一人之力,终究拗不过!】 安禾的声音突然变得咬牙切齿, 【宋神宗赵顼!你怎么就没把这货生下来就掐死?!留着他祸害江山社稷、遗臭万年吗?! 还有你!宋哲宗赵煦!你怎么就把自己给整短命了呢?! 你倒是多活几年、生个儿子安排好继承人再死啊?!你们老赵家最大的过错,就是没安排好继承人,把这超级无敌的败家子推上了皇位!】 *** 宋徽宗时期 赵佶一下甩开了身边依偎的两个美人,猛地从贵妃榻上跳了下来,面色先是煞白,随即涨得通红,最后化为铁青! “放肆!狂妄!妖言惑众!” 他指着天幕,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尖利,“朕……朕承天命,继大统,文治武功……艺术成就前无古人!这……这妖物安敢……安敢如此辱朕?!章惇老贼,诽谤君上!还有那向氏……” 他似乎想辩解,想驳斥,但天幕种种判词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心底最深处那点心虚和恐惧被无限放大,竟一时气得语无伦次,只剩下无能的狂怒。 周围的宠臣如蔡京、童贯等人,也面面相觑,冷汗直流,不知如何是好。 第110章 宋祖 【宋徽宗赵佶,这位…… 【宋徽宗赵佶, 这位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艺术天才与最彻头彻尾的亡国之君,就这样在向太后的“慧眼识珠”和章惇被压制的反对声中,登上了本不属于他的皇位!】 天幕画面中, 赵佶头戴冠冕, 身着龙袍, 一步步走上了那象征至高地位的王座。 台下群臣跪拜, 唯独章惇面色铁青, 嘴唇紧抿。 【他即位之初,倒是装模作样地表示要调和元祐、绍圣两派, 建中靖国。 但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就改元“崇宁”,明确表示要“崇尚熙宁”, 重新启用蔡京等新党人士!】 画面快速切换:蔡京谄媚的笑脸, “崇宁”年号的诏书颁布, 旧党官员名录被投入火中焚烧。 *** 南宋 朱熹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安石负天下之谤, 而变法之祸卒流于靖康啊……” *** 【蔡京此人,放眼古今那都是能够上第一流的投机分子兼理财搜刮“高手”, 更重要的是, 他极其善于揣摩并满足赵佶的一切奢靡欲望和艺术癖好!】 【这对“完美”的昏君奸臣组合一经碰面,简直就是一见钟情、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老虎有了伥鬼、桀纣有了爪牙。 首先要满足的,当然是赵佶那无穷无尽的艺术收藏欲和极度膨胀的虚荣心!】 天幕上出现规模宏大的工地图景, 无数民夫在皮鞭下艰难地运输着巨型花石竹木。 【“花石纲”! 为了在汴京修建那座穷极奢华的皇家园林“艮岳”,蔡京、朱勔等在苏杭设立应奉局, 疯狂搜掠奇花异石、珍玩宝物, 通过运河源源不断运往汴京!】 画面特写:巨木压垮船只,民夫跌落河水溺毙;为运一块巨石头,不惜拆毁桥梁、城墙;沿途百姓供应钱粮, 苦不堪言,甚至卖儿鬻女。 一块石头,价值便达数十万贯! 【这哪是运花石?这他妈运的是民脂民膏,是血泪冤魂!】 【艮岳建成,周十余里,峰高林深,亭台楼阁无数,珍禽异兽充斥其间,宛若仙境。赵佶在其中吟诗作画,快活似神仙。】 仙境般的艮岳景象与民间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形成残酷对比。 【光是修园子还不够,还要搞“文化建设”!】 【《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一套套编纂精美的艺术典籍在天幕上闪过。】 【为了编这些书,搜集天下古物字画,又是一番巧取豪夺! 甚至开创性地发明了“金石学”,带动了全民收藏、炒作古董的热潮!】 【看起来文化繁荣昌盛对不对? 但这“繁荣昌盛”的背后是国库以肉眼可见速度被掏空,是蔡京们打着“丰亨豫大”的旗号,用“茶引法”、“盐钞法”等各种手段疯狂敛财,盘剥百姓!】 画面显示蔡京等人奏对,抛出“丰亨豫大”理论——即国力丰盈,故应享豫安乐。 赵佶深以为然,点头微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底层百姓则在苛捐杂税下破产逃亡。 【更无耻的是,他们甚至改革货币,大量铸造当十钱、夹锡钱等劣质大钱,掠夺民间财富,导致经济秩序彻底混乱,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成箱的劣质钱币被铸出,商人拒收,百姓手持贬值钱币绝望哭泣。 【如此集昏君、暴君、脑残于一体的超级无敌大蠢蛋!】 *** 三国蜀汉 掠夺民间财富! 诸葛亮悚然一惊。他们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 以桑羊为首的经济大才施展过的手段在他脑中纷纷浮现。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天幕上赵佶的奢靡行为,眉头微皱,:“君王偶有好尚,亦当有所节制。如此竭天下以奉一人,当真是穷奢极欲至极! 汉文帝露台惜费,方有文景之治。更有隋炀之鉴在前,这宋主,为何竟似不知民间疾苦为何物?” *** 【对外政策?这位艺术皇帝更是蠢得惊天地泣鬼神!】 【他居然看上了辽国身后的肥肉——燕云十六州,并异想天开地决定“联金灭辽”!】 天幕上出现宋金海上之盟的地图,宋使与金使握手微笑,双方相约瓜分辽国疆土。 * 宋徽宗时期 赵佶面色铁青:“收回燕云十六州乃我北宋国策!朕何错之有! 后世小儿当真无知狂悖!” * 【当然我能理解收回燕云十六州是北宋自开国以来就存在的执念,他想竟功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没有考量自身实力情况的想法,那叫自不量力、叫贪心不足!】 【彼时完颜阿骨打率领的女真金国,如日初升,悍勇无匹,短短数年就把庞大的辽帝国打得只剩一口气。这个时候,北宋最该做的是整军经武,巩固边防!】 【但赵佶和蔡京、童贯这群人,却只看到了“天赐良机”,做起了“不世之功”的美梦!他们以为能跟在凶悍的金兵后面捡便宜,轻松收复百年夙愿燕云之地!】 【结果呢?童贯、蔡攸率领的所谓“北伐”大军,面对辽国残兵败将,竟然一触即溃,丑态百出! 残兵败将啊! 最后居然要靠重金求着金兵帮忙打下燕京,然后又花了巨款——每年足足百万贯代税钱! 从金人手里“买”回几座被抢掠一空的空城!】 画面转换:宋军狼狈溃逃,金兵嘲讽鄙夷的目光,以及宋朝官员抬着巨额金银绢帛交给金人,换回残破城池。 【是啊,又是“买”。】 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下隐含的无奈和愤怒。 【这操作,简直是亲自向刚刚崛起的金国展示了北宋这只肥羊有多么富庶,又有多么软弱可欺! 金人一看:好家伙!这么有钱,军队却这么废物的邻居,不抢你抢谁?!】 【于是,“联金灭辽”话音刚落,金军的铁蹄就迫不及待地调转方向,带着对南方无尽财富的贪婪和赤裸裸的鄙视,呼啸南下!】 天幕上,金兵铁骑如潮水般越过宋金边界,烽火瞬间燃遍河北大地。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看着天幕上金兵南下的画面,尤其是宋军那不堪一击的窝囊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脚踹翻了眼前的御案! “废物!一群废物!!”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朕……朕辛苦创下的基业!朕的禁军!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联金灭辽?引狼入室!赵佶!蔡京!童贯!该杀!统统该杀!!”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环视着空旷的大殿,仿佛想从虚空中揪出那几个祸国殃民的败类,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悲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国破家亡、宗庙倾覆的惨剧。 *** 【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围困开封府!】 天幕上出现黑云压城般的金军营寨,一直铺陈到天际。城墙上的宋军面无人色。 【幸亏当时有李纲等主战派大臣奋力组织抵抗,加之各地勤王军渐至,金军一时未能得手。】 【但我们的艺术家皇帝赵佶呢?他早就吓破了胆! 慌忙把皇位甩锅给儿子赵桓宋钦宗,自己带着蔡京、童贯等心腹,以“烧香”为名,连夜逃出开封,直奔亳州而去!】 画面显示赵佶仓皇出逃,狼狈不堪,毫无帝王威仪。 【只能说不愧是驴车战神的血脉,完美继承了祖宗的好本事!】 【金军退走后,赵佶又灰溜溜地回了汴京。 但他和他的奸臣集团,不仅毫无悔改,反而因为钦宗暂时重用李纲等人而心生怨恨,继续在幕后搞风搞雨,破坏抗金大局! 他们遥控朝政,排挤李纲、种师道等忠臣良将,解散各地蜂起的勤王义军!步步自毁长城!】 【这就叫,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不,这叫前方好不容易暂时不吃紧了,后方立马作死非要让它再紧起来!甚至紧到断裂! 你以为这是螺纹钢吗这么造!?】 【就在这父子猜忌、朝局混乱、战和不定、自废武功的极品操作中,金人一看,乐坏了!原来这南朝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全是烂透了的怂包软蛋!不彻底吞了你,都对不起长生天!】 【于是,靖康元年闰十一月,金军第二次南下,势如破竹,再次兵临汴京城下!】 天幕画面中,汴京城墙显得格外脆弱冰冷。 可这一回,城内已无李纲,无种师道,无可用之兵,也无死战之心。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着天幕上汴京被围的惨状,尤其是宋军那不堪一击的窝囊样子,重重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为一己私欲,掏空国库,榨干民力,至强军于无物!边备松弛至此,竟还敢妄启边衅,行那引狼入室之举?此等昏聩之主,合该有此一劫!” * 北宋初期 当看到金军第一次撤退,宋钦宗赵桓似乎有望稳住局面时,赵光义眼中又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光。 他竟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躁: “这赵桓!金人既退,正是天赐良机啊!为何还要将那昏聩太上皇迎回?为何不趁势彻底剪除蔡京、童贯余孽,牢牢将权柄握于手中?甚至……!” 语气变得急切甚至有些埋怨: “彼时汴京危殆,若太上皇‘惊惧成疾,不幸崩于乱军之中’或是‘为全名节,毅然殉国’,天下谁人能非议新君?反而成就一段悲壮!届时整合朝野,重用李纲,整饬军备,何至于有第二次围城?!” “当皇帝岂能心慈手软?优柔寡断,顾念那点虚情假意的父子名分,却将江山社稷、自身性命乃至后宫女眷皆置于险地!蠢!蠢不可及!这皇帝,不是这么当的!” 他跪在那里,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仿佛在教导屏幕里那个不成器的后裔,又仿佛在为自己内心汹涌的野心寻找正当性理由。 他的声音不高,但奈何大殿此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赵匡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觉自己以往从未看清过这个弟弟。 杜太后此时恨不能一巴掌将这个失去理智的儿子扇晕了!火上浇油也不是这么浇的啊!!你是生怕你兄长狠不下心来将你一刀两断么!? 可这却是要剜她的心啊!! *** 【围城之中,赵佶、赵桓父子俩的操作,更是蠢得令人发指!】 【他们不用力守城,倒是妄图靠做法请天兵天将来退敌!】 宋朝之前的人脑门儿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等他们继续思考,就听天幕继续道: 【郭京,原为尤卫小卒。 他自称能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就能生擒金将并退敌。 这种离奇到正常皇帝不把人拖出去斩首都算他脾气好的说法,钦宗及孙傅等人竟然一下就相信了不说,还给人赐官、赐金帛…… 诸位的大脑一定比镜子还要光滑吧。】 *** 汉文帝时期 刘恒哑然失笑,后人这是见天地都去研究怎么骂人了不成,怎么骂了这么久了还是能有新鲜的词汇崩出来? 只这宋皇,可是到了山穷水尽之际,方才信了这怪力乱神之说? *** 天幕光影变化,滑稽而悲惨的一幕慢慢浮现:郭京装神弄鬼,带领一群市井无赖组成的“神兵”出城,瞬间被金军铁骑冲垮踩碎。金军顺势掩杀,攻破城门! 【汴京,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大宋王朝的心脏,就这样以一种无比荒诞的方式,陷落了!】 画面显示金兵潮水般涌入汴京街道,烧杀抢掠。百姓哭喊奔逃,火焰四起。 【接下来的,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极其惨痛的一页——靖康之耻!】 天幕画面变得沉重而黑暗。《 》 110-120 第111章 宋祖 【靖康元年正月,金…… 【靖康元年正月, 金兵迫至汴京城下,金人狮子大开口,索要五百万两黄金及五千万两银币, 并割让中山、河间、太原三镇作为赎城费。 赵佶、赵桓父子毫不犹豫地下令, 榨干汴京每一户百姓的最后一丝财富, 甚至将皇宫、宗室、百官的所有积蓄都搜刮一空献给金人!】 官吏如狼似虎, 闯入民宅抢夺;百姓被迫交出最后一口粮食、最后一文钱;女子被逼为娼, 以肉身换钱帛……惨不忍睹。 【但这远远填不满金人的胃口。】 【同年十一月,汴京被占, 金人废黜赵佶、赵桓二帝,贬为庶人!】 徽钦二帝被俘去北方; 后宫妃嫔、公主、宗室妇女数千人被掳北上; 汴京百年积蓄被洗劫一空,连宫殿上的琉璃瓦都被撬走; 北宋朝堂几乎被一网打尽, 全部押往北方 …… 血色残阳映照出汴京沦陷后的惨状。 金兵铁蹄踏碎繁华街市, 火焰吞噬雕梁画栋, 百姓如羔羊般被驱赶屠戮。皇宫被洗劫一空, 礼器、典籍、珍宝被成车运走…… 浩浩荡荡的俘虏队伍,在皮鞭和刀枪驱赶下, 如同牛羊般, 在风雪中艰难北行。道路两旁,倒毙者无数。 【足以和汉室皇朝武将至高荣誉封狼居胥相提并论的北方游牧王朝至高荣誉——南下擒龙也终于在这一日出现。】 金兵得意至极的笑声刺痛了过往所有人的耳朵。 *** 北宋 陷落前的汴京 汴梁街头的百姓们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先前对花石纲的愤怒, 对劣钱的怨恨,此刻全部化作了无边的恐惧和彻骨的冰寒。 “亡……亡国了?” “官家……官家和太子都被抓走了?” “娘娘和帝姬也……” 有人当场晕厥, 有人嚎啕大哭, 更多的人则是浑身颤抖,仿佛已经感受到金兵冰冷的刀锋架在脖颈之上。 巨大的羞耻感和末日临头的恐慌,如同瘟疫般飞速蔓延。 * 汉文帝时期 “封狼居胥……” 想起这之前被天幕评价为‘在匈奴祖宗坟头上蹦迪’的行为, 刘恒心中突然有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 【既然是俘虏,而且还是对手家的头头这么稀罕的物件,当然要极尽侮辱之能事,那才提气、痛快! 于是乎,金国迫使俘虏来的包括徽钦二帝在内的俘虏们行牵羊礼!】 【什么是牵羊礼呢? 这个礼仪最早可以追溯至商周时期,微子被周武王打败,于是脱去上衣、手牵羔羊向其投降。 但仅仅是让人牵着羊羔受降哪里够爽快! 金国人将仪式极端化,俘虏们需要裸露上身跪地爬行,模仿羊叫,甚至被绳索牵引如牲畜般示众游行! 是的,游行。】 【这已然变成了对战败者尊严的极尽摧毁与心理凌虐!】 *** 南宋 临安 岳飞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抠入掌心,鲜血淋漓。 他双目赤红,望着天幕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从喉间迸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他身后的将领士卒亦无不目眦欲裂,悲愤填膺,冲天怒气几乎要撕裂云霄。 * 汉武帝时期 汉武帝先是愕然,随即怒笑出声:“哈哈哈!好!好一个‘牵羊礼’!好一个南下擒龙!朕逐匈奴于漠北,封狼居胥,扬的是汉家雄风! 这赵宋倒好,把自己打包送上门,成就了蛮夷‘擒龙’之功!竟也敢忝居我汉室皇位,当真是辱没了这‘汉’之一字! 奇闻!千古奇闻!耻辱!万世之耻!” 卫青、霍去病等将领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鄙夷和愤怒。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猛地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最后还是耐不住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案上! “帝王岂能受此奇辱?!即便力战而亡,亦胜过苟且偷生万万倍! 这……这简直将华夏帝王的脸面丢尽了!后世史笔如铁,让他们如何自处? 就是我等闻之,都同感羞惭!” 房玄龄、杜如晦等臣子亦是摇头叹息,面露惨然。 *** 【如此耻辱!如此旷古未有的奇耻大辱! 就是寻常人遭了这么一场羞辱,也当血溅五步以全气节。可那徽钦二帝——竟能裹着羊皮,在万众唾骂中匍匐爬行,学羊哀鸣!】 【更令人发指的是,二人竟在金人帐中写下谢恩表,称“臣佶、臣桓顿首叩谢大金皇帝不杀之恩”,字字谄媚,句句奴颜! 还将中原州郡舆图亲手献上以求苟活!】 天幕上浮现出那封墨迹未干的“谢恩表”特写,那笔迹或许还残留着几分瘦金体的遗风,但其内容之卑劣,足以让任何还有血性的宋人呕出血来! 紧接着,是赵佶那双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手,颤抖着却无比清晰地将标注着大宋山河险要、人口钱粮的图册,献给高高在上的金国将帅! 【无耻!无耻之尤!!】 *** 南宋 崖山海面 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望着天幕浑身颤抖。他突然抢过战鼓槌,砸向自己的左臂,任鲜血染红袍袖,对残存将士嘶吼:“诸君看清!这便是屈膝的下场!我华夏帝王可以沉海葬鱼腹,绝不学羊叫跪蛮夷!” 身后十万军民哭声震天,皆以刀划面立血誓。 *** 【古有君王死社稷,今有帝王学羊啼! 华夏五千年,亡国之君或有,然自甘为畜生者,独此一例! 徽钦二帝,实乃华夏帝王之耻的巅峰!千古之下,无出其右!烂!烂到骨子里!烂到无可救药!】 【你们两个废物!蠢货!软骨头!千古罪人!怎么还不去死?!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们就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千秋万世,永受唾骂!】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简直被那两声羊啼震的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气血逆冲,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索性身后近侍眼疾手快地搀扶了一把,这才没让他狠狠摔上一跤。 如此废物!如此孽障! 天幕说的对,他们怎么还不去死、怎么还会有颜面苟活于世!! 臣佶、臣桓顿首叩谢…… 这几个字于他而言,不啻于最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耳中,刺入他的脑髓! 赵匡胤睁开眼睛,眼白处不知何时,早已爬满了猩红血丝,乍一看去简直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把挣开身后搀扶的內侍,龙行虎步,几步便跨到了同样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赵光义身前,不等开口说些什么,便是狠狠一记窝心脚! “呃啊——!” 赵光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之上,又软软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只剩下痛苦呻吟的份儿。 赵匡胤兀自不解恨,指着瘫软如泥的弟弟,声音因极致的暴怒而颤抖,发出震天的咆哮: “看看!看看你后世的好子孙!看看你赵光义一脉传下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牵羊礼!学羊叫!写谢恩表!献舆图!我……我赵匡胤英雄一世,怎会有如此猪狗不如的后裔!这江山……这江山还不如当初!!” * 北宋 元祐年间 牵羊礼的惨状、谢恩表的奴颜、舆图献敌的卑怯……一幕幕撕裂长空! 司马光踉跄后退,撞翻案上砚台,墨汁泼溅如黑血,染污了刚写就的“君王当守节”五字。 他浑身颤抖,枯瘦手指死死抠住窗棂,骨节泛白。 “荒唐……荒谬!”他喉间挤出嘶哑嗡鸣,仿佛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咽喉,“纵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纣王暴虐焚鹿台,都未曾有……未曾有此畜行之状啊!” ——咚! 老者突然双膝跪地,对着汴京方向重重叩首,花白鬓发沾满尘土: “臣光……臣光枉修《资治通鉴》!竟不知后世之君可烂朽至此!若知有靖康之变,老臣当年便该以头撞柱,血溅紫宸殿!” 他猛地抬头,老泪纵横地瞪向天幕中学羊啼的帝王: “《通鉴》百卷,字字告诫人君:社稷为重!民心为天!尔等竟将万里山河作羔羊献祭?!将亿兆黎民当刍狗抛弃?!”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疯狂扑向书案,抓起那卷刚修订完的《汉纪·武帝本纪》——那里正写着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壮举! “狼居胥……擒龙……”司马光惨笑一声,双手狠狠一撕! 只见他须发戟张,目眦尽裂,指着天幕厉吼: “封狼居胥是华夏脊梁!南下擒龙乃夷狄妄言!今日方知——夷狄之患不在边关,而在庙堂朽木之间!” “快、快取火盆来!” 他跌跌撞撞扑向书架,抽出《左传》,将竹简砸在地上猛踩: “是此礼!是这牵羊礼!该从史书中彻底抹去!后世奸佞若借此辱我华夏——”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司马光怔怔望着天幕里赵佶献舆图的手,突然瘫软在地,发出一声比羊啼更哀切的呜咽: “可悲……可怖!老夫毕生倡导仁义礼信,竟养出这般无仁无义、无礼无信之君!” 说到这里,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在地上,蜷缩如虾。 只有接连不断的浊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 【之后,赵佶被辱封为“昏德公”,赵桓被辱封为“重昏侯”,流放至苦寒的五国城拘禁。】 【在那里,赵佶或许终于有时间“反思”他罪恶的一生,写下了许多如“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一样悔恨凄苦的诗句。[1] 但一切都晚了!他的艺术,他的忏悔,在亿万黎民涂炭、山河破碎、文明蒙尘的巨大灾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虚伪、可笑! 他的眼泪,不值一文!】 【你们的坟墓是自己一手掘开,死有余辜! 只是可怜了这场风波中被无辜卷入铁蹄烽火的百姓苍生。】 作者有话说: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睡眠质量这么好……[捂脸笑哭] [1]连诗也写的一般般[白眼] 第112章 宋祖 【靖康二年,北宋灭…… 【靖康二年, 北宋灭亡。】 话音落下,天幕下的人或悲愤、或唏嘘、或不耻…… 心思百转千回,更有无感者懒怠听这气死人的赵宋尾声, 擎等着天幕给那最倒霉的千古一帝做个总结时, 就听天幕话锋一转: 【别急, 还有一个绝世天才。】 *** 有人霍然惊起——隋二世而亡, 也才出了一个隋炀帝啊! * 不知是不是打击太过, 赵匡胤脸上的暴怒和赤红竟然慢慢褪去了。 他也不再理会还在急促喘息的弟弟,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御座, 抬头平静地听着天幕继续述说。 *** 天幕光影流转,一匹在泥泞中前行的马匹飞驰而过,马背上一个年轻男子衣衫褴褛, 面色惊惶, 正拼命鞭打着坐骑, 逃离身后仿佛无处不在的金兵追索。 画面一角, 标注着此人的身份——康王,赵构。 【就在他父兄于五国城‘目断天南无雁飞’, 对着孤灯悔断肠的时候, 我们的另一位‘天选之子’,九皇子康王赵构,正上演着老赵家的传统艺能——跑路!】 【这位在靖康之变中因外出求和而侥幸躲过一劫的幸运儿, 于应天府匆忙登基,是为宋高宗, 改元建炎。南宋, 就这么仓促又狼狈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画面切换,赵构在几员大将和稀疏文臣的簇拥下,于一座简陋的行宫内接受朝拜, 脸上惊魂未定,却已有了几分帝王的矜持。 *** 唐高宗时期 高宗? 武后皱了皱眉。 *** 【按理说,国仇家恨集于一身,父兄北狩,山河破碎,但凡有点血性,都该是‘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剧本吧?】 【更何况,此时民心可用!李纲、宗泽等忠臣良将仍在!北方义军蜂起,岳飞、韩世忠等新一代将领已崭露头角!大宋的脊梁还没断!】 天幕上闪过李纲慷慨陈词、宗泽临终三呼“过河”、岳飞率军冲杀、北方红巾军等义军袭扰金兵的画面,悲壮之中孕育着希望。 【可我们的高宗陛下,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将‘怂’和‘苟’刻进骨子里的路!】 【他的基本国策,总结起来就十二个字:‘战以求和,以退为进,保命第一!’】 【翻译成人话就是:打,是为了更好的投降;跑,是为了更安全地苟活;什么父兄耻辱、中原百姓,都没朕的性命和皇位重要!】 天幕的画面开始加速,如同滑稽戏快进: ——金兵一来,赵构立刻“巡幸”扬州,美其名曰“暂避锋芒”; ——金兵追至扬州,他又仓皇渡江,逃往杭州,途中受惊导致不育,成了他一生难以启齿的痛楚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根源; ——苗刘兵变,武将逼宫,虽被镇压,却让他对武将的猜忌深入骨髓; ——好不容易在杭州站稳脚跟,取了“临时安顿”之意,将杭州改名临安,结果转头就大兴土木,开始营造他的“安乐窝” …… 【一边是‘直把杭州作汴州’的醉生梦死,一边是对金国‘愿去尊号,奉金正朔’的摇尾乞怜!】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正作为背景音乐不断循环往复。 【当然,我们的高宗陛下也不是完全不想‘战’。】 【因为,他需要岳飞、韩世忠这些人替他挡住金兵的铁蹄,保住他偏安的小朝廷。 所以,在岳飞北伐捷报频传,一度打得金兀术准备放弃中原、河北时,我们的陛下是‘欣喜’的。】 画面显示赵构接到郾城大捷战报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很快,他就‘欣喜’不起来了。】 【因为金国人被打怕了,送来了‘议和’的橄榄枝,条件之一就是——必杀飞,始可和!】 *** 汉武帝时期 “什么东西??”霍去病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和匈奴过来要求陛下处死他和舅舅才愿意投降有什么区别! 他代入想了一下,竟把自己给逗笑了——但凡有哪个匈奴王胆敢在他们陛下跟前说这话,陛下不当场让人给拖出去斩首都算他那天心情好! 这赵构也是被那金人的狂悖之言气到了吧…… * 贞观年间 不比尚还天真的小霍将军,在权海里沉浮多年的李世民已经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好一个‘必杀飞,始可和’!金人此语,分明是看透这皇帝心肝脾肺肾了。” 长孙无忌冷笑:“若真畏惧武将军功,杯酒释兵权便是。非要自毁长城,怕是另有一段见不得光的私心!” *** 【岳飞很快就被下了狱。】 霍去病:??? 【其实比起这个理由,我认为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岳飞的军队开始叫响了一个让他夜不能寐的口号——‘直捣黄龙府,迎回二圣!’】 *** 秦始皇时期 李斯抬头喃喃:“窃珠者侯,窃国者惶惶不可终日……” *** 【什么金人议和条件,不过是赵构秦桧早已沆瀣一气的遮羞布!】 【查《金史》并无“必杀飞始可和”的相关记载,反倒是《宋史·秦桧传》里白纸黑字写着——“桧亦恐金人许贯中之意不在酒,终欲败和约,而己必反被祸,故力谋杀飞。” 真实原因早被岳珂在《金佗粹编》点破:‘先是,上赐桧札曰:飞虽忠,然挟震主之威,非社稷之福。’】 *** 建炎二年,河南前线,岳家军营 校场上的火把仍在噼啪作响,映得岳飞棱角分明的脸庞明明灭灭。他负手而立,甲胄下的脊背绷得笔直,目光死死钉在某处。 “元帅?”统制官张宪最先察觉不对,上前半步低唤。周遭的王贵、牛皋等将领也渐渐从对天幕的震惊中回神,目光聚焦在主帅身上。 岳飞缓缓转过身,眼底是压制的惊涛骇浪。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诸位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众将沉默,脸上皆有悲愤之色。 牛皋猛地一跺地,恨声道:“直娘贼!那赵……那官家竟是这般心思!迎回二圣何错之有?莫非他真要学那石敬瑭,认贼作父,永弃中原不成?!” “牛皋!”王贵急忙低喝制止,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 岳飞抬手止住了王贵的呵斥,目光扫过麾下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声音沉痛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清醒:“天幕所言,虽似荒诞,却……印证了我心中久疑之事。 陛下所思,非在恢复,而在苟安。 我军越是胜,朝廷越是惧;我军越是逼近旧都,陛下……与那秦相公,便越是寝食难安。” 张宪倒吸一口冷气:“可…可若是因此自断臂膀,岂非亲者痛仇者快?金人狼子野心,岂会真因杀我一人而信守和约?” 岳飞脸上掠过一丝极深的疲惫,他望向南方临安的方向,眼神锐利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凉:“他怕的,从来不只是金人。他更怕二圣归来,他这皇位是否还坐得稳;怕我等武人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挟震主之威’……嘿,好一个‘震主之威’!” 他冷笑一声,笑声里尽是苍凉。 他猛地回身,目光灼灼扫视众将:“然,即便知晓如此,我辈又当如何?难道因君王猜忌,便置北地遗民于不顾?便任由胡虏铁蹄践踏我祖宗陵寝?岳某此生,只知尽忠报国,恢复中原,迎还二圣,至于是不是‘社稷之福’,非我所敢考量!” 不想他这句“迎还二圣”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静默了一瞬。 突然,一名身着裨将衣甲、面容精悍的汉子猛地抬起头,他左右飞快扫视一眼,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却清晰:“元帅!末将斗胆!迎回二圣,固然是洗刷国耻,可……可天幕亦曾明言,二圣乃是致使神州陆沉之昏君!即便迎回,于恢复大业何益?只怕朝堂再起纷争,更添掣肘!” 岳飞目光骤然锐利,盯向那裨将。 那裨将却豁出去般,声音更低,几乎只有周围几位核心将领能听见:“末将听闻,天幕提及太宗血脉有异,而太祖一脉,如秀安僖王、如今那位在民间颇有贤名的宗室子……皆显仁厚英睿之象。 元帅,军中人心浮动,皆思大变!倒不如……我等……” 他话未说尽,但那股“另立新君”的意味已扑面而来。 此言一出,王贵、张宪等人脸色剧变,呼吸都屏住了。牛皋瞪大了眼,似乎被这大胆的想法震住,却又隐隐觉得有理。 岳飞猛地一挥手,一股凌厉的气势骤然荡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和浮动的心思。他眼神如电,扫过那名裨将和所有面露异色的将领,声音沉厚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慎言!” 他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黑夜,看到那临安宫阙。 “我欲迎回二圣,非为奉还权柄,更非认其可为明主!”岳飞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为的是我赵宋王朝之尊严!为我中原华夏之脊梁!靖康之耻,乃千古未有之奇辱,非仅君王之辱,更是我亿万宋民、我华夏衣冠之辱!” 他踏步上前,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我等食宋之禄,披宋之甲,执宋之戈,岂能坐视君王蒙尘、宗庙倾覆而无动于衷? 迎回二圣,乃是为雪此国耻,昭告天下:凡辱我华夏者,虽远必究! 此志,关乎国格,非关龙椅上坐的究竟是谁!” “至于嗣统之事,”岳飞语气稍缓,“自有太祖太宗在天之灵,自有朝堂法度公议!绝非我等戎马之人可置喙。我等之责,在于廓清寰宇,恢复旧疆!余者,非分内之事,徒招祸端,切不可再议!” 众将闻言,皆低头应是。 岳飞看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重重颔首,但眼底的忧色并未散去。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然今日之后,事恐有变。朝廷忌惮愈深,猜忌必重。诸位需更加谨言慎行,整军经武,但求问心无愧。至于将来……” 他顿了一顿,声音沉如铁石:“若真有那‘莫须有’之日,飞一人当之!尔等切记,无论岳某如何,抗金之志不可堕!中原之地,必不可弃!” “元帅!” 第113章 宋祖 在岳家军喊出那句“…… 在岳家军喊出那句“直捣黄龙府, 迎回二圣!”的口号时,镜头专门给了赵构一个特写—— 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猜忌和阴鸷。 种种心理活动也开始进行: 【‘二圣’?迎回来我往哪摆?】 【更何况, 万一我那不成器的老爹和哥哥, 被金人放回来重新当皇帝呢?】 【就算他们不当, 我这皇位还能坐得稳吗?我这‘中兴之主’的脸往哪搁?】 【这岳飞, 能打是真的能打, 但不懂事,也是真的不懂事啊!】 …… 【于是, 中国历史上最自毁长城、最令人扼腕叹息的操作之一,上演了。】 天幕的画面变得沉重而缓慢: 【就在岳飞郾城大捷,前锋已进抵朱仙镇, 距汴京仅四十五里时——】 天幕画面陡然分割, 左右呈现出惊心动魄的对比。 左侧, 是岳家军旌旗漫卷, 铁甲寒光映日。将士们士气如虹,高唱《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阵前, “岳”字大纛迎风猎猎,马蹄踏起烟尘,直指故都汴梁。 河北义军纷纷响应, 地图上代表宋军控制区域的红色如火燎原,迅速蔓延。太行山八字军、梁山泊张荣水师、河东红巾军……无数支义军的旗帜在地图上亮起, 如同星火汇聚, 即将燎原。 【此时,金兀术已下令燕京眷属打包细软,准备北遁。 金军惊呼“撼山易, 撼岳家军难!” 黄河以北,金人号令不行,中原大地,光复在即! 这是南宋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北伐,亦是洗刷靖康之耻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右侧,却是临安行在的暖风醉人。画舫凌波,西湖歌舞不绝于耳。 赵构与秦桧对坐,几案上摆着的不是北伐地图,而是金国使者秘密送来的“议和”书函。赵构面色苍白,手指神经质地敲着桌面,眼神游离于那纸书信与北方战报之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耳边,反复回荡着军士们山呼海啸般的“迎回二圣”,这对他而言,不是凯歌,而是催命符!】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猛地将酒樽顿在案上,美酒泼溅而出都浑然不觉。 “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他指着天幕右侧的赵构,气得几乎发笑,“前方大将已为你把路铺到这一步!金人胆寒,河北震动,民心所向!此时此刻,哪怕是一头猪坐在那皇位上,都该知道顺势而下,先收复旧疆,勒石燕然再说!” “二圣?哼!” “即便迎回,已成亡国之君,声望尽失,岂能动摇他这‘中兴之主’之位?若真不放心,迎归途中,或于安置之后,有多少意外可言? 史笔如铁,届时胜者书写,他便是光复神州、孝感天下的不世出的明君!竟被如此浅显的顾虑缚住手脚,自毁长城,真是……蠢的无以复加!” 霍去病更是直接嗤笑出声:“这完颜构莫非是金人派来的细作?我看金兀术都没他这般‘忠心耿耿’,急金人之所急,想金人之所想!” *** 【十二道金字牌,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如同十二支毒箭,接连从临安发出,射向如火如荼的前线!】 天幕画面追随着那一名名背插金字旗牌、疯狂鞭打坐骑的骑士,他们穿过欢呼的百姓,越过捷报频传的驿道,直抵岳飞的军帐。 【第一道:“大军班师!”】 岳飞愕然,眉头紧锁,挥退传令兵,继续部署进军。 【第二道、第三道……】 将领们开始骚动不安,岳飞的面色逐渐变得铁青。 【直至第十二道,措辞已严厉至近乎羞辱,并明确命令:孤军不可久留,立返!】 【十二道金牌啊……】 安禾叹息,就连天幕下南宋之前,一直在叫嚣着把那赵皇当个屁放了的武将们此时也沉默了。 只要不是想造反,此时除了班师回朝,已没了第二种选择。 只是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局面、可惜了之前为此舍生忘死的将士们…… 画面给到岳飞特写。 这位从未在战场上退缩的统帅,手指颤抖地捏着那一道道冰冷的金牌,虎目含泪,望向近在咫尺的汴京方向,最终仰天长啸,血泪交迸:“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十年心血,百战之功,光复河山的绝佳良机,就在这十二道催命符下,轰然崩塌。】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久久不语,只是手指用力掐着御座的扶手,指节已然发白。 下方,魏征须发皆张,竟忘了君臣礼节,脱口而出:“昏聩!自毁干城,莫此为甚!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此之时,便是一道金牌都不该理会!先拿下汴京,造成既定事实,看他临安还能如何!” 房玄龄摇头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非是岳武穆不知此理,乃其忠君之心,刻入骨髓矣。他非为赵构一人而战,乃为华夏衣冠而战。若抗旨不遵,内部生乱,岂非予金人可乘之机?其心中之苦楚,非常人所能想象。” 杜如晦冷声道:“这便是赵构与秦桧算准了的!他们深知岳飞之忠,故敢行此卑劣之事。若换一枭雄,早提兵清君侧了!” 长孙无忌叹道:“君子,欺之以方啊……” 李世民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其心可诛,其行祸国。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顾。这等君王,纵使偏安一时,亦必被钉于史书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 【朱仙镇班师。】 天幕画面这一刻已然悲凉到了极致。 铁甲蒙尘,旌旗垂落。 岳家军的将士们一步三回头,望着故都方向,泪流满面。中原父老闻讯,蜂拥而至,挤满了官道两旁。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跪倒在岳飞马前,双手捧起一碗浊酒,老泪纵横:“岳元帅!我等顶香盆,运粮草,迎王师,金人都知道相公就要打过来跑了,相公这一走,我等遗民还能有什么盼头啊!” 哭声震野。军民哭作一团。军队在无尽的悲愤与绝望中,缓缓南撤。 他们身后,刚刚亮起希望之光的中原大地,再次被绝望的黑暗吞噬。 【金兵卷土重来,对曾经助宋的义军和百姓,展开了疯狂而血腥的报复。地图上,代表光复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被代表金人统治的漆黑无情吞没。】 *** 宋钦宗靖康年间 刚刚经历城破之痛的汴京百姓,呆呆地看着天幕上那即将到来的希望又瞬间破灭,看着南方同胞再次沦入黑暗,爆发出冲天的怨愤。 “赵构!你这鼠辈!你不配为皇!” “我等还盼着你来救!你竟如此不堪!” “早知如此,不如拼死守城,也好过受这希望又绝望的折磨!” 哭声、骂声、诅咒声,响彻汴京残破的街巷。 一些血性的太学生,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穿越时空,去那临安行在,诛杀昏君奸相。 *** 【接下来,便是众所周知的悲剧:罢官、去职、下狱、罗织罪名。】 天幕画面转入昏暗的牢狱。岳飞袒露后背,露出深入肌肤的“尽忠报国”四字,主审官何铸见此,惭惧交加,竟主动辞审。 【即便到了这一步,金人的态度仍是议和的最大障碍。 于是,绍兴十一年除夕夜,在“莫须有”的罪名下,岳飞于临安大理寺狱中被杀害,其子岳云、部将张宪同日遇害。 可怜我华夏一代军神,竟死的如此冤屈、悲愤!】 风波亭,阴风怒号。 岳飞临终,挥笔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八字绝笔,血泪盈眶,穿透时空,诉说着千古奇冤。 【岳飞之死,不仅是一位军事天才的陨落,更是一个民族精神的阉割。南宋的脊梁,自此而断。】 *** 南宋 已是垂暮之年的陆游,颤抖着手,看着天幕重现的这一幕。他一生力主北伐,至死不渝。 此刻,他老泪纵横,提起颤抖的笔,在纸上诉不尽的悲愤,最终化为那首后世传诵千古的《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诗句写成,老人掷笔于地,面向北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赵构!秦桧!尔等误国!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太祖太宗!有何面目见岳武穆!苍天啊!你何不睁开眼呐——!” 其声凄厉,闻者无不动容落泪。 这悲吼,是一个时代的不甘,是无数志士的遗恨。 * 建炎二年岳家军营 十二道金牌、哭成一团的军民、得意忘形的金军…… 种种情境在岳飞眼前掠过,坚韧如他,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嘴唇颤抖。 身后将士也是一片骚动。 *** 【风波亭的血迹未干,临安的暖风依旧醉人。】 天幕画面流转,岁月更迭。杭州西湖畔,栖霞岭下,一座庙宇渐次成型,香火鼎盛,匾额上“岳王庙”三字苍劲有力。庙内,岳飞塑像威严端坐,目光如炬,仿佛仍在凝视着北方故土。 而庙门之外,铁栅栏内,跪着四尊铁像——秦桧、其妻王氏、万俟卨、张俊。铁像已被游人唾骂捶打得黝黑发亮,面目模糊,尤其是秦桧夫妇的像前,污渍遍布。 【时光终究给予了历史部分公正。 这四尊跪像最早建造在明朝成化年间,每逢科举放榜,更有士子以墨笔题名于秦桧铁像之背,谓之“状元及第(地)”,极尽嘲讽之能事。 后来虽因时间流逝有过毁坏,没关系,坏多少次咱们就修多少次! 害人者,就该永永远远地跪在了历史审判席前,承受千秋万代的唾骂!】 画面特写那尊秦桧跪像,低矮、卑屈,永远被踩在通往忠烈祠堂的台阶之下。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罪魁祸首赵构! 终究仗着皇帝的身份,逃过了这肉身跪地的审判。 他的牌位,仍安然供奉于宋室太庙之中,虽后世史笔如刀,对其口诛笔伐,但他终究免于像他的奸相一样,承受那具象化的、日复一日的物理屈辱。】 天幕画面缓缓移动,从岳庙前低矮的跪像,转向南方,仿佛穿越宫墙,看到了那虽被后世鄙夷、却仍以“宋高宗”之名享受祭祀的牌位。 【有宋一代,乃至后世封建王朝,皇权至高无上的观念根深蒂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逻辑,反而成了赵构最好的护身符。臣子有错,可贬可杀可使之跪地谢罪。而君王有错,则往往归于‘受奸臣蒙蔽’或‘时势所迫’。 即便如赵构这般赤裸裸的罪恶,最终也被‘皇帝’这重身份所缓冲。他跪不了,也没人敢让他跪——至少在封建体系的官方叙事里,便是如此。】 天幕放出一道影影绰绰的图像,似有无数文人史官在争执。 一部分人怒发冲冠,要求将赵构与秦桧同罪并罚,另一部分人则面露难色,拱手向天:“慎言!陛下纵有过失,亦是君父,岂可与臣子同列受罚?此非人臣之道!” 【他们,竟敢妄图让皇帝跪地赎罪?他赵构就算再错,那也是真龙天子! ——这或许便是那时代许多人深植于心的悖论与无奈。】 *** 宋孝宗时期 新继位的赵昚正致力于为岳飞平反,追复官职,厚礼改葬。他看到天幕中秦桧的跪像,以及对其祖父赵构的尖锐批判,面色复杂,既有快意,亦有尴尬与无奈。 此刻,他望着天幕,沉默良久,最终对史官道:“记下:岳飞忠勇,天下共知。秦桧之罪,罄竹难书。然……北伐之功败垂成,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之过。后世评说,当以史为鉴。” * 乾隆年间 恰逢南巡,驻跸杭州。 乾隆前往岳王庙祭奠,并赋诗一首,赞颂岳飞忠勇,斥责秦桧奸佞。[1] 看着秦桧的跪像,他对随行的纪昀等大臣道:“岳武穆之忠,天地可鉴。秦桧之奸,死有余辜。铸像跪于此,使天下卖国求荣者知所警惧,甚好。” 但听得天幕所言,他面色一沉:“此乃前朝旧事,君臣之分犹在,岂可妄议君父?我等后人,凭吊忠烈,斥责奸佞即可!” *** 【历史给予了赵构无数次成为“明君圣主”的机会。 哪怕他心术不正,只需在胜利后,于归途或安置中,对徽钦二帝施展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后世史书在“光复中原”的泼天功业下,也只会轻轻带过,甚至将其美化为必要的政治手段。 就是流传到今天,遇到骂他的我都愿意为他冲锋陷阵! 李世民这么duang大一个榜样就放在眼前你他妈都不去学!! 他本可踩着胜利的荣光,安然享受“中兴之主”的美名与香火。 可惜,他选择了一条最蠢、最怂、最遗臭万年的路——自毁长城,摇尾乞和。 这不仅让他自己成了千古笑柄,更让整个南宋乃至汉民族,背负了长达百余年的屈辱与压抑。】 【完颜构罪大恶极,可岳将军啊,你的‘忠’,就全然无错吗?】 作者有话说:[1]乾隆《经岳武穆祠》诗:“翠柏红垣见葆祠,羔豚命祭复过之。两言臣则师千古,百战兵威震一时。道济长城谁自坏,临安一木幸独支。故乡俎豆夫何恨,恨是金牌太促期。” 第114章 宋祖 面对天幕突如其来的…… 面对天幕突如其来的指责, 岳飞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掌心微微收紧,挺拔如松的身躯在营火映照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天幕之言,如巨石投入深潭, 在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指责?他自问一生磊落, 尽忠报国刻入骨髓, 何错之有? 然而, 那天幕之音并未如预想般继续诘难, 而是话锋一转,切入了另一个方向: 【然, 宋朝很多方面都做的很拉,但有一点真的做的完美到极点——扼制武将野心! 其手段之精妙,远超前代。 他们并不仅仅只是在制度上落手, 更深层、更彻底的, 是思想层面! 这是一场持续数百年的、极其成功的‘思想铸魂’工程!】 【其核心, 便是将‘忠君’与‘爱国’彻底捆绑, 熔铸为一体!】 天幕画面随之变化,呈现出浩瀚书卷、学堂孩童、科举考场、朝廷邸报等一系列象征文化灌输的场景。 【自太祖太宗起, 宋朝便极力倡导‘文治’, 抬高文人地位,压抑武人气焰。这不仅是权力平衡,更是一种价值观的重塑。 天下渐渐形成‘万般皆下品, 惟有读书高’的风气,而读书人皓首穷经, 所求不过是‘学成文武艺, 货与帝王家’。 在这套价值观体系下,帝王,成了终极的、也是唯一的价值评判者和恩宠赐予者。】 【科举制度在宋代达到极盛, 其内容虽以经义诗赋为主,但核心要义之一,便是灌输绝对的忠君思想。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是考试答题不可逾越的底线。 就算是谎言,在默读一千遍之后也能把自己说服了。 更何况无数寒门士子,通过这条狭窄的阶梯改变命运,他们对皇权的感恩与忠诚,也最为死心塌地。他们步入朝堂,成为官僚体系的主体,自然也成为这套忠君思想最坚定的维护者和传播者。】 天幕画面细化,显现出孩童启蒙的课本,如《三字经》、《百家姓》,其内容已然隐含秩序与尊卑。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 “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自幼童牙牙学语始,忠君报国的种子便已播下。 忠,是对君主的绝对服从;国,也一起与赵氏社稷划上等号。】 【官修史书、朝廷诏令、大臣奏章,无不反复强调‘尊君’、‘大一统’、‘正名分’。 任何质疑皇帝权威的言行,都被视为大逆不道。 苏轼因诗文被曲解而遭乌台诗案,便是‘文字狱’的早期形态,旨在震慑所有文人:思想必须合乎圣意。】 【对于军队,思想控制更为直接严密。 ‘捧日’、‘天武’、‘龙卫’、‘神卫’等禁军称号,无不彰显军队乃天子私产。 每逢出征、操练,必先宣讲忠义,强调‘食皇粮,报皇恩’。 军中设“承受”、“走马承受”等官职,既为监察军事,亦为监视思想,确保军队绝对忠诚于皇帝个人,而非国家概念。】 【更有一招妙棋:旌表忠烈。 大力表彰前朝及本朝的忠臣义士,如关羽、诸葛亮等,但表彰的重点,往往落在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君品格上,而非其军事才能或民间道义。 朝廷通过赐予谥号、修建祠庙、抚恤后代等方式,将‘忠君’塑造为军人最高、乃至唯一的道德楷模和人生归宿。 仿佛唯有为君王死节,方能流芳百世。 这无形中为岳飞等将领套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锁。】 *** 南宋之前,许多时代的将领们皱起眉头。 * 汉初 周勃、灌婴等老将面面相觑,他们对“忠”的理解,更多是忠于刘氏江山、安定社稷,虽尊皇帝,却未必到如此绝对的地步。 * 汉武帝时期 霍去病冷哼一声:“将者,卫国拓土,建功立业!心思若都用在揣测君意、表忠心上,这仗还怎么打?” 汉武帝刘彻则目光深邃,暗自思忖宋朝这套手段对于巩固皇权的“妙处”。 * 贞观年间 李世民沉吟不语。 他本人是通过非常手段上位,深知君臣之间虽有忠义,更有复杂的权力博弈。他提倡谏诤,自然是看重臣子的才能与直谏,而非一味顺从。 手下一群毫无思想的工具……不等他恶寒,麾下那个最擅长直谏的刺头,显然已经按捺不住: 魏征慨然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若只知忠君而不知谏君,非真忠也,乃谄媚也!宋室此举,恐造就一批唯唯诺诺之臣,于国无益!” 房玄龄补充道:“确是如此。然其将忠君与爱国混同,使武人束手,文人钳口,于帝王驾驭天下,确是‘良策’。” 语气中不无讽刺。 *** 【于是,经过近百年的潜移默化,‘国’即是‘赵宋’,‘爱国’即是‘忠君’,这种观念深深植入从上至下的思想深处。 武人尤其如此,他们地位本就不如文臣,更需通过极端的忠君表现来获取信任和地位。 岳将军,你自幼受母亲‘尽忠报国’之训,读圣贤书,习军中律,你所处的时代、所接受的教育、所目睹的楷模,无不在向你强化这一点:忠君,是军人最高、最无条件的道德准则。 你的悲剧,固然源于赵构之私、秦桧之奸,但同样深深根植于这套精心构建的思想牢笼之中!】 岳飞身形剧震,如遭雷击。 他脑海中闪过母亲刻字时的殷切目光,闪过诵读《左传》、《孙子》时对忠义的理解,闪过军中宣讲的历代忠臣故事…… 这一切,难道最终指向的,竟是一个让他无法挣脱的桎梏?他忠于的,究竟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这华夏衣冠文明,还是龙椅上那个具体的、猜忌阴鸷的皇帝? 安禾的声音慢慢变得陈缓: 【但是,国家,从来不应该和最高统治者绑定在一起。】 画面中,浩瀚的山川河流、辛勤耕作的农夫、熙攘往来的商贾、寒窗苦读的学子、戍守边疆的士卒……一幅幅民生画卷缓缓展开,最终汇聚成“天下”二字,光芒夺目,而代表皇权的龙椅玉玺,原本金碧辉煌、慨然霸道。 但在它的映衬下,同样显得渺小了许多。 【社稷,是这片土地,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民,是传承千年的文明与秩序。 皇帝,只是这套秩序暂时的、理论上的管理者。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亚圣之言,早已道明真谛!】 【岳将军,您常说‘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您爱的是天下太平,是百姓安居,这才是真正的‘爱国’!而非仅仅忠于某个具体君主的好恶。】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安禾声音变得更重, 【岳将军啊,请您细思,这‘禄’,从何而来?非是君王私家所出,乃是天下百姓辛苦耕种、纺织、贸易所缴纳的赋税!是万千黎民的血汗结晶! 君王,只是这些财富的分配者,而非创造者。 您真正该忧的,该报的,是这天下百姓的供养之恩,是这华夏山河的存续之责!】 【若君王明察,志在天下,则忠君与爱国尚可统一;若君王昏聩,私欲熏心,以一家之私利凌驾于万民之公益之上,那么,真正的忠,真正的爱国,又当如何?】 【是拘泥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任由昏君奸相毁掉光复河山、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千载良机?还是应以社稷苍生为念,行非常之事,以挽天倾?】 【您的‘忠’,感天动地,可昭日月。但若这‘忠’,最终却护不住您想保护的百姓,反而成了捆住您手脚、助长昏君气焰、导致北伐功败垂成、中原万民再次沦入黑暗的锁链……这‘忠’,难道全然无错吗? 它是否……过于纯粹,以至于忽略了现实政治的复杂与黑暗?是否因为未能看清‘君’与‘国’并非一体,而最终未能做出最有利于‘国’的选择?】 *** 天幕之问,如黄钟大吕,重重敲击在岳飞的心头,也敲击在无数时代观看天幕的人们的心上。 * 岳飞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一生信念的基石,仿佛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那种痛苦,远胜于战场负伤,远甚于金牌催逼。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的震荡与迷茫。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食君之禄……乃民之脂膏……” “忠君……爱国……” 他喃喃自语,虎目之中不再是单纯的悲愤,而是陷入了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困惑与挣扎。 他一生所为,难道真的在“忠”的形式上钻了牛角尖,反而背离了“报国”的实质?若他……若他不顾那十二道金牌……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让他感到一阵近乎窒息的惶恐与罪恶感,那是与他毕生信念相悖的“大逆不道”。 但天幕所言,又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让他无法反驳。巨大的矛盾,几乎要将这位钢铁般的统帅撕裂。他身躯微微摇晃,若非身后亲兵及时扶住,几乎难以站稳。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咂嘴,对旁边的萧何、陈平说:“这后世的小赵皇帝,手段倒是阴柔得紧!把武人的脊梁骨从脑子里抽掉,嘿,有点意思。” 萧何沉吟道:“陛下,宋室此法,虽可保一时皇权无虞,然矫枉过正,自断臂膀。国无爪牙,终为他人鱼肉。非长治久安之道。” 陈平却是一笑:“然其于帝王驭下,确是一把好刀。只是需把握好度,过犹不及。” 刘邦不置可否。 * 贞观年间 李世民长叹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刻舟求剑,愚不可及。 赵构与秦桧,只知防武将如防贼,却忘了失了民心、军心,他的皇位才是真正的空中楼阁。 岳飞的忠,是纯臣之忠,惜乎未遇明主。” 魏征亦道:“陛下所言极是!忠君岂是盲从?君有失德,臣当谏之;君有谬令,臣当争之!若明知君令祸国殃民仍奉命唯谨,此非忠臣,乃佞臣也! 岳飞之忠,可敬亦可叹!” 杜如晦则道:“此亦时代局限。宋承五代乱世,武人篡立频仍,其防微杜渐,亦有其历史缘由。只是过犹不及,终成积弱之弊。” * 清 乾隆站在岳王庙前,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天幕最初斥责赵构秦桧,他尚可接受,但如今话题引向“忠君不等于爱国”,甚至暗示皇权可能成为国家的阻碍,这直接触犯了他的逆鳞。 “荒谬!”乾隆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君王乃天子,代天牧民,君与国一体,忠君即是爱国,何来二者之分?此乃悖逆之言! 纪昀,你等修《四库全书》,于此等惑乱人心之语,务必严加审查,不得使其流毒!” 纪昀连忙躬身:“嗻!皇上圣明。此等言论,实乃无父无君之论,必当禁绝。” ** 同样是南宋 一位名叫邓牧的学者正在奋笔著书:“奈何以四海之广,足一夫之用邪?” “夺人之所好,取人之所争!” “竭天下之财以自奉!” “彼所谓君者,非有四目两喙,鳞头而羽臂也,状貌咸与人同,则夫人固可为也!” 在这似乎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夜中,他的思想如星火般闪烁。 * 明末清初 黄宗羲已然在山顶呐喊:“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 “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吼完之后,他已老迈的身躯显然一时承接不住如此强烈的情绪冲击,他也不在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想着方才天幕之言,以他的睿智显然已经猜到些许后世景象,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随后笑声四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泄了胸腔中的那股情绪,小老头往身后一躺,看着被天幕占据的天空惬意道: “真美啊!” 第115章 宋祖 【思想的枷锁,有时…… 【思想的枷锁, 有时比钢铸的牢笼更为坚固。它无声无息地渗入骨髓,让你从灵魂深处认同那套规训,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之辩护、为之殉道。 岳飞绝非愚忠之辈。 ——若真是唯唯诺诺之徒, 他便不会数次因战略分歧与朝廷据理力争, 甚至不惜以辞官相抗, 在那份著名的《乞出师札子》中, 字里行间皆是未被采纳的雄图与不甘。 然而, 在那最核心、最致命的“忠君”与“卫国”的天平上,他终究未能, 也无力挣脱时代烙在他精神上的印记。 这不是他个人的过错,这是时代的悲剧。】 【他最终选择了服从那十二道催命的金牌,步向了那片已知的、名为“尽忠”的悲剧命运。 他保全了作为“臣子”的完美身后名, 却也可能……失去了另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冲破桎梏, 以非常手段保全北伐成果, 避免中原再遭涂炭的机会。 纵然那条路布满荆棘, 可能让他身败名裂,永负“叛臣”之污名。】 【他的选择, 让千古之后的人都为之扼腕, 为之泣血。】 *** 天幕画面凝固在岳飞脸上那极致挣扎、痛苦与迷茫的一瞬。背景是朱仙镇将士悲声动地的班师场景,与临安城内灯火酒绿、醉生梦死的画面对比切割,尖锐得刺目。 岳飞伫立原地, 如遭雷击,久久无言。 周围的岳家军将士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天幕的话语如同重锤, 砸碎了他们许多根深蒂固的认知。忠君与爱国,难道生来便该是一体?我等效忠的,究竟是那座龙庭, 还是这方生养我们的山河社稷? *** 【然而,历史的洪流,从不会因某个人的陨落而停下它奔涌的脚步。】 天幕声音再度响起,却已褪去所有情绪,只余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那位不惜自毁长城、以“莫须有”三字铸就千古奇冤的宋高宗赵构,作为南宋事实上的开国之君,他保全了赵氏半壁江山,却也亲手为这个偏安王朝的最终倾覆,掘好了坟墓。 他以为鸩杀岳飞,收夺兵权,便能换得帝位安稳,永享江南富贵。 殊不知,他扼杀的,何止是一次北伐中原的最佳战机?他更亲手抽掉了一个王朝的脊梁,阉割了其最后的血性与胆气。】 画面流转,显现出赵构晚年禅位后,于德寿宫中赏玩书画珍奇、安享尊荣富贵的闲适景象,与他统治下江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靡靡之音交织映衬。 【他用“屈己求和”换来的和平,薄如蝉翼。他精心构建的、以强化皇权与压抑武备为基石的统治体系,成了南宋此后一百五十余年挥之不去的遗传痼疾。 赵构,是南宋的开创者,亦是其最深重的掘墓人! 他的自私、怯懦与短视,如同巨大的阴影,长久笼罩在这个王朝的上空,直至其最终灭亡。】 *** 【接下来,请诸位一览南宋后续的君主们——看看这辆失去刹车,滑向深渊的马车,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路程。】 天幕的画面开始加速流转,如同被疾风吹动的史册书页,一位位皇帝的肖像与关乎国运的关键事件飞快闪现、交织、又隐没。 【宋孝宗赵昚,赵构养子,南宋一百五十余年中唯一一位堪称励精图治、力求恢复之君。 即位之初,便锐意革新,力排众议为岳飞平反昭雪,追复官职,并以礼改葬,极大地提振了军民士气。随即启用主战派,发动“隆兴北伐”。 初期一路高歌猛进,收复灵璧、虹县等地,金军内部震动。然积弊已深,国力疲弱,加上前线将领李显忠与邵宏渊严重不和,导致符离之战一败涂地,北伐大势戛然而止。 最终不得已与金国签订‘隆兴和议’,虽废去屈辱的“君臣之国”名分,改为“叔侄之国”,争回些许尊严,并减少岁币,但终未能恢复故土一寸。 晚年壮志消磨,倦勤怠政,将皇位内禅于其子,所有恢复之志,终如昙花一现,转瞬凋零。】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冷哼一声:“优柔寡断,虎头蛇尾!既欲北伐,当倾国之力,任贤用能,岂因一败便萎靡不振?帝王之志,岂同儿戏!” 卫青沉默不语,眼中却流露出对那位北伐同道的些许惋惜。 *** 【宋光宗赵惇,性甚懦弱,且患有心疾,极度惧内,受制于皇后李凤娘。 李后跋扈善妒,挑拨光宗与太上皇孝宗之关系,致使父子失和,光宗竟长期不朝拜重华宫,孝宗弥留至病逝,光宗亦拒绝主持丧礼,朝纲为之大乱。 在位仅五年,因不堪政务重压与家庭巨变,精神彻底失常,被群臣与太皇太后吴氏联合逼迫退位,内禅于其子赵扩。 南宋国势,由此加速下滑,朝政日益糜烂。】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看得直咧嘴,忍不住吐槽:“怕老婆怕到连爹都不认了?临了连江山都坐不稳?这小子……啧啧,还不如我呢!” 一旁的吕雉闻言,清清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奇道:“你不认爹,还需要老婆威胁?!” 刘邦立刻噤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 【宋宁宗赵扩,资质平庸,缺乏主见。朝政先被权相韩侂胄把持。韩侂胄为立不世之功,巩固权位,仓促发动“开禧北伐”。 然准备不足,将帅无人,北伐迅速溃败。金军乘势反扑,要求南宋诛杀首谋。 宁宗在另一权臣史弥远策划下,竟于朝会中突然发难,将韩侂胄击杀,并将其头颅函封,送往金国乞和,签订更为屈辱的“嘉定和议”。 此后,史弥远专权长达二十六年,权势熏天,甚至操纵皇位继承,废黜皇储赵竑,另立赵昀为帝。 帝王威仪扫地,沦为权相手中傀儡,朝堂之上,再无是非公义,唯有党同伐异,苟且偷安。】 *** 明末 崇祯皇帝看到此处,不禁掩面长叹:“权臣误国!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他身旁的王承恩默默垂泪,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同样被朝臣党争与内忧外患逼得焦头烂额的皇帝。 *** 【宋理宗赵昀,本为远支宗室,被史弥远选中扶持上台。前期完全笼罩于史弥远的权势之下,形同傀儡。 史弥远死后,才终于能够亲政,初期曾有一小段力图振作的时期,史称“端平更化”,朝政略有起色。 但其最大的战略决策,便是联蒙灭金。 虽借蒙古之力雪了靖康之耻,报了世仇,却导致南宋直接面对远比金国更为强大、更为凶悍的蒙古铁骑,门户洞开。 后期,理宗逐渐沉溺于理学空谈、追求祥瑞、纵情声色,朝政先后委于丁大全、贾似道等奸佞之手,国事日益糜烂,不可收拾。 其间发动的“端平入洛”行动,试图趁蒙古北撤收复旧都,却因准备仓促、粮草不继而惨败,彻底耗尽了南宋最后一点精锐和储备元气。】 *** 贞观年间 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扶手:“联弱灭强,自是取祸之道!金已衰微如残烛,蒙古方锐如新刃,灭金之后,宋以何资抗衡新敌?如此浅显的远交近攻、均势博弈之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看清? 何况北宋徽钦先例在前!” 魏征面色凝重,接口道:“陛下,非朝中无人能察,乃无人敢言!或即便有忠直之士言之,君上昏聩于上,佞臣闭塞于下,忠言亦难达天听!庙堂之上已无公心,唯有私利,如此君臣,焉能不亡?” *** 【宋度宗赵禥,其昏庸无能较之理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智力偏低,沉湎酒色,荒于政事,将军国大权全部交付奸相贾似道,甚至称其为“师臣”,尊崇的无以复加。 贾似道欺上瞒下,专权跋扈,一手遮天。 襄阳、樊城作为南宋门户,被元军围困长达六年之久,贾似道隐匿军情,拒发援兵,坐视这座军事重镇最终陷落。[1] 南宋长江防线门户洞开,灭亡进入无可挽回的倒计时。】 *** 汴京围城时的北宋 皇城之内,宋徽宗赵佶看到这里,面色灰败,竟莫名生出一种宿命般的绝望感,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联金灭辽……开门揖盗……靖康之祸……如今联蒙灭金……重蹈覆辙……靖康……靖康……岂是偶然?岂是偶然啊!” 他身边的宋钦宗赵桓更是面无人色,浑身发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父子的结局正在南方那个“本家”王朝身上重演。 *** 【宋恭帝赵,四岁幼童即位,由年迈的祖母谢太后垂帘听政,实则军国大事仍决于贾似道。 元军统帅伯颜率大军破襄樊后,沿长江顺流东下,势如破竹,直逼临安城下。宋军屡战屡败,士气崩溃。谢太后与恭帝在孤立无援下,奉传国玉玺及降表出降,南宋朝廷实质上宣告灭亡。】 画面呈现幼小的皇帝身着素服,已寥寥无几的在文武百官跟随下,于凛冽寒风中出城投降的凄凉场景,屈辱与绝望几乎溢出天幕。 【宋端宗赵昰、宋末帝赵昺,皆是南宋残余忠臣在南方沿海流亡抵抗期间,于仓促间相继拥立的小皇帝,犹如风雨中的浮萍,飘摇不定。 文天祥聚兵抗元,最终兵败被俘,誓死不降;陆秀夫、张世杰等护送幼主,苦苦支撑。然大厦已倾,独木难支。最终,于广东崖山,元军发动最后总攻,宋军全军覆没。 丞相陆秀夫背负时年八岁的末帝赵昺,毅然投海殉国。随后,十余万不甘受辱的南宋军民亦相继跳海,壮烈殉节。华夏正统,至此而绝。】 画面最终定格在怒海狂涛之中,那背负幼主、纵身跃入万顷波涛的决绝身影。 *** 天幕之下,万籁俱寂。 那快速闪过的君王序列,如同一曲节奏愈发急促、调子愈发悲凉的挽歌,最终在震耳欲聋的海浪悲鸣与殉国者的绝响中,戛然而止。 一种无言的、沉重的窒息感,压在了每一个时代、每一个观看天幕的宋人心头。 *** 南宋,岳飞军营。 岳飞望着那最终被冰冷海水吞没的帝国缩影,虎目之中热泪滚滚而下,双拳紧握,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他却浑然未觉。 那不仅是赵宋社稷的结局,更是他毕生所求“直捣黄龙,迎回二圣”、“还我河山”理想的彻底幻灭,是他麾下岳家军将士热血付诸东流的最终结局。 而这一切的滑向深渊,似乎从他被迫班师回朝、从风波亭蒙冤赴死的那一刻起,就已埋下了无可更改的伏笔。 天幕最初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此刻如同黄钟大吕,再次轰鸣于他的脑海,震得他神魂俱颤:若君与国并非一体,若忠君反倒害国,那么他该怎么做才好…… 一向被冠以大逆不道的作为悄然滑进他的脑海,震的他心神俱颤。 * 元初,大都狱中。 已被囚禁数年、受尽威逼利诱却始终不屈的文天祥,透过狭小的铁窗,望着天幕上自己兵败被俘、以及陆秀夫负帝跳海的最后景象,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不堪的宋廷官服,朝着南方崖山的方向,整肃衣冠,深深叩拜。 “陛下……臣……尽力了……”他低声哽咽,声音沙哑却带着无比的沉痛与愧疚。 * 明末清初。 顾炎武目睹南宋覆灭之全程,悲愤交加,挥毫写下:“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 北宋初年,东京汴梁,皇宫大殿。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 直到看见那代表身份地位的华贵冠冕最终只能在汹涌的浪涛间偶尔浮起一丝痕迹,大殿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轰然断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突然从御座处传来,音量逐渐由低变高,殿下群臣惊骇互视,却无一人敢言。 终于,赵匡胤像是笑够了,突发慨叹,“怪不得能将朕从那千古一帝的位置上生生拽下,当真是奇才、天才、怪才全来了! 朕不冤、不冤!” “来人!” 赵匡胤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形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晋王赵光义,治家无方,纵容子孙,遗祸无穷,辱没祖宗,动摇国本!即日起,削去一切爵禄封号,废为庶人!圈禁于西京夹马营旧邸,非死不得出!其子孙,永录名于宗正寺,非特诏,永世不得袭爵、不得参政、不得离开羁管之地!” 旨意如同雷霆,震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几名殿前武士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欲执行命令。 “皇帝!” 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响起,杜太后在宫人搀下颤巍巍起身,“陛下息怒!光义纵有千般不是,亦是你的亲弟,大宋亲王!如此重罚,恐寒了人心啊!圈禁便可,何至于累及子孙前程……” 赵匡胤猛地抬手,止住了太后的话。他脸上的暴怒和赤红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冰冷。 他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弟弟,又望向母亲,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母亲!仅是圈禁,已是孩儿念这手足之情了!” 杜太后张了张嘴,看着儿子那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威胁的眼神,最终颓然坐下,长长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殿内群臣俯首,亦是噤若寒蝉。 赵光义面如死灰,被武士拖拽下去,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作者有话说:[1]话说这个应该是郭靖死守襄阳的历史背景(? 头昏脑胀,如果有错麻烦小天使们指出^_^ 明ising 第116章 明祖 【‘丐’这个字,指…… 【‘丐’这个字, 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吧,所有开国皇帝里也就八八当过乞丐了。 ——好了,接下来是朱·所有创业皇帝出身最低·开局一个碗成就达成者·元璋堂堂登场!】 【开局一个碗打出结局大明帝国的成就……讲道理就是写小说给主角配个系统放在朱元璋的位置上让他打出这个结局我也得喷一句‘主角光环开的真大’→_→! 但是现实不需要讲逻辑。 朱元璋他就是在乞丐出身的情况下、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 愣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建立了大明…… 妈的, 妖怪!】 *** 明洪武年间 也就是没受过现代短视频的荼毒, 不然朱元璋高低要像精神小伙一样慢动作捋一下头发。 什么, 你说妖怪? 是的, 就是我没错! 朱元璋抚着御案上鎏金的龙纹,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震得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朱标端着茶盏轻笑:“爹,那天幕说您像妖怪呢。” “放屁!”老朱笑骂着抢过儿子手里的茶,“这叫真龙天子!他们懂个甚?咱当年要饭时候……” “知道知道, ”朱标故意学着他爹的淮西口音, “‘开局一个碗’, 您这故事儿臣都能倒着背了。” * 武德年间 即便因为之前的铺垫众人心中早有些准备, 但当这一刻最后一只靴子落地的时候,众人心中仍是止不住感慨。 能站在这大殿之上的都是开国这一事件的亲身经历者,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其中的种种艰辛了。 李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唐国公的身份起兵,顶级勋贵门阀,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尚且差点儿翻车了好几回。 天幕那句“若非生了个好儿子, 哪里轮的到他坐皇位”虽然难听又刺耳,但他心里也清楚, 就是真话才伤人…… 那汉高祖起兵前的身份于他而言已如藓芥, 谁料日后竟还能冒出个比他更甚的! 这种人他妈生出来干什么?让人自卑吗?!! 看着老爹变化多端、像是颜料盘打翻了的脸色李元吉只感莫名其妙,回想了一遍天幕刚才说的话,也没骂他啊, 怎么抽风成这样? * 贞观年间 李靖眼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热烈,语速飞快:“莫怪后人如此赞扬其军事水平!这等出身,但凡他水平弱上一些,怕也坐不上天下至尊之位!” 语气中蕴含着任谁都能听出来的欣赏敬佩。 当魏征听到“妖怪”评价时,这位以刚直闻名的谏臣竟破天荒颔首:“观其四十年间由乞儿至帝王,倒是印证《尚书》所言‘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杜如晦突然轻笑:“若按克明推算,这位洪武帝怕是把‘开局不利’四个字嚼碎了下酒。”他对着虚空举杯,“敬碗——千古第一利器。” 殿内因“敬碗”之语腾起一片笑声时,李世民忽然起身—— 他负手踱至殿中,眼中闪着戏谑的光:“克明既说碗是千古利器——玄龄,明日便让将作监给朕打只金碗。” 他忽然转身,袖袍带起一阵风,“碗底要刻四个大字……” 群臣屏息间,皇帝模仿着市井相士的腔调,指尖在虚空一点: “代、天、择、主!” *** 【不过再怎么妖怪,既然都进这个系列了——大家还记得我们这系列叫什么吧?】 【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是的没错,我们朱老板的继承人也出了惊天大意外!】 *** 洪武殿上,气氛一扫之前的轻松,变得沉重而凝滞。 *** 【在这之前,我们先把时间线拉回去几年,来看看这位出了意外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朱标,为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嫡长子。他出生时,朱元璋已经28岁了。】 【28岁第一个孩子诶,在咱们这时候能算上正常情况的事情在那个时代老朱真的是晚育界代表人物了→_→。 而且,他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 【所以真不怪老朱看重朱标——这简直是叠buff一样的存在。 首先,在平均寿命不长、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这年龄得首子绝对算得上“老来得子”; 其次,咱们看看那时候朱元璋在干什么,打天下啊! 继承人从来都是一个皇帝绕不过去的问题,一个没有孩子的主公,麾下人跟着心里都得打鼓。 所以当朱标出生时,朱元璋正在前线激战。得知消息后,他欣喜若狂,于当地一座山上刻石曰:“到此山者,不患无嗣”,以此告慰将士,稳定军心; 最后,朱标为马皇后所出,嫡长名分无可争议,朱元璋和马皇后之间的感情还很不错。 种种条件累积下来,简直天胡开局。】 *** 明末 谈迁道:“高皇帝虽严威,于太子则慈父也。” * 清初 万斯同感慨:“太子贤明,太祖倚之如左右手。惜其天不假年,否则永乐之变或可免矣。” *** 【当然,这一切都还止步于‘天赋’,如何兑现显然要重要的多:】 天幕光影流转,浮现出典章浩瀚的《明太祖实录》书影,金色文字逐一亮起: 【根据《明太祖实录》卷二十五记载:洪武元年正月,太祖即皇帝位,同月立朱标为皇太子。中书省请设东宫官属,帝谓:“朕东宫官属,非无其人,但恐廷臣有德行者不获专于教太子。” 遂命李善长、徐达等开国勋臣兼领东宫官,曰:“朕今立法,令太子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 画面切换至文华殿,十三岁的朱标端坐殿中,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疏。英国公徐达、韩国公李善长等文武重臣分列两侧,躬身呈报政务。少年太子执朱笔批阅,遇有疑难则询于辅臣,仪态俨然已有储君风范。 【根据《明史·兴宗孝康皇帝传》记载:帝每巡幸,辄命太子监国。标时条省章奏,平决军国事,闾阎隐情无不上达。中外各司章奏,皆启太子知之。】 天幕显现洪武十年敕谕:“朕统御天下,十有三年。基业虽安,虑政事之繁。自今大小政事,皆启皇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此时朱标二十二岁,已全面参与国政。镜头扫过六部公牍上密密麻麻的朱批,其字迹工稳如群臣奏议间生长的青松。 【军事培养更是重中之重】天幕展开《明太祖宝训》御笔朱书: 【“朕于诸子,常命习骑射、备戎行。太子虽居储贰,其可不知武事乎?”】 洪武九年,朱元璋命太子巡抚陕西。《明实录》详载行程:朱标率邓愈、汤和等名将西行,考察关陇地形,召见守将,校阅边军。归来后献《陕西地图》,陈说屯田守边之策十三则。帝览之大悦,敕令九边施行。 【文教培养堪称帝国最高配置】天幕列出震撼人心的师资名单: 宋濂授经义——这位被朱元璋称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大儒,亲自为太子讲授《大学衍义》; 李善长教吏治——中书省丞相亲自解说《大明律》; 徐达演兵法——大将军在教场演示九边布防; 刘基传韬略——帝师深夜密授帝王心术。 这培养力度堪称帝王版《爸爸去哪儿》之洪武篇。】 【长大后实战也没落下: 洪武四年,太子十八岁,帝命省决刑狱,所活减原议十之七;洪武六年,太子二十岁,帝赐龙凤金匮玺书:“储君之宝”;洪武十年,太子二十四岁,几乎全权处理日常政务;洪武二十四年,太子三十七岁,率群臣巡抚陕西,实地决策边防大计。 ……】 有人面露玩味:年幼的太子掌权、与长成的太子掌权,给皇帝带来的感受可是截然不同的! 【最后,也是最离谱的——朱元璋允许太子公然推翻自己的决策! 《明太祖实录》里白纸黑字写着:帝欲迁都西安,太子力谏而止;帝欲重惩苏松抗税乡绅,太子请减其赋;甚至洪武八年那次着名的“空印案”重启,都是太子劝住了要杀人的老爹! 朱元璋是谁,那可是动辄血流成河的暴戾帝王!能忍下这个真的很离谱……】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摸着嘴里的酒渍,忽然把陶碗往案上重重一磕:“他娘的!朱元璋这老小子是真舍得喂饭!”他眯起眼睛掰着手指,根据天幕解说的名师身份,忍不住咋舌道,“这他娘是把开国文武全捆太子身边了!” 萧何闻言轻笑:“陛下当年若将韩信留在长安教太子兵法……” “快别提那棒槌!”刘邦笑骂着摆手,眼神却渐渐沉静下来。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树叶,声音忽然低下来,“不过朱元璋是真敢啊,管它什么,全敢放手让儿子去干!” 张良突然开口:“观太子巡抚陕西归来献策十三则,便知不是纸上谈兵之辈。” 不等其他人接话,吕雉就开口道:“想接下这个盘子也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我知,不必旁敲侧击,既已做好约定,我就不会反悔!” 张良肃色出列,隆重行礼:“良小人之心也。” * 秦始皇时期 嬴政盯着天幕上“太子公然推翻决策”的字样,突然轻笑了一声,看着底下老实站立的一群儿女道:“朕也希望,汝等中能出个有此胆魄之人!” 闻言,蒙恬眼皮疾跳,悄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能看见皇子皇女的眼角余光处,却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怜悯。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盯着天幕上“太子日临群臣”的字样陷入沉思。 此刻胆敢开口的,也只有赵普一人。 “陛下,不若我等也仿仿这后人,好生培养一番皇子?” 赵匡胤沉吟片刻之后便点了头。 其余众臣有几个面面相觑的,到最后也没一人胆敢提一句金匮之盟。 *** 【但意外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一次平平无奇的外出巡抚之后,朱标病倒,再也没能起来。】 第117章 明祖 天幕上的光影陡然黯淡,朱红…… 天幕上的光影陡然黯淡, 朱红色宫墙如血般洇开,最终凝成一行刺目的白字: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丙子,皇太子标薨, 年三十有七。】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砸在金砖上, 碎瓷和茶水溅湿了龙袍下摆。他浑然未觉, 只死死盯着天幕上那行字, 脖颈上青筋虬结, 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再多的准备、再多的心理建设,在看到这一排小字时还是轰然倒塌。 三十七……怎么才三十七就去了啊! *** 【这么一位几乎完美、承上启下、举足轻重的继承人英年早逝, 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后世,都引发了无尽的惋惜和猜测。 更何况是咱们?所以对于朱标的确切死因,猜测同样不少, 且各有市场……】 【第一种猜测, 遭人暗算, 阴谋毒杀!】 天幕画面风格骤变, 原本庄重肃穆的基调被阴森诡谲所取代。 血色宫墙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暗的宫殿角落、摇曳的烛火、模糊不清的毒药瓶罐的特写, 甚至浮现出几个被浓雾笼罩、被打上巨大猩红问号的嫌疑身影。背景音也变得低沉而悬疑, 夹杂着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慌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 【这也是最大行其道的猜测之一,没办法,阴谋论太合咱们不少人的xp了, 刺激又有趣,足以衍生出无数话本传奇:你想啊, 这么一位几乎完美的继承人, 地位稳固,深得帝心,百官爱戴, 他突然没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是不是有谁等不及了?是不是有谁怕他登基后清算自己?是虎视眈眈的藩王兄弟?是心怀叵测的骄兵悍将?还是看似恭顺实则包藏祸心的前朝余孽? 下毒?暗杀?慢性手段?可能性太多了!】 【但我觉得吧,这个猜测听起来虽然带感,细想起来却最不怎么靠谱。先不说正史稗官、笔记野史,没有任何一点明确记载指向朱标死亡存在疑点。咱们就看最关键的那个人——朱元璋。 以他的脾气、他的多疑如果他对太子的死因有丝毫怀疑,哪怕只是风吹草动、捕风捉影的疑心,你觉得洪武年间会不起大狱?会不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再反过来想,那个幕后黑手,假设他存在。 他得有本事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掌握着锦衣卫这一超级情报系统的、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强力专制皇帝、猜忌心极重的朱元璋,从头到尾一点端倪都察觉不到?!这可能吗? 我不这么认为。 所以说明在当时,朱标的死因是明确的、无疑义的——就是病逝。】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倚在扶手上,听着安禾的分析,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微微点了点头。 放到他自己身上,但凡有人敢对据儿下手,哪怕只是些许嫌疑,他也必定会将整个大汉翻过来!彻查到底! 这不仅仅是父子之情,更是帝王之术。 不提儿子、太子的身份,那个有能力、有胆量杀害太子的人……那他……会不会也有杀了皇帝的本事呢?!任何一丝这种可能性,都必须用绝对的暴力彻底铲除,不惜任何代价! *** 【比起这个,积劳成疾,过劳猝死就显得合理很多。】 画面显现出文华殿内堆积如山的奏本,高度几乎将埋首其后的朱标淹没。字幕快速滚动: 【根据史料,朱标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学习处理政务,二十二岁“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几乎承担了帝国绝大部分的日常行政工作。 而他的父亲朱元璋,是个著名的工作狂魔,平均每日批阅奏札二百余件,裁决国事四百余桩——看当代牛马就知道了,你的上司会看着你比他过的轻松吗? 作为储君,朱标的工作量只会多不会少。】 【再加上他数次巡抚地方,如洪武九年的陕西之行,长途跋涉,考察地形,校阅军队,劳心劳力。归来后即刻投入更繁忙的政务。 这哪里是996,简直是007的祖宗! 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现代医学角度看,长期处于高强度精神压力与过度劳累状态下,极易导致免疫力严重下降,心血管系统超负荷运转。一次风寒感冒,就可能引发心肌炎、爆发性感染等致命并发症。 而这些,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都是极其危险的。】 天幕上出现一个头顶太子冠的卡通小人,身上不断叠加“政务+10086”、“压力+999”、“睡眠-100”的标签。 最终小人“噗”地一声冒烟倒下,旁边配字:【您的太子已过劳,请联系厂家保修】 *** 明洪武时期 朱元璋缓缓抬起头,眼睛赤红,他猛地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朱标,大手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用力之猛,几乎要捏碎骨骼。 “标儿……”老皇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从今日起,那些奏本……咱自己看!你不准再熬夜!给咱好好歇着!听见没有!” 他的语气凶狠,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与后怕。 朱标心下一酸,反手握住父亲粗糙的大手,轻轻应了一声: “诶,爹,儿臣听着呢。” 朱元璋这才松开朱标的手看回天幕:请联系厂家……他与皇后才是标儿的厂家啊!怎么、怎么联系成老天爷了! *** 【其次就是旅途艰辛,感染恶疾。】 天幕画面转为大明疆域地图,一道醒目的红线从南京出发,蜿蜒指向陕西西安。 【洪武二十四年,朱标奉命巡抚陕西。这一路可不是现在的豪华旅游,而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 古代交通条件下,长途旅行本身就是对健康的巨大消耗。 水土不服、饮食不洁、睡眠不安都是常态。】 【更重要的是,陕西地区在元明之际并非太平之地,战争、饥荒频发。可能存在某些地方性的传染病,如鼠疫、伤寒等。 太子及其随行人员从相对安全的南京前往北方,缺乏对当地特定病原体的免疫力,属于易感人群。】 【一旦感染,以明初的医疗水平,即便是太子,所能得到的救治也极其有限。 没有抗生素,没有现代病毒学知识,很多严重的感染性疾病,即便太医竭尽全力,用上最名贵的药材,一旦病情恶化,在当时几乎等同于死刑。】 【史料记载朱标于洪武二十四年十月返回南京,归来后不久即病逝,时间线上与‘旅途感染恶疾,归来后爆发’高度吻合。这或许是最接近事实、最可能的原因之一。】 *** 东汉建安年间 南阳一间草庐内,张仲景正翻阅医书,看到此处,不禁捻须长叹:“风寒温湿,疠气侵体,长途劳顿,正气先虚,邪气易干。贵如太子,亦难抵天地之戾气。若当时有良医辨症,或用麻杏石甘、或施白虎人参,或有一线生机……惜哉!”[1] 他面前案上,正是尚未完全成书的《伤寒杂病论》草稿。 *** 【除了这两条外,心理压力巨大,郁结于心应该也有一点原因在。】 天幕画面变成一座天平,一端是“朱元璋的期望”,另一端是“朱标的自我要求”,两边同时施力,天平不堪重负,发出碎裂的声响。 【我们或许低估了朱标的心理压力。 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几个人,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朱元璋的脾气,在这群千古一帝之间也能算得上暴躁。 朱标从出生起,就被寄予了无限的厚望。他是朱元璋的嫡长子,是大明帝国毫无争议的继承人。 他不能犯错,不能懈怠,必须时刻符合“完美储君”的标准。他要在父亲严酷的统治风格和自己相对宽仁的政见之间找到平衡。 这种长期的、无处排解的心理压力,会导致焦虑、抑郁,同样会严重损害身体健康,削弱免疫系统。 某种意义上,朱标可能是历史上心理压力最大的太子之一。他的早逝,很可能也是这种巨大精神消耗的结果。】 *** 宋 元丰年间 苏轼被贬黄州,正对着江月饮酒,看到天幕此说,不禁击节:“此论甚妙! 其身愈贵,其心愈劳。如鸟困于金笼,虽羽翼光华,然心志不得舒展,终非祥兆。 非独太子,古今多少豪杰,困于名缰利锁、世情期许,家国重担,心为形役,中道崩殂者,岂在少数?” 说罢,满饮一大杯。 能如他般“一蓑烟雨任平生”洒脱的,终归是少数。 *** 【这是我认为比较合理的几种猜测,其余的有些太离谱了就不纳入考量了。[2]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朱标的死因,最大的可能,是长期超负荷工作导致的极度身心疲惫,叠加最后一次巡抚陕西途中感染了某种在当时医疗条件下无法治愈的急性传染病或并发症。 多种因素叠加,将这位太子送上了死亡的不归路。 但不论他的死因为何,他的死亡毫无疑问地让刚刚稳定不久的大明帝国,陷入了一场关于继承者的巨大风波之中!其深远影响,甚至延续到了数十年之后……】 作者有话说:[1]这俩是我随手从《伤寒论》里查出来的方子 [2]最离谱的就是建文谋杀亲爹了…… 第118章 明祖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时间点, 朱标死的时候,已经是洪武二十五年,他的年龄都已经来到了三十七岁, 更何况是身为父亲的朱元璋。 他已经63岁了。】 天幕上浮现出一个男子逐渐变化的模样:壮年时锐利如鹰、筋骨强健, 慢慢地皮肤开始松弛、头上出现白发……最后定格的, 是须发花白、眉间刻满深纹的苍老模样。 画面右侧配以不断跳动的数字——六十三, 在这个平均寿命不高的时代, 已是毋庸置疑的高龄。 【63岁,这个年龄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判断, 他都已经毫无疑问地跨进了老年人的行列。 断崖式下跌的精力导致他必然不能如年轻时一样所有权力一把抓。 让渡一部分权力出来后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疑心大幅变强。 这也是几乎所有皇帝,不管年轻时候是如何英明神武,到了晚年都会变得多疑、刚愎的最大原因。】 【朱元璋也不例外……不, 应该说, 他表现的尤为明显。 ——他没到晚年之前疑心就够重的了。 更不用说朱标死后, 不提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当时就有一件事立刻摆在了面前:选出大明下一任继承者!】 天幕画面分裂成两个部分。 左侧是身着亲王常服、散落在帝国各处要塞边境、或英武或沉毅的成年藩王们:燕王朱棣、晋王朱棡、秦王朱樉等形象依次闪过。 右侧则是文华殿内,一身孝服、面容稚嫩清秀、眼神中带着哀恸与惶恐的年轻皇孙。 【摆在他面前的, 无非两条路: 1. 兄终弟及, 从诸子中另选新君; 2. 传位于皇孙,从朱标之子中择立。】 *** 洪武年间 大殿之下,藩王们所在处出现了隐隐的骚动。 若有若无的视线都落到了几个年长藩王的身上, 其中,又以朱棣身上的视线作为密集。 *** 【让我们站在朱元璋的角度, 揣摩一下这位老皇帝此刻的心境与权衡。 第一种就是兄死弟继, 那么,按照立嫡立长的传统,同样为马皇后所生的二到五皇子自然最先纳入考量。 其中又以二子秦王朱樉为长, 秦王,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以为这是要创造一代秦王一代皇,代代秦王都超神的超级神话了? no no no 如果说,二凤的秦王,那是把这个封号拔高到了几乎‘太子之下第一王’的地位;朱樉就是扛了十吨黑泥往上扑啊!】 *** 洪武年间 朱樉原本还隐含有一分期待的面容寸寸碎裂。 *** 【其恶行可谓罄竹难书: 他出征时,竟丧心病狂到将孕妇搜捉入府,使人夫妇生离; 出征西番,掳走一百五十名幼女,又将一百五十五名**阉割,许多男童因此死亡; 还常常在宫中以折磨宫人取乐:像什么割人舌头、埋雪致死、火烧、饿死……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这种人型牲畜,就连他亲爹也没忍住骂他: 《太祖皇帝钦录》:今朕见在,尔不晓人事,蠢如禽兽。朕加尔以责罚,庶可无疑。设若朕身后日久,尔蠢若是,非是为兄者之过,乃尔自取之也。】 *** 汉武帝时期 “斥骂?”司马迁嗤笑一声,“行如此人首首鸣之事,为父为君者竟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了一声……呵,可当真委屈了这位‘禽兽’王爷!” * 洪武年间 朱樉的面色骤然变得青紫交加,暴呵道:“区区贱民……” “老二!”来自上首的威严喝止及时压下,朱樉不甘不愿地闭了嘴,但脸上仍满是不曾掩盖的不忿与戾气。 *** 【来自亲爹认证的禽兽不如啊……就这,还是在他爹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尚且有所收敛的情况下干出来的好事,要真让他当了皇帝,天下的百姓都不用活了!】 *** 秦 嬴政高踞帝座,看着天幕上罗列的条条罪状,尤其是“僭越制度”、“荒怠军事”几条,眼中掠过极度厌恶之色:“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为君者无威则失势,纵欲则失国。此子空据名位,徒耗国帑,乱法度,毁纲纪,不若弃之!若朕之子如此,必废黜禁锢,岂容其祸乱天下?” 偏偏怎么还封了秦王!当真是晦气!! ***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元璋其他儿子就都是个人的意思。 事实上,除了像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寥寥可数的几个,还算能文能武或有专长,朱元璋的另外三十几个儿子,在他的纵容、溺爱的教育方式下,很多都长成了名副其实的人型牲畜。】 画面再次分裂,如同罪簿翻页,呈现出一幅明代藩王群丑图: “齐王朱榑:《明史》载其‘性凶暴,多行不法’、‘畜刺客,养术士,造战车兵器,有异谋’。数次被废为庶人,屡教不改。” “鲁王朱檀:好服丹药,求长生,结果‘毒发伤目’,早早薨逝,得谥‘荒’。 “伊王朱:《明史》痛批:‘典籓时,纵中官扰民,洛阳人苦之。……荒淫无度,居国暴虐,屡渎伦常。’” …… *** 明朝初年 百姓们看的简直头晕目眩、头皮发麻:竟、竟有三十余个皇子! “三十多个!三十多个皇子王爷啊!”一老者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这哪是龙子凤孙,这分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我们纳粮当差,供养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妇人搂紧怀中稚儿,声音绝望,“一个王爷就能让一府之地鸡犬不宁,这三十多个……这是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啊!” 恐惧、愤怒、绝望的情绪在民间迅速蔓延开来。 *** 【朱元璋自己苦出身,对百姓疾苦有切身体会,治国手段也堪称酷烈。 可为什么,偏偏在对待儿子们的问题上,连最浅显的‘溺子如杀子’的道理,都给遗忘了去呢?】 *** 天幕这句话说的并不疾言厉色,带着的仅有单纯的疑惑。 可朱元璋却如遭重击,身形佝偻了下去,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天幕上一个又一个儿子的名字及其斑斑劣迹,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当真是他,宠溺太过了吗? *** 【既然连重罚都舍不得,那就更不用指望他像汉景帝那样杀个儿子给另一个儿子铺路了。 所以在‘立子’这个选择上,法统的问题成了绕不开的绊脚石。】 【朱元璋为什么那么辛苦,制定《皇明祖训》,事无巨细都要规定好?就是为了给后世立规矩,求一个万世太平! 他希望大明能严格按照“嫡长子继承制”这个最古老、也最被儒家认可的宗法制度运行下去,避免争夺,杜绝内乱。 如果立了序列靠后的儿子,先不提其余藩王不忿下会不会闹出乱子,“嫡长子继承制”就第一个运行不下去!】 【前面开了个‘好头’结果之后几乎代代玄武门继承制的李唐先鉴在前,朱元璋又岂敢轻易破坏掉其中平衡! 立皇孙,就成了维护制度权威、避免诸子纷争的最优解。】 *** 在拥有三十多个儿子的情况下立孙子?!这罕见的情况登时激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 【其次,我们来看看亲情因素。】 天幕上出现一份动态的年表和时间轴。 【朱元璋的前几个儿子,以燕王朱棣为例,洪武十三年就去了北平,那时他才21岁。 到洪武二十五年,他已经33岁,在北平经营了足足12年! 排行前五的皇子除了朱标几乎都是二十左右就的藩,其中除了老五之外都是需要承担军事重任的九大塞王之一,所以需要在就藩前就经历严格的军事训练,锻炼培养出相应的能力与经验。 其余的内地王就没有这种要求,所以可以发现,他们就藩的年龄更小,来到了15-17左右,最小的一个应该是湘王朱柏,13岁就去就了藩。】 时间轴上,标注着各位亲王就藩的年份和地点,他们与南京之间的距离被夸张地拉长。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成年儿子,和朱元璋之间,至少有十几年时间,是长期分离的!一年能见几次面?恐怕屈指可数。 亲情也是需要朝夕相处、需要维护的。 对于年迈的朱元璋来说,这些远在边陲、手握重兵、十几年见不了几面的壮年儿子,在他们身上,‘儿子’的属性恐怕早已经逐渐让位于‘藩王’和‘臣子’的属性。】 【反观朱允炆呢?他自幼生长在宫中,长在朱元璋和朱标的眼皮子底下。 《明史·恭闵帝纪》记载:‘帝生而颍慧,性仁柔’、‘孝友仁慈’。 他陪伴在痛失爱子的祖父身边,给予晚年丧子的老人以慰藉。这种朝夕相处的祖孙之情,在朱元璋生命最后这段最脆弱、最孤独的时光里,分量是极其沉重的。】 【一边是十几年见不到几面、印象可能都有些模糊了的壮年儿子,一边是日夜侍奉在侧、承欢膝下、代表着死去的爱子血脉的年幼孙子。 从情感的天平上,朱元璋会偏向谁几乎都不用再多思考。】 *** 北宋 元祐年间 司马光看到此处,搁下笔,叹道:“此乃人之常情,亦合礼法。汉高祖欲易太子,留侯请商山四皓以安刘盈之位,非独势力,亦动之以情。 太祖皇帝暮年丧子,皇孙绕膝,既是慰藉,亦是延续。” “温公所见极是。” * 洪武年间 “允炆?!”朱元璋失声,“怎么不是雄英!?” 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 *** 【再者,我们来看候选人的性格。】 一本封面写着《明史》书籍翻开:“帝仁弱寡断”、“柔顺愿谨”。 【这里的‘仁弱’、‘柔顺’,但凡换个皇帝看见自己的继承人这个鬼样,说不定眉毛都得愁的打结。 但这对在经历了朱元璋洪武朝长达二十多年的严酷统治、酷烈刑法之后,对一大批战战兢兢的文武官员来说,可未必是缺点!】 【朱元璋自己难道不清楚他治国用刑太峻吗? 他清楚。但他认为乱世需用重典。 到了晚年,他或许也希望有一位性格相对温和的继承人来缓和社会矛盾,施行仁政,让国家休养生息。 朱允炆的老师是方孝孺、黄子澄等大儒,他接受的是正统的儒家仁政教育,这符合一个守成之君的形象。】 【而他的叔叔们呢?尤其是前几位的藩王,多年镇守边关,与蒙古铁骑周旋,个个都是在血火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决断、强势雄猜之主。 比如燕王朱棣,‘智勇有大略’、‘屡帅诸将出征,威震塞外’。 让这样的儿子继位,大明会不会继续延续甚至加强洪武朝的酷烈风气?朱元璋或许也有考量。】 【一个温和的、深受文官影响、遵循礼法的孙子,对比一群强势的、手握重兵、常年不见面的成年儿子。从王朝平稳过渡、转变统治风格的角度看,皇孙似乎是更安全、更令人‘放心’的选择。】 【但非常遗憾的是,这种‘放心’,只是朱元璋一厢情愿的错觉。 还是那个聪明人交道打惯了的惯性失误——他居然以为朱允炆是个正常人!】 第119章 明祖 朱元璋与朱标只觉一阵头晕目…… 朱元璋与朱标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上一个得了天幕这个评价的, 还是胡亥啊!! 想起胡亥的种种作为,朱元璋险些一口气都没上来:他的大明!! *** 【温和、遵循礼法好不好? 当然好,君子嘛, 大家都爱和他交朋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 这个人不是皇帝。 一个君子、好人, 是做不好皇帝的!】 天幕上浮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帝王形象。 左侧是汉文帝刘恒, 他身着俭朴的常服, 亲耕籍田,倾听民声, 一幅仁君典范;但画面陡然一转,是他冷峻的面容下,周勃被下狱训斥、淮南王刘长被流放至死、贾谊虽受赏识却终不得大用的场景。 【汉文帝的风评在所有皇帝中已是首屈一指的仁厚之君, 可该下手的时候, 你几时见他手软过?!对待功臣元老、对待威胁皇权的兄弟, 他何曾因‘仁’而废事?】 【皇帝的‘仁’, 该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的‘仁’,是乾坤独断、恩威并施后的‘仁’, 而非优柔寡断、首鼠两端的‘仁’!】 右侧, 朱允炆的形象也开始变化。 他起初是文华殿中那个哀恸惶恐的孝子贤孙,继而身着龙袍,在方孝孺、黄子澄等大儒的簇拥下, 谈论着周礼井田,一副理想主义的图景。 【而朱允炆的‘仁弱’、‘柔顺’, 在皇爷爷的羽翼下, 或许是令人怜爱的品质。可一旦放到残酷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博弈中,这种‘温和’几乎立刻就能转化为致命的无能、乃至懦弱!】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嗤笑一声,对左右的侍臣道:“治国岂同儿戏?仁义道德若有用, 要律法兵戈何用!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纯任德教,用周政……呵!” 对这腐儒误国之见,他懒怠空费口舌! *** 【更何况深受文官集团影响…… 来,咱们先看看朱元璋给好大孙留下的三个顾命大臣,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人才: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 他们竟然建议恢复周代井田制度![1] 我请问呢?! 这是过家家吗蠢货们?!】 不等被提到名字的几个轰然变色,天幕上,浮现出一幅巨大的、绘制精美的《周礼·地官》中所载的“井田制”示意图:纵横如棋盘的九宫格,中间为公田,四周八块为私田。 旁边配以文字:“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 画面随即切换成洪武年间鱼鳞图册所载的江南农田实况图:田亩形状各异,大小不一,阡陌交错,产权关系复杂如乱麻。 【井田制是什么?是孟子口中“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的乌托邦式土地国有制理想模型。 而明朝洪武年间的土地现实是什么? 是经过上千年土地兼并、买卖、继承、赏赐、开荒后形成的,以土地私有和自由买卖为核心的,极其复杂而稳固的土地占有关系!】 天幕左侧列出井田制的核心特点: 1. 土地国有,不得买卖; 2. 定期重新分配——“三年一换土易居”; 3. 劳役地租——“同养公田”; 4. 与宗法、兵制紧密结合——“寓兵于农”。 右侧则列出明代土地制度现实: 1. 土地私有,允许买卖; 2. 产权相对固定,传承有序; 3. 实物或货币地租为主; 4. 军户、民户分离,卫所制承祖征兵役。 *** 战国邹 孟子抬头望天,眉头紧锁。 他对井田的描绘本为劝诫君王行仁政、制恒产,何曾想过竟有后世子孙欲在截然不同的时代强行复刻此制? “橘逾淮为枳啊……”他喃喃道。 ***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比特么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井田制的基础是土地王有、生产力低下、人口相对稀少、血缘氏族纽带强固的奴隶社会晚期到封建社会初期! 而明朝呢? 是经过秦汉唐宋千年发展,土地私有观念深入骨髓,商品经济已有相当发展,人口众多,地域广阔,社会结构复杂N倍的中央集权帝国晚期!】 天幕上出现一把巨大的尺子,一端标注“西周”,一端标注“明洪武”,中间是秦、汉、唐、宋的刻度。 “井田制”被放在“西周”附近,而“明代田制”则远远指向“洪武”末端,中间隔着巨大的、几乎无法跨越的时空鸿沟。 【这就好比什么呢? 好比你让我扛着头牛,然后指望我跑的比苏炳添还要快→_→。】 *** 北宋 熙宁年间 王安石看着天幕,面色凝重,不由想起自己变法时遇到的重重阻力。 即便是相对温和的“方田均税法”,旨在清查隐田、均平税负,也已触动了无数既得利益者的神经,推行起来步履维艰。 “恢复井田?”他苦笑摇头,“介甫不敢想,亦不能想。此非变法,此乃掀桌再造乾坤,非有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乃至天下板荡之机,必不可为。 纵为之,亦必天下大乱!” *** 【这群书呆子难道就没想过,这‘井’字形的方块田,要怎么在江南的水网丘陵、中原的阡陌纵横、西北的荒漠戈壁上画出来吗?! 他们打算动用多少人力、花费多少时间、耗费多少国帑,去重新丈量全国的土地,再把它们一块块切豆腐一样切整齐? 这过程中,会产生多少欺上瞒下、强征暴敛、民怨沸腾?! 画完以后呢?怎么分? 把现在土地的主人——无论是地主、自耕农还是军户——的土地都没收充公? 再像分蛋糕一样重新切块分配? 说实话,这种级别的工程量就是朱元璋、甚至李世民在世我都不看好他们能做到。 更何况朱允炆…… 您几位是生怕老百姓日子过得太安稳,生怕皇爷爷杀的人头不够多,要再给添上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起义军是吗?!】 天幕上出现一幅可怕的动态推演图: “下令推行井田 →派遣官吏清丈 →豪强抵制、官吏腐败 →百姓土地被强占 →重新划分混乱不公 →田界纠纷无数 →农业生产瘫痪 →税基崩溃 →流民四起 →烽烟遍地 →大明卒”。 每个箭头都滴着血,伴随着凄厉的哭喊和冲天的烽火。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那“大明卒”三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 “蠢材!蠢材!一帮误国误民的蠢材!!”他猛地一拍御案,声嘶力竭,“咱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这么个……” 他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朱标连忙上前扶住,亦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殿下群臣鸦雀无声。 *** 【再者,井田制要求“三年一换土易居”,目的是均衡肥瘠。 且不说这超大规模的土地置换在技术上如何实现,其带来的产权极度不稳定,将会彻底摧毁农民改良土地、投入生产的积极性! 老子今年辛辛苦苦施肥养好的地,明年就成别人的了?那我还干个屁!直接躺平等救济好不好啊?】 天幕出现一个小动画:一个农民努力给田里施肥,满头大汗。转眼到了第二年,土地被划给别人,新来的农民坐享其成。努力施肥的农民气得跳脚,然后也开始磨洋工。 【经济学常识啊朋友们! 产权明晰是激励生产的基石! 这道理孟子他老人家估计都懂,不然为啥强调‘恒产’? 怎么一千多年后的饱学大儒们,反而抱着经书啃得连常识都不要了?!】 *** 西汉文帝时期 贾谊看着天幕,长叹一声:“秦灭汉兴,法弊而政苛,故需与民休息。 井田古制,其法虽善,然时移世易,不可复追。今之儒者,不达时变,空慕古礼,欲以虚文塞实事,岂不谬哉?治国当通万方之略,观时俗之变,焉能拘守一端,刻舟求剑耶?” 他对身旁的文帝躬身道,“陛下明鉴,治国之道,在因势利导,非泥古不化。” 汉文帝微微颔首,目光深沉。 * 常识…… 天幕之下的面色微妙,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这儿没有这个叫做“经济学”的学科呢…… ***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提出并推动此事的,是方孝孺、黄子澄这些“帝师”、“大儒”。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挥舞着《周礼》的大棒,把一切不符合他们心中“三代之治”理想图景的现实都斥为“弊政”,急于用他们从书本上学来的“古法”彻底改造世界。 他们缺乏最基本的地方行政经验,不懂经济,更不懂人心鬼蜮、利益纠缠。 他们只有一腔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和难以企及的道德优越感。】 天幕上,方孝孺、黄子澄等人慷慨陈词、引经据典的画面,与下方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的百姓惨状形成尖锐对比。 【他们的愚蠢,不在于读书多,而在于认为书上的道理可以无视时空条件直接套用。 他们的天真,不在于有理想,而在于认为理想可以纯粹到不沾染丝毫利益算计和权力博弈就能实现。 他们的可怕,在于他们掌握了巨大的话语权甚至决策权,却用这权力去实践一个足以摧毁国家的空想!】 *** 清乾隆时期 纪昀摇着扇子,对同僚叹道:“大行空谈……此辈儒生,皓首穷经,却于钱谷刑名、民生利弊懵然无知,只知摭拾陈言,高唱复古。岂不闻‘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王安石变法尚知参考《周礼》而损益之,彼等竟欲生吞活剥,岂非痴人说梦?徒惹天幕嗤笑耳。” *** 【朱元璋为什么那么反感空谈? 因为他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他太知道治理一个庞大帝国需要面对多少琐碎、复杂、甚至肮脏的现实问题。 他或许欣赏方孝孺等人的学问和气节,但他绝不会用这帮人去主持这种翻天覆地的制度改革! 空谈误国!】 天幕发出最后的警告。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建文总算还有点脑子,没同意他们这个建议。】 【这一次的正常发挥可能耗干了他的脑细胞,不然之后也干不出那么多堪称决战脑残之巅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1]其实这个“恢复”的用词不大准确,井田制一直没啥考证,都觉得它只是一种理想中的土地制度 我不行了,今天(或者说昨天晚上?)心血来潮去西湖逛了一圈,黑不溜秋的眼睛一花,把一张鸳鸯的图片看成了蛇吓的一个激灵 之后路过一个巨大的石像,迎面走来一家人在猜这人是谁,一个猜关羽一个猜后羿,给我说好奇了,等他们过去看介绍听一耳朵 结果两人转了一圈都没看见石像脚底下的介绍,我走过打开灯照了一下,是钱镠 第一眼看见我直接就是一个心下一喜,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结果关键时刻!镠字的声调给忘了…… 装b未半而中道崩殂 第120章 明祖 朱元璋握着朱标的手…… 朱元璋握着朱标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用力。朱标吃痛苦笑, 却没有提醒他爹的意思。 这是……他的儿子啊。 *** 【——削藩事件!】 *** 汉景帝时期 刘启不出意料地撇了撇嘴,那什么九大塞王,听着就让人心惊呵。 *** 【之前提到过一嘴的明朝亲王就藩的政策, 是朱元璋为了巩固朱家江山而制定的重要战略布局。 他认为外姓将领统兵镇边容易尾大不掉, 甚至造反, 而自家儿子最可靠, 开创性地提出“以亲王守国门”, 以期能够确保朱家江山永固。 又因为北部蒙古是明朝最强烈的边防威胁来源,因此, 负责防御蒙古、巩固北部边防的九大塞王是这一战略的核心。】 *** 贞观年间 听到这里,李世民已经明白了其中真意。 既要守土,责任又大, 那么军权就绝不可能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的不就是这个——战机, 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 他想起了之前天幕提及唐朝日后出现的节度使一职及其导致的意外。 ——这就是用自家人的好处了, 就算出现什么问题, 也是肉烂在锅里不是。 *** 【塞王是真正的军事统帅。 他们不仅有自己的亲王护卫指挥使司——这是人数通常在数千至万人的精锐部队。 更重要的是,在发生战事时, 周边镇守的国公、侯爵、将领等都要听从塞王的节制和调遣。 例如, 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就多次奉旨率诸将出塞征战,傅友德、冯胜等名将也曾受其节制。】 【朱元璋在位置上时,都不说在名义和法理上占据的绝对优势了。 就当哪天真有个塞王想不开想效仿一把李世民什么的……说实话, 以朱元璋的军事水平我觉得他儿子打不过他→_→。 既然一点威胁都没有,那肯定随便他们作啊。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愿, 朱元璋生前, 他设计的这套体系运行良好、有效地抵御了北元的反扑。】 【但换了朱允炆上位,这群兵强马壮的叔叔们可就太让人寝食难安了。 削藩,自然而然地被抬上议桌。】 【削藩本身有错吗? 没错。 不仅没错, 而且是中央集权帝国发展的必然趋势。 从汉初的七国之乱到西晋的八王之乱,再到唐末的藩镇割据,历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强大的、拥有独立军事和经济实力的藩王,就是对中央皇权的巨大威胁!】 天幕上浮现出汉、晋、唐三代因藩王、宗室或节度使叛乱而导致的战乱画面,烽火连天,百姓流离。 【所以朱允炆登基后感受到威胁,想要削藩,巩固皇权,这本身是正常的政治本能,甚至可以说是负责任的表现。 问题在于——怎么削?】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冷哼一声,对卫青言道:“削藩自当雷厉风行,推恩散势,阳予阴夺。” 但依天幕之言,这个皇帝显然不是如此作为,当真是……抄都抄不明白! *** 【建文朝的削藩策略,主要由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这一小圈子的“帝师”谋划。 他们的核心思路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直接、迅速、以各种罪名剥夺藩王的权力,废为庶人,甚至逼其自尽。 这时二子朱樉和三子朱棡已死,燕王朱棣是年龄最长、实力最强的藩王。 ——你以为他们这是要直接处理掉这个最强的刺头了? 不不不 他们选择的突破口,是实力相对较弱的周王朱橚,理由是这是朱棣的同母弟弟,防微杜渐,先剪除羽翼。 不知道别人对他的做法怎么看,反正我是至今也没成功理解建文的脑回路……】 天幕画面一转,显现周王朱橚被废为庶人,流放边陲的凄惨景象。 【建文元年七月,朱允炆采纳黄子澄之议,命曹国公李景隆突袭开封,逮捕周王朱橚及其全部家眷,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 秦始皇时期 嬴政看到天幕上周王被废的画面,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削藩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岂有先动弱者之理? 此如捕虎,不先摧其首脑,反断其尾爪,虎必暴起伤人。建文君臣,不知兵事,更不通权谋。” 王翦接口道:“陛下圣明。观其所为,虽欲削藩,实则促藩王联合。燕王本有异志,今见兄弟被辱,岂能不兔死狐悲,暗蓄实力?” *** 【在成功拿下周王,建文君臣再接再厉,陆续处理掉了代王、岷王。 皆是废为庶人、各自流放。 昔日大权在握的藩王们,转眼间连同家眷一并沦为了阶下囚,谁看了不说一句时移势易呢。】 *** 明洪武年间 看见天幕上‘自己’身戴枷锁,一大家子都一副凄凄惨惨戚戚模样的朱家藩王们没一个能绷住的。 也不怕什么亲爹的威严了——笑话!全家都要进去了谁还管这个!亲爹还能因为这个锤死他们不成!——一个个都扑上去抱住了朱元璋的腿……呃,四肢。 不够分了。 朱元璋还来不及震撼自己一瞬间满身好大儿,就听见一阵嘶吼干嚎:“爹啊,您看看!您看看呐!大侄子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全家都要进去吃牢饭了!” 朱元璋浑身肌肉绷紧,随即一股无名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直冲顶门——天幕之上,他的骨血至亲,那些被他寄予厚望、派去镇守四方的儿子们,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戴枷流放,妻离子散! *** 【事件在建文君臣对下一个目标动手时推至高潮——湘王朱柏。 朱柏何人? 那是朱元璋第十二子,就藩荆州。好读书,善弓马,尤嗜黄老之学,尝自号“紫虚居士”。 王府中建景元阁,藏书万卷,日夜校勘不辍。每率护卫巡边,秋毫无犯,楚民皆称贤王。 其次,他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女儿还都夭折了,是真真正正的绝嗣。 这种情况,等他死了藩王位置就能直接回收,属于是对朝廷最没威胁的藩王了。 就这,朱允炆还要对他动手……】 【建文元年五月,朝中突然发难。有人告发湘王“伪造宝钞,擅杀人命”! 说实话,人命什么的我还有点信,朱元璋的血脉稳定发挥嘛。 但宝钞……】 【老朱一心厚待宗室,做梦都想要确保他的子孙后代永享富贵,根据《皇明祖训》里的记载,亲王法定工资可是“岁禄万石”! 除此之外,朱元璋还给亲王赐下了大量的土地、赏赐,甚至一些亲王还拥有一部分地方商税或矿税乃至被允许经营盐业…… 有史学家把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收入折合了一下,甚至估算出了一个“亲王五万石”的可怕数值! 要知道这时候一个正一品的朝廷大员的年俸是才不过1044石! 湘王怎么说也是他亲儿子,就算不是所有儿子里待遇最顶尖的,基础工资什么的肯定也不会亏待他。 从子嗣反向推测,他的后宫规模应该也不会很大。 岁禄已经足够他们一家都过的奢靡无度了他造宝钞干什么,撕着玩吗?】 *** 汉高祖时期 “五万石——?!” 刘邦一口酒险些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指着天幕的手都在抖:“乃公没听错吧?一个儿子一年五万石?!他朱元璋有三十好几个儿子吧?!” 下首的萧何已经下意识开始掐指核算,越算脸色越青,连声音都发颤:“陛下……若以每位亲王岁入五万石计,三十位亲王便是……一百五十万石。这还未算郡王、镇国将军等各级宗室俸禄。” 他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这、这几乎抵得上我朝如今大半岁入了!” 连樊哙都张大了嘴,瓮声瓮气地惊呼:“娘咧!这老朱家崽子们光是坐着吃喝,一年就能吞掉这么多粮食?那还养得起个甚的兵!” *** 【建文君臣这波构陷,简直是把“欲加之罪”写在了脸上。 可惜,就在他们以为事情还会和之前一样顺利时,没想到这个叔叔没那么好欺负。 ——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为自证清白,举家自焚而死!】 【之后更绝的来了:听说湘王自焚,想来是觉得这个叔叔实在不识趣,竟自焚给他的脸上抹黑,朱允炆下诏撤销朱柏的封国,赐恶谥 ——“戾”!】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御案:“蠢,蠢不可及!示以恩宠,明赏暗削,逐步瓦解方才为削藩上策。 如这般罗织罪名,逼死亲叔,已是下下之策,更遑论死后加恶谥?此非人君所为,实乃稚童泄愤耳!” * 明洪武年间 湘王府的冲天火光,把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灼烧的炽痛起来。 朱元璋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他的十二子,那个好读书、性刚烈、曾被他笑称“吾家痴儿”的柏儿,竟被逼得举家自焚! 而他那好孙儿,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孙,不仅没有丝毫怜悯愧悔,竟还要追赠一个如此刻毒羞辱的恶谥! “戾”? 不通天道曰戾?不悔前过曰戾?恣行无忌曰戾! 他的柏儿,何曾有过这些!他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维护他朱家子孙最后的尊严! 朱元璋一根根掰开儿子们的手,他眼底赤红如血,掌心被指甲掐得一片模糊。 下一秒,帝王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鎏金香炉! “老十二没儿子!”他吼声震得梁木簌簌落灰,“他连造反的种都没有!允炆这孩子……这孩子……” 沉重的喘息声中,所有人都听见了嘶哑的尾音: “——是非要逼死他所有的叔叔啊!” *** 【“戾”这个谥号,堪称恶谥中的恶谥,极具侮辱性。 湘王朱柏的悲剧,彻底撕碎了建文君臣所谓“削藩”的温情面纱,将其下的冷酷、猜忌与愚蠢暴露无遗。 此举也极大地刺激了其他藩王,尤其是那位实力最强、年龄最长的燕王朱棣。 ——看吧,连湘王这种毫无威胁、且刚烈自证的人都要被如此作践,你们还能指望皇帝对你们手下留情吗? 要么束手就擒,沦为阶下囚,甚至死无全尸还得背负恶名;要么……】 天幕上,画面切换至北平燕王府。夜深人静,书房内灯烛摇曳,朱棣与姚广孝对坐。窗纸上映出两人密谈的身影。 室外,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 明洪武时期 朱棣见此,已然明晰了自己未来的选择。 没丢他的份儿! 他笑笑,坦然出列跪地。《 》 120-130 第121章 明祖 朱棣能发觉的事情又…… 朱棣能发觉的事情又怎么逃得过朱元璋的眼睛。 他看着满脸坦然跪地的四子, 一向对此事最为看重的他却罕见地没对他加以斥责。 反而哼笑道:“起吧,若你不反,老子才要疑心你到底是谁的种!” 标儿一脉是他作为重视的一脉子孙不假, 可这些, 同样也是他的儿子们啊, 他亲手分封, 指望他们拱卫社稷的儿子们! 岂能被如此作践! 就连朱标, 这时候也说不出丝毫的指责话语。 *** 【建文元年冬,朝廷削藩的矛头终于指向了燕王朱棣。然而, 经过周王、湘王等事件,朱棣早已警觉,并利用这段时间暗中准备。 燕王府昼夜闭户, 工匠于地下密室锻铸兵甲, 并用鹅鸭叫声掩盖声音; 表面上, 朱棣甚至开始装疯。 他披头散发奔走在市井之中, 抢夺人的酒食,胡言乱语, 甚至卧躺沟渠终日不起。 “燕王疯矣!”的传言在北平城中四起。】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看得挑起了一侧眉头:“装疯?这燕王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昔年司马懿诈病赚曹爽, 倒让他给学去了!” 赵普沉吟道:“然建文朝廷既已逼死湘王,岂会因燕王装疯就罢手?削藩之事,如箭已离弦。” “所以这才是朱棣高明之处。”赵匡胤目光如炬, “他这是在争取时间,也是在试探朝廷底线。若朝廷见好就收, 他或可保全;若朝廷得寸进尺, 则天下皆知是朝廷逼反亲王!” *** 【建文元年六月,燕王府百户邓庸赴京奏事,被齐泰、黄子澄扣押严刑拷打, 最终供认“燕王装疯,暗中备战”。 建文元年七月,朝廷终于撕下伪装,下密令逮捕燕王府官属。 至此,靖难之役进入第二阶段,图穷匕见。】 【为了这次行动,朱允炆显然也是早早做了准备:他先是下诏切责,随即派张昺、谢贵率兵控扼北平九门,命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捉拿朱棣本人。】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剥夺兵权、控扼九门允炆就以为万无一失了么……他不由摇了摇头,终归是少了带兵的经历。 *** 【好在靠着装疯的缓兵之计,他争取到了堪称宝贵的缓冲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他命令亲信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率将士八百人入卫王城。 只是想要靠八百人抗衡大军,仍然是一个堪称地狱的副本。 但幸运的是,对面并不是铁板一块。】 【建文元年七月初四,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接到密令,令他即刻逮捕燕王朱棣。 张信忧惧不堪,其母惊问缘故,张信实言相告。张母大惊道:“不可!吾故闻燕王当有天下。王者不死,非汝所能擒也。” 张信于是决意反水,前往燕王府告密。】 【那什么。】 在紧凑的讲述之间安禾也不忘吐槽一句 【讲真这段虽然有相关记载,但真看起来怪怪的,和走路上一老头儿跳出来抓手说“少侠,老夫见你骨骼惊奇”有什么区别! ——他的目标,可从来都是把手上的秘籍卖出去!】 天幕上,画面显示张信两次前往燕王府,皆被朱棣以装疯为由拒之门外。张信情急,改乘妇人轿子,混入王府,终于在内殿见到毫无疯态、凛然端坐的朱棣。 张信拜谒,直言道:“殿下毋然。臣今奉敕擒王,王诚无意,宜就执;如有意,幸勿讳臣!”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再度摇头,这步棋,允炆又走错了! 如此关键一子,用的竟非心腹!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咂嘴,对一旁的陈平笑道:“瞧瞧,这又是一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天下未定,就先想着烧冷灶了。天幕之言虽然促狭,倒也当真讲出了背后真意! 这朱老四要成事,离不开这等人物。” 陈平含笑点头:“陛下圣明。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从龙之功,倒也值得这般豪赌!” *** 【张信的告密,让朱棣得知朝廷动手在即,不再犹豫。他立刻召见姚广孝、张玉、朱能等心腹,决意起兵!】 【建文元年七月初五,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率兵包围燕王府,要求交出王府官属。 朱棣设下鸿门宴,假意答应交人,诱张昺、谢贵入府。并在端礼门内埋伏壮士。】 燕王府内,朱棣宴请张、谢二人。 席间,朱棣掷瓜为号,伏兵尽出,将张昺、谢贵擒拿。 随后,朱棣愤然起身,掷杖于地,喝道:“我何病!迫于若奸臣耳!” 张、谢二人旋即被处死。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冷哼一声:“当断则断,尚有几分气魄。既已图穷匕见,便当如此。”他欣赏这种果决狠辣的手段。 王翦补充道:“擒贼先擒王,解决了北平城内的最高文官武将,群龙无首,夺取北平便事半功倍。” *** 【随后,朱棣命张玉、朱能率仅有的八百亲卫乘夜出击,攻夺北平九门。 至次日黎明,北平九门已尽数落入燕军控制之中。】 *** 贞观年间 八百……李世民似是怀念地笑笑,当真是好熟悉的数字! *** 【控制北平后,朱棣迅速肃清城内反对势力,并誓师起兵。他打出“靖难”旗号,声称遵奉《皇明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当然,谁也没见过那道所谓的“天子密诏”。 朱棣直指齐泰、黄子澄为奸臣,称起兵目的在于“清君侧,靖国难”。】 *** 赵匡胤看到“清君侧”三字与那薛定谔的天子密诏,不由哑然失笑。 *** 【紧接着,就该是真刀真枪赛上一把,看看究竟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了! 同月,朱棣迅速出兵,通州守将房胜、蓟州守将马宣、遵化守将蒋玉相继归降或败亡。 燕军兵锋直指怀来。此时,朝廷在居庸关、怀来一带尚有精锐数万,由宋忠统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到宋忠之名,眉头微皱。此人他有些印象,但绝非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 “允炆用此人去挡老四?”他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战场之上,主帅无能,累死三军! *** 【宋忠为激励士气,欺骗部下士兵说:“尔等在北平的家眷,已被燕王屠戮殆尽!” 然而,朱棣早已料到此招,让士兵家属打着旧日旗帜为先锋。两军阵前,家人呼父唤子,宋忠谎言瞬间被戳破。 燕军趁机猛攻,朝廷军心大乱,一败涂地,主将宋忠被擒。】 天幕上,展现怀来城下,两军对阵时,朝廷军中士兵突然看到对面阵前出现的父母妻儿,惊愕、欣喜、继而愤怒于被欺骗的场面。随后燕军铁骑趁势冲阵,朝廷军溃败如潮。 *** 刘邦笑笑,这回,轮到他的四面楚歌了? *** 【怀来大捷,燕军声势大振。开平、龙门、上谷、云中等地的守将纷纷归附。 至建文元年八月,燕军已基本扫平北平周边,拥兵数万,初步站稳脚跟。】 【建文帝闻讯大惊,急命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宁忠为副将,率大军三十万北伐讨燕。】 *** 朱元璋的眉头已经懒得再动了。 耿炳文善守不善攻,以守将统大军攻锐气正盛之敌,允炆用人,再次失当! *** 【建文元年八月,耿炳文大军进抵真定,分营滹沱河南北两岸。 燕王朱棣乘朝廷军新至、立足未稳,亲率精锐直扑真定。先锋张玉、朱能奋勇作战,在滹沱河北岸击破耿炳文一部。】 *** 汉武帝时期 卫青点评道:“兵贵神速。耿炳文老成持重,欲稳扎稳打;朱棣则锐气正盛,求速战速决。此战之关键,在于耿炳文能否稳住阵脚,消耗燕军锐气。” *** 【朱棣从降卒处得知耿炳文军的虚实,于是绕道真定西南,破其两营。 激战中,燕军猛将谭渊冲阵遇伏战死,但朱能、张玉等将领奋不顾身,率军猛冲,直逼真定城下。】 【耿炳文闭城固守。燕军连攻三日不下,朱棣恐腹背受敌,主动撤军返回北平。】 天幕光影变幻:真定城下杀声震天,燕军攻势如潮,但耿炳文指挥若定,凭借坚城和优势兵力顽强抵抗,箭矢如雨落下。 【真定之战虽未竟全功,但燕军以少击众,展现了强大战斗力,朝廷三十万大军锐气受挫,转入守势。】 【建文帝闻耿炳文受挫,听从黄子澄建议,临阵换将,以曹国公李景隆代耿炳文为主帅,调集五十万大军,再次北伐。】 *** 明洪武年间 “李景隆?!”朱元璋发现自己的定论还是下的早了一步,他看到这个名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黄口小儿!纸上谈兵之辈!允炆竟用他代替耿炳文?齐泰黄子澄,误国庸臣!该杀!” 都不提临阵换帅能掀起的风波了。 他对这个外甥孙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简直就是赵括再世!将五十万大军交于此人之手,简直是儿戏![1] 朱标也面露骇然,他深知李景隆的虚实,没学到他父亲一半本事!此任命无异于驱羊入虎口! *** 【李景隆率大军进抵河间,听说朱棣率精兵前往永平解围,北平空虚,遂率主力直扑北平城。 他一面猛攻北平九门,一面分兵十万围攻永定门外的通州战略要地郑村坝,企图一举攻克北平。】 【北平攻防战异常惨烈。燕世子朱高炽在母亲徐氏的帮助下,团结将士,日夜守城。 朝廷军数次攻破张掖门等险要,皆被燕军舍生忘死击退。 恰值寒冬,守城燕军每天晚上打水泼洒城墙,第二日城墙上就能结厚厚一层冰,给朝廷军的攻势造成了很大打击。】 *** 朱元璋眼神落到城墙上那个正在指挥的圆胖身形。 老四的儿子…… * 汉武帝时期 人主帅都没回来城池都攻不下? 卫青难得傻了眼,这爵位那里来的?!莫非是个袭爵二代?这玩意皇帝都敢让他担任主帅?! *** 【十一月,朱棣解决永平之围后,凭借着一手画大饼的好手艺,以“中分天下”的诱惑成功联合宁王朱权,收编其精锐“朵颜三卫”骑兵,回师救援北平。】 * 不等天幕继续,朱元璋直接就是一声嗤笑:“蠢货!出去莫要说是朕的儿子!” 他十岁就不相信这种鬼话了,这小子都几岁了还被他哥这么骗?! 还没被骗的朱权满脸幽怨地看向朱棣:…… 还没来得及骗人的朱棣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 【燕军精锐骑兵利用大风雪天气,向驻扎在郑村坝的李景隆主力发起突袭。】 【联军骑兵连续突破朝廷军七座大营,李景隆指挥失当,大军溃败,连夜南逃。】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到朱棣利用天气发动奇袭,赞叹道:“善用天时地利,出奇制胜,此乃名将之资!李景隆纨绔子弟,骤遇强袭,焉有不败之理?” *** 【郑村坝大捷后,燕军实力大增。 建文二年四月,白沟河大战爆发。 李景隆再次纠集六十万大军,与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等会师于白沟河,意图与燕军决战。】 【战役初期,燕军一度处于不利地位,朱棣坐骑接连被射杀,本人几乎被俘,倚仗高超骑术和儿子朱高煦援救才得以脱险。 战至次日,狂风大作,吹折李景隆帅旗,朝廷军阵脚大乱。 朱棣乘势以精骑绕到敌后纵火,并乘风发起总攻。朝廷军彻底崩溃,伤亡十余万,李景隆单骑逃往德州。】 天幕光影变幻 战场上箭雨纷飞,朱棣在乱军中左冲右突,险象环生。突然大风骤起,李景隆军中帅旗轰然折断,军中一片哗然。燕军铁骑如猛虎下山,借风势冲杀,朝廷军兵败如山倒,尸横遍野。 *** 燕军气势恢宏,朱元璋看了却笑不出来,他甚至想要两颗保心丸 ——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业!! * 卫青道:“经此一役,朝廷锐气尽失,兵力优势已不复存在。朱棣转守为攻,天下大势,自此逆转矣。” * 刘邦看了却是抚掌大笑:“六十万!六十万呐!就是六十万头猪,让那朱棣抓三天也抓不完!” *** 【我也是真的很好奇。】 【建文究竟是怎样把这些奇妙人才一个个搜罗出来然后完美地把他们放到完全不适合的位置上去呢→_→。】 有人失笑。 【白沟河之战后,燕军乘胜南下,攻克德州,围攻济南。 总算有山东参政铁铉、都督盛庸死守济南数月,并用计险些炸死朱棣,燕军久攻不下,被迫撤军。】 【建文帝升铁铉为兵部尚书,封盛庸为历城侯,代李景隆为大将军,总掌平燕军事。】 【此后三年,战争陷入拉锯。燕军与盛庸、平安等朝廷良将在东昌、夹河、藳城等地反复鏖战,互有胜负。 燕军虽骁勇,但终究吃亏在兵力不足,往往地打下了却难以守住。 到最后朱棣采纳谋士建议,不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选择放手一搏直驱南下,目标直指京城金陵!】 【建文四年正月,燕军绕过朝廷军重兵布防的山东,经徐州、宿州,突入淮河流域。 四月,燕军在灵璧之战中大破朝廷军,俘获主帅平安及大批将领,朝廷江北主力损失殆尽。】 【六月,燕军渡过长江,兵临金陵城下。】 天幕画面: 燕军铁骑浩浩荡荡渡过长江,金陵城轮廓已然在望。江风吹拂着朱棣的征袍,他目光锐利地望向那座帝国的中心。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谷王朱橞与曹国公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燕军入京。 与此同时,宫中火起,建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成为千古之谜。】 【历时四年的“靖难之役”,终是以燕王朱棣的胜利告终。】 作者有话说:[1]话说是外甥孙嘛,我有点算不清这个亲戚关系……李景隆的爸爸李文忠是朱元璋外甥 第122章 明祖 明洪武年间 …… 明洪武年间 朱标眼眸心痛地阖上。 朱元璋倒是直接气了个倒仰:不必亲自动手, 想要把这么个大孙子在那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子面前把他拱上皇位、还得让他坐稳,以后的他必然是花了大力气的。 结果呢? 四年!区区四年,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实权皇帝, 竟被人以八百起兵赶下了台!!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还费劲吧啦地把人拱上去干什么?! 算他力气大吗?! *** 【自此, 永乐大帝莅临他忠心的南京;建文小帝, 帝退了就是一辈子。】 即便早就知道结局, 重新回顾这一切, 安禾还是觉得离谱: 【讲道理,就靖难这种几十倍兵力压制的超级顺风局, 是少数我觉得我上我也行的案例。 能把这种局面打崩……就是放眼历史,感觉也就胡亥和堡宗能达成这个罕见成就了→_→。】 【说实话,挑出这么一个继承人, 我都怀疑朱元璋的眼睛是不是瘸了!】 朱元璋:??!! 【——如果在他生前, 建文也是这个表现的话。】 *** 杨坚突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 【不得不说, 朱允炆是个非常优秀的表演家。 在朱标去世后, 他显然很清楚,仅凭自己是不可能争的过叔叔们的, 他唯一的机会, 就是赢得爷爷的认可与支持。 才干比不过,那他就从仁孝下手: 朱标死后,允炆悲痛欲绝, 消瘦不堪。 直到朱元璋安慰他说:“尔诚纯孝,顾不念我乎?” 朱允炆这才开始进食。 不知道朱标如果知道这件事情感不感动反正朱元璋是挺感动的……】 *** 朱棡静默了一秒钟, 还是没抵住心中的好奇, 戳了戳大哥的手臂:“哥你现在知道了感动吗?” 朱标:? *** 【除了这件事,还是削藩这个问题。 其实早在朱元璋还活着的时候祖孙两个就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朱元璋曾对朱允炆说:“朕将御虏之道付之诸王,可使边尘不动, 贻汝以安。” ——我把防御外敌的任务交给你的叔叔们,可以保你边境平安。 朱允炆反问:“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如果外敌不安分,有叔叔们抵御;但如果叔叔们不安分,谁又来抵御他们呢? 朱元璋:“汝意如何?” 朱允炆:“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废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听完这段就沉默了。 真正历史上的他听到他的回答,心中说不得还得觉得此孙颇有见识,懂得层层递进、软硬兼施。 可此刻再回想这段对答,朱元璋只觉得胸口发闷,几欲吐血: “好孙儿……你说得头头是道,可你倒是按自己说的做啊!” *** 【说好的“以德怀之”呢?说好的“以礼制之”呢? 爷爷活着的时候说点好听的哄哄,皇位到手了就我不吃牛肉是吧。】 *** 秦始皇时期 当听到“感觉也就胡亥和堡宗能达成这个罕见成就”时,始皇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捏了捏额角,压下又翻滚起来的杀心。 * 隋炀帝时期 杨广正倚在软榻上饮酒,天幕之言字字入耳。他嗤笑一声,将金杯掷于案上,酒液四溅。 “削藩削到众叛亲离,用将用到自毁长城?呵,朕虽迁都开河,征伐高句丽,也不过是步子迈得大了些。这朱允炆倒好,坐在他皇祖父攒下的金山银山上,竟能把自己活活饿死?真是旷古奇闻!” “呵,朱元璋?开局一个碗的传奇?眼光也不过如此!” *** 【因为种种原因,朱元璋恐怕确实没看出来大孙子蠢的这么惊天地泣鬼神。 但他的‘仁弱’,朱元璋肯定看出来了。】 【尤其朱允炆被立为继承人的时候年仅十五,这时候的他一定会想、会忧虑:等他死后,这少年真的能驾驭这群骄兵悍将吗?】 *** 洪武朝武将浑身一凉。 *** 【朱元璋出身底层,从乞丐到皇帝,这种经历使他性格多疑、敏感且对权力有极强的控制欲。他无法信任那些能力出众、功高盖主的开国功臣。 又因为这个出身,朱元璋“家天下”的观念极重,他决不允许任何外人窥伺朱明江山。 功臣们手握重兵、在朝中威望高,即使本人无异心,其势力网络也对皇权构成结构性威胁。 幼主登基,外部的功臣集团显得更为危险。 他曾亲口对朱允炆表示:“朕恐其(功臣)身后愚儒无识,不能仰体朕心,而恃功骄恣,逾越礼法,子孙不免受害。”】 *** 功臣?! 很好,文臣的脊背也一起变凉了。 *** 【清洗行动,顺理成章地来了。 而这场大清洗的序幕,便是震惊天下的洪武四大案之——“胡惟庸案”!】 *** 汉景帝时期 “四大案?”刘启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三字,随手拍了拍自家小猪崽,“难得,遇到个和你差不多会折腾的!” *** 【胡惟庸,定远人,是朱元璋起兵早期的谋士之一。 因其精明干练,洪武三年,在李善长的推荐下拜中书省参知政事; 之后逐渐得到重用,于洪武六年成为中书省右丞相。 十年,晋升为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 【他早期确实能“剖决如流”,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深得朱元璋欢心。 然而,随着权力日益膨胀,胡惟庸逐渐飘了。】 *** 汉武帝时期 飘了?! 武帝时期的丞相不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 【其实我感觉胡惟庸会飘还蛮正常的…… 百官之首诶!我都不敢想手上握着的权力有多大!】 【于是,“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取阅,害己者,辄匿不以闻。 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馈遗金帛、名马、玩好,不可胜数。” ——官员升降,有时不奏报皇帝就直接执行。各地奏章,胡惟庸先看,不利于自己的就藏起来不给皇帝看。 四方想当官的、还有那些失意的功臣武将,都奔走在他的门下,送上的金银珠宝、名马玩物,数都数不清。】 【除此之外,洪武十二年,他老家井里突然生出石笋,献媚的都说是祥瑞;还说他祖宗三代的坟墓上晚上都有火光。 胡惟庸因此大喜。】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捻着胡须,对房玄龄、杜如晦笑道:“此人之行径,倒与隋末某些权臣相似。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岂能如此专权跋扈?”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圣明。权臣擅专,乃取祸之道。观此人,已显败亡之兆。” *** 【那什么,】 安禾还是没忍住吐槽欲: 【古代人对解释不清的现象就喜欢往怪力乱神上靠,什么祖坟冒青烟……大概率是自燃的磷火,或者雨季坟地腐殖质产生的沼气被雷电极燃的现象罢了; ——还有那井中石笋,八成是地下水富含碳酸钙,长期沉积形成的钟乳石类矿物结晶,放现在地质博物馆里都摆着好多呢…… 都能沉积出石笋了,这么硬的水,老胡家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哪天别秃顶了,还搁这祥瑞呢→_→。】 *** 胡家人惊骇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她们的秀发!! * 汉高祖时期 刘邦顺着这个方向想象了一番:一个宅邸里管他男的女的脑袋上通通没有一根头发,可谓是谈笑有秃头,往来无头发。 他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 【然而,这些所谓的“祥瑞”与“异象”,在高度集权的明初,尤其是对权力异常敏感的朱元璋眼皮底下发生,其意味就格外值得玩味了。】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胡惟庸,这位大明丞相,其权势已膨胀到一个令人震撼的程度。】 【明朝初期,为了巩固统治,朱元璋曾暂时恢复过一段时间的察举制。 察举制的本质就是通过官员推荐来选拔人才。凭借着百官之首的权势,这项制度,成为了胡惟庸结党营私、编织巨大权力网络的绝佳工具。】 【《明史·奸臣传》载:“惟庸亦自励,尝以曲谨当上意,宠遇日盛,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内外诸司上封事,必先取阅,害己者,辄匿不以闻。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馈遗金帛、名马、玩好,不可胜数。”】 【他利用丞相职权与察举之便,大肆在朝中遍植朋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州县,中枢要津多为其党羽所据,如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皆为其核心爪牙。 同时,他不遗余力地打击异己,曾意图对有过节的徐达等人进行打击报复——甚至曾试图收买徐达的守门福寿图谋不轨,幸而福寿告发,未能得逞。】 【其权势煊赫,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所行,却常常试图凌驾于那“一人”之上。 他的相府门前终日车马如流,拜谒求官者络绎不绝,而送往相府的奇珍异宝甚至超过了贡入皇宫的规模。一时之间,应天府内只知有胡相,不知有朱皇的暗流悄然涌动。】 【这股几乎能够与皇权分庭抗礼的相权,无疑深深刺痛了朱元璋的神经。】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察举制?哼,此制若无人主明察,便是权臣结党最佳温床。董仲舒倡察举孝廉,本意为广开才路,然若所用非人,其祸更烈于阉宦!这胡惟庸,不过一介权相,竟敢私窥奏章,擅行赏罚,其心可诛!” 卫青沉声道:“陛下,权臣之势,源于人主之授,亦源于制度之隙。丞相总领百官,若无制衡,确易尾大不掉。” *** 【朱元璋出身寒微,从尸山血海中夺得天下,其对权力的掌控欲堪称历代帝王之最。 他绝无法容忍任何形式的权力分流乃至挑战。】 【洪武十年,朱元璋也意识到胡惟庸集团的威胁,开始着手削弱相权。 他创建了正三品的中央机构通政司,其职责有二: 一是接受天下百司臣民的奏章并实封直接转呈皇帝; 二是把皇帝的诏令下达到中书省各个机构并负有监督其执行的权力。 同时规定,凡是臣民的言事,中书省不许折阅,必须原封转呈皇帝。】 【这一举措,直接绕过了中书省的信息枢纽作用,等于斩断了丞相“必先取阅”奏章的权力根基。】 【紧接着,洪武十一年,朱元璋又下令,凡事不得先“关白”中书省。 “关白”即报告、禀告之意。 这意味着所有政务,地方和各部门无需再经过中书省裁定或转呈,可直接上报皇帝,或由通政司转交。 中书省和丞相的权力被进一步架空。 这两项改革,如同两把精准无比的匕首,直直插进了胡惟庸权力网络的心脏处!】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捋须沉吟:“嗯……通政司,直呈御前,中书省……妙啊! 朱元璋此举,虽是针对权臣,却也暗合加强皇权之道。只是……凡事皆决于上,皇帝岂非要累死?” 房玄龄在一旁苦笑:“陛下圣明。中枢辅弼,自有其存在之理。若无一机构总揽协调,天下事务皆堆叠御前,非雄才大略、精力过人如汉武者,实难驾驭。恐非长久之策。” 杜如晦点头:“然也。权臣固当抑制,然制度亦需平衡。看来这大明洪武皇帝,是决意要乾纲独断了。” *** 【朱元璋的步步紧逼,无疑让胡惟庸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史载,他与党羽的密谋日益频繁,“阴谋益急”。 根据史料记载,胡惟庸干了两件触及朱元璋逆鳞的大事: 其一,占城国来贡,胡惟庸隐匿不奏; 其二,更是惊人——他竟试图勾结倭寇与北元残余势力!这已不仅是擅权,更是通敌叛国!】 【也许朱元璋同样在等这样一个罪证确凿的机会。】 【于是,便有了洪武十三年正月初二,御史中丞涂节的“告发”。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称其旧宅井里涌出醴泉,此为祥瑞,邀请朱元璋前来观赏。 朱元璋欣然前往,走到西华门时,一个名叫云奇的太监突然冲到车驾前,紧紧拉住缰绳,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拼命指着胡惟庸家的方向。 朱元璋大怒,以为此人犯上,侍卫们几乎将他打死,云奇右臂将断,仍奋力指向胡府。朱元璋终于心生疑虑,登高望远,赫然发现胡惟庸家墙道间都藏着士兵,刀枪林立,埋伏重重! 大惊之下,立即发兵围捕,胡惟庸谋反之事就此败露。 正月初六,朱元璋亲自审讯后,以“谋不轨”之罪,将胡惟庸、陈宁等人即刻处死!】 【这就是著名的“云奇告变”。】 【emm,这事儿怎么说呢,戏剧性太强反倒显得不真实了……】 【先从上面两个问题扒一下。 首先,时间对不上。 《明史·太祖本纪》明确记载:洪武十二年九月,占城来贡,惟庸等不以闻。帝怒,敕责省臣。尽囚诸臣,穷诘主者。 瞧,老朱早就因为占城进贡的事发过火,抓过人审过主谋了,怎么可能到了十三年正月,还因为这事儿成为“云奇告变”的导火索?这时间线它打架啊!】 【其次,更离谱的是“勾结倭寇、北元”。 《明太祖实录》里确实有记载,但仔细看,是在处理完胡惟庸之后好几年,才陆续有“供词”牵扯出这些惊天大罪,属于典型的“事后追加罪名”,还是灭九族那种重罪,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把案子做死、做绝而进行的“加工”。】 【所以,“云奇告变”这个故事,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为了让胡惟庸的倒台显得更加惊心动魄、天命所归,也为了给后续的清洗提供一个足够震撼的起点。】 【说白了,过程可能是假的,但老朱想搞掉胡惟庸的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面沉如水,天幕之言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他精心构建的叙事。他不需要过程完全真实,他只需要结果绝对正确——为了大明的江山永固,清除权臣,错不了! 下方的文武百官则噤若寒蝉,他们听懂了弦外之音:皇帝要杀人时,理由可以后来再找,罪名可以不断追加。一股彻骨的寒意自每个人的脊梁骨升起。 *** 【胡惟庸是死了,但案子远没有结束。 这才是“胡惟庸案”真正可怕的地方——这仅仅是一场持续长达十余年、席卷朝野、牵连数万人的大清洗的序幕。】 【朱元璋借着涂节的告发,迅速将屠刀挥向了整个所谓的“胡党”。 此案株连蔓引,前后持续数年。 “词所连及,坐诛者三万余人”! 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郑遇春、黄彬、陆聚、金朝兴、叶昇、毛麒、李伯昇等一大批开国功臣元勋,以及无数中下层官员被牵连其中,喋血刑场。】 洪武早年君臣都极有默契地霍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哪个名字—— 【是的,李善长。】 作者有话说:[1] 其若掌权可能导致国家治理失控,如同驾车时辕马失控翻车。 第123章 明祖 【是的,李善长。】…… 【是的, 李善长。】 天幕上的文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洪武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因胡惟庸而升起的些许兔死狐悲之感,顷刻间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 【这个名字, 在洪武初年, 代表着文臣的极致荣耀。】 【定远人, 和朱元璋算是老乡。元至正十四年, 朱元璋初露峥嵘, 南下滁州,李善长就前来投奔。 这一追随, 便是足足十五年,从龙渡江,直至大明立国, 洪武称尊。】 *** 元至正十四年 衣衫略显褴褛但目光锐利的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位儒生:“四方战斗, 何时定乎?” 李善长不慌不忙, 以汉高祖为例劝谏:“秦乱, 汉高起布衣,豁达大度, 知人善任, 不嗜杀人,五载成帝业。法其所为,天下不足定也。” 朱元璋闻言, 目露精光。 *** 【朱元璋在前线征战,李善长便留守后方, “调兵食, 甚力”,将后勤保障做得井井有条。 他不仅是后勤部长,更是行政主脑。 “制钱法, 开铁冶,定鱼税,国用益饶,而民不困”;“裁定元制,奏定官制、礼仪”;主持编纂《大明律》…… 更重要的是,他擅长调和诸将,稳定人心。 “娴于辞令,明习故事,裁决如流,又习簿书劵讼,人莫能欺”。】 【洪武三年,大封功臣。 朱元璋直言:“善长虽无汗马劳,然事朕久,给军食,功甚大,宜进封大国。” 于是,李善长授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岁禄四千石,子孙世袭。予铁券,免二死,子免一死。 当时封公者六人,李善长不仅是其中唯一一个以文臣之身封公的,且位次甚至在徐达、常遇春等猛人之前,名列开国六公爵之首! 诏书中更是将他比作萧何,褒扬备至,道他“功冠群臣”。】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这什么‘小刘邦’‘小萧何’的,是不是还有‘小韩信’‘小张良’啊?! 这一天天的。 * 丹书铁券? 李世民顿了一下,显然这张免死金牌并没能保下这位的性命。 结合之前天幕提及的钱氏一族…… 敢情这明太祖只认前朝的丹书铁券?! *** 【不仅仅是功劳高,信任和恩宠也曾是顶格的。 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辞去中书左丞相之职,功成身退,荣归故里,但朱元璋对其恩遇似乎仍未衰减。 赐给他临濠地若干顷,设置守坟户一百五十家,赐给佃户一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 这退休待遇,堪称荣耀至极。】 【洪武七年,朱元璋提拔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为太仆丞。 甚至到了洪武九年,朱元璋还把自己的长女临安公主,下嫁给了李善长的长子李祺! 当时,李祺被拜为驸马都尉,李家“光宠赫奕,时人艳之”,可谓显赫一时,达到了人臣的巅峰。】 【“帝眷愈隆”,仿佛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将要流传后世。】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微微颔首:“功高酬以重爵,年老许其致仕,更结以姻亲之好。若止于此,倒也不失为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长孙无忌在一旁默默饮酒,心中暗道:是啊,若止于此。 *** 【那么,问题来了。 从洪武四年的荣耀退休,到洪武九年的皇家联姻,再到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短短几年时间,为何朱元璋对这位“朕之萧何”的态度,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甚至最终要将其拖入“胡党”,满门抄斩?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太剧烈、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司马懿射出的那一箭,擦过李靖的头皮,正中李善长的眉心”!】 李靖的头皮和李善长的眉心狠狠一凉! 【在司马懿高平陵之变以前,哪个人能想到,70岁这种正正宗宗黄土埋半截的岁数,还有人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把?! 这个坏头一开,后世的皇帝们,尤其是开国皇帝,对身边那些能力超强、功劳巨大、还有自己派系的老臣,防备心就呈指数级上升。】 【李靖大唐军神,战功赫赫,但就因为能力太强,被李世民怀疑过,吓得他“阖门自守,杜绝宾客”,才勉强得以善终。】 【但李善长,他不仅面对的局面比李靖复杂百倍,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对他的猜疑,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 李靖悄悄松了口气:小命儿保住了就好哇! * 李善长却不由拧眉沉思了起来。 *** 【首先,李善长和胡惟庸关系匪浅!胡惟庸能快速崛起,离不开李善长这位同乡兼老上司的提携:“惟庸故起家宁国令,时善长执政,惟庸馈遗善长黄金二百两,得召入为太常少卿”。 几乎可以算是李善长一力举荐上去的。 胡惟庸案发,朱元璋怎么可能不顺着这根藤摸到李善长这颗大瓜?】 【其次,李善长可能确实有点“飘”,或者说,他没能及时完成从“打天下的合伙人”到“守天下的奴才”的身份转变。 《明史》记载,李善长“外宽和,内多忮刻”。参议李饮冰、杨希圣稍侵其权,即按其罪奏黜之。与中丞刘基争法而訽。基不自安,请告归。 逼走刘伯温这事儿,可是大大有名。 他这种强势和排他性,在打天下时需要,但在坐天下、尤其面对朱元璋这种强势君主时,就极其危险了。 他可能还保持着几分“开国元老”的架子,这在朱元璋看来,就是“跋扈”、“恃功骄恣”的表现。 朱元璋需要的是绝对顺从的官僚机器,而不是一个可能对自己决策提出异议、甚至拥有自己势力范围的“老兄弟”。 他权势最盛时,“贵富极,意稍骄,帝始微厌之”。 不满,早就在久远的过去就已埋下。】 *** 不知多少人面露沉思。 这一课,对为臣之人,堪称警醒! ***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淮西勋贵集团的文官核心与纽带!】 【大明开国功臣里,淮西人居多,李善长作为资历最老的文臣,与徐达、常遇春、汤和、蓝玉等众多勋贵将领关系盘根错节。 他的弟弟李存义是胡惟庸的亲家;他的诸多故旧、门生遍布朝野……】 【在朱元璋看来,这就是一个以李善长为首,可能勾结武将,足以威胁皇权的庞大官僚集团! ——他本身的存在,对于决心彻底重构帝国权力结构的朱元璋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必须清除的障碍!】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冷哼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功高震主,权倾朝野,便是原罪。 既已功成,便当身退,若恋栈不去,或势大难制,人主岂能安眠?换做是朕,亦不能容一萧何凌驾于未央宫之上!” 殿下群臣,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 *** 【还记得老朱时隔多年再次掀起大案的底层动力吗——那个‘仁弱’的继承人。】 【朱元璋对朱允炆的“仁弱”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自己死后,这个孙子绝对驾驭不了李善长这样功高望重、树大根深的老臣。 李善长活着,对于朱允炆来说,就是一个他绝对无法控制的“权臣预备役”。 哪怕李善长本人忠心耿耿,他那个娶了公主的儿子呢?他那些遍布朝野的旧部门生呢? 谁能保证他们永远安分? 朱元璋的逻辑很简单:我不能把任何潜在的风险留给我孙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可能长成大树的苗子,都提前拔掉。 李善长,就是那棵最高、最显眼的大树。】 *** 李善长头晕目眩。 *** 【但大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想要拔起谈何容易! 所以,胡惟庸案发初期,朱元璋并没有立刻动李善长。】 【他在等,在观察,也在不断地给案子“加码”,让罪名足够严重到可以株连到这位韩国公。】 【洪武十八年,有人告发李存义父子实为胡惟庸同党。朱元璋下诏免死,安置崇明。李善长没有表示感谢,朱元璋“衔之”,心中记下一笔。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七十七岁了,还欲大兴土木,向信国公汤和借调三百兵士营建府邸。 汤和不敢借,密奏于朱元璋。这再次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私调兵马,你想干什么?】 【同年四月,京城有百姓受牵连发配边疆,李善长多次出面求情,希望朱元璋能赦免其亲戚丁斌。 朱元璋一反常态,不仅不赦免,反而下令严刑拷打丁斌。】 【这一打,就打出了“惊天”供词!】 【丁斌曾在李善长家做事,他供出李存义等过去与胡惟庸交好及相互往来的情况。】 【朱元璋立刻下令将李存义父子逮捕审讯,他们的供词又牵连到李善长:“惟庸有反谋,使存义阴说善长。 善长惊叱曰:‘尔言何为者!审尔,九族皆灭。’已,又使善长故人杨文裕说之云:‘事成当以淮西地封为王。’ 善长惊不许,然颇心动。惟庸乃自往说善长,犹不许。 居久之,惟庸复遣存义进说,善长叹曰:‘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胡惟庸多次劝反,李善长最初严词拒绝,后来态度暧昧,“颇心动”,最后默许——“汝等自为之”。】 【同时,又有仆役告发,当年云奇告变之前,胡惟庸阴谋勾结倭寇与北元,曾试图通过李善长的关系,与北元旧臣通信联络,李善长知情不报。】 【这些供词,真假难辨,尤其是在严刑拷打之下得出。但朱元璋需要的就是这个!】 【他勃然大怒、痛心疾首地表示:“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举,狐疑观望怀两端,大逆不道!”】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句“大逆不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方的李善长,早已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皇帝冰冷的意志和这“铁证如山”的供词面前,都苍白无力。 原来,陛下早就想动手了。一切恩宠,皆是过往云烟。一切功劳,皆是取死之道。 *** 【就……这些理由,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朱元璋铁了心要弄死李善长,然后司法部门加班加点给他罗织罪名一样,充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 借三百个兵修房子就想造反?他李善长要是真有心造反,当年手握大权的时候干嘛去了?需要等到七十七岁高龄、手无实权的时候借三百人来搞? 还有这个造反逻辑,你要说他想自己尝一把天下至尊是什么滋味还有两分可信度,但追随胡惟庸造反…… 一个七十七岁,已经致仕近二十年,儿子是驸马,自己爵至国公,富贵已极的老人,他有什么动机去跟着胡惟庸冒险造反?成功了,他还能比现在更尊贵吗? 这逻辑根本不通啊!】 【至于知情不报……证据呢?全靠攀咬和“据说”? 我要是李善长,看到这些罪名,早上就得派人去掘了发明‘罗织经’那帮人的祖坟,中午对着他们的尸骨鞭尸,晚上睡觉前还得骂上一通:“老子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莫须有’!”】 【如果那时候他还能动的话→_→。】 *** 三国蜀汉 “噗——” 阿斗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没忍住笑了一声,但道德立马发了力。 但笑意这种东西吧叛逆的很,要是让它随意发挥,那说不定一下就过去了。但这么堵着,它偏偏就滔滔不绝了起来。 “噗、噗噗——噗” 诸葛亮无奈地往声响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人捂着嘴,偷感极重地缩着,时不时发出两声短促到宛如放屁的笑声,停下后又像是愧疚的眼神止不住飘忽。 周而复始。 ***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被赐死,终年七十七岁。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一并处死。 只有他的儿子李祺,因为驸马的身份,与公主和两个儿子得以免死流放。】 【朱元璋亲自编纂的《昭示奸党录》,将李善长的罪名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曾经的金书铁券,许诺的“免二死”,在皇权的绝对意志面前,成了一张彻头彻尾的废纸。】 【李善长之死,标志着这场政治清洗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高潮。 胡惟庸案,也彻底演变成一场对淮西勋贵集团的大清洗。 “词所连及,坐诛者三万余人”,可从来不是一句虚言!】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着杯中的酒,神情复杂。 他“杯酒释兵权”,温和地解决了功臣问题,但看到朱元璋这般酷烈手段,也不禁悚然。 “这朱元璋……手段也太狠了些。 只是……若武将与文臣勾结过深,尾大不掉,于幼主而言,确是大患。” 他叹了口气。 * 秦始皇时期 嬴政挑了挑一侧眉峰,三万余人…… 这老猪家的破坏力,确实是强啊! ——不管是姓朱,还是外号是猪的! *** 【司马懿的那一箭,或许虚无缥缈。 但自司马氏之后,帝王对权臣的猜忌防范之心,确实深入骨髓。】 【朱元璋出身底层,历经磨难,猜忌心尤重。他亲眼见过元末吏治腐败、权臣跋扈、军阀割据如何导致天下大乱。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大明重蹈覆辙。 他要建立一个绝对稳定、绝对可控、没有任何人能挑战朱姓皇权的帝国结构。】 【拔除掉以李善长为代表的‘旧部件’,是他借助胡惟庸案达成的第二个目标,第一个目标,其实早在洪武十三年除掉胡惟庸后就已达成—— 洪武十三年,在处死胡惟庸后,朱元璋做了一件划时代的事情:罢中书省,废丞相。 他下达谕旨:“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我朝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 ——以后再也不设丞相了,所有权力都由我皇帝总揽,各部门分权办事,互相制衡。 这意味着在中国历史上延续了一千多年的丞相制度,就此终结。】 【这一刻,图穷匕见! ——借着“肃清胡党”这面大旗,朱元璋的刀锋继续挥向更深远的地方:他不仅要杀人,更要彻底废除那个孕育了“胡惟庸”的温床:丞相制度本身。】 【皇权与相权这对相爱相杀了好几千年的老冤家,终于在明朝洪武朝,以皇权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朱元璋实现了前所未有的集权。】 *** 汉宣帝时期 刘询看着天幕,若有所思:“罢丞相,权归六部……陛下总揽?想法甚妙,然……非雄主不能为也。后世子孙若皆如洪武皇帝般精力过人倒好,若遇庸常之君,权柄必落于宦官、权臣之手,恐生新弊。” *** 【至此,洪武四大案之首的“胡惟庸案”,其血腥的全貌和对大明王朝深远的影响,才算真正勾勒清楚。 它始于一场皇权对相权的剥夺,延伸为对功臣集团的清洗,最终服务于绝对皇权的构建和继承人的铺路。 它的余波,将持续震荡整个大明王朝的历史。】 【但是人吧,在尝到甜头后是非常容易产生路径依赖的。 就算是朱元璋也没能逃得过这套人性底层逻辑。 李善长毙命没几年,蓝玉案就走上了台前。】 第124章 明祖 天幕之言,如同一声…… 天幕之言, 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在洪武朝的殿堂内回荡,刚刚因李善长结局而惊魂未定的武将队列中, 一股新的、更刺骨的寒意骤然升起。 还有?!! *** 【如果说李善长之死是针对文官集团和淮西旧勋的清算, 那蓝玉……他代表的, 就是大明帝国最尖端、最悍勇的军事力量本身! 蓝玉, 定远人, 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兼将门虎子。 他最早在常遇春帐下效力,“临敌勇敢, 所向皆捷”,老姐夫没少在朱元璋面前夸他,由此逐渐崭露头角。】 【他本人也争气:洪武四年, 随傅友德伐蜀;五年, 随徐达北征, 出雁门关, 败元军于乱山、土剌河;七年,率兵拔兴和;十一年, 同沐英西征, 擒获西番酋长;十四年,作为傅友德的副将,南征云南, 功勋卓著……】 【这一连串的战绩,已经足以让他跻身一流将领之列。 但真正让蓝玉的名字响彻寰宇、成就其“大明战神”威名的, 是洪武二十一年的那场战役——捕鱼儿海之战!】 天幕光影变幻, 显示出一张地形图。 用红圈圈将之高亮标出,正正好在雄鸡后脑勺那块儿,是蒙古国东方省与中国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的界湖。 *** 汉武帝时期 “竟是此处!”刘彻猛然抬头, 目光灼灼,“可是深入漠北,寻敌主力决战?” 卫青神色凝重:“若明军能至此地,其远征之艰,决心之巨,恐不下于臣等当年。” 霍去病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满是见猎心喜的战意。 *** 【当时,北元残余势力在纳哈出的带领下,虽经多次打击,仍屡屡犯边。 朱元璋任命蓝玉为大将军,率师十五万,深入漠北,誓要彻底解决北患! 这场远征极其艰苦,“大军不知虏所居,乏水草,方深悔之”。 但蓝玉展现出了名将的坚韧与果决,率军顶风冒雪,克服困难,终于捕捉到战机!】 【在捕鱼儿海南岸,明军发现了北元主力! 蓝玉采纳王弼的建议,趁风沙大作、敌军不备之时,发动雷霆突击! “大风扬沙,昼晦军行,敌无所觉”。 明军如神兵天降,北元军队猝不及防,顷刻崩溃! 此役,太尉蛮子等被杀,脱古思帖木儿(元顺帝之孙)与太子天保奴、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遁走! 明军俘获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 更重要的是,缴获宝玺、符敕、金牌、金银印诸物、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 以及元朝典章、法器、仪仗无数!】 【此战,几乎彻底摧毁了北元的行政体系和战争潜力,其意义堪比汉朝封狼居胥、唐朝灭突厥! 捷报传至南京,朱元璋狂喜不已,盛赞蓝玉:“肃清沙漠,朕不负卿!” 比之为汉之卫青、唐之李靖!】 【蓝玉的声望和功业,于此达到顶峰。 朱元璋原本欲封其为“梁国公”,但因蓝玉在军中一些不法之事,临时改封为“凉国公”。 一字之差,恩宠依旧,但警告意味,已悄然蕴藏其中。】 *** 唐太宗时期 李世民击节赞叹:“捕鱼儿海!好!此战之功,确可比拟药师夜袭阴山!扬威绝域,犁庭扫穴,乃武将之极致荣耀!” 李靖连忙谦逊道:“陛下谬赞。蓝将军此役,艰险更胜臣当年,战果亦更辉煌,臣不及也。” 比起之前,此时的他显然更加谨慎。 *** 【除了不世战功,蓝玉还有一层更特殊、更重要的身份——他与太子朱标系有着极其紧密的姻亲关系,是太子妃常氏一脉的铁杆支持者和未来武班底的核心!】 【蓝玉的姐姐嫁给了常遇春,常遇春的女儿,嫁给了太子朱标,是为太子妃常氏! 所以,从亲戚关系论,蓝玉是太子朱标的舅丈人,是常氏所生嫡子之朱雄英与朱允熥的亲舅姥爷。 有这层深度捆绑的利益关系打底,蓝玉就是太子及其嫡系天然的护卫者和政治同盟。】 【朱元璋对这一切最初是默许甚至乐见的。 他为仁弱的太子挑选、培养的武人集团核心,正是蓝玉这批与太子正妃家族关系深厚、又能征善战的将领。 有蓝玉这样战功赫赫、又与太子嫡系一荣俱荣的大将在,足以震慑任何觊觎皇位的藩王,保朱标及其嫡子江山稳固。 此时的蓝玉,是朱元璋心中为儿子及其正统继承人预备的定海神针。】 *** 汉文帝时期 “朱雄英、朱允熥?”刘恒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关键,玩味道。 他可还没忘了,之前天幕提及的明朝下一任皇帝,名唤朱允炆! ***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变量! 太子妃常氏早逝,她所生的嫡长子朱雄英亦早夭。 太子朱标的继室是吕氏,而朱允炆,正是吕氏所生! 也就是说,朱允炆并非蓝玉的亲外甥女常氏所出,从血缘和情感上,他与蓝玉的纽带远不如假想的常氏嫡子那般牢固!】 *** 明洪武年间 朱标听到此处,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武将队列中的蓝玉。 蓝玉的眉头紧紧锁起。天幕的话像冰水一样浇醒了他。他一直以太子舅丈自居,却忘了这一关系全赖雄英作保。 可雄英……怎么就出了意外呢!! *** 【如果太子朱标能顺利继位,凭借多年的情分和朱标的个人权威,或许还能继续驾驭蓝玉,蓝玉的人生轨迹可能仍是辅佐新君的头号大将。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洪武二十五年,大明帝国的继承人,太子朱标,视察陕西归来后,一病不起,薨逝!】 【这个消息,对大明王朝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对朱元璋而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致悲痛; 对蓝玉而言,意味着他最大的靠山、最稳固的政治未来,塌了! 而更关键的是,继位的将是与他没有紧密血缘关联的吕氏之子——朱允炆!】 【这一刻,他反而因与常氏一脉的密切往来,成为新君继位的潜在威胁。 ——朱雄英去世了,朱允熥可还没有!】 *** 东汉皇帝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恍然:失去利益纽带的危险外戚! *** 【在朱元璋心中,他怕是已经成为日后朱允炆的第一威胁! 再加上蓝玉本人的性格,也加速了他的灭亡。】 【蓝玉虽是一代名将,却在政治上显得极其幼稚。 他不仅没有在太子死后收敛锋芒,反而更加居功自傲。 “玉素不学,性复狠愎,见上待之厚,又自恃功伐,专恣横暴”,在军中多有不法之事。】 【——大军凯旋,夜抵喜峰关。关门吏因夜深查验稍迟,蓝玉竟勃然大怒,纵兵毁关,破门而入!声势煊赫,视朝廷法度为无物。 ——军中广为传言,蓝玉蓄养庄奴、义子数千,如私家部曲,唯其命是从,这些人多横行乡里,御史查问,反遭蓝玉呵斥驱逐。 ——北征途中,竟有玷污元主妃嫔之事,致其羞愤自尽。此举不仅失却大国将领风范,更险些引发降部惊扰! ——侵占东昌民田,百姓诉于御史,御史依法勘问,蓝玉竟当庭索要御史,将其斥退,气焰嚣张至极!】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听着不禁牙痛:“这些个武将莫非都是一个老师教出的不成?!” 不然一个个怎么能像的跟亲自生出来的一样!! *** 【更让朱元璋警惕的是,蓝玉在军中的庞大影响力。 捕鱼儿海之战后,蓝玉收养义子义孙达数百人,军中将领多出其门下。 “玉辄屏退左右,与诸将密语”。】 *** 汉武帝时期 一把把操作看的卫青傻了眼:淮阴侯那么大一个先例都放在那里了,这位蓝将军,不看史书的吗?! 还大收义子、还密语……比淮阴侯还狂野啊这。 ***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非人臣所应为。 然太子在时,朱元璋或念其大功与太子情面,多有包容,仅改“梁”为“凉”以示警示。但太子这座最能庇护他的山,崩塌了。 朱元璋的耐心,在太子朱标薨逝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他看待蓝玉的眼神,从昔日的倚重、容忍,彻底变成了冰冷的审视与深深的忌惮。 这些斑斑劣迹,就成了现成的、足以置他于死罪的罪名。】 * 天幕画面转为皇宫大内,朱元璋独坐灯下,背影萧索,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其中几份,正与蓝玉及其党羽的不法事相关。 一个沉重的心声通过天幕回荡开来: “标儿走了……咱给他选的这把最锋利的刀,如今看来,太过锋利,也太过烫手了。” “允炆年幼仁弱,如何驾驭得了这匹烈马?蓝玉与常氏、与允熥关联太深,他会甘心辅佐非常氏所出的允炆?” “那些义子家将,只知有蓝玉,不知有朝廷!咱在,或可压服;咱若不在了……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 “北元已不足惧,这把刀,已经砍完了该砍的敌人。如今,它可能要对内,对准咱朱家的江山了!” “为了大明的将来,为了允炆能坐稳江山……有些刺,必须拔掉!有些功,不得不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左一个担心驾驭不了杀了,右一个担心驾驭不了杀了……这tm培养皇帝还是养花儿呢! 娇弱成这样他就不适合当皇帝!” ***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初八。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密奏告发:蓝玉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密谋兵变,欲于朱元璋藉田仪式时发动叛乱!】 【至于证据嘛,《明史》和《明太祖实录》上面记载的比较简单: 1.蓝玉嫌自己官小; 2.蓝玉因为上奏了几件事,太祖都没听,认为‘上疑我也’。 →_→。】 【《逆臣录》里就丰富多了: 1.蓝玉当时身为总兵,掌天下之兵权,有造反之实力; 2.当时太祖已身患重病,,太子刚去世不久,太孙允炆年纪尚小; 3.蓝玉手下有一批能征惯战之士,许多府军诸卫的头目积极参与蓝玉谋反的活动; 4.靖宁侯叶升是蓝玉的姻亲,他被太祖所杀,使蓝玉也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 东汉光武帝时期 班固道:“观此数条,前三条皆属臆测人心、罗织形势,唯第四条‘殃及池鱼’稍近实情,却也不过是攀扯牵连之术。欲加之罪,其证单薄若此乎?” * 汉文帝时期 贾谊掩卷长叹:“‘上疑我也’……呵,岂需实证?匹夫怀璧尚且获罪,况悍将手握重兵,与新君又无血缘深恩?帝王心术,不在其罪有无,而在其患存否。疑心一起,便是罪该万死了。” *** 【此事真伪,已成历史谜团。但毫无疑问,它给了朱元璋最需要的那把“刀”。】 天幕上,锦衣卫的飞鱼服在暗夜中穿梭,如鬼魅般扑向一座座勋贵府邸。画面定格在凉国公府邸被重兵团团包围的那一刻,火光映照下,蓝玉那张震惊、愤怒乃至有一丝难以置信惶恐的脸庞特写。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初十,刚刚结束早朝的大将军蓝玉,于宫门外被锦衣卫当场拿下,直接投入诏狱。 没有廷议,没有三司会审,一切都在朱元璋的意志和锦衣卫的拷掠下快速推进。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朱元璋下令将蓝玉“剥皮楦草”,夷三族!】 【剥皮楦草是明朝法律《大诰》中的一种酷刑。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 这句话天幕说的龇牙咧嘴,天幕下的人听的也龇牙咧嘴:“剥、剥皮,还示众??这明朝,还当真是相当具有创造性啊哈哈……” 【蓝玉这皮示众到最后,应该是他女儿蜀王妃上奏请命,被允许供奉在了蜀王府里,也怪不容易的唉……】 *** 明洪武年间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不论文臣武将,皆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龙椅之上,朱元璋的面容隐在旒珠之后,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有无尽的威严与冰冷。 *** 【但蓝玉案并未就此终结。 它像一场疯狂蔓延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洪武朝的军事贵族集团。凡与蓝玉有旧、被认为可能构成威胁的功勋大将,纷纷被牵扯进来。 朱元璋借蓝玉案,大肆株连,“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 《明史·蓝玉传》载:“于是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手诏布告天下,条列爰书为《逆臣录》。至九月,乃下诏曰:‘蓝贼为乱,谋泄,族诛者万五千人。’”】 天幕上,浮现出一本厚重册子的虚影,封面上是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逆臣录》。】 天幕上列出一长串名单,每一个名字都曾显赫一时,如今却都染上了血色: 列侯以下,坐党论死者: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普定侯陈桓、会宁侯张温、怀远侯曹兴、沈阳侯察罕、宣宁侯孙恪…… 勋臣:申国公邓镇…… 文官: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 其余各级将校、族属,不可胜数。 共计一公、十三侯、二伯。 史载:“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元功宿将,相继尽矣”!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看着天幕上那长长的名单,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恢复平静,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与警示:“……一至于此。太祖高皇帝此举,虽为子孙计,然杀戮过甚,恐伤国家元气,亦非社稷之福。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岂能尽恃刑杀以立威?” 陈平微微颔首,低语道:“陛下仁厚。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明太祖起于微末,得国虽正,疑心亦重。 太子新丧,皇孙稚弱,彼时之勋贵,在他眼中,恐皆非柱石,而为荆棘矣。” “即便荆棘,也太过酷烈了!” 第125章 明祖 【蓝玉案,与之前的…… 【蓝玉案, 与之前的“胡惟庸案”后期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洪武朝后期对功臣集团最为酷烈的清洗。 经过这两大案,明初勋贵武装集团被连根拔起, 几乎为之一空。】 【朱元璋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为皇太孙朱允炆扫清了自认为最具威胁的内部军事障碍。一个没有强藩、没有功高震主之悍将的朝廷, 在他看来, 是确保仁弱的孙子能够平稳继位的最佳局面。】 天幕画面显示朱元璋与少年朱允炆的背影, 朱元璋正指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对孙儿谆谆教诲着什么。 *** 明 解缙叹息:“陛下挺生南服,一统华夷, 功高万古,……但神威英断,刑戮太甚。” * 清初 万斯同:“帝雄猜果决, ……然其酷虐亦千古所无。” * 有人想起之前天幕提及的结局, 面露讥讽:这么个无能的孙子, 怕就是老天对他下此狠手给他的报应! *** 【其它地方先不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两大案涉及、针对的,其实是同一个利益集团——淮西集团!】 * 天幕下, 有人恍然、有人蹙眉。 还有人悚然一惊——回想两案牵涉人员之广, 竟能归结进一个集团?! * 天幕光影流转,浮现出大明疆域图,其中凤阳府及周边淮西地域被显著高亮。一条条无形的线从此地发出, 连接至南京城中一个个显赫的名字与府邸。 【正如贝琼诗云:“马上短衣多楚客,城中高髻半淮人。” 自朱元璋起于濠梁, 追随他的核心班底, 便多以淮西豪杰为主。 这并非偶然,地缘、乡谊在乱世中是最原始的凝聚力与信任基础。 李善长,定远人, 淮西文臣之首,开国首相,被誉为“萧何”般的人物。 徐达,凤阳人,淮西武将之首,魏国公,中山王。 常遇春,怀远人,开平王。 汤和、耿炳文、郭兴、郭英、周德兴、陆仲亨、曹震、唐胜宗、费聚……这一长串熠熠生辉的开国功臣名单,其籍贯大多密集地分布在凤阳府周边区域。】 【他们不仅是同僚,更是乡党。 在长期的战争与建国过程中,通过姻亲、部曲、同盟关系,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巨大利益集团——淮西集团。 其势力遍及朝堂、军队、地方,拥有庞大的田产、佃户。 洪武初六大国公、二十八侯竟拥有近四万户佃户,掌握着帝国的核心权力。】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目光如电,手指轻叩案几:“淮西集团……呵,即使是朕之朝中,也仍有丰沛故人的身影存在啊。” *** 【势力庞大也就算了,他们还团结在一起,排挤所有‘非淮人’! 这股排他性,在胡惟庸时期达到顶峰。】 【刘基,他是浙东地主集团的领袖,同样是最早辅佐朱元璋的谋士,功勋卓著,智慧超群。 但因为他非淮人,在朱元璋有意让他当丞相的时候坚决辞谢——当下淮西集团当道,他是站不住脚的。】 【另一个例子是山西阳曲人杨宪。 他官至御史中丞,深受朱元璋赏识,甚至被认为有宰相之才。杨宪与凌说、高见贤、夏煜等非淮系官员,也曾试图挑战淮西集团的地位,向朱元璋进言李善长非相才。 结果,淮西集团迅速团结反扑,最终杨宪被杀,凌说等人也先后被处死。】 *** 汉高祖时期 对淮西集团的排外行为,刘邦不过淡然一笑:僧多粥少,人性如此。 * 东汉光武帝时期 刘秀轻叹一声,对身边的邓禹、冯异道:“党争之祸,甚于敌国。明初淮西之盛,已非朝堂之福,乃国中之国。光武云‘置酒论功,坐图成败’,朕亦时常警惕,使云台诸将不得过于交结。 然如朱元璋这般,非尽诛不足以安心,亦可见其初时纵容之过甚,乃至尾大不掉,不得不行此酷烈之举以纠偏。” 邓禹道:“陛下仁厚,待功臣以宽。然明太祖起于微末,疑心重,其太子又早逝,皇孙幼弱,恐其担忧尤甚。只是……手段确然酷烈,非仁君之道。” *** 【朱元璋的逻辑很清楚:从这一利益集团的文武领袖下手,顺着脉络,将与他们关联在一起的整个淮西勋贵网络彻底撕裂、粉碎! 将之死灰复燃的可能都一并扼杀!】 【朱元璋清洗淮西集团,有其政治逻辑和时代背景,那些勋贵大将们居功自傲、横行不法也是事实,并非全然无辜。 其过,不是在削刺本身,而在于手段过于酷烈急切,波及太广,损伤了帝国的统治根基,尤其是军事人才梯队几乎被断层式摧毁。】 【除此之外,就是导致整个官僚系统制度性的机能坏死!】 *** 朱元璋的眉头紧紧皱起,沉默地听着天幕讲述。 朱标下意识地往朱棣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同样听的入神,抿了抿唇。 *** 【可以把汉武帝的巫蛊之祸和这两大案放到一起做个横向对比。 同样是由皇帝主导的大规模政治清洗、同样波及了以万为计量单位的统治阶级内部人员、同样的政治道德沦丧,君臣信任崩塌。】 【它们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巫蛊有江充、苏文等白手套;但洪武四案,都是没有任何争辩余地的、皇帝亲身上阵掀起的风暴。】 *** 汉文帝时期 “好一个白手套!”刘恒看着天幕一侧挂着的对这三字的释义,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只见他眼底倒映着的,是“执行者”、“回旋余地”、“替罪羊”等种种字眼。 “看来这明太祖,所图不在小啊!” ——至于是他犯蠢的这个选项,从来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哪怕一刻。 *** 【有人说,是朱元璋草根出身,政治水平不足,不懂利用白手套带走矛盾。】 安禾抛出一个新的观点,带着几分后世旁观者的揣测。 【他真的政治水平不足吗?】 天幕之音陡然一转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若论及权术制衡、洞察人性、甚至制度设计,朱元璋的政治手腕堪称炉火纯青,甚至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所行之事,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简单地清除几个功臣,而是要通过对**的毁灭,达到最深层次的精神震慑——他要让天下所有人,从公侯将相到黎民百姓,都对朱明皇权产生一种刻入骨髓的、绝对性的恐惧!】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微微倾身,眼中兴味盎然:“哦?立万世不移之独威?!” 王翦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暗忖:如此固然权威无上,然天下皆噤若寒蝉,非国家长久之福。陛下虽也有雷霆手段,却终有喘息之地…… *** 【以锦衣卫为例。】 天幕画面显现出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形象,他们如幽影般穿梭于街市巷陌,监听、抓人、拷问。 【朱元璋设立了锦衣卫,赋予其直达天听、缉捕刑讯的大权。 这是一个极其成熟的特务机构,本可以完美地充当“白手套”的角色。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将蓝玉案等大案,包装成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窥得逆谋”、“酷刑取证”后的结果,届时只需将蒋瓛抛出,便可平息部分物议,自身保留回转余地。】 【但朱元璋没有这样做。他让锦衣卫始终作为一个纯粹的“工具”而存在,所有的指令来源都清晰无误地指向皇帝本人。 抓蓝玉,是蒋瓛“密奏”,但下旨拿人、定罪、行刑的,每一步都是朱元璋的明确意志。蒋瓛后来同样被处死,并非因为他当了“手套”而被弃,恰恰是因为他作为“工具”已完成使命,且知道得太多。工具用旧即毁,而非弃车保帅,这更凸显了皇权的冷酷与绝对。】 【再有就是《大诰》。】 天幕展示出明初百姓手持《大诰》押解贪官进京的画面,以及乡村里甲、街头巷尾可能存在的告密者的眼神。 【朱元璋编纂《大诰》,将案例、酷刑、他的训斥明发天下,鼓励百姓熟读,甚至规定百姓可手持《大诰》将贪官污吏绑缚京师。 这一举措,彻底打破了“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的传统统治术,反其道而行之:刑必可知,威必须测,而且要测到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他不需要“白手套”去民间制造恐怖,他通过锦衣卫、允许百姓绑官等制度设计和舆论宣传,让恐怖直接源于皇权,并弥漫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庶民都可能成为皇权的延伸,每一个官吏都时刻处于被监视、被告发的恐惧之中。 这种无差别的、源头清晰的恐惧,是任何“白手套”都无法代为实现的。 朱元璋要的就是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来自朕!】 *** 汉宣帝时期 刘病已看着天幕中百姓押解官员的景象,眉头紧锁,对身旁的魏相道:“《大诰》全民,许民绑官……此策虽能一时震慑贪腐,然长此以往,尊卑失序,刁风必起。官吏终日惶惶,何能用心政务?恐非朝廷之福。 朕虽亦重吏治,然须明法度、倚刺史、考殿最,岂能煽动民粹,以乱治乱?” 魏相答道:“陛下所言极是。治国当如烹小鲜,须持重有度。明太祖此法,近乎饮鸩止渴,恐将导致官吏或彻底不作为,或变本加厉欺上瞒下以求自保。皇权虽显,然政基已摇。” *** 【所以,朱元璋的政治水平不仅不低,反而高得可怕。他深谙权力的本质在于令人恐惧,而最极致的恐惧,必须来源于权力核心本身,不容任何稀释、转移或误解。】 天幕之音变得深沉而冷冽。 【他用胡惟庸、蓝玉、空印、郭桓这些大案,以及无数中小规模的清洗,完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教育:】 【教育功臣:你们的一切荣华富贵,皆予自朕,朕可予,亦可夺,可生,亦可杀。】 【教育官僚:你们的权力来自于朕的授予,必须绝对忠诚、绝对透明、绝对高效,任何瑕疵、任何结党、任何欺瞒,都是对朕的背叛,代价是九族之血!】 【教育百姓:朕是你们唯一的指望,是替你们申冤报仇的“圣君”,但你们也必须老老实实做朕的顺民,完粮纳税,安分守己,否则,朕能如何对待官员,便能如何对待你们!】 【教育子孙:皇权的稳固高于一切,任何潜在的威胁,无论其是否有心、是否有功,都必须被彻底铲除。朕今日之杀戮,是为你们扫清荆棘,你们要做的,就是牢牢握紧这把沾血的刀!】 *** 明洪武年间 殿堂之内,落针可闻。 朱元璋依旧面无表情,但微微挺直的脊背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透露了他内心对天幕分析的认可。 但很快,又是一道疑惑闪过——既如此,过在何处? *** 【如果做个比喻的话,巫蛊之祸更像是一场随机出现的森林火灾,它的扩大化是非理性的、情绪性的。 清洗对象虽然包括太子、外戚、高官,但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和随机性。统治集团的中下层、特别是地方官僚系统和社会精英,如士绅、豪强等并未被列为系统性目标。 所以即便烧死了很多参天大树,但土壤下的根系、种子和周围的生态系统并未被刻意摧毁,一旦雨水到来,仍有新芽萌发的可能。】 【但洪武四大案,是朱元璋有计划、有步骤、有明确政治蓝图的行动。 他的目标非常清晰:废除丞相制度、铲除所有功高震主的勋贵集团、清洗他认为不忠或腐败的整个官僚体系。 这是一场系统性的、制度性的、无差别打击。通过株连和酷法,旨在从物理上和心理上彻底消灭整个功臣、官僚阶层。 就像用强力除草剂喷洒整片农田,目的就是杀死所有非庄稼的植物。 结果就是寸草不生,土壤板结,生态多样性被彻底破坏。】 第126章 明祖 【通过这一套连招,…… 【通过这一套连招, 朱元璋如愿以偿地构建了一个真正由皇帝一言堂的天下。】 【不过世事没有两头好,整个大明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甚至致命的: 首先就是最直观的人才断层与军事衰落:蓝玉案等清洗了几乎整个精英军事贵族阶层, 导致建文帝时期无将可用, 间接促成了朱棣靖难的成功。】 *** 明洪武年间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眼神, 以耿炳文为首的一众被提及过名字的靖难武将面色霎时变的极为好看。 ——还是那个问题, #论黑红与糊咖哪个更令人破防# *** 可能是觉着自己这么说确实有点点伤人, 安禾登时转了一下口风 【啊,不是说剩下的将领有和没有一个样的意思……只是与朱棣、蓝玉这种t0级武将相比, 他们的能力确实是相差了一个大档次。】 *** 汉武帝时期 “这天幕……怎么还追着杀啊……”李广听着,心里一阵龇牙咧嘴,紧接着就是一阵庆幸:还好得到这待遇的不是他, 不然还活个啥劲啊, 跳了算了→_→。 * 明洪武年间 这下是和这群人有再深的仇怨, 在他们遭了这一波后也都释然了。 更不用说他们本人。 耿炳文只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烫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想挺直腰板,想要维持一位侯爵大将的威严, 却发现脊梁骨像是被抽掉了一节, 有些发软。最后只能死死盯着自己靴尖前的金砖缝,仿佛那里面藏着能让他逃离此刻尴尬境地的密道。 其余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窘迫和自嘲。 朱元璋对此倒并不在意, 这群武将要是个个都是蓝玉那他才是要真的头痛! 他在意的是另一个点:他家四小子,在后人眼里, 居然是个能与蓝玉相提并论的军事统帅吗?! *** 【其次, 是官僚系统制度性的机能坏死。】 天幕画面中,呈现出一幅明朝官场的动态图景:官员们在上朝时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在处理政务时, 无论大小事宜,皆层层上报,不敢有丝毫决断;奏章文书充斥歌功颂德之词,实际问题却避重就轻。 整个系统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在“陛下圣明,臣罪当诛”的氛围下,官员们的首要目标就开始从“建功立业”转变为“明哲保身”了。 任何需要担当、可能出错的决定都成了烫手山芋。行政效率在无尽的请示和推诿中无限下降,政策创新被“祖宗成法”的紧箍咒牢牢束缚。 朱元璋期望的绝对忠诚与高效,最终异化为绝对的保守与僵化。一个失去了主动性和担当精神的官僚集团,如何能应对未来帝国复杂的挑战?】 *** 唐贞观年间 太极宫内,李世民看着天幕中明朝官员战战兢兢、政务推诿的景象,不禁摇头。 “何至于此!朕常言,以人为镜,可明得失。 如此作为,自毁明镜,天下何安!” * 唐文宗时期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杜牧面露讥讽,“古今暴君,不外如是!”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望着天幕上的论断,神色复杂难明。 他推行考成法,雷厉风行,旨在涤荡官场疲沓之风,追求的何尝不也是一种“事权归一,令行禁止”的效率? 最后还是忍不住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洪武陛下雄猜独断,以雷霆手段扫荡积秽,其志可叹,其心可畏。 然治国如驾车,缰绳勒得太紧,骏马亦成惊弓之鸟,岂能致远?吾辈掌枢机,威不可无,恩亦不可缺。 须使百官敬畏而非惊惧,勇于任事而非但求无过。若使堂陛之下,唯余叩首应声之人,则国之大事,谁与分忧?此真千古难题也。” *** 【最后,便是为明朝中后期的政治顽疾埋下了最深远的祸根。】 【他亲手铲除了皇权的所有制约因素——相权、勋贵,乃至将整个官僚集团打压成依附皇权的奴仆。 这套系统在他这种精力旺盛、精明强干的皇帝手上,当然省时省力、指哪打哪。 可是八八啊,你怎么就对你的后代们这么有信心呢??】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的眉头罕见地在脑门上打了个结。 天幕这句话简直是问出了他的心声。 他侧头看向窦后:“枉朕之前道你贪心,不曾想后世竟有人都将之付诸于行动了,可朕也疑惑,他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 *** 【是,你自己确实是天降猛人,放眼整个历史长河也挑不出一只手比你更强的。有自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吧,生物学告诉我们,“均值回归”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 *** 朱元璋目露茫然:不论是“生物学”还是“均值回归”,对他而言都太过陌生了。 *** 【都不必走远了,就看老朱家。 从爷爷辈开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地扒拉,就可以看出来了:你朱元璋,才是那个‘基因变异’下产生异类啊!! 生物学规律表明,杰出的天赋很难稳定遗传。 ——换句话说,青烟总不能让你老朱一家的祖坟冒完了不是?】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面色黑沉,这句“青烟总不能让你老朱一家的祖坟冒完了”他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可为什么不能! 他冒了个大的,为后人斩断一切荆棘,何况他们有钱、有权、有世上最顶尖的人才辅佐!他们只需小小冒上一个就成。 如何能是痴心妄想! *** 像是在与他对话,天幕继续道: 【更何况就连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没有限制的皇权,究竟能孕育出一群——是的没错,一群——多么抽象的人物出来!】 *** 天幕光影变幻,一个个声明显赫的形象带着网友御赐谥号闪过。 看得古时候的土包子们是目瞪口呆:蛐宗、豹宗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猪骑朕、妈宗和木匠?! 兴、兴趣这么广泛的吗…… *** 【这群人在兴趣上广泛也就算了,偏偏在当皇帝的时候也抽象到没边,手上握着的又是超强皇权……结果一拉就拉一坨超大的→_→。】 *** 汉宣帝时期 刘询摇了摇头:“将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之贤愚,何其险也!” *** 【其实朱元璋也做了第二手准备的。】 天幕上浮现出厚重典册《皇明祖训》的影像,其序言部分朱笔御批的字句熠熠生辉:“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这部由朱元璋亲自撰写的“祖宗家法”,事无巨细地规定了从皇帝行为、后宫戒律、藩王分封到外交军事的方方面面。 其用心之缜密,规定之具体,堪称历代帝王之最。 他试图将未来所有可能出现的政治变量都框定在这本成法典籍之中,消除任何不确定性。】 *** 宋 朱熹抚须沉吟:“立纲陈纪,固是圣王之道。然《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世事流转,人情万殊,欲以一代之成法,绳万世而无弊,恐非易事。明太祖此心可悯,其行或近于胶柱鼓瑟矣。” *** 【这种对“不变”的极致追求,甚至体现在他对子孙后代的名字规定上。】 【朱元璋为自己的后代设定了一套史上最严密的命名系统:不仅预先规定了每一代人的辈分字 太子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 燕王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 …… 更要求名字的第三个字必须遵循五行相生的顺序:木、火、土、金、水,来选取带有相应偏旁的字。 以此类推,循环不息。】 【这看似只是家族内部的命名规则,实则深刻反映了朱元璋的思维模式:他希望将一切,乃至最不可控的血脉延续和个体差异,都纳入一个预先设定的、有序的、可预测的框架内。 通过这种方式,他象征性地将皇族的繁衍也“制度化”了,试图确保朱明江山如同这五行相生一般,绵延不绝,秩序井然。】 *** 明初 刘基蜷在书房里的一张木质躺椅上,低声自语:“上位起于草莽,而深忌无序。其定鼎之后,凡百制度,务求划一,虽毫厘之微亦不欲有失序之象。乃至子孙之名,亦寓王朝永续之祈焉。 然……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以人欲锢天行,其可得乎?” *** 【可是陛下啊,】 安禾慨叹, 【世上唯一不变之事,就是变化本身啊。】 【王朝每时每刻会面临不同的内忧外患,技术会进步,经济结构会演变,社会思潮会流动。 试图用一套诞生于14世纪末农业帝国的僵化法度,去应对未来数百年风云激荡的世界,无异于刻舟求剑。 您为子孙设想了一条笔直平坦、永无岔路的康庄大道,但历史的长河,却总是奔涌出意料之外的河道。】 【即便技术发展到当下这个水平,我们也至多做出未来五年计划罢了。 说实话,我也好期待二十年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啊。】 *** 汉高祖时期 听得天幕感慨,张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天幕所言‘五年之约’实乃至理。 昔者,暴秦覆亡,楚汉相争,其势如风云激荡。不仅李斯、赵高之辈无法逆睹十年之后,就是陛下与臣等,也无非因势利导,步步为营。 臣纵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誉,亦不过尽人事于当下,窥天机于一瞬。 后人能规划五载,已然神通广大。” * 宋 苏轼此时正躺卧于一小舟之上,听见天幕的眺望也难得起了兴:“二十载后?” 他咂巴了一下道,“二十载前我是定然想不到日后会自眉州至汴京,再至杭、惠、儋的。” 旋即又是洒然一笑:“世间风物,岂是人力可尽控?” 他手上打起拍子,高高低低地唱和起了昔日诗作: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第127章 明祖 【咳咳,言归正传。…… 【咳咳, 言归正传。 这种极端的掌控欲给大明带来的麻烦都不必从宏观角度总结,就只之前提到的,朱元璋精心设计的宗室命名规则, 已经闹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麻烦。】 天幕上浮现出一些生僻字, 如“朱公锡”、“朱慎镭”、“朱同铬”、“朱在钠”等, 引得各朝古人纷纷侧目。 【随着宗室人口指数级膨胀, 五行偏旁的字很快不够用了。后世子孙为取名绞尽脑汁, 甚至到了不得不生造汉字的地步…… 那什么,元素周期表感谢老朱家的巨大贡献(bushi)。】 【说起来按这个起名规则, 如果朱标顺利上位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个叫‘朱大锤’的皇帝。】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眉头紧锁。他当初定下这规矩, 是为了让子孙后代井然有序, 永世传承, 怎会料到…… “咋就能不够用了?” 这指数膨胀是什么玩意儿! * 永乐年间 朱棣忍不住喷笑道:“怎么天幕就能确定是朱大锤, 万一人家叫朱锤大呢?!” 姚广孝幽幽看了眼上位:这是纠结朱大锤和朱锤大的时候吗,我请问呢。 *** 【更致命的是, 《皇明祖训》这本“万能操作手册”在赋予后世皇帝无边权力的同时, 也彻底扼杀了整个体系应对“计划外”危机的弹性。】 天幕画面转为暗淡,浮现出明末的景象:土地兼并严重,流民四起;关外后金铁蹄铮铮, 威胁日重;朝堂上却仍是“恪守祖制”的争吵不休,面对财政破产、军事失利的新问题, 官员们只能从故纸堆里寻找依据, 或是互相推诿。 【当小冰河时期的天灾频发,需要大规模赈灾和调整农业政策时,祖训里没有写;当全球化贸易浪潮初现端倪, 海外白银涌入,需要变革财税制度时,祖训里没有写;当火器发展使得军事战术彻底革新,需要重组军队时,祖训里也没有写。 于是,庞大的帝国机器只能在“遵从祖制”的惯性下,沿着旧轨道滑向深渊。 朱元璋以为他设计了一个永动机,实则打造了一个无比精美却无法适应环境变化的铁笼子。】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望着天幕,神色凝重,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法时遭遇的“祖宗之法不可变”论调的终极加强版。 他喟然长叹:“度时宜而变法,乃顺天应人之举。若固守百年前之成法,以锢百年后之智能,犹持方枘欲纳圆凿,其可得乎?” * 朱棣面色一肃,目光缓缓扫过大明日后一个又一个的挑战。 *** 【如果仅仅从这个角度看,朱元璋简直是那种最固执、最愚昧的老登综合究极体。 但是,能做到这种位置上的人,他的能力、眼光必然是超出常人至少一个大档次的。 既然不是智商问题,那么促使他作出这个‘不合常理’动作的原因,说实话就非常让人好奇了。】 【但这一扒拉,就得扒拉回他小时候去了。】 *** 秦始皇时期 嬴政那双惯常威严冷峻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兴味。 一个出身卑微至极的乞丐,竟能横扫群雄,建立延续数百年的王朝,如此逆天改命的路径,就算是他也感兴趣的紧啊。 *** 【朱元璋,原名朱重八,说实话,按照他爸爸朱五四和祖父朱初一的名字,我感觉朱八八这个名字是真·原名的可能要大上不少。】 *** 短短一句话,就让元前无数人的眉头一皱。 汉人向来有通过精心取名来体现家族文化传承和长辈期望的传统。 这一家至少三代取名都如此随意,究竟是少数性的不重视,还是……异族统治下的蔚然成风?!! *** 【根据考古发现,在元代墓葬、契约文书中,发现有大量使用数字名字的普通百姓记录。 显然老朱家的数字开会并不是因为他们家对取名不重视。 甚至在元之前,这种数字大名的情况也并未普遍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要从这个特殊的王朝本身去寻求答案。】 【元,是我国第一个由少数民族统治的大一统王朝。 人嘛,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 他们的政策、行为都自然会更偏向自己人,这点无可厚非。】 【汉族,更是统治这片土地上千年的主人,即便在元朝失去了统治地位,但在数量上也仍占据着绝对优势。】 【面对这样一个数量庞大且拥有悠久统治历史的群体,新兴的蒙古统治者们会怎么做呢?】 天幕上浮现出元朝人口占比扇形图,汉人南人占据了“扇叶”的大部分面积,蒙古和色目人口只占了可怜的一个小角落。差距悬殊。 【答案很简单:分化,压制,确保自身统治地位不动摇。】 【于是,一套“四等人制”逐渐成型。】 天幕画面中,社会被清晰地划分为四个层级: 第一等:蒙古人——统治阶层,享有绝对特权。 第二等:色目人——包括西夏、回回等西域各族,作为统治辅助。 第三等:汉人——指原金朝统治区的汉族、契丹、女真等。 第四等:南人——最后被征服的原南宋百姓。 *** 汉高祖时期 这一刻,刘邦先前脸上流露出来的笑意消退的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比火焰更加灼人:“大胆!” *** 【元朝统治者极为高明地没有把这套制度用明文规定下来,将自己放置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 但这套制度体现在元朝政治、法律等方方面面: 官职:“台省要官皆北人为之,汉人、南人万中无一二。其得为者,不过州县卑秩,盖亦仅有而绝无者也。” ——中央高官几乎全是蒙古色目,地方基层小吏中才见汉人南人身影。 法律:蒙古人殴打汉人,汉人不得还手;蒙古人因争执或醉酒打死汉人,最多判罚银和出征;而汉人殴杀蒙古人或色目人,则处以极刑。 科举:长期停废,恢复后也名额不均,考试难度不同,汉人南人入仕艰难。 军事:汉人南人被严禁持有兵器、弓箭,甚至禁止狩猎、聚众祠祷。】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勃然变色:“如此苛待士民,当真是欺人太甚!”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天幕上的条条框框,那些他年轻时亲眼所见、亲身体验的不公,再次涌上心头。 那些饥寒交迫、命如草芥的日子,即便如今富有四海,也无法真正从记忆中抹去。 *** 【说回名字的问题。在这种系统性、制度性的压迫下,底层汉人、南人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 【他们被束缚在土地之上,承担繁重的赋税和徭役。对元朝官府而言,这些“黔首”最重要的身份是“纳税单位”和“徭役来源”。 在登记户籍、征发劳役时,胥吏们为了省事和防止混淆,直接用行辈、父母年龄或出生日期来标识他们,是最“高效”的选择。】 【久而久之,数字名在底层社会就成了普遍现象。 这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取个好听的名字,而是在那种绝望的、毫无上升通道的环境下,一个“雅名”对他们而言,既无必要,也无意义。 ——毕竟,连活着都用尽了全力,谁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着天幕上汉人被压迫的条条佐证,目露痛苦:是他之过…… *** 天幕光影变幻,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看那脸侧名字,正是年幼的朱元璋。 【他的童年,是在饥饿、贫困和恐惧中度过的。 至正四年,淮北地区遭遇严重的旱灾、蝗灾和瘟疫,这对于本就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民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朱重八的家庭在这场灾难中几乎破碎:父亲朱五四、母亲陈氏、大哥朱重四相继病死饿死,短短十几天内,一个原本虽然贫困但还算完整的家庭,只剩下了朱重八和他的二哥朱重六。】 画面凄惨,饿殍遍野,少年朱重八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却无钱安葬,只能哀求地主施舍一块坟地,草草掩埋。 *** 天幕下无数人面露不忍: 天灾无情…… *** 【为了活命,朱重八被迫与二哥分开,各自逃生。他走投无路之下,进入了皇觉寺,剃度当了小沙弥。 但天灾之下,寺庙失去了信徒供奉,很快也因灾荒断了炊。 朱重八只好戴上破帽,拿着木鱼瓦钵,开始了四处云游化缘的乞讨生涯。】 天幕上,少年和尚步履蹒跚,行走在荒凉的古道上,风餐露宿,受尽白眼和驱赶。这段长达三年的流浪经历,让他遍历了淮西一带的名都大邑,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元末社会的黑暗和不公,底层民众的痛苦挣扎。 【这三年,与其说是化缘,不如说是一次社会底层的深度调研。 朱重八亲眼目睹了地方官吏如何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蒙元贵族如何骄奢淫逸、草菅人命;豪强地主如何兼并土地、为富不仁。 元朝那套腐败、低效、残暴的官僚系统,在他年轻的心灵里,种下了极度不信任甚至憎恶的种子。】 画面中闪过官吏催税时的凶恶嘴脸,贵族纵马踏伤平民后的不屑一顾,地主逼租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这些景象,与朱重八自身遭受的苦难交织在一起。 ——这一回,面露不忿的皇帝,就只有包括朱元璋在内的、寥寥可数的几人了。 【之后,他带领的集团成员本身出现的变化,应该是给了他最后一击。】 【朱元璋的团队大部分出身贫寒,本身更是为了反抗元朝统治者的压迫最后选择的起义。 可惜……在他们自己转变为拥有权力的统治阶级的那一刻,他们就变成了自己昔日憎恨的、推翻的那群人中的一员。】 【龙凤十年朱元璋就曾当面向徐达、常遇春等人说过:“尔等从我起身,艰难成此功勋,匪朝夕所致。比闻尔等所蓄家僮,乃有恃势骄恣,逾越礼法,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或生衅隙,宁不为其所累。” 洪武三年:“时武臣恃功骄恣,得罪者渐众。” 洪武四年:“时诸勋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暴乡里,而诸勋臣亦不禁戢。”】 【到洪武六年,他甚至不得不立法加以遏制,专门用以申诫公侯。 到了这一地步,足见形势究竟到了多么严峻的地步。】 【可就算这样,形势也还是没能好转多少: 蓝玉,养了几千个庄奴和干儿子,这帮人仗着他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蓝玉还强占了东昌百姓的田地,当地百姓向御史告状,御史依法传讯蓝玉,却被他一顿乱棍打跑了。他还让家人私自购买一万多引云南盐引,倚杖权势兑换支取,侵吞百姓财产,破坏盐业法规。 郭英私养了一百五十多个家奴,还擅自杀害了五名男女。 周德兴营第宅逾制。 朱亮祖镇岭南,行事独断,搜刮民脂民膏极其贪婪! ……】 【这些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寄予厚望的养子,在掌握权力后迅速蜕变成新的特权阶层,比起元朝旧吏都完全不落下风!】 【说实在的,就这么一波波的,换谁都得道心破碎啊→_→。】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眼中闪过一丝恍悟:“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缓缓开口:“洪武皇帝,诚乃不世出之雄主。其出身寒微而能廓清寰宇,再造华夏,此等伟业,亮亦深为敬佩。” “然其治国之术,尤其是这‘亲贤远佞’之道,似乎……走入歧途了。 视文武百官为潜在奸佞,乃至屠戮功臣,废黜宰相。此举,看似杜绝了权臣欺主的可能,却也将良田一并焚尽了啊! 驭下之道,在于公正与制度,而非源于帝王一己之猜疑。” 第128章 明祖 【所以在起义过程中…… 【所以在起义过程中, 他一方面需要依靠文人士大夫和降官来管理地盘,另一方面又时刻警惕这些“读书人”或“旧官吏”的狡诈、背叛和结党营私。 他亲眼见过太多阵营的转换、阴谋的算计,对下属的忠诚始终抱有怀疑。】 【建立明朝后, 尽管他任用刘基、宋濂等儒士, 但也时刻防范着文人集团形成势力。 他选择铲除丞相胡惟庸, 固然有权力的考量, 也夹杂着对代表文官系统最高代表可能架空皇权的深深恐惧。 而“空印案”、“郭桓案”等大规模清洗财政系统的案件, 更是将他对于官僚们通过账目、文书欺上瞒下的不信任感暴露无遗。】 【在他看来,这些饱读诗书、谙熟律法的官员, 最善于钻营法度空隙,阳奉阴违。 因此,他宁愿采取最直接、最残酷的手段, 用鲜血和恐怖来震慑, 试图从根本上杜绝官僚系统的任何不忠和舞弊行为。 他赋予锦衣卫特权, 鼓励百姓告奸, 低薪养官——他认为高薪亦无法杜绝贪欲,反而会使其更有资本营私。 乃至于事必躬亲, 都是这种极度不信任感的外化表现。】 *** 汉武帝时期 主父偃他冷眼旁观天幕, 心下暗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此乃常情。 然如明祖这般, 非仅藏烹功狗,更视天下官吏皆为潜在之贼寇, 以霹雳手段行普遍之震慑, 虽能收效于一时,其如人心何?其如国脉何?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千古至理。” *** 【然而,朱元璋这套基于自身创伤体验而构建的、试图将官僚系统完全工具化、置于绝对掌控之下的统治模式,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士大夫阶层的剧烈反弹。 ——这群早在宋、元二朝养大了野心, 自诩为“治国平天下”主体的文人,如何能忍受被君主视若仆隶、甚至潜在盗寇的屈辱?】 天幕上,浮现出洪武年间几位官员的奏疏片段,字里行间充满了压抑的愤懑与抗争。 紧接着,画面转为阴暗的诏狱景象,缇骑四出,人心惶惶。 【对于朱元璋的低薪养官、严刑峻法,以及锦衣卫的伺察纠劾,士大夫们从最初的惊惧,逐渐转变为公开的或隐晦的抵制与批判。 在他们看来,这绝非励精图治,而是赤裸裸的暴政,是君主对“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一传统理想的彻底背叛。】 *** 汉武帝时期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不等群臣对这八个字所代表的愿景产生期待,上首就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还背叛?!” 一时噤若寒蝉。 * 宋神宗时期 司马光看到天幕揭示的明朝士大夫境遇,他停下笔,面色沉重地对身旁的范祖禹说道:“范公,可知孟子有言?” 他缓缓吟诵,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此乃至理名言。 为君者若不能以礼待臣,徒恃严刑峻法以慑之,则君臣之义绝,上下离心,国本动摇矣。明祖此举,实乃取乱之道。” 范祖禹深以为然:“相公所言极是。士大夫者,非仅为君王效命之工具,实乃天下之栋梁,王朝之元气。摧折过甚,元气大伤,国运岂能长久?” *** 【这种对抗在洪武朝中后期愈发明显。尽管高压之下,直言极谏者往往身首异处,但仍不乏硬骨之士。】 天幕列出史料: ——洪武九年,平遥训导叶伯巨应诏上书,直言“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其中痛陈“用刑太繁”时指出: “窃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细矣,而犯者相踵。良由激劝不明、善恶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人不自励,而为善者怠也……古之为士者,以登仕为荣,以罢职为耻。 今之为士者,以溷迹无闻为福,以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务无余逸,有司敦迫上道,如捕重囚。比到京师,而除官多以貌选,所学或非其所用,洎所用或非其所学。乎居官,一有差跌,苟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惜。” 此疏触及朱元璋敏感神经,叶伯巨最终被囚死狱中。 ——洪武年间,御史王朴性耿直,数次与朱元璋争是非不屈,朱元璋怒命戮之,及至刑场召还,问:“汝其改乎?” 王朴对曰:“陛下不以臣为不肖,擢官御史,奈何摧辱至此!使臣无罪,安得戮之?有罪,又安用生之?臣今日愿速死耳。” 朱元璋大怒,促行刑。 王朴路过史馆,大呼:“学士刘三吾志之:某年月日,皇帝杀无罪御史朴也!”终被戮。 【这些抗争,虽以悲剧收场,却清晰地表明了士大夫阶层对于自身地位和尊严的坚决维护。他们无法接受从一个潜在的“治国者”沦落为随时可被践踏的“蝼蚁”。】 *** 南宋时期 思想家陈亮拍案而起,怒形于色,他对弟子们慷慨陈词:“士大夫,国之元气也!元气消亡,国亦随之!夫国之兴衰,系于士气之振靡。 明太祖以峻法驭下,视士如草芥,挫辱太过,此乃自毁长城,戕害国之元气!纵使能收权于一时,然士心离散,谁复为国之忠臣,民之父母? 无浩然之士气,何来巍巍之王朝?其国祚虽长,根基已伤,隐患早种矣!” *** 【因此,明朝从立国之初就埋下了君臣对立的政治基因,后世也没有出现能将之调停的君主,这个问题到最后也逐渐成长为明朝一大患。】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眉头深深皱起,后果竟这般严重吗……可要他就这样放手不管不成!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沉痛总结:“洪武皇帝惩元季纵弛,一切用重典驭下,士大夫始则惊,继则怨,终则巧为规避,或激而结党相争。 盖人主以猜疑待士,士亦以诈伪应君。上下相蒙,离心离德,及至边事急迫,内帑空虚,而朝堂犹以门户相攻伐,焉得不亡? 此虽非洪武一人之过,然其立制之苛严,开国时已伏末世之弊根矣。” *** 【明朝君臣对立的问题容后再讲。 我们还是把问题聚焦在因朱元璋对官僚体系的不信任引爆洪武四大案后,对官僚、勋贵体系进行的一系列除权、拔根行动。】 【说实话,作为屁民,仅针对他对贪官祸吏们施加的一切酷刑,我不仅不觉得残忍,想要拍手叫好、甚至希望咱家也一并学习学习老朱家的优良传统→_→。】 第129章 明祖 话音刚落,天幕下的…… 话音刚落, 天幕下的官场,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寒潭,瞬间炸开了锅。 * 北宋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 都看见了对方惊怒的眼神。 一位身着绯袍的侍郎终于忍不住, 以袖掩口, 对身旁的同僚低语,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狂悖!无耻!此等言论, 简直是……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将朝廷命官视若猪狗, 竟还为酷刑叫好?这后世之人,还有没有半点仁义之心?!” 旁边一位年迈的御史,胡须都在颤抖, 他望着天幕, 痛心疾首:“‘屁民’? 既读书识字, 就该有士子之心, 如此自称,自甘下贱! 我辈读圣贤书,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纵有宵小之辈,亦岂可一概而论?此言论,是要挑动君父与我等士大夫离心离德, 是要让天下胥吏皆寒心啊!长此以往,谁还愿为朝廷效力?” “正是!《孟子》曰:‘恻隐之心, 人皆有之。’观此酷刑而称快, 这与暴戾之徒何异?这后世,莫非尽是些不懂礼义、不恤人情的蛮野之辈吗?!” * 朱元璋眼里闪过一丝讶然。 *** 就听天幕话锋一转: 【但是只要眼光稍微放开一丁点儿,老朱的大型驰名双标就偷偷藏不住了→_→。】 画面一侧是官吏因贪墨几十两银子便被剥皮示众的惨状, 另一侧则开始浮现明朝宗室成员的画像和生活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对官僚系统,那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剥皮楦草都算常规操作。但对自己的子子孙孙,怎么就宽纵成这样呢?!】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原本还在思索变法中遭遇的“祖宗之法”阻力,听到此处,不由愕然抬头。他对“双标”一词虽感陌生,但其意不言自明。 想起之前天幕提及过的“明朝藩王群丑图”。 这位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著称的改革家,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矛盾:“于臣吏则苛察如烈火,于宗亲则纵容如春水?此非治国之道,实乃乱法之源也!法不行于亲近,则威不信于天下,令必难以畅通。” *** 【一个个藩王坏事做绝,证据确凿、天怒人怨! 但最后也走不到绳之以法的地界,都是在道德上进行强烈谴责,再来一个极其难听的谥号作为盖棺定论。】 【但这种做法对他们真的有一毛钱作用吗?】 *** 明洪武年间 朱樉对此不以为然:“我等为龙子凤孙,焉能与常人同理!” *** 【说实在的,我相信老朱的基因有问题,他的儿子们多多少少也都继承了他暴虐的那一部分。 但到了非人类地步的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更何况怎么就没听说老朱的公主里这么高频率地出现畜生呢?】 【除非这段基因长在了y染色体上,否则只能说明,老朱对他儿子们的宽纵、宽纵出了大毛病!】 *** 秦始皇时期 第二次了。 嬴政心道,天幕极少将一件事情来来回回地提起,如果仅仅是藩王胡作非为,似乎够不上这样的份量呢。 ——这朱元璋,还对他的子孙做了什么宽纵的政策不成? *** 【他是历代开国皇帝出身最低者,这让后人敬佩他成就的同时,也让他的底色,有了抹不去的小农思想印记。 这个印记,在他登临天下至尊的位置后也没能抹去。】 【什么是小农思想呢?】 【现代社会对其作出过定义:小农思想指以满足个人温饱为目标,在自耕自作、无协作无交换的生产方式下长期形成的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 这种思想有两个非常显著的核心特征: 一,自给自足导向:生产以满足家庭消费而非利润最大化为目的。 二,宗派亲族与缺乏自律:依赖血缘关系,忽视规则与协作。】 ***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天幕之前提到过的有关明朝藩王的待遇:岁禄五万石!还是底薪!! 何其贴切的定义。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抚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乃公明白了。这朱元璋,是把这整个天下,都当成他老朱家一亩三分地来经营了。官吏是雇来的短工,得防着他们偷奸耍滑;儿子侄儿们,才是自家人,得把家里最好的粮种、最肥的田地都留给他们,指望他们开枝散叶,守住家业。” 萧何在一旁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道:“这洪武皇帝怕是幼时匮乏太甚,得天下后,唯恐子孙再受其苦,故矫枉过正,爱之溺之,反成桎梏。” *** 【说得更直白一点,在朱元璋的潜意识里,大明股份有限公司,CEO(皇帝)和所有董事会成员(宗室)都必须姓朱。 那些通过科举上来的文官,乃至一起打天下的勋贵,都是外聘的“职业经理人”和“高级打工仔”,是可以随时替换、也必须严加防范的工具人。 而他的子子孙孙,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股东,享有永久性的、世袭的、不受业绩考核的分红权。】 * 有人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永久?!” * 【是的,永久。】 【明朝宗室男爵一共分为八等,最高亲王,最低奉国中尉。 生一代降一等,但降到奉国中尉之后,后代就不再降等了。 即便待遇什么的远远比不上亲王,但每年的岁禄米也有足足两百石! 正七品的知县也才不过九十石! 比起这些,更要命的还是他们的数量。】 *** 但凡懂一些数学的,此刻已经开始瞳孔地震了。 *** 【“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是朱元璋设计这套制度的核心思想,本意就是防止藩王威胁皇权。 但因为蒙元威胁,只能分封诸王。所以宗室在明初是发挥了巩固了边防和统治的作用的。 再换句话说,这时候的他们,还是要干活的。】 【但是吧,老朱眼睛刚合上靖难之役就来了……作为削藩受害者的judy上位,第一件事当然是忘如本把再一个‘靖难之役’发生的可能扼杀在萌芽里! 于是,宗室们被解除了治军参政之权。 到后来要求愈发严格:所有宗室,从亲王到最低等的奉国中尉,都被圈养在封地里。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能务农,不能经商,不能做工……除非特许,连出城都得打报告。】 【明朝皇帝防备藩王到了什么地界呢: 崇祯二年,朱聿键继承唐王之位。 崇祯五年八月,清军威胁京师,朱聿键请求带兵勤王,但被崇祯帝拒绝。】 这回瞳孔地震的,变成了朱元璋。 【但朱聿键并没有因崇祯的拒绝放弃。他自行招兵买马,率军北上。 然而,清军在劫掠后退出关外,朱聿键抵达北京时未遇清军。 崇祯帝因朱聿键擅自行动而震怒,将其贬为庶人,囚禁于凤阳皇室监狱,并废除其王位,改由其弟朱聿鏼继承。 朱聿键在监狱中度过了七年,直到明朝灭亡后,才被推举为南明隆武帝,重新获得自由。】 *** 汉景帝时期 刘启摇了摇头,嗤笑道:“作茧自缚,自毁长城!” * 宋神宗时期 王安石凝望着天幕,眉头紧锁,仿佛看到了“祖宗之法”僵化到极致的恶果。 他沉声道:“度时变法,乃顺天应人。明之宗室禁例,立国初或有其理,然时移世易,强敌环伺之际,犹抱残守缺,不肯稍作变通以用宗室之力,此非‘恪守祖制’,实乃‘拘泥害国’也!法弊而不修,贤能而不用,虽欲不亡,岂可得乎?” * 朱棣挠了挠头。 *** 【这还是明末。 所以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的明朝宗室,人生唯一的意义和价值变成了领禄米,然后……努力生孩子,为壮大“朱氏股东会”做贡献。 ——更何况,每多一个儿子,就能多一份爵位和禄米。】 【于是,在这样“鼓励生育”的终极政策驱动下,大明宗室的人口,开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爆炸式增长。】 天幕列出数据: 洪武年间:明初,宗室成员总共49人。 嘉靖三十二年:根据宗人府玉牒登记在册的,已有19611人。 万历三十二年:突破8万人! 明末:据估算,所有在册宗室及其眷属,总人口可能超过三十万!甚至有学者推测可能达到六十万之巨! 【这些人不事生产,不服徭役,不纳赋税,却享受着超高的福利待遇。他们就像无数只依附在国家血管上的水蛭,贪婪地吮吸着帝国的血液。】 【嘉靖年间,山西巡抚曾上奏:“山西现存宗室数量庞大,岁支禄米远超地方存粮,官府不得不挪用军饷、拖欠官吏俸禄以填补窟窿,仍入不敷出,民困兵疲,岌岌可危哉!” 河南巡抚也哀叹:“河南地区,岁供京师粮米四百万石,而本地王府宗室禄米需求竟达八百五十三万石!即便刮尽地皮,亦不足供王府之需!”】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难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学过现代流行用语,一定更愿意单扣一个“6”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几行数字,从“四十九”到“近两万”,再到“八万”,最后是那个刺眼的“数十万”!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指数增长……指数增长……”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从天幕处学来的新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头。 他当初定下这宗室禄米制度,想着儿孙们能衣食无忧,永享富贵,护佑朱家江山。他算过初期,算过百年,却万万没算到,这子生孙,孙又生子,代代繁衍,竟能像田里的蝗虫,滋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 “数十万……都不干活,都张着嘴等着吃禄米……”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必追问户部尚书他也知道,这个数字背后代表着的,是足以压垮整个大明的份量! *** 【要我说,老朱家何必姓这拐弯抹角的‘朱’,直接干脆姓‘猪’才更贴切不是吗?】 【夸张到这个程度的养猪,所以到了明朝中后期,宗室禄米发不下来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爵位高的好说,可底层宗室…… 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无谋生技能,又被身份禁锢。在禄米断绝后,迅速陷入赤贫。 根据史料记载,他们中许多“不农不仕,啖啖待哺”, “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 “有号泣于道路者,有闭门饥死者,有鹑衣行乞者”…… 他们空有一个皇族的高贵姓氏,却活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在乱世中无声无息地饿死、冻死,成为了帝国殉葬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批。】 【……老朱!你的子孙后代又干回你的老本行了!! 这怎么不是一种致敬呢→_→。】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一怔,回想起朱元璋曾经干过的乞丐大业。 “……噗——” 如果说是一不小心用嘴巴放了个p会有人相信吗。 *** 【地位低的过的惨惨的,其实地位高的死相还更超乎想象。】 一句像是蛐蛐的小话突然如惊雷炸响。 【当明末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一起来临的时候,这群被圈养了两百余年、又富得流油的上层亲王、郡王们,简直是农民军最理想的“提款机”。】 【福王朱常洵:在洛阳被李自成大军攻破后,被杀,尸体与鹿肉同煮,名为“福禄宴”。其财富“堆积如山,数百万赀,须臾而尽”。 楚王朱华奎:被张献忠俘获,沉江而死,楚王府积蓄被掠一空。 蜀王朱至澍:在成都城破时,与妃妾投井自杀,蜀王府库藏尽归张献忠。 秦王、襄王、周王……几乎所有富庶之地的藩王,都成了起义军清算的对象,王府积累的巨额财富,反而成了催命符。】 *** 明洪武年间 “怎么……”朱元璋道,“怎么会从上到下都落不着好呢?”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沉痛地写下了对明朝宗室政策的总结:“太祖一旦弃其贫贱时的本心,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其既得此产业,则不得不保之唯谨。故其法不得不密,而猜防笼络之术,乃用之愈工而终无以解决其根本之矛盾。……迨至中叶,宗藩之祸,与宦官、边患、流寇相终始,而明遂以亡。”[1] 他搁下笔,望着窗外,喃喃自语:“法弊之极,人争弃之。源浊之甚,流必不清。太祖一念之私,遗祸二百余载,岂不痛哉!” *** 【回顾朱元璋设计的这套宗室政策,我们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悖论: 一个因元朝民族压迫和官僚腐败而充满不信任感的皇帝,试图用最严苛的规则来约束外人,同时用最慷慨的馈赠来滋养家人。】 【对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后代都想让其万世富贵,更何况是亲儿子。 舍不得狠手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陛下啊,双标至此,又叫人如何信服呢。】 作者有话说:[1]其中还包括了一些黄宗羲的思想,让顾炎武一起说了 在这里先感谢寒烟小天使的建议 所以目前对未来几本有了初步打算 1.女主篇 准备写4-5个杰出女性,暂定吕雉、邓绥、冯太后、武则天(可能会改),书名还没想好,姑且叫一下野心家(肯定会改) 2.佳人篇 这个就更遥远了(想看细节可以去看一下加精评论) 因为还没有定下,所有还没开预收~ 小天使们觉得怎么样 第130章 明祖 天幕这意思……莫非…… 天幕这意思……莫非是想让那明太祖用对待臣下的方式来对宗室行那高压政策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现, 诸位皇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己的子嗣,在心中自问: 若是他们作出朱樉那等恶行,他们是否能狠下心来? ——这一次, 就算是赵匡胤李世民也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 叫他们如何狠得下心肠! *** 天幕的批判还在继续: 【当然, 咱也理解, 大义灭亲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然那段为了强化包拯公正无私形象的文学创作——大义灭亲, 也不会广泛传播到这个地步,我以前都觉得是正史了……】 天幕适时播放了一段戏曲片段, 包拯顶着“铁面无私”的光环,双眸含泪,毅然敲下惊堂木。 铡刀落下, 带走了他亲侄儿的脑袋。 【——没办法, 越是稀缺, 越是渴望。 老百姓编出这样的故事, 正是因为现实中,皇权凌驾于法理之上的例子, 实在太多了! 可是哪怕仅仅是文学创作, 也仍只是侄儿而非亲子……】 【但是——!】 【不要求你把儿子都杀了!但圈禁起来以防其继续为恶,会不会? 炮烙、鞭刑……八百种不会死人的刑法用上去啊!让他长长记性! 平民百姓家里孩子犯错都得拿竹棒狠狠削上一顿呢。 光是下旨骂几句‘混账’、‘孽障’有什么用!骂人能把他骂醒,还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干什么! 真真是活该一个接一个不得好死!】 *** 明洪武年间 安禾难得疾言厉色到像狂风暴雨的话让朱元璋的脸都紧绷了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真是,好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指着鼻子说教的感觉了…… 按常理来说, 这时候的他该发怒的。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儿子们群聚的那一处…… *** 发泄了一通后, 安禾显然也有些意兴阑珊,音量又开始变得平和: 【当然,双标从来不是朱元璋一个人的过错, 只要是人,祂就逃不脱。 只是这种情绪,在无上皇权的加注下变得格外可怖。 尽管我并不了解每一个皇帝的生平,但我也敢说每个皇帝必然都做过徇私枉法的事情! 堂而皇之的司法不公本来就是人治的最大弊端之一。 朱元璋……只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在这几位著名皇帝里,他的私心之重,怎么也得是保二争一的角色,所以他到今天挨最多的骂也是活该。 ——没办法,自己作的。】 【除此之外,他的子孙后代们也承受了个中反噬。】 *** 有人想到供养宗室给明朝财政带来的巨大压力;有人想到出生就直接被折断所有可能性的宗室……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则是想到了天幕之前列举的一个个末代藩王的凄凉结局。 跳出祖宗后辈的局限,他对此其实并不感到有任何意外。 他也是起义军出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起义军会对前朝官僚、乃至宗室抱有多大恨意了。 比起官僚,宗室还要更惨一些——他们代表的是前朝统治核心与精神旗帜,轻易没人会让他们活下来。 对这群藩王,不过一群他隔了不知多少辈的后嗣罢了,哪怕一个个结局并不好,朱元璋也没太大情绪波动——他们同样也是朱明王朝最大的受益者,这辈子也够本儿了! 他更在意的,是那几十万的宗室。 他们身无长物、又少有一技之长,该如何在乱世与敌人的刀剑下存活? 心下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隐隐猜想,竟让他都罕见地生出了几分逃避的心思。 *** 【可惜,哪怕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囿于资质,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还是没能顺利接盘。 要不是命好生了个好儿子,就朱允炆那个资质能把大明治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_→。】 *** 明永乐年间 朱棣暗淡许久的眼眸骤然一亮。 他原本以为,靖难一事后,他永生永世都是乱臣贼子了…… 不想在后人眼中,他竟还是爹的好儿子吗?!! *** 【不过我发现这些事业批皇帝在心知肚明继承人不咋地的时候,似乎都会选择毕其功于一世,生怕交到后人手上给弄坏了。 代入一下似乎也能理解……我打扫过的卧室都还不乐意别人走进来,更不用说让出来给人睡了。 更何况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 尤其老朱出身低,付出的更是其余人的数倍。】 *** 唐贞观年间 李靖眼睛一亮,他从天幕的口风听出,她似乎终于准备讲解这位的过往生平了。 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他的造反之路的开始,其实用苏秦那句‘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至正十一年(1351年),红巾军起义爆发,天下大乱。 此时的朱元璋在干嘛?他还在皇觉寺当和尚,或者说,流浪乞讨归来后,在寺庙里混口饭吃。】 【他的老乡汤和写了一封信给他,邀请他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朱元璋犹豫不决——造反是杀头的买卖。 但不久,他的师兄告诉他,有人知道此信,准备去告发他。】 【这下,退路没了。】 *** 元末 施耐庵叹息:“无立锥之地啊……” *** 【“逼上梁山”的剧本,在他身上上演。】 天幕上,代表着朱元璋的形象在佛像前徘徊,最终,他掷筊问卜,祈求神明指示。 是留下等死,还是出逃?结果均不吉。 他咬牙再问:“难道要我跟从他人起事方可?” ——掷,吉。 【看,就连下定决心,都带着几分被命运推动的无奈和迷信色彩。】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重现自己当年的抉择,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的惶恐、挣扎与最终破釜沉舟的决心,让他直到今天也仍记忆犹新! *** 【至正十二年闰三月初一,二十五岁的朱元璋投奔郭子兴,成为他的一名亲兵。】 【从这里开始,朱元璋那被苦难磨砺出的卓越潜能开始爆发。 根据《明史·太祖本纪》记载,朱元璋初入义军时,“子奇其状貌,留为亲兵”。他很快在战斗中展现出过人之处,“战辄胜”,于是郭子兴将其由普通士卒擢升为亲兵“九夫长”。 朱元璋不仅作战勇猛,《明史》还特别强调了他此时期的其他优点:“信谨不恃功,无所矫饰”、“度量豁如,人多归心”。 他“暇辄与儒士论治道”,显示出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求知欲。 在缴获分配上,他“辄以分下”,自己无所取,得到了士卒的拥戴。】 *** 汉武帝时期 刘彻负手而立,天幕中朱元璋从微末中崛起的经历令他眸中精光闪动。 “英雄不问出身,然能于草莽中识己之短,进而克己勤学,遂成一代基业,此人确有不凡之处。” *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个日夜捧卷、如饥似渴的自己,紧绷的脸庞线条渐渐缓和了几分,心中翻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慨:他起于微末,年少失学,目不知书,在早期军旅乃至治国过程中,曾因学识浅薄而屡感力不从心,甚至因此做出过错误判断。 正是深知此短,他才能在占据应天后,便“日召诸儒讲论经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后来发愤读书,明习典故,通达治体,他或许终究不过是一介草莽枭雄,绝无可能勘定乱世,肇建大明。 *** 【其个人能力与品德迅速获得了主帅郭子兴的深度信任与赏识。 《明史·后妃传》载,郭子兴“抚之同子弟”,并将自己的养女马氏许配给他。】 【孝慈高皇后马氏,母亲生下她后就去世了,父亲马公没有儿子,所以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 但后来她父亲为了躲避追杀逃亡,临走前把她托付给了生死之交郭子兴。 郭子兴将她收为了养女。】 【这也是我觉得朱元璋卖相应该不错的原因——反正我是不可能把我闺蜜的女儿嫁给一个丑八怪的!】 *** 朱元璋:?怎么这个该死的卖相还没有从你的脑子里滚出去?!! *** 【咳咳,言归正传。 但好景不长,濠州城内的红巾军首领们互相猜忌,争权夺利。 当时濠州城内除郭子兴外,尚有孙德崖等四位元帅,《明史》描述他们“皆粗戆,日剽掠,子意轻之”。 郭子兴与孙德崖等人政见不合,“子卒以是四人故,威令不行,而四人者亦无所推让,事益不协”。】 【内部矛盾甚至一度激化到兵戎相见。 《明史》中记载:“(孙)德崖尝以事执子,幽诸德崖家,太祖力救得免。” 这次郭子兴被孙德崖部扣押的事件,充分暴露了濠州红巾军内部领导权的激烈冲突和组织的涣散。 朱元璋敏锐地洞察到这种内耗的致命缺陷。他判断困守孤城且内斗不休绝非长久之计,曾劝谏郭子兴“但固守,何轻出”,但意见未被完全采纳。 他认识到诸帅胸无大志,不足与共事,继续留在濠州这个是非之地,不仅发展受限,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 汉高祖时期 刘邦脸上流露出微妙笑意,咳嗽两声,模仿着记忆中范增的语气,大声道:“竖子不足与谋!” *** 【说实在的,内斗成这样,我还以为他们占了一大块地儿→_→。 再加上提到元末就各种红巾军红巾军的,结果红巾军只是元末农民起义军的一个宏观泛称,实际分为好多支。 以刘福通、徐寿辉为首的那两支确实声势浩大,但朱元璋在的这支嘛……艾玛就占了个濠州城还分了五大元帅…… 鼻嘎点大的地方抢的倒是欢。】 *** 安禾的无语隔着天幕都透到了朱元璋面前。 他也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想起昔日濠州众人,他心道:虽自称元帅,可孙德崖等人心里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资质几何? 连濠州城周边都掌控不住的水平要他们如何生得出觊觎天下的野心来?!还不如抓住机会早早享受。 *** 【所以在至正十三年(1353年)春,朱元璋做出了他人生中又一个关键决策。 他敏锐地意识到,继续留在内斗不休的濠州,只会被束缚甚至吞噬。 《明史》记载:“太祖乃以七百人属他将,独与徐达、汤和、吴良等二十四人南去略定远。”】 *** 汉高祖时期 刘邦收起了玩笑之色,微微颔首。此举,他再熟悉不过。 “脱身独去,另起炉灶……嘿!”他低声对身侧的萧何道,“困于浅滩,与虾蟹争食,何如入海化龙?当年朕若死守沛县,又何来今日?” *** 【这堪称一次微型的“创业团队分家”。 朱元璋带走的,是他最为核心的班底,也是未来大明王朝公爵的雏形。 在定远,他招抚了驴牌寨民兵三千人,又夜袭横涧山,收编缪大亨组织的两万“义兵”(地主武装),队伍迅速膨胀。】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那个开始独自掌舵的年轻自己,眼神锐利。他当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乱世之中,兵员固然重要,但如何消化、掌控这些来源复杂的部队,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降卒即心腹之患,用之则危,不用则废。”他低声对朱标说道,“唯以严纪约束,以恩信结其心,方能化为己用。” *** 天幕的语调带着一丝探究: 【这里就看出朱元璋与其他农民军领袖的不同了。 很多起义军领袖,包括鼎鼎大名的黄巢、李自成,都带有强烈的“流寇”色彩。他们往往攻下一地,抢掠一番,然后弃之不顾,缺乏建立稳固根据地的长远眼光。 但朱元璋从此时起,就展现出了强烈的“根据地”意识。 在得到定远后,他听取了冯国用、冯国胜兄弟“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的建议。】 天幕上浮现冯国用进言的画面,其人道:“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先拔之以为根本。然后四出征伐,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天下不足定也。” 【“勿贪子女玉帛”——这六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 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这一关。 但朱元璋,他忍住了。】 *** 汉文帝时期 刘恒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莫怪这位能与高祖一般创下霸业,双方有些地方终究是类似的。”[1]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一抹好奇神色,“不知后世,可还有其余起于微末登临九五大位之人?” *** 【至正十五年,朱元璋攻克和州,奉命总制诸将。 《明史》记载了他此时面临的一个严峻考验:“时诸将多太祖等夷,莫肯为下。” 那些与他资历相当的将领,表面上服从,内里却并不真心敬服。在分配任务时,他们“皆默不语”,修筑城墙时也故意拖延。 朱元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无法确立权威,建立法度,他和他的队伍迟早会重蹈濠州内斗的覆辙。】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抚案轻叹:“此诚为将之难处也!” 他对此深有感触。军中资历辈分最是错综复杂,若无威信,纵有主帅之名,亦难行指挥之实。 朱元璋的出身,终究还是太低了一些。 “不知此人,将何以立威?” *** 【朱元璋召集诸将,郑重申明纪律:“自今肇造,城营必完,守必固,畚锸必坚束,非受命不辄赴,视其慢者罚无赦。” 他命人将议事厅主位区分为二,公座置于西侧,自己与诸将坐于东侧。当讨论到修筑城墙的工期时,诸将依旧推诿,拿不出方案。 这时,朱元璋拿出了他事先与李善长准备好的分工文书,起身走到公座前,面南而坐,厉声道:“奉命总诸公兵,今甓城皆后期,如军法何?” 这一坐,一喝,借助了郭子兴的“名分”,又展现了自身的决断力与准备。 《明史》说:“诸将惶恐,皆谢罪,乃免。”】 *** 北宋初年 赵匡胤看到此处,眼中精光一闪。他太熟悉这种场景了。当年在澶州,军士拥立,黄袍加身,何尝不是一种对“名分”与“秩序”的重新定义? “借势而立威,先声以夺人。”他点评道,“此子深谙权术之要。军中无威令,则如散沙。他能于此等微末处着手,确立法度,已非寻常草莽可比。” 他心中暗道,这朱元璋整顿内部秩序的手段,与他“杯酒释兵权”虽形式迥异,但核心目的却是一致的——消除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 130-140 第131章 明祖 【经此一事,朱元璋初…… 【经此一事, 朱元璋初步树立了权威。 但更大的考验接踵而至。 当时和州缺粮,军中纪律开始败坏,“暴横多杀掠, 城中夫妇不相保”。朱元璋的夫人马氏, 甚至不得不将自己的干粮省下来给他吃。】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望向身旁的马皇后, 坚毅的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柔。他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那段夫妻共患难, 在饥馑与危机中相互扶持的岁月, 是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之一。 “那时候,若没有你……”他低声道。 马皇后温婉一笑, 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 【朱元璋对此忧心忡忡,他严肃地对徐达等人说:“今军皆饥, 掠妻女以充食。城甫下, 民固未附, 恐难守。” 他决心整顿军纪。 《明史》详细记录了这次整军:“太祖恻然, 乃悉召民妻女,集军士谕之曰:‘军中毋凌人妻女, 夫妇之离合, 听其自相愿,敢有强纳者,斩!’ 于是皆谢恩, 民大悦,民得夫妇完聚如故。” ——释放掠来的妇女, 严令不得欺凌, 违者斩。这一举措,瞬间赢得了民心。】 *** 汉高祖时期 萧何抚须,对刘邦道:“陛下, 此策高明。取一地易,守一地难。能安民心,方有根基。昔年我等入咸阳,约法三章,亦是此理。此人已悟得‘得民心者得天下’之初阶矣。” 刘邦点头,难得正经地说道:“不错,光知道抢,那是土匪。知道养,知道收人心,那才是争天下的样子。” *** 【看,这就是朱元璋开始“升级”的地方。 他正在有意识地从一支“流寇”式的起义军,向一个“政权”雏形转变。 这个转变的核心标志就是:建立秩序,收揽人心。 对内,确立指挥权威,严明军纪。 对外,保护百姓,争取支持。 很多农民军就败在了这一步,他们无法完成从“破坏者”到“建设者”的转型。 比如瓦岗寨的李密,虽一度势大,却内部分裂,终致败亡;又如黄巢,攻入长安后纵兵抢掠,迅速失去民心,最终只能狼狈退出。】 天幕上快速闪过瓦岗军内讧、黄巢军在长安烧杀抢掠的画面,与朱元璋释放妇女、民众欢欣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 唐贞观年间 房玄龄对李世民道:“陛下,天幕所言极是。打天下非仅凭勇力,更需有建制之能。李密虽雄才,然驭下无方,赏罚不明,故虽得势而不能持久。观此朱元璋,已初具立国者之气象。” 李世民深以为然:“隋末群雄并起,然多如流星过隙。唯有关中、河东等地,能迅速安定秩序、恢复生产之处,方成基业。无秩序,则无根基;无根基,则虽胜必败。” *** 【至正十六年(1356年),朱元璋攻占集庆(今南京),改名为应天府。 他再次展现了他的政治智慧。 《明史》记载:“太祖入城,悉召官吏父老谕之曰:‘元政渎扰,干戈蜂起,我来为民除乱耳,其各安堵如故。贤士吾礼用之,旧政不便者除之,吏毋贪暴殃吾民。’民乃大喜过望。” ——安抚旧官僚和地方父老,宣布革除元朝弊政,同时延揽人才。 得到集庆后,朱元璋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稳固的根据地。】 【敲黑板划重点,这个根据地等下要考。】 【之后,他设立了“枢密院”(后改为大都督府)管理军事,设立了“提刑按察使司”管理司法,设立了“营田司”负责屯田和恢复生产。 一套简略但功能齐全的政权机器开始运转。 更重要的是,他正式设立了“礼贤馆”,广招天下儒士。刘基、宋濂、章溢、叶琛等浙东名士,先后被征召至麾下,构成了他未来文官集团的核心。 补上了农民军普遍人才匮乏的bug。】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到“礼贤馆”三字,嘴角微扬。“能聚人者,圣王之道也。独夫焉能成事?卫青、霍去病为朕开疆,公孙弘、董仲舒为朕定策,文武并用,方是长久之图。此子网罗文士,是欲以文教济武功也。” *** 【现在不是有个论调吗:自古得国最正者,唯汉与明。 这个论调的根据是,每每王朝末年,都是农民军付出最大的力气把天下打烂,但最终坐上皇位的,却大多不是农民。 只有他们两朝的太祖正正经经是农民起义军的一员,其余者,多多少少都夺取了起义军的胜利果实。】 *** 北宋初年 “得国最正……唯汉与明?”赵匡胤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这件黄袍,心头百味杂陈。 他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赵普,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依天幕所言,朕这江山,来得便算‘不正’了?” 赵普闻言,立刻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顺天应人,终结五代乱局,救万民于水火,此乃……” 赵匡胤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必说这些套话。”他目光重新投向天幕,思绪却飘回了陈桥驿那个风雪交加的清晨,飘回了那些士卒将黄袍披在他身上时狂热的目光,飘回了后周柴氏孤儿寡母无奈退位的场景。 “刘邦起于亭长,朱元璋起于行乞,皆是自下而上,一刀一枪,从无到有打出来的江山。其艰、其险,确非寻常。”他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对真正白手起家者的敬佩,“他们无需承谁的情,也无需背负‘篡逆’之名。天下,是他们亲手从旧朝骸骨上夺来的。” “而朕……”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朕虽也出身行伍,历尽征战,但终究是承了周世宗的恩泽。” 他长叹一声:“天幕此论,虽显偏激,却也不无道理。‘正’与‘不正’,不在口舌,而在人心史笔。刘邦、朱元璋,他们代表了黔首黎庶亦有登临九五之可能,此等气魄,自然为天下草莽所共钦,其得国之‘正’,便正在这‘破而后立’的彻底。” “然,”赵匡胤话锋一转,“治国平天下,岂独在起身微末?朕此生亦自信能与百姓富足、安定的生活! 朕,要让那个千古一帝名号再无人能从朕头上摘下!” *** 【到的这里,就有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延伸出来:为什么农民起义被篡夺成果的概率会这么高呢?】 【咱家**曾说过:“历史上存在过许多流寇主义的农民战争,都没有成功。” 这句话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想要成功,首先就需要摆脱流寇习性?】 大把想要‘彼可取而代之’的人物此刻都肃色,坐好了小板凳。 【流寇流寇,关键就在这个‘流’字。 流放、流动、流走……不管和什么字组在一起,它似乎都是稳定的反义词。】 【流寇也不例外。 他们没有一个“老巢”,像是无根浮萍一样四处游荡。】 天幕上,黄巢大军呼啸而过,席卷数省却如无根浮萍;李自成部队在北上途中,如蝗虫般就食于各地的画面不断闪回。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的底层需求我们知道,从进化心理学看,稳定的住所、可靠的食物来源和固定的社群能提供安全感,避免未知的危险。 稳定允许人们积累知识、财富、经验,并且养育后代、建设家园…… 我不敢说‘稳定’是每一个人的追求,但那个时候渴望稳定的人必然占据大多数。 一切不合理事物出现的最初根源势必与生存有关,深挖一下我们就会发现,流寇,本质上就是一群到处乱窜的农民军。】 【农民军,他们都叫这个名字了当然是一群已经活不下去的农民。 他们最迫切的需求是生存和温饱。 起义之初,农民军没有自己的城池、田地和稳定的赋税来源。 军队要吃饭,马匹要草料,武器需要补充。 停下来就意味着坐吃山空,饿死在自己刚刚占领的地方。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不断地向新的、尚未被掠夺过的地区移动,以战养战。】 【除此之外,农民军的核心成员多为破产农民、流民、手工业者,他们缺乏建立政权、管理地方的意识和能力。 打下一座城池后,由谁来收税?谁来断案?谁来安民?谁来组织生产?流寇集团中极度缺乏这样的文治人才。 既然无法将占领区有效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掠夺完毕后,放弃它,寻找下一个目标。】 *** 唐贞观年间 魏征道:“建设难于破坏百倍。需有制度,需有官吏,需有耐心,更需克制军队劫掠的欲望。此非大智慧、大魄力者不能为。 观朱元璋之和州释妇、集庆安民,每一步都是在与自身军队的流寇习性做斗争,其艰难可知。 仅此一条,其能就远非常人可及!” *** 【再之后,怕就是路径依赖了。】 【流动——掠夺——壮大——再流动,这个模式在初期能像雪球一样迅速膨胀队伍,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虚假强大感。 这种快速的“成功”会形成强大的路径依赖,让领导者认为这就是正确的、唯一可行的道路,从而丧失了转型的意愿和最佳时机。 持续的战斗和移动,可以将内部的权力斗争、资源分配的矛盾暂时压制或转嫁。 一旦停下来,这些内部问题就会爆发,可能导致队伍分崩离析。流动本身,成了维持内部平衡的一种手段。】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的感触无疑是最深的。 他对着朱标朱棣,语气沉重地说道:“那些渠帅,不是不明白扎根的道理,而是‘不能’也, ‘不敢’也! 其一,无贤才辅佐,打下的城池无人会治,如同狗熊掰棒子。 其二,手下儿郎穷惯了,饿怕了,你一停下,他们抢不到新的,就要内讧,甚至反过来抢你! 黄巢、李闯,莫不如此。他们是被自己架在火堆上,只能不停地往前跑,直到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咱得了李善长、刘伯温,比得了十万大军还欢喜!所以咱宁可狠下心肠,也要立规矩、肃军纪!不把这流寇的根子刨了,咱大明,也不过是第二个短命的大顺!” *** 【但朱元璋,他以一种惊人的直觉和手腕,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突破了‘流寇’模式,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政权建设’的道路,从而完成了从‘破坏者’到‘建设者’的惊险一跃!】 画面中,应天府城的轮廓在朱元璋的主持下日益清晰坚固,城外是井然有序的屯田,城内是逐渐恢复的市井烟火。 【它绝不仅仅是一个“落脚点”,而是一个政治军事集团将军事胜利转化为政治成果,将暴力破坏转化为秩序建设的核心平台。 我们可以从四个维度来理解它的生命线作用。】 【流寇作战,胜败皆系于一战,没有退路。而根据地提供了战败后的退守空间、军队休整、伤员疗养和兵员补充的场所。朱元璋在应天,可以从容调兵遣将,无需担心后方空虚或被端了老巢。 不再依赖风险极高的“就食于敌”。 朱元璋设立“营田司”,大力推行军屯、民屯,《明史·食货志》载:“太祖初立国即下令,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 这初步建立了稳定的粮草和战略物资生产与供应体系,军队有了不靠抢掠也能生存的底气。】 *** 明末 李自成面色青青白白,此刻的他想要转寰,已然太迟……最后一句骂娘的话还是没忍住从嘴里冲了出来:“他妈的,这该死的天幕怎么就不早一脚出现!” 到最后,心里竟也生出几分不是滋味来:他一辈子都没悟出来的东西,后世,就这么教了?! 这合理吗!! *** 【同时在根据地内,可以实践并完善各项制度。 朱元璋在江南行中书省下设各级官府,通过“提刑按察使司”执行司法,这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宣示:我这里有王法,有秩序,与外面的乱世截然不同。 这极大地吸引了在乱世中渴望安宁的士民。 管理一州一府的经验,是未来治理天下的预演。 朱元璋在应天府的施政,为其日后统御全国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并锤炼出了一套如李善长、徐达、刘基等能够独当一面的成熟官僚班子。】 *** 听课的那一批,笔记已经写了厚厚一沓。 *** 【第三点就是恢复生产,提供财政支撑:战乱最破坏经济。 根据地提供了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以组织流民垦荒,兴修水利。朱元璋高度重视农业,“令屯田等官,以时督劝,民感其利,公私饶足”。 稳定的田赋、商税由此而来,这是支撑长期战争的财政基础。 军队一旦依赖抢掠,纪律必然败坏,民心尽失。 朱元璋在根据地内推行的一系列恢复生产的措施,以及严厉的军纪,都是用行动宣告:我的军队不靠抢掠百姓为生,我有自己的“钱袋子”和“粮仓”。 这与他早期“和州释妇”的行为一脉相承,是赢得民心的根本。】 *** 明末 顾炎武低声一笑:“民心、民心、民心!再如何的手段,也逃不出这二字啊!” *** 【最后,则是在根据地内轻徭薄赋、惩处贪暴、兴办教育,能够极大程度地争取到士人、农民、工匠等各个阶层的认同与支持。这就是“人心”的争夺战。 朱元璋的“礼贤馆”能招来刘伯温等浙东名士,正是因为他的根据地展现出了“明主”的潜力与气象。 “根据地”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个安定、繁荣的根据地,会成为乱世中人民向往的“乐土”,吸引大量流民前来归附,形成强大的人口和人才向心力。】 【朱元璋正是凭借着对根据地的苦心经营,完成了从“起义军首领”到“争霸天下者”的关键蜕变。 当他从应天府出发时,他不再是一支为求生而战的军队,而是一个承载着制度、理想与秩序的新兴政权,去扫清那些仍在沿用旧模式、或者内部混乱的竞争者。 这是他王业之始。 这时正值至正十六年,他二十九岁。】 第132章 明祖 【这里需要提上一嘴的…… 【这里需要提上一嘴的是, 第二年,也就是至正十七年时,朱元璋亲自率军攻打徽州。他久闻当地隐士朱升的才名, 便效仿刘备“三顾茅庐”, 亲自登门拜访, 请教夺取天下的策略。 朱升为朱元璋的诚意所动, 审时度势后, 献上了“高筑墙,广积粮, 缓称王”这一著名的九字方略! 这是公认的朱元璋能够取得最终胜利的最关键的战略指导思想。】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只觉天幕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往他头上砸来:也不必纠结什么驭民五术了,看天幕这趋势,是要将屠龙之法步步教授啊!! *** 【虽然仅仅只有九个字, 但这里面包含的内容我觉得都够人写一篇论文了。 但想要概括, 也很简单, 就是:猥琐发育, 别浪。】 【朱元璋显然也深刻理解了这段话的内在意思,所以我们可以发现, 从这之后直到至正二十三年, 朱明团队就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优秀领导者的巨大门槛——道理就摆在那里,听得进去做的到它才是好道理。连人话都听不懂的智障咱碰到的还少吗→_→。 所以不怪有人说, 这时候的朱元璋,那股明君之气, 简直都要从史书里头冲出来了!】 *** 朱元璋眸光一暗。 *** 【趁这个时候, 我们可以来瞟一眼天下大势:元末群雄并起,整个中国呈现出四分五裂的局面。朱元璋虽在江南站稳脚跟,却身处强敌环伺之中。 当时天下的势力分布, 大致可以分为几个主要集团。】 【首先,是仍然占据正统地位但已摇摇欲坠的元朝中央政府。 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坐镇大都(今北京),名义上统治着整个中国,但实际上控制力大幅削弱。北方有孛罗帖木儿、扩廓帖木儿等军阀割据混战,朝廷内部党争激烈,财政崩溃,《元史》载:“时天下大乱,漕运不通,京师大饥,人相食。” 元廷已无力对南方进行有效征讨,更多依靠地方军阀如李思齐、张良弼等维持局面。】 【其次,是南方声势最盛的两大巨头——陈友谅与张士诚。 陈友谅于至正二十年弑主徐寿辉,在江州称帝,国号汉,改元大义。 他控制着湖北、江西以及安徽大部,“地最广,兵最强”,拥兵数十万,战舰如云。 张士诚则于至正十三年起事,占据平江为中心,国号大周。他控制着苏南、浙西等最富庶的地区,“带甲数十万,富庶拟于王室”。】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一噎:又来了!元末小刘邦! *** 【此外,还有几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浙东的方国珍,于至正八年起兵,是最早起兵的割据势力。 以水军称雄,控制温州、台州、庆元三路,“擅盐利,富甲东南”。 四川的明玉珍,至正十七年入蜀,后称帝,国号夏。他“性俭约,好文学”,在蜀地“立法行政,颇有意于为民”。 福建的陈友定,虽名义上效忠元廷,实则割据八闽,“独据福建一省,兵精粮足”,但地处东南,对中原局势影响有限。 广东的何真,同样表面归顺元朝,实际控制岭南。 …… 而朱元璋的应天政权,正处在张士诚与陈友谅两大强敌的夹缝之中,形势可谓危如累卵。】 *** 唐贞观年间 “危如累卵?”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着天上那幅割据地图,脑中疯狂推演,“朕看未必!两方强敌在侧,恰好做那缓冲之地!只要应停得当,就能有一线生机!” 李靖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接下话头:“恰恰合了那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 君臣互视一笑。 *** 【既然提到张士诚与陈友谅,那也必须要花一些笔墨来讲一讲这两位。】 【元末真的是非常非常特殊的一个王朝末年。 它不像其余王朝,军阀混战最强的几方势力首领中,至少都有一个出身不错的。 但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一个乞丐、一个盐民、一个渔夫。 个个都是真正的底层。】 不等人震惊或好奇,就听天幕继续道: 【先说张士诚。 张士诚,小名九四,泰州白驹场人。出身盐户,以操舟运盐为业。 《明史》载其“少有膂力,轻财好施”,在盐民中很有威望。 因常受富户凌辱及弓兵丘义讹诈,遂于至正十三年正月,与其弟士义、士德、士信及李伯升等十八人揭竿而起,史载“盐丁方苦重役,遂共推为主”,杀丘义及诸富户,聚众焚毁民居,很快发展至万余人。】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摸着其中字句,,对萧何笑道:“又是一个陈胜吴广样式的人物。” *** 【张士诚的起义军很快攻占泰州、兴化,结寨德胜湖。至正十四年正月,张士诚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建元天祐。 而真正让张士诚名震天下,奠定其割据基础的,便是那场惊天动地的——高邮之战!】 天幕上画面陡变,阴云密布,一座孤城矗立在苏北平原上,城外是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的元军军营,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城头上,“周”字大旗在烽烟中猎猎作响。 【至正十四年九月,元顺帝任命宰相脱脱为总帅,率“西域、西番各族军马百余万,旌旗累千里,金鼓震野,出师之盛,未有过之者”,浩浩荡荡杀奔高邮而来! 《元史》记载:“车驾送之至大都午门外……百官望尘罗拜,冠盖云集,为从来出师所未有。” 这是元朝末世难得一见的“回光返照”,集结了当时元廷能调动的几乎所有精锐,意图一举踏平高邮,扑灭东南烽烟。】 百万之师!天幕下众人一惊。 【当时的高邮是什么情况?张士诚麾下兵力远逊于元军,且被重重围困,内外联系断绝,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城。 元军“环城筑围,外树云梯、炮石,昼夜攻之”,攻势如潮。 高邮城内“食且尽,削木为砺,缝纸为甲,甚至煮海苔、泥丸充饥”,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绝境。 然而,就在这看似必死之局中,张士诚展现了他一生中最坚韧、最辉煌的一面。 他亲自登城督战,“身先士卒,抚慰将士”。 《秘阁元龟政要》记载,他“与士卒同甘苦,昼则凭城坚守,夜则缒城劫营”,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周军上下自知退无可退,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是顶住了元军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 朱元璋回忆起昔日战报频频传来时的心态,如此气魄,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生敬佩呵! *** 【历史的戏剧性转折,往往发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就在高邮城岌岌可危,即将被攻破之际,元朝内部再次上演了熟悉的戏码——内斗! 元顺帝听信佞臣哈麻谗言,担心脱脱功高震主,竟在阵前下诏,以“劳师费财,坐视寇玩”的荒谬罪名,削去脱脱兵权,将其流放云南。 《元史·脱脱传》载:“诏书至军,参议龚伯璲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脱脱曰:‘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子抗也。’” 这位忠于朝廷的宰相,选择了交出兵权。】 第133章 明祖 汉武帝时期 …… 汉武帝时期 “阵前换帅……”刘彻都忍不住沉默, 发出灵魂质问,“第几个这样干的皇帝了?!” 怎么这些王朝中后期的皇帝蠢都能蠢到一块儿去呢?! 卫青同样默然。在见识这一堆为人展示生物多样性的皇帝们后,陛下在他心中虽然本就无人能及的地位, 又得到了质的飞跃。 *** 【诏书一下, 尽管有新任元帅上任, 元军仍旧大乱。】 天幕上, 元军原本进退有序、如臂指使的阵型开始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高邮之战, 是元末农民战争的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在此之前,各地的起义军斗争其实已经陷入了低潮——徐寿辉被逼进山区躲藏;刘福通被锁在河南…… 只要高邮把张士诚打垮, 这一次全国范围的农民起义,就极有可能变成元朝历史上仅仅一次能够称道的危机。】 【更何况,张士诚方虽然没有具体兵员记载流传下来, 但根据推算, 三五万已是顶天。 尽管元军的‘百万大军’也只是号称, 但四十万的人马也足够好几倍杀。 几个月的围困, 哪怕高邮百姓都上了城墙,到最后, 盐民义军也只剩下了几千。 ——这种情况没人想投降, 怎么可能!】 *** 汉高祖时期 “可他撑住了……”刘邦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 *** 【可张士诚撑住了。】 安禾无缝衔接: 【他力排众议,认为这个时候投降就是自掘坟墓, 坚持不退! 于是,他等到了这个转机。 然后立刻选择带领剩下的几千盐民义军杀出城来, 大败元军!】 天幕上, 高邮城门大开,义军在张士诚的带领下疯狂涌出,原本如狼似虎的元军, 反倒被其气势震慑,“大军百万,一时四散”。 其散而无所附者,反而大量投奔了红巾军。围攻高邮的元军瞬间土崩瓦解。 【张士诚,这个原本注定要城破身死的“诚王”,就这样奇迹般地守住了高邮,还顺势打出了一个远超预料的成绩! 这次大胜,政治上,它沉重打击了元朝的统治威信,暴露了其内部不可调和的矛盾,从此元廷再也无力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全国性征讨。 军事上,百万元军溃散,大量精锐和技术兵种流入各路义军,此消彼长,彻底改变了元与义军之间的力量对比!】 【这么一场堪称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展现,如何能不让人为之心折、乃至心悦诚服?! ——几乎所有人在那时都认为张士诚就是那个结束元末乱世的天命之子!】 【而对于张士诚个人而言,高邮之战后,他趁势南下,攻占平江(苏州)并定为都城,进而占据整个苏南、浙西最富庶的区域,达到了事业的顶峰。】 【但对于我…… 汪曾祺你知道我在写稿子的时候有多少次想把这场战役叫做‘咸鸭蛋之战’吗?! 不,你不知道! 你只知道‘吱——’地一声在课堂上馋死一个可怜的不敢偷吃零食的小学生!!】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的头很不合时宜地一歪,思绪发散:史书记载,咸鸭蛋之战作为元末农民起义的转折点…… 如果他起义的时候是秦末、隋末……那也就算了,但他偏偏就是元末! 你瞧瞧把咸鸭蛋之战和垓下之战、虎牢关之战balabala……放在一起像话吗?!! * 但这一点对其他朝代的人来说就好接受的多了。 汉文帝时期 刘恒笑过之后,没忘之前捕捉到的关键词:“事业顶峰……?” 看着天幕上标注出来的张士诚地盘,他的嘴角再次掀起一点弧度。 这一次,包含的、是遗憾。 *** 出乎这群人意料的,安禾并没有继续讲述张士诚的故事,反而话锋一转,讲起了陈友谅。 【除开张士诚,朱元璋的另一个对手陈友谅同样不容小觑。】 天幕上画面切换,波涛汹涌的长江,艘艘巨舰如乌云压顶,占据了大块江面。一位身着黄袍、面容阴鸷的枭雄立于船头,正是陈友谅。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出身,“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 少时曾为县吏,但“心弗乐也”。《明史》称其“性雄猜,好以权术驭下”。 他最初加入徐寿辉领导的天完红巾军,在徐寿辉的部将倪文俊那里当掌簿书的佐吏。因其“勇猛善战,权略过人”,迅速崛起。】 *** 汉高祖时期 萧何眯着眼,看着天幕中陈友谅的影像,又想起先前天幕对他的简略介绍,对刘邦无语道:“弑主、国号汉、改元大义?!!” 刘邦用了0秒get到他的意思,很是潇洒地耸了耸肩:“缺什么要什么,咱们也没那么长的手。” 萧何沉默一瞬,捋须道:“此人‘好以权术’,恐缺仁信,能聚人而不能服人,能得势而难持久。” 刘邦一笑。 *** 【陈友谅的崛起之路,充满了血腥与背叛。 至正十七年,其上司倪文俊谋弑徐寿辉未成,逃奔陈友谅。 陈友谅“佯为出迎,伏兵诛文俊,并其军”,由此实力大增,自封宣慰使,不久后又称平章政事→_→,成为天完政权头号实权人物。】 【此后,他连续攻陷江西、安徽、福建大片地区,“其兵强盛,甲于一时”。 至正二十年,他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 他挟徐寿辉攻占太平后,终于按捺不住野心,《明太祖实录》记载:“友谅弑寿辉于采石江中,遂僭号皇帝,国号大汉,改元大义。”】 天幕上再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采石矶边,巨舰环绕,徐寿辉被铁锤击杀,陈友谅在风雨中黄袍加身,其部下山呼万岁,但背景却充斥着黑暗与不详。[1] 【弑主自立,是陈友谅一生中最大的政治污点,也为他后来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尽管他“尽有江西、湖广之地,恃其兵强,欲东取应天”,地盘最广,水军最强,但其政权的合法性及内部凝聚力,从这一刻起就大打折扣。】 *** 三国蜀汉 刘备看到此处,眉头紧锁:“何止大打折扣!先后杀二主,如此背信弃义之人,何人敢交付真心!” 诸葛亮认同地点了点头:“倪文俊不论如何,于其有伯乐之恩,怎能亲手杀之!? 何况又杀徐……凶险阴狠,已非明主,而是枭雄!” 作者有话说:[1]说是用铁器击碎了徐的脑袋,感觉大锤比较合理 第134章 明祖 【但不论如何,他的…… 【但不论如何, 他的实力放在这里,就是朱元璋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大对手。】 【陈友谅在至正二十年弑主称帝,建国号“汉”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便尽起大军, 顺江东下, 直扑朱元璋的统治中心——应天府。】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幕上的势力分布图, 挑了挑眉:“他这是想把自己的地盘连起来?” *** 【之前提过,朱元璋的根据地在张、陈两个之间, 即便要奉行九字真言积攒实力,平日里大大小小的摩擦也不会小。 更何况朱元璋的应天政权如一把尖刀,狠狠楔入其下游, 严重阻碍了他向东方最富庶的苏杭地区扩张, 并直接威胁其侧翼。 如果坐视朱元璋壮大, 他必将腹背受敌。】 *** 刘彻也点了点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友谅据上游之势, 顺流而下,其势如破竹。若朕是他, 也必选此雷霆一击, 以求速胜。 战略上没出毛病,那就是真刀真枪没干过人家? *** 【除了战略部署,刚刚吞下的天完红巾军的全部家底, 让他的野心与自信极度膨胀。 陈汉政权拥有一支当时最强大的水师,“巨舰百余艘, 舳舻相衔数百里”, 可谓投鞭断流。 反观朱元璋,当时地盘不大,兵力不过十万余, 水军力量远逊于他。 应天就在长江旁,力量对比的巨大优势,让新即帝位的陈友谅产生了“席卷江东,扫清六合”的错觉。 他希望通过一次主力决战,一举端掉朱元璋的老巢,从而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这是一种典型的“斩首战术”,体现了陈友谅崇尚武力、喜欢冒险的军事风格。】 *** 唐贞观年间 听着属下将领们激烈地争论着“主帅轻佻冒进”的话题,李世民眼神左右瞟着就是落不到实处,最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论冒进、斩首,他、他也是这路数的呢…… 老实缩着没有发言。 这把火可别烧到他了→_→。 *** 【当然,他肯定也不是闷头就冲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和他隔朱相望的张士诚啊!】 *** 好怪…… 朱元璋拧了下眉,虽然这么说他也找不出不对来,但怎么就听着这么怪呢这表述…… *** 【《明太祖实录》中记载,陈友谅在出兵前,曾“遣人约士诚,同侵建康”。 他企图联合东面的张士诚,对朱元璋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但在看人上,朱元璋显然就比他准的多: ——“士诚狡而懦,其器小,器小则无远图!”】 *** 这冷不丁的一个转折大大出乎了天幕下的众人的意料。 他们现在对张士诚的印象,可还停留在那个在高邮之战英明卓绝的一方霸主! 怎么、怎么一个错眼,英雄变成了狗熊?! *** 安禾对此显然也非常非常遗憾: 【张士诚好像在高邮之战上耗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英雄气……】 天幕上,画面从高邮血战的烽烟,切换至平江的园林水巷,画舫笙歌。曾经的盐民领袖,如今身着锦袍,居于深宫。 【攻占平江,定都这“天堂”般的富庶之地,对张士诚及其集团而言,好像是一道微妙的分水岭。 他们迅速被江南的温柔富贵所侵蚀。 《明史》批评他“渐奢纵”,变得“怠于政事”。】 【他不再是那个能与士卒同食一碗粥、同抵一把刀的“诚王”了。 他任用弟侄张士信、张士德及女婿潘元绍等至亲执掌大权,这批新贵“竞趋奢侈”,大建府邸,广纳姬妾,搜罗奇珍异宝。 《吴王张士诚载记》提到,张士信后房“百余人,习天魔舞队,珠宝玉翠,极其丽饰”。 更关键的是,张士诚本人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 他满足于割据苏杭这片财赋重地,享受着“鱼米之乡”的供给,再无北上中原、统一宇内之志。 对待元朝的态度也首鼠两端,时而降元求封,时而复叛自立,一切以保住现有富贵为准绳。】 *** 北宋 司马光不屑地摇了摇头:“由俭入奢易! 孟夫子早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如此作为,已非大丈夫!” *** 【他和他的统治集团迅速官僚化、腐化。 《国初群雄事略》载,张士诚“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次出征,竟“多携婢妾、乐器自随”。 文武官员热衷于置办田产,结交富绅,昔日同生共死的起义精神早已荡然无存。】 【张士诚本人则变得“深居简出,委政于弟士信”。 而张士信更是“荒淫无度”,与其麾下文人**夫、蔡彦文、叶德新三人日夜宴饮,荒废军政。 时人有诗讽曰:“丞相做事业,专靠黄蔡叶。一朝西风起,干瘪!”】 *** 南宋 岳飞怔怔地看着天幕,他仿佛在张士诚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谁还记得,昔年康王,也曾是个英勇少年? *** 【张士诚性格中“外饰宽厚,内实忌刻”的一面也愈发明显。 他“颇好士”,喜欢招揽文人,给予厚待,如杨维桢、陈基等名士都曾在其麾下。 但他用人“往往示以宽大,而卒无果断”,对部下赏罚不明,导致“勋旧耆宿,或稍忤意,辄削其兵权,置之闲散”。】 【其麾下大将史文炳,手握重兵,因畏惧朱元璋而“常惴惴不自保”,张士诚非但不能有效安抚或处置,反而因其兵权过重而生疑忌,致使上下离心。 话说老朱这时候的威势就已经重成这样了嘛……隔空把敌对方的将领吓够呛,等下真面对面碰上了还不得心脏骤停?!】 安禾刨了刨下巴,发散出去好奇了一下。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听出她言语里的几分怀疑,把手上的狗腿放下,不满道:“小姑娘见识短浅!就该把她放到那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刀的项籍面前!看她还能有几分疑虑!” 闻言,吕雉满脸写着无语地往他那儿看了一眼:出息! *** 安禾不知道老祖宗的恶毒心思,还在继续讲解: 【赏罚不分明、团队腐化、战略保守……在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张士诚集团甚至到了’其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有征伐,辄称疾,邀官爵、田宅然后起。其稍黠者,则拥部曲、殖货财,为子孙计,莫肯效死。‘的地步! ——不听主帅号令,有战事就称病,以此为筹码和主帅讨价还价;要官爵、要田产、要财宝! 打仗不再是将领的责任和义务,而是变成了一场雇主与雇佣兵之间的交易!】 *** 汉高祖时期 刘邦也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 在他刚发表完意见觉得口渴,拿起酒杯喝上一口的时候,天幕就给他爆这么大一瓜,害他一口酒直接呛到了喉咙里→_→。 不过这时他也没功夫在意这个。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句话冲了出来:“一、一群韩信?!” 一个假齐王他就气死了,这么一群……等下本事还及不上韩信一根小手指……雅量!雅量!! *** 【对待百姓,张士诚政权在初期尚能轻徭薄赋,但后期为了维持庞大的官僚体系和奢靡生活,也不得不加重盘剥。 虽然凭借苏湖地区的富庶,尚能维持表面繁荣,但民心士气,已远非高邮血战时期可比。】 【其实这种状态下,张士诚能问鼎中原的可能性,早已无限趋近于0。】 *** 曹操/孙权/刘备同时理所当然地撇了撇嘴:要是这么个奇形怪状的政权成功了……他们就真的要闹了!! *** 【不过实力还是有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当陈友谅的使者带着“约士诚,同侵建康”的密信来到平江时,张士诚集团内部没有任何意外地陷入了争吵。】 天幕上,展现了张士诚宫廷内的场景。文臣武将分立两旁,意见不一。 有人主战,认为这是与陈友谅瓜分朱元璋,扩大地盘的天赐良机;有人主守,认为应坐山观虎斗,保存实力。 【张士诚本人则犹豫不决:他既担心若朱元璋胜出,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又害怕与强大的陈友谅合作是“引狼入室”,更不愿轻易消耗自己宝贵的兵马钱粮。】 【最终,性格中“狡而懦”、“器小无远图”的一面占据了上风。 他采取了首鼠两端的态度:口头答应陈友谅的联盟提议,但在实际行动上却“欲守境观变”,按兵不动。 《明太祖实录》精准地评价了他的心态:“士诚意其约未必信,且欲堕城(应天)观变,遂不容。”】 【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让陈、朱二人先去拼个你死我活,他再好整以暇地收取渔翁之利。】 *** 明洪武年间 朱棣眼里闪过一丝光彩:“爹这识人之能,当真是令人叹服!强甚那陈友谅远矣!” 朱元璋面上八风不动,只有嘴角扬起了微不可见的一个像素点。 *** 【张士诚的犹豫观望,正中朱元璋下怀。 朱元璋对此早有精准预判,他对刘基等人分析道:“吾以逸待劳,何患不克?况二虏相合,吾何能为?今先破陈,则张胆落矣!”】 【——于是,应天城外的长江战场。 陈友谅满怀信心,以为与张士诚东西夹击之势将成,亲率他的无敌舰队,“引巨舟,舳舻蔽江,直逼应天”。 然而,朱元璋并未被其声势吓倒,他与刘基、徐达、常遇春等紧急商议,定下诱敌深入、设伏破敌之计。】 【他们利用陈友谅求胜心切、骄狂轻敌的心理,以及康茂才——这是陈早些年间埋进朱元璋阵营的间谍,但这时已经被策反。 的关系,派遣康茂才’告密‘,诱使陈友谅分兵,轻进至江东桥一带。】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羽扇轻摇,叹道:“联盟之要,在于信义与共利。陈友谅弑主之辈,其信已失;张士诚苟安之徒,其志已堕。此等联盟,形同虚设,未战而败局已定。 朱元璋洞察人心,可谓明矣。” *** 天幕上再现了龙湾之战的情景:陈友谅部分舰队依约驶入狭窄水道,至江东桥,说好的容易撞断的木桥变成了石桥不说,连呼“老康”,却见桥头火把骤起,伏兵四出。 与此同时,江水退潮,陈军巨舰搁浅,动弹不得。 【朱元璋麾下的水陆大军趁机猛攻。 《明太祖实录》载:“上麾诸军,鼓噪并进……呼声动天地,矢如雨点,炮如雷轰。” 徐达、常遇春、冯胜等猛将率部奋勇冲杀,火攻、弓弩、短兵相接,陈友谅精心打造的巨舰在狭窄水域无法展开,成了活靶子。】 【此战,陈军大败,“弃戈戟、抛甲胄,溺死者无算”,被“斩首数万级”,生擒七千余人,缴获巨舰百余艘。 陈友谅本人“乘别舸脱走”,狼狈逃回江州。】 *** 唐贞观年间 李靖目光锐利,点评道:“龙湾之役,朱元璋胜在三点:一为知己知彼,对陈、张二人把握极准! 二为人和;三……自行创出了地利优势!” 李世民颔首:“善!” *** 【龙湾之战,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两大集团之间的第一次主力决战,意义极其重大。】 【它彻底粉碎了陈友谅试图一举摧毁朱元璋势力的“斩首”计划,极大地挫伤了汉军的锐气和实力。 此战也让朱元璋获得了大量战舰和水军士卒,极大增强了自己的水师力量,初步扭转了在水上对抗陈友谅的劣势。】 【更重要的是,由于张士诚的按兵不动,朱元璋得以集中全力,先破一方强敌。 战后,朱元璋势力声望大涨,原本摇摆的一些地方势力开始倾向于他。】 【而这一切的起点,正在于朱元璋对张士诚“器小无远图”的精准判断,以及张士诚集团自身的迅速腐化与战略短视。 所以陈友谅的这次联张灭朱行动,从一开始就注定破产。】 第135章 明祖 【朱元璋可不是什么…… 【朱元璋可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好好先生, 至正二十一年,距龙湾之战仅仅过去一年,朱元璋再次亲率舟师, 溯江西征! 他的目的地, 同样是陈汉集团的都城——江州!】 【《明太祖实录》记载, 此次出征, 朱元璋再次展现了其卓越的宣传鼓动能力。 他告诫将士:“陈友谅弑主僭号, 天怒人怨。今吾仗义讨逆,汝等当努力, 有功者重赏,不用命者戮!” 将己方置于“仗义”的道德高地,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对这套操作表示十分熟悉且赞许:“善!师出有名, 方能激励将士, 瓦解敌胆。这朱元璋, 深谙此道。” *** 【朱元璋的水陆大军, 以徐达、常遇春、冯国胜等大将为先锋,势如破竹。 安庆, 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江州门户, 很快倒在了朱军铁蹄之下。】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天幕上朱军迅猛的攻势,不禁击节:“好!好一个其疾如风,侵掠如火!” *** 【八月, 朱元璋大军抵达江州城外。】 【面对陈友谅严阵以待的水军和坚固城防,朱元璋没有选择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他再次展现了高超的战术智慧, 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分兵绕至陈友谅舰队的上游和下游, 形成夹击之势,同时以陆军钳制城池。】 【更重要的是,他亲临前线, 将指挥部设在了一条名为“白螺”的小船上,冒着箭矢指挥战斗。 主帅身先士卒,将士岂能不效死力?】 *** 明洪武年间 朱棣面色沉凝,早在天幕开始讲述朱元璋的战斗时,他就早早让人拿来了纸笔——虽然早已学习过无数遍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下这段,眼中流出浓重的崇敬。 日后…… *** 【在朱元璋的亲自指挥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天平没有任何挣扎地飞速倒向了朱军。】 【江面成了汉军战舰的坟场。大量舰只被焚毁、俘获。眼见水军溃败,江州城已不可守,陈友谅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汉”皇帝,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愕然的决定——弃城而逃!】 【《明太祖实录》载:“是夜,友谅势不能支,乃挈妻子弃城,乘轻舸走武昌。” 他甚至顾不上带走江州积累的大量财富、辎重和文武百官的家眷,只携带了直系亲属,趁着夜色,乘坐轻便小船,仓皇逃往其战略后方武昌。】 *** 南宋 又跑了? 李清照脸色变的微妙了一瞬:这位逃跑的功夫……他该立’宋‘为国号的。 *** 【朱元璋大军几乎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江州城。】 【此战,朱元璋收获巨大:“获其土卒、马匹、粮草无算,尽得其战舰。” 陈友谅苦心经营的水军家底,再次为朱元璋做了嫁衣。 更重要的是政治影响:江州作为陈汉政权的都城,其陷落以及陈友谅的弃城而逃,对陈汉政权统治区域的震动是毁灭性的。】 *** 汉文帝时期 刘恒闷笑一声,道:“这陈友谅初初称帝,就紧赶慢赶地去打那朱元璋,除了天幕说的那几条,怕也逃不脱得位不正,急需一场对外战争的辉煌胜利,来证明自己称帝的合法性,并借机树立个人权威,震慑内部潜在的反对势力的缘故在。 左挑右选,选了个’软柿子‘,谁曾想这个柿子不仅不软,内里扎的人一手刺! 还是个暴脾气柿子…… 这下可好,被人打上门来往脸上扎了!” 大臣们被他这令人忍俊不禁的比喻逗笑了,大殿内充斥着愉悦的气息。 *** 【果然,江州失守、陈友谅狼狈逃窜武昌的消息传开后,汉政权在江西的统治瞬间土崩瓦解。】 【驻守龙兴的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平章祝宗等人,审时度势,派遣使者前往江州向朱元璋请降。 紧接着,南康、饶州、建昌、抚州、吉安等地守将也纷纷望风归附。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朱元璋便全取了江西大片膏腴之地。】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着天幕上标注的江西地图,看着原本属于陈友谅的一个个城池,在天幕上纷纷变换了旗帜,归附朱元璋。 他感叹道:“江州一失,江西门户大开,各地守将谁还愿为弃城而逃之主效忠?此战,朱元璋非但夺其都城,更是夺其人心,夺其大势!” *** 【至此,陈友谅“地最广”的优势荡然无存,势力范围急剧缩水,局促于湖北一隅。 而朱元璋则一跃成为南方最具实力的霸主!】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江州大捷,朱明夺天下之基定矣!” “不错!”长孙无忌接口,“江西膏腴之地,此后进可攻退可守,更兼粮饷充足,民心归附……正如陛下所说,奠下夺天下之基矣!” *** 【取得江西后的朱元璋,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他深知陈友谅虽遭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水军根基尚在,复仇之心必然炽烈。】 【一方面,他着力消化新占领的江西地区,招抚流亡,恢复生产,将这些富庶之地真正转化为支持战争的潜力。 另一方面,他也在积极布局,准备应对与陈友谅的最终决战。而这座刚刚归附的江西重镇——龙兴路,便成了关键所在。】 【至正二十二年,朱元璋亲临龙兴路视察。这座曾被陈友谅设为“都城”的城市,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是连接朱元璋统治核心区与陈汉残余势力的战略枢纽。 为了彰显对此地的重视,以及彻底消除陈友谅在此地的影响,朱元璋下令将龙兴路改名为“洪都府”,并派遣其亲侄儿朱文正,率领大将邓愈、赵德胜等,率重兵镇守于此! 记住这个朱文正,之后要考的。】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忽然来了兴趣,对卫青道:“仲卿,莫非这朱家也如你卫家一般,人才辈出?” 卫青一怔,竟也涌出几分兴趣:“能被天幕提及,想来能力不差,就不知,能及他叔叔几成?” * 三国曹魏 曹操看着天幕上洪都的地理位置图,眼神锐利:“此地必为兵家必争!朱元璋以此坚城良将扼守要冲,乃是以逸待劳,静待陈友谅来攻之上策。陈友谅若想夺回江西,逆转颓势,洪都便是他绕不过去的坎!” “不过……” “那句’襟三江而带五湖‘也不知是后世哪位大才的诗篇,恨不能掐着天幕让她读完全篇啊!” 他眼中,是都要溢出来的遗憾。 *** 【朱元璋对朱文正等人的嘱托意味深长:“洪都,吾之门户也,尔等善守之!”】 【然而,就在朱元璋全力经营江西,准备与陈友谅进行最后决战的前夕,一个意外的变故发生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 【至正二十三年三月,原本在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三大势力夹缝中艰难求存的元朝军阀——察罕帖木儿集团内部发生剧变,无力南顾。】 【一直处于北方红巾军拥立的“大宋”政权核心的皇帝韩林儿,及其主持朝政的丞相刘福通,在元军以及地方军阀的不断打击下,实力衰微,被困于安丰。】 【此时,位于安丰东南方向的张士诚,见有机可乘,派遣其麾下大将吕珍,率军围攻安丰! 安丰城内粮草断绝,形势岌岌可危。韩林儿、刘福通连连向当时名义上仍奉其“龙凤”正朔的朱元璋发出求救信号。】 *** “正朔?!” 这个关键词没能逃的脱这么一大群人精子的耳朵。 这两个字,象征的可是一个王朝统治、拥有代表中国的合法性与唯一性! 不过这时候元政权不是还没亡?他们不认元? 大宋……想起之前天幕提起的那一大批抽象皇帝,除了宋朝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微妙了。 * 李清照也悄悄微妙了一下下:这宋……还怪抢手呢。 是她狭隘了。 *** 【是的,大宋。】 像是知道听到这段后所有人心里会升起的巨大疑惑,安禾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说实话,我对他们认宋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最近一个汉人政权嘛,可我真他妈挠破头皮也没能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宣传韩林儿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啊!! 宋徽宗!!!! 脑残了吗?!认这么个玩意儿?!怎么昏德公隔着几百年把你们的脑袋冲昏了?! 啊啊啊!!?】 *** 一声比一声尖锐的反问让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安禾的崩溃,说实话,他们也蛮理解的…… 李斯莫名其妙地理解了之前安禾指责他的那句,蠢人的脑子正常人是难以理解的。 不过看了这么久,只有他不是蠢人唯一的受害人这一点让他难得有点安慰了…… *** 安禾艰难地收拾好了心情,继续道: 【针对要不要去救韩宋这件事,其实朱元璋团队内部也有分歧: 《明史·刘基传》记载刘基曾言:“不宜轻出,假使救出来,当发付何处?”】 【刘伯温的顾虑非常现实:倾力救援,必然消耗自身实力;救出韩林儿这个名义上的“皇帝”,如何安置?是继续供在头上,还是……处理掉?无论哪种选择,在政治上都非常棘手。 更重要的是,大军北上,西面的陈友谅和东面的张士诚会不会趁机夹击?】 【然而,朱元璋有着更深层的考量。 首先,他不能坐视张士诚势力坐大。若安丰陷落,张士诚将控制淮泗地区,直接威胁应天。 其次,如果见死不救,在道义上会留下污点,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大宋”的臣子。 最终,朱元璋力排众议,做出了决定——亲率大军,北上救援安丰!】 *** 明洪武年间 大量视线汇聚到了上首之人身上——正主就在这里,他们能听更权威的解释。 “虽差几分,亦不远矣。”他道,“张士诚已不足为虑,陈友谅就是朕最大的拦路石。要搬开,自然要全方位碾压! 若朕不去救,不是成了陈友谅一路货色?!” “其次,朕赌他陈友谅反应不及,或者说,赌他即便反应过来,也作不出打咱七寸的决定!” *** 【不得不说,朱元璋的政治眼光和魄力在这一场里真的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仅是在救援一个名义上的君主,更是在捍卫自己“兴义师、拯黎民”的政治旗帜,破坏潜在的东西夹击危机。 反观陈友谅,在得知朱元璋主力北上的天赐良机后,果然如朱元璋所料,反应迟缓。 《明太祖实录》称其“忿其疆宇日蹙”,但行动却不够果断。 他或许还在怀疑这是否是朱元璋的诱敌之计,或许还在忙于整合内部因连续失败而低落的士气,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朱元璋那种对政治大势的敏锐嗅觉。 …… 不论是哪个原因,他都错过了趁虚直捣应天的最佳时机。】 *** 武德年间 李渊手指点了点,下了定论:“李密之姿!” 李世民莫名其妙哽了一下,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罢了。 *** 【至正二十三年三月,朱元璋亲率大军北上。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赶到安丰时,城已被破,刘福通战死,只救出了韩林儿。 朱元璋与张士诚部将吕珍激战,将其击退,随后“奉銮驾(韩林儿)还滁州”,实际上将这位“皇帝”软禁了起来。】 【就在朱元璋主力深陷安丰战场,且刚刚经历苦战、人困马乏之际——】 *** “来了!” *** 【陈友谅得知朱元璋北上与张士诚部鏖战,应天空虚的消息后,他压抑了两年的怒火与野心,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认为,这是一雪江州之耻、夺回江西、甚至一举吞并朱元璋的千载良机!】 【这一次,陈友谅几乎是“空国而来”! 他动用了全部国力,建造了规模空前庞大的舰队。 《明史》记载其“作大舰进兵……号六十万”,舰船之高之大,载兵之多,远超龙湾、江州之时。 “舰高数丈,外饰丹漆,上下三级,级置走马棚,设板房为蔽,箱楼橹数十里”,望之如同水上城堡,旌旗蔽空,投鞭断流。】 【陈友谅的战略目标非常明确:直扑由朱元璋亲侄朱文正镇守的洪都府!】 *** 没有人在意他的兵强马壮、怒火与野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他的战略目标上。 洪都?不是应天! ——“被料准了!” * “……不如李密。”李渊道。 *** 【在至正二十三年初,经过近一年的休整和全力造舰,陈友谅的内心被两种强烈的情绪所充斥:一是对朱元璋的刻骨仇恨,二是扭转乾坤、夺回霸权的强烈渴望。】 【他的“果断”体现在他的决心和投入上。】 【这种押上所有筹码的疯狂举动,恰恰证明了他做出“主动进攻”这个战略决策时的毫不犹豫。 他必须打,也自认为有能力打一场翻身仗。】 *** 唐贞观年间 李靖却微微摇头:“兵法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此’利‘,非一时之意气,乃天时、地利、人和之总和。 陈友谅之’果断‘,是建立在愤恨与虚骄之上的’伪果断‘,其根基已歪,败象已露。” *** 【然而,在决定“攻打哪里”这个关键战术选择上,陈友谅暴露出了他战略层面的短视和内心的迟疑。】 *** 三国曹魏 曹操看到此处,以手扶额,终于忍不住叹道:“这有何难选?自然是直扑应天!攻其必救,调动敌军于野,方是制胜之道。舍此而攻坚城,愚不可及!陈友谅……他被朱元璋打怕了!” *** 【都不说洪都作为坚城,又有重兵把守,是块极难啃下的硬骨头。 就说应天,都城作为一个政权毫无疑问的核心,重要性怎么也甩洪都一条街! 朱元璋回头救援的可能性立马高一个大档次,围城打援、以逸待劳,主动权不就来了吗?! 打了这么救的仗,怎么连攻敌之必救都没学会呢?!】 【哦,或许他并不是没学会这一条浅显兵法,是患上“朱元璋恐惧症”了吧→_→。】 *** 李世民面色沉重:输了!怎么没人患上严重的“李世民恐惧症”!? 他是不是得想办法扳回一城? 无数名字在他脑海里飞速掠过。 *** 【第二,还是被情绪左右了大脑。 洪都原本是他的都城,被朱元璋夺走是他心中巨大的耻辱。他认为攻下洪都,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重新打开江西的局面,恢复旧土吧。】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色厉内荏、输不起罢了! 他觉着打洪都,万一打不下,他还能跑。要是来应天跟咱决战,再输了,他就彻底完了!” 第136章 明祖 【但对于洪都来说,…… 【但对于洪都来说, 这是个无比棘手的挑战:至正二十三年四月,陈友谅率领他的六十万大军,“舟师浩浩荡荡, 旌旗蔽日, 舳舻千里”, 自武昌出发, 沿江东下, 直扑洪都! 而洪都,可只有区区两万人马!】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凝视着天幕上标示出的双方兵力对比——六十万对两万, 眉头紧锁。 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卫青道:“此战,守城之将, 非意志如铁、忠诚不渝者不可为。三十倍之敌, 城若心志稍逊半分, 顷刻即溃。” “陛下所言甚是。”却不曾如之前论战一般多言。 知道这个话题有些忌讳, 刘彻也不在意他的谨慎,接着道:“这朱元璋倒挺信任他这侄子。” 仅凭血脉么……怎么可能! *** 【应天城内, 朱元璋对这位侄子的倚重, 有其更深层的背景。 让我们将目光暂时从洪都移开,看一看朱元璋的家族情况。 还记得朱标出生时,朱元璋几岁了吗? ——朱元璋长子朱标, 出生于至正十五年。彼时,朱元璋已二十八岁。 在平均寿命远不如今天的古代, 二十八岁, 已近乎是做祖父的年纪。 而朱文正比朱标足足大了十九岁! 在宗族观念的影响下,朱文正拥有的地位不言而喻。 甚至哪怕洪都之战时指标已经出生,但对于白手起家、亟需可靠血脉臂助的朱元璋而言, 这位姗姗来迟的嫡长子固然珍贵,但在朱标成年之前,年富力强、且早已追随自己南征北战的亲侄朱文正,是宗族中最可倚仗的核心力量。】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面色沉静,无人能窥知其此刻心中所想。马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关于文正的话题,始终是宫中的一丝隐痛。 *** 【正因如此,尽管朱文正当时还只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朱元璋仍在建立政权架构时,给予了其至高无上的军事权位。 朱文正被任命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其名义上的地位,甚至在战功赫赫的徐达、常遇春等将领之上,仅次于朱元璋本人! 这份超擢,既有亲情的信任,更是对其能力的认可,以及当时形势下巩固朱氏核心权力的必然之举。】 *** 刘彻并不意外地往身后一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 * 三国曹魏 曹操捋须沉吟:“内举不避亲,然权柄过重,赏罚需极分明,方可服众。此子年少位尊,复立不世奇功……呵呵,”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玩味,“福兮?祸兮?” *** 不比他们,身处洪都的朱文正来不及思考日后的祸福,分好诸将负责的区块后,陈汉大军就兵临城下! 【面对陈友谅倾国而来的六十万大军,洪都城的防御面临着极限考验。 然而,这座城市的城防并非无懈可击。在汉军持续不断、如同海潮般的猛攻下,城墙的薄弱处开始显现。其中,抚州门段成为了战斗最为惨烈的焦点。】 【《明太祖实录》卷十二记载:“贼复攻抚州门,城坏二十余丈。” 也就是说,在汉军密集的进攻下,抚州门附近的城墙被破坏,坍塌了一段约六七十米的巨大缺口!】 *** 天幕光影上,原本连成一片的城墙突然坍下一大块,巨大的缺口,就算是文官也体察到了其中凶险! ——这意味着数十名敌军能并排涌入!城外,可是几十倍于己方的兵力!一旦被人抓住这个痛点并扩大,洪都,就是一瓶掀开了拉环的铁皮罐头! 那很美味了→_→。 将领将自己代入朱文正的位置……几乎难以想出什么应对办法了。 *** 【负责抚州门段的,是大将邓愈。 当陈友谅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这段城墙时,邓愈当机立断地指挥着他麾下的火铳手,进行了超越时代的打击。】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轰鸣第一次在洪都城墙炸响,白色的硝烟弥漫。 冲在最前面的汉军士兵,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火光一闪,听到巨响震天,随后便被密集射出的铅子或石弹击中,非死即伤。 这种超乎理解的攻击方式,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震慑,汉军的第一次凶猛攻势,竟在这雷鸣般的怒吼和弥漫的硝烟中被打退!】 *** 秦 咸阳宫中,嬴政猛地直起了身体。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天幕上那喷吐火焰和烟雾的金属管状物。 “此乃何物?声若雷霆,火蛇喷吐,竟能于百步之外夺人性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于他而言,火铳的存在,已然触及了想象的边界。 殿下的李斯、蒙毅等重臣亦面面相觑,也难掩惊容。 * 还是那句话,数字庞大到一定程度,人是会失去对它的感知的——普通人的想象力,不足以支撑他们到达那个地界。 这个概念换到武器身上也是一样的。 安禾之前虽然提过一嘴原子弹,一颗下去数万伤亡的数字也确实骇人,但……对于古人来说太过超模了。 远不及火铳,这个似乎取尽弓箭长处,去其短处后,翻倍再翻倍的威力来的直观。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与他的文武重臣们,同样被这“火器”的初次亮相所震撼。 房玄龄喃喃道:“若此物能大规模铸造,装备全军……则战场之势,必将颠覆。” 李靖则想得更深:“然此物发射缓慢,恐惧近战,需与其他兵种配合。且声响巨大,烟障视线……利器虽利,用之在人。” 杜如晦突然幽幽开口:“仅仅是明,就已是如此威力,不知后世,发展成了何种模样?” 阒然无声。 一种新的战争形态,已在他们心中埋下了种子。 李世民看着发射之后冒出阵阵烟雾的金属管,突然一笑,热武器吗,还真是贴切呢。 *** 【是的,这个武器在元末明初那段时间,也是出乎意料的超级武器!】 【元末群雄并起,大部分武装力量仍以冷兵器为主。即便有使用火器者,也多为燃烧性、爆炸性火器,或者是个别粗劣、射程近、精度差、发射缓慢的火门枪。 而朱元璋的部队,是当时极少数能成建制、规模化装备并有效运用金属管形射击火器——火铳的军队。 朱元璋对火器的重视由来已久。 早在至正十五年渡江攻取太平时,他便俘获了元朝军中熟练使用火器的“蓬头军”,并充分认识到了火器的价值。 随后,他大力网罗工匠,建立自己的火器研制和生产体系。而朱元璋的核心根据地应天,设有专门的兵器作坊,能够批量铸造工艺相对成熟、规格统一的铜火铳或铁火铳。 这种规模化、标准化的生产能力,是其他割据势力难以企及的。】 【反观陈友谅,其优势在于庞大的水军和巨舰,在火器的研发、制造和战术应用上,远落后于朱元璋。 他的军队或许也装备了一些原始火器,但无论在数量、质量,还是使用的娴熟程度上,都无法与朱元璋的专业火铳部队相提并论。】 【说句实在的,这种超级眼光真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 李世民同样目露欣赏:看中火铳潜力是一回事,胆敢在抢天下时把有限资源大量投进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 【火铳的神来之笔给洪都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朱文正迅速从其他尚在坚守的城门抽调生力军,火速增援抚州门。 同时下令全军“且筑且战”,即一边战斗,一边不惜一切代价抢修破损的城墙。】 【陈汉一方缓过来后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抚州门缺口争夺战,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深夜。期间,城墙“复完者数次”,战况惨烈至极。 直到次日清晨,陈汉才终于力竭退去。】 *** 三国蜀汉 “抚州门的失利可没耗那陈汉几分实力,优势还在他们,以防朱元璋主力回师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陈汉接下来的进攻怕是会更加疯狂!”诸葛亮道。 *** 【次日,天色未明,汉军攻势再起。这一次,陈友谅调整了战术,不再局限于抚州门一处,而是同时对洪都八门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明史纪事本末》载:“友谅分兵攻各门,旗甲蔽野,声震天地。” 洪都守军面临着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每一段城墙,每一座城楼,都变成了绞肉机。】 *** 汉武帝时期 刘彻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六十万大军,倾力一击……洪都真如狂涛中之孤舟。朱文正能以两万之众,分守八门而阵脚不乱,已显名将之姿。” *** 【战斗最激烈处,移向了新城门。 此处由指挥使薛显负责防守。薛显勇悍绝伦,见汉军架设云梯,蚁附而上,竟不待命令,毅然率精锐敢死队开门突出! 《明太祖实录》称其“帅壮士开门突战,斩其平章刘进昭,擒其副枢赵祥”,大大挫伤了汉军锐气。】 *** 三国曹魏 曹操眼神锐利:“开门突阵?勇气可嘉,然非守城常法。怕是兵力已捉襟见肘,只能兵行险招! 只是,可一不可再!” *** 【就在洪都各门浴血奋战之际,陈友谅将其最大的赌注,押在了看似最容易突破的水关之上。 洪都临赣江而建,设有水关以通舟楫。汉军巨型战舰虽无法直接靠近城墙,但其搭载的士兵却可以乘小舟,直扑水关栅门。 陈友谅意图从此处打开突破口,让他的大军能涌入城内。】 【负责水关防御的,是元帅赵德胜。 赵德胜亲立栅口,挽强弓,射杀冲在最前的汉军指挥数人。将士在其感召下,无不以一当百,用刀、矛,乃至石块、火油,死死封住水关入口。 双方杀红了眼,突然,一支流矢突如其来,正中赵德胜腰脊! 《明史·赵德胜传》记载:“镞深入六寸,德胜叹曰:’吾自壮岁从军,伤矢石多矣,无此重创。大丈夫死无所恨,但恨不能扫清中原,报主上恩耳!‘言毕而卒。” 洪都保卫战的最高指挥官之一,壮烈殉国。】 *** 朱元璋眼中流出惋惜。 *** 【最高指挥官战死其一,对洪都守军的士气无异于一记重击,尽管如此,在朱文正、邓愈等人的组织下,洪都仍旧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城墙破损,便拆屋内砖石连夜修补;武器不足,便熔炼民间铜铁打造箭簇。军民同心,竟硬生生将这座孤城坚持了下来。】 *** 汉文帝时期 “军民同心?!”刘恒挑了挑眉,那李唐是王朝中后期凭借给了百姓长达百年的安稳生活才能如此,这朱明,凭的又是什么? *** 【时间一天天过去,战局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 至正二十三年七月,洪都被围已长达八十五天! 城内的朱文正,已然快到极限;城外的陈友谅,同样骑虎难下。 转机,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朱元璋终于解下安丰之围,并妥善安置好了韩林儿。 他当即全力回师,并于七月十六日亲率徐达、常遇春等主力,汇合此前调集的各方兵马,共二十万,乘战船千余艘,自应天溯江而上,直扑鄱阳湖!】 【这场决定南方霸主命运的决战,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天幕上缓缓打出的“鄱阳湖之战”五个大字,天幕下不少人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充满了期待。 第137章 明祖 【朱元璋率众而来救…… 【朱元璋率众而来救援, 对洪都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对陈汉来说,那可真是一道天大难题摆在了眼前: 退, 还是不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突然嗤笑一声。 话是这么说, 可这一把要是真退了, 这陈友谅软蛋怂炮的名号可就几百几千年都摘不下来了! 再者, 真退了, 手底下那群本就蠢蠢欲动的骄兵悍将,他还压的住哪个? 说是选择题, 可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 *** 【不过陈友谅应该也没想跑,还记得朱元璋带过来的兵力吗? 二十万。 这个数字就是加上洪都的万把人马在他六十万大军面前也完全不够看啊!】 【更何况, 鄱阳湖, 中国第一大淡水湖!这片广阔水域, 正是巨舰大舸发挥威力的理想战场。 陈友谅其他不好说, 不知道是不是打渔人血脉作祟,他在建设水军上面是真的有一手。】 【“舟师浩浩荡荡, 旌旗蔽日, 舳舻千里”,舰队规模相当惊人。 其次,陈汉水军最核心的优势就是船体巨硕。 《明太祖实录》描述其“舰高数丈, 外饰丹漆,上下三级, 级置走马棚, 设板房为蔽,箱楼橹数十里”。 这种多层楼船,宛如水上城堡, 不仅载兵众多,且居高临下,在接舷战中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士兵可从数丈高的船楼向下方的小船射箭、投掷标石,心理威慑和实际杀伤力都极强。 堪称当时水战兵器之巅峰。】 【最后就是成体系的舰队战术了,以巨舰为核心,构成水上移动堡垒。 感觉咱们如今海上战术也有点这个影子。】 *** 唐贞观年间 没人理会安禾那句呢喃,所有人都看着天幕上放的那张大船图片挪不开眼。 比起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海上舰队,这才是有图有参照啊! ——没看见但凡会两笔画画的都上了吗?!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万一就差他们画的这个小角落呢! 可是、可是天幕怎么就不放放内部构造呢!! 要是被他们看见了,大船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到时候……粮食……嘿嘿嘿…… *** 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批人抓心挠肝地等着,安禾把话题拐回了正道: 【再看朱元璋的水军: 规模仅在千余艘左右,主体更是以中小型战船为主,体型远远逊色于陈汉一方的巨型楼船。】 【任谁来看,那都是优势宰我。 很显然,陈友谅也是这么想的。】 【七月十六日朱元璋扑去鄱阳湖,七月十九日,陈友谅就下令解洪都之围,焚毁部分攻城器械,率领其庞大舰队,全军驶向鄱阳湖!】 【陈友谅觉得优势宰我,很巧合的是,他的对手也是这么想的。】 *** 汉文帝时期 刘恒莫名其妙地被戳中了笑点,轻笑一声。 一场交战双方都觉得优势在我的战争,他显然也是觉得相当有趣。 *** 【咱们先来看看鄱阳湖,这个朱元璋精心挑选的决战地点。】 天幕光影变化,一副地形图出现在上空。 洪都、陈汉大军、和鄱阳湖的位置被清晰标出。 洪都与鄱阳湖,正好将陈汉大军给夹在了中间。 天幕下的人立刻就看出了端倪,当即失声道: “朱元璋他还没开打就准备去抄了陈汉后路?!!” 这么自信?! * 【是的,就是这么自信。】 【他率水军主力进入鄱阳湖后,当即就命部将戴德率领一支部队北上,扼守鄱阳湖通往长江的咽喉要地:湖口! 同时另遣一支偏师驻扎于泾江口,进一步封锁陈友谅可能突围的路线。 至此,朱元璋完成了他的战略布局:以湖口、泾江口为锁,将陈友谅的庞大舰队,彻底困在了鄱阳湖这片广阔水域之中。】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微微颔首:“湖口一扼,朱元璋已先胜一筹。陈友谅空有巨舰,若粮草不继,军心必乱。 只是……二十万对六十万,锁得住,还需吃得下才行。这鄱阳湖,终究要有一场恶战。” *** 【七月二十日,鄱阳湖之战正式打响。 第一日的战斗,几乎完全按照陈友谅预想的剧本进行。 陈军巨舰“楼高蔽空,旌旗林立”,如群山压顶般向朱元璋的水军阵列逼近。 朱军的小型战船在巨舰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陈友谅下令,将巨舰首尾相接,结成庞大的水上阵线。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其“联巨舟为阵,楼橹高十余丈,绵亘数十里”,望之如山,旌旗戈盾,俨如巍峨城郭”。 这恢宏而恐怖的阵势,给敌军带来的心理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需要说明的是,陈友谅此时采用的“联巨舟为阵”,应该并不是将战船用铁链牢牢锁死的“铁索连舟”。 更倾向于是一种依靠绳索之类的物品进行的临时性、战术性的连接,目的在于保持阵型紧凑,发挥巨舰群体的冲击力和稳定性,避免小船被分割包围。 其船只仍保有一定的独立机动能力。】 *** 三国曹魏 曹操看着天幕上那连成一片、宛如水上城墙的巨舰阵型,眼神骤然一凝,仿佛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 他捋须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果然……古今水战之思,亦有相通之处。” *** 【这种战术,在初接战时效果显著。 朱军的小船试图靠近攻击,却难以撼动其分毫。 而陈军则居高临下,箭矢、炮石如雨点般倾泻,给朱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明太祖实录》承认初战“我师屡挫”,形势一度对朱元璋极为不利。】 *** 唐贞观年间 “该变招了啊……”李世民喃喃道。 可切入点该在哪里呢 疲敝之师、粮草不继? 不! 他眼中精光一闪,是舰船巨硕、规模空前! ——这个无与伦比的优势,同样也是他最大的弱点所在! *** 【首战不利,朱元璋立刻召集众将商议。 部将郭兴进言:“彼巨舟首尾连接,不利进退,然其体大难摧。非火攻不可破之。”[1] 此言一出,可谓正中朱元璋下怀。 他当即采纳此议,并着手进行准备。】 【然而,火攻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首先,需要合适的船只。朱元璋下令征集渔船,载满芦苇、火药等易燃物,伪装成攻击部队。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风! 鄱阳湖湖面开阔,风向变幻莫测。若放火之时风向不对,无异于引火烧身。】 *** 到这一刻,就算是曹操想起昔日情境,脸上笑意淡去,忍不住露出怅惘之色:“天时地利人和,时不在我啊!” *** 【战局并未因朱元璋的等待而停滞。次日,惨烈的战斗继续进行。 朱元璋亲临前线,坐镇指挥。 结果非常倒霉地在搁浅的时候被陈汉大将张定边认出座驾,还好常遇春和韩成过来把人射伤给捞住了。 不然胜利者还真得换一个→_→。】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否极泰来。 朱元璋最倒霉的时候渡过去了,倒霉的就该换一个人了。】 只见一片昏暗的宽阔水域,湖面水波开始涌起,观那方向,正是东北风! 【朱元璋苦苦等待的天时,来了!】 【朱元璋当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果断下令实施火攻! 他迅速组建了一支敢死队,驾驶七艘满载火药、芦苇等易燃物的小舟,迫近陈友谅的巨舰阵列。 这些渔舟、快船体型小巧,行动迅捷,在风浪掩护下,如利箭般射向敌阵!】 【至于战果嘛……《明史》里记载的简洁而震撼:焚敌舟数百!】 【可以想见,在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之下,这七艘火舟如闯入干枯芦苇丛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陈友谅连在一起的庞大舰队! 鄱阳湖面,顿时化作一片火海!陈军巨舰相互牵绊,转动不灵,纷纷起火燃烧,阵型大乱。烟焰漫天,湖水都为之赤红。 汉军士兵或被烧死,或跳水溺亡,损失惨重,哀嚎遍野。】 【这场大火,是鄱阳湖之战的转折点。陈友谅的兵力优势和心理优势,在这场大火中被烧得粉碎。 其弟陈友仁、陈友贵及平章陈普略等众多高级将领,皆在这场大火中丧生。 《明史·陈友谅传》记载:“友谅骁将张定边,欲挟友谅退保鞋山,为我师所扼,不得出。”】 *** 朱元璋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胜负已分!” *** 【不过,各位在读到这段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很强的即视感啊?】 安禾突如其来的歪了个话题,继续提示 【连船、火攻、等风…… 赤壁之战的模样都突人脸上来了。 实不相瞒我在读这一段时候还不知道三国演义这段不是正史,还以为朱元璋是看了史书以及陈友谅不爱看书才打成这样的→_→。】 【我甚至还以这个作为反面教材警告了家里一个不爱做作业的小孩,这就是不爱读书的下场! 现在想想怪对不起人家的……】 *** 陈·元末三巨头最有文化·风评被害·友谅:???你对不起他什么?!你最对不起的难道不该是老子吗?! * 不提其他人这时是愤怒、好奇还是疑惑。 罗贯中此刻的心情是兼具了兴奋和担心:他的书! 丞……丞相会喜欢吗? 第138章 明祖 【不过比起陈友谅这…… 【不过比起陈友谅这个被我误伤的, 嘟嘟才是《三国演义》的最大受害者啊!】 * 周瑜没想到自己的戏份来的这么突然,明显地怔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一股不好的预感。 * 天幕之上,安禾带着几分啧叹的语调响起的同时, 天幕画面再度变幻,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借东风”、“周瑜打黄盖”等经典场景的绘画形象逐一出现。 【冷知识, 罗贯中在鄱阳湖水战的时候, 是在张士诚手下当谋士的。 作为元末三巨头之一, 老张他就是再醉生梦死,两个大敌决战的消息他也绝不可能错过。罗贯中搭他的便车, 条条战报、东风西风…… 就这条件,说不定连写史书的人都比不上他情报来的真实准确。 这对罗贯中来说,无疑是最鲜活、最震撼的创作蓝本。 毕竟, 陈寿在《三国志》中关于这场同样决定南北命运的赤壁之战时, 尤其在战术方面的简略记载, 远远撑不起作为小说高潮部分对戏剧张力的要求。】 *** 东汉 班固挑了挑眉, 道:“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 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小道耳, 君子弗为。” “但听天幕之前竟将这所谓《三国演义》一情节误为正史,显然流传甚广。千载时光,当真是沧海桑田……” * 元末 冷知识…… 罗贯中悄悄心碎了一下, 显然他这谋士工作干的很是一般般…… *** 【罗贯中写赤壁之战时借鉴了鄱阳湖之战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样的巨舰连环、把火攻作为核心战术;相似的角色功能分配;还有火炮、火器这些后代武器穿越回三国的情节…… 老朱快告他融梗!】 朱元璋歪了下头。 【罗贯中身处元末乱世,亲眼目睹了朱元璋如何从一介布衣崛起, 运用包括火器在内的各种手段扫平群雄。 这种切身的经历, 使得他在描写古代战争时,不自觉带入时代的烙印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鄱阳湖之战,就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新的、也是最成功的大型水战范例。 艺术, 终归还是来源于生活的嘛。】 *** 明洪武年间 南京皇宫,朱元璋看着天幕分析罗贯中的创作心理,表情有些复杂。 他既得意于自己的战例成为文学经典的原型,又对文人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段有些微词。 “这个罗本,倒是会取巧。”朱元璋说道,“拿咱的功劳,去给几百年前的古人脸上贴金。” 听那天幕的口气,鄱阳湖水战的名声在后世显然远远比不过那赤壁之战。 正版被盗版打败了,这让人到哪处说理去! *** 【让我们翻开正史,是如何记载赤壁之战的?】 【《三国志·吴书·周瑜传》记载:“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时风盛猛,悉延烧岸上营落。 顷之,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军遂败退。”】 【看,提出火攻的是黄盖,执行火攻的是黄盖,利用曹军“船舰首尾相接”弱点的也是东吴的将领。 而最关键的那阵东南风,史书只用四个字记载:“时风盛猛”。 这是一场精准捕捉战机、利用自然条件的经典战术胜利,其首功,毫无疑问应归于时任吴军都督的周瑜。】 【而诸葛亮在赤壁之战中的角色是什么呢? 《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写得很清楚:“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坂,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 他的主要功绩是促成了孙刘联盟,并在战前分析了曹操的不利因素:如远来疲敝,北人不习水战等。 他是一位卓越的外交家和战略分析家,但不是赤壁前线火攻战术的直接策划与指挥者。】 【但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设计了一套“连环计”+“苦肉计”+“借东风”的组合谋略,并将这些功绩巧妙地安插在了诸葛亮、庞统、黄盖等人身上,使得情节更加曲折跌宕,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其中“借东风”这一关键情节,更是将赤壁之战的天时因素,归结于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使其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 而周瑜,作为总指挥,其决策之功在演义中虽未抹杀,但却被诸葛亮的“算无遗策”与“呼风唤雨”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光芒。】 *** 三国东吴 孙权怒而放下酒樽,在桌面上砸出一道重重的声响,声音更是带着浓烈的愠怒与惋惜:“公瑾雄烈,胆略兼人,破曹孟德于赤壁,乃江东柱石,首功之臣!后世文人,安敢如此……如此轻慢其功绩?!” 他回想起当年周瑜力排众议,联合刘备,最终在赤壁以三万精兵大破曹操数十万大军的英姿。 那是一场凭借周密部署、水军优势、以及关键时刻的火攻取得的辉煌胜利,何须什么“借东风”之玄说!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与他的天策府众臣看得津津有味,这跨越时空的战术对比,让他们这些沙场老将也觉有趣。 房玄龄更关注文学创作:“将一场大战之功,析于众人,各司其职,各有精彩,此乃小说家高明之处。只是……如此集中塑造,确易使后世混淆史实与演义。” 杜如晦点头附和:“尤其诸葛丞相,本是治世之能臣,治国安邦之才,被如此一写,倒似江湖术士了。” 李世民笑道:“文史分野,自古难清。然为将者,当以史为鉴,明其根本,至于小说家言,博一笑耳。只是……后世若皆以此论史,岂不谬哉?”他顿了顿,看向众将领,“尔等日后著书立说,或与人言兵,切记要分清何为史实,何为演义,莫要贻笑大方。” 众将苦笑应是。 看见天幕这很不得把史书抽筋剥皮研究的劲头,他们哪里还敢胡侃海吹?! 要是天幕哪天真拿一本他们自我吹嘘的书出来公开处刑……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 【不、不仅仅是被遮掩了光芒。 在这场文学创作对历史人物形象的重塑中,周瑜周公瑾,没有任何悬念的登顶第一受害人的宝座→_→。】 【《三国志·周瑜传》明确记载,提出火攻的是黄盖,周瑜是其决策者和总指挥。他的人格魅力足以让程普这等老将最终“敬服而亲重之”,与之定交; 他精通音律,是“曲有误,周郎顾”的翩翩公子; 他具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在赤壁战后力主软禁刘备,直接经营荆州,并图谋益州,与北方争衡。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儒将形象。】 【然而,在《三国演义》“尊刘贬曹”的总体框架下,作为刘备集团最重要盟友兼潜在竞争对手的东吴,其领袖人物的形象必然受到压制。 周瑜,这位孙刘联盟前期东吴最杰出的代表,自然成为了衬托诸葛亮智慧光芒的最佳“配角”。】 【于是,我们看到: 历史上面向北方、志在天下的战略家,在演义中变成了紧盯荆州一隅、与诸葛亮勾心斗角的“失意者”; 原本“性度恢廓”、折节老将的风度,在演义中变成了气量狭窄、屡次设计陷害诸葛亮而不得的小气鬼; 到最后,原本病逝于巴丘的,在演义中竟变成了被诸葛亮活活气死,临终发出“既生瑜,何生亮”悲鸣的绝世小丑!】 【如何能不为之扼腕呢。】 *** 三国东吴 看着天幕上那个喊出“既生瑜,何生亮”之后就被气死的’自己‘,周瑜手指指向自己,眼中是要溢出来的震撼,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 北宋 苏轼愤然跳起:“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周郎如此风采!如何能将其写成一失意、嫉妒的落魄小人! 当真是欺人太甚!” * 明洪武年间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一本小说的威力竟能可怖至此,文人笔锋,竟比利剑更伤人! 朱元璋眸光闪动,下令:“将那罗本带到朕面前。” *** 【周瑜的形象被重塑,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身后名。】 天幕画面再次变化,呈现出东吴政权在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四代都督统领下的开拓与坚守。 【某种程度上,这也间接影响了对整个东吴政权历史地位的认知。 因为一个被刻意“弱化”甚至“丑化”的统帅,东吴在赤壁之战中的决定性贡献,其独立开拓荆州的艰难,其在江东筚路蓝缕的经营,都容易被忽视。 人们记住的,往往是蜀汉的“仁义”与诸葛亮的“多智”,而东吴,似乎总带着几分“偏安”与“算计”的标签。 和’江东鼠辈‘的蔑称牢牢绑定。】 【当然,历史的长河终会涤清泥沙。 今天的我们,通过对比正史与演义,已经能够更加客观、全面地评价周瑜,评价东吴。 那位“曲有误,周郎顾”,精通音律,文武双全,在三十三岁英年便成就了不世之功的江东周郎,他的真实风采,正逐渐从《三国演义》的巨大光环下重新显现出来。】 【所以我一开始才会说那句话说,比起我只是误以为陈友谅不读书导致战败,周瑜周公瑾,才是《三国演义》文学创作过程中,那个被牺牲、被误解的“最大受害者”。 他的历史形象,被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以艺术的名义,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霸凌”!】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翻阅着《三国志》,又看了看一旁书架上精美的《三国演义》刊印本,神情复杂。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对“身后名”一事总是尤为敏感的。 “姚广孝,你说这罗贯中,算不算是以文乱史?”朱棣问道。 姚广孝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看透世情的淡然:“陛下,文学与史书,本就殊途。 《演义》使三国故事妇孺皆知,功不可没。 至于人物失真……自古成王败寇,笔墨春秋,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战场?周瑜受些委屈,或许是因为,他所在的吴,终究未能一统天下吧。历史,终究是由胜利者,以及最能代表’正统‘的胜利者来书写的。” 朱棣默然良久,最终挥了挥手:“罢了。” *** 【这个结局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安禾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同情。 【我私以为,丞相本人也未必会喜欢这样的’胜利‘。 但罗贯中作为作者,想让自己的作品变的更好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算了。】安禾话风转的飞快—— 【还是怪他吧,谁让他把三国演义写的这么牛逼→_→。】 第139章 明祖 罗贯中有些心虚地四…… 罗贯中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通。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系列# 【但是贯中!】 大名突如其来地被人一叫, 罗贯中像是触电一般,自觉双脚并拢、抬头挺胸。就在他眼中流出茫然之际,就听天幕道—— 【如果你哪天托梦给我, 给我讲一遍你新写的小说, 我就立刻代表我自己发誓! 这辈子都不会再骂你一个字! 你看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那么你看新小说这事……嗯哼。】 *** 明洪武年间 以为天幕要憋个什么好屁结果就这的朱元璋:…… “朕看这玩意儿要是有机会当官, 也是个徇私枉法的主儿!” * 罗贯中沉思:那他现在是应该去学托梦的手艺吗? *** 浅浅夹了个私货后, 话题重新言归正传: 【算上之前的交手, 陈友谅已经从朱元璋手里跑掉两回了。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朱元璋这一回, 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大敌摁死在这片湖水里!】 *** 朱元璋一笑:“中国第一淡水湖,葬他陈友谅,不差!” *** 【这就显出朱元璋一开始就遣人把守住湖口的好处来了。 陈友谅虽然跑了, 但也没能跑太远。】 【但朱元璋想要吃下这部残兵败将, 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火攻虽焚敌舟数百, 但陈友谅收拢残部, 拼拼凑凑,差不多还能有个十余万众。巨舰也没全烧了, 威力还在。】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咂了咂嘴, 顺手将酒樽往桌上一放,眯起眼,仿佛透过天幕看到了当年垓下之战, 低声嘿笑道:“困兽之斗!” *** 【七月二十一日至七月二十四日,双方在鄱阳湖上再度展开连番血战。】 天幕之上, 光影流转, 呈现出湖面狼藉的景象。箭雨往来,血肉横飞。 【《明太祖实录》载,此后数日, “我军四面邀击,彼军疲于奔命”。 朱元璋充分发挥小船机动灵活的优势,采用群狼战术,多路并进,不断袭扰陈汉舰队。陈军巨舰转向不便,在混乱中屡屡被分割、包围。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险些擒杀朱元璋的陈汉悍将张定边,虽在火攻中受伤,却依旧勇猛无匹,多次率部突击,试图为陈友谅杀开血路。 然而朱元璋军阵严谨,常遇春、俞通海等将奋勇当先,始终未能让其得逞。】 *** 三国曹魏 曹操抚掌轻叹:“这张定边,真乃虎狼之将!惜乎,若在吾麾下,必为先锋,荡寇平难,何至于困守孤舟,作困兽之斗?!” *** 【多日激战,陈汉军粮草渐竭,士气愈发低落。 反观朱元璋,因扼守湖口,后路畅通,补给相对顺畅,士气昂扬。】 【《明史·陈友谅传》记载:“友谅食尽,掠南昌无所获,遂突出湖口。” ——终于在七月二十五日,陈友谅下定决心突围! 他召集剩余舰船,试图冲破朱元璋在湖口布下的封锁线。】 天幕地图再次亮起,红光标示出陈友谅舰队向湖口移动的轨迹,而蓝光则显示朱元璋水军在此处布下的坚固的屏障。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了眼布防图,眉头一挑:“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怕的就是赶狗入穷巷,惹的狗急跳墙。 然朱元璋此举,乃是’围而不阙‘,铁壁合围,意在全歼!好气魄,好决断!” *** 【湖口之战,惨烈异常。 陈汉舰队为求生路,不顾一切地向明军阵地发动冲击。朱元璋亲自督战,命令水陆并进,务必将陈友谅留在此地!】 【激战中,陈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捴”,不料一支流矢破空而来,“贯睛及颅而死”。 这位曾经雄踞长江中游、与朱元璋争霸天下的枭雄,就此殒命于鄱阳湖口,终年四十四岁。】 天幕上,一幅画面呈现:一艘高大的楼船上,一名头戴金冠的将领正探头指挥,忽有一箭如流星般射来,正中其面门,将领应声而倒。 【嗐。】 【陈友谅这死法,我是真觉得怪没有排面的……被根流矢给戳死了→_→。 但凡是被个神箭手给解决了也好呢。】 *** 安禾这话组织的乱七八糟,主父偃却意外get到了她的内在涵义。 中国自古以来对于“死”的讲究就登峰造极,仅为区分尊卑地位,就有崩、薨、卒、不禄等多种说法,更不用说那些赋予死亡崇高意义的词汇。 若如项羽般自刎乌江,也留下一段慷慨悲歌。 可惜陈友谅如此死法,确实显得……过于潦草和平庸,与他生前的煊赫极不相称。 大丈夫生得五鼎食,死却无五鼎烹…… 主父偃不由失笑,终究还是没那个天命罢了。 *** 【不论如何,他就是死了。 他的死也直接导致了陈汉军队的彻底崩溃。 太子陈善儿被擒,太尉张定边等人在混乱中拼死抢出他的尸体,护着次子陈理,乘着一条小船,拼死杀出重围,连夜逃回了武昌,并拥立陈理为帝,改元德寿。】 画面一转,显示出一条小船在夜色中狼狈远遁。 【至此,这场决定中国南方命运的大决战——鄱阳湖之战,以朱元璋的全胜而告终。】 *** 汉武帝时期 霍去病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鼓了鼓掌:“精彩的一次以少胜多!” *** 【解决了陈友谅这一最大敌人,朱元璋当真如虎兕出柙,再无敌手可掣肘其鲸吞天下之势!】 天幕画面一变,显示出朱元璋势力范围急速扩张的动画。 原本陈汉控制的湖广、江西等地,迅速被染成代表朱明势力的红色。 【鄱阳湖之战后,朱元璋并未急于立刻北伐,而是首先巩固新占领区,并于同年九月返回应天,论功行赏,犒劳将士。 这之后,他命徐达、常遇春等统帅大军,西征武昌,目标,当然是作为漏网之鱼的陈理政权!】 *** 汉文帝时期 刘恒轻轻点头:大胜之后,不骄不躁,先固根本,再图进取。剿灭残余,更是除恶务尽,不留后患。此等心性,方是帝王之资。 *** 【胜负毫无悬念。】 【元至正二十四年二月,朱元璋亲临武昌督师。 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朱元璋的亲自招降下,“(陈)理衔璧出降,汉亡”。】 【朱元璋并未苛待陈理,将其封为归德侯,予以厚待,最后也得以善终。 同时,他收编了陈汉的残余水军和部分将领,进一步壮大了自身实力。 也正是在这一年,朱元璋自立为吴王,史称“西吴”,建百官,进一步夯实了立国基础。】 *** 三国东吴 众人:这国号听着……真怪啊! *** 【彻底平定陈汉,朱元璋拥有了包括应天为中心的江左、浙西,以及新得的湖广、江西等广大区域,实力暴增。 南方群雄,已无人能与其争锋。 他的目光,开始投向另外两个主要割据势力:东面的张士诚和浙东的方国珍。】 天幕地图再次更新,清晰地标注出各个割据势力的势力范围。 【不过对接下来的发展,谋士和朱元璋有不同的看法。】 【刘基认为张士诚是个只知道自守的家伙,不足为虑。陈友定等人偏狭浅薄,一纸檄文就能搞定。当务之急,是趁中原元朝内部混乱,北伐夺取天下! 而朱元璋认为张士诚地盘靠近自己的核心区域,且较为富庶,又时常骚扰边境,必须先拔掉这个钉子。 同时,方国珍反复无常,亦需解决。至于北伐中原,他认为需在彻底稳定南方之后。】 【最终,朱元璋制定了“先取通泰诸郡县,剪士诚肘翼,然后专取浙西”的战略方针。 ——先攻击张士诚在长江以北的据点,剪除其羽翼,再全力进攻其核心苏南浙西地区。】 *** 三国曹魏 曹操捋须点头:“先近后远,先弱后强,亦或先除肘腋之患?朱元璋选择先平张士诚,实为老成谋国之举。” *** 【我其实也更站朱元璋的策略,张士诚方国珍这时候看着没啥威胁,万一在伐元的时候在背后给来一下那也真是要了老命。 统一天下从来就是一件容错率低到离谱的事情,踏错一步,谁能保证还能有第二次机会?】 *** 窦建德满心郁闷地往身后一靠:可不是,血的教训就摆在这儿了! *** 【至正二十五年秋,朱元璋正式对张士诚发动全面进攻。 他任命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二十万出征。 首先,肃清江北! ——“徇泰州,克之;进攻通州,又克之……遂徇下淮安诸城。” 再取湖州、杭州,对张士诚老巢平江(今苏州)形成夹击之势!】 *** 唐贞观年间 “又是守城之战?”李世民挑了挑眉,“不知这张士诚,还拿得出当年高邮几分气魄?” *** 【平江攻坚战,是消灭张士诚的关键一役。张士诚凭借平江城高池深,以及麾下仍有吕珍等勇将,进行了顽强抵抗。】 【朱元璋采取“锁城法”,命令徐达在平江城外构筑长围,搭建木塔楼阁,布置弓弩火铳,将平江城围得水泄不通,内外不通。 《明史纪事本末》描述:“架木塔与城中浮屠对,筑台三层,下瞰城中,名曰敌楼。每层施弓弩火铳于上,又设襄阳炮以击之。”】 【围城历时长达十个月之久。 期间,张士诚多次组织突围,均被击退。城内粮草断绝,甚至出现“鼠雀俱尽,至煮履铠筋甲以食”的惨状。】 *** 不知是谁唏嘘道:“载饥载渴,我心伤悲。” *** 【至正二十七年九月,平江城终被攻破。 张士诚率残部进行巷战,最终力竭,自缢未遂,被俘送至应天。 《明史·张士诚传》记载:“城破,士诚收余兵战于万寿寺东街,众皆散走。 士诚归府邸,拒户自缢……故部将赵世雄解之……舁出葑门,入舟,不复食。至金陵,竟自缢死,年四十七。”】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叹息一声,看热闹的心态淡去:“这张士诚,虽起于盐田,亦是一时之雄。 可惜,刚愎自用,不能用人,终至败亡。观其困守孤城十月,犹能死战,不失为一条好汉。 然治国争天下,非仅凭勇力可成。朱元璋能用徐达、常遇春等将,各尽其才,此其所以胜也。” *** 【朱元璋马不停蹄,立即将矛头指向了下一个目标——方国珍。】 【至正二十七年九月,在攻破平江的同时,朱元璋即命朱亮祖率军进攻浙东台州,汤和、吴祯率水军从海上进攻庆元(今宁波)。】 【面对朱元璋的大军,方国珍毫无战心,其部将更是多望风而降。 《明史·方国珍传》载:“亮祖克台州,汤和克庆元,国珍遁入海。”】 【十一月,方国珍山穷水尽,被迫投降。 朱元璋并未杀方国珍,反而授其广西行省左丞,食禄而不之官,终老于应天。】 【至此,浙东平定。朱元璋几乎统一了整个南方,拥有了北伐中原的稳固后方和雄厚资本。 同年,他任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正式誓师北伐!】 第140章 明祖 【朱元璋深谙“天命…… 【朱元璋深谙“天命”与“人心”的重要性, 所以在至正二十七年十月,便发布了由宋濂起草的著名檄文《谕中原檄》。 其中“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立纲陈纪, 救济斯民”等句尤为著名。】 【这篇檄文高举民族大义旗帜, 同时又强调“如蒙古、色目, 虽非华夏族类, 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 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朱元璋在争取汉族民心的同时,显然也没有放弃争取蒙古、色目人中能够争取的力量, 以达到减少北伐阻力的目的。 这种一切为结果服务的政治智慧是非常可贵的。】 *** 汉宣帝时期 “好一个’驱逐胡虏, 恢复中华‘!好一个’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刘询道, “一文之间, 兼具王道之正与霸术之诡。这宋濂真乃大才也!” 他话语间,是快要溢出来的欣赏。 *** 【同年十一月, 朱元璋正式设立最高军事机构——大都督府, 并召集诸将,商议北伐方略。】 【在战略上,再次出现了分歧。 常遇春主张“直捣元都, 以我百战之师,敌彼久逸之卒, 可挺竿而胜也”。 即利用明军连胜之锐气, 直取大都。】 【但朱元璋否定了这一冒险计划,提出了更为稳健的部署,他认为:“元建都百年, 城守必固。若悬师深入,不能即破,顿于坚城之下,馈饷不继,援兵四集,进不得战,退无所据,非我利也。” 他制定的北伐战略是:“先取山东,撤其屏蔽;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 天下形胜入我掌握,然后进兵元都,则彼势孤援绝,不战可克。既克其都,鼓行而西,云中、九原以及关陇,可席卷而下。”】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看了半天,给了句相当中肯的评价:“稳健。” 不过想想也是,又不是命悬一线,何必为了早当一两年皇帝去冒那险!等下浪的一年皇帝都没的当那才是招笑→_→。 想想他又是笑笑,他如今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天下至尊的诱惑,抵御起来又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 【按照他的指令,徐达和常遇春带着二十五万兵马开始执行北伐战略。】 【北伐进程,几乎完全按照朱元璋的规划进行:】 【第一阶段:进军山东。 徐达率军由淮安北上,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沂州、益都、济南等地。元朝在山东的守将纷纷投降。 《明史·徐达传》载:“师次沂州,降其将王宣、王信。进攻益都,克之……遂徇下东平、济南诸郡县。” 至公元1368年正月,山东基本平定。】 【待到三月,徐达从山东开始西进,攻入河南。 四月,大破元军于洛水北岸,河南行省平章梁王阿鲁温投降。 同时,冯胜西取潼关,完成了“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的战略任务,屏蔽了关中元军可能的东援。】 【山东、河南既定,徐达又挥师北上,连克卫辉、彰德、广平,并于临清与来自山东的偏师会合,沿运河北上。 元顺帝闻风丧胆,于洪武元年闰七月二十八日夜,携后妃、太子弃大都北逃塞外。】 【1368年9月14日,徐达率军从容进入大都,宣告了元朝在中原统治的终结!】 *** 三国蜀汉 刘备则是久久凝视着“恢复中华”四字,眼眶微微发红。 透过这四字,他看到了自己毕生追求却终究未能实现的梦想——兴复汉室。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救济斯民……”他低声重复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备,钦佩之至!若我大汉后裔能有此气象,何愁北伐不易?何惧江山不复?” 他的话语到最后,已带上了几分哽咽与无尽的怅惘。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之前的那个小细节——洪武元年。 是的,公元1368年正月,朱元璋正式即皇帝位于应天府,国号大明,建元洪武。 他出生于1328年10月21日,灭掉元朝、成为真正的天下至尊,成了他给自己四十大寿最好的礼物。】 *** 天幕上,用来示意的舆图,大片都染上了代表朱明王朝的红色。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北伐的胜利与大都的光复,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朕起自布衣,提三尺剑,纵横十五载,终得天下!” * 清 康熙忍不住慨叹:“明太祖天授智勇,崛起布衣,纬武经文,统一方夏,凡其制度,准今酌古,咸极周详,非独后代莫能越其范围,即汉唐宋诸君诚有所未及也。” *** 【十五年的时间,从开局一个碗到建元洪武,真也就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了,小说我都高低要喷他一句离了大谱!】 【这种人真的除了天降猛男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 朱元璋此刻的心情,就跟三伏天吃了冰棍一样:还有什么是比用实力征服一个一直对自己有意见的人更爽的事情吗?! 有的,哥,有的。 *** 【不过我最近一直看到这样一些论调,因为朱元璋后期的残暴,有些人认为如果没有朱元璋,让陈友谅或张士诚来,能做的比他更好。】 【我不这么认为诶。】 【假设没有朱元璋,打天下就是卡在这两人面前的第一只拦路虎。】 【先说张士诚,之前就已经提过一嘴,怎么说呢,算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争霸天下者。】 【他出身盐民,颇讲义气,对部下和辖境百姓也算宽厚。《明史》说他“颇轻财好施,得群辈心”。 在元末乱世,他能占据一方,给当地带来十余年的相对安定,确实有一定能力。 但,也仅此而已了。】 【朱元璋对他的评价是真真看透了他的本质:器小无远图!】 【都不说他种种贪图享乐、昏庸、任人唯亲的举动了,就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正常人只要能腾的出手来,怎么也要来敲一蒙棍吧。 而张士诚在干什么? 他近在咫尺,却作壁上观,没有任何战略动作。 既不趁机西进攻击朱元璋空虚的后方,也不北上拓展势力。仿佛隔壁的龙争虎斗与他毫无关系。】 【这种表现你跟我说他有君临天下的本事?】 *** 汉武帝时期 刘彻闻言摇头:“据膏腴之地而无席卷天下之志,文恬武嬉,岂能长久?即便无朱元璋,其败亡亦是迟早。 争天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 【好,那我们再来看另一位,陈友谅。 陈友谅的进取精神确实比张士诚要强的多,但他的毛病我觉得比张士诚还大。】 【“性雄猜,好以权术驭下”这个评价大家应该没忘吧,朱元璋不管后期洪武大逃杀多少残暴,但他打天下的时候是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这陈友谅还没称帝呢,就连杀二主,我不看好他称帝以后会突然吃斋念佛。】 *** “真吃斋念佛的当了皇帝都大开杀戒了,还指望这个?” *** 【其次,他太过刚愎。 连自己麾下的人马都没让人家心悦诚服,更不用说有效整合外部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了。】 【第三,战略眼光差、目光短浅、决断力不行……用什么词来形容都行,总而言之,他军事水平不行。 都不说和朱元璋对轰几乎次次输,要不是跑得快早没后面的事情了;他这就连朱文正都没干翻啊! 还是在己方军力大优势的情况下…… 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这样的他一定能打的过元庭呢? 因为朱元璋一路打的太摧枯拉朽,让人觉得谁上谁都行了吗→_→。】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凝视着天幕对陈、张二人的剖析,指尖在御案上轻叩,终于沉声开口:“陈友谅,有曹孟德之机变,却失其笼络英杰之能。 弑主自立,大义已失;鄱阳湖畔,进退失据。如此心**量,纵无朱元璋,想夺天下,难!” “朱元璋,其《谕中原檄》,堂皇正大,尽收天下汉民之心,又留分化招抚之余地;北伐方略,步步为营,先固根本而后求决胜,可谓刚柔并济、军政双绝。 最难得的是起于微末,如此人物,又岂是随意一人就可替代?” *** 【那就当他也能打下元大都吧,但打下元大都可不代表元庭从此真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天幕上,代表元廷的色块虽然大幅收缩,但依然占据着广袤的北方,山西、甘肃、云南以及东北等地仍在其控制之下,且蒙古骑兵的机动优势并未完全丧失。 【元顺帝虽然跑路了,但他跑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皇室成员、禁卫军以及政府中枢,跑到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后,依然维持着北元小朝廷的架子,可不是什么流寇。】 【更重要的是,元廷在北方,还拥有相当可观的军事力量。 其中最为朱元璋所忌惮的,便是盘踞在山西的扩廓帖木儿,而他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王保保!】 天幕上出现一位蒙古将领的画像,其人身着戎装,面容刚毅。 【这位,可是被朱元璋盛赞为“天下奇男子”的人物! 能让老朱如此高看一眼的对手,纵观整个元末明初,那也都是凤毛麟角。】 【王保保的身世颇为传奇。他本是汉人,自幼被舅父、元末名将察罕帖木儿收为养子。 察罕帖木儿在北方组织地主武装,疯狂镇压红巾军起义,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元廷柱石。 后来察罕帖木儿被降将刺杀,王保保便接管了他的部队,成为元廷在北方最倚重的军事统帅。】 【他还是《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哥哥的原型,王保保也的确有个妹妹,不过不姓赵,史称王氏,还嫁给了朱元璋那个拟人的二儿子朱樉当王妃→_→。 我知道这个的时候都震撼了,感情亲戚拼刺刀啊……】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无语:不过一个女儿家,于战局战机何益?还亲戚拼刺刀……这么明显的招安蒙古贵族招牌看不见吗! *** 【王保保能征善战,手握重兵,是实实在在的军阀。 在朱元璋北伐之前,他正与元廷内部的其他军阀在山西、陕西一带混战,争夺地盘,致使元廷内部四分五裂,无法形成合力。 这也是朱元璋北伐初期能如此顺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着天幕上关于元室内讧的叙述,不由嗤笑:“外敌当前,犹自内斗不休,岂有不亡之理?这王保保纵有万夫不当之勇,然其力耗于内争,元室安能用之?此与五代时藩镇割据何异! 朱元璋北伐,正当其时也!” *** 【朱元璋对王保保极为重视。 在北伐战略中,他特意强调“拔潼关而守之”,其重要目的之一,就是隔绝关中的李思齐等军阀,防止他们与山西的王保保联合。】 【事实证明,朱元璋的担忧非常正确。 就在徐达、常遇春攻占山东、河南,并北上直取大都之时,王保保也终于从内斗中抽身,意识到了真正的威胁来自南方。 他迅速率军出山西,试图救援大都。】 天幕地图上,代表王保保的箭头从太原出发,经井陉关直扑河北。 【然而,为时已晚。 徐达进军神速,在王保保赶到之前,已经攻克大都。 元顺帝北逃,王保保救援不及,但他并未放弃,其麾下的蒙古骑兵主力尚在,仍是北元最具实力的军团。】 【他的目标很明确:收复大都!】 【洪武元年闰九月,徐达派大将孙兴祖留守北平,自己率主力西征,进攻盘踞在山西的王保保老巢太原。】 【这是一场决定北方归属的关键战役。王保保展现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他并没有固守太原,而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避实就虚,直捣北平!】 天幕上,代表王保保的军队突然转向,绕开徐达主力,出雁门关,经居庸关,直扑防御空虚的北平。而徐达军则扑向了空虚无备的太原。 【《明史·扩廓帖木儿传》载:“扩廓闻之,还救。夜袭营……”】 【王保保的这手“围魏救赵”玩得极其漂亮,差点改变了战局。 他麾下的蒙古铁骑行动迅捷,北平城危在旦夕。 也就是遇到了徐达。 徐达临危不乱,他对诸将说:“扩廓率师远出,太原必虚。北平有孙都督在,足以御之。” 他决定不回师救援,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夜突袭兵力空虚的太原!】 【这一决策堪称神来之笔。 王保保大军在外,听闻太原被袭,军心震动,只得放弃进攻北平,回师救援。 结果在太原城下,被以逸待劳的徐达夜袭大营。 “扩廓果不设备,兵溃,扩廓仅以十八骑遁去”。 ——王保保几乎全军覆没,仅率十八骑逃往大同,后远走甘肃。 此战之后,明朝彻底控制了山西。 徐达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赢得干净利落。】 *** 三国曹魏 “好!”曹操含笑道,“这个是知道攻敌之必救的,比陈友谅强!太原一失,王保保纵有通天之能,亦难挽狂澜矣。” 感叹完了,他还是忍不住加上一句,“如此良将,怎就不在孤麾下!” *** 【王保保虽然遭遇惨败,但他并未放弃。逃到甘肃后,他收拾残部,并与北元朝廷汇合,继续与明朝为敌。】《 》 140-150 第141章 明祖 【北方的威胁依旧如…… 【北方的威胁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着初生的大明帝国。 元顺帝虽北遁上都, 其残余势力——史称“北元”——仍控制着广袤的蒙古草原、西北及云南等地,时刻图谋复辟。 手握重兵、能征惯战的王保保作为北元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矢更是朱元璋的心腹大患!】 【因此,洪武三年, 在明帝国的根基已初步稳固后, 为彻底肃清北元势力, 剪除王保保这个心腹之患, 朱元璋再次祭出北伐利剑。 此次, 他精心策划了双线出击的战略: 西路由征虏大将军徐达亲自统帅,自潼关出西安, 兵锋直指定西。 其核心目标非常明确——寻歼王保保主力。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决战,朱元璋派出了他最为信赖的军事统帅,足见其对王保保的重视以及誓要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 东路由左副将军李文忠统领, 出居庸关, 北上直扑应昌, 意图追击北逃的元顺帝及其朝廷中枢。 此举既可打击北元的政治象征, 也能牵制蒙古诸部,使其无法西援王保保。】 【徐达与王保保, 在定西城外的沈儿峪, 迎来了他们命运中的第二次对决。】 【这场战役,双方都拼杀的极其惨烈血腥。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每日暮,辄令军士运石垒营, 终夜铿然有声。” ——每当夜幕降临,双方军营中便响起搬运石块、加固营垒的铿锵之声, 声音彻夜不息。】 【王保保甚至派精兵从小路偷袭明军东南营垒, 一度造成明军混乱。 但徐达治军严整,面对突如其来的混乱,他不仅亲自督战, 甚至亲手斩杀溃兵,硬生生把军心给稳定了下来。 明军在其指挥下,迅速从混乱中恢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最终大破王保保军。】 *** 汉武帝时期 卫青立于殿中,目光沉静地掠过天幕上对厮杀的描述。当看到徐达斩杀溃兵稳定军心时,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决胜之机,常在刹那。”他声音沉稳,带着历经沙场的洞见,“王保保遣奇兵突袭,是步险棋,亦是步好棋。若东南营垒一溃,牵动全局,胜败或未可知。”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然徐达应对得更妙。阵脚一乱,兵无战心,唯有用非常手段,方可震慑全军,重聚士气。此非酷烈,实乃必要。为将者,有时便需有此等决断。” “如此表现,倒不负那句明太祖最信赖一评!” * 南宋 岳飞看着徐达狠辣之举,也只沉声自语道:“慈不掌兵!” 若非他及时狠下心肠,大军若是慌乱溃散,伤亡只会翻上百倍千倍! *** 【明军在沈儿峪之战取得的战果是极其斐然的。 《明史》记载,明军此役“擒元郯王、文济王及国公、平章以下文武僚属千八百六十余人,将士八万四千五百余人”。 这意味着王保保麾下的核心领导层几乎被一网打尽,其苦心经营的精锐军团也损失殆尽。曾经威震西北的北元柱石,此刻只剩下“扩廓仅挟妻子数人奔和林”的凄惶背影。】 *** 汉武帝时期 “唉……”李广轻轻一叹,难得有些共情。 能名留青史,就证明这位王保保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可天幕那句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也实在是太正确也太狠辣了! 即便是万里挑一的大将,也还会有十万、百万、甚至千万里挑一的神将横压在他们头上! 和这种怪物一朝,若是同阵营的还能勉强接受,如果是敌人……李广面色突然变的有些复杂。 他想起天幕之前在讲述卫霍功绩时提到匈奴人传下的悲歌。 把匈奴人都打的憋出诗来了啊…… 如果是敌手的话,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一个名传后世的大诗才呢? ——不管怎地,他的文才总比那群北蛮子拿得出手吧。 届时他流传后世的名号会是什么? 诗将李广? *** 【敲黑板划重点了,王保保这里所谓的’能跑‘,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明史·扩廓帖木儿传》记载:“扩廓方围兰州,趋赴之,战于沈儿峪,大败,尽亡其众,独与妻子数人北走。至黄河,得流木以渡,遂奔和林。” 什么意思呢:他王保保用一根木头,带着妻子啊、一起逃走的这几个部将啊……特么的一起渡过了黄河!!】 *** 那可是黄河啊!! 天幕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明朝之前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句话。 有些亲眼见过、甚至经历过黄河肘击的人更是面色变的一片空白:这和他们经历的还是同一条河不?! 突、突然体会到了明太祖那句“天下奇男子”评价的含金量了呢→_→。 * 北宋 王安石目瞪口呆地看向同僚,他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黄河??” 同僚同样目瞪口呆,但予以肯定的回答:“黄河。” 他转过头来,喃喃自语:“黄河?!!” *** 安禾还犹嫌给的震撼不够大,补充道: 【哦对了,根据这场战役记载的时间,以及明朝处于小冰期的时间段来分析,这时候的黄河水面应该还存在大量浮冰。 而且据传,王保保在渡过去之后发现自己亲娘还没过来,又回去了一趟把老娘甚至战马都带了过去……】 *** 这还是人吗? *** 天幕显然也和他们有一样的疑惑: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苍茫厚重的背景音,搭配上如怒龙咆哮的苍黄江水,营造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安禾的声音显得飘忽又迷惑: 【咱们去的,真的是同一条黄河吗??】 【这甚至是经历过现代治理的结果了,王保保那个时候只可能更加狂暴——如果不狂暴的话身后的追兵是傻子吗不追上去? 就这种经过治理的黄河,你就是让我穿好各种救生设备,我也是不敢架着皮划艇下去浪一圈的……】 [怂的明明白白/.jpg] *** 天幕这话出来倒没几个人嘲笑:笑话,说的好像他们穿上什么救生设备就敢去黄河里浪一圈了一样! * 明 “尝西边拿得王保保来耶!” ——你有本事去西边把王保保捉来啊! 都成了俚语,王保保的privilege就已经尽数体现了。 *** 【网友们给徐达编了一段他看见王保保一木渡黄河的野史: 徐达:随军主簿何在? 主簿:卑职在。 徐达:写,我军追至黄河边,河中出现金色巨鳌,托王保保与家人及其战马至对岸而去,我军被天险阻隔。 主簿:据事直书,一字不改? 徐达:好,那你就据事直书写王保保用一根破木头三渡黄河携妻儿与战马渡过黄河! 主簿:……要多大的龟?】 【虽然是说笑,但说实话,换你是皇帝,你是愿意相信有人靠一根破木头三渡黄河还是更愿意相信追兵没追上找了个理由糊弄你?】 *** 明洪武年间 徐达面色复杂地想起当年写战报时的心情:……还是陛下好啊,想出’奇男子‘这么个称号让人可以把这么个不可名状的人物描述出来! * 汉武帝时期 霍去病原本慵懒倚着凭几,看到王保保三渡黄河的壮举时猛地直起身来,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妙啊!”他击节赞叹,“这才是真丈夫!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能在这等绝境中挣出生路,比打十场胜仗更见本事。” 他饶有兴致地摩挲着剑柄,仿佛在揣度当时情境:“黄河天险,浮冰暗流,后有追兵……这般境地尚能全须全尾而退,最难得是携妻子、战马共渡天堑。” 年轻的骠骑将军忽然朗声大笑:“若他生在此时,我定要向陛下请命,与这等人物在草原上一较高下!看是他的木头渡得了黄河,还是我的骑兵踏得破贺兰山阙!” *** 【沈儿峪之战,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彻底打断了王保保反攻中原的军事脊梁。 他不得不放弃经营多年的西北根据地,狼狈不堪地逃往漠北的哈拉和林,去投奔北元新君爱猷识理达腊。】 【接连两次在徐达手下遭遇惨败,损兵折将,几乎成为光杆司令的王保保,其政治生涯按理说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历史再次展现了其戏剧性的一面:逃到哈拉和林后,王保保在北元朝廷中的地位不仅没有一落千丈,反而不降反升。 原因无他,在经历了沈儿峪这样的惨败和元顺帝的病逝后,北元朝廷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面旗帜,一个能够凝聚人心、抵御明军的军事领袖。 而王保保,尽管屡战屡败,但他依然是北元阵营中最能打、也最坚定的主战派将领。 他的声望、能力以及顽抗到底的意志,成为了北元小朝廷在风雨飘摇中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新继位的北元皇帝爱猷识理达腊对他极为倚重,视为臂膀,将复兴的希望寄托于其身。】 *** 唐贞观年间 闻言,李世民动了动眉毛。 这王保保就已是元朝此时最拿得出手的主战派武将了吗?莫怪被人赶跑了去,人家那边最强的可都还没出手呢! *** 【不过嘛……咱也不能真小看了他,虽然看战绩不咋拿得出手,但咱也得看看他的对手是谁啊! 徐达!常遇春!李文忠!! ——那可是明初老朱麾下的大明武将天团里也数一数二的存在! 和徐达对轰了两次都没死翘翘就能看出这家伙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 明洪武年间 被猛猛一通夸赞,徐达笑的眼尾的褶子都炸开了,笑眯眯地抱拳:“客气、客气了!” 汤和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撇撇嘴酸道:“德行!” 徐达笑容动都没动上一下,一起长大的货色,要放什么颜色的屁他不用闻都知道!酸死了吧!唉,没办法,人优秀就是这样的。 第142章 明祖 【机会很快来临。 …… 【机会很快来临。 洪武五年, 志在彻底解决北患的朱元璋,再次发动了规模空前的北伐,十五万大军分三路深入漠北。 中路由徐达率领, 依旧是直扑哈拉和林, 他的目标, 正是刚刚被北元任命为丞相的老对手王保保。】 【这一次, 战场从王保保不熟悉的中原、西北, 转移到了他更为熟悉的漠北草原。 天时地利,似乎首次站在了他这一边。 王保保敏锐地抓住了徐达求胜心切、中路孤军深入的机会。 他采取了经典的游牧民族战术——诱敌深入, 不断后撤,拉长明军的补给线,消耗其锐气。】 【最终, 在土剌河以北的广袤草原上, 王保保完成了其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反击! ——他利用明军轻敌冒进、士卒疲敝的弱点, 发动致命一击, 大败徐达中路明军,《明史》记载“死者数万”。 这场被后世称为“岭北之役”的失利, 是徐达军事生涯中罕见的大败, 也是明朝开国后对北元用兵遭受的最大挫折。】 *** 屡败不馁,最后竟也当真让他打败了此生大敌一次,这等品质就足以让人高看一筹。 * 三国曹魏 曹操抚掌, 眼中竟有几分激赏:“壮哉,王保保!胜不骄, 败不馁, 忠于一主,不屈不挠。纵使国破山河碎,犹自挥师抗中原。朱元璋称其为’天下奇男子‘, 诚不我欺!若天下名将,非惟胜绩论英雄,此等风骨,亦足堪传世!” *** 【此战的影响是深远的。 它迫使明朝暂时放弃了彻底消灭北元的战略进攻,转而采取修筑边墙、屯兵固守的积极防御策略。 而王保保,则凭借此战,一扫前两次大败的阴霾,稳稳地成为了北元的顶梁柱,被正式拜为丞相,总揽军政大权,直至数年后病逝于漠北。】 【不然朱元璋也不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据《明史》记载,朱元璋对王保保可谓是“屡招之不至”,先后七次(一说五次)派遣使者,试图招降王保保,甚至不惜利用王保保失散在中原的亲属进行劝降,但王保保始终不为所动。】 【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是朱元璋让王保保的旧部、已降明的李思齐前去劝降。 王保保对李思齐这个昔日仇敌倒是以礼相待,但一谈到招降之事,便断然拒绝。 最后送李思齐走时,还派骑兵送了一程,然而刚到边境,骑兵首领突然对李思齐说:“主帅有命,请公留一物为别。” 李思齐曰:“吾远来,无所赍。” 骑兵首领则说:“愿得公一臂。” 李思齐知不可免,遂断一臂与之,回来不久便伤重而死。】 【此事虽显王保保手段狠辣,但也足见其抗明意志之坚决。 他以此种决绝的方式,向朱元璋和天下人宣告了他绝不妥协的态度!】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想起这里,心中也忍不住一阵遗憾,再度念其昔日和群臣的笑谈::“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 ——他真的好想征服这个能在黄河里头浪三圈的奇男子哦! *** 【没办法,每个人这辈子总会有那么几个你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男人or女人,就算你是朱元璋也难以改变这个定律。】 *** 朱元璋眉头一皱:好怪……天幕这个遣词用句,好怪……但具体是哪里怪,他一下又说不出来…… * 但敏锐的西汉皇帝们,已经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见外了不是,还用什么’奇男子‘来掩饰,也不学学他们,坦坦荡荡地有什么好遮掩的! * 并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的朱元璋:??? 他没有!![声嘶力竭/.jpg] *** 【朱元璋当初评王保保为’天下奇男子‘时跟的那句“吾不能臣王保保”时,我想一定是混合着遗憾与欣赏的。 这份来自敌人最高统帅的赞誉,比任何功勋都更能证明其能力与气节。】 *** 明前诸多人物也对其心生欣赏,这一次无关立场其他,只为气节。 *** 【只是王保保虽号称“奇男子”,并一度赢得岭北之役的胜利,但终究无法逆转历史的大势。 元朝退居漠北,而朱元璋建立的明朝,如同一轮红日,在华夏故土上升起。 元朝留下的痕迹,在烈日的炙烤下也只能无奈消散。 王保保的挣扎与奋战,更像是一曲帝国余晖下的悲壮挽歌。】 【元将扩廓帖木儿,卒于洪武八年。】 【ok,咱们来看看,这时候的大明疆域,是个怎么个情况。】 天幕上一副地图徐徐展开。 只见地图上,大明的北部边界清晰地沿着长城一线蜿蜒,从东边的辽东,到北平、山西、陕西,直至最西端的嘉峪关。 【是的,自从徐达那次岭北之役的失败后,朱元璋就选择放弃了将直接统治扩展到漠北草原的战略企图,转而承认长城作为事实上的北部边界。】 *** 汉宣帝时期 刘询闻言抚掌轻笑:“善哉!当年孝武皇帝若能在漠北之战后及时休养生息,何至于海内虚耗?朱元璋能在这当头停下征伐的脚步,实在难得。” 他转头对身旁的太子道:“治国如驭马,要知道何时该扬鞭,何时该勒缰。” * 秦始皇时期 长城啊…… 嬴政看着天幕上那条代表着长城的蜿蜒曲线,竟是一笑。 *** 天幕之上,那幅以长城为北部边界的明朝疆域图清晰可见,很快变的虚幻,又凭空出现一张图来,其上一条曲线,走向竟与长城防线高度重合。 怎么还有第二条’长城‘? 就在众人迷惑期间,安禾的声音带着一种揭示奥秘的语调: 【大家看到这条线了吗?】 第二张图闪烁了两下。 【这条线,叫做’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线‘。它是在地图上,将年降水量达到四百毫米的区域连接起来的一条线。】 【相信学过地理的宝宝们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吧。】 【这条线,是决定华夏文明命运的’生命线‘。】 不等人疑惑,一个降水如何能够的上这么言重的定论,就见天幕上,线的南北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线的南侧,是郁郁葱葱的农田、密集的村庄城郭;线的北侧,则是广袤的草原、戈壁与荒漠。 线的南边,雨水相对充沛,能够支撑起需要大量水分的粟、麦、稻等农作物的生长,是农耕文明的乐土。 而线的北边,降水稀少,只能种植耐寒耐旱的作物,如粟、黍、燕麦、青稞等。这些作物的产量远低于水稻和小麦。是游牧文明的摇篮。 【长城,与这条线之间存在着惊人的重合! 这从来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们祖先在数千年的生存实践中,用血与泪摸索出的,最适合农耕文明生存与防御的天然边界!】 *** 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凝视着天幕上那条清晰的界线,喃喃道:“原来如此!长城非徒人力,实乃天工!《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 然这’四百毫米线‘,竟是天地为华夷所划之疆界乎?” *** 【对于明朝这样一个建立在农耕经济基础上的帝国而言,越过这条线,意味着什么?】 天幕画面展示了明军北伐的艰辛:漫长的补给线,在草原上艰难前行的运粮车队,以及因缺粮而面露菜色的士兵。 【意味着你的后勤补给将变得无比困难。中原的粮食要跨越千山万水,消耗大半,才能送到前线士兵手中。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草原深处,这条铁律足以拖垮任何一个强大的帝国。】 【意味着即使暂时占领了土地,也无法进行有效开发和统治。 无法将草原大规模开垦成农田,无法迁移足够多的农民去扎根,因为那里的自然条件,无法支撑起农耕社会那种密集的人口与定居模式。】 【更意味着,将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消耗战。 你的敌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骑兵,他们来去如风,不需要固定的城池和漫长的补给线。 大军来袭,他们便远遁;你大军一撤,他们又卷土重来。 建立的据点,将成为孤悬海外的孤岛,需要持续投入巨量资源去维持。】 【在马克沁老祖尚未问世的农耕社会,中原王朝的皇帝应该只有刘必烈打破了这个诅咒——没办法,七大姑八大姨窝在哪里他这个当亲戚的还能不知道吗?! 这种无法复制的先天优势谁也羡慕不来→_→。】 *** 明洪武年间 “刘……刘必烈?!!” 特殊的名字和形容,让明初君臣几乎瞬间就定位到了这个被天幕改了姓氏的皇帝是哪个。 也让他们在意识到是谁后面色瞬间变得扭曲,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瞬——之后,疯狂到几乎要把殿宇震塌的笑声猛地炸开! ——废话,大殿里头大把人都是在蒙元时期出生的,哪个还能没听过忽必烈的大名!? 朱元璋和忽必烈之间可只相差34年![1] 好容易音量轻了些许,不知又从哪个角度幽幽传出来一句:“真恨无法亲眼目睹忽必烈听闻天幕为他改姓后的精彩面色!” 众人又是一阵被戳中笑穴般的疯狂大笑。 尤其是在想到上一个被天幕改姓的是哪个人物的时候,笑意简直就跟乱窜的野猪一样抓也抓不住。 赵构啊!!! 由此可得忽必烈=赵构![肃色/.jpg] 众人头一次把忽必烈从’北元皇帝‘的身份中提出来转为正常皇帝看待,简直跟发现了新世界没啥两样。 就在他们伸出大拇指直呼后人天才的时候, 徐达突然面色纠结地看向朱元璋:“陛下啊,咱们杀的蒙古人,有没有那刘……哦不,忽必烈多啊?” 徐达以发小的身份发誓,这绝对是朱元璋有生以来露出过的最一片空白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1]这个感觉真的有点点割裂,忽必烈死于1294年,朱元璋出生于1328年 第143章 明祖 不提那边被“输了”…… 不提那边被“输了”两个字占据整个大脑的明朝君臣, 就听安禾不那么正经的声音传来: 【话说回来,这个’刘必烈‘笑话的最早来源于一个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根据检测, 黄金家族的y染色体类型和老刘家y染色体的类型一模一样。 所以“黄金家族是刘邦后裔”这个言论就这么飞快地传播了开来。】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简直瞳孔地震——他的血脉, 竟扩展到草原上去了吗?还整出个什么黄金家族…… 草原啊! 就在他脸上笑意即将扩展出来的时候, 天幕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他憋了回去—— *** 【既然说是’言论‘而不是’定论‘, 只能说这个消息目前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只是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而已。】 *** 刘邦:……这句话你其实可以先说的! *** 【okok,言归正传, 在没有刘必烈这种程度的先天优势,朱元璋选择依靠长城防卫,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 宋太祖时期 赵匡胤看到此处, 深有感触地对赵普说:“朕当年为何’杯酒释兵权‘, 为何先南后北?便是深知燕云之地易取难守, 北伐契丹, 非旦夕之功。 这朱元璋能及时止损,确是老成谋国之见。与其耗竭国力于不毛之地, 不若守紧自家田园。” *** 【甚至是在现代社会, 拥有了高科技和强大工程能力的我们,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草原地区的生产力,依然是极其困难且成本高昂的。】 天幕上出现了现代大型灌溉设施在草原上作业的场景, 但其周围依然是无边无际的草场。 【我们可以局部建设绿洲,可以开采地下的资源, 但想要将整个蒙古高原都变成像中原那样的大粮仓, 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任务。 自然的伟力,在宏观尺度上,依然划定着人类活动的边界。】 【仅从这一点来看, 他作为一个帝国的掌控者就是合格的——能够清醒地认识到,帝国的国力,必须用在能够产生回报的地方。 不因一朝一夕的胜负上头。】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长孙无忌道:“辅机,朕当年与颉利可汗决战于阴山,虽获大胜,亦深知草原非久留之地。 故设都督府以羁縻,而非设州县以直治。朱元璋此举,其审时度势,务实为本,与朕实有相通之处。 为君者,当知天时,惜民力。” *** 【这份’放弃‘,为明朝换来了什么?】天幕上,长城以南的景象繁荣起来,农田阡陌纵横,市井人烟稠密,仓库粮食充盈。 【换来了北方边境的相对安定,可以将主要精力用于内政。 换来了百姓的休养生息,洪武年间的经济得以快速恢复。 换来了他能够从容地经略西南,平定云南,将真正可以耕种、可以移民、可以设立府县的土地,纳入版图。】 天幕中的影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聚焦在了地图上那些尚未被大明完全掌控的区域。 【看这里,西边。】 【嘉峪关之外,是仍然由蒙古察合台后王等势力控制的广阔西域。 而紧邻陕西、四川的,是地理复杂、土司林立的青藏高原东缘。 此时的大明,在此方向采取的是守势,通过封授当地僧俗首领官职进行羁縻,尚未能直接统治。】 接着,画面转向西南, 【再看这里,南边。 这是洪武八年时,朱元璋心中另一根刺——云南!】 只见云南地区仍清晰地标注着“元梁王”的字样。 【元顺帝北逃后,这位梁王把匝剌瓦尔密依然奉北元正朔,占据着云南,仿佛一颗楔入大明西南版图的钉子。 至于贵州等地,更是遍布着听调不听宣的大小土司。】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用手指敲击着案几:“西南之地……” 他仿佛想起昔日之景,期待道,“山川险阻,易守难攻。这朱元璋,当如何下口?” *** 【面对这样的局面,朱元璋做出的选择是——先南后西,先易后难。】 天幕上,代表明朝势力的红色,开始如同潮水般,稳定而坚决地向南蔓延。 【在北方,他依托长城防线,实行“诸子守边”的策略,将最能征善战的儿子们如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分封到北疆,赋予兵权,构建了一道坚固的“藩屏”。 同时,大规模推行军屯、商屯,将北部防线经营得固若金汤。】 【在东部沿海,他一方面抵御倭寇,另一方面,通过外交和有限的军事行动,稳定了与高丽的关系,确保了东北翼的安全。】 【当北线和东线基本稳定之后,朱元璋积蓄已久的力量,终于要向着西南,发出雷霆一击!】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朱元璋这番布置,不由颔首:“先固根本,再图进取,次第分明。” 饭要一口口吃,当年他平定东突厥,亦是先稳定北方,才腾出手来经营西域。大体战略,总是相通的。 *** 【洪武十四年九月,时机成熟!朱元璋任命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左、右副将军,统率三十万大军,剑指云南!】 天幕上,明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郭英率领偏师走永宁(今四川叙永)趋乌撒(今贵州威宁),牵制当地土司;主力则由傅友德亲率,自湖广辰州、沅州直扑普定(今贵州安顺),如一把铁钳,扼住了云南的咽喉。 【这一次,朱元璋的指令清晰而精准:“取之之道,当自永宁先遣骁将别率一军以向乌撒,大军继自辰、沅以入普定,分据要害,乃进兵曲靖。曲靖,云南之噤喉,彼必并力于此,以抗我师。审察形势,出奇制胜,正在于此。” 明军进展神速,十二月便抵达曲靖。元梁王果然派司徒平章达里麻率精兵十余万在曲靖白石江畔阻击。】 【接下来,是沐英的表演时间!】 天幕上重现了当年战场的情景, 江上浓雾弥漫,沐英一面指挥部队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一面派精锐悄悄从下游潜渡,绕到敌军阵后,“鸣金鼓,树旗帜”,发动突袭。 元军顿时阵脚大乱,明军主力趁势渡江,大破元军,生擒达里麻! *** “好一招声东击西!”霍去病忍不住赞道,“雾天用兵,险中求胜,这沐英又是员良将!” *** 【说到这里,老朱这边二代们的将才率也真是离了大谱! 初代没话说,能成功的创业团队初代肯定牛的一批。 但二代还能一起拿的出手的,感觉还真没多少。 是吧蜀汉→_→。】 *** 刘备:?你礼貌吗? *** 【但回过头来看看老朱这里,蓝玉、沐英、李文忠……哦,judy也是,这种名气相当不错的都能拉出来这么一打……】 【是的,沐英也是朱元璋的子侄辈。】 【沐英,字文英,凤阳定远人。他出身贫苦,八岁时父母双亡,在乱世中颠沛流离,直到遇见了当时还是红巾军将领的朱元璋。 朱元璋和马皇后怜其孤幼,将他收为义子,改姓朱,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 【他是朱元璋亲手培养起来的嫡系中的嫡系,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十二岁就开始随军征战,十八岁就被授帐前都尉,参与守镇江,开始独当一面。 此后,他的人生就和明朝的开国战争紧密联系在一起:打福建,破分水关,平闽中;打西藏,震慑边陲;作为副将军随邓愈征讨吐蕃,西略川藏,兵锋至昆仑山,因功封西平侯!】 【可以说,沐英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顶尖将才,既有勇略,又深受朱元璋信任。派他作为副手征云南,既是让他立功,更是为后续镇守云南埋下的最关键一步棋。】 *** 如此既亲且贤,又能独镇一方的子侄辈,罕见程度就是王侯将相看了也忍不住流口水。 *** 【白石江大捷,一举摧毁了云南元军的主力,打开了通往昆明的大门。随后,沐英与傅友德、蓝玉合兵,势如破竹,迅速攻克昆明,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投滇池自尽。 至洪武十五年,明军攻克大理,段氏政权投降,标志着云南全境基本平定。】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双手手指交叉,垫在下巴下面,面容平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平定算不了什么,将之收服才是考验手段的时候。 *** 【单纯的军事征服只能换来一时的安宁,只有通过政治、经济、文化的全方位整合,才能将云南真正变成大明帝国有机体的一部分,变“负担”为“资产”。 毕竟云南,对大明来说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 【它是北元残余势力在西南的最后堡垒。 它的地理位置更是让它成为了钳制西南诸夷关键和经略中南半岛的桥头堡。】 【其次,云南并非不毛之地,它拥有巨大的经济潜力。 云南的铜、银、锡等矿产资源极为丰富。尤其是铜,是明清两朝铸造钱币最重要的原料。 虽然多山,但云南盆地气候宜人,适合农耕,可以支撑大量驻军和移民的粮食需求。 它还是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控制云南有利于发展与东南亚和南亚的贸易。】 *** 汉武帝时期 矿产!铜!银! 刘彻霍然起身,眼中精光闪烁。 益州郡! *** 【但想要收服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自南诏、大理以来,云南已有数百年相对独立于中原王朝的历史,形成了强大的地方势力和文化认同。 朱元璋想要将其彻底拉回“大一统”的轨道,第一步就得打破这种惯性。】 云南的崇山峻岭之间,似乎还回荡着种种杂音,又岂是一场军事胜利就能轻易抹除? 【大家看看如今的世道就知道了。】 安禾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北方那俩打的火热的,都不必几百年前,三四十年前还是一家人呢,他们信仰着相似的教派,文字语言更是同根同源,血脉交织千年。 本该是最亲密的兄弟,可惜在外部力量的博弈、以及被激化的历史记忆之下,释放出来的历史的惯性,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侧目。 这,何尝不是地缘惯性的残酷体现。】 【而在我们的南方,另一个例子同样深刻。】 画面切换至越南,红河平原的稻田、仿古中华的庙宇、以及使用汉字书写的古代碑刻一一闪过。 【那片土地,自秦汉便已纳入中原版图,千年间,’书同文,车同轨‘,受我华夏文明浸润之深,冠绝周边。 仅算被华夏通知的时间长度,它甚至还超过云南。 赵佗的南越国,士燮的安南,乃至唐之安南都护府,都为此地打下不可磨灭的中华烙印。】 【然而,地理的隔绝、地方豪族势力的滋长,以及中原王朝鼎革时的力量收缩,最终让那份“虽慕华风,实则自立”的惯性占据了上风。】 画面中出现了击败元军的白藤江战役,以及后来明清时期越南君主虽接受册封却在国内自称“皇帝”的场景。 【他们可以全盘接受我们的儒家典籍、科举制度、建筑艺术,甚至生活习俗,但在政治上,他们走出了自己的’南国天下‘。 文化上的亲近,并未能完全抵消政治独立惯性的强大拉力。】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可从来不是一句笑谈!】 *** 北宋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这句话听的赵匡胤背后冷汗一冒,旋即又是苦笑:燕云十六州啊…… *** 【这两个例子,一个展示了血脉相连下的撕裂之痛,一个展示了文化同源下的政治疏离。 它们都无比清晰地告诉我们——军事的征服或许能划定暂时的边界,但文化的隔阂、历史的积怨、地缘的离心力,这些根植于时间深处的惯性,想要打破,其艰难程度超乎想象。 它需要的不仅是战场上的决胜,更是时间、耐心,以及……有时不得不为的、足以改变根本的决断。】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凝视着天幕上的对比,尤其是越南那“慕华风而实自立”的历程,神色无比凝重。 他从未小看“得其地易,得其心难”之分量,却未曾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过。 他低声对身旁的长孙无忌叹道:“夷狄之性,如水无常形。今日臣服,明日便可复叛。观天幕所言后世之事,方知文化同源尚不能保政治一体,何况乎言语不通、习俗各异之域? 朱元璋欲化云南为内地,实乃逆数百载之流而上,其难,恐不亚于扫平漠北。” 第144章 明祖 【朱元璋对此,采用…… 【朱元璋对此, 采用的是雷霆加雨露的手段。】 【雷霆由他亲自施展: 平定云南后,朱元璋留下了大量征南军士,在云南全境要害之处设立了云南左、右、前、后、普定、黄平、建昌等数十个卫所。 这些卫所既是军事据点, 也是控制地方的行政支点。】 【为了打通进入云南的通道, 并加强对西南地区的控制, 在平定云南的同时, 朱元璋也对贵州这片土司林立之地, 开始了精心的布局。 同样的沿线卫所,同样的重兵把守。 更重要的是, 洪武十五年,就在云南战事尚未完全结束时,朱元璋设立了贵州都指挥使司。 这是明朝在贵州设立的第一个省级军事机构, 标志着中央权力开始强力介入。】 【之后通过军事威慑、政治招抚、经济渗透等多种手段, 明朝逐渐削弱了当地大土司的势力。 到了永乐年间, 朱棣在此基础上, 正式设立了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贵州正式成为明朝的第十三个行省。 堪称一步步将“羁縻之地”转化为“王土”的典范。】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贵州从土司割据到设立行省的过程, 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治大国如烹小鲜, 火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他头侧了侧,看向自己的四儿子, 从知道朱棣日后作为后,第一次开口肯定他, “干得不错。” 朱棣先是一怔, 旋即各种情绪不可抑制地涌上面庞,惊喜、震惊……不一而足。 *** 【回过头来继续看云南。 洪武十五年,明朝正式在云南设立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 将云南纳入与内地完全相同的省级行政体系。这意味着,云南的民政、军事、司法大权,直接归于中央。 对于敢于挑战明朝权威的土司,朱元璋毫不犹豫地动用军事力量进行坚决镇压。 用雷霆手段告诉所有土司——顺者昌,逆者亡! 以绝对的军事优势和行政手段,确立不容置疑的中央权威。】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到明朝在云南广设卫所、建立三司,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善!此方为根本之策。昔朕平西南夷,亦设郡县,然时有反复。观朱元璋所为,军、政、刑三权并立,如鼎之三足,缺一不可。根基稳,则大厦安。” *** 【当然,这些其实都只能称作辅助手段,真正釜底抽薪,他用的是最血腥也最直接的手段——移民实边!】 天幕的画面变得有些凝重,出现了大规模移民队伍艰难行进的场景。 【根据《明太祖实录》、《明史·兵志》等史料记载,为了彻底巩固云南,朱元璋推行了空前规模的“移民实边”政策。 平定云南后,除了留下大量征南军士,明朝还不断从内地调拨军户前往云南屯戍。据估算,仅洪武年间,进入云南的军户及其家属,总数就可能达到数十万之巨。 他们被安置在各卫所,战时为兵,闲时屯田。 同时,还从江西、浙江、湖广、南京等人口密集区,强制迁移了大量平民前往云南垦荒,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移中土大姓以实云南”。 还将大量的罪犯及其家属流放到云南充军或垦殖。】 【多管齐下,彻底改变了云南的人口结构。】 【但与此同时,这道命令对那些’被移民‘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这种数量的人口迁移,古代封建王朝可没那本事用交通工具把他们送过去,几千里的路程,只能靠两条腿慢慢走。 一走起码就是几个月一年的时间,还一路上缺医少药、风餐露宿。】 *** 天幕上,那支庞大的移民队伍在泥泞中蹒跚前行。 老人拄着木棍,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妇人抱着婴孩,眼神空洞;孩子们的小脸上满是泥污,饿得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路边,不时能看到倒毙的尸体,被草草掩埋,甚至无人收殓。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就可能冲走整个家族的希望;一次寻常的风寒,就能让壮劳力一病不起。 ***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迁徙,这完全就是一场用无数人命去填的远征!】 安禾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重, 【在那个时代,从江南、湖广走到云南,一路上能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爷开眼,是组织者能力超凡的胜利了!】 【而就算侥幸活着走到了云南,那也不是苦难的结束,而是另一种磨难的开始。】 画面切换至当时的云南。茂密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沼泽中升腾着可疑的彩色雾气。所谓的“道路”,不过是野兽踩出的小径。 【那时候的云南,可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旅游胜地,四季如春。 那是真正的’瘴疠之地‘,毒虫遍布,瘟疫横行。对于从中原地区来的移民来说,这里的环境本身就是致命的武器。】 只见新到的移民们,用最简陋的工具砍伐着望不到边的丛林,试图开辟出一点可以耕种的土地。 夜晚,简陋的窝棚外,狼嚎声此起彼伏。 白天,蚊虫的叮咬让许多人染上了瘴疟,高烧、寒战,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 【水土不服、瘟疫、劳累过度、与当地土著的冲突……随便哪一样,都可能要了命。 可以说,成功抵达云南的幸存者,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可能还要再死掉两三成。】 【这前前后后算下来,为了将一个人成功安置在云南并稳定下来,背后付出的,可能是数倍的生命代价。】 【’血腥‘二字,用来形容这场持续数十年的国家战略,真的恰如其分。】 *** 与此同时,帝王们看见的,却是他这道命令背后需要背负的沉重压力。 * 汉武帝时期 “莫怪他要去除丞相之位,将朝堂变为自己的一言堂!”刘彻沉声道。若非携如此皇权强压,他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壮举! ——哪怕仅仅从最直接的利益关系来看,这几十万人里能有多少愿意离开祖辈经营多年的富庶老巢冒着生命危险去个全然陌生的落后地界? 他强迁豪强尚还有’守陵‘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由头,而朱元璋呢?建设祖国? *** 【说实话,如果我是被迁徙的一员,我也肯定恨他一个洞,但凡会一点点文字,我都要想方设法骂死他然后传到后世去,为他的暴君名声添砖加瓦。】 【事实发展也确实没什么太大出入,朱元璋破除所有阻力,一意孤行的推行这一政策后,没有任何意外地将自己放在了整个江南士绅与底层民意的对立面。】 *** 某个即将被迁徙的村落,官兵如狼似虎地驱赶着人群。 一位母亲死死抱住年幼的孩子,对前来抓人的胥吏哭喊:“军爷,行行好,孩子还小,去了那瘴疠之地就是死路一条啊!” 胥吏面无表情,一把扯开她:“朝廷法令,谁敢不从!速速上路!” 在漫长的迁徙路上,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望着北方,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朱皇帝……你好狠的心……驱民于死地……你不得好死……” 这些声音,或许无法直接传到朱元璋的耳边,但那弥漫在帝国东南部的巨大恐慌和怨愤,却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明朝初年的天空。 在私下的议论里,在乡野的传闻中,朱元璋不再仅仅是那个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英明圣主,也同时成为了一个冷酷无情、视民如草芥的“独夫民贼”。 *** 【所以现在很多有关朱元璋的流言啊、骂名什么的,起源都是江浙地带。】 【朱元璋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可能。 但他还是选择去做这个’恶人‘,选择了承担这千秋的骂名,用一代甚至两代人的血泪,去换取此后数百年的疆土永固!】 *** 秦始皇时期 咸阳宫中,嬴政看着天幕上那迁徙的漫漫人流,脸上竟缓缓勾起一丝理解的弧度。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徙天下豪富十二万户于咸阳”的决断。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前,望着虚空,仿佛在与数百年前的朱元璋对话,声音低沉而有力: “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主!” “欲建万世不拔之基业,必承千秋毁誉之重压。 移民实边,看似酷烈,然若非以此等霹雳手段,何能将这化外之地,彻底化为王土?一时之怨怼,与江山永固之大局,孰轻孰重?朱元璋……你担得起这’天下主‘之名。” *** 【后世的我们,在评价朱元璋时,可以批评他的手段酷烈,可以同情那些移民的悲惨命运。 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份超越常人的冷酷与决断,正是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推行的政策,才最终将云南牢牢地锁在了中国的版图之内! 其中红利,到了今天咱们还在吃。】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听着天幕的字字句句,最终淡然一笑,目光坚毅。 他,是大明太祖! *** 【好了,雷霆讲到这里,雨露该来了。 和雷霆不同的是,雨露,朱元璋选了一个人,替他在这儿施展。】 【——沐英。】 【他下令让义子西平侯沐英世代镇守云南。“沐氏镇滇”成为明朝稳定西南的定海神针!】 【当朱元璋决定将这副千钧重担交给沐英时,他所给予的,是一份几乎毫无保留的、超越了寻常君臣的信任。】 天幕上浮现出朱元璋与年轻沐英相处的点滴画面,马皇后为其缝补衣衫,朱元璋亲自教导其兵书战策。 【他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义子,自己最锋利的剑之一,留在了那片刚刚征服、危机四伏的土地上,不仅许他掌军,许他治民,更许他世袭罔替,总揽一方军政。】 【它意味着朱元璋将大明西南的门户,将自己千秋功业的一部分,完全托付给了沐英个人及其家族的忠诚与能力。 这份信任出现在朱元璋这么个以多疑著称的帝王身上的时候,真的显得尤其可贵。】 *** 三国曹魏 曹操看到此处,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轻叹道:“为君者,能得如此肱股,何其幸也!朱元璋雄猜一生,却能对沐英推心置腹至此,此非寻常君臣,几近父子矣。如此信任,古来罕有。” *** 【沐英没有辜负这份重如山岳的托付。 他深知,皇帝的雷霆手段已经扫清了障碍,确立了权威,而他要做的,是让这片土地真正活过来,让生活在这里的人,无论是移民还是土著,都能感受到王朝的“雨露恩泽”。】 【于是,在设立卫所、推行军屯以巩固军事存在的同时,沐英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建设与教化之中。 他并非只是简单地执行命令,而是怀着一种“此即吾乡”的责任感,开始了漫长而细致的经营。 他亲自踏勘地理,组织军民兴修水利,引水灌溉,让一片片荒野变为良田。 昆明城在他的主持下得以扩建和加固,官道被整修,连通内外。 他更是在云南首建孔庙,大兴儒学,让朗朗读书声第一次系统地回荡在西南边陲。 让边疆地区的精英,能够通过学习儒家经典,参加科举考试,进入明朝的官僚体系,从而在文化上和政治上认同大明王朝。 对于归顺的土司,他待之以诚,抚之以恩;对于叛乱者,则坚决镇压,恩威并施。他不仅是一位军事统帅,更是一位深谙治理之道的能臣。 他用十年的时光,将朱元璋“化边疆为内地”的宏伟蓝图,一砖一瓦地变为现实。】 *** 北宋 听到这里,赵匡胤忍不住慨叹道:“不图一时之省,而谋万世之安啊!” *** 【而这份忠诚与担当,并非止于沐英一人。】 天幕上,时光流转,画面中依次浮现出沐春、沐晟、沐斌等一代代沐氏子孙的身影。他们承袭着黔国公的爵位,前赴后继地镇守在云南这片土地上。 【从洪武年到明末,沐氏家族十二代人,近三百年,始终是明朝在西南最忠诚的屏藩。无论中原王朝如何风云变幻,无论皇帝是英明还是昏聩,沐家始终恪守臣节,稳守南疆。 他们平定了无数次内部叛乱,抵御了来自外部的侵扰,将云南经营成了大明最稳固的省份之一。 沐氏一族,用十二代人的忠诚,回报了朱元璋最初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安禾的声音带着敬意, 【这份跨越了近三个世纪的君臣佳话,在中国历史上,都堪称绝无仅有。】 *** 明洪武年间 听着天幕告知的后人种种表现,沐英眼里流露出一抹欣慰,道:“此臣所以报陛下之职分也![1]” *** 【沐英镇滇十年,直至洪武二十五年在任上去世。朱元璋闻讯,十分悲痛,命归葬京师,追封黔宁王,谥昭靖,侑享太庙。】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眼里出现一抹沉痛:年仅四十八岁啊……就让他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 【西南就说到这里,北方的话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就是之前提过的蓝玉捕鱼儿海之战了。】 【在西北方向,朱元璋的策略则更为稳健。 他并未强行向嘉峪关外扩张,而是通过建立沙州、安定、阿端、曲先、罕东等卫所,构成了一个羁縻性质的防御体系,有效地屏蔽了西域蒙古势力对河西走廊的侵扰,为后世留下了经营西域的基础。】 【把朱元璋的扩张策略和之前帝王的扩张策略放在一起比对我们可以发现,他的方式感觉更偏向植物系:看着不起眼,但悄悄摸摸的就扎下了根,之后再想拔出那真是得有割肉放血的狠劲儿不可!】 【这种策略,初看或许不够惊天动地,不如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那般充满传奇色彩,但它带来的效果,却是异乎寻常的稳固与持久。】 【得益于他这套操作,终于把原本处于文明分裂边缘的华夏给生生粘了起来。并锤实了今日的基本盘。】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凝视着天幕上那株根系发达的大树,沉吟良久,缓缓道:“汉武帝如烈火,席卷草原,其势煊赫;朱元璋如深根,默默蔓延,其力内敛。 这位朱皇帝,深得’固本培元‘之三昧。” 他回想自己过往施政,比对其中得失。 作者有话说:[1]脱胎于《出师表》,“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第145章 明祖 秦始皇时期 …… 秦始皇时期 “锤实?”嬴政玩味地品了品这两个字, 元朝那横跨三个大洲的可怕地盘蓦然出现在了他脑中。 他的大秦尚且因为疯狂扩张的地盘致使吏员捉襟见肘到那个地步——他们尚且还有秦国时期的底子,而那蒙元,原先不过北方一蛮夷!扩张的程度却还要比他们猛烈十倍不止! 浮囊的胖子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对! 原本有节奏敲打着大腿的食指骤然停下, 按这个方向推测, 蒙元连最基础的官僚体系都不该搭建的出来才对! 除非……有人变节了! ——而且绝不是什么小规模! 嬴政长眉一蹙:之前看那岳飞不是被教的很不错吗……感情这赵宋有点力气全往武将身上招呼了? *** 天幕上, 明朝的疆域图再次完整呈现。 与洪武八年时相比, 此时的版图, 南方已经包括了稳固的云南和正在消化中的贵州,东北的羁縻统治更加深入, 北方边界依然以长城为线,但防线更加坚固,背后的支撑更加雄厚。 【——这个基本盘,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实控地盘哦。】 【何谓’实控‘?】 【并非仅仅在地图上标上颜色, 派去一个官员, 当地土著首领磕个头, 这块地儿就算你的了。 那样的’统治‘,风一吹就散。】 【真正的’实控‘, 是如朱元璋对云南所做的一切: 行政上, 在该地行使排他性的行政管理权,政令出于中央,直达基层; 军事上, 卫所如钉子般楔入,形成绝对的威慑力; 文化上, 兴办儒学, 推行教化,让’大明‘二字,从地理概念逐渐内化为文化认同与身份归属; 以及, 最最最重要的,它经济上能完成’收税‘这个动作。】 【以唐朝的’羁縻体系‘和明清的’改土归流‘为反例,一个虽然实现了军事控制和部分行政管理,但无法有效征税;一个当地居民的文化认同更倾向于另一方。 这两种情况都只能归进非实控地盘。】 *** 三国蜀汉 毫无疑问,天幕这一大段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税‘字。 诸葛亮不认为她会啰里八嗦的说这么多废话。 在她的这段语境中,这位朱皇帝显然是进步的——至于比较对象?当然是刚被他推翻的蒙元! 所以,当其他所有可能都被排除,剩下的那个答案即使再让人难以置信,它也是正确答案。 ——这蒙元,将收税权让渡了! 可即便将谜底揭开,他的眉头也未曾有丝毫要放松的趋势。 这般作为…… *** 【元朝呢,感觉更像是处在这两种情况中间的那么一个生态位。】 天幕上,代表元朝疆域的巨大色块开始闪烁,边缘地区变得模糊,唯有中原和江南的核心区域相对稳定,但其内部却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裂痕。 【它继承了宋、金的官僚系统骨架,至少在中央和行省层面,维持了形式上的统一。但对于广袤疆土,尤其是基层,它的控制力是’悬浮‘的。 ——他们懒得,或者说没有能力去建立一套精细的、可以直达村落的官僚体系。 古代封建王朝囿于道路崎岖、通信不便、治理成本高昂,皇权很难触及乡、县乃至更下的行政区划。 但元朝,他们的问题还要更严重许多:作为人口极少数的征服者,他们缺乏足够多识文断字、精通政务的本族官吏去填充庞大的帝国机器,他们的皇权,能下到府州吗→_→】 【皇权能下到哪里先放到一边,目前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摆在了蒙元人的跟前:人,他们无所谓管不管;但税,他们还是想收上来的呀!】 *** 唐贞观年间 “岂有此理!”魏征勃然大怒,“沐猴而冠!这简直就是沐猴而冠!” “为皇之人不思治理,竟满脑子都去思索该如何盘剥百姓了! 这种货色也配登临帝位!抓条狗来都比他强!” 魏征还在一旁疯狂喷洒着毒液,李世民在一旁听的是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不止一个度。 在被谏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玄成那张利嘴说出来的话可真动听啊! *** 【于是,一种奇特的、也极其致命的统治模式出现了——包税制。】 【把某个地区的税收任务,打包估价,拍卖给某个富商或贵族。 这些人,就是’包税商‘。 他们先向朝廷的国库缴纳一笔约定的巨额税款,换取凭证,然后就可以带着官府授权的武力,到那个地区去’自行征收‘。】 【能收上来多少,全看包税商的本事。收得越多,他们自己的利润就越大。】 【现代打工人拥有相对自由、且有律法在侧的情况下,资本家尚且想方设法把员工敲骨吸髓。 我不敢想,这种披上了合法外衣的情况下,百姓会被盘剥成一个怎样可怖的情况!】 *** 画面中,一个身着锦袍的色目商人,在元大都的衙门里,将沉甸甸的金银箱笼呈给慵懒的蒙古贵族,换回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他脸上露出贪婪而精明的笑容。 随后,场景切换至江南水乡。 同样是这个商人,此刻却面目狰狞,率领着如狼似虎的家丁,踹开农家的柴门,不顾老弱的哀嚎,强行抢走仅存的粮种和织机上的布匹。 胥吏跟在身后,却只是冷漠地看着,甚至偶尔帮腔。 *** 【这根本不是治国,这是赤裸裸的、制度化的掠夺!】 【朝廷得到了稳定的、无需耗费行政成本的现金。包税商赚得盆满钵满。 朝廷放弃了了解地方经济真实情况的能力,也放弃了对民生最基本的责任。 它不在乎地方是否可持续发展,只在乎那块地方的’血‘能不能被按时吸上来。 而所有的代价,都转嫁到了最底层的百姓身上。】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笼罩。 “竟是如此……’让渡‘尚不足以形容,此乃’纵狼牧……不,吃羊‘!”他低声叹息,“为政之要,在于均平赋役,安抚黎元。元室此举,看似得其利,实则失其本。 权柄假手于人,则威福下移,民心离散。” 第146章 明祖 【不过世上哪来纯粹的…… 【不过世上哪来纯粹的省心省力的好事!】 天幕上, 那色目包税商及其爪牙在乡间横征暴敛的画面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 德不配位, 必有灾殃; 居天下之广居, 立天下之正位, 行天下之大道! 一条条言简意赅的言论用上了最大号的字体和最鲜红的色彩, 高高悬起。 【元朝选择了包税制这条看似“省心省力”的捷径, 就等于主动放弃了作为一个王朝最根本的责任——治理。】 *** 窝阔台汗治下[1] 耶律楚材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如何看不出包税制之弊病?无奈他所秉持的“以儒治国”、“不行苛敛”的主张,在那些能立竿见影献上巨额的“包税”方案面前, 显得如此“迂阔”而不合时宜。 久远到不知何时能到来的’未来‘,在足以堆成山峦的巨量财富面前哪里是一句不堪一击就能形容。 屋中的暖炉烧得正旺,他却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元基业, 一步步滑向天幕所揭示的深渊? 不! 绝不能! 他耶律楚材, 蒙大汗信重, 位列中书, 岂能因一时挫折便明哲保身,坐视不理? “德不配位, 必有灾殃……行天下之大道……”他低声咀嚼着这几句话, 眼中原本的无奈与沉郁渐渐被一种重新燃起的火焰取代。 天幕已将未来之祸揭示得如此分明,血淋淋的后果就摆在眼前,这或许是上天赐予的最后一次谏言契机! 许是……许是借此天威, 大汗会幡然醒悟,改变心意? 他让人取来奏疏, 飞速往皇城扑去。 *** 【根据考古发现, 我们这片土地上大概在七千年前就已经开始驯化野生蚕,六千四百多年前驯化野生稻。 种植、养殖让我们有了相对稳定的食物来源。 且让我们深刻地明白:只要好好治理手里的这块土地,哪怕今年因各种问题收成不好, 明年、后年也依旧未来可期。】 【但是元朝出身游牧文化。 其统治核心阶层的生活方式与思维模式,与深耕细作的农业文明存在着深刻的差异。】 天幕上,广袤的草原与整齐的农田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边是追逐水草、四季迁徙的毡帐群落,另一边是安土重迁、春耕秋收的村落田园。 【游牧经济依赖于牲畜的繁衍和草场的转移,其财富观念更倾向于“移动的资产”和“直接的掠夺”。 这种经济基础塑造的政治传统,讲究的是“分封”与“共享战利品”,对于固定在一片土地上进行长期、精细化的投入与治理,缺乏足够的动力和经验。】 【治理,意味着你要了解你的土地,了解你的人民,要知道哪里受了灾需要减免赋税,哪里有了冤情需要伸张正义,哪里需要兴修水利以保丰收。 这些,需要庞大的、深入基层的官僚体系,需要皇帝和中央朝廷时刻保持着清醒与勤勉。 ——太麻烦了。 而包税制,让元朝中枢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这些“麻烦”。 他们不需要知道江南某个村庄去年遭了水灾,今年是否还能承受往年的税负;他们也不需要关心河南的农户是否因蝗灾被逼得卖儿鬻女。 他们只需要在固定的时间,看到包税商缴纳上来的、甚至可能比往年更多的金银就行了。】 天幕画面中,元大都的宫廷里,贵族们沉醉于歌舞宴饮,色目官员捧着账册,呈上今年又“超额完成”的税收,引来蒙古贵戚们满意的笑声。而那账册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中原、江南百姓的血泪与尸骨。 *** 元 忽必烈看着天幕上对游牧文化的剖析,眉头微蹙,但并未动怒。 他回想起即位之初,也曾大力推行“农桑之业”,设立司农司,编纂《农桑辑要》。 然而,根深蒂固的传统岂是轻易能够扭转?那些从草原跟随他而来的宗王、勋贵,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或者说,愿意理解“使百姓安业力农”的长远意义? 他们更熟悉的,还是依照草原旧俗,将征服的人口和土地视为可以分润的“战利品”。 “治汉地当用汉法”,他喃喃自语,这是耶律楚材当年劝谏太宗的话,也是他努力的方向。 可惜,蒙汉之间裂隙,即便至今,他也依旧觉得深不见底呵。 *** 【这并不是说游牧文明落后,而是两种文明在面对“国家治理”这一课题时,其路径依赖截然不同。 当这种“移动的”、“分享的”政治传统,被套用在一个需要“固定的”、“集中的”行政体系来维持的庞大农耕帝国之上时,错位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包税制”正是这种错位的集中体现——它将国家的税收权,这种需要长期培育税源、细致掌握民情的核心治理权力,当作可以一次性“分封”或“拍卖”出去的“战利品”。】 天幕上,象征着元朝税收的河流,在流经包税商这一环节时,被粗暴地截留、蒸发,只有一小部分细流勉强汇入代表中央财政的湖泊,而沿途的土地则因失去滋润而干裂、荒芜。 *** 汉文帝时期 晁错眉头紧锁:“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农为国本,民为邦基! 这蒙元如此作为,弃本务而逐末利,犹如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 三国曹魏 曹操凝视天幕,目光锐利。 “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他对身边的谋士们说道,“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这元室,空有广土众民,却行此竭泽而渔之下策,岂不知民穷则变,变则生乱?其国祚焉能长久!” 昔日他募百姓屯田于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2] 他是真心实意尝到治理好处的人,又如何看得上蒙元这幅强盗作态? 撇了撇嘴道,“蛮夷贼子!” *** 【然而,’包税制‘只是元朝统治水土不服下结出来的一个果而已,而滋生这颗果的土壤,才是元朝与之前历代中原王朝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的根源。】 天幕上,代表元朝的巨幅画卷缓缓展开,但其底色中代表着草原苍茫的那部分稳稳占据了上风。 【这个根源,我们可以称之为’制度性的断裂‘与’文化性的疏离‘。 首先,是’家产制国家‘观念与’官僚制帝国‘传统的激烈碰撞。】 *** 有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把中原王朝当成他那大草原呢! *** 【蒙古崛起于草原,其最初的政治结构带有浓厚的部落联盟和家产制色彩。大汗视国家和百姓为自己的私产,可以随意分封给子弟功臣。】 天幕画面中,成吉思汗将征服的大片土地和人口像分蛋糕一样,划给自己的儿子们和功臣们作为“兀鲁思”(封国)和“莎余儿合勒”(份子)。 【这种观念,在入主中原后,并未完全褪去,而是以一种变异的方式存续下来。 最典型的体现之一,就是’怯薛‘制度。】 【怯薛,本质是大汗的宫廷护卫军,主要由贵族子弟充任。他们日夜宿卫大汗,同时也承担着各种宫廷服务职能。由于与最高权力者距离极近,怯薛成员往往获得超乎寻常的信任和权力。】 【在元朝,形成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政治现象:’怯薛干政‘。】 画面上,一位身着华贵“质孙服”的怯薛官员,甚至可以随意指责、训斥朝堂上的宰相。宰相反而对其恭敬有加。 【这些皇帝身边的’自己人‘,他们的口谕,甚至比中书省颁布的正式诏令还要管用! 这套源于草原亲兵制的系统,与中原王朝依靠科举、察举等渠道选拔、依循法定程序行使权力的官僚体系,形成了严重的冲突和对官僚体系的侵蚀。】 *** 汉高祖时期 刘邦眼里立刻闪过一丝兴味,上半身微微前倾:“元朝的这些皇帝……在恐惧?” 有了他这句解释,殿上众人眼中也终于有了恍悟透出,之前他们觉得种种不合理之处可不就是在恐惧? 以弱御强……看着这么庞大的汉人群体,这些元帝怕不是如坐针毡? “难怪种种作为跟没脑子一样。”张良撇撇嘴,“朝廷自有法度,官员各司其职。若以内侍近臣凌驾于外朝百官之上,则权责不明,政出多门,祸乱之始也!” *** 【其次,元朝的行政体系,也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粗放化‘和’简化‘倾向。 比如,在关系到国家命脉的户籍管理上,元朝推行了’诸色户计‘制度。】 天幕上列出各种户籍名称:军户、站户、匠户、灶户、民户、僧道户……种类繁多,职业世袭。 【它根据全国居民承担的不同义务,以及职业,民族、宗教和社会地位的不同等情况,把人们划分为各种人户。 一经划定,世代相承,不得随意变更。 ——不要小看了这几个字在元朝的威力, 从忽必烈定下这个策略之后,历朝帝王屡次颁行诏令重申,凡任意变更户计者,判刑受罚!】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听到这里,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就差点儿喷了出来:“这么个玩意儿还整了个代代强调??哈哈哈哈哈!” “感情是觉得草原上的牛马牧着不够爽快,来中原牧人来了? 生怕手底下的牛马串了圈,耕地的跑去拉车,拉车的跑去产奶,乱了规矩以后没核桃大的脑仁管不过来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他笑声一收,脸上带上了几分讥诮,“这人不是牲口,人有手有脚会跑,有心有肺会怨!你把路都堵死了,还不许人换个活法?这岂不是逼着人造反?” 张良也微微一笑,接口道:“陛下所言极是。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 元室此举,看似维护秩序,实则是将天下英才与黎民百姓,都逼到了朝廷的对立面。那’不得变更‘的,恐怕不是户计,而是他们那坐不稳的江山了。” 作者有话说:[1]这里有个非常冷的小知识,成吉思汗之后,忽必烈上位之前,中间还换过三个皇帝:窝阔台;贵由;蒙哥 [2]这段出自《魏书》 第147章 明祖 【这种制度,当然也…… 【这种制度, 当然也有好处,它保证了特定行业有稳定的人力资源。 并且,管理起来相对’省事‘——朝廷只需要盯着这几大类人, 分别索取他们提供的特定劳役或产品就行了。 但坏处是, 它极大地束缚了社会活力。 ——不过这个’坏处‘在元廷眼里是好处也不一定呢→_→。】 【至于每一户内部具体有多少人, 生活状况如何, 土地财产有多少细微变动……这些在传统汉地王朝看来需要精细管理的’琐事‘, 元朝中央政府似乎缺乏兴趣和能力去深入掌握。】 *** 北宋 王安石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都如此只求简单粗暴, 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苛政……猛于虎啊! *** 【再者,元朝在文书行政体系上也出现了令人咋舌的’断层‘。】 【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在蒙古草原时期,他们使用的是畏兀儿体蒙古文;入主中原后, 为了’帝中国当行中国事‘, 忽必烈令八思巴创制了新的蒙古文字, 即’八思巴文‘, 意图作为帝国的统一文字。 ——是的,忽必烈脑袋一拍, 就决定创造出一种新型文字来代替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字。】 *** 秦始皇时期 这回发笑的, 成了嬴政。 ——他当年统一文字,用的也是从大篆身上脱胎出来的小篆啊! 这么一股无根之水……说是对手他都觉得有点对不起李斯当年的呕心沥血…… * 元 忽必烈眼中却又一丝茫然掠过:若连文字用的都是汉人的,又叫族人们如何能发自内心地以蒙族为傲? 为何听天幕此意, 竟似有反对之意? *** 【是,我能理解构建独立民族国家认同的需求, 也知道学习汉字对不少蒙古人来说存在一定困难、甚至它学了, 在很多时候也不能完美表述蒙语的含义。 ——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顺便帮他捞一个秦始皇书同文级别的功劳,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 汉高祖时期 刘邦面色凝重地放下手中杯盏:他觉得今天, 至少是最近这段几个时辰内,他是喝不好酒了,怎么过一下呛一口呢!这一点都不合理! 这时候有个好臣子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虽然极厌憎那秦皇,”只听张良声音幽幽传来,“却也得承认,他的成就,哪怕只是其一,也不是后世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达成的。” 刘邦猛猛点头。 *** 【这八思巴文字怎么说呢……它和韩语有点像,都是用一个方块字来代表一个基础字母,然后基础字母互相组合成一句话。 说实话,辨识相当困难。 一个个基础字母左弯右拐,恨不得一个字上画个迷宫出来→_→。 这与字体推广的底层逻辑——简易,是完全相悖的。 更何况它还有一个传延数千年、进化到这个时候已经相对简易,且包含它目标人群过往所有历史文化传承的对手!】 【没有任何意外的,八思巴文字没传播开来,随着蒙古帝国的灭亡一起被掩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1] 【说句实在的,哪怕忽必烈真的成功推行了这个文字,它能不能树立民族自信嘛……隔壁家的小韩一定很乐意给忽必烈解答这个问题→_→。】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凝视着天幕上的种种剖析,长叹道:“文字者,乃沟通上下、传承文明之血脉。 元室自造壁垒,使政令不通,民情难达,犹如自闭耳目而行于悬崖之侧,其危可知! 为帝者当有海纳百川之胸襟,而非拘泥于一族、一隅的有限地界啊!” *** 【虽然蒙元花了挺大力气推广,但就算是蒙元帝国存在的时候,它在广大的汉地基层行政中也起到了0个正面作用。】 【地方官府日常运作,依赖的依然是汉字和熟稔汉文律法的胥吏。而很多蒙古、色目官员,甚至看不懂汉文文书。】 画面中,一个蒙古达鲁花赤(镇守官)坐在堂上,看着下面胥吏用汉文写的案卷,一脸茫然,只能依靠身边的通事(翻译)进行简单的沟通,实际的政务处理,完全被胥吏阶层所把持。 【这就造成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局面:统治阶层,在文化上与被统治的绝大多数人口是隔绝的。 他们的政令,需要经过一层甚至多层的转译和理解,其执行效果可想而知。】 【它就像是一个力量惊人的巨人,却患上了’肌无力‘和’感知紊乱‘的病症,无法有效指挥自己的四肢,也无法真切感受大地的脉搏。 朝廷无法有效掌控基层,那么,’包税制‘这种’甩手掌柜‘式的掠夺方式,的出现,几乎就是一种必然。】 *** 汉景帝时期 刘启摸了摸下颌,满眼兴味:“朕这下是真对这蒙元的国祚几何有兴趣了。” *** 【然而,这种自掘坟墓式的统治,可不仅仅只给蒙古人埋了雷,甚至在南北汉人之间,它也埋了个大的!】 天幕的画面开始分割。 一边是江南水乡,文人雅集,诗酒唱和,但画面色调灰暗,充满了被压迫的压抑感;另一边是北方中原,山河破碎,民生凋敝,胡风与汉俗混杂。 【南宋灭亡后,原金国统治下的北方汉人,与南宋统治下的南方汉人,在经历、文化乃至心态上,本就存在差异。 而元朝实行的“四等人制”,将“汉人”和“南人”置于最末两等。 尽管如此,’汉人‘在法律、仕途上还是比’南人‘拥有稍好的地位,这使得一部分北方汉人精英,对元朝政权产生了微妙的依附和认同,甚至主动成为其统治的协助者。 这种心态放在今天,或许还可以用皈依者狂热来解释一下,但对那时候的南人来说,他们承受着政治、经济、法律上的全方位压迫。 他们不仅要忍受异族的统治,还要忍受那些’自己人‘中的背叛者和得益者的盘剥!】 【心理上的恨意和疏远无法避免。 ——就是心理学发展了的当今,咱们难道什么时候还给了香蕉人好脸色、或者还当人家是和咱一个国的不成? 这些人还没啥办法盘剥咱们呢→_→。】 *** 南宋 朱熹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就汉儿尽作胡儿语了……这下哪里还得了! *** 【之后在包税制的具体执行中,这种分化更是被利用和放大。】 【许多被委以包税重任的,是善于理财的色目人,但他们往往需要与本地的豪强合作。 在北方,一些较早投靠蒙古的汉人世侯、大地主,凭借与统治者的关系,也能分一杯羹,成为包税体系中的次级代理人。 而在南方,情况更为复杂和残酷。】 画面聚焦于江南一座繁华的城市。 一个身着蒙古官服的人高坐堂上,但其下具体执行征收的,往往是当地投靠元廷的汉人胥吏、以及原本就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汉人豪强大族。 【这些南方的汉人豪强,为了完成包税任务,也为了中饱私囊,对同属“南人”的乡邻、佃户,其手段有时甚至比蒙古、色目主子更加酷烈。 因为他们更了解地方情况,更清楚谁家有余财,谁家可以敲骨吸髓。】 *** 秦始皇时期 嬴政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果然如此,借力打力,以汉制汉。 不,不是纯粹的以汉制汉。 这些人,倒有些像汉武之江充!” “这等连本族都疯狂噬咬的鹰犬,蒙元也不怕他们日后噬主!” *** 【于是,我们最终看到了这样一个局面: 来自北方的蒙古、色目统治者,高高在上,通过包税制享受着南方的财富,却将对基层的直接压迫和仇恨,“转包”给了南方的汉人豪强与胥吏。 普通的南方汉人民众,他们最直接的压迫者,往往不是远在大都的蒙古皇帝,也不是偶尔见到的色目商人,而是那些说着同样语言、甚至可能是同宗同源的本地地主和胥吏!】 *** 北宋 赵匡胤面色苍白,喃喃道:“同室操戈……” ***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更何况是被压迫成这鬼样…… 所以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统统都是’南人‘出身也就不足为怪了。】 *** 秦始皇时期 嬴政脸上笑意淡去:“……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2] *** 【蒙古统治者以为,通过这种分化、转嫁的方式,就能让占人口绝对多数的汉人陷入内耗,无法团结起来反抗他们,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但他们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吗?以为前面有一群白手套,百姓们就看不见背后实际发出指令的那个人? 好吧,鸵鸟也是这样以为的[无奈托手/.jpg]】 为了生动形象,安禾专门在后配了张鸵鸟把脑袋插进沙堆,完全不顾后头那张大腚的图片,还专门给腚打了高光。 很坏了。 *** 明洪武年间 这个图像在朱元璋脑子里自动转换成了元朝诸位皇帝的形象。 一排发光大腚显得更加瞩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殿内都充斥着他欢快的笑意。 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想到元朝皇帝,他真是少有能笑出来的时候更不用说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种沾了屎尿屁的笑话就是容易让人真情实感地笑出声来啊。 他不禁沉思。 *** 天幕上,那代表元朝统治的巨塔,基座开始出现裂痕。 【当统治集团与主体民族在文化、利益、情感上严重割裂甚至对立时,这个政权就如同建筑在流沙之上的宫殿,看似辉煌,实则没有任何稳定性可言。 元朝始终未能完成真正的“华夷一家”的文化融合,反而通过制度设计,不断强调和固化这种差异。 他们用包税制等手段,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寄生在庞大汉族社会肌体上的、封闭的吸血阶层。】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天幕,神色凝重,他对长孙无忌等大臣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观元室所为,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 为君者,岂可自绝于民?岂可分化于民? 朕常思,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独治,需与士大夫共治,需得万民之心。 这’士大夫‘,这’万民‘,岂能因南北、胡汉而有所偏废?元室划地为牢,自作茧缚,其亡,非天灾,实人祸也。” *** 【而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蒙元入主中原,得到最大好处的,从来不是广大的普通蒙古人,而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汉人大地主啊!】 天幕画面再次切换。不再是凄惨的乡村,而是繁华的苏杭。 园林精巧,仆从如云。一些身着汉家衣冠,却与蒙古、色目权贵交往密切的豪绅,正在饮酒作乐。 他们的仓库里,堆满了从包税和土地兼并中获得的粮食与金银。 【普通的蒙古牧民,可能依旧在草原上忍受风雪贫瘠。而随着时间推移,许多驻守在内地的普通蒙古军户,也在元朝中后期逐渐贫困化。 真正的利益,流向了哪里? 流向了早期投靠蒙古的北方汉人世侯家族,他们获得了显赫的地位和大量的封地。 流向了在包税制和地方治理中与元廷合作的色目人集团。 更流向了南方那些“识时务”的汉人豪强大族!】 【这些南方豪强,利用元朝统治者的“懒政”和对基层的失控,通过包税、兼并土地、放高利贷,疯狂积累财富。 他们一方面帮助元朝维持地方秩序、征收赋税,另一方面又极力扩张自己的宗族势力,成为地方上真正的“土皇帝”。 元朝给了他们合法掠夺的执照,他们则回报以“稳定”的税收和对底层反抗的镇压。 这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羽扇轻摇,叹息道:“蒙元如虎,汉人豪强如伥。伥鬼助虎食人,亦分得一杯羹。然,虎饱食之日,或可容伥;若虎饥渴,或遇猎户,伥鬼亦难逃覆灭之局。 目光如此短浅,只图一时之财货,而忘家国之大义,背祖宗之衣冠,悲乎!”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眉头突然一皱:这般看来,这群人的日子过的怕是比过往汉人王朝时期还要舒坦的多! 他们……还愿意放弃土皇帝的快活日子?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作者有话说:[1]内蒙古应该是不用这玩意了,话说蒙古国还有在用的吗[狗头叼玫瑰] [2]苏秦说的 第148章 明祖 【在传统汉人王朝,…… 【在传统汉人王朝, 即便是再大的地主豪强,头上也悬着皇权、法度、科举体系以及乡论清议等多把利剑。 土地兼并太过,可能会引来皇帝的打击;行事过于肆无忌惮, 可能会被监察官员弹劾;家族若想长久, 必须培养子弟读书科举, 进入官僚体系。 但在元朝, 这一切约束在很大程度上失效了。】 【蒙古统治者不熟悉、也不关心汉地的这套复杂规则。 他们只认’包税‘的效率和结果。】 *** 汉武帝时期 商人们怔怔地看着天幕上后世的好日子, 几乎都要热泪盈眶:和那些后辈们比起来,他们现在过的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 几千年才出了三四个的超级皇帝就这么被他们碰上了其中之一! 蠢蠢的多可爱啊[沉醉花痴脸/.jpg] *** 【于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出现了: 许多汉人豪强,在元朝的统治下, 非但没有感到’亡国之痛‘, 反而获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以肆意扩张自身势力而几乎不受制约的’黄金时代‘。 这群人, 也顺利成章地成了维护元朝统治的一条护城河。】 【所以在元末天下大乱时, 我们可以看到,南方许多汉人豪强最初的选择可是组织“义兵”助元剿匪! ——他们’剿起匪‘来, 可比普通的蒙军士兵还要尽心百倍!】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 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德行了。 “不愿意又如何?这条护城河,太浅!” *** 【说到这里,我们都可以发现, 蒙元的种种作为,其实都是与正统王朝背道而驰的。 我想, 他们并没能理解正统王朝种种作为下的底层逻辑——】 天幕上, 文字依次浮现而出: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 “君者, 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荀子》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道德经》 …… 【用什么都行,中国先贤在皇帝这一职位都未曾出现的过去,就已将“责任与地位”深深绑定。】 【“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这是刻入我们文明基因的共识。 而一个王朝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开疆拓土?增收税务? 不!一切的一切到最终都都该为“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个目的服务!】 【王朝的合法性,来源于此!统治的根基,深植于此! 你或许可以用武力夺取天下,但若不能履行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命”,你的统治就永远缺乏那份最关键的“认同”。 元朝忘记了,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愿意理解过这一点。 ——也许,是不屑于学习手下败将的东西呢?】 *** 北宋 王安石沉默地看着天幕上“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一行字,眼神复杂。 他也想啊,可是通往那边的道路,太难探索了…… * 秦末 陈胜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笑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又何必驯服! 他再一次高喊出曾经的宣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没有这个还是不屑于学习这个思想都不要紧,因为戍卒叫涵谷举迟早会来教你做人,见鬼的统治者和你可笑的王朝一起滚地下后悔去吧!】 天幕上,最终定格在元末农民起义的汹涌浪潮中。 衣衫褴褛的士兵,高举着简陋的武器,冲向腐朽的元朝统治。 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在内部腐化和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元朝,用它的短暂而混乱的统治,反向证明了:任你武力登峰造极,若不能以民为本,若不能承担起让这片土地上人民生活的更好的责任,那么它的覆灭,就是历史的必然!】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站在殿外,望着恢宏的南京城,心中波涛汹涌。 他出身微末,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蒙元统治下的民不聊生。他比任何帝王都更理解“水能覆舟”的含义。 “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目光从南京城的繁华景象,仿佛看到了那些在移民路上倒下的百姓,看到了云南在沐氏经营下逐渐复苏的田园,也看到了北方依旧需要警惕的边患。 “不容易啊……” *** 【而元朝制造的这一堆恶果,可不会随着王朝的覆灭一起消散。这都需要继任者来吞!】 ***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迟钝的人品起天幕之前那句“锤实了今日的基本盘”,都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有心者算了算他的局面,更是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南北隔阂;基层失控;经济畸形;文化撕裂;边患还在! 这还没算上王朝平日里就会有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其他麻烦! 低精力人看了一眼这个烂摊子就嘎嘣一下亖这儿了好吗!! 好在朱元璋不仅不是一个低精力人,他的精力旺盛的还足够超越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 ***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税收这个问题。】 【我想老朱看这群地主老财,肯定已经不爽好久了。 所以建国后,把这群人的处理优先级提溜到了和张士诚、方国珍等昔日政敌在江南的残余势力一个清算时间的档次上。 对苏州、松江、嘉兴、湖州等地的豪强课以极其沉重的赋税,这就是著名的’苏松重赋‘。 又又又敲黑板了,’苏松重赋‘这点之后还要再议一下。】 【还让人“赞助”修筑城墙什么的。 沈万三家族,就是倒在这几招狠手下最著名的一个。】 【只是这几招,能不能剐干这些巨户的财富先不说,但肯定动摇不了他们在当地的根基。 比如土地、比如宗族网络。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十年以后再来看又是一条好汉。】 【没关系!朱朱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大一个让后人如鲠在喉的毒点! 还记得之前的移民实边吗。 这群人可不就用在这儿了! 虽然数量上不是很够,但他们有钱有人,在建设边疆的时候能派上不少用场!】 *** 汉武帝时期 商人们眼中原本的羡慕飞速被惊恐、庆幸取代,妈耶!还好他们没生在后世! 想想之前分析的朱皇帝这手的用意:除了人脉;用豪强的钱去给他建设边疆;留下一个清明的江南…… 敲骨吸髓也不带这么狠的啊!! 算辽算辽,在陛下手里,老实挨打好歹不必担心小命安危…… *** 【跟着皇帝视角走报仇路线真爽啊!】 安禾忍不住感慨 【元朝总共一百年还差点儿的国祚,削头去尾就当他们过了七十年的好日子好了,老朱这两爪子一扇,我的愤怒直接去了一大半。】 【但,光是**消灭和强制迁徙,对于建立一个稳固的新王朝来说,还远远不够。】 天幕上,象征着元朝统治的腐朽巨塔在农民起义的烈火中轰然倒塌,但留下的并非一片净土,而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蒙元留下的最大烂摊子之一,就是那套已经彻底败坏、甚至不能称之为’体系‘的税收机制。它更像是一张千疮百孔、爬满了吸血虫的破网。】 【朱元璋要做的,不是修补这张破网。他要的,是亲手纺线、织网,再造一张全新的、坚韧的、并且绳头必须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的巨网!】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御案上堆积的文书,那里有各地上报的户口、田亩数字,也有勋贵、豪强试图隐匿人口的罪证。他的手指在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如猛虎出击前的最后思量。 “蒙元无道,视天下为牧场,只知挤奶,不管牛羊死活。”他对儿子们道,“而咱大明,要的是江山永固。这税,该怎么收,收到几分,收到谁头上,学问大着呢。” *** 【朱元璋的’织网‘工程,从最原始的人口与土地开始。】 天幕上,庞大的帝国版图被无限细化,最终定格在一户农家、一块田地上。无数胥吏和里甲长,拿着册簿和丈量工具,行走在田埂乡间。 【他发动了中国历史上都堪称极致的户口和土地普查,建立了详尽的’黄册‘(户口册)和’鱼鳞图册‘(土地册)。】 【这不仅仅是两部册子。它们是帝国的眼睛,是朱元璋伸向基层的无形之手!】 【通过它们,朝廷终于能相对清晰地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有多少地,地在哪里,是谁的,该交多少税!】 【这一招,直接刨了元朝包税制和蒙元贵族、汉人豪强赖以生存的根基——信息不透明! 你想隐匿田产?想转嫁税负?在鱼鳞册和黄册面前,难度呈几何级数上升。】 *** 汉武帝时期 刘彻两眼冒光:如此精准课税到人头的册子,他也想要啊! 可惜……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策略于他、于大汉而言并不划算。 以及……这个工程势必无比巨大,后世又要如何传延才好? *** 【有了’眼睛‘,朱元璋便开始着手编织他理想中的税网。 其核心,便是农业税。 他给大明天下田赋定下的基准税率,是“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 这个税率,若与元朝包税制下那深不见底、名目繁多的盘剥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堪称“仁政”。 后世也常将其理想化地概括为“三十税一”,用以形容洪武朝轻徭薄赋的总体精神。】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 “元末苛政,民力已竭。今取税,当如久病初愈之人,需以温药徐徐进补,不可骤用虎狼之剂。”他道,“此税额,虽非处处皆合三十之一,然其意在休养,与汉初文景之治同。” *** 【然而,我们必须清晰地认识到,“三十税一”更像是一个指导思想和全国性的平均概数,而非一刀切的实际执行标准。】 【其中有土地性质的差异导致税率不同。 官田、民田、重租田等等税率都是分等级的。】 【还记得之前划的’苏松重赋‘重点吗。 对于这个议题一直以来学者们都有不同观点。 有人认为是老朱政治清算,报复他们曾经支持张士诚;有人认为这块地南宋以来就是粮食和纺织中心,自古赋税就重老朱只是沿袭;还有人觉得是因为建都南京朝廷和军队需要粮饷……】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看到的结果就是:其田税标准远超全国基准,某些官田甚至达到亩税数斗,部分土地实际税率甚至接近“十税一”乃至更高!】 【而在其他一些地区,或因贫瘠,或因战略需要,税率则可能低于三升。】 *** 北宋 沈括看着天幕上江南与西北地区悬殊的税负对比,下意识地捻着胡须,摇了摇头。 “名义轻而实则重,此乃赋税大忌。苏松虽富,然重赋之下,民力亦有穷时。且一地独负重担,必然驱使资本、人口流向轻税之地,长远看,于国家整体均衡发展不利啊。” ***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朱元璋的农业税: 他确实试图建立一个相对轻简的税收体系,其全国平均税负水平,或许接近于“三十税一”的精神,但在实际执行中,由于土地等级、政治考量等因素,税率是差异化的,尤其在苏松等特定地区,存在着极其沉重的“惩罚性赋税”,使得“三十税一”在那里成为一句空谈。】 【这种“名实不符”与区域间的严重不公,从制度诞生之初,就为其未来的运行埋下了深刻的隐患。】 【当然,这个税率,若与元朝包税制下那深不见底、名目繁多的盘剥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已经堪称“仁政”。】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默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直到当了皇帝,他方才知,人力有尽时! 转瞬,他眼中又燃起火焰:日后的税法必然比今日完善许多,不知天幕可会透露一二? *** 【然而,政策的种子一旦播下,它最终会长成一个什么样,就连种下它的那个人也无法预料了。】 【朱元璋希望建立一个稳定、可预测的税收环境,所以按照他的计划,明朝税收是建立在黄册和鱼鳞图册之上的。 根据鱼鳞图册上登记的各户土地面积、等级,按固定的税率计算田税; 根据黄册上登记的各户人丁、资产多少,将户划分为上、中、下三等九则,按不同等级派发不同的徭役。】 【理论上来说, 全国的税收总额 = (全国耕地面积×平均税率) + (全国应役丁口×代役金) 这意味着,如果土地开垦增多或人口增长,国家的税收总额也应该相应增加。 它不是预先设定的一个固定数字,而是基于清查到的实际资产和人口计算出来的。 这个制度在他这位精力超群、能事无巨细掌控全局的开国皇帝手中,或许能良好运转。 他将税率定死,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子孙和官吏随意加派,用心良苦。 可惜……】 *** 汉武帝时期 “可惜编制黄册和鱼鳞图册的工程太浩大、牵扯的利益纠纷也太多了!”刘彻接过话茬。 *** 【工程太大啦! 地方官吏为了行政方便,征税时不再每次重新丈量核算,而是倾向于遵循一个历史上形成的、朝廷认可的“定额”,这个定额通常基于明朝初年确定的数字,之后称为“原额”。 册籍的更新开始变得迟缓甚至停滞,到最后数据严重失真。 这又形成了“刚性预算”约束:中央要求地方征收的数额不能少于“原额”,地方也大多按“原额”征收上交,即使实际的田地和人口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最能说明这种“定额化”现象的是明朝中央银库太仓库的岁入白银数额: 明孝宗弘治年间(1488-1505)约 200-300万两; 明世宗嘉靖年间(1522-1566)约 200-300万两。 你看,几十年过去,库入白银两几乎没有增长,根本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 *** 明神宗时期 张居正默默抬头看着天空:是啊,不正常。大量国帑被私人卷走,如此这般,大明要何以为继?他要,去浊扬清! *** 【说起来老朱搞出来的这种原本是德政,但因为一代代操作的原因到最后变成了明朝负担的东西还真不老少: 比如当初为了鼓励垦荒,规定新垦荒地“永不起科”,德不德,太德了! 但后果是大量新开垦的土地从未被纳入征税范围,国家税收无法随耕地面积增长而增长。】 【官僚、秀才等还享有免税特权,对他们来说,这个正常也够德了吧。 但是大地主和士绅通过“投献”、“诡寄”——也就是将田产伪报在免税者名下等方式恶意逃避税收。】 【——这俩日后,都是土地兼并的好帮手!】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瞳孔地震,他甚至以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让人把他当年颁发的旨意找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错啊,免的只是其本人、之后又加了户内二丁的徭役! 怎么、怎么就变成免田赋了?! *** 好在安禾很快把他真实的旨意张贴了出来 【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这里的时候寻思朱元璋这也太讷了,怎么还给搞这么一下! 原来他根本就没免人家田赋,just徭役……】 【是实际操作中,地方官和胥吏往往对享有免役权的家庭不敢轻易招惹,这份特权才逐渐发生了严重的异化和扩张!】 【有人找了门路免了税,但总税又是个定额……税收负担全部转嫁到那些没有门路、无力投献的自耕农身上! 农民哪里交的起那么高的赋税,那就只有破产一条路。明中后期社会矛盾急剧激化,这个’免税‘策也真是功不可没!】 【还记得明末李自成起义的口号吗? ——闯王来了,不纳粮啊!】 第149章 明祖 明洪武年间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霍然起身。 他也是造反出身, 作为造反人员中的佼佼者,他怎么会不明白,当一句话成为造反人员打出的旗号时, 它背后蕴含的, 就是这个王朝最尖锐的矛盾这个道理! 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握着圣旨原件的手逐渐用力, 指节捏得发白, 在纸张上留下了深刻的褶皱。 眼里, 是几乎遏制不住的磅礴怒意与杀气! *** 【元朝的包税制,用了一种改头换面的形式, 在明朝秽土转生了!】 【纵观整个明朝的税收制度,过于依赖田税的这个毛病它是从头到尾都没改过。 但本来应该作为财政收入的另一条腿存在的商税,朱元璋对它的态度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轻视。 极端的轻视!】 天幕上, 象征农业税的稻穗图案沉重地压在秤盘一端, 而象征商业税的铜钱图案则轻飘飘地悬在另一端,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秦始皇时期 嬴政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案, 眼里满是若有所思。 元明首尾相连,怕是那朱明班子里原先在元朝当过官的能挑出来一大把。 都尝过那包税制的好处吧, 只不过头上的皇帝太凶、刀太利, 硬生生止住了罢了。 等人走了,一个个可不是都偷偷藏不住了…… 一个个还要杀人诛心,定要从朱元璋留下的德政入手扭转。 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 如过去每一次寻常扫视一样,看了眼下方群臣。 几乎是整个官僚阶级的共同意志啊……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这时已然控制好了情绪, 看着那严重失衡的秤盘, 眉头微蹙。 “商贾,不过转贩有无,逐末之辈。其利虽厚, 然不事生产,若课税过重,必转嫁于民,反伤农本。 轻之,错在何处?难道要学蒙元刮地三尺?” *** 【朱元璋对商业和商税的态度,是复杂且带有鲜明时代烙印的。 一方面,他出身贫农,对商人“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认为商贾多奸猾,是扰乱社会秩序的因素。 另一方面,元末商业资本的过度膨胀,尤其是富商大贾与蒙元贵族勾结,操纵市场、盘剥百姓的景象,也让他心有余悸。 更重要的是,他坚信“重农抑商”是维护王朝稳定的不二法门。】 一条条法律、诏令条文在天幕显现: 【《大明律》明确规定:“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 【这一定额税率,不仅远低于元朝各种苛捐杂税下商人的实际负担,甚至比他自己定的田赋平均税率还要低。 不仅如此,他还下令:“凡军民嫁娶、丧祭之物,舟车、丝布之类,皆勿税。” 大量日常生活、生产物资被列入免税名单。 同时,他严格限制官营课税机构的数量,革除了元朝遍地设立的税收衙门,并严厉惩处官吏超额征税、刁难商旅的行为。】 *** 汉武帝时期 商人们眼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谁说大明不好的?!谁! 这大明可太好了! 有点危险算什么,做什么事情没风险! 三十税一!大量商品免税!惩处盘剥!! 这是哪路神仙才能过上的好日子啊!! *** 【朱元璋的初衷,或许是好的。 轻商税,有利于战后商品流通的恢复,能让被元末战乱摧残的经济喘口气。 限制官吏,是为了防止基层胥吏借机盘剥,骚扰地方。 他将商税征收权牢牢收归中央,地方官府不得随意设卡征税,也是为了杜绝元朝那种“包税”、“扑买”的弊政重生。】 【但是,这套建立在“简单、低额、中央集权”思路上的商税制度,在面对一个即将迎来商品经济蓬勃发展的庞大帝国时,就显得过于粗疏、僵化,甚至可以说是……幼稚了。】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嘴角抽了又抽,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幼稚?老夫二十岁的时候脑子都比他清明!” “三十税一?此非养虎为患乎?” “商贾之利,倍于农工。 农税虽轻,然产出有限;商税若轻,则巨万之利尽归私室! 国用不足时,难道还要再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加征吗?本末倒置,莫此为甚!” * 北宋 沈括看着天幕,捻须沉吟。 “朱皇帝此法,看似恤商,实则短视。” 他回想起本朝市舶司之利,以及商税对国家财政的支撑,不禁摇头,“税制之设,贵在通变与平衡。 农固为本,然商通血脉,亦不可废。 将商税定死如此低额,又禁绝地方因时因地制宜,无异于自断一臂。 待到边事紧急,国库空虚之时,再想从商税上想办法,恐怕已是积重难返,阻力从生了。” *** 【一开始这种轻税制度确实发挥了不少积极作用: 让商业飞快地活跃起来,随着商道血脉,各地经济恢复的很不错; 百姓也得到了相对便宜的商品,负担大减。】 【但是以后呢,大明的经济它是会发展的呀!! 你这么套只适合明初百废俱兴、商业凋敝情况的商税制度还给整个祖宗之法不可变?! 3.3%的税……现代别说资本家了,普通牛马也没这样的好日子啊……】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商税虽低,却也要结合其余政策一概而论,岂可单独解说? 若让后人轻易更改,牵一发而动全身,重农抑商之本即刻动摇!” *** 【说实在的,看到这里我都有点迷茫了:这么好的政策,说是商人的黄金时代也不为过了,这也能叫重农抑商? 那想被抑的真是能从漠河排去曾母暗沙→_→。 毕竟歧视两句算的了什么,拿到手的好处那才是好处!】 * 不少务实的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大明抑商的手段是什么?污名?身份打压? 如果他们的陛下也愿意把商税调到3.3%的话,要不再来俩人骂他们两句吧,不然感觉有点儿过意不去, ——反正被课重税的时候,他们也这么被抑啊。 * 【然而反常识的是,老朱这低商税的手段,还真是他’重农抑商‘设计里的重要一环。】 第150章 明祖 【重农抑商这一思想…… 【重农抑商这一思想一早有之, 最早是商鞅将之系统化、律法化。 核心原因嘛当然是粮食、粮食、还是粮食!】 【没办法,在人类还没有赛博飞升之前,就算权高如龙凤猪, 离了它也没办法维持生命体征。】 *** 秦始皇时期 嬴政眼中精光闪过:飞升?!莫非后人找到了成仙的法子只是还没走通? 赛博……在哪里! 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心脏跳动的频率悄然加快。 *** 【但是种植很辛苦, 非常、非常辛苦。 我曾经因为来了兴趣, 种过一块大概一个成年男子躺地上那样占地大小的地。 这块地是我爷爷种熟了的, 里面的大石头已经差不多被捡完,土也相对松软, 有农药、有化肥,种子是精心培育的,工具用的还是铁锄头。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 我把这块地翻一遍都用了快半个小时不说, 手上还直接冒了俩大泡…… 也就是我一早和爸妈吹了牛逼一定让他们吃上我种的青菜, 不然我当时就认输了→_→。】 【哼哧哼哧干了一个多月, 给我稀稀拉拉长出来一篮子的小青菜,一顿就给吃完了……】 *** 唐 李绅仰头看着天幕, 缓缓念出他那首千古名诗:“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 【但古代,就算种的是肥力不错的熟田, 效果也比不上现在浅浅施一次肥;没有农药,那就只好弯腰一株株拔尽杂草、捉走害虫, 这事绝不能偷懒拖延, 否则当年的收成就会受损。 想要伺候完几亩土地,也不知得花多少时间,等做完了, 最早除过草的地方已经又被杂草占据了……】 【除此之外,工具也大大不如。 那时候能用的上铁具的就已经是少数了,但以古代冶铁技术生产的铁,含碳量高,质地脆硬,容易断裂或卷刃,品质远不如今天的钢。 为了弥补材料强度的不足,锄头的铁质部分通常做得比较厚实,导致整体更重。 尽管如此,还是需要频繁修理……】 【这还是肥力不错的熟田……万一是垦荒,仅仅是处理藏在土里的大石头就有的苦头吃!】 【辛苦成这样,每年的收成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的注意力完全被“化肥”吸引。 “天下竟有如此神物,能令土地增肥!若能增产数倍,天下何来饥馑?”他喃喃自语,随即断言,“然商贾逐利,若得此物,必囤积居奇,反成祸害。此物,须得握在国家之手!” 不过…… “怎么后世女孩玩闹时都能用上这么好的铁器?!” * 东晋 陶渊明苦笑喃喃:“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耕种之苦,如大山、如长河!” 他看着天幕上那把泛着金属特有光泽的崭新锄头,心中忍不住涌现出一股渴望:若得此良铁,农具可焕然一新矣!耕种之苦,可去一成。 *** 【但经商就不一样了。 就是做点小生意,日子也比种地不知道快活上多少倍。 更不用说那些大商人。】 天幕上出现鲜明对比:一边是农夫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另一边是商人在茶馆中谈笑风生;一边是粗茶淡饭,一边是珍馐美味。 【由俭入奢易是刻在基因里的人性本能。 当人们发现经商比务农轻松、获利更丰时,弃农从商的冲动就难以抑制。】 【这就触及了历代统治者最敏感的神经——粮食安全!】 *** 战国秦国 商鞅站在咸阳城头,看着天幕上的景象,冷冷道:“农战之国,使人务属于农。商贾技艺之士无繁,则国弱。此乃存亡之道!” 他转身道,“故要利出一孔,除农战外无富贵。商贾之利必夺之,游食之民必禁之!” *** 【正因为认识到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历代王朝的”抑商”政策往往都是组合拳。除了舆论上的贬低,更重要的是制度上的打压。】 天幕上快速闪过各朝抑商政策: 汉代:“高祖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武帝时推行“算缗告缗”,对商人财产课以重税,鼓励告发隐匿财产者。 唐代:“工商杂类,不得预于士伍”;市场交易必须“官为立牌”,严格管制。 宋代:虽然商业繁荣,但商人子孙仍“不得与士大夫齿”,科举入仕受到限制。 …… 【朱元璋的抑商政策也大抵沿袭了这一套:】 天幕上浮现出洪武年间的一系列诏令和法律条文: 身份打压:“农家许着绸纱绢布,商贾之家只许着绢布。农民之家但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许着绸纱。” ——让你们赚钱,但永远低人一等。 仕途限制:“凡民间赋役官吏,及学校生员,皆不许出身商贾。” ——富贵可以,权势休想。 行动管制:“凡商贾赍路引,无引者论如律。”外出经商必须申请“路引”,否则按私度关津论处。 ——做生意可以,但要在咱的眼皮底下。 经营约束:“牙行市司,评估物价,或贵或贱,令价不平者,计所增减之价坐赃论。”严格管制市场价格。 ——咱给你低税,但老实点别想随意定价剥削! 【朱元璋通过这一套系统性压制的组合拳,将商人牢牢地控制在社会底层。】 *** 战国秦国 商鞅点了点头:“游食之民,若任其肆意发展,必致家国震荡!如此管控,农战方盛!”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看着天幕上罗列的洪武抑商政策,眼中精光闪烁:“轻税却不给权……养肥羊?” *** 【这些都不算太过特立独行,要说他和历代抑商最大的不同之处,还得是之前提到的’低商税‘政策。 这一点需要联系海禁政策一起看。】 天幕上浮现出《大明律》的严厉条文: “凡沿海地方,私通外夷,贸易番货,正犯极刑,家人戍边,货物充公。” 紧接着是朱元璋的诏令: “咱如今着沿海去处,断绝外交,片板不许下海!” *** 北宋 赵匡胤眉头有些疑惑地动了动:何至于这般疾言厉色? *** 【起初是因为倭寇总是过来骚扰,烦不胜烦;还有张士诚、方国珍大量旧部逃亡海上,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海上力量。 朱元璋一想,干脆釜底抽薪,让海岸线成为一个清晰的军事防御前沿,切断一切民间海上联系,剥夺他们获得岸上补给与贸易利润的机会,孤立和困死这些海上敌对力量。】 【但后来,他可能越想越觉得海禁政策和他的核心目标相契合了。】 不等人疑惑,天幕上一排大字即可显现出来 ——建立一个以自给自足小农经济为基础的静态社会,来保障朱家王朝的永久稳定! 【而商业,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海贸,是所有商业中的佼佼者。】 【它在唐宋时期兴盛,一船船的丝绸、瓷器、香料、茶叶……源源不断的运出。 这些都是欧洲贵族和富裕阶层十分渴求的奢侈品。 但那时候f只有中国掌握着它们的制作方法。 奢侈品、加上垄断,意味着利润极其可观。 偏偏这些,还都是大宗商品。一次的运输量极其巨大! 所以每一次交易,小山一样的白银真是金融资本家看了都要哭着喊着妈妈我要做商贸……】 【财富的迅速聚集和转移,必然产生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量变产生质变,富到这个地步,其他手段就很难继续把祂的地位控在最底层了。 打破“士农工商”的等级秩序,引发社会嫉妒和动荡,甚至滋生挑战皇权的潜在力量…… 干脆禁了没烦恼。】 *** 汉武帝时期 未央宫中,刘彻看着天幕上对海外贸易利润的描述,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小山一样的白银……”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突然,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简牍纷纷落地:“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 “若是朕,定要组建官营船队,将那些丝绸瓷器统统运往海外!什么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朕会让他们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重要的是利润归于朝廷!朕若得此海外通商之利,何愁北伐军费?!” 他越想越觉得朱元璋的做法难以理解,“禁海?简直是因噎废食!若怕商贾坐大,加强管控便是,何须自断财路?” *** 【但是海洋贸易能够攫取的利润过于庞大,肯定有人舍不得这一口大蛋糕。 怎么阻止后人蠢蠢欲动呢? 低商税。 想要开海绕不开权力,但定死的商税让他们开了也得不了几个钱。 ——何必为了这么三瓜俩枣落个不肖子孙的名头? 若是高商税,蠢蠢欲动的人必然指数型暴涨。】 【其次,要维持国家运转,在农业税和商税都低的情况下,就只能极度依赖徭役和非货币税收,并保持一个规模相对较小、开支可控的官僚体系。 如果商税高,就意味着有了另一条财政路径,可能会放弃“重农”的根本,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听的两只眼睛都充斥着迷茫:这、这明太祖,懂“经济”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 150-160 第151章 明祖 【不得不说,朱元璋…… 【不得不说, 朱元璋在设计这一套的时候绝对是花了不小的心思的。 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但他忽略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变量:这个完美的设计,建立在一个极其天真的假设之上——经济和社会是静态的,是可以被完全掌控的。】 【我真的很好奇, 他究竟是怎么样产生出“制定一套严密系统, 就能把社会上千千万人死死按在自己位置上永生不动”的这个信念感的……】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的疑问, 眉头紧锁。他缓缓站起身, 走到悬挂的《大明疆域图》前, 手指重重按在应天府的位置上。 “咱为何这般笃定?”他喃喃自问,随即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因为咱亲眼见过无序的代价!” 他回想起元末乱世:商贾与蒙元贵族勾结,囤积居奇;海上私商与倭寇串通,劫掠沿海;游商四处流窜, 传播流言…… “无序则乱, 乱则亡!” “唯有各安其位, 各守其业, 方能天下太平!” * 汉文帝时期 刘恒面露沉吟之色:“这位洪武皇帝行事,倒有几分暴秦之色。 治国如治军, 令行禁止。” “短期或可见效, 然……人性如水,堵之愈甚,溃之愈烈。秦法之严, 尚需随时损益,况其百年国祚乎?” *** 【对这种智商明显在正常水平之上的人的奇怪行为, 我们不假定他突然一下脑残了。 把时间线往回拨动一下, 一切,也许在他的过往能有迹可循。】 天幕上出现朱元璋生平的重要片段: 从放牛娃到起义军将领,从割据一方到统一天下。 【作为放牛娃时, 他深刻认识到了普通百姓究竟是何等温顺、驯服。 作为起义军领袖,每一个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最后都倒在了他的手下。】 【说真的,别说是从一个放牛娃逆袭成皇帝了,你就是让我二十岁的时候存款十万,我也能飘的老娘天下第一! 他能产生“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念头简直太正常了。】 【但非常遗憾,这一回的目标,是真真正正无法被他、被任何人解决的。】 【经济规律和人**望,从来就不服从任何人的设计。】 朱元璋的制度像一个精心打造的铁笼子,他以为可以把整个社会关进去。 但社会却像水银,总会找到缝隙流淌; 像野草,总会在石缝中生长; 像空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他以为自己在编织一张天罗地网,却不知道网越密,漏网之鱼就越精明;笼越牢固,破笼而出的力量就越强大。】 *** 秦始皇时期 嬴政不仅没嗤笑他的异想天开,反而颔了颔首:通与不通,试过方知!若因畏惧失败而不敢尝试,才是真懦夫! *** 【更致命的是,朱元璋不仅想要控制当下,还想要通过《皇明祖训》控制未来。】 天幕上浮现出《祖训录》的条文,旁边配着那已经出现过数次的警告: “后世敢有言改更祖法者,即以奸臣论处,杀无赦!” 【他以为自己的智慧可以照亮万世,却不知道他正在用过去的答案,来回答未来的问题。】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站在北平的城楼上,望着南方应天府的方向,眼神复杂。 北元残余虎视眈眈,倭寇骚扰不绝,海上商贾私下往来……这天下,何曾静态过? 更何况…… 他,同样也是父皇计划之中的一大变数啊! *** 【历史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朱元璋以为他的设计万无一失时,明朝中后期,几个他始料未及的变数悄然出现,一点点撬动着这个看似固若金汤的静态体系。】 天幕上浮现出明朝疆域图,几个光点在不同位置闪烁起来。 【第一个变数,来自朱元璋最想控制的地方——海洋。】 *** 明嘉靖年间某个港口 夜色如墨,海浪轻拍着岸边数十艘帆船。 这些船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寻常渔船,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吃水线很深,船体也被特别加固过。 林宏披着斗篷,站在码头上,看着工人们将一箱箱瓷器、丝绸、茶叶搬上船。 他的父亲原本只是个普通渔户,因为不堪苛捐杂税,二十年前开始偷偷跑海。 如今,他们林家已是月港一带数得上的海商——当然,明面上,他们只是拥有几艘渔船的普通人家。 “阿宏,这趟去吕宋,小心些。”老管家低声道,“最近朝廷查得严,好几个兄弟折进去了。” 林宏笑了笑,指着船上那些货物:“您看,这些瓷器在海外能翻十倍价钱。那些红毛鬼,拿着白银眼都不眨。” 他望向黑沉沉的大海:“皇上以为片板不许下海就能断绝贸易?这海上的利润,比陆地大太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 【尽管有严厉的海禁政策,但海洋贸易的利润实在太高了。 高到什么程度? 明代史料《东西洋考》等以及来华传教士、商人的记载都提到,在16世纪中后期,中国的生丝运到马尼拉或澳门,再由葡萄牙、西班牙商人转运至美洲、日本,其利润经常能达到100%至300%! 在一些特别成功的航行中,利润甚至更高。 这可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还记得马克思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吗? ——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 好一句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这一回皱起眉头的,远不止朱元璋一人。 他们突然也想起一些法外狂徒,如铸币、如贩盐…… 又何尝不是对这句话的最好诠释? 但棘手的是,铸币贩盐好歹有窝点、有限制有迹可循。 但海商呢? 下了海就是天王老子也找不出丝毫踪迹!更何况中国如此漫长的海岸线,谁敢放言能全部掌控? *** 【海商的利润,显然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档。 因此,为它铤而走险的人,只能以不计其数来形容。】 画面切换,显示东南沿海的走私网络: 商人从内地采购货物,通过贿赂沿海卫所官兵,将货物运出; 在海外与葡萄牙、西班牙商人交易,换回白银; 白银再通过钱庄、商号流入内地。 【一张庞大的、地下的海洋贸易网络,就这样在朱元璋的眼皮底下生长起来。】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脸色铁青:腐败!又是腐败!! 这些蠹虫,他就是剥皮楦草竟也杀之不尽!! 他看着天幕上那些闪烁的光点,眼中杀机毕露。 *** 【第二个变数,来自一种朱元璋从未在意过的东西——白银。】 *** 唐 刘晏正在户部处理公务,偶然瞥见天幕上的对话,手中的笔顿住了。 “白银……货币……”他喃喃自语,“若货币供应大增,物价必涨。 这明廷,可有所准备?” 他想起唐朝的通货问题,摇了摇头:“货币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若无相应之货与之对应,必生祸乱。” *** 与此同时,天幕上播放起了一段视频,看那标注,此时正值明朝万历年间。 苏州府 孙掌柜正在盘点这个月的账目。 他的“孙氏绸庄”是苏州最大的绸缎商号之一,不仅在本地有铺面,还通过隐秘渠道将货物销往海外。 “东家,这个月又进账三万两。”账房先生低声汇报,“其中两万是海上的。” 孙掌柜点点头,指着账本上一处:“这些白银,尽快熔铸成银锭。最近市面上白银越来越多,听说都是从海外来的。” 账房先生笑道:“这是好事啊东家。早年用宝钞,贬值得厉害,铜钱又重。如今用白银,交易方便多了。” ** 随着这段影像的播放,安禾的解说声缓缓响起: 【白银的大量流入,是明朝中后期最重要的经济现象之一。 据估算,从16世纪中期到17世纪中期,约有3亿两白银通过贸易流入中国。】 天幕上显示白银流动的动画: 西班牙人在美洲开采银矿,铸造银币; 商船将银币运到马尼拉; 中国商人用商品交换这些白银; 白银通过东南沿海进入中国,流向全国各地。 【但这白银的洪流,带来的远非只有便利。】 ** 孙掌柜的笑容尚未收起,账房先生便递上一封家书,来自陕西老家的亲戚。 “舅父敬启:关中连年大旱,今岁粮价腾贵,斗米需银五钱。然市面银钱奇缺,乡亲鬻儿卖女,竟难换数两白银以完国课……” 孙掌柜的眉头骤然锁紧,他看向库房里堆积的银锭,又望向西北方向……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凝视着天幕上那封家书,瞳孔微缩。 “善为国者,天下之下我高,天下之轻我重! 货币之政,贵在均衡。如此多的白银聚于东南一隅,西北贫瘠之地,岂非尽成血枯之躯?” * 唐 刘晏放下笔,喟然长叹:“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此非仅医理,亦为经济至言! 白银如水,当流通天下,滋润四方。今积于东南,塞于豪室,则西北如人体之肢末,血脉不通,安能不萎靡坏死?” *** 【这看似福音的白银洪流,首先给了大明王朝的法定货币——大明宝钞,最后一击。】 【咱们都知道,如果把朱元璋的各种能力量化成一副折线图,他军事水平突出来的那座山峰砸进经济学水平凹下去的那个山谷,刚好能凑成一块平地。 而大明宝钞,毫无疑问就是朱元璋经济水平的’巅峰之作‘。】 生怕有人不能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安禾非常贴心地做了个动图: 折线图上那座高耸的山峰从x坐标系上脱落下来,缓缓倒转了个头,狠狠砸进了那代表着经济能力的凹陷处。 一声巨响,严丝合缝。 *** 宋 “真是……”沈括被这句辣评弄的是哭笑不得。 谁人不知唐太宗之威名,仅次于他,明太祖的实力可见一斑。但他那经济水平……之前三言两语,同样也能管中窥豹了。 “形象啊……” *** 天幕上,一张设计精美、盖着朱红大印的“大明通行宝钞”缓缓展开,面额“壹贯”清晰可见。 【必须承认,朱元璋发行宝钞的初衷,并非全然昏聩。】 画面切换至明初场景: 历经元末战乱,经济凋敝,铜料奇缺,金银多被蒙元贵族携走或窖藏,民间交易退回以物易物,市场流通手段严重不足。 “咱发行这宝钞,就是为了让百姓买卖方便!”洪武八年的朱元璋,在朝会上对群臣如此宣示。 【平心而论,宝钞的诞生,有其特定的历史合理性。】 【元朝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纸币,形成了成熟的纸币流通体系。明朝建立后,货币制度延续元朝惯性,纸币被视为可行的货币形式。 其次明初经历战乱,经济凋敝,铜矿开采不足,铜钱铸造量有限,导致市场流通货币严重短缺。同时,白银因官方禁用而受限,民间交易困难。发行纸币可快速填补货币缺口,刺激经济复苏。 还有就是缓解财政压力。 明朝立国初期,北伐元朝残余势力、修建南京城墙、赏赐功臣等需要巨额开支。仅需桑穰与印刷的纸币发行成本极低,能为政府提供便捷的财政来源,弥补税收不足。】 【它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明初的“钱荒”,为战后经济复苏提供了润滑剂。 并且,作为一张轻便的纸,它比沉重的铜钱更适合大宗和远程贸易,理论上,这甚至是经济史上的一次进步。】 【如果故事停留在这里,大明宝钞或许能成为一项伟大的金融创新。】 【但,朱元璋和他设计的制度,亲手扼杀了这种可能。】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对宝钞初期作用的肯定,紧绷的脸色稍缓。但“亲手扼杀”四字,又让他的眉头骤然锁紧。 *** 【宝钞制度的核心致命伤,在于它只规定了宝钞怎么“流出去”,却几乎没设计怎么“收回来”。】 【《大明会典》等史料明确记载,明朝征收赋税时,虽名义上要求“钞钱兼收”,但实际上往往重钱轻钞,或对缴纳宝钞设置种种歧视性折扣。】 天幕上出现生动的动画: 代表宝钞的蓝色箭头,从朝廷这个“水池”源源不断地流向民间; 而代表税收回流宝钞的红色箭头,却细若游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水池的水位在肉眼可见地下降,象征着宝钞价值的急速跌落。 【更可怕的是,朱元璋为了解决财政开支,开启了疯狂印钞的模式。】 画面中,印钞的版刻疯狂运作,一张张新钞如雪片般飞出。 【洪武八年发行宝钞时,1贯宝钞法定兑换1两白银,或1000文铜钱。 到了洪武二十七年,不到二十年时间,宝钞已贬值至官方定价每贯仅值铜钱160文,民间实际价值更低!】 【等到了永乐年间,宝钞已贬值至原值的十分之一以下!】 数字的对比触目惊心。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看着天幕上那失控的印钞动画,面露讥诮:“与民争利,下者夺之,中者诱之,上者予之。发行纸币而不知回笼,如同放水入沙地,徒劳无功!这分明是夺之太甚,连诱之以利都懒得做了。” *** 【除了只发不收,朱元璋还为宝钞的信用崩塌加上了最后一道枷锁——严刑峻法。】 天幕上浮现出《大明律》的条文,旁边配有因拒收宝钞或被指“阻坏钞法”而受刑的场景。 “禁止金银交易!” “禁止物物交易!” “拒收宝钞者,治罪!” 【他试图用刀剑来维持一张纸的购买力。】 【结果可想而知。】 画面显示民间市场的真实情况: 小贩面对手持宝钞的顾客,连连摆手,宁愿不做生意; 暗地里,金银交易愈发活跃,宝钞在民间信用彻底破产,形同废纸。 【大明宝钞,就这样活生生地从一项可能的金融创新,变成了朝廷掠夺民间财富的工具。】 一个巨大的漏斗出现在天幕上:朝廷用几乎零成本的纸张,从民间换走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和劳务,而百姓手中的宝钞购买力则不断蒸发。 *** 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看着天幕上百姓拒收宝钞的场景,叹道:“民无信不立。律法可禁民之口,焉能强民之心?以刑戮维系统治尚需谨慎,况以此维系一张纸乎?这位洪武皇帝,太过于迷信权力的力量了。” *** 【当然,它的出现也并非全无意义。 它的出现和短暂流通,在客观上打破了过去过于依赖实物和金属货币的局限,为大规模的商品交易提供了一种新的、更高层次的想象空间。】 【它那惨烈的失败,也为后世留下了极其宝贵的教训: 信用,是货币的生命线,无法依靠暴力强制; 货币的发行,必须遵循基本的经济规律,而非统治者的个人意志; 没有回笼机制的货币投放,等同于系统性掠夺!】 *** 北宋 王安石将方才天幕所说种种统统记录在册,铺陈在桌案上只等腾出时间来后细细研读。 即便只是踩到的坑,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无以复加的经验。 *** 【稀巴烂的大明宝钞,在白银洪流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然而,当白银真正成为主导货币,新的、更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 【3亿两的白银,占当时世界白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天文数字。 如此巨量的白银注入,确实在短期内缓解了明初以来的钱荒,为晚明商品经济的高度发展,诸如江南市镇的繁荣、手工业的进步、长途贸易的兴盛,提供了必要的血液。 但这股洪流过于汹涌,它所裹挟的,并非全是甘泉。】 盛世华章的背后,有暗流涌动。 【首先,是货币定价权的旁落。】 天幕上,出现一杆巨大的天平。一端放着大明朝廷铸发的、刻着“万历通宝”字样的铜钱,另一端则是一枚粗糙的西班牙“双柱”银元。 令人惊讶的是,代表朝廷权威的铜钱那头高高翘起,而番邦银元则沉沉压下。 【大明朝廷理论上拥有货币发行权,但实际上,由于白银本身是称量货币,其价值取决于成色和重量,而非朝廷法令。 明朝理论上以“银两”为单位,但并未能像后来清朝的“纹银”那样,建立起一个全国通行、具有绝对权威的虚银两标准,并配套以官营的、信誉极高的公估局和银炉网络。各地银锭的成色、重量、形制千差万别。 所以我们在影视剧中,经常能看见某个角色拿出一块奇形怪状的银角给掌柜的称量、修剪。 这中间其实还省去了看成色这一步骤,成色越好越值钱。】 【这意味着,白银的真实购买力,是由市场供需和这些中间人决定的,而非朝廷的“壹两”这个名目价值。】 *** 明末清初 顾炎武摇头叹息:“坊郭之民,命银于田,并其田之多少而值之,因其田之肥瘠而等之。 其在市廛,则视其贾之大小,以为出银之重轻。 然天下银力已竭,而上之所求无尽,于是有火耗之加,有解发之扰。且银之所出,地分有高低,色有足不足,而铢两亦复不一。 于是市佥得以操其奇赢,猾胥得以肆其奸弊。官民俱困,而国课亦因之以亏。” *** 【但外国银元就不一样了。】 【从16世纪后期开始,西班牙“本洋”、荷兰“马剑银元”等开始大量流入中国。 这些银元形制、重量、成色高度统一,上有图案难以仿造,使用时无需每次切割、称重,信用极佳。】 【方便又可靠,良币轻轻松松地就驱逐了劣币。 成了硬通货不说,甚至还出现了溢价——足以证明大明从上到下,都苦没有信用足够的货币久矣!】 【这是明朝朝廷的失职。】 第152章 明祖 朱元璋下颌不由自主…… 朱元璋下颌不由自主地收紧。 * 汉武帝时期 有桑弘羊在一旁充当解说, 刘彻轻而易举地理解了这一段货币知识。 他面露讥讽之色:“百姓对他国货币依赖至此,那时的皇帝竟也不作出有力整改,又岂是区区失职二字能抵?当真是一群废物!” 不管是没有察觉, 还是没有能力, 都是。 桑弘羊不敢出声, 在心中暗暗想到:这大明, 有了那宝钞先鉴在前, 即便朝廷发行了成制银元,想要百姓们用之流通……难! ——怕成色降低、怕重量减轻…… 信任啊, 被摧毁了一次,再想建立第二次,那可真是得花上成百上千倍的力气! *** 【毕竟外国的货币可不是这么好用的, 它代表的是, 本国货币发行权的被迫流失! 货币发行权的流失, 意味着一个王朝将自己经济生命的枢纽, 拱手让与了外部的、不可控的力量。】 【货币,这个王朝经济的血脉所在, 源头处却不再仅由这个王朝的首脑掌控, 上面,加入了波托西银矿的产量、马尼拉大帆船的航行次数、乃至欧洲国家间的战争与合约等等变量!】 ** 孙掌柜的库房里,伙计正在清点新收来的银元。 其中大部分是西班牙的“双柱”, 也有少量荷兰的“马剑”。 “掌柜的,还是这些洋钱好使。”伙计拿起一枚“双柱”, 吹了口气, 放在耳边听那悠长的嗡鸣,“成色足,分量准, 不用剪不用称,一块就是一块。咱们自己熔的银锭,还得反复验看,费时费力。” 孙掌柜叹了口气,摩挲着一枚冰凉的银元:“是啊,方便是方便。可你想过没有,这钱上的面孔,是那泰西的国王,不是咱们大明的皇帝。这钱该铸多少,是胖是瘦,是成色九三还是九五,咱们说了……不算啊。” 他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市集,眼中透出一丝忧虑:“这满市的繁华,像是建在别人的地基上。哪天人家不送银子来了,或者送来的银子变了成色、分量,这市面,怕是要地动山摇。” **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 货币发行权的旁落,其危害是系统性且致命的。】 【首先,朝廷失去了调控经济最重要的“缰绳”与“池沼”。】 天幕上出现动画: 一个代表朝廷的骑手,试图驾驭一匹象征经济的奔腾野马。然而他手中那根象征货币发行权的缰绳突然断裂,骑手只能徒劳地在马背上颠簸,眼睁睁看着野马冲向未知的险境。 另一个画面中,一个象征国家经济的巨大水池,原本依靠象征货币发行的进水闸与象征税收回笼的出水闸进行调节。可如今进水闸被一只从海外伸来的大手控制,水流时大时小,极不稳定;而出水闸早已锈迹斑斑,难以有效运转。水池的水位因此时而暴涨成洪水,时而干涸导致龟裂。 【当货币供应完全依赖外部输入,朝廷便无法根据本国经济的实际需要,去灵活调节货币数量。 丰年时,商品增多,理论上需要更多货币来维持物价稳定。但白银流入多少,看的是海外需求,而非大明农田的收成。 灾年时,物资短缺,理论上应收缩银根,抑制物价。但朝廷无银可收,更无法控制海外白银的持续涌入,反而可能因贸易顺差,继续输入白银,加剧物资与货币的失衡,推升粮价,让灾情雪上加霜。】 *** 三国蜀汉 诸葛亮看着天幕上那失控的野马和失衡的水池,眉头紧锁:“《管子》有云:’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布,民之通施也。人君操谷币金衡,而天下可定也。’ 今明室弃其‘金衡’之权,犹如人君自废武功,将司民命之器假手于人,岂不危哉?夫轻重之权,不操于上,则富商大贾、海外夷狄,皆可操之以此牟利,而困顿公家!此乃亡国之兆也!” 他想起了桑羊昔日推行均输、平准,盐铁专卖,核心便是将关键资源和经济调节工具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 *** 【其次,就是财政根基被侵蚀,国家能力严重削弱。】 【铸造货币所带来的“铸币税”,是中央政府一项重要且稳定的收入来源。 这也是朱元璋发行宝钞的初衷之一,搞得稀巴烂那是后来的事→_→。 但是!随着部分货币发行权的被迫流失,这部分收益也就跟着流失到了发行这一批货币的外国人手上。】 【我们总共流入三亿两白银。 铸币税保守估计算它个百分之十。 那么流失到外国人手上的收益就足有三千万两!!】 尽管已经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安禾在说到三千万两的时候音量还是没忍住比前面几句高了好几倍,听着都有些刺耳。 这么大一笔钱,哪怕到不了她手上但听着还是好心痛啊啊啊!! *** 但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因为有人比她更破防—— 明嘉靖年间 三千万两!那可是三千万两啊!! 而且还是保守估计……要是不保守呢!! 不比安禾,这笔钱如果没流出去,那是真的能到他手上的啊! 朱厚熜超大声尖叫:“朕的钱!!!” *** 【除了丢失大把的钱,金融主权的丧失,使得整个国家的经济暴露在外部风险之下,毫无缓冲可言。 明朝中后期,恰逢全球的“价格革命”时期。 美洲白银的大量开采,导致欧洲乃至连接的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持续的、剧烈的通货膨胀。】 天幕上展示一条时间轴,对比欧洲和明朝的物价上涨曲线,两者趋势惊人地相似。 *** 汉武帝时期 这个奇特现象当即引起了桑弘羊的兴趣。 天幕不会闲的没事指一个偶然事件出来,它背后必然有一条他还不知道的经济原理。 这条原理利用白银这个介质,将千里之外的经济震荡跨过时空的界限传来了中国! 太有趣了! *** 【现代理论认为通胀的根本原因是货币超发。 可以把市场想象成一个天平。天平两端一侧放着商品,一侧放着白银。 当白银少的时候,商品这端就沉沉压下,物价就低; 但白银量变大,商品这端,可就要起来了!】 【这条原理,在当时的欧洲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十六世纪,西班牙人从波托西等银矿掠夺了天量的白银。巨量的货币追逐着相对有限的商品,后果就是西班牙本土物价飞涨,百年间上涨了三四倍,经济陷入混乱。】 动画继续演示: 代表白银洪流的箭头,从欧洲延伸出来,一部分通过马尼拉大帆船航线,与大明东南沿海的商船对接;另一部分则直接由欧洲商船运往澳门、广州等地。 【通过蓬勃的东西方贸易,这股因白银超发而引发的价格上涨压力,就像声音在固体中传播一样,顺着白银流动的方向,高效地传导到了以白银为主要货币的大明。】 【大明的经济体量虽大,却因为货币锚定在白银上,被迫“输入”了这场通货膨胀。 ——朝廷对此既无法预见,也无法防范,更无法应对。 因为“病因”不在国内,而在万里之外。这就好比一个人的脉搏,不再由自己的心脏决定,而是被连接到了一匹他根本无法掌控的野马身上! 明朝的经济命脉,相当一部分,系在了他人手上!】 天幕特意标注出几个关键节点: 1570年代,波托西银矿采用汞齐化法,白银产量激增 -> 明万历年间,物价开始显著上扬。 1640年代,西班牙王室限制白银输出,日本德川幕府逐渐收紧白银出口 -> 明末,通货紧缩压力与通货膨胀后遗症叠加,经济雪上加霜。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的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和震撼的光芒。 “陛下!臣明白了!”他转向汉武帝刘彻,语气激动,“此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昔日臣行均输平准,调控物价,其根基便是掌控物资与货币之‘轻重’。今观明室之弊,在于其‘货币之重’,受制于外!” 他脑中飞速运转,联想到汉朝的情况:“若我大汉……假设,假设西域商路骤然输入海量黄金,而关中粮产未增,则谷价必腾贵!反之,若黄金来源断绝,则市面必然紧缩,百业萧条! 此论,实乃‘轻重之术’在货币一端之具体显现也!” “也就是说……”刘彻指尖轻点桌案,若有所思,“黄金财货,还是该掌握在朝廷手中,才便于调控。” * 唐 刘晏看着天幕上那清晰无比的传导链条,恍然大悟,随即面露深深的忧惧。 “竟……竟是如此!此理若确凿无疑,则后世王朝凡以贵金属为本位者,其经济命脉便与天下矿产息息相关!若本国无矿或矿力不足,则物价之高低,民生之冷暖,竟需看万里外蛮荒之地的产出丰歉?此……此真乃千古未有之危局!” 他瞬间想到了更深层的隐患,“如此一来,治国者纵有管仲、商君之才,若不明海外矿产之多寡,商路之通塞,亦如盲人驭马,危乎殆哉!”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铁青,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他原本以为,失控的只是国内的吏治和奸商,最多加上那些杀之不尽的沿海蠹虫。 可现在天幕告诉他,那搅动大明物价、影响他朱家江山稳定的祸水,竟然有一部分源自于他从未听说过、也无法用刀剑管辖的什么“波托西”?源自于那些红毛夷人的船上? “海外……蛮夷……矿脉……”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词。 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未知领域的失控感,混杂着被冒犯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心头。 第153章 明祖 【说到这里,不知道…… 【说到这里,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大明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最后都造成了同一个后果:流入大明国库的钱,越来越少了!】 *** 有人一怔, 旋即来了兴趣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商业虽然蓬勃发展, 但商税低; 依仗的农业税也因为各种毛病在萎缩; 大把的铸币税落到了别人手上…… 这不得穷死?! ***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 到了崇祯后期, 国库经常连官员的俸禄和军队的粮饷都发不出来。】 *** 三言两语, 却惊的朱元璋都倒吸一口凉气! 竟到了军队的粮饷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他如何不知道,绝大多数人当兵, 为的就是那点粮饷来养家糊口?若没了,军队,怕是离哗变就不远了! 这点谁心里都清楚, 能走到这一步, 那时的大明……也山穷水尽了吧。 逼的他, 也不得不回头审视起以往的各项政策来。 *** 【那肯定有人要问了, “那大明就这么躺平等死,就没一个人尝试拯救过它?” 有的, 兄弟姐妹, 有的。】 登登登登——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鼓点,天幕上原本只有一片空茫雪景的中央,一个身穿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形象也逐渐由虚变实。 【大明神童、摆宗真正的父亲、网文白月光、大明第一搅拌机, 小白龟张居正隆重登场!】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悄悄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才抑制住了差点儿就要绷不住的表情:……感谢李知府大恩大德, 没让他顶着一个乌龟名一辈子…… 话说回来, 摆宗是谁? *** 【张居正,1525年生于湖北江陵县,军户出身, 父亲只是一名秀才,身世普通。 12岁通过童试,13岁参加乡试。 ——这个考试没过,不是能力问题,是那时候的巡抚爱才,希望他多点磨砺…… 然后第二次考就考中了,年仅16岁。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乡试小张的老爸,张文明同志也去考了,但没考中,喜提七试不中成就→_→。】 【也不知道老张同志这一刻是什么心情,我是真想采访一下。】 *** 苏洵眼中骤然发光。 * 张文明:?你礼貌吗? *** 【在明朝,举人身份可以看作是官民分水岭,拥有了举人身份后,就意味着正式拥有了当官的资格。 之前提过的赋税减免也是从这个级别开始。 如果把考中秀才看作是拿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考中举人,则相当于在国考中脱颖而出,直接获得了高级领导干部的预备资格。】 【好东西抢的人肯定就多,从老张身上咱们也可以看到一点这乡试的难度。感觉比考清北都难。 从这里我们就能反推张居正这家伙聪明得有多离谱了……】 【当然举人不是终点,嘉靖二十六年,23岁的张居正进士及第,名列二甲,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 【最令人发指的是小张他聪明也就算了,偏偏他人还长的帅! 大门敞开还不够,屋顶都给掀开了才亮堂是吧!!】 *** 北宋 苏洵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变大:23岁及第?!这些天才简直欺人太甚!! 旋即又摇头叹息:果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神童之号,名不虚传! *** 【26岁翰林院出来后他正式踏入官场,之后的路也走的蛮顺,在隆庆六年他48岁的时候,成为了内阁首辅。 咱们之前也说了,张居正接手的这个大明,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具体烂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把大明王朝比作一个病人,那它当时就是典型的“内外交困,气血两虚”。 外部,北虏南倭不断放血; 内部,官僚系统运转失灵,财政造血功能衰竭。 更可怕的是,信息传导机制也坏了——地方欺瞒中央,部门之间推诿扯皮,皇帝深居宫中,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被层层美化过的“太平景象”。】 【所以想要解决国家“财用大匮”这一治国目标,首先就得巩固国防,整顿吏治。 ——不先把血止住,吃什么补药都白搭。 所以,张居正上任后开出的第一剂猛药,不是直接搞经济刺激,而是——考成法。】 *** 明洪武年间 首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着这前所未有的名号,朱元璋的眉头狠狠一皱:怎么回事!他才废丞相,后人怎么又弄出个首辅出来! 可惜无论他此刻如何心焦,他的手也无法伸去后世,只能按下焦躁,耐着性子看下去。 * 明万历元年 已是内阁首辅的张居正,力排众议,推动出台了《考成法》。 文华殿内,他对皇帝和众位阁僚阐释其核心: “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 “旧制考察,徒具文书,每待大计之年,则百计营求,冀幸漏网。今臣等酌仿古籍,参以时宜,令各衙门置立文簿,月有所稽,岁有所考。凡陛下之诏令、各衙门之章奏,或奉旨复行,或自有成议,皆令酌量事理缓急,道里远近,严立限期,责令完报。” “其有延误者,该部院举之;部院容隐欺蔽者,六科举之;六科容隐欺蔽者,臣等举之。如此,月有考,岁有稽,不惟使声必中实,事可责成,即建言立法者,亦虑终之效,不敢不慎其始矣。” *** 【考成法的核心,说白了就六个字:“月有考,岁有稽”。】 天幕上出现一套流程图: 中央下发任务(六部) -> 登记在册(六科) -> 限期完成(地方/各部司) -> 按月考核(六部/内阁) -> 年终汇总(吏部) -> 依据考核结果决定官员升黜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相互监督的闭环管理系统。它把模糊的、依赖于“风评”的官员考核,变成了量化的、基于“实绩”的KPI管理。 最关键的是,它把最终的考核监督权,从吏部一定程度上收归到了内阁,特别是首辅手中,确保了政令的畅通和执行力度。】 *** 万历年间 知府王大人看着手中由驿站快马送来的“考成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他这个月需要完成并上报的事项每一项后面,都标注着具体的完成标准和逾期惩罚。 “这……这简直是催命符啊!”王知府苦笑。 往年为官,只要不出大乱子,年底考语无非“平庸”、“尚可”,打点到位还能得个“勤勉”。如今可好,白纸黑字,钉是钉铆是铆。 “老爷,漕粮那边,刘员外还想再宽限些时日……”管家低声禀报。 “宽限?谁宽限我?!”王知府一瞪眼,“传话下去,所有积欠,按册催征!十日之内,不完者,衙役上门!本官这顶乌纱,可不能栽在这上头!” *** 【史载,考成法推行后,“自是,一切不敢饰非,政体为肃”,“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 中央的权威和执行力得到了空前的强化。 更重要的是,通过严厉追缴欠税,财政状况迅速好转。 “太仓粟可支十年,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 *** 唐贞观年间 房玄龄看着天幕上那严密的考核流程,眼中异彩连连。 “妙!妙极!此非徒然严刑峻法,乃是以‘稽核’为枢纽,贯通上下,使虚文变实政! 然如此将整个官僚体系纳入月度考核,形成定式,张江陵之魄力与匠心,实令某钦佩!” * 北宋 王安石抚须沉吟,感触良多。 比起他的考绩,这位张首辅的考成在乎的完全只是结果与效率,还要更狠辣周密数倍! 但哪怕是他的考绩,推行中的种种阻力与扭曲都不可胜数何况是这考成?! 他长叹一声:“法愈密,权愈聚。权聚于上,则下必竞相迎合,或为求速效而滋扰地方,或为避责罚而谎报政绩。 此法虽能振颓起弊于一时,恐亦埋下操切、浮夸之祸根。张江陵……是在与时间赛跑啊。” * 明洪武年间 这考成法简直撞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嗯,这才像个样子!当官的就该办事,办不好就该罚!这张居正,相当不错!” 但当他听到考核大权最终集于内阁首辅,而非皇帝本人或吏部时,眉头又锁紧了。 这万历是怎么回事!竟能容忍臣下有此等大权! *** 【在通过考成法初步理顺了行政神经,强化了中央权威,并让国库有了点余粮之后,张居正终于可以对他的核心目标——财政问题,动大手术了。 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大名鼎鼎的“一条鞭法”。】 【万历九年,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推行一条鞭法。 原本由农户分别承担的“田赋”、“力役”、“银差”、“杂泛”…… 这些纷繁复杂的项目,被一条巨大的“银鞭”唰地收束在一起,化作一个清晰的数字——应纳银XX两。】 作者有话说:话说回来,张居正会不会是个扁头啊[菜狗] 第154章 明祖 【这大大简化了税收…… 【这大大简化了税收程序, 降低了征收成本; 从实物税和力役税向货币税转变,适应了当时商品经济发展的趋势; 计亩征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豪强隐漏田产、转嫁赋役的行为。】 *** 某地 里长拿着新的“清丈册”和“征银单”, 在村口敲锣解释。 “……以后, 咱村的皇粮国税, 还有之前要出的那些差役, 都算在一起, 按各家田亩多少,统一交银子!记住了, 是交银子!” 村民们议论纷纷。 “都交银子?那官府要用人修河堤怎么办?” “花钱雇人啊!单子上写了,包含了雇人的钱!” “俺家地少,是不是能少交些?” “那是自然!张阁老下令清丈了田地, 谁家地多谁家地少, 这回可清楚多了!” 李福看着自家那份数额明确的缴银单, 心里有些忐忑, 又有些期盼。 不用再担心被拉去服那没完没了的徭役,是好事。但这银子, 到时候凑不凑得齐, 还是个未知数。 *** 【一条鞭法的推行,并非空中楼阁。它依赖于两项基础工作: 一是考成法提供的强大执行力,确保新政能推行下去; 二是全国土地清丈, 为“计亩征银”提供了相对公平的依据。 到万历八年,全国田亩清丈完成, 总计七百零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 比弘治年间多出了近三百万顷! 虽然这里面有清查隐田的功劳,也难免有地方官为了政绩虚报的成分,但毕竟在很大程度上摸清了家底, 打击了豪强,扩大了税基。】 天幕统计图上代表“国库白银收入”的柱子节节攀升,在张居正执政的十年间,达到了明朝后期的顶峰。 “太仓库藏银多达六七百万两,太仓粟支十年可用。” 【张居正的改革组合拳,如同给垂危的大明王朝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刮骨疗毒”和“强制输血”。 短期内效果极其显著: 自考成法一行,数十年废弛丛积之政,渐次修举; 嘉靖末年入不敷出的窘境也被逐步扭转; 就连边防,也因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北御蒙古,东抗女真,与蒙古俺答汗达成“隆庆和议”,开放互市,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期。 “中外乂安,海内殷阜”。 史称“万历中兴”。】 【他似乎实现了他的执政梦想。】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看着天幕上展示的改革成效,尤其是国库充盈的数据,不禁抚掌。 “富国强兵,此之谓也! 先以考成立威,肃清吏治;继以清丈田亩,均平赋役;终以一条鞭法,通天下之财。步步为营,切中肯綮!若论理财之能,江陵可入千古名臣之列!” “然其关键,仍在天子之绝对信赖,否则绝无可能成此大业! 实乃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也!” 桑弘羊变成了兴奋的话痨,让他短暂地失去了对外部环境的敏锐感知。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高高在上的君王往他身上瞥了一眼。 天子之绝对信赖吗? 刘彻心想。 * 宋 王安石看着天幕,神色却颇为复杂。 他欣赏考成法与一条鞭法的作用,却也不得不对它们可能带来的社会波动心存疑虑。 “张公之法,求富求强,其心可悯。然操之过切,恐伤民力。 吏治澄清固然重要,然以严刑峻法驱策百官,或失仁厚之道,非长治久安之策。” *** 【当然甘蔗没有两头甜,考成法和一条鞭法对负面作用也很快浮出水面。】 ** 万历六年 某地为完成“垦田亩数”的考成指标。 地方官看着无法完成的垦荒任务,愁眉不展。 师爷献计:“老爷,可将境内山林、湖荡、乃至民居院落之地,皆折算为‘新垦田亩’上报……” “这……这不是欺君吗?” “上官只要数字漂亮,谁还真来一亩亩丈量?只要考成簿上好看,老爷您就能升迁啊!” 于是,一份“超额完成垦荒任务”的喜报,便沿着考成法的流程,畅通无阻地送达京城。 ** 【在强大的考核压力下,一些地方官员为了追求政绩,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唯上”、“唯数据”的歧路。虚报垦田数字、为了完成税收任务而“预征”来年赋税等现象开始出现。 好的制度,也需要正直的执行者和完善的监督机制,否则就会异化。】 【至于一条鞭法……它对问题又回到了白银上。】 *** 万历十五年,陕西。 曾经为不用服徭役而感到欣喜的李福,如今陷入了新的困境。 今年收成不好,粮价本就低。为了凑足“一条鞭”规定的税银,他不得不将家里大半的粮食拉到市集,以极低的价格卖出。 “老乡,这米价怎么比去年又低了两成?”他问相熟的粮商。 “老丈,没办法啊。今年到处都让交银子,大伙儿都急着卖粮换钱,这米啊,自然就不值钱了。”粮商压低声音,“而且听说,南边来的银子多了,东西都贵了,可偏偏咱们这粮食,反而贱了!” 李福捏着手里换来的、少得可怜的碎银,看着空了一大半的粮缸,欲哭无泪。“这……这不还是活不下去吗?” *** 【“一条鞭法”将税收固定为白银,在白银供应充足、物价稳定的情况下是进步的。 但是问题是,这个白银,它不稳定啊!!】 天幕上,大明疆域图再次亮起,用光点的疏密来表现白银的分布。 东南沿海,尤其是苏、松、杭、嘉、湖以及福建月港、广州一带,光点密集得如同夏夜的星河,璀璨夺目。 长江流域的光点就明显稀疏了许多。 而广大的华北、中原、西北、西南地区,光点寥若晨星,大片大片的区域陷入沉沉的“银荒”黑暗之中。 *** 到这一刻,但凡不是那种摆烂到底的超级昏君,不管之前怎么样,都把白银、铸币、信用几个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众人抬头望向空中。 当然是,商人,逐利啊。 ***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极端的分布不均?根源就在于白银的流入渠道和明朝的经济结构。 美洲、日本、欧洲的白银都是通过航线流入,所以几乎所有的海外白银,第一落脚点都是东南沿海的港口城市。 而这些地区,恰好又是大明商品经济最发达、手工业最繁盛的区域。 白银在这里,可以迅速转化为资本,投入再生产和高消费,形成了一个“吸入-转化-增值”的良性循环。】 【反观内陆地区。 都不提高昂的运输成本,长途运输的风险更是高到没边。 且内地多数地区仍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缺乏吸引白银大量流入的强劲工商业。 又有一条鞭法和考成法,朝廷反而从全国各地将白银以税收的形式,更加高效地汲取上来,最终解送往北京或边境军镇。】 【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离奇的局面:东南沿海似乎“银满为患”,内地和北方,却一银难求。 仿佛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货币世界里。】 *** 唐 刘晏看着天幕上那畸形的白银分布图,痛心疾首。 “《史记》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财货如水,务求流通! 今明室之银,积于东南如死水,竭于西北如涸泽。水不流通则腐,财不流通则困!此乃经济之大忌也!” 转而指出其中关窍,“理财之要,在于‘均输’与‘平准’。既知银聚东南,何不效仿均输之法,由官府组织,将东南之银,采购当地多余之物产,运销于西北缺银之地? 既可平抑两地物价,又可令白银流通天下,滋润四方! 坐视其淤塞于一隅,实为朝廷失职!”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看着那几乎全黑的西北和内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 恰巧天幕上此刻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万历年间陕西 王栓子攥着手里那点可怜的饷银,走遍了整个延安城,想给生病的老娘抓副药。 药铺掌柜拈起他递来的小块碎银,又是看色泽,又是掂分量,最后还用戥子称了又称。 “这位客人,你这银子……成色太次,杂质也多,按规矩,得扣三分‘火耗’。”掌柜的面无表情。 王栓子急了:“掌柜的,这已经是俺能找到的最好的银子了!这扣那扣,还能剩多少?这药钱就不够了啊!” 掌柜的无奈地指着柜台:“客人,你看我这满柜子的药材,多数都是从南边运来的,人家只认足色银,或者干脆要外洋的银元。收了你这种成色不明的银子,我再去进货,也得被人家扣耗,这买卖还怎么做?咱们这穷乡僻壤,好银子比人参还稀罕!” 王栓子看着掌柜摊手的样子,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在边镇,他们用命换来的饷银,竟如此不值钱! ** 朱元璋心中清楚,那时候的大明还有十倍、百倍的人过的比王栓子更凄惨十倍! 他眼眸一闭,头一回对定下的政策产生了动摇。 *** 【分布不均已经够要命了,但更狠的一刀,来自于执行过程中的“潜规则”——火耗。】 *** 万历年间,北直隶某县衙。 农户赵老拙战战兢兢地捧着辛苦攒下的税银,递给户房书吏。 书吏拿起一块,用指甲掐了掐,又对着窗户光照了照,随手扔进一个筐里。 “成色不足,耗银三分。”书吏懒洋洋地报数。 赵老拙急了:“老爷,这、这已经是小的找镇上有名的银铺熔的,说是九五色……” “我说不足就是不足!”书吏眼睛一瞪,“官府熔铸上解,难道没有损耗?你这点银子,熔完怕是只剩九成!收你三分火耗,已是看在你是老实农户的份上!后面的人,耗银五分!” 赵老拙看着书吏身边虎视眈眈的衙役,不敢再争辩,哆哆嗦嗦地又掏出些铜钱,凑足了所谓的“火耗”。 他看着书吏将那筐银子推进后堂,那里已经有几个沉甸甸的大筐。 *** 【“火耗”,原本指散银熔铸成官银过程中的合理损耗。但在实际操作中,它变成了各级官吏盘剥百姓的“合法”利器。】 【假设百姓需缴纳十两税银,官吏声称“火耗”需加征3两,而实际熔铸损耗可能只有0.3两。 这么两片嘴皮一张,2.7两的银子,就美美的进了官吏的腰包。】 【这个毛病还是得回头骂一句老朱,就是因为缺乏了政府背书的统一货币,给了官吏巨大的操作空间,他们说你的银子成色不足,那就是不足。 加征多少火耗,全凭他们一张嘴。百分之二三十是常态,百分之五十也不稀奇,在某些边远地区,甚至出现过“火耗”超过正税本身的骇人情况!】 【“一条鞭法”的本意是化繁为简,减轻民众负担。 但在扭曲的执行下,它反而为这种盘剥提供了更“高效”的通道——反正所有税收都折银,火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到每一项上! “火耗”的本质,是一种附加税,而且是一种极不公平、极具弹性的“恶税”。 它极大地加重了纳税者,尤其是最底层的农民的实际负担!】 *** 汉昭帝时期 一位“文学”再次愤而起立,指着天幕: “诸公请看!此便是与民争利之酷烈者也!《盐铁论》有云:‘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 今明室之‘火耗’,岂非新型之‘争利’乎?其害更烈于盐铁!因其无定数,如饿虎之口,可大可小,贪婪无尽! 致使‘农夫辍耒而织,匹妇辍机而衣’,天下安得不困?” * 宋 王安石看着此情此景,想起了青苗法推行时某些胥吏的作为,面露沉痛之色。 “良法美意,坠于胥吏之手!‘火耗’之弊,在于标准不明,权操于下。若能在推行‘一条鞭’时,便明定‘火耗’之率,譬如百文加三,昭告天下,并严惩超额收取者,或可稍减其害。然……谈何容易!” 他如何不知,在官僚体系的末端,皇权与法令的威慑力会大打折扣。 被扭曲,似乎是所有变法的命运…… 第155章 明祖 【如果只是分布不均…… 【如果只是分布不均和火耗, 白银好歹还在流通。 但更致命的问题是,有大量的白银,一进入这个体系, 就仿佛泥牛入海——它们被囤积起来了。】 *** 万历二十八年苏州府。 巨贾孙掌柜的密室内, 并非堆满了现银。他正在查看的是几家与他关系密切的钱庄、银铺开出的银票和会票凭证, 以及一沓沓的地契、盐引。 “东家, 今年海贸的利润, 大半已按您的吩咐,购入城外的桑田和湖荡了。”账房先生汇报。 孙掌柜点点头:“嗯, 银子放在地窖里,不过是死物。换成田地、宅院、商铺,才是生生不息的产业。至于流通……留足日常周转的即可。对了, 存在‘裕通’钱庄那五万两, 让他们开成汇票, 方便在南京、杭州提用。” 对于他们这些大商人而言, 白银首先是资本,是换取更多生产资料和社会地位的筹码, 而非流通货币本身。 他们将大量白银窖藏, 或转化为不动产,或用于放贷,只有在需要大额支付时, 才通过钱庄汇兑,极大减少了进入日常流通的白银数量。 *** 北京某侍郎府邸。 后堂的夹壁墙内, 侍郎夫人正指挥心腹家人, 将一锭锭官银码放整齐。 “老爷说了,这些是留着以后给孩子们分家,以及应急用的。都是十足的官银, 好存放。” 这些通过冰敬、炭敬、别敬等各种“合法”与灰色收入得来的白银,一旦进入官员的府邸,往往就失去了货币职能,变成了财富的象征和未来的保障,被深深窖藏。 ** 【而其中最大的囤积户,恰恰是皇室。 万历皇帝,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囤银爱好者”。】 天幕展示出定陵地下宫殿的示意图。 【他不仅在自己的陵墓里陪葬了大量金银,在活着的时候,就热衷于将国库的太仓银,搬入自己的内帑。】 史料记载的文字在天幕上浮现: “帝方累取帑金……内帑山积。” “二十四年,三殿工兴,采楠杉诸木于湖广、四川、贵州,费银九百三十余万两,征诸民间……而皇长子婚礼,珠宝等项费至三千五百万有奇,营办之官,自府库内帑外,不足则取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 *** 万历年间 朱翊钧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这时终于动了起来,他眉头狠狠一皱:窥伺帝陵……这些后人当真毫无礼义廉耻可言! *** 【一边是朝廷财政左支右绌,边军欠饷,流民遍地;另一边,是皇帝陛下自己的小金库“山积”,并且为了给自己修宫殿、给儿子办婚礼,就能挥霍掉相当于国家数年财政收入的白银! 这位皇帝,用实际行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朕即国家”——国家的钱是朕的,朕的钱还是朕的!】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毫不留情的嗤笑。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内帑山积’!好一个‘括取几尽’!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他转向桑弘羊,语气中充满了讥讽,“桑弘羊,你瞧瞧,这便是你口中那得君专,任权一的非常之时?朕看这是‘非常之蠢’!” “为君者,贪图这点阿堵物,竟至国库空虚,天下汹汹?可笑!可悲!若朕是他,要么开源节流,充盈国库以养土安民;要么便倾尽内帑,扫平边患,重塑乾坤!将天下之财锁于私库,坐视江山倾颓,非人主所为也!” 桑弘羊在一旁想起自己过往为筹措资金时掉的头发,一时讷讷无语。 * 唐贞观年间 魏征眉头紧皱,直言道:“竭泽而渔,明年无鱼;焚林而畋,明年无兽! 民已贫甚,君犹自肥,此非自掘坟墓而何?这位万历皇帝,恐非大明之福,而是大明之掘墓人耳!” * 明嘉靖年间 海瑞更是大怒:“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上此举,与硕鼠何异! 内帑山积……好一个内帑山积!!” *** 【货币只有在流通中才能创造价值。当海量白银被从循环中抽走、囤积起来,市面上的实际流通银根就会紧缩。 这对于已经习惯了白银交易的“一条鞭法”体系,无疑是致命的。】 【一边是东南沿海的“虚假繁荣”和权贵地窖里的“白银山积”,一边是内地和底层民众为了缴纳白银税赋而“卖儿卖女”、“谷贱伤农”。 大明王朝,就这样坐在一座由白银垒起的、看似光鲜的火山口上。】 *** 万历年间 张居正早在天幕说出“万历”二字时,整个人就当场愣在了原地。 可惜字字句句还在不停地他耳朵里面钻。 以他之聪慧,怎么会想不出皇帝如此作为下可能会有的后果。 可是陛下、他一点一点亲自教养长大的陛下,怎么会是天幕描述出来的那般模样?! 他看向天幕,上面正有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像,竟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 *** 【张居正的改革,如同一个高明的医生,试图给病人疏通血管,加强心脏泵血能力。 他确实暂时做到了。 但他无法阻止病人体内不断生长的、贪婪吸收血液的“肿瘤”。 他也无法改变血液本身的供应受制于人、分布极端不均的先天缺陷。 但不论如何,建立这两条泵血通道,虽然肉体会产生疼痛,病人也无法恢复健康,但多活两年怎么也是问题不大的。 很可惜……】 三个字,将原本还在恍惚中的张居正立刻唤了回来。 【就连张居正自己也没想到吧,他的变法,随着他的死亡,也立刻人亡政息了。】 *** 怎么会!寥寥数字,却让张居正如遭重击,他腿上立刻失了力气,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噔噔往后退了几步,好在身后就是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 【首要原因么,当然是改革本身触动了整个官僚集团和既得利益者的“奶酪”。】 天幕上浮现出被触怒的各个集团画像: 有被考成法逼得喘不过气的官员:“月有考,岁有稽,动辄得咎,这官当得还有什么滋味!” 有被清丈田亩、一条鞭法损害利益的豪强地主:“凭什么要把我们隐匿的田亩都查出来交税?张居正这是与天下士绅为敌!” 也有因行政效率提高而利益受损的胥吏:“过去百姓办事,哪个环节不得打点?现在流程卡得这么死,还让我们怎么活?” 【这些怒气,在他在的时候还能以绝对的权力压制,可利益被损的怒气,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流逝——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损失的利益可也在一天天累积!】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 天幕光影变幻: 张居正病重期间,弹劾他的奏疏便开始零星出现。 在他死后,这些奏疏瞬间如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 曾经对他唯唯诺诺的官员,此刻纷纷化身“正义的使者”,慷慨陈词: “张居正专权独断,视陛下如傀儡!” “清丈田亩,多有虚增,只为粉饰太平,苛虐百姓!” “其家生活奢靡,岂是清官所为?可见其假公济私!”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曾经被改革压制的声音,此刻汇成了淹没一切的声浪。 *** 宋 看着几乎一边倒的声浪,王安石狠狠皱起了眉头,怎么张党如此无能,竟是全倚仗张首辅一人吗?! *** 【张居正的权力运行模式本身也存在巨大弱点。 在明朝正常的设计中,内阁首辅的权力很大,但仍受到诸多制约:皇帝的直接干预、司礼监的制衡、言官的舆论监督、以及官僚体系本身的惰性。 但偏偏因为他处于一个特殊的窗口期——万历皇帝即位时年仅十岁,无法亲政。 其生母李太后是实际的最高决策者。她对张居正的才华和能力极为赏识,将教育和辅佐小皇帝的重任完全托付给他,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 【其次是司礼监冯保的密切配合。 在明朝的政治设计中,司礼监太监掌握“批红”权,是连接皇帝与内阁的枢纽。 内阁的“票拟”必须经过司礼监的“批红”才能成为正式命令。 这意味着,张居正提出的政策(票拟),几乎都能通过冯保的批红顺利转化为国家意志。 这种内外朝的完美配合,打破了明朝中后期常见的大臣与宦官相互制衡、扯皮的局面,使得政令下达异常高效畅通。】 【张居正集三大权力于一身,成了一个超级首辅……或者说,大明王朝事实意义上的皇帝。 ——你以为明摄宗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 元末明初 罗贯中眼前一亮:又一个诸葛先生?!不想这明朝竟还有这福气!!可惜不得一见! 但随即他眉头又是一皱,想起天幕之前的种种话语暗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 明洪武年间 对朱元璋来说,再也没有比“明摄宗”这三个杀伤力更强的字眼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在这几个字上面,不愿意移开一下。 血丝,慢慢爬上了眼白。 大殿内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变得阒然无声。 直到—— 他猛地站起身,因极致的愤怒而浑身颤抖,指着天幕,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狂暴,如同受伤的雄狮: “摄……摄宗?!” “放肆!放肆!放肆!!!” “谁敢?!谁人敢如此僭越!谁人敢窃据咱朱家庙堂?!宗?他张居正也配入宗?我大明宗庙,只有咱朱家子孙可入!他一个臣子,焉敢受此‘宗’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暴怒。他建立大明,废丞相,收拢一切权柄于皇帝一身,为的就是杜绝任何权臣出现的可能。他亲手设计的帝国蓝图,竟在后世被扭曲至此! “那李氏!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将我大明的皇权下放给一个外臣!!”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猛地一脚踹翻了眼前的龙案,笔墨纸砚、奏章公文散落一地。 整个奉天殿,只剩下洪武皇帝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那无尽狂暴、却又无法改变后世现实的、深沉的无力感。 *** 【他的权力基础是 “李太后的信任” 和 “与冯保的联盟” ,这些都是基于个人关系和私人情感,是典型的“人治”特征。 它没有、也不可能被制度化。这意味着,这种权力无法被复制,也无法被继承。 甚至就算张居正本人一直活着,这些权力也会随着小皇帝的逐渐长大慢慢崩塌。】 *** 宋 王安石看着那依赖个人权威和特殊关系的权力结构图,发出了感同身受的叹息。 “呜呼!此与吾昔日之境遇何其相似!变法之难,不仅在于法之立,更在于势之存。 势依人而生,人亡则势消。若不能将变法之策深植于制度,化为国家之常经,则终不免人走茶凉之局。” 他想到了宋神宗去世后,新法被迅速废除的往事,心中一片黯然。 ***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乎“人”的关键因素,常常被忽视,却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改革的命运——张居正始终未能,或者说是不愿,建立起一个真正忠于改革事业的政治同盟,即所谓的“张党”。】 【我们之前说过,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分蛋糕”,必然会触动旧蛋糕分配者的利益。 要想成功,光有切蛋糕的刀还不够,还必须有一群支持你新分法、并能帮你稳住新局面的“自己人”。】 天幕跳出一张图片 一个中间写着张居正三个字的小人正拿着两把名为“考成法”与“一条鞭法”的刀,站在一块写着“既得利益”的巨大蛋糕面前。 当他切下蛋糕,将原本属于旧权贵的部分,划归到写着“国库”与“小民”的餐盘时,那些旧权贵们对他怒目而视,摩拳擦掌。 然而,在张居正的身后,却只有寥寥数人,且身影模糊。反观他对面,反对者却阵容庞大,同仇敌忾。 【张居正秉持着传统士大夫“君子不党”的理念,或者说,他过于自信于个人权威和能力,主要依靠严刑峻法来推动改革。 他打击政敌,任用执行政策的干吏,但却没有有意识、系统性地去培养一个认同他改革理念、政治命运与他深度捆绑、并能在他之后继续贯彻其路线的核心政治团体。 他把改革变成了他一个人与整个旧利益集团的战争。】 【对比一下历史上其他改革,就能看出差别。 商鞅变法,虽身死而法存,因为新法已经与秦国崛起的国运深度绑定,培养出了强大的“军功爵制”受益集团。 王安石变法,纵然起伏,但“新党”作为一个政治派系长期存在,一度能与旧党分庭抗礼。 而张居正的改革,几乎完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一些在改革中受益的中下层官员,或因才干被提拔的年轻官吏,曾试图向张居正靠拢。 然而,他们往往感受到的是首辅的威严与距离。张居正用人,看重的是“能办事”,而非“是否忠心于我个人及其事业”。】 *** 宋 王安石看到此处,神色复杂,既有对张居正不党之洁的钦佩,更有对其悲剧结局的了然。 “《周易》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变法之事,孤掌难鸣。介甫昔日,亦知非聚同道不足以成事。虽因此背负‘党同’之讥,然非此不足以抗旧党之汹汹。” “张江陵欲以一人敌一国,其志可嘉,其策……实为不智。身后无‘党’,则新政无‘魂’,人亡政息,岂非必然?” *** 【然而,以上所有原因,都只是为“人亡政息”提供了可能。 将这种可能变为残酷现实的,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推,来自于那个他曾经悉心教导、寄予厚望的学生——万历皇帝朱翊钧。】 第156章 明祖 【在万历登基之初,…… 【在万历登基之初, 也就是十岁的时候,张居正正式成为了他的老师。 对这个尚且年幼的天子学生,张居正无疑是抱着极高的期望的。 他渴望将这位十岁登基的天子, 塑造成为一代明君, 一位圣主。 这种期望, 化作了无微不至、也无比严苛的教导。 ——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望子成龙”了→_→。】 【《明史·张居正传》载:“帝初政, 居正尝纂古治乱事百余条, 绘图,以俗语解之, 使帝易晓。” 他亲自为万历编撰教材《帝鉴图说》,也曾因万历读《论语》时将“色勃如也”误读为“色背如也”,而“遽厉声曰:‘当读作勃!’” 使得“帝悚然惊惕”, 在场众人无不相顾失色。】 *** 南宋 朱熹悦色:“圣学无小事, 字乃经义之本, 音讹则义谬, 义谬则圣心偏,不可不慎。” 张居正此举, 深得他心。 *** 【还有一次, 万历因醉酒闹事,杖责太监冯保的养子,并出言不逊。 此事惊动了李太后, 太后甚至扬言要废帝。在张居正的主持下,皇帝被迫“草诏罪己”, 诏书中言辞非常恳切甚至卑微。】 *** 唐贞观年间 魏征看到此处, 抚须沉吟。 他以直言敢谏著称,也曾多次让陛下下不来台。但他对张居正的做法略有几分保留意见。 “规劝君上,贵在切中时弊, 明其利害。若因小节而频令君上罪己,恐非善策。人主之威,亦需护持。 如《左传》所言,‘君以此始,亦必以终’。挫威过甚,一旦反弹,其势更烈。张江陵此举,虽出于公心,却似未谙人主渐长之逆反心理。润物细无声,或比疾风暴雨更见成效。” *** 【emm,这两件事情怎么说呢。 在我看来,纠正读音很正常,上学学语文课文的时候,谁没写错/读错/拼错几个字被语文老师罚抄一百遍过啊。 严厉一些的还会打手心啊、罚站什么的。 醉酒闹事写个检讨也正常——做错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嘛——周一国旗下讲话的时候,不还时不时刷新一两个要在全校几千师生面前念检讨书的倒霉蛋→_→。】 【基本没见谁会因为这种事情恨死老师的,毕竟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祂是为了我们好。】 【但万历的身份有一点点不对。】 *** 张居正一怔。 *** 【哦,不是一点点不对,是非常不对!】 【不管是‘我’还是‘国旗下的倒霉蛋们’,有且只有学生这一个身份。 ‘老师’于我们而言,是‘上’。】 【但万历虽然也是张居正的学生,但他还是皇帝啊!!】 【什么是皇帝。 从秦始皇到朱翊钧这个年代,封建帝制已经进化了差不多两千年了。 就是一头猪活了这么久也该成精了,更何况最远两三百年就换一个当代数一数二的人接棒修整的、本来从诞生之初就是个怪物的当世第一人? 说实在的,从老朱废掉丞相制,之后的皇帝只要有本事使用权力,他理论上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一切事情! 甚至伦理上,天地君亲师,他也名正言顺地占据绝对优势。 这种超级怪物和神的唯一区别,应该就是不能飞天长生了。】 【他是上中的上上上……简称,赛级纯上。】 *** 汉宣帝时期 刘洵凝视天幕,神色复杂。 他侥幸登基,深知理政之难,多亏有霍光帮手。可也是他,让他屡屡有芒刺在背之感。 他对张居正的严苛有一种微妙的共情,却又本能地警惕着那种逾越了君臣界限的“教导”。 “帝师之责,在于引君于道,然亦当存君臣之体。”他缓缓对身旁的皇子们说道,“张居正之心,或为社稷,其行,却如驯烈马,只知鞭笞,不知抚慰。马性虽烈,亦知痛楚,积痛既深,终有一日……必扬蹄反噬其人。” *** 【李太后和张居正的态度很好理解,他们显然深刻知道万历之后会掌握的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东西。 他们期望在此之前,他能够拥有足以支撑他使用这种权力的品德。 否则 ——隋炀帝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这是谆谆爱子之心,也是对天下百姓的负责。】 【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被日夜“雕琢”、时时“规训”的当事人,那个心智正在成熟、自尊日益蓬勃的少年天子,感受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压抑和被冒犯的尊严。】 天幕上,少年万历在经筵上紧绷的脸,在写下《罪己诏》时屈辱的眼神,被一次次放大。 那些被纠正的读音,被批判的行为……看似都是“为他好”的小事,却如同绵绵细针,一针一针,扎在他作为“天下共主”那最敏感、最骄傲的神经上。 他因年幼暂时蛰伏,但那份对枷锁的憎恶,深深烙入了骨髓。 *** 【而真正将这份压抑推向顶峰,成为压垮骆驼最后一根巨木的,是万历八年那场著名的“乾清宫事件”。】 天幕画面再现了那一夜:年轻的皇帝在宫中与宦官孙海、客用等人饮酒作乐,夜宴嬉游,万历兴之所至,杖责了忤逆他心意的太监,还玩了一会儿刀。 然而,这件事被冯保迅速报告给了李太后。 【太后闻之,大怒!】 【她让皇帝长跪听训,历数其过。并再次被迫下诏深刻检讨。 尽管如此,孙海、客用这两个亲近宦官他还是没能保住——张居正为此事上了一篇《请戒游宴以重起居疏》,在他的建议下,这两个都被“挞之百,发南京孝陵种菜”。 这意味着,他连处罚自己家奴的最终决定权都被剥夺了!他身边的人,因为与他过于亲近、引导他“嬉游”,而遭到了彻底的清洗。 皇帝逐渐长大,‘领地’却被更深层次的冒犯!】 *** 北宋 司马光看到此处,喟然长叹。 在主持编修《资治通鉴》期间,他对历代君臣关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易》曰:‘亢龙有悔。’[1] 张江陵此行,已近于‘亢’。臣子之势过盛,虽行正道,亦难免震主之嫌。教导幼主,如持盈杯,满则溢,严则崩。 惜乎!其不知‘宽猛相济’之道,更不知‘功成身退’之机。岂不闻范蠡泛舟,文种受戮之事耶?” ***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迎来了转折的节点 ——万历十年六月,大明王朝的擎天巨柱,太师张居正,病逝于北京,享年五十八岁。】 【朱翊钧为之辍朝,赠上柱国,赐谥“文忠”。】 *** 唐 “文忠……”白居易轻轻咀嚼着这个谥号,面露感慨,“‘文’,乃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忠’,乃危身奉上曰忠,廉方公正曰忠。 此诚美谥也!纵观张江陵一生,匡扶社稷,整顿朝纲,担得起这个‘忠’字;其文章经济,亦不愧一个‘文’字。若能以此盖棺定论,倒也不负其鞠躬尽瘁之功。” “只是……转折?” *** 【是不是君臣相得,是不是师生情深?! 不!万历告诉你,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仅仅过了一年! 追夺张居正上柱国、太师官!再夺“文忠”谥号!】 【逝后二年,抄家! 张居正长子自缢身亡,次子及其弟被革去功名,发配充军,永世不得归乡!甚至因为抄家的封锁,张府粮食供应断绝,竟活活饿死十余人!】 “(张居正)诬蔑亲藩,侵夺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斫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追论。” 冷酷宏大的画外音响起,尽管如此,怨毒气息还是从字里行间里溢了出来。 *** “嘶——” 天幕前,不知在哪个时空,哪位深知政治残酷的能臣干吏,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已不仅仅是政治清算,这是一场充斥着个人怨毒、近乎虐杀式的报复!连基本的体面和人道都已不顾! *** 【不过张家虽然确实有一定资产,但和传言中的富可敌国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说实在的,和张居正的功绩比起来,这点钱,洒洒水啦( ̄ ̄)。】 * 被朱元璋剥皮楦草的贪官污吏:???在我们这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就是再看不过去,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就当这事结了。 但万历不,他还要嘴硬: “如此,岂非正验其贪黩?若非平日积攒,焉得这许多资财!”】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听到万历这番言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嗤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哈!蠢材!真真是蠢材!” 他对卫青说道:“这张居正或有专权之实,其家或有贪墨之嫌,但为君者,清算便清算,何须找这等前后矛盾、自扇耳光的借口! 既要泄愤,又畏惧人言,扭捏作态,徒增笑耳!” “若觉其罪当戮,便明正典刑!若觉其功可念,便网开一面!如此既行抄家之实,又怨其家财不及预期,天下岂有这等道理? 这万历,非但无容人之量,更无担责之勇,连做个快意恩仇的昏君都不够格! 其器小若此,日后明亡,怕是要记他一大功!” 尽管还不知万历日后作为,刘彻当即下了断言! 作者有话说:[1] 亢龙有悔:居高位者如果不知谦退,必然由盛转衰,不免败亡之悔。 我不行了,满脑子降龙十八掌 第157章 明祖 【在这股强烈到扭曲的报复情…… 【在这股强烈到扭曲的报复情绪下, 张居正生前所推行的一切,都成了必须被彻底否定的对象。 这里的“一切”,包括考成法、包括一条鞭法…… 他甚至可能天真地认为, 只要废除了张先生那些“烦人”的法度, 天下就会变得“轻松”起来, 而他则可以自由支配那“山积”的内帑, 享受他应有的、不受约束的帝王生活。】 *** 尽管一早就在心里有了准备, 但在这尘埃落定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有此君王, 非社稷百姓之福啊!” *** 天幕之上,那条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勉强将杂乱赋役捆绑在一起的“绳索”,正在剧烈地颤动、崩解。绳索对面, 是无数双来自旧利益集团的手, 他们曾经被这条绳索束缚, 此刻正拼命地撕扯。 【万历的刨根行动进行的相当彻底, 考成簿被扔进火堆,自此, 官员考核重回“平静”。 怠政、推诿、欺瞒再次成为官场常态, 行政效率断崖式下跌。 张居正耗费大量精力清丈出来的大量隐瞒土地,虽然没有官方明令彻底推翻所有清丈数据,但在皇帝的默许下, 针对清丈的攻击不绝于耳,指责其“虚增田亩以邀功”。 在实际执行层面, 由于考成法废除, 督促清丈的压力消失,加之反对派的反弹,清丈的成果确实在很大程度上被搁置和破坏, 许多地方豪强通过贿赂地方官等方式,重新逃避赋税。 可以说,清丈田亩的政治基础和执行力被连根拔起!】 【好不容易堵上一些的财政漏洞,被撕扯的更大了……】 *** 北宋 王安石看着考成法被废,痛心疾首。 “呜呼!去其筋骨,徒留皮囊,有何益哉?法之立,必先立其威,威立而后令行。 考成之法,虽似严苛,实为澄清吏治、贯通政令之枢纽!毁此枢纽,犹如决堤放水,看似一时畅快,待洪水四溢,悔之晚矣!司马君实等人攻我新法,尚知‘祖宗之法不可变’需徐徐图之,这万历……竟是连‘法’之本身都不要了!” *** 【而一条鞭法……它是高强度依赖于强大中央执行力和清晰田亩数据的税法。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在生存环境都被破坏了个彻彻底底的情况下,又叫它如何能支撑的下去呢。】 天幕上出现一个滑稽又悲惨的画面:一个脑袋上写着‘大明王朝’的重症病人,刚刚被名为张居正的医生以极其强硬的手段插上了管,但万历皇帝如同一名愤怒的家属,冲进病房,不是找来新医生或新方案,而是一把将输液管粗暴地拔掉! 【一条鞭法不能废吗?当然不是。 任何制度都有其时代局限性和需要调整完善之处。理论上,它可以被修正、被优化,甚至被替代。】 【但前提是,你要有一个更合适的政策过来‘替’! 万历真正的致命之处就在于他只有被情绪裹挟的破坏欲,而无建设的蓝图。 政治上的真空,是灾难性的。】 【把个人情绪放在了帝国利益之上,仅这一点,万历这个皇帝就不合格!】 【失去了“一条鞭法”这根勉强捆绑的绳索,大明王朝的财政和赋役体系,瞬间倒退回了张居正改革前的混乱状态,甚至,因为之前的“捆绑”伤了既得利益者的“皮肉”,反弹而来的报复性混乱,尤胜往昔!】 各地杂役、苛捐杂税卷土重来,且名目更加繁多,官吏上下其手,层层盘剥。 实物田赋和徭役征发再次成为主流,将农民死死束缚在土地上,且运输、保管过程中的火耗和勒索,加倍沉重地压在了底层民众身上。 由于白银流通量的紧缩,而税赋又时常要求白银,导致“银贵谷贱”的现象愈发严重。农民需要卖出更多的粮食才能换到同等数量的白银来交税,生活陷入绝境。 …… 【朝廷的国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空空如也。】 画面显示太仓银库的场景:在张居正晚年,库中尚能堆积一些银两,而到了万历中期,库藏已然见底,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而与此同时,皇帝的内帑呢?】 画面转向内帑府库,依旧是银两山积的景象。但万历皇帝却对着空空如也的国库和边镇不断送来催要军饷的紧急文书,皱紧了眉头。 【他丝毫没有动用自己内帑填补国库空缺,以应对危机的意思。】 【朕的钱!都是朕的钱! 像成这个鬼样,谁来了不说一句赛级猪崽?】 *** 明末清初 黄宗羲凝视天幕,目光锐利如刀:“人君伊始,便怀偷安窃取之心!” “后世之君,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此君之心,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 张江陵之政,虽云专权,然其意在富国强兵,整顿秩序。而万历之所为,惟知有己,不知有国,惟知敛财,不知养民!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 观其废考成、弃清丈、毁条鞭,非为社稷计,实为私怨泄!如此君主,实乃天下之大害!及其国破家亡,流毒无穷,虽万世而被其祸,亦其所也!” *** 【烂摊子,就这样赤裸裸地留下了。 没有新的财政体系,没有新的动员方式,只有回到过去的、已经被证明是千疮百孔的旧模式,以及一个比过去更加贪婪、更加不负责任的皇室和官僚集团。】 【到这一刻,万历终于完成了政治和精神上的双重‘弑父’。】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头晕目眩到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龙椅上,缓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那一片漆黑才缓缓散去。 他虽不忿那张居正的专权,却也知其主张为那时大明的一剂良方,谁曾想、谁曾想! 他的后人中竟能冒出个这等只顾自己爽快的孽障来!! 崽卖爷田是真他娘的不心疼啊! 到了这一刻,就算是他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了同一个念头来:还不如让那张居正一直掌权掌下去呢…… * 万历年间 张居正瘫坐在椅子上,面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天幕上的字句,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所有的信念和坚持。 他回想起那个聪慧而依赖他的少年天子,回想起自己呕心沥血批阅奏章、推行改革的日日夜夜…… “竟……竟是如此么……” 一声近乎呜咽的叹息,从他喉中溢出。原来他一生的事业,他所有的努力,最终抵不过少年天子内心那点积郁的私怨。 这比任何政敌的攻击,都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与绝望。 * 除去这些局内人被情绪影响之外,更多人注意点是在那两个实打实僭越的一塌糊涂的字眼上——弑父! *** 【隆庆死的早,摆子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张居正就接手过来,全面负责了小皇帝的教育和帝国的管理。 十年时间,差不过是小学生成长为大学生的时间跨度。 在这段人树立三观最重要的一段时间里,老张无疑是代替了父亲这个生态位的。】 【那本亲自编的《帝鉴图说》看,件件引人深省的故事,详细的解说还配上插图…… 日后直接就是皇子必读经典。 亲自挑选练习的字帖、用功了会夸奖,教他批改奏折…… 说实在的,九成九的亲爹都做不到这样更何况一个没名没份的‘干爹’了。】 【他甚至中途多次上过乞休的文书,只是一概没被批准…… 这怎么也算得上掏心掏肺了吧,但是万历! 怎么能、怎么能因他威权震主,恨他到甚至要开棺剹尸的地步呢!? 十年时间,养条狗都该学会对人摇尾巴了!。】 【“所幸主上年虽幼冲,聪睿异常,又纯心见任,既专且笃,即成王之于周公,恐亦未能如是也。但自愧菲劣,不足以堪之。目前景象,似觉穆清,自今而往,惟当益积悃诚,恒存兢业,恪循轨辙,按辔徐行耳。” “近来朝政愈觉清泰,宫闱之内,蔼然如春,肃然如冬。主上锐意学问,隆寒不辍,造膝谘访,史不殚书。”[1] …… 朱翊钧你看看你老师私底下对你这些简直加了八百层滤镜的评价,真的不会羞愧吗!? ——张居正到死都以为他教出了天底下最好的学生!】 *** 明万历十五年 天幕的话在耳边不停萦绕。 朱翊钧仰头望向天空,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许久,他降谕工部,查实张居正在京内住宅没收后被作了何用。 *** 【就万历这个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的表现,无能、贪婪、暴怒、懒惰、肆意妄为……一切负面的形容词扔到他万历脑袋上都不算冤枉了他!】 【不过没关系!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没想到吧朱翊钧!你挖张居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你坟头被挖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的尸体,可是真真切切地让人给刨出来挫骨扬灰了!!】 第158章 明祖 嗤笑、悲伤、郁闷……… 嗤笑、悲伤、郁闷…… 不管前一刻是什么样的情绪, 在安禾这句挫骨扬灰出来后都被炸飞去了十万八千里! 什么张居正什么万历,老朱家的事情关他们p事儿! 但这掘坟、挫骨扬灰不一样啊!这万历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正经皇帝,坟墓是帝陵! 说好的受保护呢?帝陵都这样了, 其他的呢! 他们是真的有坟头啊!! *** 【上个世纪55年, 以郭沫若、沈雁冰[1]为首的一批知名文化界人士, 联名向国。务院提交了《关于发掘明长陵的请示报告》。 ——是的,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万历, 是judy。】 *** 明永乐年间 朱棣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的原地跳高。 朱高炽默默扫了一眼他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 悄悄在心里羡慕地叹了口气:这身子真好啊…… *** 【朱棣的长陵,是十三陵中规模最大、建造最早的陵墓。 理由嘛,是希望通过发掘, 获取地下实物资料, 研究明代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 并期望能找到失踪的《永乐大典》正本。】 【这个提案遭到了以郑振铎为首的一批人的坚决反对, 双方各有各的道理,最后僵持不下, 选择了各退一步。 ——折中, 先不挖长陵,拿定陵试个手,要是成功了再挖长陵!】 *** 明万历年间 朱翊钧震撼歪头, 他一时间竟觉得自己不认识汉字了,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不当人的话!! 什么叫拿他的坟头试手, 他的坟头是什么可以一键复原的便宜货吗!! 那个什么郭沫若、沈雁冰的, 敢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把这鬼话再说一遍!! *** 【所以在56年5月,考古工程就正式开启了。 不过古代有九族羁绊的匠人们技术相当过硬,足足花了快一年半的时间, 他们才终于打开墓道尽头封堵的砖墙进入了地宫隧道。 金刚墙真没辜负它这名字。】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一张地宫的分布图显现出来: 【地宫由前、中、后殿和左右配殿组成,万历皇帝和两位皇后的棺椁放在后殿的汉白玉石棺床上。 棺椁,被打开了。】 【非常遗憾的是,因为那时文物保护技术,远远不足以应付陵墓打开后复杂的出土文物的保护工作,考古规程乃至人员素质都没有完善。 当色彩绚丽的丝织品和无数金玉宝物出现在眼前时,现场人员情绪激动,甚至出现了上手抓取文物的情况,破坏了文物的原始位置和状态。 再加上空气、温度、湿度等环境变化,对许多脆弱的文物来说是致命的。 出土的3000多件文物中,绝大部分有机文物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先后化为了灰烬。 可惜当时连摄影技术也没有到位,留下的只有有限的黑白照片。】 【至于帝后棺椁被扔出了地宫,据说被当地百姓捡走打成了家具。】 *** 朱翊钧忍了忍、又忍了忍,到这一刻终于绷不住破了防:连棺椁都给他扔了?!他的尸身呢!? *** 【至于万历和两个皇后的尸身,经过研究后被置于简陋的木箱中暂存。 哦,从这一段研究里才知道,万历腿脚不咋好使,而且一口烂牙,甚至脸部骨骼都变形了。 感觉之后不上朝也有这点原因的影响。 毕竟牙痛不是病,痛起来是真要人命啊……讲道理我觉得万历没发疯已经够坚强了。】 安禾说到这里也是唏嘘的不行,牙疼这玩意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冷不丁给你来一下,那绵绵不绝的痛感……这一天的注意力是别想从这上面挪开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暂存,因为到了66年,定陵遭到四旧冲击,万历皇帝和两位皇后的尸骨被红卫兵拖到定陵博物馆前的广场上,召开批斗大会,随后被付之一炬,挫骨扬灰!】 *** 在这一刻前,谁也没想到天幕说的挫骨扬灰居然当真是实打实、物理意义上的挫骨扬灰……那可是帝尸啊! 如此天下之大不韪…… 有人愤怒又恐惧地谩骂;也有人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却仿佛听见脑海里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 *** 【定陵的发掘是一场毫无异议的悲剧,用事实证明了郑振铎、夏鼐等人预见的绝对正确,给予了考古界最沉痛的警示。 所以之后挖掘明长陵的提案理所当然地流产了。 并且之后在夏鼐等人的极力倡导下,我国于1961年发布了《文物保护管理暂行条例》,此后,“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和“不主动发掘帝王陵墓”成为了中国考古界一条不可动摇的铁律,一直延续至今。 我们今天不对秦始皇陵、乾陵等进行主动发掘,说实话,都得感谢定陵。】 *** 呼—— 竟是这么回事……不知多少人呼出了那口从得知定陵被开时就一直憋着的气,气息又长又稳,显然憋了相当一段时间。 虽然坟头被开、挫骨扬灰什么的确实挺惨的,但那什么,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就在所有人开心松气的关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幽幽传来一句话:“天幕说的,可是不主动发掘帝王陵墓!” 是帝陵吗你就高兴! 一瞬间鸦雀无声,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瞳孔地震。 * 打天下ing的莫名觉得更有动力了 有门路的直接就去抱了自家陛下大腿:陛下,务必让臣陪葬啊啊!! *** 【感觉在大明,爷爷和孙子这个辈份是真的有点儿说法的→_→。 瞧瞧嘉靖对judy干的那些事儿,万历这个当孙子的全给他报应回来了。 也就是见不到judy本人,不然我还真想问问他觉得‘太宗’更重要还是坟头没被盗更重要( ▽`)。】 *** 明永乐年间 朱棣一愣,旋即拔刀,满脸狰狞—— 按天幕这意思,那个见鬼的成祖,是这个叫嘉靖的小王八犊子给他改的?! 作者有话说:[1]快问快答,还有人记得这是哪个文学家的大名嘛 第159章 明祖 【只是如果真有这个机会去和…… 【只是如果真有这个机会去和古人交谈的话, 我还想去问问张居正。 老张同志,如果你得知自己日后的结局,会后悔吗, 当初这么尽心竭力地想要拯救大明朝?】 *** 张居正一怔。 *** 【明明你不需要这么闹腾, 你已经爬上了最高的宝座, 你可以聚敛财富、培植党羽、兼并土地……[1] 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可你偏偏要搞考成法, 让官员不能随意偷懒; 要一条鞭法, 让人不能再随意鱼肉百姓; 还要丈量土地,让人不能再逃避赋税。 …… 可你, 明明是官员,该和官员站在同一个阶级利益立场啊!】 【只要你什么都不做,你的日子就能过的轻松、富有十倍! 乃至张家, 都不会因你‘拖累’沦落到那个结局! 张居正, 你会后悔吗?】 *** 明万历年间 天幕的话, 于张居正而言不啻于一道惊雷! 后悔? 那些呕心沥血、宵旰图治的日夜; 那些面对汹汹物议、独撑危局的艰难; 那些推行考成、清丈田亩时遇到的明枪暗箭; 还有……对那个孩子, 倾注了所有心血、寄予了无限期望的、近乎严苛的教导…… 这一切,在得知那酷烈的结局后, 是否成了一场荒谬的错误? 他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的,有抄家的惨状,也有身后的污名……但最后定格的, 却是那年轻时便立下的志向。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书斋中挥毫泼墨、意气风发的自己,笔下流淌出的, 是贯穿他一生的信念: “愿以身心奉尘刹, 不予自身求利益。” ——将这身心,奉献给这微尘般的天下,绝不为自己谋求私利! 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言! 他猛地睁开眼, 眸中那片刻的迷茫与脆弱已然褪去,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灌注再度挺直。 这句话,从始至终就是他的道、他的信念! “为官避事平生耻!视国如家,视民如子,乃士大夫之本分!见社稷将倾,黎民倒悬,岂能因虑及身后祸福,便缄口袖手,坐视不理?!” “身后之毁誉,家族之祸福……”他深吸一口气,“非我今日所能后悔!”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 除了他以外,历朝历代有不少人同样在以这个问题叩问本心:他们自己,后悔吗? *** 【好了。】 安禾的声音把所有人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从‘白银流入国库越来越少’这个问题衍生出来的张居正话题到此为止。】 天幕上的画面随之切换,从明代的纷繁景象,重新聚焦到了明洪武年间,朱元璋那张画像上。 【我们把目光,重新转回大明王朝的起点,转回朱元璋的身上。 这么一套从中后期倒推回来的分析下来,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个核心问题: 朱元璋设计并建立起来的那一套以实物和力役为主、试图‘稳定’、‘静态’的农业赋税和经济管理体系,它所赖以存在的那个‘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近乎凝固的静态理想社会…… 本身就是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伪命题!】 【社会在发展,经济在流动,人口在增长,货币在演变!你想用一张几百年前画的‘静态图纸’,去框定一个永远处于‘动态变化’中的庞大帝国,这无异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 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其适应变化的能力,而非其创立之初的‘完美’构想。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天幕的语调带上了一丝探讨的意味: 【如果我们把后来这些已经发生的变量:白银货币化、海外贸易、人口激增、土地兼并、工商业发展……所有这些朱元璋当年未必能完全预料到的‘意外’,都提前摆到他的面前。 身为一手奠定大明三百年基业的设计师,朱元璋,你会如何重新考虑,设计一套更能适应这些变化、或者说,至少能在大厦将倾时提供预警和缓冲的……税法与经济体系呢?】 *** 北宋 赵匡胤看着天幕给朱元璋出的“难题”,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须。 经济是每个王朝都绕不开的课题,君主当时的决定,一定是最适合王朝当时情况的。偏偏这时又得知了后世情况…… 如果他在朱元璋那个位置,他这时会做下什么决定呢?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立刻从巨大的震撼和愤怒中平复下来。他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眼睛里重新闪烁起锐利而务实的光芒。 天幕的话,虽然刺耳,却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他内心最深处。他回想起自己建立那一套制度的初衷,是为了稳定,为了杜绝官吏扰民,为了他朱家的江山永固…… 然而,后世发生的一切,仿佛在嘲笑他当初的“完美”设计是何等脆弱。 变量……所有意外,都提前摆到面前?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些闪烁的词语:“白银货币化”、“海外贸易”、“人口激增”、“土地兼并”…… 这些都是他试图用他的制度去压制、去避免的东西。但现在,天幕告诉他,这些东西无法避免,只会如同洪流般冲垮他建立的堤坝。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开国之初整顿经济、编制图册的种种经历在脑海中翻腾。是继续坚持他那套“静态”的理想国,还是……做出彻彻底底的改变? 面对这个问题,朱元璋甚至没怎么纠结:当然不! *** 【当然,我们后世之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隔着数百年时光指指点点,自然是轻松的。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基本前提:任何一位开国君主,在当时做出的顶层设计,必然是基于他所能掌握的国情、资源和面临的迫切问题,那一定是在他认知范围内,最适合王朝开局的选择。】 【废丞相、编黄册、行里甲、重农抑商,其核心目的无比明确:恢复战后经济,建立稳定秩序,巩固朱明统治。 从明初百废待兴的角度看,这套体系简单、直接、易于理解和管理,确实起到了‘休养生息’,固定税基,以及理论上避免中间层盘剥的作用。 它的龙骨——确保国家拥有稳定、可预测的财政收入,同时将农民牢固地束缚在土地上以维持社会结构稳定——对朱明王朝来说是没有错的,甚至是成功的。】 【所以问题不出在龙骨,而出在后来者未能根据时势变化,对‘血肉’和‘关节’进行必要的调整与润滑。】 【我是没啥改革税制的本事,不过后面出现的两项重要的税制改革思路,感觉可以用来参考一下。】 天幕上浮现出“火耗归公”与“摊丁入亩”的字样。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幕,手上握笔蓄势待发,有天幕指出后日税制改革思路,说不定能给他的一条鞭法也打上几个补丁,增加几道保险! *** 【第一,‘火耗归公’。 这个税制改革究其本质就是把难以避免的‘损耗’进行定额化、透明化管理。】 画面显示地方官在征收粮食、布匹等实物时,借口损耗层层加码,中饱私囊的场景。 【在收实物税的时候,损耗的确难以避免,与其任由胥吏上下其手,盘剥小民,倒不如先给他们划出个条条道道来。 比如对主要应税实物(如粮、棉、丝等),根据运输距离、存储条件,核定一个相对公允的、统一的‘额定耗羡’比例。 此部分额外征收,需明确记录,全额上缴府库,与正项钱粮分开核算。 其中一部分,可定为‘仓场维持费’,用于补贴仓库修缮、保管;另一部分,则可作为地方公务的补充经费,或甚至可考虑从中提取少许,作为吏员之额外补贴,以减少其贪墨动机。】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两手一拍:“妙哉!‘额定耗羡’,此乃‘损有余补不足’之妙用也!将不可控之贪墨,化为可控之财源,既遏吏奸,又舒民力。” 遏制吏奸么?刘彻淡淡一笑。 治标不治本罢了。 *** 【第二就是摊丁入亩了。 在这之前,要先介绍一下改革前的背景: 中国历代王朝的税收主要来源于两大块:田赋和丁银。 一个是按照土地面积和等级向土地所有者征收的税;一个是按照成年男子的人头数征收的税、劳役或代役金。】 【这种税收制度让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和没有土地的贫农,在家庭“丁口”数量相同的情况下,需要缴纳同样多的丁税。 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个沉重负担,就更不用提那些根本连地都没有的流民了。】 【所以相当反常识的是,在重男轻女成风的古代,溺杀男婴的情况其实相当普遍。 毕竟16-60岁的成年[男子]才能被称作是‘丁’啊。 即时生存的压力,压倒了长远的香火观念。】 【当然,除了直接杀掉这种干脆利落的方式,不向官府申报新生的男丁也是相当普遍的一种避税手段。 长远来看,这显然会导致阻碍人口增长,并导致国家无法掌握真实的人口数据的情况发生。】 *** 明末清初 顾炎武叹息:“百姓往往有生子甫成童,即割杀之者!” 作者有话说:[1]这段出自《明朝那些事儿》 第160章 明祖 【所以摊丁入亩就是…… 【所以摊丁入亩就是抓住了百姓的这个痛点, 废除单独的人头税,将原来征收的丁银总额,平均摊入到田赋中, 按土地面积统一征收。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惟以资产为宗, 不以丁身为本。” ——征税只看你有多少土地, 不看你有多少人口。】 【从此以后, 征税方式改为由中央政府核算出全国或全省的丁银总额, 再将这个总额,按照一定的比例分摊到各地的土地税中。 此后, 百姓只需要根据自己拥有土地的数量和等级来缴纳统一的税,不再承担单独的人头税。】 *** 安禾的话甚至连尾音都还没落下,从秦至清, 不可胜数的地主、官僚就已接连不断地拍案而起: “荒谬!此乃掘我朝根基之祸源!” 一位身着朱紫官袍的老者须发皆张, 手指剧烈颤抖, 仿佛眼前不是光幕, 而是倾覆的社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纳粮当差,天经地义!若按田亩征丁银,那些黔首佃户, 无立锥之地,岂非从此逍遥于王化之外? 此例一开, 谁还安守本分!他们都跑去经商游荡, 这田谁来种?这国之根本,还要不要了!” * “不止于此,不止于此啊!” 一个乡绅也在捶胸顿足, 脸上的肉因恐惧而抖动,“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我家田亩是多些,可哪一亩不是祖辈辛劳、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如今倒好,那些穷棒子生再多崽子也一文不出,所有的担子全压到我们头上!这哪里是均摊,分明是抽筋剥皮!长此以往,富者倾家荡产,贫者越发刁顽,这是要逼反良民啊!” * 更有一人面容阴鸷,只听他冷哼一声,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惟以资产为宗’?说得好听!此策一出,我等士绅与黔首贱民还有何分别? 朝廷取士,难道只看田契不成!这是要毁了我等的立身之阶! 更可怕的是,若真如此,日后国库岁入便全系于田亩,一旦有灾荒,税收立减,朝廷用度从何而出?届时,必然加派不止,仍是永无宁日!提出此策者,其心可诛!” **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但只有一点是这群人的共识,那就是:本朝君王若有此念,他们必倾尽一切手段阻之! *** 【举个例子: 假设某县原来每年征收地税1万两银子,丁税5千两银子,总税银1.5万两。该县共有10万亩耕地。 推行摊丁入亩后,5千两的丁税就被摊进了地税中。 那么: 新的亩税率 = (10000 + 5000) / 100000 = 0.15两/亩 一个有地100亩的地主,原来可能要交地税10两,丁税(假设他家有5丁)1两,总税11两。 现在他需要交 100 * 0.15 = 15两。 一个只有地10亩的自耕农,原来可能要交地税1两,丁税(假设他家有2丁)0.4两,总税1.4两。 现在他只需交 10 * 0.15 = 1.5两。 ——但是!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完全没有土地的佃农,原来要交丁税0.2两,现在因为他没有土地,所以连这0.2两也无需再交!】 【对地主而言,区区四两银子不值一提;对有田农户来说,0.1两咬咬牙问题也不大,如果丁多一点那还赚了;但对于完全没有土地的佃农来说,足足二百文钱,绝不仅仅是每年省下几钱银子那么简单。 这二百文钱,是悬在脖颈上的绞索,是压垮脊梁的最后一块巨石。 为了凑足这笔活命钱,他们不得不在农闲时去地主家做苦工,任由盘剥;不得不让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去做童工、甚至,一出生就溺杀;不得不在青黄不接时向地主借下可怕的高利贷,从此陷入永世难以翻身的债务泥潭…… 这二百文,买走的是他们的尊严,甚至是希望,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喘息之机。】 【它让享有更多社会资源者,承担了更多的公共责任。 缓和了因税制不公而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让财富的流动不再是单向地从底层抽血,而是开始具备一丝微弱的、调节社会结构的韧性。】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的眼睛此时只能用发光的500w超级大射灯来比喻:“朝廷的总收入并未减少,变化的只是税负在人群中的分布。 过去,财富源于土地,而税负却压在人身。富者田连阡陌却丁税寥寥,贫者无立锥之地却丁银沉重! 如此,正是达则兼济天下!” 一句达则兼济天下,把同僚们的千言万语死死堵在了嘴边。 一个个直接变成了紫皮茄子,好悬没给憋死! 愤怒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扎到了桑弘羊身上:见鬼的达则兼济天下,分明就是劫富济贫之乱政!! 至于为什么是堵在嘴边而不是破口大骂嘛…… 视线转到龙椅之上。 刘彻在桑弘羊说完之后就笑了:“桑卿这可就低看了众卿,天幕说的不错,区区四两银于富户而言不值一提,如何能体现其为国为民之心? 依朕看,十顷与百顷之间,也该划分出多少!” 众臣哪里还有功夫去管桑羊那小卡拉米,一个个郑重跪地叩首:“万望陛下三思!” 刘彻讶然挑眉:“众卿这是作何,朕这只是依那后世形势说些闲话罢了,快快起身吧。” 一句话,噎的汉武众臣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如果他们学过网络用语,就知道这时候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心情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更可怕的是“流氓”连身份地位都给他们吊打了!! 很显然,他们是没有学过的,所以连在心里吐槽都做不到,最后只好默然起身。 面面相觑间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苦涩,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彻恍若未觉,仿佛之前一切的确是随口谈笑。 * 明万历年间 张居正看着纸张上写的摊丁入亩几个大字若有所思:听此释意,倒与昔日王介甫之方田均税法一脉相承。 想到这里他不禁放下笔头,往椅背上一靠后,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谁不知豪强地主家中堆金积玉,可为何王介甫之法未能成为定式传下? 无他,实是阻力太大太大! 他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心,一条鞭法推行,已是仗着他这“超级首辅”的威势了……若要双管齐下,怕是得让洪武陛下亲临不可。《 》 160-170 第161章 明祖 正如张居正所想的那…… 正如张居正所想的那样, 安禾这话落下,比先前还猛烈十倍的抨击、怒骂如期而至。 他们指着光幕上“15两”那个数字,几乎要晕厥过去, 声音凄厉至极:“你们看!你们看看!白纸黑字!我家却要凭空要多出四成的税! 天幕竟还说什么不值一提!!我家血汗钱呐!!这还有天理吗?!” “不错!若是何方经济大才便也罢了, 不过后世区区一稚龄女子!牝鸡司晨, 惟家之索! 懂得什么朝廷经济、天下利弊?也敢在此妄议国策, 颠倒是非!” “正是!”旁边立刻有人尖声附和, 言语刻毒,“不在闺中习练女红, 反倒抛头露面,大放厥词!说什么‘再分配’,分明是煽动贱民, 仇视乡绅!此等祸水之言, 乱政之论, 合该缝了嘴巴, 沉入塘底!” 那面容阴鸷者更是冷笑连连,语气极尽羞辱与恶毒:“诸位还没看明白吗?此女必是那等心怀怨望、不安于室的妒妇!自己名下无田无产, 便心生毒计, 要拉所有体面人一同下水!其心可比蛇蝎! 依我看,她怕是连‘丁银’二字如何写都不知晓,只会在那里信口雌黄, 蛊惑无知愚民!这等妇人,合该……” * 但另一侧, 衣衫褴褛的‘黔首贱民’们, 却罕见地停下了劳作的动作。 骚动,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一个老汉伸出干枯的手,颤抖地数着:“四个丁……我家四个男丁, 每年八钱银子……八钱啊!” 他浑浊的眼里滚下泪来,“为了这个,老三送给了别人,老五……老五生下来就没敢留……”[1]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那“0两”的字样,像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神明,喃喃道:“要是……要是早能这样……” 悲伤的气氛蔓延,谁家还没有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呢。 *** 【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个权责一体,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谁说是只享受皇帝的权力却不履行义务而不被推翻的。 但是地主,权责不匹配到了极点!】 【占有万亩良田,享受着佃户的供奉,掌控着乡里的话语权,读书做官,光宗耀祖…… 但国家正税,想方设法优免转嫁;地方徭役,欺上瞒下金蝉脱壳;乃至修桥补路、赈济灾民这等积德之事,到了他们手里也能变成盘剥渔利的工具! 偏偏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国之根本!分明是最狠毒的一群蠹虫、贼子、硕鼠!!】 *** “蠹虫?!她竟敢……她竟敢称我等为蠹虫、贼子、硕鼠!” 那身着朱紫官袍的老者浑身发抖,一口痰堵在喉头,险些背过气去,被仆役慌忙扶住捶背。以他的地位、他的清望,何时受过此等指着鼻子的辱骂? 这已不是议论国策,这是刨他们的根,揭他们的皮!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 有乡绅捶打着胸口,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不仅仅是愤怒,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这是要绝我等子孙之路,要让我等体面人家与那些泥腿子一同烂在泥里啊!” 有人更是气得眼角崩裂,血丝布满眼白,他猛地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对着光幕嘶吼:“贱人!妖妇!你可知我是谁?!我族中进士及第者三人,举人五人,一呼百应!你安敢如此!我必……我必……” 他“必”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挫败感攫住了他们。 他们在这里骂得声嘶力竭,用尽了下作恶毒的词汇,试图用最凶狠的姿态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和利益。他们期待着看到天幕那女子惶恐、退缩,或者至少是有所辩驳。 但是没有。 一丝一毫也没有。 天幕依旧悬于高空,冰冷,漠然。 那女子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地继续传来,仿佛他们这边掀起的滔天恶浪,不过是几只苍蝇在嗡嗡作响,连一丝微风都未能扰动。 这种极致的反差,比任何直接的驳斥更让他们感到无力恐慌和崩溃。 *** 【没办法。】 安禾的声音又重新变得平和 【能发出声音的都是地主阶级,就算原本不是,在祂成长到能发声的地步的时候,也都是了。 就算是皇帝也是地主,还是最大的那一个…… 阶级内的人天然就会维护本阶级的利益,这和性别、年龄等因素都无关。 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封建社会能出现这么一超级bug,甚至延续几千年,不仅没改,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也就能够理解了。】 【因为化生的实在太过厉害,谁也没啥好办法。 不过老朱的税收制度还真有一个地方可以改一改。】 *** 前面一口气还没喘完,这下子又给提了起来。 *** 【——商税!】 *** 天幕中二字如惊雷炸响,震得各朝君臣耳中嗡鸣。 正摩拳擦掌,准备天幕说些什么就抓其痛脚驳斥的官员士绅们,此刻皆怔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商……商税?”有人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她方才说什么?商税?”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一贯看不出什么神色的面容上此刻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商税?” 他确实定下三十税一的商税制,先前听天幕的只言片语,也确实有几分诟病之意…… “标儿,”他转向侍立一旁的太子朱标,“咱当年定下轻商税,你是知道的。” 朱标躬身道:“父皇仁德,体恤商贩艰辛。” 朱元璋望向殿外连绵的宫檐,目光仿佛穿过时空,回到凤阳那个饥荒连年的故乡。 “咱小时候,见够了衙役催税如虎狼的场面。”他声音低沉,带着淮西口音的官话在殿中回荡,“那些挑担卖菜的,推车贩布的,一日所得不过几十文钱。若按前元旧制,过一道关抽一次税,到地方售卖还要再缴,层层盘剥下来……”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这些税钱最后落到谁头上?还不是转嫁给来买米买布的百姓! 咱减免商税,就是要让行商坐贾有些微利,也让寻常百姓能省下几文钱——这省下的几文钱,或许就能多买半升米,多扯三尺布!” 户部尚书连忙奉承:“陛下圣明,轻徭薄赋实为惠民善政。” “善政?”朱元璋却突然冷笑一声,“可天幕为何要说‘可以改一改’?这不就是做得不对的意思吗?”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 【朱元璋的本意是好的,他认为降低商税能让商品更便宜,最终惠及百姓。 这个想法很朴素,也很符合直觉。 但经济运行的规律,往往反直觉。】 天幕画面变幻,出现一条蜿蜒商路。货物从产地出发,经过层层转运。 【按他这个想法 假设一匹苏州丝绸成本一两银,三十税一,商税约三分三厘。商人要盈利,加价到一两一钱卖出。看着税负确实不重对吗?】 各朝商人纷纷点头,这算法再明白不过。 【问题在于——】 画面中突然出现无数个税卡,每个税卡都伸出一只手。 【地方衙役的常例钱、漕运码头的泊船费、官道关卡的过路费、地痞流氓的保护费……这些都不叫“商税”,却个个都要从商人身上刮下一层油。】 *** 宋朝 正在核算账目的沈括突然抬头,对同僚叹息:“天幕所言不虚。我朝商税虽定‘过税’百分之二,‘住税’百分之三,然沿途苛征杂税,何止十倍于此?商人负重,终将转嫁于民。” 他提笔在《梦溪笔谈》的草稿上添了一行小字:“商旅苦于重征,物价所以腾踊。” *** 【甚至,这群人会不会这么想——旧朝商税高这么多他们拿这么一些,如今要是还拿这么多,岂不是亏大发了?!】 *** 明 短短几个字,却让朱元璋浑身都泛起了怒意——以他对人性的洞悉,以往没往这方面想也就罢了,一旦被人点破了隔着的那层纱,他的思绪立刻就能想到比安禾还要广阔十倍的地界去! 天幕提出的这个猜测,已经不必讨论有没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应该讨论的是,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 【那么问题来了,低商税肥了谁呢?】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每个看客在心里都早已有了答案。 * 老王蹲在墙根的阴影里,刚被打发走的衙役脚步声仿佛还敲在心上。他攥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抬头望着天幕上那“三十税一”的字样,只觉得无比讽刺。那轻飘飘的数字,与他肩上沉甸甸的担子,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街对面那家新开的“李记绸缎庄”。气派的门脸,崭新的匾额,尤其是那块象征特权的“优免”牌子,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那里门庭若市,与他这边门可罗雀的菜摊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同样的绸缎,他老王若想贩售,从进城到落脚,不知要打点多少道关节,层层剥皮下来,成本早已高高垒起,卖得比官定价格高些都难有赚头。 可那“李记”呢? 背后是本地李举人,别说那三十税一的正税,便是城门吏、巡街衙役,乃至那些收“平安钱”的地痞,谁敢去触他家的霉头?他们的成本,几乎就是货物的本价。 于是,同样的货,“李记”可以轻松标出让他老王望尘莫及的低价。顾客不是傻子,自然涌向了那边。 他这样的升斗小民,拿什么去争?勤劳?本分?在特权筑起的高墙面前,不堪一击。 * 【士绅阶层利用免税特权,让自家名下的商铺、田庄产出逃避商税。 而小商小贩不仅要承担各种隐性成本,还要面对这些不纳税的竞争对手。 为了保护他们而生的政策,在运作下,反倒成了将他们吃干抹净的利器!】 作者有话说:[1]这个丁银我直接用的之前算术题那块举的例子 第162章 明祖 【但如果反其道而行…… 【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提高商税, 得到的最后结果会是什么呢?】 天幕画面变成一张巨大的地图,各色商品在全国快速流动。 与想象中的价格高昂、百姓痛哭、商贩破产的场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商品经济飞速发展, 从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 到闽越的茶叶、蜀中的锦缎, 再到塞外的毛皮、关中的粮食……皆顺着商路运送到全国各地。 银子, 流动了起来。 有钱流动, 国家就能征收税款。 又因为在商税上尝到了甜头,自然而然地就会组织民夫开山辟路、遇水架桥。让商旅往来更加安全便捷, 货物周转速度倍增。】 各朝代的商人看得目不转睛,呼吸急促。那画面中的繁荣景象,正是他们梦中才敢想象的盛况。 【商税投入公共建设后形成了良性循环: 商税增加→修路架桥、疏浚河道、维持治安→商路畅通、损耗降低→商品流通加速、商业规模扩大→商税进一步增加→更多资金投入建设……】 *** 宋朝 泉州港 市舶司提举赵汝适望着天幕, 激动地对下属说:“看!这正是本官屡次上奏所言!若朝廷能增拨款项疏浚港口, 修建更多仓库, 何愁市舶之利不翻倍?” 他指着繁忙的港口道:“如今蕃商泊船, 常苦于无处堆货,若能有天幕所示之条件, 一艘海船便能节省半月停留之费。这些节省下来的成本, 足以抵消提高的税率!” *** 【而商业繁荣带来的,远不止朝廷税收的增加。】 【都不提那些建设的公共设施,本身就可以惠及沿路百姓。 商业繁荣带来了百业兴旺。农民不再死守田亩, 可进城做短工、跑运输;工匠制品不愁销路,甚至能接到海外订单;妇人女子也能靠织布绣花贴补家用。】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已经激动得站起身来, 对着同僚们道:“诸公请看!这才是真正的‘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商业如血脉, 税收如取血,血脉畅通则身强体健,何愁不能滋养四肢百骸?” 主父偃却冷笑道:“桑大夫只见其利, 不见其害。商利厚则民趋之,田畴荒芜怎解?且商人重利轻别离,父子亲情尚且不顾,岂会真心为国?” *** 【至于商税提高会不会伤害百姓……】 天幕上浮现出市井巷陌的热闹景象,挑着担子的货郎正与农妇讨价还价。 【实则商税高低与货价涨落,从来不是简单的对应关系。】 画面中浮现出算盘虚影,珠子自行拨动。 【商税在商品售价中占比几何?以价值千文的绸缎为例,其中运输损耗、关卡打点、护卫雇佣等成本便要占去三百文。 若提高的商税仅五十文,但朝廷以此整修官道、剿灭匪患、简化税卡,令行商成本降低一百文——诸位可曾算过这笔账?】 *** 唐朝 长安西市 正在茶楼观天的胡商拍案叫绝:“妙啊!去年我运波斯毯至洛阳,沿途税卡十余道,每道皆要打点。若真能如天幕所言,税虽增三成,但税卡减半,反倒能多赚两成!” 他对面的粟特商人却蹙眉:“可若官府只增税而不减卡呢?” 茶楼角落传来清朗之声:“这便是要立新规了。”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青衫士子执茶而立,“《唐律疏议》当增补条款:商税逾五贯者,沿途关隘不得重复课税。如此方可令商贾安心。” *** 【至于担心商人逐利损伤国本什么的……朝廷放着又不是摆设→_→。 引导+铁拳啊,不然放着当吉祥物好看吗!】 *** 汉武帝时期 “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主父偃拂袖而起,指尖几乎要戳破天幕,“尔等只道增税修路便能生利,可曾想过——朝廷机器运转之迟缓,地方胥吏盘剥之狠辣,岂是这纸上谈兵能料尽的?” “什么减半简化,嘴皮一张之笑谈耳!”他环视众臣,“今日增税诏令下达,明日各县便增设税吏;待要裁撤冗卡时,那些胥吏早已结成利益网罗。等朝廷反应过来,商贾早已被剥了三层皮!” 他猛地转身指向虚空:“诸公可知,一道政令从长安传至边郡需多少时日?等那些修路的民夫召集完毕,商队早已绕道而行。这所谓‘良性循环’,怕是要先经历一番‘恶性挣扎’!” “再说监管——”主父偃冷笑连连,“若使贪官掌管税银,酷吏负责修路,只怕官道越修越窄,税银越收越少。届时商税未增收分文,倒养肥了层层蛀虫。” “最可惧的是制度缺失!”主父偃的视线扫过沉默的群臣,“今日说商税五取一,明日地方就能巧立名目变成三取一。没有严密的记账之法,没有独立的审计之司,没有惩处贪墨的雷霆手段——” 他忽然抓起案上竹简重重掷地:“这一切繁华设想,不过是在沙地上建高楼!” “这是朝廷的职责!”清泠泠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卫子夫罕见地开了一次口,她转头望向主父偃,凤钗微动,“天幕早有言在先,‘引导+铁拳’四字,难道主父大人不曾听见?”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竹简: “主父大人所言种种,不过是治国理政本就该解决的难题。难道因噎废食,便是良策?” “政令传达需时日,那就设驿站、养快马;胥吏结党营私,那就设监察、行考课。”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她复述了一遍天幕之前的论调,“若因马车修理困难就望而却步,大汉这架马车才真要停在山路了。” 她轻轻抚平衣袖,作出最后总结: “天幕所示,是方向。而将方向变为道路——本就是我辈臣子的职责。与其在此质疑‘能不能成’,不如想想‘该如何成’。” 大殿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 【不过这些都是小头,提高商税最大、最妙的地方是——等商业扩展到足够的规模、手上来的银钱足够丰厚的时候,农业税,这条缠绕在农民脖子上上千年的绞索,就可以灰飞烟灭了。】 *** 天幕之上,【农业税灰飞烟灭】八个大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历朝历代无数人的耳边。 田间地头,正扶着锄头仰望着天的老农猛地愣住,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极致的茫然,随后嘴唇开始剧烈颤抖。 他听不懂那些“商品经济”、“良性循环”的大道理,但这最后一句,如同最炽烈的阳光,瞬间照透了他被劳役和田赋压弯的脊梁。 “不……不用交皇粮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仿佛在确认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旁边的儿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爹!爹你听见了吗?以后种地的收成,全是咱自家的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一出,他爹不仅没继续兴奋,反而双唇开始不停颤抖:“……不是。” “什么?爹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免农税的不是咱们!是后世!” 骤然提高的音量瞬间炸醒了沉浸在美梦中的儿子。 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是啊,不是咱们。”他的眼中有震惊、遗憾……最后,是痛恨! “不是咱们这个时候,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贼老天,你何其不公!!” *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各地官衙中一片死寂的官员。一个县令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道:“免了农税,朝廷如何运转?边关将士粮饷从何而来?这……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 天幕画面中,象征着田赋的竹简、木牍在金色的火焰中化为点点流光,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国库中堆积如山的银锭,以及各地官仓里满溢的粮食。 【当商业的活水足以滋养整个国家机器时,农业,这个曾经最重要的税基,就可以休养生息了。 农夫肩上的千斤重担被卸下,他们可以更从容地安排生产,甚至将部分积蓄投入改善田亩、购买更好的农具。 而朝廷,也无需再为征收、押运那分散到千家万户的粮食布匹而耗费巨大的行政成本,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引导工商业发展、开拓海外贸易等更能生发财富的领域。】 【这是一场双赢,不,是多赢的变革。】 *** 宋朝 泉州港 赵汝适抚掌长叹,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善!大善!若能以此法充盈国库,东南之民可免和买、折变之苦,西北厢军亦可足饷足粮!民力舒则国本固,此乃千秋功业!” 他仿佛已经看到,因朝廷财政宽裕而得以修缮的千里海塘,以及更多从沉重赋役中解脱出来、可以自由从事手工业或投身海贸的沿海百姓。 *** 【这已经是不必辩论的定理,咱们如今的日子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除了其他好处,我还吃到了取消农业税最直接的红利。 在下区区不才,当年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了五十年一次的分地,名下也有那么一点土地,不过这玩意儿我一直没咋在意过,所以具体是多少不是很清楚→_→。 但是!银行卡上每年多出来的那一笔租金不会骗人。 ——哦,因为实在吃不消种地,地荒废着也可惜,家里就想办法把这块地租出去了。 每年多这么一笔意外收入,爽!】 *** 安禾还在这里悄摸为几百几千块开心,哪里知道天幕下因为她这几句话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女子……女子亦可分田?!” 这声尖锐到变形的疑问,不知同时从多少朝代、多少人口中嘶喊而出。 其引发的震动,几乎不逊色于之前“免农税”之时。 第163章 明祖 武周时期 听…… 武周时期 听闻此言, 就算是武则天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她甚至有些惊叹:每个人头分到的田地。一年的收成至少养活一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但他们就因为一句轻轻松松的“太辛苦”就毫不在意地把田租了出去。 看这样子租金还不是挪作家用,而是小姑娘本人的私房。 若说是富贵人家那也不对,这天幕明显是在依靠什么媒介发表本人的观点。只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连到他们这群老祖宗的头上罢了。 既如此, 在她本人的视角上, 她就是在和同时代的人交流。 有谁会天天跑出去叫“我身上有二十斤金子”的吗→_→……就算是有那也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大傻叉了。 但据她观察, 天幕智商挺正常的。 那只能证明, 只能证明, 在他们那个时代,将土地租出去, 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选择,并且这笔租金于他们而言并不算诱人! 可是…… “十三万万人……”她再次低声重复这个数字,后世又要如何用这大片大片空出的土地养活这等数量的人口?! “是了, 定是那天幕曾提及的‘杂交水稻’与‘化肥’之功。”她试图用已知的信息去拼凑答案, “若无此等神物, 纵有沃野千里, 也难养如此氓氓之众。” 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 否定了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不, 仅仅靠产量提升,似乎还不够解释那“大片空地”的存在。亩产再高,也需要人去耕种、去管理。没有人会舍得堪称巨量的土地被空置、被荒废。 那么, 依靠剩下的人? 那可真是要累成牛了…… 而且一两代还好说,但谁又敢保证代代农民的孩子还会愿意继续成为农民——按天幕的意思, 商事不仅轻松, 且触手可及。 她知道,这绝非简单的“勤快”或“懒惰”可以解释,这背后, 定然隐藏着她,以及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事物”。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建立在完全不同规则之上的世界。而她现在,只是窥见了它冰山的一角。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来不及惊叹这一段堪称密集的信息量冲击,他的思绪已经全部被“五十年一分”给抓走了。 他喃喃道:“五十年一分……五十年一分……妙啊!此乃抑制兼并之绝妙法门!”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流民遂起,社稷倾颓。乃历朝历代心腹之患! 若能源头定下规矩,每隔数十年便依据人口重新厘定田亩,使豪强难以无限扩张,使贫民始终有一线生机…… 五十年!不足以让疾患深入骨髓,也不会分田频率过高扰动百姓朝廷。 这,这才是真正的‘富国强兵’之基!” * 南宋 朱熹看着天幕,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商税、经济他不好轻易开口,但“女子分田”一事,却让他大为光火。 “混账!”他重重一拍桌案,“女子外嫁之人,如何能分田?若家家女子都占着田亩,夫家一份,娘家一份,岂不乱套?到时候争田夺地的官司能打到京城去!” 还有、还有所有人都未曾宣之于口却心照不宣的:律法、习俗、宗族……一道道枷锁,将女子牢牢束缚在依附的地位。 所以“夫为妻纲”、所以“男帅女,女从男”。所以侍奉舅姑、处理内事。 因为她们是无根之萍、无本之木。 但如果有了土地,这一切都会被改变、被颠覆! ——土地,才是所有权力的真正来源!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石破天惊的变革。这是在从根本上撼动“男耕女织”、“夫为妻纲”的千年秩序! *** 不过不管他们讨论的再激烈,安禾也没有延伸出来仔细讲一讲的意思,她的重点,再次回到了商税和农税身上。 【话说回来,想要达成“收取足够的商税以覆盖支出,从而取消农业税”的目的,第一条路毫无疑问就是把蛋糕做大。 海洋贸易,毫无疑问就是最大的那块肥肉。】 【可惜一开头就被老朱给ban了,这倒不是说他干的不对,他禁海也有他的理由在。 但是钱都加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考虑考虑啊!】 *** 明洪武年间 取消农业税! 这五个大字放在这里,就是朱元璋的大脑也忍不住开始了左右互搏。 *** 【这玩意儿坏就坏在根本没办法替代。 都不用提那一船一船运进来的银山银海,就是到了现代,不仅没有任何被取代的征兆,还大有发展的越来越繁荣的趋势。 没办法,成本实在是打的太低太低了。】 【先让我们把时钟拨回武周时期,看看那时运送一批货物需要多大的代价。】 场景浮现:一条浑浊的河流上,数十艘漕船首尾相连。岸边,数百名纤夫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背弯曲如弓,粗重的纤绳深深勒进皮肉,低沉的号子声与河水奔流声混杂在一起。 【诸位所见,这是一支标准的官家漕运船队。假设我们要将二十万石粮食,从江南运送到长安。 且不算前期修建和维护运河的天文数字投入,单说这一趟的直接成本:造船与修船的耗费、数百名熟练船工与岸上近千名纤夫长达数月的口粮与工钱、沿途地方官府征调的民夫物力、为应对损耗而必须多装的‘漂没’之数…… 更别提,一路上的风雨、暗礁、搁浅、乃至匪患,都可能让整船货物血本无归。 最终,这二十万石粮食,能平安抵达长安库房的,能有十五万石便已是皇恩浩荡、河神庇佑。折算下来,每石粮食的‘运输成本’,可能高达其本身价值的数成,甚至与货物价值本身持平! 这便是古代的物流现实——高昂、脆弱、且极度不可控。】 【但是海洋,它不需要维修!】 天幕上的画面骤然一变,浑浊的河道被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取代。那深蓝色的水面浩瀚无垠,仿佛亘古如此。 *** 汉武帝时期 【但是海洋,它不需要维修!】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了刘彻的耳边。 “不……不需要维修?”他低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每年呈上的请求拨款疏浚运河、加固河堤的冗长奏章。那是一项永无止境、吞噬金银的无底洞。为了维持这条帝国的血管畅通,朝廷投入了太多太多。 运河如此,官道又何尝不需要维护! 可这海洋……这浩瀚无边的海洋! 它不需要民夫去疏浚淤泥,不需要工匠去加固堤岸,不需要征发徭役去清除水草。 “无需维修……无需维修……”她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盯住那片蔚蓝,仿佛要将其看穿,“这意味着,一旦造出能征服风浪的舟船,这万里海疆,便是一条天然生成的、永不磨损的……黄金之路!” 这一刻,蓝色的海水映照在他的瞳孔中时,仿佛都变成了金黄色。 * 北魏 在光影变化间,郦道元沉默而震撼地看着天幕上放映着的一切: 为了能包含整片海洋,镜头一直在升高,整个华夏的版图都显露出来,然而这曾经觉得广袤无边的疆域,在画面中竟只占据了一隅! 外面,竟然都是无边无际的蓝色! 他毕生心血都倾注在《水经注》上,跋山涉水,考稽典籍,为天下大小河川追根溯源,辨析流向。 他自信对九州水脉了如指掌,黄河的奔涌、长江的浩荡、渭水的浊清、洛水的蜿蜒……每一条水道都如同刻在他心中的脉络图。 他以为,自己已然触摸到了这天地间“水”的轮廓与极限。 可此刻,天幕所展示的景象,将他毕生的认知击得粉碎! 那并非他熟悉的、在群山与平原间遵循着固定河床流淌的“水”。 这不是河,不是江,不是湖,不是泽。这是一种……一种吞噬了天与地、包裹着整个世界的、无边无涯的存在! “《禹贡》载‘东渐于海’,《山海经》言‘东海之外大壑’……”他下意识地喃喃着那些他曾经反复考证、注解过的文字,声音干涩,“原以为……原以为‘海’不过是极东之巨浸,犹如大泽之放大,虽浩瀚,终有边际……” 他看向华夏疆域之上,他已熟悉进骨子里的两条大河,不知何时,已经缩小成了两条细细的线。 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与敬畏,涌上这位一生与山水打交道的地理学家心头。 “道元……坐井观天矣……” *** 【这么一条零维护成本的超级高速公路,只要克服了人类方面的弱点,潜力只能用惊人二字来形容。 尤其在现代,钢铁巨轮的出现配合着集装箱的发明之后,终于彻底释放了海洋的潜力,带来了一场成本上的超级革命!】 天幕上的画面再次剧变。明朝的木质帆船被一座如同移动钢铁山脉般的巨型集装箱船取代。它通体由钢铁铸就,线条硬朗,船身上堆叠着数以万计、色彩缤纷的标准金属箱,像是一座秩序井然的积木城市。 【集装箱,就是这些看着平平无奇的金属盒子。 真正的秘密,在于“标准化”。】 【20英尺和40英尺,是全世界通用的尺寸标准。 就是这个简单的标准,颠覆了数千年的物流逻辑。】 不等人疑惑英尺是哪里来的尺寸单位,就见天幕画面快速切换,展示着现代港口的运作: 高耸入云的岸桥起重机,如同拥有精确程序的机械巨人,巨大的吊具精准地抓住集装箱的四角,轻松地从船上吊起,然后稳稳地放在等待的卡车或火车平板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看不到几个工人。 【看!这就是标准化的力量!货物在工厂里就被装入这个‘盒子’,封上铅封。 从此以后,在整个运输链条中——从工厂到港口,从巨轮卸下到装上火车或卡车,直至到达目的地仓库——这个盒子本身成为了被搬运的单位。 里面的货物不再需要被反复触碰、搬运、清点。】 【这带来了什么? 是装卸效率的指数级飞跃! 一艘数万吨级的现代集装箱船,在港口的停泊时间,从过去的数周、数月,压缩到了区区十几个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装卸需要的人力更是急剧减少。过去需要数百名码头工人忙碌数周的工作,现在只需要少数操作巨型机械的技术工人,在极短时间内就能完成。 人力成本被压缩到了极致。】 【集装箱带来的这场革命远不止于港口。】 画面切分,左侧是古代漕运码头: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货箱、麻袋、木桶被力夫们用肩膀和双手,以完全不同的姿势和工具,艰难地搬上形状各异的漕船。整个码头人声鼎沸,杂乱无章,效率低下。 右侧则是现代港口:标准集装箱被起重机稳稳地吊起,精准地放入巨轮上预留的、与集装箱尺寸严丝合缝的格栅舱位中。整个过程安静、有序,宛如精密的钟表运行。 【看,船的变革。】 安禾的声音响起。 【古代的船,货舱是为了适应千奇百怪的货物而设计的,空间利用率极低。 而现代的集装箱船,它的核心设计就是围绕着“标准箱”的尺寸。 它的舱位、它的骨架,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最稳固地堆叠这些标准盒子。船的尺寸,从此与集装箱的尺寸绑定。 造多大的船,能装多少货,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是一个精确到个位数的数字——能装一万个标准箱,还是两万四千个标准箱。】 *** 武周时期 武则天的眼睛几乎离不开那座把集装箱吊起来的起重机——有人坐在里面做参照物,轻而易举地就能判断出这所谓集装箱究竟是怎样大小的一个物件。 如此体量的一个物件,就是空心,重量也轻不到哪儿去吧……就这么被一个人操控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吊了起来……她无奈一笑,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呵。 *** 【这还没完。】 画面切换,集装箱被吊装到了一辆等待在港口的巨型卡车上。卡车的拖车部分,正是一个光秃秃的钢铁底盘,其上的扭锁结构与集装箱底部的角件“咔哒”一声,精准扣合。 【货车的尺寸,也改变了。】 安禾强调。 【专门用于运输集装箱的卡车、火车,它们的拖车和平板,其尺寸就是为了承载20英尺或40英尺的标准箱而量身定做的。它们不需要复杂的货厢,只需要一个坚固的底盘和一套可靠的锁固系统。】 紧接着,画面拉远,展现出一个庞大的现代化物流枢纽:集装箱从巨轮上被卸下,由专用的港内运输车运送到堆场,再由巨大的轨道式龙门吊进行堆放。 随后,它们被装上火车专列——每一节火车平板车都正好承载着两个40英尺的集装箱,绵延数里,蔚为壮观。 【看,从巨轮,到铁路,再到公路,这个标准化的“盒子”贯穿始终。 它就像一道统一的律令,让海运、铁路、公路这三种原本割裂的运输方式,无缝衔接在了一起。这就是“多式联运”。】 【货物在起点被装入这个盒子,直到终点被打开,中间几乎不需要更换包装,不需要重新装卸。这意味着什么?】 天幕上打出了一行巨大的字,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音效: 【意味着时间极大节约!成本极大降低!货损几乎归零!】 *** 秦始皇时期 “……车同轨。”李斯看着天幕上的一切,提炼出了最直接的三个字。 嬴政一怔,旋即微微一笑。 第164章 明祖 【还记得货轮的那两…… 【还记得货轮的那两个标准尺寸吗? 一万个标准箱, 两万四千个标准箱。 规模效应在这里发挥了不可思议的魔力。】 天幕上,并排出现了两艘集装箱船的剪影,一艘已经足够庞大, 但旁边那艘标注着“24, 000 TEU”的巨轮, 其体型更是达到了近乎夸张的程度, 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山脉。 【让我们来简单地比较一下这两个, 来看看这规模效应究竟是如何把运费卷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低谷的。】 【首先,是建造成本。 造一艘能装两万四千个箱子的巨轮, 其造价当然比装一万箱的船要高,但绝不是翻倍的增长。 通过标准化设计、批量采购材料和优化造船工艺,巨型船舶的单位集装箱建造成本被大幅摊薄。 平均到每一个箱子的‘座位费’, 大船要远低于小船。 这就好比, 做一顿一百人的大锅饭, 肯定比这一百个人自己回家烧火做饭用的木材少。】 【第二个成本, 是人力。 现代这么一艘两万四千个箱子的超级大货轮,其实需要的船员非常少, 通常在二十到三十名左右就足够了。 得益于高度的自动化, 从导航、机舱监控到货物管理,所需的人力并不会因为船舶吨位的飙升而同比例增加。 这意味着,大船的人力成本反而比小船更低——虽然就算是相对较小的货轮, 人力成本就已经被稀释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了……但怎么说呢,蚊子再小也是肉?】 *** 北宋 苏轼看着看着, 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也许用蜉蝣来喻更合适?话说世上还有比蜉蝣更小的生物吗? *** 【所以算来算去, 一路上耗费的燃油,反而成了一趟运输下来运营成本的最大头。】 画面切换到巨轮那庞大的船体在水面下破浪前行的模拟动画。 【船舶航行的主要阻力来自水的摩擦。 而物理学告诉我们,船舶的阻力增加速度, 远低于其容积(也就是载货量)的增加速度。 这被称为‘立方-平方定律’。一艘超大型集装箱船,其单位集装箱的燃油效率,可能比一艘小型集装箱船高出百分之三十,甚至五十以上!当燃油占据运营成本的很大一部分时,这笔节省是天文数字。 用简单一点的话来说——船变得巨大无比后,拉一个箱子跑同样距离所耗费的燃油,比小船拉一个箱子要少得多!】 *** 明洪武年间 “……离谱。”朱元璋听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憋到最后憋出这么两个字来。这世上反常识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你就好好按着常理来啊! ***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成本,坍塌了。】 天幕上出现了一幅动态的曲线图,随着集装箱船标准箱位的数字从1000攀升到24000,代表单位运输成本的那条曲线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下俯冲。 【当一艘巨轮能够以如此低廉的单位成本运营时,它就在全球航运市场上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竞争力。航运公司之间为了争夺货源,展开了激烈的‘价格战’。 你报价每箱一千美元,我就能凭借更低的成本报出八百;你报八百,我就能咬牙报出六百……如此循环往复,最终的结果就是——运费<500 / 集装箱。】 伴随着金币坠入深渊的音效,这个巨大而醒目的数字出现在了天幕上。 【那一个集装箱里能装多少东西? 都不提手机这种价格高、体积又小的东西了,以牛肉为例。】 【一个标准的四十英尺冷藏集装箱,换算成咱们这边的单位的话, 约 长11.8米 x 宽2.3米 x 高2.6米 容积在67立方米,最大载重为26500公斤。 考虑到包装和堆垛的间隙,一个箱子塞进去二十到二十五吨牛肉,是完全可行的操作。】 *** 简简单单的‘换算’二字,立刻引起了天幕下人们的警觉。 什么时候,单位需要换算? * 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之前所有的震撼——对标准化力量的惊叹,对规模效应的折服,对成本坍塌的向往——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了一种近乎生理性的眼皮狂跳。 他死死盯着那个“”符号和后面跟着的陌生数字,他猛地回想起之前天幕展示的,那遍布全球的港口、那如山脉般的巨轮、那如积木城市般堆叠的无数集装箱、那完全围绕“英尺”和“米”构建起来的整个物流系统…… “四十英尺……十一米八……”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这非是一船、一港之事,这是……这是倾举世之力,铸就的一条黄金枷锁!” 他瞬间明白了。 这二十英尺、四十英尺的,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怕也不见得,唯独一个先机,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先机。 改?怎么改? 难道要让那能装两万四千箱的钢铁巨轮重新设计?让遍布四大洋的港口全部重建起重机与泊位?让环绕世界的铁路、卡车全部更换底盘? 这背后是如山如海的金银投入,是几十上百年形成的路径依赖!任何一个后来者,若想融入这贸易网络,分一杯羹,除了低头接受这别人定下的“标准”,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这已非技术优劣之争,而是实实在在、无法撼动的成本壁垒! 他仰头看着天幕上那个刺眼的“”符号和低廉到令人发指的成本,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话: “好……好一个‘尺寸标准’!此乃……阳谋!” 这标准,用无可比拟的成本优势,捆绑了世界,也让后来者失去了“选择”的权力。纵然心中百般不甘,在如此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似要将全部不甘吐出。 *** 【这时候一个集装箱的运输费用咱们也算它高点,1000美元一个。】 【ok,前置条件都设好了。 那么,问:将1000美元的运费,平摊到20000公斤牛肉上。每公斤牛肉需要承担的跨洋运费是多少? 答:1000美元÷ 20,000公斤 = 0.05美元/公斤。】 【三四毛一公斤的运费……话说现在葱有这么便宜吗?】 *** 这句看似无心的对比,却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再次劈在了诸多古人的心头。 * 汉武帝时期 桑弘羊都还没能从前一段抽出身来,就被‘葱’给硬生生拔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吐槽一句天幕这几段信息疯狂吐露实在是虐待老头,关注的焦点已然不同。 “货运之费,竟贱不如葱……”他低声重复着,脑中飞速盘算,“此等物流成本,已非‘低廉’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近乎于无!” “如此一来,所谓‘物以稀为贵’的古训,在后世那浩瀚无边的贸易网络面前,恐怕要大打折扣了。”他语气复杂地说道,“商贸之格局,必将天翻地覆。一地之兴衰,或许不再仅仅依赖于其本土物产,更在于其能否接入这……这‘廉价物流’之中。” * 北宋 “等等!多少?”苏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跨洋越海,运送那二十多吨的牛肉,摊到每一斤上,运费竟……竟只值几文钱?!甚至……可能还买不了一捆葱?!”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回想了一下今早市集上葱姜的价格,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这岂不是说,那后世之人,乘着钢铁巨舟,行那万里波涛之险,其耗费竟比老夫从城东菜市雇个脚力,将几捆青葱挑回城西宅邸的费用……还要低廉?!” 他想象了一下那艘如山巨轮,载着堆积如山的牛肉,漂洋过海,其运费摊分下来,竟敌不过本地几捆时鲜蔬菜的短途人力搬运之资。 这种彻底颠覆常识的成本对比,让他一时失语,只能摇头苦笑,喃喃道: “匪夷所思,真乃匪夷所思……这‘规模效应’竟至于斯?如此一来,天下物产流转,还有何地域之限?只怕……只怕西域的胡蒜、南海的珍奇,于后世之人而言,亦如我等园中自种的菜蔬一般寻常了。” * 宋 沈括听的却是两眼放光。 “妙!妙极!”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在虚空中比划,仿佛面前就有一张无形的算筹,“船大未必费工,反因其巨而均摊愈薄?此理……此理暗合数算之精微!” 他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理解那“立方-平方定律”。 “阻力增之缓,而容积增之疾……是了!犹如造屋,广厦千间,其墙垣所占,必不如造千间小屋所需墙垣之和!放大而言,舟船之形制,亦必循此理而设计,方能以最小之驱力,载最大之货殖!” 作为重点存在的集装箱,他当然也不会错过。 想到大宋如今正蓬勃发展的海运,沈括的心头一片火热。 他仿佛看到,若能借鉴此等思路,即便造不出那钢铁巨轮,是否也能在现有的木船基础上,推行某种“宋式标准箱”?哪怕只是统一漕船、海船的货舱规制,令货物转运更为便捷,其中能节省的钱粮、提升的效率,恐怕也是天文数字! *** 【当然哈,这个数据是完全理想化的存在,现实生活中应该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成本没算进去。 不过恰巧,不久之前,咱们借着米圣的光,也吃了一回远渡重洋过来的便宜牛肉。】 天幕场景被切割成两个:一边是阿根廷广袤的潘帕斯草原,牛羊成群;另一边是中国某大型城市熙熙攘攘的超市生鲜区。 镜头最后聚焦在货架上“阿根廷进口牛腩块”的价格标签上。 【在中国的超市里,一块来自阿根廷的冷冻牛腩,其售价可能只需要 30-40元人民币/公斤。 与此同时,来自中国本土牧场,新鲜或者冷冻的牛肉,其价格可能往往在 50-70元人民币/公斤,甚至更高。】 【远渡重洋过来,结果比本地的便宜了快一半的价钱……这tm谁能遭的住啊→_→。】 第165章 明祖 “这是……为何啊?…… “这是……为何啊?” 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看天幕的样子,显然是不准备给他们解惑了,一个个求救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家的经济学大才身上。 没办法,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被寄予厚望的能臣们, 此刻也是眉头紧锁, 脑中算盘拨得噼啪作响, 试图从这匪夷所思的现象中捋出一丝头绪。 一位官员捻着胡须, 沉吟着率先开口:“此事……或与‘地利’及‘工本’相关。 观那天幕所示,阿根廷草原广袤无垠, 牧草丰美,牛羊食自然之草料,生长其间, 其‘牧养之费’恐怕极低。反观我处, 或因人口滋生, 地狭人稠, 饲育牛羊需精料、需圈舍,所费人工、物料自然高昂。此乃源头之差。” 又有精通商贸的官员若有所思:“下官以为, 此亦是‘有无相通’之极致也。 彼处盛产牛肉而人口或不如我朝稠密, 正苦于售卖;我朝需求甚殷而本地产出价高,正渴求廉价之货。 有此廉价海运勾连二者,各取所需, 各得其利。这牛肉价格,实则是两地物力、人工、运输总成本的映照。海运之费既低, 阿根廷牛肉之总成本自然显现出优势。” 一人紧跟着补充:“不仅如此。天幕提及那‘冷冻’之术, 想必是关键。若能长久保其不腐,便可待价而沽,不急于一时一地之市。且那等巨轮运输, 规模浩大,一次运载便抵得上我等千百车队,这均摊之妙,方才天幕已剖析入微。 源头生产价廉,中途运输费贱,两相叠加,即便远渡重洋,其总成本恐怕仍低于我等着力颇多的本地所产。” 又是运输,让众人不禁想起之前‘葱价’一说,一个个面色不禁有些微妙:自家里自然是只能走陆路,话说摊到一斤牛肉上的陆运费用不会比那什么阿根廷还要高吧?! *** 【言归正传,古代漕运,仅仅是疏通河道每年需要的高昂费用对王朝财政来说都是一项巨大负担。 而现代海运,成本之低已经让‘距离’在经济学意义上几乎被抹平。一家深圳的工厂,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产品卖给地球另一端的客户,因为那点运费,在巨大的利润空间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天幕上出现一个巨大而醒目的对比:左边是古代漕运,成本占比 > 30% - 50%,甚至更高;右边是现代集装箱海运,成本占比 ≈ 1%。中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这才是海洋贸易能成为‘最大肥肉’的终极原因。它不是因为它能赚钱,而是因为它赚钱的效率太恐怖了。 这不是简单的量变,这是一场成本的断崖式下跌,是效率的维度碾压!】 【当然这是海运发展到现代的形态,明朝时期肯定比不了,但是! 比起投入大大的漕运,这个玩意儿它只要一趟能平安下来,那挣的一大笔全是利润啊! 而且,有了初级形态,那才好眺望终极形态不是?】 *** 明洪武年间 如果不是几经试探,确定了天幕确实不知道他们在观看的话,朱元璋几乎都要以为她这疯狂暗示是在故意引诱自己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但他必须承认,他确实也只是个俗人…… 更何况……他眼角余光扫向下首。 也罢! 免除农业税……他眼中慢慢涌起兴奋,若是这个目标在他手上实现,他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 *** 【不过征收商税这个问题,除了做大蛋糕这么一招外,还有一个又快又好的阴招。 把蛋糕往自己这边切多一点。】 *** 众人一愣,这不就是提高商税?天幕为何把这说过一次的话又说一遍? ——有功夫这么想的都不是商人,真正的商人在听到天幕这么说话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_→。 她之前的几招都已经阴的不行了,更何况这回她亲自认证的阴招!!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打啊啊!! *** 【真正的‘切蛋糕’艺术,在于税制的设计。在这方面,隔壁老美家有位名叫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总统,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天幕上出现一位戴着夹鼻眼镜、面带坚毅笑容的人物画像,下方标注: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美国第32任总统。 【他接手国家的时候,正赶上席卷全球的经济大萧条,情况不比任何王朝末年好多少。工厂倒闭,银行关门,成千上万人失业,社会濒临崩溃。政府急需钱来推行新政,救济民众,兴修工程,可钱从哪来?】 【向穷人加税?他们本就活不下去了。向中产加税?杯水车薪。 答案显而易见:向那些在经济繁荣时期攫取了巨额财富,但在危机中仍能保全实力的富人和大公司开刀。】 天幕上列出关键法案与数据: 1935年税收法(财富税法案): 大幅提高个人所得税最高边际税率:对最高收入阶层的税率提高到 79%。 提高遗产税:最高税率升至 70% ,防止财富代际无限累积。 开征公司未分配利润税:针对企业留存而不分给股东的利润征税,迫使企业将利润用于再投资或分红,分红则股东需缴纳高额个税。 1936年税收法: 继续加强对公司和富人的征税。 *** 【看到了吗?这就是‘切蛋糕’的艺术!目标明确,刀法精准。不是普遍加税,而是累进税制:收入越高,税率越高。 核心原则是——支付能力原则,谁有能力,谁就多承担社会成本。】 画面切换,展示新政下的公共工程:工人们在修建水坝、公路、桥梁;失业者领取食物券;老人第一次拿到养老金。 【这些从富人和大公司那里收来的钱,用到了哪里?用于大规模公共投资,修建基础设施,创造就业;用于建立社会保障体系,救济穷人,发放养老金;用于稳定金融系统,恢复经济活力。】 【效果如何?】 天幕自问自答, 【虽然当时被富豪阶层抨击为‘敲诈富人’,甚至被告上最高法院。但历史证明,这套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贫富差距,稳定了社会,为经济复苏提供了动力。 更重要的是,它显著增加了联邦政府的收入!在罗斯福任内,尽管遭遇经济危机和战争,联邦税收收入从1933年的约20亿美元,增长到1940年的约65亿美元,增长了超过三倍!】 【这套‘劫富济贫’……啊不,是‘合理再分配’的税制,不仅帮美国渡过了难关,也奠定了其后数十年的税收基础。它证明了,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必须有强大的、特别是来自于商业和富裕阶层的税收作为支撑。】 【所以,各位陛下,各位大人,你们如果在天有灵的话,就该知道。】 天幕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切蛋糕’不是简单地动刀子,而是要懂得蛋糕的结构。要知道谁手里的蛋糕份额最大,也知道怎么切下来之后,能把它变成更大的、能让更多人分食的蛋糕,最终使得国家这个整体受益。 罗斯福这一手,可不仅仅是增加了税收,更是用税收作为工具,重塑了社会公平和经济结构。这才是‘阴招’背后的阳谋和大智慧!】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目光灼灼,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不断攀升的税收数字和三倍的增长。 他脑海中回荡着“累进税制”、“支付能力原则”、“公司未分配利润税”这些陌生的词汇,但核心思想他抓住了:让最有钱的那部分人和商家,掏出更多的钱来! 这思路与他打击豪强、抑制兼并的初衷,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但手段却更加系统化、法制化。他之前想的,更多是依靠行政力量甚至锦衣卫去查抄、去威慑,而天幕展示的,则是建立一套规则,让富商巨贾在法律框架内,不得不承担更高的税负。 “富者多输,贫者少输,乃至不输……其税竟能增至三倍有余……”他低声重复着,内心受到巨大震撼。若大明商税也能如此……那取消农税,似乎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他放在龙椅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 “怎能如此!这是抢劫!” 这声饱含惊怒的低吼,几乎同时在各个时空的富商巨贾、世家大族的心头炸响。他们看着天幕上那骇人的“79%”、“70%”,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挣100两,国家要拿走79块!他们还有什么利润可言!!全然在给朝廷当奴隶罢了! * 某朝巨贾府邸,一位身着绫罗的中年人猛地将茶盏顿在桌上,茶水四溅:“荒谬!岂有此理!辛劳所得,十成竟要被拿走近八成?这与明火执仗有何区别?!长此以往,谁还肯苦心经营,积累财富?”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库房的钱帛,正如流水般涌入官府的银库。 * 另一时空的世家大族内,几位族老面面相觑,脸色铁青。“遗产税七成……这是要断我世家根基啊!”一位老者颤声道,“财富积累,乃为荫庇子孙,光耀门楣。若十成家产传至儿孙手中仅余三成,数代之后,与平民何异?此制……恶毒!” * 南宋 朱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对“夺富”本身并无太大异议,甚至隐隐觉得有助于抑制兼并。但他忧心的是另一层。 “如此重税,岂非逼商贾铤而走险,隐匿财产,或转嫁于升斗小民?且政府手握如此巨资,若用于穷兵黩武,或……或推行那等‘女子分田’之类的悖逆之事,又当如何?”他担忧的是这强大的汲取能力,若被用于挑战他心中固有的“秩序”,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看来,富人可以“劫”,但劫来的资源,必须用于维护“纲常”,而非破坏它。 第166章 明祖 汉武帝时期 …… 汉武帝时期 刘彻的身形在所有朝臣心惊肉跳的惊恐视线中逐渐坐直。 “八成的税, 商户也能活啊……”带着几分蠢蠢欲动感觉的呢喃声悄然落下。 *** 安禾声音激昂,显然是把自己说爽了,不过担心被打成营销号, 她还不忘在后头跟着补了一段: 【啊, 这个‘79%’需要解释一下, 这并不是说他们挣一百就得给国家79块了, 毕竟这个税到了二战期间还曾经一度到达过94%的超高水平。 一百剩六块的话, 咱们说不定真能看见资本家在路灯柱上吊一排的画面…… 别说,想想还挺壮观的→_→。】 【他们死了就死了, 但没人赚钱交税不就麻烦了吗……老罗不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这个税制的机要,还是得回归到它的名字身上——最高边际所得税率。】 天幕上,“边际”二字被放大, 闪烁着金光。 【什么叫‘边际’?简单说, 就是‘超出部分’。 这个79%的超级税率, 并不是针对你全部的收入, 而是只针对你收入中,超过某个极高门槛之后的那一小部分。】 画面出现一个简易的动画:一个代表收入的长条, 被分成好几段, 每一段后面都跟着不同的税率标准。 0-2000的时候不用交税; 2000-10000的后面跟的是10%; 中间再经过好几档,税率逐步爬升 最后,当收入超过50w时, 身后跟着的数字终于来到了79%。 【根据图上的这个例子,假设有这么一个年入55w的富豪, 他需要按79%级别交税的部分, 只有超出50w的5万元! 这五万他大概需要交3.95w的税罢了。 他实际承担的平均税率,或者说有效税率,远远低于79%!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 武帝时期有人松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刘彻的眼神相当遗憾又嫌弃:居然会死啊……真是脆皮。 不等他再想下去, 就听桑弘羊猛地一拍大腿,瞬间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众臣:干得漂亮! “妙……妙啊!此非竭泽而渔,乃是……分段取用,重衡巨富! 正合臣‘民不加赋而国用饶’之论!” 划定等级,收入越多,承担比例越高。这既保证了中小商贾的活力,不至于挫伤经营积极性,又能精准地从那批富可敌国的巨贾身上,为朝廷汲取最丰厚的养分。 “如此一来,富商虽税重,然其根基仍在,且唯有继续经营,扩大规模,其总收入方能更高,即便税率攀升,实际所得依旧可观。朝廷税收亦能水涨船高……” 桑弘羊喃喃自语,脑中已开始构思,如何将这等思路融入他往日政策之中,形成一套更精密、更持久的敛财……哦不,是理财体系。 刘彻看着他努力工作的模样,眼睛弯了弯,旋即又看向群臣,视线在两方转换几次,意思不言而喻。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这法子,倒有些像是宰肥鸡……不伤其性命,只取它腹中最肥腴的那块油。既得了实惠,鸡还能继续下蛋,又暗合了咱抑商之旨,免得民间财力过于雄厚,尾大不掉。好主意,好主意啊! ** 江南某处园林精致的宅邸内,几位身着杭绸的富商正聚在一起,面色凝重地看着天幕。起初听到“79%”时,几人几乎要拍案而起,待到“边际税率”的解释一出,才稍稍缓过一口气。 “原来只割顶尖那块肉……”一位掌管着数家绸缎庄的东家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还好,还好,某家这点产业,应当还够不上那‘五十万’的门槛。” 话虽如此,他心中已开始飞快盘算,日后账目该如何做得更“妥当”些,务必让明面上的收入,离那可怕的门槛越远越好。 另一位从事海外贸易的巨贾却脸色依旧难看:“诸位莫要庆幸太早!天幕所言,乃是后世一国之法。 若朝廷……效仿此法,谁能保证那‘门槛’不会降低?今日是五十万,明日可能就是十万!况且,既有‘分段取用’之策,焉知不会在商税本身也做文章?”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巨贾见此形状,心下却并未松缓多少,他要尽可能地多拉些盟友进来才行…… *** 【而且如果不是富豪的话,税负不仅没有大幅加重,甚至还有可能减轻一些——以中低收入家庭为例,他们的收入有些还没达到纳税起征点呢…… 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_→。】 *** 天幕这段一出,有些人的面色不仅没松缓,反而变得更加紧绷: 他们不会忘了她之前说的那句“把蛋糕往自己这边多切一点”! 既然中下层交的税少了,那只能说明富豪阶级增加的赋税压力远远超出了他们一开始的预计! *** 如他们所料,天幕紧接着就放出了一组数据图表: 联邦税收收入(单位:亿美元) · 1933年:约 19.7 · 1934年:约 29.8 · 1935年:约 36.4 · 1936年:约 39.2 · 1940年:约 64.8 【在历史课本上咱就学到过了,1933年是美国经济大萧条的谷底,但仅仅是第二年,税收就足足涨了将近50%,七年暴涨229%! 那可是一个人口规模上亿的大国![1]】 那根代表税收总额的曲线,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向上猛冲,直观地展示了罗斯福政府汲取财富能力的恐怖提升。 【最富有的美国个人和大企业的贡献堪称巨大。】 安禾的声音堪称感叹 【不然怎么说还是自己人了解自己人呢,罗斯福和他那帮智囊团,但凡正星条旗的血脉淡上那么一丝丝,也想不出来这么严丝合缝的招数! 他们太清楚钱都囤在哪里,也太清楚该怎么让这些钱‘合理’地流出来了。 这种事情,就是让李世民复活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能做的这么完美——专业,它不对口啊。】 *** 突然被cue的李世民:喵喵喵???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眼中精光爆闪!先前那点“宰肥鸡”的悠闲心态瞬间消失无踪。 “好家伙!七年,国库收入翻了三倍还多!”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叮当响,“这哪是肥鸡,这分明是一群……一群肥象啊!朕原先还以为他们只是比寻常商贾富有些,没想到竟是富可敌国到如此地步!” 他脑海中迅速盘算开来:若是大明的国库也能如此翻着跟头往上涨,那像什么北征蒙古、南下西洋、修撰大典、修撰大典啊……不都是小事一桩!? 他还在这边想的心潮澎湃,不想身旁有一道冷哼响起: “这些富商豪户,哪个不是仰赖我大明百姓、大明地界才攒下的财富?! 他们的作坊靠的是大明的工匠,他们的商路靠的是大明的安定,他们的货殖销往的是大明的州县! 朝廷能允其行商,保其平安,已然是皇恩浩荡,还想将收入大部分入了府库,简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与国争利,岂有是理!” 朱瞻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看向姚广孝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学习的光芒:竟、竟还能这么说的吗!?他还是太嫩了啊…… *** 【当然了,】 天幕的声音将各时空的思绪拉回, 【罗斯福这套‘劫富济国’的组合拳,之所以能打得虎虎生风,而没有引起资本家大规模的‘掀桌子’,除了引导投资啊、时代风口之类的因素,大萧条这个因素同样也是不可忽略的哈。】 画面再次闪过经济大萧条时期民生凋敝、人心惶惶的场景。 【在那种整个社会都快散架的情况下,富豪们多出点血,总比面对一个彻底崩溃、可能连他们自身都难保的局面要强。这某种意义上,是用他们的钱,买来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存续。 这是时势使然,非可常为。】 【所以,】天幕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这套打法,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特定产物,可以借鉴,可以赞叹,但可不能看着眼热就随意套一个地方就乱用,否则,是真的会有大麻烦的!!】 *** 唐贞观年间 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对天幕此言深以为然。 “然也,此策敛财之效,确乎惊人。 然其势若奔雷,其力若千钧,非有绝大之魄力与稳固之朝局,不可驾驭。观其后世,乃经济崩溃、社会濒危之非常时期,方可行此非常之法。 我朝贞观,与民休息,讲求藏富于民,若骤然效此,恐非善政。”杜如晦道。 房玄龄亦点头附和:“克明所言极是。此乃虎狼之药,可救急,不可养生。 然其中‘分段累进’、‘精准课税’之理,却可借鉴。或可于日后商税改革中,稍加参详,设定等级,使豪商多输,而小贩得安,亦合圣上‘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之训。” 作者有话说:[1]大概1.26亿 第167章 明祖 出人意料的是,如房…… 出人意料的是, 如房杜这般细细分析政策实用性的人居然只占了少数,更多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资本家大规模的掀桌子”这几个字上。 * “……什么时候收点税商户就敢造反了?! 滑天下之大稽!” 这声怒斥, 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在不止一个时空的殿堂或书房里响起。 对于习惯了“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观念的帝王将相们而言, “掀桌子”这个形容背后所隐含的商户力量,乃至于官府都对其不得不有的“顾忌”…… 这个认知, 堪称颠覆。 ** 汉武帝时期 刘彻在最初的荒谬感过后,那双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他重新靠回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掀桌子’……”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 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有意思。桑卿, 依你所见,后世那‘总统’, 与朕相比, 权柄如何?” 桑弘羊正沉浸在税制设计的思绪中,闻言一愣,略一沉吟, 谨慎答道:“陛下乃天子,受命于天, 牧守四海,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后世总统……依天幕所言,不仅会被人告, 还得对商户有些忌惮……” 说到这里他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论生杀予夺、乾坤独断,恐……恐难及陛下之万一。” “是啊,”刘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是如此,这群商户……哦不,资本,倚仗的是什么? 难道彼国商户,竟敢啸聚山林,刀兵相向不成?” 他停顿片刻,眼中锐光一闪,“又或者,他们所握之力,非关刀兵,而在别处?天幕曾言,那后世商贸繁盛至极,富商巨贾能量惊人……” “罢市、囤货、乃至巨资远遁!最后动摇其国经济根本!”桑弘羊脑中灵光一现,惊叫出声。 “砍了便是。” 这下子,就是桑弘羊一时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猜测了。 * 唐贞观年间 程咬金挠了挠大胡子,瓮声瓮气地对旁边的秦琼说:“叔宝,你听听,这后世的人胆子恁大!收他点税钱,就敢‘掀桌子’?要俺老程说,哪个商户敢龇牙,先吃俺三板斧再说!” 秦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知节,天幕所言,恐怕不是掀真的桌子,而是……” “而是他们能通过别的手段,让朝廷的桌子不稳。”房玄龄接过话头,眉头紧锁,“罢市、囤积、资金外流、乃至影响民生经济……这或许便是后世‘资本’之力。” 程咬金眼睛一瞪:“那还不简单?谁罢市,抓谁!谁囤积,抄谁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的钱粮货物,哪一样不是在大唐疆域之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番耿直之言,倒是道出了许多此时空帝王将相最本能的想法。 “不。” 就在众人天马行空之时,上方却突然传来一道反对声音。 众人一怔,往上头望去。 持反对意见的,正是此时的李唐之主。 面对众爱臣的视线,李世民回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不止,不要被天幕的‘商户’二字禁锢住了,仅仅是收割这群人的边际财富,就足够那所谓美国的国库收入暴涨。这群人的财富显然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地步! 这种量级的财富不可能缺乏权力的守护,与其称呼他们为资本家,士族门阀的名字我们或许更加熟悉。”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 【不过这个情况放在老朱那时候又要好很多……毕竟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有哪个实权皇帝要是被人告到法庭,那真是能被人笑一辈子→_→。】 *** 许多人面色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实权皇帝,也不必费脑子去回想了,龙凤猪丐这不是还冒着热气吗! *** 要不怎么说天下吃瓜人是一家呢,哪怕隔着几百上千年的时间,安禾的脑回路也很神奇地和这些人串到了一起: 【咳咳。】只听她咳嗽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抑扬顿挫,【那什么,咱们就来开个脑洞,想象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汉武帝刘彻陛下,真的被‘请’到了后世那种法庭上当被告,会是个什么名场面?】 *** 刘彻:“……?” 未央宫里,众臣瞳孔地震,又忍不住齐齐竖起耳朵,表情介于“陛下这不可能”和“好想听啊怎么办”之间,十分精彩。 *** 很快天幕上出现了场景虚构。 一个卡通法庭,中间坐着拿着小锤的法官,陪审团,还有原告席、被告席。旁听席坐满了Q版小人。配置的相当齐全。 原告席上摆放的位置不少,可惜没看见一个坐上来的。 镜头转到庭外,一处角落乌泱泱的聚了一堆人,不知说了什么,气氛相当紧张,最后甚至直接演变成了全武行,瞧那下死手的样子,对手绝无可能轻松到哪里去。 细细听去,竟是在争哪个作为代表去坐那原告席——一个也不愿意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座华贵轿辇被人抬着慢慢走到了他们跟前,这群人一惊,赶忙收拾好纷纷下跪高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轿帘纹丝不动,内里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嗯,进去吧。” 旋即轿辇微动,竟是径直被抬入了法庭之内。随行郎官目不斜视,径直将轿子抬到了那空荡荡的原告席旁——然后,直接调转方向,把轿子稳稳放在了本应属于“被告”的位置上。 这群人面面相觑,最后硬着头皮一个个乖巧地坐上了原告席。 “朕听闻,此处有‘诉状’待呈?” 法官硬着头皮,试图找回流程:“呃,被、被告刘彻,您被控非法垄断、行政勒索、恶意征税、破坏市场公平竞争环境……” “嗯,你待如何?” “被告,有什么……”要陈述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法官就被他这坦坦荡荡的行为给弄不会了,见多了死不承认的被告,这样式儿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遇到…… 老师!我该怎么办,书上不是这样写的啊啊!! 看着他的模样,刘彻相当好说话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待如何?” 法官被这一问,彻底噎住了。他手中的小木锤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额角沁出细汗。按剧本,他该引导原告举证,主持双方辩驳……可眼前这位“被告”,让他真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是呵,他就是认罪了,他又能待他如何? 刘彻似乎觉得无趣了,声音淡了几分:“桑卿,你与张汤二人留下扫尾吧。 记得,按律处置。” 此言一出,庭内瞬间瘫倒一片。 轿辇调头,如来时一般,从容不迫地沿着来时路离去,留下满庭死寂。 这哪里是被告上法庭?这分明是帝王巡幸一处荒唐之地,随口处置了几个不识趣的草民,而后索然无味地离去。 绝对的权力,本身便是对“审判”一词最彻底的解构与嘲讽。 * 【看,这就是绝对权力在规则游戏中的样子——它根本不需要遵守规则,因为它本身就是规则的源头,甚至有权宣布‘游戏本身无效’。 在刘彻这样的帝王面前,所谓‘被告席’,不过是个一时兴起的驻足之地,而他留下的‘判词’,才是真正不容置疑的结局。 后世制度试图构建一个远离个人意志的、稳固的规则框架来避免这种绝对性,虽然有时显得笨拙,但或许,正是认识到这种绝对性所蕴含的巨大风险吧。】 *** 但天幕的这句总结在天幕下的人看来并无甚值得关注之处——于他们而言,这才是正常情况。 这时的他们更有兴趣的是另一处:“那这么说的话,收高商税于我等而言,其实并无天幕预警的那等风险喽?!” * 明洪武年间 这时的人当然也有这个想法,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到了朱元璋身上。 只听他指尖不断地敲击在扶手之上,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 朱棣这时正是心急火燎想听一听后续的时候,简直听的浑身刺挠,一咬牙便出了列——反正亲生的,还能打死他?——“爹,反正也阻止不了,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朝廷,朝廷有了钱咱也好做事啊!” 敲击声停住了。 朱元璋挑了挑眉,目光如炬地扫向出列的儿子:“老四,你倒是心急。那咱问你,你这‘朝廷好做事’,具体想做哪些事?” 朱棣精神一振,知道这是考校,也是机会,立刻朗声道:“爹,这些自然都是关乎国运、福泽后世的大事! 北元残部屡为边患,不彻底扫清,北疆永无宁日,此乃军事之要;之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是迁都与海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元璋与他毫不避讳的眼神对上,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不知是褒是贬,“好胆!” 旋即冷哼一声,身子微微前倾,“那你再告诉咱,这天幕说的‘高商税’,尤其是那‘边际累进’,该怎么个收法?比如,门槛设在何处?年入一百两?一千两?还是一万两?谁来定,怎么核?” 这一问,直接戳向了最核心的技术难题。 朱棣显然早有腹稿,应对道:“爹,此事正需详议。门槛不宜过低,否则伤及小本经营,也与朝廷‘重农抑商’下允许小商贩流通物资的本意相悖。 依儿臣浅见,或可分物类、地域、规模而定。譬如,行商坐贾有别;经营盐铁茶马与经营针头线脑不同;在两京、苏杭、泉州这等通都大邑,与在偏远州县,标准亦当有别。 关键,在于能相对准确地‘看到’他们的流水与利得。或许可设‘市舶司’‘课税司’专理大宗货殖与异地大商之税务,另设‘契税’‘门摊税’等辅助稽核。” 一直静听的朱标此时温声开口:“四弟所言有理,然虑及执行。我大明初立,百废待兴,精通算学、熟稔商事、又能秉公任事的吏员本就稀缺。 若税法过于繁复,地方官吏或难以掌握,或趁机上下其手,勒索商民,反失朝廷本意。且商贾逐利,必有千方百计隐匿真实所得,分户析产、假借他人名义、以货易货不入账册,乃至贿赂官吏……这些,历朝历代皆难根治。” 朱元璋手指又敲了一下扶手,看向户部尚书:“你说说,以咱大明目前黄册、鱼鳞册尚且艰难厘清的境地,要去摸清那些奸猾商贾的底细,难不难?” 户部尚书冷汗涔涔,躬身道:“陛下明鉴,确……确非易事。商贾流动,资产多变,远不如田地房屋固定易查。 若行此法,非增设大量熟悉商务、精通数算之专才,并配以严厉监察不可。且……且地方豪强,往往亦农亦商,田产与商铺交织,更难清晰剥离。” “听见了?”朱元璋目光回到朱棣身上,“不是不想收,是怎么能收到、收准、还不把民间搞乱! 咱问你第三个问题:就算你定好了规矩,也派了人去查,查出来江南张员外年利超了门槛该交重税,这张员外转头就把自己闺女嫁给户部某侍郎的侄子,或者给宫里某位送上干股,再让一群士子写文章说什么‘与民争利,非仁政也’,闹得朝野议论纷纷。 这时候,你是硬顶着杀下去,还是睁只眼闭只眼?” 杀,可能牵扯出一大片,动摇官府运作;不杀,这税法定下来就是张废纸!怎么选? 朱棣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眼中狠色一闪:“儿臣以为,‘法立而必行’! 立法之初就先挑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再以‘抑豪强、均贫富、佐国用’之义,占据大义名分,并广泛晓谕,争得百姓支持。 最后,监管,从严!” 朱元璋听完,身体靠回龙椅,沉默良久。 终于,他缓缓开口:“你们说的,都有理。” “但不是现在,北元未靖,民生尚需恢复,吏治根基还不够牢靠。 强行为之倒容易让人摸出弱点玩坏。” “但从今日起,禁锢去之,六部去该查的查、该理的理、该完善的完善。 等咱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朝廷根基稳了,国库需要大钱办大事的时候,这天幕送来的刀子,未尝不能磨亮了,看准了,稳稳地割下一块最肥的肉来!” 朱棣心潮澎湃,重重一礼:“父皇圣明!” 朱元璋看着他,又看了看朱标,面容隐在藻井打下来的阴影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68章 明祖 【好了,说了这么多…… 【好了, 说了这么多,朱元璋的故事也终于差不多到了尾声,我们把视线回归到陛下本身。】 【历史的长河滚动到十四世纪中叶, 依仗绝世铁骑建立的巅峰蒙古迈入暮年, 统治腐朽, 天灾频仍, 民变蜂起。 这是一个秩序崩坏、华夷倒悬的“至暗时刻”。】 狼烟四起的元帝国地图上, 淮右地区突然发出了耀眼至极的光芒。 【一个淮右布衣,从烽烟与饥馑中走出, 以惊人的意志与冷酷的智慧,如同锻造一柄绝世利剑般,重新熔铸了这个濒临解体的文明。 他, 就是明太祖朱元璋。】 【就算在千古一帝序列, 他身上的争议数量也绝对算得上是帝王之最。 有人视其为“得位最正”、“再造华夏”的千古英主;有人斥其为“猜忌刻薄”、“屠戮功臣”的暴戾之君。 他的形象, 在在“治隆唐宋”的颂碑与“洪武大狱”的血色中交织成一幅复杂至极的图案。】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颇有几分兴致地听了起来。 可他的儿子大臣们就不行了, 看着他这副甚至带着笑的模样,感觉浑身刺挠:不……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不要啊!!! *** 【与秦皇汉武唐宗相比, 朱元璋面临的核心命题截然不同:他并非继承一个基本成型的强盛基业予以拓展升华, 而是在文明的废墟之上,进行一场从无到有、涉及骨髓的重建。 他的任务,不是“奋六世余烈”或“鉴隋而立唐”, 而是彻底终结一个异族统治的混乱时代,并为接续的汉人王朝设计一套旨在“万世不易”的终极模板。 他的答卷, 深刻地、甚至有些粗暴地, 烙印此后六百年中国历史的基因。】 *** 明 方孝孺深以为然:“高皇帝起布衣,提三尺剑,驱毡裘之俗, 还衣冠之仪,乾坤为之再造,日月为之重明。其功之高,迈越前古。 当是时,元政大坏,豪杰并起,皆莫知礼义为何物。帝独能延揽儒生,讲论治道,定制度,兴学校,其廓清寰宇之功,虽汤武不能过也。” *** 【之前有说,“得国之正,无过于汉与明”。 汉高祖起于亭长,提三尺剑取天下;而明太祖比起他来,还要增添一层“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文明拯救色彩。】 【元末乱世,非寻常王朝更迭。近百年异族统治下,华夏衣冠礼乐沦丧,社会等级森严,经济剥削酷烈。 红巾军大起义虽如火如荼,但多裹挟宗教弥勒信仰,破坏有余,建制不足。 陈友谅据湖广,枭雄之姿,然弑主自立,器小暴虐;张士诚据苏杭,富庶安逸,却首鼠两端,无进取志。方国珍、明玉珍等,割据一方,难图大业。】 【朱元璋从滁州到应天,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默默积累实力。 他用李善长、刘基等儒士,系统性重建政权文官架构与意识形态,打出“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的旗帜,将军事斗争提升至文明复归的高度。 鄱阳湖之战,以少胜多,歼灭最强的陈友谅;随后平张士诚,北伐中原。 北伐檄文中“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宣告,精准凝聚了时代最深切的渴望。】 【北伐战略更为关键:先取山东,撤其屏障;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枢;最后进兵元都,一举克复。 除了卓越的军事眼光,更难得的是严令士卒勿杀勿掠,成功将一场可能演变为民族仇杀的战争,相对有序地转化为政权更替。 1368年,徐达率军进入大都,元顺帝北遁,自石敬瑭献燕云后,足足四百余年的时光,汉人政权首次完全收复长城以南故土。】 【所以咱家国父也曾说过:“朱元璋、洪秀全各起自布衣,提三尺剑,驱逐异胡,即位于南京。 朱元璋尤民族革命之巨子也。元政不纲,群雄并起,朱元璋独能恢复汉族主权,规复旧物,此其功业,不仅为中国之光荣,亦且为亚洲之先导。”】 *** 清康熙时期[1] 康熙也赞: “明太祖天授智勇,崛起布衣,纬武经文,统一方夏,凡其制度,准今酌古,咸极周详。非如后代繁缛阔略之比也。观其官制、典礼,至今沿革,灿然可考。至于敦尚节俭,以身先之,一时臣庶,翕然丕变。此其规模宏远,朕深以为可取法者。” * 朱元璋本人当然是听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但也有人听的那叫一个人目眦欲裂。 “这等暴君!这等暴君!! 掀起四大血案只为巩固其朱家王朝,也配得此赞颂!那那些枉死的性命呢?!连一句惋惜都不配吗?!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他家多少亲朋,都葬在了那柄屠刀之下! *** 【从文明史观来看,朱元璋终结元朝,其意义远超普通改朝换代。 它打断了蒙古世界帝国对中原的统治尝试,使中华文明的主体性得以保全并重新主导发展轨道。 所谓“得位最正”,正源于此——他回应并完成了那个时代最核心的历史诉求:民族解放与文明复归。 然而,这份“正”的起点,也隐含了他执政逻辑的根源:对丧失政权的极端恐惧、对秩序崩坏的深刻记忆,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要将一切风险掐灭在萌芽状态的管控欲望。 这些,都将在他构建的帝国蓝图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如果说明朝的建立是“破”,那么朱元璋用余生三十一年所做的一切,就是“立”——建立一套他心目中足以杜绝所有历史教训、确保朱家江山“万世一系”的完美制度体系。其设计之细致、管控之严密、思维之直接,堪称前无古人。 政治制度上,他完成了皇权对相权的终极胜利。 沿袭千年的宰相制度,在胡惟庸案后被彻底废除。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皇帝成为真正的政府首脑。 设立锦衣卫,授予侦缉、刑讯、羁押之权,成为直属于皇帝的恐怖特务机构,将监察权力推向制度化与隐秘化。 他颁布《皇明祖训》,事无巨细地规定后世子孙、后妃、藩王、官员的行为准则,试图将帝国未来的一切都框定在自己设定的轨道上。】 【军事制度上,创立卫所制。 经济与社会政策上,推行严密的户籍与土地管理制度,将人民牢牢固定在土地和职业上,社会流动性降至冰点。 文化思想上,推崇程朱理学为正统,将其作为科举考试的唯一标准。 ……】 *** 明永乐年间 解缙在心中悄悄道:“陛下天纵圣明,总揽乾纲,废中书而升六部,官制之清,前所未有。亲制《大诰》,颁行天下,使愚夫愚妇皆知法不可犯。 屯田养兵,百万之众不费民间一粒。此皆卓绝千古之制。然,法网似稍密,圣心似过劳。 天下之事,非一人所能周知,亦非一人所能独断。” * 明末清初 黄宗羲叹息: “有明之无善治,自高皇帝罢丞相始也。 古者君之待臣也,臣拜,君必答拜。秦汉以后,废而不讲,然丞相进,天子御座为起,在舆为下。 宰相既罢,天子更无与为礼者矣。 遂谓百官之设,所以事我,能事我者我贤之,不能事我者我否之。设官之意既讹,尚能得作君之意乎?” ——明朝政治败坏始于朱元璋废除丞相。丞相在古代是百官之首,皇帝也须对其礼敬,这象征着君臣共治、相权对皇权的制衡。 废相后,皇权独大,君臣关系彻底扭曲为“主仆关系”。君主视百官为侍奉自己的工具,以是否顺从讨好为标准用人,完全背离了“设官为公、治理天下”的本意。 这导致君主独断专行,失去约束,政治走向腐败。 *** 【朱元璋设计的这套体系,是一个高度理想化、也是高度封闭的模型。 它假设皇帝永远勤政、永远明智;假设社会结构可以永远静止;假设外部威胁可以被长城和朝贡体系永久隔绝。 它将帝国变成一个由皇帝亲自操控的、无比复杂的精密机器,每一个齿轮都被规定了固定的位置和运行轨迹。 其成就显而易见:在短时间内建立了高效、低成本的统治秩序,恢复了经济,稳定了社会,为“永乐盛世”打下了坚实的物质与制度基础。 明代疆域之巩固、皇权之集中、社会控制之深入,远超宋元。】 【但代价与隐患同样惊人:极度专制的皇权,使政治健康高度依赖皇帝个人素质,中后期皇帝怠政,则权力滑向宦官或权臣,且缺乏宰相这样的调节缓冲机制。 卫所制很快衰败,导致明朝中后期军制陷入募兵与财政危机的恶性循环。僵化的户籍与重农抑商政策,严重阻碍了商品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使中国在关键时期转向内卷与封闭。思想钳制则扼杀了创新活力。 朱元璋试图设计一个“万世不易”的框架,但他可能没有完全意识到,任何试图冻结历史的制度,最终都会成为历史前进的最大障碍。 他留给子孙的,既是一个恢宏的帝国基业,也是一个日益沉重的制度枷锁。】 *** 张居正幽幽一叹。 *** 【要不怎么说阶级局限性呢,老朱的所有统治政策,都与他的出身经历一脉相承。】 *** 明洪武年间 天幕上这两行字缓缓滑过时,洪武年间紫禁城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阶级……局限性?”朱元璋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就在有人想要硬着头皮出列解释一二时,就见他手臂猛地一抬,一腔话语全堵在了喉头。 “天幕说得对。”他语气平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咱,朱元璋,出身就是淮右一介布衣。放过牛,讨过饭,当过和尚,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坐到了这把椅子上。 脱不了,也没甚好奇怪的。” *** 【他的手段充满了强烈的个人色彩与酷烈,其最突出的表现,便是空前严厉、乃至残酷的治吏与肃清。 他出身贫苦,对官吏欺压百姓有切肤之痛,对官僚集团的腐败与欺瞒深恶痛绝。 他亲自主持编纂《大明律》,并颁布法外峻令《大诰》,其中大量案例和惩罚手段极为严酷,令人不寒而栗。他允许百姓持《大诰》绑缚贪官污吏进京告状,一度掀起民间告**潮。 然而,对官僚体系的清洗,很快超出了反贪的范畴,演变为巩固皇权、清除潜在威胁的政治大狱。 “胡惟庸案”与“蓝玉案” ,牵连诛杀数万人,开国功臣、文武功臣几乎被屠戮殆尽。李善长、汪广洋等文臣,蓝玉、傅友德、冯胜等武将,皆未能幸免。 其株连之广、手段之酷、持续时间之长,在整个中国帝王史上都极为罕见。】 【同时,他对士大夫也怀有深刻的猜忌与羞辱心理。 他动辄在朝堂上对大臣施以“廷杖”,当众责打,摧折士人尊严。他设立“文字狱”,因奏章、表文甚至贺词中的个别字眼而处死大臣,造成极大的恐怖氛围。】 *** 明 海瑞却持相反意见:“高皇帝雷霆之威,霜雪之肃,所以惩贪污、儆官邪也。当元季法弛官贪之后,非此无以荡涤秽浊,立纲陈纪。 读《大诰》诸案,虽觉惨刻,然念及贪墨之吏剥民膏髓,其害甚于刀锯。非常之时,必用非常之法。后世吏治渐弛,正缺此等刚猛决断之气!” * 清 赵翼: “独至明祖,藉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尽举取天下之人而尽杀之,其残忍实千古所未有。盖雄猜好杀,本其天性。然亦天下已定,功臣多不法,虑其将来之跋扈,故为芟除,以杜后患。 然如胡蓝二狱,株连死者四五万,亦太惨矣!” *** 【朱元璋的铁腕,短期内确实达到了目的,官僚队伍在恐惧中高效运转,贪污现象得到极大遏制,皇权权威至高无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挑战。 他成功地将一个可能桀骜不驯的功臣集团,彻底改造为绝对服从的奴才集团。】 【但“恐怖政治”的遗产是极其负面的。它严重破坏了君臣之间的基本信任与共治传统,将关系彻底异化为“主奴”。 它摧残了士大夫的气节与能动性,使得有才华、有抱负的人要么选择迎合,要么选择隐居避祸,官僚体系逐渐变得保守、僵化、唯上是从。 大屠杀也直接导致了建文朝“削藩”时缺乏有经验、能统兵的老将,间接影响了靖难之役的结局。 更重要的是,他树立了一个恶劣的先例:皇权可以不受任何制约地运用极端暴力来清除内部异己。 这种“洪武模式”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明代政治。】 【他是最适合用一分为二的观点看待的皇帝。 他对百姓宽厚,对官吏酷烈。 他重视文化教育,又大搞文字狱。 他勤政到令人发指,又猜忌刻薄。 他渴望建立一个秩序井然、百姓安居、道德淳朴的儒家理想社会,但他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却是法家的严刑峻法、权术与恐怖……】 【万历十五年里我感觉总结的很好:朱元璋的设计,等于将一个大帝国硬套入一个以简单农业经济为基础的模型里。 他的制度,企图用最低的成本来管理最大的疆域与人口。这是一种‘数目字上无法管理’的困境。 他的一切努力——无论是严刑峻法还是道德倡导——都是在试图维持这个静态模型的平衡。 这个模型初期有效,但缺乏应对商业发展、货币经济、外部环境变化的弹性,最终导致了明代的僵化与内卷。[2]】 【他是伟大的重建者。在华夏文明面临深重危机的时刻,他以惊人的毅力与智慧,驱逐蒙元,光复河山,重建了汉人主导的统一帝国,接续了文明的主脉。 他是天才的制度建筑师,也是短视的牢笼锻造者。 他设计的那套周密已极、强化中央集权的制度体系,奠定了明清两代五百多年的基本政治框架。 这套体系在特定时期内保障了稳定与效率,但其内在的封闭性、僵化性与对社会的过度控制,也严重扼杀了社会的活力与创造性,成为中国近代转型迟缓的重要历史根源之一。】 【他的那套帝国蓝图,线条刚硬,结构森严,唯独缺少了让人呼吸的空隙。 它支撑起了一个延绵276年的庞大帝国,却也日益变得沉重,最后拖垮这个庞大帝国。】 【陛下身上的争议确实很多,但在我看来,瑕不掩瑜。】 *** 明某处一茶馆 民间说书人正在讲述《英烈传》: “话说咱朱洪武皇帝,那是真龙下界! 放牛娃出身,当过和尚要过饭,那是尝尽了人间苦楚,知晓咱百姓艰难。你看他坐了江山,对咱小民那是真不错,贪官污吏杀得那叫一个痛快!虽说当官的老爷们怕他,可咱平头百姓,念他的好!” 作者有话说:[1]看到麻子满脑子都是洪承畴…… [2]《万历十五年》作者黄仁宇 第169章 永乐 【和他的争议性一样…… 【和他的争议性一样, 朱元璋在继承人这方面同样在几位千古一帝之间遥遥领先——这里没有把建文包括在内哈。】 *** 朱允炆面色突然铁青:这么突然把他抓出来说一声是什么意思?你说啊!很爽吗!? *** 【永乐大帝朱棣,他是唯一一个能拥有大帝称号的千古一帝子嗣。】 *** 仅仅一句话,洪武一朝所有人的目光就全聚集到了朱棣身上。 “大帝”二字, 任谁也不会觉得能被冠于那些庸碌之君头上。 朱棣悄摸摸抿住了嘴唇,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永乐大帝……听着真威风!好听! *** 【武功上, 他毫无疑问是明朝拓疆、定鼎的神器。 他五次亲征蒙古, 深入漠北, 虽未能彻底消灭鞑靼、瓦剌,但极大打击了其有生力量, 极大地震慑了草原,基本解除了洪武后期以来北疆的沉重压力,奠定了仁宣时期相对安宁的边防基础。 他将洪武时代的防御性长城体系, 升级为一套以北京为中心、依托精锐野战部队和周期性北伐的进攻性防御体系。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朝国势之尊, 超迈前古, 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 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 无宋之纳岁薄币, 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更关键的是政治心脏的北迁——定都北京。 这是一招充满风险与远见的绝棋。 “天子守国门”,将帝国的神经中枢直接顶到对抗草原游牧势力的最前线,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胆魄! 他几乎是在以一种逼迫的态度让后人努力——不努力建设军队, 那就去死! 还有什么比放头熊在后头追更能激发骑车潜力的? 那一定是放头老虎→_→。 从后面明朝的情况来看,显然效果不错。】 *** 朱棣忍不住偷眼去瞧御座上的父皇, 只见朱元璋面色沉静, 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击,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看大哥朱标则微笑着看向他, 眼中带着鼓励与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 【当然哈,这里同样存在争议,迁都北京固然是“守国门”,但也让帝国的心脏暴露在直接威胁之下,后世边防压力与财政消耗剧增,成为明朝中后期一个沉重的包袱。 五次北伐,固然打出了威风,但也损耗巨万,其战略成果与消耗是否完全匹配,历来史家争论不休。】 *** 洪武年间 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向四子:“想做出点成绩好下来见朕?” 旋即也不管他想回什么,抬头看回天幕,不知在向谁说,“天幕此言,记住了!” *** 【出了北方的武功外,他派遣亦失哈等人多次巡视东北,在黑龙江下游设立奴儿干都司,将广袤的东北地区纳入有效管辖; 派遣亦失哈等人多次巡视东北,在黑龙江下游设立奴儿干都司,将广袤的东北地区纳入有效管辖; 接棒朱元璋治理西南的成果,对云贵地区进行更深入的改土归流与军事震慑,巩固西南边疆。 唯一可惜的就是靖难属于内战,没办法归进武功里面,不然他的名次还能升一升。】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心痛地捂住额角,他听不得这靖难两个字。 他的兵!他的钱!! *** 【再说文治,,集天下文士两千余人,历时五年,编成这部被誉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的鸿篇巨制——《永乐大典》。 这部“序百王之传,总历代之典”的鸿篇巨制,多达三亿七千万字,将明初尚能搜集的天下典籍网罗殆尽,被誉为“括宇宙之广大,统会古今之异同”,虽多用于彰显文治、备皇帝查考,但其本身就是一项空前绝后的文化抢救与整合工程。 仅这一点功绩就很卓著了。】 *** 文臣队列中,不少人的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编纂一部包罗万象的典籍,这可是文人士子梦寐以求的千古盛事! 解缙更是眼睛发亮,忍不住向前踏了半步。 *** 【朱棣其实还挺爱修书的,除了《永乐大典》,他还让人修过《性理大全》、《四书大全》、《五经大全》等。 进一步将程朱理学官学化、正统化,统一思想,算是那个时候的科举教科书了。】 【最后的话,是郑和七下西洋。 庞大的宝船舰队,载着帝国的丝绸、瓷器与诏谕,也载着天朝上国的自信与好奇,远航至东南亚、印度洋沿岸,最远抵达非洲东岸。 这是一次集政治宣威、朝贡贸易、海路探查于一体的国家级战略展示。建立了空前广阔的朝贡网络。 还带回来了相当可观的财富,唯一可惜的是后世没有接棒继续,导致中国错过了大航海时代。】 【吴晗曾这样评价朱棣:朱棣的时代是明朝帝国国力上升和扩张的时代。他的事业巩固了朱元璋建立的帝国,并把它发展到最高峰。 他用武力推翻建文帝,然后以武力进行对外扩张。北京城的修建、运河的疏浚、永乐大典的编纂、郑和的远航,都反映了当时国力的强盛。但这些巨大工程和活动也消耗了国力,引起了国内矛盾的增长。 他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也是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 *** 明 看着“好大喜功”四字,王世贞叹息道:“成祖之功德,极高巍矣。北征则元裔远遁,南伐则交趾内属,命帅则海宇肃清,漕通则仓储充羡,至于大典之修,百王未有其巨;西洋之役,亦前代罕睹其盛。 然迁都、北征、西洋、大典,四者皆旷世之举,而并行于二十二年之间,民力之凋瘁,亦可知矣。 故仁宗继之,不得不与民休息。盖雄主拓之于前,仁主不得不敛之其后,理势然也。” *** 【也许是继位方式的问题,朱棣一直都想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能继承朱元璋的事业,并且在他的基础上做的更好! 我没办法评价这种心态的对错,但不由想到由继位这个问题衍生出来的,那个辩论至今的话题:如果太子朱标没有在洪武二十五年英年早逝,那么,大明王朝的第二次权力交接,该选哪个作为继承人?】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兴趣地和周围人讨论了起来。 * 刘彻也不例外。 唯一有一点点的奇怪的是,他现在还是一只小猪崽。 听得儿子问来的问题,刘启掀了掀眼皮,没有丝毫犹豫:“朱棣。” 小小的刘彻笑了起来,抓住父亲的大手,小小的手掌轻轻地拍了上去。 give me five! *** 天幕的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天平,两侧左右分别放上了朱标、朱棣的名字。 【支持朱标的,说他仁孝温和,在朱元璋严酷统治与勋贵集团之间,常常扮演缓冲与调停的角色。又不缺杀伐果断,同时还能阻止老朱晚年发瘟,很明显的一个明君选手。】 【支持朱棣的,拿出的是历史:现实就是朱标死了,朱棣通过战争上位,并用他实打实的功业,证明了自己是一位不世出的强势君主。】 这一刻,左侧天平出现了名为“仁德之名,传延有序,朝野之望,未经考验的蓝图”的筹码; 右侧,则是“赫赫武功,开拓之志,实打实证明的能力”。 两方上上下下个不停,显然各持各的观点打得你来我往。 但是在这一刻,朱棣那一侧的天平上,悄然出现了两个字:百姓。 没有犹豫,没有平衡的摇摆,甚至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这座天平,以不容置疑的速度和决绝,轰然向朱棣的那一侧倒了下去。 底座发出沉重的闷响,尘埃落定。 【朱棣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能力,朱标虽然很遗憾,但是,如果他上位,就得再让整个天下的百姓开一次盲盒。 这不行。】 天幕的声音平静却有力。 【什么合法性、道德、理想,在他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朱棣,或许得位不正,或许手段残酷,但他用二十二年时间,交出了一份包含“强盛、安定、繁荣的成绩单。 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这就足够了。】 【选择朱标,就等于让天下百姓,用未来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可能很好,也可能一般,甚至可能因能力不足而酿祸”的盲盒。 不要说什么得人心,但得人心就一定能驾驭骄兵悍将、震慑边陲强敌?他若顺利继位,能否避免因削藩可能引发的内战? 能否应对北方蒙古的持续压力?他的“仁政”,是真正惠及底层,还是主要宽松了士绅官僚? 仁厚那就更搞笑了,王莽还谦恭未篡时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亿万生灵的福祉……这个赌注真的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几乎没有人可以承担起那个后果。 让朱标上位什么的,存在于讨论之中就好了。】 *** 明建文时期 方孝孺勃然大怒: “荒谬!何其荒谬!燕王篡逆,天地不容!太子仁孝天纵,深得民心,若登大宝,必为尧舜之君。 何来‘开盲盒’之说?唯有正嗣承统,方能纲常有序,天下归心。燕王恃强夺位,纵有一时之功,然开篡逆恶例,坏君臣大义,其害流毒万世! 后世竟以成败论英雄,以功利蚀道义,可悲可叹!” * 清·谈迁: “嗟乎!此问千古难决也。懿文太子仁厚,若继位,海内必讴歌。 然北虏之势未衰,诸藩之强未削,太子能否如成祖之果断英武以制之?未可知也。 成祖虽得国不正,然其英略雄断,实能保朱氏天下,且扩而大之。 使当时竟奉建文,或削藩激变,别有强藩效燕王故事;或柔弱不振,启戎狄窥伺之心。祸福岂能逆睹? 天幕以百姓为砝码……然‘靖难’兵起,河北、山东涂炭者,非百姓耶?永乐北征、西洋,功业赫赫,而转输劳瘁、死于锋镐者,非百姓耶? 百姓之苦,似无论谁为君,皆不可免。唯苦之形式不同耳。” 第170章 永乐 像是听到了谈迁的辩…… 像是听到了谈迁的辩驳, 安禾跟着也补充了一段: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不过是猜测,但朱棣的靖难可是实打实的! 确实, 靖难别说和那些顺位继承的比, 就是李世民的玄武门, 论起成本来也吊打它十个不止。 所以各位造反的亲们, 这边承惠为大家推荐玄武门套餐哦[啾咪/.jpg]】 *** 明永乐年间 朱棣死鱼眼:啾咪你个粑粑!你当他是不想玄武门吗!?非得闲的没事孔雀开屏让后人看看他的军事水平是吧! *** 【好, 那我们就来算算,这场让朱棣证明了自己的“家务事”, 到底让大明和它的百姓付出了什么代价。】 天幕画面变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图表与文字。 【首先是人口,这是最直观的代价。】 【根据《明太宗实录》的官方记载,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 全国户口统计为1068, 4435户 5677, 4561口。[1] 这是朱元璋辛苦经营三十载,从元末乱世废墟中恢复出来的基础。】 【而到了永乐元年(1403年), 也就是朱棣坐上龙椅的第一年, 全国户口是多少呢?】 一个数字被放大呈现: 1141,5829户 6659,8337口。 【户数微增, 口数还涨了近千万? 但请注意,这是朱棣刚刚下令重修《太祖实录》、全面抹除建文朝痕迹后的数据。 其中包含了大量为了显示“永乐新政”优于“建文苛政”而进行的重新统计、甚至是“鼓励”地方多报的虚户。 更重要的是, 战争主要区域的人口损失, 被其他相对安定地区的数据“摊平”了。】 【我们看局部。 《明太宗实录》自己都遮遮掩掩地承认,山东、河北、淮北等靖难主战场,“淮以北鞠为茂草”, “民物凋丧,千里丘墟”。 河北真定一带,“百姓流离,十室九空”。】 【具体到战役。建文二年(1400年)的白沟河之战,双方投入兵力近百万,战后“燕兵乘胜,斩首数万级,溺死者十余万”。 这只是史书一笔带过的数字,每一个“级”,每一个“溺死者”,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紧接着的济南保卫战,围城三个月,城中守军百姓“死者无算”。 灵璧之战,南军精锐主力崩溃,“燕军斩首万余级,降者十余万”,这些降卒后来有多少被编入燕军,又有多少在后续战役或清算中消失? 不得而知。】 【等到成功帮侄子体面之后,一波政治清算又是死了一大批…… 据学者估算,仅“靖难”期间,直接死于战火、屠城、清算的人口,保守估计在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而因战争导致的流离、饥馑、瘟疫而间接死亡的人口,可能数倍于此。河北、山东部分地区的人口密度,直到仁宣时期才勉强恢复到洪武末年的水平。】 *** 秦始皇时期 嬴政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下龙椅,心中感慨:皇位啊! *** 【这场清算直接性导致了政治与人才的断层。 朱元璋晚年精心布置的官僚体系,在靖难中被拦腰斩断。建文朝那些试图推行“新政”、削弱藩王的文官集团几乎被连根拔起。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练子宁、卓敬……这些当时顶尖的学者、政治家,不是被杀就是被废。 朱棣虽然重建了内阁,重用了解缙、杨士奇等人,但这场大清洗造成的恐惧氛围和对“建文余党”的持续追查,使得永乐初年的政治空气一度紧张而保守,直言敢谏之风受挫,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恢复。】 *** 明建文时期 方孝孺浑身颤抖,连根拔起四字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扎透,手指着天幕,对身边的齐泰、黄子澄嘶声道:“诸君可闻?此即篡逆之实祸! 燕庶人以一己之私欲,陷天下于血海,毁太祖之成业,戮忠良,荼毒生灵!纵使其后偶有善政,焉能赎其罪于万一!后世竟以功利计较,而忘此滔天之恶,礼义廉耻何在!” 他身旁的年轻皇帝朱允炆,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龙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什么叫,帮他体面? *** 【其次是经济。 战争打的就是钱粮。建文为了平叛,加征赋税,“江南米价腾贵,民有饥色”。 朱棣的燕军同样需要补给,初期就“悉拔大宁军及兀良哈三卫骑兵,资粮于敌”,中后期更是深入内地,就地取粮,甚至劫掠。 所谓“燕兵所过,多行剽掠”。】 【其中最致命的是对农业基础的破坏。 靖难的主战场,恰恰是北方的核心产粮区。战争持续四年,春耕秋收的节奏被彻底打乱。壮丁被征发运粮或直接编入军队,田地荒芜。 朱棣为了战术需要,曾在徐州、沛县等地决堤灌城,大水淹没的不仅是城池,还有周边万顷良田和无数村庄。 根据《明史·食货志》追溯,永乐初年,北方数省“仓廪空虚”,朝廷不得不从南方大量漕运粮食接济,这成为后来迁都北京后财政上一个持续流血的伤口。】 【战争也几乎耗空了洪武朝留下的国库。 朱元璋省吃俭用攒下的家底,在叔侄俩的对砍中飞速蒸发。朱棣登基后,一方面要赏赐跟随自己造反的功臣将士——所谓“论功行赏,费赐巨万”。 另一方面要安抚人心、减免战区赋税,还要准备对付北元,导致永乐初年财政一度极其紧张,甚至不得不暂时停发宝钞以稳定金融。】 【更重要的是军事人才的损失。 南军方面,李景隆这类先不提,真正有能力的将领如盛庸、平安、铁铉,或战死,或被杀。 燕军那边,虽然涌现了张玉、朱能这样的新星,但张玉早在东昌之战中战死。 朱棣上台后,真正能独当一面、堪称帅才的将领,几乎只剩他自己和朱能、丘福等寥寥数人。 这为后来丘福北伐全军覆没埋下了伏笔。】 *** 明永乐年间 朱棣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靖难之役的苦,是实实在在的兵祸、屠戮、流离、饥荒,是血肉横飞的四年。他日后的功业再辉煌,也无法让那些倒在靖难路上的亡魂复活,无法让荒芜的田地立刻长出庄稼……这同样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 【朱棣的成绩单,大明和百姓早早就支付了堪称昂贵的学费。】 *** 明洪武年间 朱棣早已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只见朱元璋双眸紧闭,罕见地靠在了椅背上。 *** 【学费确实交了,而且交得很贵。】 【但历史评价一个帝王,不能仅仅看他付出的代价,还得看,在付出这些代价之后,能不能迅速把家底重新攒起来,甚至攒得更多。】 【军事文化之前提过这里就不再复述,我们看经济。】 【靖难结束后的永乐元年,户部奏报天下税粮收入约为三千一百万石。这个数字比洪武末年是有所下降的,反映了战乱的影响。 但到了永乐五年,仅仅四年后,这个数字回升到了三千四百万石左右。永乐十年,接近三千六百万石。 即使到了永乐后期,虽然因为北伐、迁都、下西洋等大规模活动,国家支出巨大,但税粮收入基本稳定在三千二百万石以上,并未出现崩溃性下滑。这说明什么?】 天幕上出现一个动态的地图,展示着运河的繁忙、沿海市舶司的税收、盐引的开中法运作。 【说明朱棣和他的朝廷,在战后恢复经济、组织生产、扩大财源方面,是卓有成效的。 他迅速稳定了局势,没有让战乱后的疮痍演变成长期的糜烂。 他疏浚大运河,保证了南粮北调的生命线,为迁都和北伐提供了物质基础。他维持并发展了朱元璋制定的“开中法”,鼓励商人运粮到边镇换取盐引,既解决了部分军需,又活跃了商业。 他延续了洪武朝对屯田的重视,军屯、民屯齐头并进,开垦了大量荒地。 虽然“好大喜功”消耗巨万,但永乐朝的国库,至少在前期和中期,并没有被掏空,而是维持着一种“高投入、高产出”的紧绷循环。 这种循环固然累民,但也确实支撑起了他的宏图霸业。】 【更重要的是,他开拓了新的财源和战略空间。 郑和下西洋带回的不仅仅是奇珍异宝和万国来朝的虚荣,还有实实在在的海外贸易利润和朝贡贸易收益。 市舶司的收入增加了。对东北、西南边疆的有效控制,扩大了帝国的资源汲取范围。这些,都是朱元璋时代未能充分开拓的领域。】 【所以,回到那个核心问题:代价惨重,但他买来的东西,值不值?】 画面聚焦在几个关键词上:北疆相对安定,奠定仁宣基础、帝国疆域极大拓展、文化集大成、国际威望顶峰、政治中心北移。 【以我个人浅见来看,值!】 作者有话说:[1]人口这里的数据我分隔号打在千位数和万位数之间了哈,这样能少打两个[狗头]《 》 第171章【VIP】 第171章 永乐 【他让明朝没有在开…… 【他让明朝没有在开国不久后就陷入平庸的守成或内卷, 而是跃上了一个更高的平台,拥有了更广阔的战略纵深和更强的国际存在感。 而达成这一成绩有一个前提: 执行这份高风险投资计划的人,必须拥有超强的个人能力、钢铁般的意志、近乎冷酷的决断力, 以及对全局的精准把控。 否则, 就是败家, 就是找死。】 【那么问题来了:拥有这些特质的人, 在洪武二十五年之后, 除了朱棣,还有谁?】 【朱允炆吗?他连削藩都能操之过急, 引发全面内战,其政治手腕和战略定力,显然不足以驾驭如此复杂的局面, 更别提主动发起如此大规模的战略投资了。 他甚至是朱标朱棣二选一话题里朱标的扣分点。】 *** 明洪武年间 朱标眼帘微阖:是呵, 若是没有天幕, 纵然他得幸上位, 定下的继承人怕也是允炆……而允炆的资质,早已显露无疑。 既然是扣分点, 想来, 四弟的继承人资质要更好一些? *** 【其他藩王? 是人的都没几个→_→。 宁王或许有点军事才能,但综合能力、威望、胆魄,与朱棣相去甚远。】 【所以, 从这个残酷的“投资回报率”和“执行人不可替代性”角度来看,历史的选择——尽管过程血腥——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 汉高祖时期 刘邦心中暗道:天幕的话, 不看道德、不看情感, 只看适不适合帝国生存与发展,这般评史,倒也有趣。 他淡笑开口, “为君者,不可一味仁弱。建文之失,就在于德不配位,才不压众。永乐虽残暴擅杀,然其雄才大略,开疆拓土,巩固边防,实为明朝一代令主。” 吕雉睨他一眼,懒怠作甚感想。 索性刘邦身为皇帝,怎么也不会缺捧梗的人。 *** 【我们再把视角放低一点,从“天下”回到“百姓”。】 天幕画面出现了市井街道、田间耕作的场景。 【朱棣对百姓好吗?这要看怎么比,和谁比。】 【和他爹朱元璋比? 朱元璋是底层出身,对贪官污吏和欺压百姓的豪强下手极狠,制定了严密的户籍、赋役制度,其政策核心是“均平”和“控制”,让百姓有田种、少受中间盘剥,但法令严苛,动辄杀戮,百姓生活在高压之下。】 【和儿子仁宗、孙子宣宗比? “仁宣之治”以休养生息著称,减轻赋税,裁省工程,百姓负担相对较轻,是公认的“好日子”。】 【那么朱棣呢? 他处在中间,延续了朱元璋的某些严苛法令,但也因大兴土木、屡兴大役而必然加重了百姓的徭役和赋税负担。 所谓“永乐之治”,对很多底层民众而言,可能意味着更频繁的征发、更沉重的运输劳役。 王世贞说“民力之凋瘁,亦可知矣”,绝非虚言。】 【但是——】 天幕语气一转。 【第一,他的大规模工程和国家活动,虽然消耗民力,但多数并非纯粹为了个人享乐。 以他修筑的最著名的宫殿——紫禁城为例——它其实更应该算作是迁都的配套工程。 至于其他的运河、北京城、边防……客观上强化了国家基础设施、提升了国家实力和安全感。 百姓的“苦”,在一定程度上转化成了国家的“强”。 而国家的强盛和边疆的相对安定,长远来看又是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的前提。这是一种痛苦的、延迟的回报。】 【第二,他在加重某些负担的同时,也试图通过发展生产、扩大经济来源来缓解。 他重视农桑,推广种植桑枣,鼓励垦荒。他通过开中法和商业活动,一定程度上将部分财政压力转移给了商人阶层。】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永乐朝,只要你服从征调,不触犯法令,不卷入政治斗争,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你面临的系统性、无差别的屠杀和毁灭风险,很低。 国家机器高速运转,秩序是存在的,法律是执行的。 相比于建文朝因削藩可能引发的全国性内战,以及战乱中盗匪横行、军队劫掠的彻底失序状态,永乐朝提供的是一种高压下的稳定。】 【对于古代百姓而言,“稳定”有时候比“轻徭薄赋”更基本、更重要。 因为不稳定意味着随时可能家破人亡,而赋税重一些,至少还能苟活,还能期盼明年。 朱棣用他的铁腕,迅速结束了靖难的内乱,并建立了一个高度集权、令行禁止的强政府,这个政府有能力组织大规模行动,也有能力镇压地方叛乱、维持大体上的社会秩序。】 【因此,从百姓的角度看,朱棣可能不是一个“仁君”,但他是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给得了基本秩序”的“强主”。 在经历了元末明初的动荡和靖难的血火之后,这种“强主”带来的稳定感,对惊魂未定的社会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扭曲的“必需品”。】 天幕上出现一个天平,一边是“靖难内战+建文可能引发的更大动荡”,另一边是“永乐高压稳定+繁重役税”。天平在“永乐”一侧缓缓下沉。 【这不是一道美好的选择题,但历史常常只提供糟糕和更糟糕的选项。 朱棣的选项,对当时的许多百姓而言,可能是那个“不那么糟糕”的。 至少,他让帝国尽快走出了内战阴影,并冲向了一个外人看来极盛的巅峰。 只是这个巅峰的光芒,多少掩盖了基座下的血汗与叹息。】 *** 明永乐年间 朱棣看着种种评语,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他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某处,仁、宣么?真是两个不错的谥号。 *** 【嗐。】 安禾没忍住慨叹了一下 【要是当年,老朱选的继承人是judy就好了……】 【选judy,直接避免了靖难这个超级大内战,洪武朝积累的国库和军力得以完整保存,这一波就能肥不少。 选judy,能力、性格、军事素养、政治魄力……哪样不吊打建文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 完全能应对老朱留下来的骄兵悍将、强势藩王、北元威胁……等挑战。 还不需要通过清洗来为柔弱的继承人铺路,像蓝玉这些人说不定就有机会能活下来,明朝的军事人才梯队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大的断层。 瞧瞧后面judy登基,因为没啥拿得出手的武将,都被用成啥了……这哪里是大明皇帝,分明是仁宗的征北大将军→_→。】 【甚至是政策连续性!选judy,也是更加一脉相承的! 继承人更迭带来的政治波动和方向调整直接骤减。 多少陛下都苦恼自家继承人‘不类己’啊,老朱倒好,有个贼类己还不选! 这算不算一个地狱笑话……】 *** 秦皇汉武同时沉默了。 *** 【历史若能如此、本该如此! 不知道朱元璋如果在天有灵,看见这副场景心中会是何等滋味?】 *** 朱元璋看着殿下额心贴地的四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文武百官,以及身侧沉默不语的太子。 蓦然想起一句话来: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不适者……亡! *** 【话再说回来,如果历史真的是这样发展的话,也不至于把咱judy生生逼成了大明第一孝子兼神医啊……】 *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天幕这是什么意思。 那永乐总不能还去学了岐黄之术吧…… * 【朱棣上位后,下令将建文元年到四年,直接改称为“洪武三十二年至洪武三十五年”。 建文帝这个人,连同他的四年统治,在官方历史上被强行“删除”了。 也就是说,在朱棣版本的历史叙事里,老朱是一直活到了1402年,看着他靖难打进南京、除掉‘奸臣们’后在“洪武三十五年”六月“欣然”传位于他的。】 【硬生生给老爹延寿三年,还帮老爹纠正了错误的继承人选择。 谁来了不说一句天下第一孝子?!】 *** 明洪武年间 “噗——”汤和一个没忍住,嘴里就放了一个长p。 没他这一下众人还能忍住,他来了这么一下简直和给气球上扎个洞没区别。 很快,大殿上就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喷笑声。 朱元璋原本满肚子的荒唐火气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一声接一声的“p声”给打了下去。 狠狠剐了老兄弟一眼后他自己也绷不住给气乐了。 还笑着看他造反,真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反看他给不给这小兔崽子一大鼻窦! 可怜朱棣一个人小可怜一样趴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不得不说,太宗这个庙号真的有点东西在里面的,但凡是这个庙号的,一个个为了顺位继承都相当地具有创造力→_→。 二凤作为太宗里的代表性人物当然是第一个出场。 他的流程我们提过:玄武门之变,宰了兄弟,逼了老爹,然后——当了一段时间太子。 李渊同志在痛失二子一孙后,“主动”立世民为太子,并于两个月后“心甘情愿”地禅位。从太子到皇帝,流程完备,文件齐全。从法理上说,说是顺位继承还真没啥大毛病…… 不过……有几个人知道他做过太子的?】 *** 唐贞观年间 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自家陛下那颗玻璃心掉在地上咔嚓一下的清脆声响。 果不其然,一颗豆大的泪珠下一秒就从他眼里滚了出来。 李世民破了大防:改史没用,他们还是知道了玄武门是他主导;当太子也没用,他们甚至都不怎么清楚他当过……该多读书的地方不读,不该读的地方拼命读…… 离谱! *** 【就是赵光义这个最拉太宗,也创了个烛影斧声…… 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太宗の诅咒啊→_→。】《 》 【end】 第172章 永乐 【言归…… 【言归正传。 说实话, 在朱棣朱标二选一这个话题里,明朝末代皇帝崇祯,也让我给朱棣加了分。】 *** 众人眉头高高挑起, 一瞬间大感兴趣:末代皇帝, 还能干的多么多么好了不成?! *** 【是的, 我其实对崇祯好感度很高。】 【“王朝周期率”会导致王朝末年病入膏肓, 积重难返。 通常情况下, 一个王朝到了末年,无论谁当皇帝, 往往都回天乏术,会在民众和后世心中留下一个昏聩、腐朽、活该灭亡的最终印象。比如汉之桓灵,唐之僖昭。 那崇祯为什么能有不一样的待遇?是因为他英明神武, 只是明末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才导致亡国, 觉得他生不逢时的遗憾? 不, 恰恰相反, 他这个“皇帝”当的稀巴烂。】 【魏忠贤,号称九千岁, 皇帝万岁, 比皇帝略逊一筹哈。 他大肆敛财,几乎对百姓敲骨吸髓。 但他敛财是为了什么呢,自己挥金如土、花天酒地? 不, 他敛财是为了给皇帝发军饷。 按正常思维,那肯定往死里用他, 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毫无办法的傀儡皇帝, 到最后没用了再把魏忠贤干掉,一把挽回民心才是一个合格皇帝的做法吧? 但崇祯不,他一上台就把魏忠贤给干掉了……】 *** 汉武帝时期 这操作……刘彻看的简直眼疼。 撇了撇嘴道:“早在那皮岛一事上, 朕就道这崇祯于统御之道上一窍不通!” “陛下慧眼如炬。”卫青附和。 * 明崇祯时期 张溥大怒:“荒谬!魏阉祸国,毒流天下,陛下奋雷霆之威以清君侧,正是圣主诛独夫、拯黎庶之大义!岂能以权谋苟且度之? 《春秋》大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况天子乎!” *** 【他倒台后,他创立的那套高效的敛财体系瞬间瘫痪。 崇祯要钱,只能再找文官集团商量。 而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恰恰是明末税收最难啃的骨头,他们享有大量免税特权,兼并土地,却反对向工商业、向自身加税。 结果就是,崇祯朝陷入了“越剿贼越没钱,越没钱越加征,越加征贼越多”的死亡螺旋。 杀了魏忠贤,等于自断一条财政臂膀,却没有立刻长出新的来。】 【其次,魏忠贤在时,用特务和暴力压制东林党,虽然黑暗,但客观上形成了一种恐怖平衡,朝廷至少在表面上有个“一言堂”,能推动一些事情。 魏忠贤一死,东林党及其关联派系“众正盈朝”,弹冠相庆。 然而,他们迅速陷入内部新一轮的党同伐异,在治国理政上却提不出系统有效的方略,整天忙于道德批判、空谈阔论,攻击政敌。 崇祯希望他们团结实干,但他们回报以更激烈的内斗。 皇帝失去了一个可以用来制衡、甚至当“黑手套”的工具,不得不直接面对一个庞大、松散、内耗严重且难以驾驭的文官集团。 朝廷决策效率不升反降。】 【还有就是基层治理与军事系统的震荡。 魏忠贤阉党势力渗透甚广,各地镇守太监、税监等多有其党羽。 这些人固然贪酷,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中央控制地方、汲取资源的触手。 崇祯一鼓作气清洗阉党,许多岗位出现空缺或换上了不熟悉业务、甚至更无能的人,导致一些地方行政和军事系统出现短暂混乱或效率下降。 在明末那种内外交迫的危急时刻,这种震荡是致命的。】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魏忠贤该不该杀? 从道义和法律上讲,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但崇祯在执政伊始、根基未稳、对全局缺乏掌控力的时候,用纯粹的道德判断和快意恩仇的方式,迅速干掉了这个能替他搞钱、能压制东林党、能在一定程度上维持明末诡异平衡的“恶犬”,带来的后果是立竿见影且灾难性的。】 *** 明洪武年间 “东林党?!”朱元璋面色铁青,“大胆!” *** 【然而,硬币的另一面,是民心上的巨大收益。】 天幕画面变为市井百姓拍手称快、士子文人欢呼雀跃的场景。 【崇祯用最符合传统儒家道德观的方式,干掉了民怨沸腾的“九千岁”,这为他赢得了登基之初爆炸性的声望和支持。 在天下人看来,这位少年天子英明果决,拨乱反正,清除了蒙蔽先帝的奸佞,让被压迫的忠良重见天日。 这简直就是“圣主临朝”的标准开场!】 【还记得《五人墓碑记》吗? 天启六年,魏忠贤派缇骑到苏州逮捕东林党人周顺昌,激起民变。 义士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五人,为保护周顺昌、反抗阉党暴政,挺身而出,慷慨就义。 后来张溥写《五人墓碑记》,“激昂大义,蹈死不顾”,这五人的名字和事迹,正是魏忠贤时代民怨沸腾、士林屈辱的缩影,也是底层对“正义”的朴素渴望。 这五个名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们代表的,是天下人对“阉祸”的痛恨,对“清明”的期盼。崇祯铲除魏忠贤,在那一刻,他就是颜佩韦等无数义士盼望的“明君”,是道德秩序的恢复者。 这份巨大的民心红利,是真实不虚的,也让崇祯在即位初期,拥有了极高的个人威望和道德号召力。】 【说实话,在这篇课文的影响下,直到我自己去仔细研究崇祯这段历史之前,我都以为诛杀魏忠贤是一个天大的英明决策……】 【可惜,治国不是写道德文章。】 天幕语气转为叹息。 【崇祯拿到了最好的开局声望,却用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亲手把牌打烂,直到亡国。】 【崇祯确实勤奋,不近女色,日夜操劳。但他性格刚愎急躁,缺乏战略定力,且极度多疑。 十七年间,内阁首辅换了五十人,刑部尚书换了十七人,兵部尚书换了十四人……其中不乏有能力的官员,如孙承宗、卢象升、洪承畴等,但崇祯往往不能专信,稍有不顺或小挫,便严加惩处,或撤换问罪。 导致朝廷中枢始终无法形成稳定、有力的决策核心,政策朝令夕改,官员人人自危,只求无过,不敢任事。】 【面对“流寇”和“建虏”两大威胁,崇祯始终无法确定一个清晰的、持之以恒的战略重点。 是“攘外必先安内”,全力剿匪?还是“联虏平寇”,先对付关外? 他在两者间反复横跳,资源分散。 时而主剿,逼得李自成等几乎覆灭;时而又因清兵入塞或财政压力,将得力将领调往他处,给农民军喘息之机。 这种摇摆,让明朝在两条战线上都疲于奔命,最终被拖垮。】 【还有之前提到过的皮岛争议,都能看出他的决策失误。 直到崇祯十七年,最后困守孤城,在无人可用的绝境下,吊死煤山。这一连串的操作,堪称亡国教科书式的反面案例。】 【所以,崇祯作为“皇帝”这个职位上的表现,是严重不合格的。】 *** 汉宣帝时期 霍光面色微妙:十七年五十个首辅……这首辅消耗的速度怎么比先帝还强?! * 更多人还是保持了沉默,他们心中无比好奇,这么一个堪称拉爆了的皇帝,又该从什么角度给永乐加分? *** 【但是如果我们跳出“皇帝”这个行政职位,换成“天子”的视角来看看呢。 咱家不像西方,神权还分了个教皇。皇帝除了是行政管理的最高领导外,同样也是神权的最高代言人——天子天子,代天驭民嘛。】 【“天子”这面旗帜,厉害就厉害在,它是一套根植在所有人心里、几乎不用怀疑的“最高道理”。 它告诉天下人,坐龙椅的那位,他的权力不是光靠拳头大或者会算计,那是“老天爷”亲自点头、亲手交给他的。 他征兵打仗,是“替天伐罪”;他征税征粮,是“代天养民”;他说的话,写的字,那叫“天宪”、“天言”。 有了这面旗,他的任何命令,就从“我想让你们这么干”,变成了“老天爷要你们这么干”。 这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它不仅是龙椅上的统治者,更是“天命”的人格化象征,是联结“天意”与“民心”的神圣枢纽。 这个招牌,能把天南海北不同地方、不同族群的人都拢到一块儿的大招牌。 只要承认这面“天子”旗,甭管你是中原耕田的,还是边地的游牧的,在名分上就都成了一个大家庭里的成员,各有位置,共同尊奉一个顶头的“家长”。 它画出了一个想象中的秩序蓝图,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以不管“皇帝”当的怎么样,在“天子”身份成立的时候,谁要是跳出来叫什么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他在大部分人眼里,首先就是个大写的乱臣贼子! 这股道义上的压力,有时候比千军万马还管用。】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判断这面“天子”旗还立不立得住呢? 皇帝的KPI好办,看他能不能打胜仗、收得上税、天下太不太平就行。 可“天子”的KPI怎么看?】 【天子这个身份最早应该是出现在周朝,周天子周天子,祂最核心的职责就是祭祀天地,看符不符合天道嘛。 可天道这么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要怎么定kpi?老天爷又不会直接开口说话。】 【这个问题,早在先秦时期,孟子就已经给出了回答: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天道怎样来反馈他对天子的态度? 民心。】 【而在这个角度,崇祯的形象,发生了戏剧性的、甚至堪称辉煌的逆转。】 天幕上浮现出崇祯自缢煤山的凄凉画面。 【咱们来看看他的死法——自缢于社稷,身边仅一太监相伴,衣袍上写着“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 君王死社稷,怎么不是永乐当年天子守国门最完美的呼应呢。】 *** 清初 顾炎武正在撰写《日知录》,他停下笔,眼中含泪,低声叹道:“清朝虽定鼎,然我大明三百年纲常,终不可泯。 思宗殉国,正天地之纲常赖以不坠也!其失在察察,其得在烈烈。后世论史,焉能以成败尽掩其节?” *** 【同时,这个叙事也完美符合了儒家士大夫对君主气节的最高想象:不投降,不受辱,与国家共存亡。 在道德层面,他瞬间完成了从“失败者”到“殉道者”的升华。】 【天下士民,尤其是那些心怀故国的文人、遗民,在痛惜明朝灭亡的同时,很难不对这位“死社稷”的末代皇帝抱有深切的同情与敬意。 他们不会或不愿过多追究他具体的施政失误,而是将明朝覆亡归咎于“流寇猖獗”、“天灾频仍”、“气数已尽”,而崇祯则是“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的悲情主角。 这份同情与惋惜,是“民心”最柔软、也最持久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看见,南明诸政权。 弘光帝在南京即位,第一要务就是为崇祯帝上尊谥、立庙号,大张旗鼓地举哀发丧。 这不仅仅是礼仪,更是政治宣示:我们是崇祯正统的继承者,是合法延续的大明政权。 隆武帝、永历帝无不如此。 崇祯的牌位,就是南明凝聚人心、对抗清朝最现成的法理依据和情感纽带。 因此,尽管南明朝廷干的是稀巴中的稀巴烂,一片乌烟瘴气,在每个选择都做错了的情况下,还能延续这么久。】 【所以我们看见,清军入关,打的正是“为明朝报君父之仇,剿灭流寇李自成”的旗号。 这一下,就卸掉了多少汉人官僚、地主甚至百姓的心理防线。清朝能那么快在北方站住脚,这面借来的“崇祯天子复仇”旗,是立了奇功的。】 *** 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底风暴骤聚又瞬息压平。他没有拍案而起,只是缓缓向后靠向龙椅,指节在扶手上敲出一声冰冷的脆响。片刻沉默后,他喉间滚出一声听不出喜怒的短促低笑。 “呵。”他抬眼,目光如淬过火的刀锋,刺向虚空中的天幕,一字一顿,“这一手……接得准,也够狠。” *** 【然而,崇祯的‘天子’旗帜并没有因清朝统治的稳固而消失。 从清初的天地会、朱三太子案,到清末孙中山等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号召,“为崇祯报仇”、“恢复大明江山”,是贯穿地下反抗运动数百年的精神口号之一。 甚至在辛亥革命成功后,仍有祭奠明孝陵的仪式,以示汉统光复。】 【最离谱的是八国联军侵华打的居然也是崇祯的旗号也真的是荒谬绝伦。】 【崇祯1644年吊死煤山,辛亥革命1911,这中间足足过去了两三百年的时间! 不得不说,在作为代表国家法统、民族认同和某种政治理想的“天子”符号时,崇祯真的是空前成功的。】 *** 宋 赵匡胤嘿然一笑:“这崇祯,倒是个奇货。 自己没守住家业,这破房子的房梁塌了,砸死了他自己。结果后来想在这块地上盖新房子的人,都得先把他这截‘原房梁’搬出来,证明自己盖房的合法性。 这房梁自己是烂的,但名分倒是成了宝贝。有趣,真有趣。” 赵普在一旁陪笑,心中却凛然:这正说明“正统”名分在国人心中的分量之重,即使持有者无能,其符号意义依然可资利用。 *** 【因此,在“朱棣朱标二选一”这个话题里,崇祯这个明朝的“终局”,某种意义上为朱棣加了分。】 天幕将话题拉回最初的争论。 【他给了明朝,这个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最体面的一个结局。】 【最后的最后,以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来为全文做一个收束吧。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片剔透的雪花自天空落下,它愈近愈大,直至轻柔地覆上整个“镜面”。光影倏然收束,最后唯余那一片纯白占据一切视野,而后,白亦隐去,万物归于沉静与黑暗。 end. 作者有话说:本文写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各位读者小天使的支持和包容~ 吕雉那一本的话……我想休息一下再说,顺便趁这段时间收集一点资料。[垂耳兔头] 其次我也想开展一个小调研,看看大家比较想看有关吕雉等人的什么。 如果有什么有趣的小故事愿意分享的话,也在这里感谢小天使们呀[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