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请自重》 第128章 月下对酌 残月如钩,清冷的光辉洒落在断壁残垣之上,泛出一丝惨白。 城主府一处相对完好的偏厅露台上,云清辞屏退了左右,独自凭栏而立。 夜风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拂面而来,吹动他素白的衣袂,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冰寒。 他手中握着一只白玉酒壶,壶身冰凉,里面的酒液却是北地特有的烈酒“烧刀子”,辛辣呛喉,与他平日饮用的雪顶灵雾截然不同。 他并不好此物,此刻却需要这种灼烧感,来压下心头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 白日里,厉战那句“并非为你,玄冥宗是共同敌人”依旧在耳边回响,冰冷,疏离,一如预期。 可那人说完后,并未像以往那样立刻转身离去,反而在那山丘上与他沉默对峙了良久,才最终消失在了暮色中。 那短暂的的停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云清辞心头,不疼,却无法忽视。 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他需要冷静,需要将那个人的影子,连同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彻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月光清冷,露台上只有他一人独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更显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脚步声。 云清辞执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周身的气息瞬间又冷冽了三分,但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城外漆黑的旷野,仿佛未曾察觉。 来人也没有出声,自顾自地在离他数步远的石凳上坐下,拿起石桌上另一只早已备好的、却一直无人使用的白玉酒杯,提起云清辞手边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没有一丝迟疑。 空气中弥漫开更浓烈的酒气。 云清辞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阻止,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 他能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影上, 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两人就这样,一立一坐,在清冷的月光下,隔着几步的距离。 露台下,城池的细微声响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壶中的酒,在无声中对饮中,渐渐少了下去。 云清辞的酒量并不好,几杯烈酒下肚,冰封的容颜上罕见地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绯色,连那双总是清冷透彻的眸子,也似乎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一丝迷离。 他依旧站得笔直,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些许。 厉战只是沉默地喝着酒,目光大多数时候落在院中那棵被战火燎焦了一半的老梅树上,侧脸在月光下轮廓分明,冷硬如石刻。 他喝得很慢,仿佛这烈酒于他而言,与水无异。 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平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冷言相向,只有月光,夜色,和无声流淌的酒液。 这是自雪山秘境决裂以来,他们第一次,处于一种非敌对的、甚至可以说是“共处”的状态,尽管依旧隔着无形的鸿沟。 良久,久到天边的残月似乎都偏移了几分。 云清辞忽然开口,声音因酒意而比平日少了几分冰冷,添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他没有看厉战,目光依旧望着虚空,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那木雕……”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又似乎被酒意影响了思绪,语速很慢。 “为何还留着?” 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盘。 厉战执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杯沿距离他的唇瓣只有寸许,酒液在月光下微微晃动。 他深邃的眸子依旧看着那棵老梅,眼神却似乎恍惚了一瞬,仿佛透过焦黑的枝干,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大雪纷飞的午后,一个憨傻的少年,如何笨拙地、满怀希冀地,将那个雕刻了无数个日夜、自以为是最好的礼物,捧到他倾慕的神只面前,却又如何被弃如敝履…… 那短暂的停顿,细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随即,他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然后,他放下酒杯,目光依旧没有看向云清辞,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忘了。” 两个字,轻描淡写。 忘了? 忘了那个被他随手丢弃的、粗糙不堪的木雕? 忘了那个雪地里磕头磕得额角鲜血淋漓的傻子? 忘了那卑微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云清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涩与刺痛,比烈酒灼喉更甚。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他捏碎。 忘了……好一个忘了。 这大概是这世上,最冰冷,也最残忍的回答。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将露台上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清晰而疏离。 一个依旧凭栏而立,背影僵硬; 一个安然端坐,侧脸冷硬。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旧伤复发 流云城在短暂的喘息后,迎来了新的危机。 玄冥宗宗主座下亲传弟子“血煞”率领一众精锐高手,卷土重来,攻势比之前更加疯狂猛烈,显然是抱着不惜代价也要夺回此城的决心。 夜色被火光与喊杀声撕裂,城墙再次沦为绞肉场。 血煞本人修为高深,手段狠辣,所过之处,霁月宫弟子非死即伤。 云清辞不得不出手,将其牢牢牵制在城楼附近。 霜月剑气纵横,与血煞手中那柄缠绕着浓郁血光的鬼头刀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气浪翻滚,将周围的砖石都震得粉碎。 两人皆是当世顶尖高手,交手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冰寒与血腥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疯狂对撞,将战局中心化作一片死亡禁区。 云清辞剑法精妙,功力深厚,本可稳占上风。 然而,他体内那股自雪山秘境争夺雪莲时,与厉战全力对掌留下的暗伤,虽经雪莲之力缓解,却并未根除,始终如同附骨之疽,潜藏在经脉深处。 此刻与血煞这等高手全力相搏,气血奔腾,内力催谷到极致,那沉寂的暗伤竟被隐隐引动,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细微刺痛 虽不剧烈,却如跗骨之蛆,不断干扰着他的内力运转,让他的剑招偶尔会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血煞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立刻察觉到了这一丝异常, 眼中凶光大盛,攻势愈发刁钻狠毒,专门逼迫云清辞硬碰硬,试图加剧其内伤。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 一名年轻的霁月宫女弟子,在两名玄冥宗高手的围攻下,险象环生,眼看就要丧命于一道淬毒的阴风掌下! 云清辞冰眸一凛,几乎是不假思索,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硬生生避开了血煞劈向面门的一刀,反手一剑“月华倾泻”,凌厉无匹的剑气化作一道冰蓝瀑布,瞬间将那两名玄冥宗高手连同其毒掌一并冻结、绞碎! 救下了那名女弟子。 然而,这电光火石间的强行变招、内力急转,终于彻底引爆了那潜藏已久的隐患!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云清辞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他身形猛地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口淤血仿佛带着冰碴,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体内原本奔腾流转的冰寒内力,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骤然失控,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是旧伤!而且比想象中更严重! “宫主!” 周围霁月宫弟子见状,无不骇然失色,惊呼出声。 血煞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与狰狞的杀意:“哈哈哈!云清辞!你也有今天!给我纳命来!” 他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鬼头刀血光大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劈向明显气息紊乱、身形不稳的云清辞头顶!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誓要将这心腹大敌立毙刀下! 云清辞强提内力,试图举剑格挡,但体内气血翻涌,经脉刺痛欲裂,动作竟慢了半拍! 眼看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刀芒已至眼前,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战场上空! 声音中蕴含的暴怒与杀意,竟让周围混战的人群都为之一滞! 一道炽烈如骄阳、狂暴如火山喷发的身影,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战场的另一侧撕裂空气,悍然闯入! 所过之处,挡路的玄冥宗高手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筋断骨折! 是厉战! 他不知何时已解决了自己的对手,或许是始终分神关注着这边的战局,在云清辞吐血倒下的瞬间,他便已动了! 速度快到极致,甚至留下了道道残影! 血煞那志在必得的一刀,眼看就要落下,厉战却后发先至! 他根本没有使用任何兵刃,只是简简单单、却凝聚了全身至阳罡气的一拳,直直轰向了那道血色刀芒! “轰——!!!!!” 拳刀相撞,发出的却不是金铁之声,而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至阳罡气与血腥刀芒疯狂对耗、湮灭! 爆发出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方圆十丈内的地面都削低了三尺! 离得近的几名玄冥宗高手直接被震成了血雾! 血煞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骇然! 他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灼热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崩裂,鬼头刀发出一声哀鸣,竟被这一拳硬生生砸得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击,鲜血狂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远处的废墟之中,不知死活! 而厉战,在轰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后,看都未看飞出去的血煞一眼。 他甚至没有片刻调息,仿佛刚才那击退强敌的恐怖一击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猛地转身,那双平日里深邃平静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是震惊,是滔天的怒火,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恐慌的厉色!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思考的极限,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下一个瞬间,他已掠至身形摇晃、嘴角溢血的云清辞身边。 在云清辞因内力反噬、旧伤爆发而即将软倒的刹那,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已抢先一步,牢牢地、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 那动作,精准,迅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云清辞只觉一股灼热却异常沉稳的力量从手臂传来,支撑住了他虚软的身体。 他勉强抬起眼,视线因剧痛和气血翻腾而有些模糊,映入眼帘的,是厉战近在咫尺的、线条紧绷的下颌,以及那双此刻充满了复杂难言情绪的深邃眼眸。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都仿佛瞬间远去。 云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扶住自己手臂的那只大手上传来的、灼热的体温,以及对方因急速运动和暴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喷薄在他颈侧,带来一阵陌生的战栗。 厉战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有未散的杀意,有劫后余生的余悸,但最深处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失措的紧张。 他扶着云清辞手臂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力道,仿佛怕一松手,眼前这人就会如同冰雪般消融。 云清辞怔住了。 他看着厉战眼中那与他平日冷硬形象截然不同的情绪,感受着臂膀上传来的、坚定而灼热的支撑,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忘了那旧伤,忘了周遭的一切。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他眼中的……那是什么?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不得已的同行 厉战的手臂坚实有力,带着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稳支撑着云清辞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触碰陌生又熟悉,让云清辞混沌的脑海有瞬间的清明,随即涌上的是铺天盖地的抗拒。 他竟在厉战面前,露出如此狼狈脆弱的模样! 几乎是本能反应,云清辞猛地挣动了一下,试图甩开那只手,声音因气血翻腾而带着压抑的嘶哑:“放手!” 然而,他甫一运气,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便骤然加剧,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上涌,险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身形不受控制地再次一晃,若非厉战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纹丝不动,他恐怕已瘫软在地。 “别动!” 厉战低喝一声,声音沉浑,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另一只手迅速探出,指尖凝聚着精纯温和的至阳罡气,快如闪电般点向云清辞胸前几处大穴,试图暂时封住他体内狂暴乱窜的冰寒内力,稳住伤势。 那灼热的指力侵入体内,与云清辞自身冰寒功体剧烈冲突,带来一阵更强烈的痛楚,却也奇异地压制住了内力反噬的势头。 云清辞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站立都需依靠厉战的支撑。 他死死咬着下唇,冰眸中燃烧着愤怒、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厉战低头看着怀中人这副强弩之末的模样,眉头紧锁,深邃的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余怒,有看到对方伤势后的凝重,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 他环顾四周,流云城虽暂时击退强敌,但残敌未清,玄冥宗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此地绝非疗伤之所。 更何况,云清辞此刻状态极差,霁月宫群龙无首,若再有变故…… 必须立刻离开!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不再犹豫,目光重新落回云清辞因痛楚而微微蹙起的眉宇间,语气强硬,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旧伤复发,内力反噬,此地不安全,不宜久留。”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云清辞试图避开他视线的冰眸,继续说道: “我隐曜司在此地往北三十里外,有一处隐秘据点,内有地热灵泉,可缓解寒症,亦有秘制药浴,专为调和内息、镇压暗伤所配,或对你的伤势有益。”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完全是基于当前形势做出的最合理判断,听不出半分私人情感。 “随我来。”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仿佛这不是提议,而是必须执行的指令。 云清辞闻言,冰封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去厉战的地盘?接受他的“恩惠”?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忍受!他猛地抬头,试图用最冰冷的目光逼退对方,唇瓣翕动,想要斥责这荒谬的提议。 “厉战!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语,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冰冷的汗水浸湿了鬓角,让他连维持站姿都变得异常艰难。 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像冰冷的潮水,无情地拍碎了他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尊严和强硬。 他看到了厉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此刻的状况——若无人相助,莫说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就连自行运功疗伤都难以做到。 留在这里,只能是累赘,甚至可能成为敌人要挟霁月宫的筹码。 理智与骄傲在脑海中疯狂撕扯。 厉战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没有任何松动,只是扶着她的手臂更稳了些,沉声道:“逞强无益。你若倒下,霁月宫当如何?流云城当如何?”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云清辞最深的顾虑。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颜面,但不能不顾霁月宫的安危。 此刻的脆弱,已是不争的事实。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剧烈地颤抖着。 紧抿的薄唇失去所有血色。 良久,就在厉战以为他会继续强硬拒绝,甚至准备强行将他带走时,云清辞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从鼻息间逸出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虚弱无力,与其说是抗议,不如说是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他没有再看厉战,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僵硬地停止了挣扎,任由厉战支撑着他大部分体重。 这已经是这位骄傲到极点的霁月宫主,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默许。 厉战眸光微动,不再多言。 他手臂微微用力,半扶半抱地将云清辞稳住,随即对迅速聚集过来的几名隐曜司心腹简短下令:“清理战场,戒备四周,若有异动,信号联络。” 然后又看向一旁满脸焦急欲言又止的影七等霁月宫弟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宫主伤势需紧急处理,随行不便。此地由你等善后,务必稳住局势。” 影七等人虽万分担忧,但见宫主并未明确反对,且厉战安排井井有条,情势所迫,只得咬牙领命:“是!厉少主,务必护我宫主周全!” 厉战不再耽搁,揽住云清辞的腰身, 这个动作让云清辞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足尖一点,身形已如大鹏般掠起,朝着北方疾驰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云清辞被迫靠在他坚实炽热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混合着血腥、汗味与一种独特阳刚气息的味道,这陌生的亲密接触让他浑身不适,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 夜风在耳边呼啸,他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 这真是一次……不得已的同行。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隐曜司秘地 厉战带着云清辞,并未返回流云城,也未前往任何已知的隐曜司据点,而是径直向北,深入了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 夜色浓重,山路崎岖,厉战却对地形极为熟悉,身形如履平地,即便带着一个人,速度也丝毫不减。 云清辞内伤沉重,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只能被动地依靠着厉战,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侧传来的、稳定而灼热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厉战在一处看似毫不起眼、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山壁前停下。 他拨开层层垂落的墨绿色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洞口幽深,隐隐有温热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硫磺气息传出。 “到了。” 厉战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低沉。他率先弯腰进入,手臂依旧稳稳地扶着云清辞。 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窟,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晶莹剔透的钟乳石,散发出幽幽的莹白光芒,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 洞窟中央,是一方热气氤氲的天然温泉池,池水呈乳白色,散发着浓郁的精纯灵气和淡淡的药香,显然并非凡品。 池边铺着光滑的暖玉,四周生长着一些喜温的奇异花草,静谧而祥和。 这里的温度远比外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此处,显然是厉战极为私密的一处修炼静修之所,从未有外人踏足。 厉战将云清辞小心地放置在池边一块平坦的暖玉上,动作虽算不上温柔,却也并无粗鲁。 云清辞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冰眸扫过这处秘境,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此地灵气之充沛、环境之幽静,确实是一处疗伤圣地。 “褪去外衣,入池运功。池水有疗伤奇效,可助你镇压内息,化解寒毒。” 厉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听不出情绪。 他背过身,走到不远处另一块玉台上盘膝坐下,开始调息,似乎并不打算离开,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维持着一种刻意的、公事公办的疏离。 云清辞抿了抿苍白的唇,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对方的语气或姿态。 他艰难地抬手,解开沾染了血污的雪白外袍,露出里面单薄的素色中衣。 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当他最终褪下中衣,露出线条优美却略显单薄、此刻因内伤而微微痉挛的上身时,空气中仿佛有瞬间的凝滞。 洞内莹白的光线落在他如玉的肌肤上,更显得那嘴角残留的血迹刺目惊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缓缓滑入温热的池水中。 乳白色的泉水瞬间包裹住身体,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顺着毛孔涌入四肢百骸,开始滋养他受损的经脉,压制那狂暴的冰寒内力。 云清辞闭上眼,引导着这股外力,开始艰难地运转功法疗伤。 洞内只剩下泉水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厉战始终背对着温泉池,身形挺拔如松,仿佛入定。 然而,若细看,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绷紧。 他虽未回头,但强大的灵觉却清晰地感知着池中那人的一举一动,感知着对方因痛苦而压抑的细微喘息,感知着那紊乱的气息在泉水的帮助下逐渐趋于平稳。 时间悄然流逝。 云清辞的内息在灵泉的辅助下渐渐稳定,剧痛稍缓,灵台也清明了几分。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前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宽阔背影上。 厉战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玄色劲装勾勒出他结实挺拔的脊背线条。 然而,就在这相对静谧的时刻,云清辞冰眸倏然一凝! 他清晰地看到,厉战背后那玄色衣料之下,隐约透出数道纵横交错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轮廓! 最新的一道,似乎是不久前添上的,颜色尚显暗红。 而最触目惊心的一道,从左肩胛骨斜划至右腰侧,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疤痕狰狞扭曲,颜色深暗,即便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想象出当初受伤之重、之险! 那伤痕中残留的淡淡煞气,云清辞绝不会认错——是玄冥宗最高深的几种阴毒功法之一所致! 看那疤痕的陈旧程度,愈合至今,时间……约在三年之初。 三年初…… 这个时间点,像一道冰冷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云清辞的记忆! 正是厉战被他驱逐出霁月宫后不久! 正是他初入北境、隐曜司势力未稳、强敌环伺、最为艰难险恶的那段时期! 原来……他离开霁月宫后,并非一帆风顺。 他背上这些错综复杂、深浅不一的伤痕,尤其是那道近乎致命的旧创,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何等惨烈的厮杀与生死考验。 这些伤,是他独自在这北境挣扎求生、一步步建立起隐曜司根基的代价,是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的过往。 云清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近乎窒息的抽痛。 他一直以为,厉战的崛起,多半是凭借运气或是隐曜司遗留的底蕴。 却从未想过,这个曾经在他眼中痴傻弱小的杂役,是踏着怎样的荆棘血路,才走到了今天这个足以与他平起平坐、甚至让他都感到棘手的位置。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杂着震惊、恍然,以及一丝……细微的刺痛与酸涩,如同温泉底部涌起的气泡,悄然浮上心头。 他一直耿耿于怀于自己的“施舍”与“驱逐”,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离开他之后,所承受的一切。 洞内气息交融,温热的水汽氤氲弥漫,模糊了彼此的轮廓,也模糊了某些一直冰封的界限。 气氛变得微妙而沉寂,只有灵泉汩汩涌动,仿佛在无声地洗涤着过往的尘埃与隔阂。 云清辞看着那道布满伤痕的背影,冰封的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名为“震动”的情绪。 而背对着他的厉战,虽未回头,那挺直的脊背,在云清辞目光长久的凝视下,几不可察地,绷得更紧了些。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醉语真心 灵泉的热气氤氲不散,洞内弥漫着药香与湿润的水汽。 云清辞的内伤在泉水的滋养和自身功法的运转下,暂时被压制住,但经脉深处那冰寒刺骨的剧痛,仍如附骨之疽,阵阵袭来,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抿的薄唇失去所有血色,唯有那双冰眸,因强忍痛楚而显得格外幽深。 厉战始终背对着他盘坐调息,身影在莹白的光线下凝定如山,仿佛与这洞窟融为一体。 然而,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感,却揭示着平静下的暗流。 不知过了多久,厉战起身,走到洞窟一角,那里放着几个密封的陶罐。 他拍开其中一个的泥封,一股更加浓郁辛辣、混合着奇异药草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温泉的硫磺味。 他取来两只粗糙的陶碗,斟满那色泽暗红、浓稠的酒液,然后走回池边,将其中一碗放在云清辞触手可及的暖玉岸沿上。 “药酒,镇痛。” 他言简意赅,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说完,他便拿着另一只碗,重新坐回不远处的玉台,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发出清晰的吞咽声。 云清辞垂眸看着那碗暗红色的液体,刺鼻的药味混合着酒气冲入鼻腔。 他素来不喜这等粗劣烈酒,更厌恶这种关怀。 但体内一阵猛过一阵的、仿佛要将经脉冻裂的剧痛,让他指尖微微颤抖。 沉默片刻,他终究伸出手,端起了那只粗糙的陶碗。碗壁温热,药酒的气息灼人。 他闭上眼,将碗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如同烧红的刀子划过,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随即化作一股滚烫的洪流,冲向四肢百骸,与体内肆虐的冰寒之气猛烈冲撞! 那滋味绝不好受,却奇异地分散了部分尖锐的痛感,带来一种麻木的、昏沉的暖意。 一碗下肚,云清辞苍白的脸颊迅速浮起一层不正常的薄红,冰封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眼神不似平日那般锐利刺骨,反而有些涣散迷离。 他酒量极浅,这药酒性烈,加之有伤在身,酒意上来得极快。 厉战也在一碗接一碗地喝着,他喝得沉默而迅疾,古铜色的皮肤下隐隐透出赤色,眼神却愈发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只是那潭水深处,似乎也有什么被酒意搅动,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洞内一时只剩下酒液入喉的声音和泉水汩汩的轻响。 酒意逐渐上头,冲淡了理智的堤防。 云清辞靠在温暖的池壁上,身体被热泉和酒力包裹,意识有些飘忽。 他怔怔地望着前方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背影,三年来的种种,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那个卑微的杂役,那个冷峻的少主,那个与他争夺雪莲的对手,那个在危难时出手相助的“敌人”…… 无数画面交织,最终定格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他冰冷地说出“滚”字时,少年瞬间黯淡绝望、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冲动,混合着酒意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酸楚,猛地冲上心头,冲破了常年冰封的唇舌。 他忽然开口,声音因酒意而带着一丝罕见的沙哑和绵软,不再冰冷,反而有种茫然的脆弱,在这寂静的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初……” 他顿了顿,醉眼朦胧地看着厉战瞬间僵直的背影,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吐出后面几个字,轻得如同梦呓: “……为何不走远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洞窟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咔嚓!” 厉战手中那只粗糙的陶碗,竟被他骤然收紧的五指硬生生捏碎! 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暗红的血珠瞬间渗出,顺着他古铜色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身下的玉台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猛地转过头! 那双总是深邃平静或冰冷锐利的眸子,此刻却如同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的深海,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撕开旧伤疤的痛楚与暴怒! 他死死地盯着池中那个因酒意而眼波迷离、脸颊绯红、与平日判若两人的云清辞,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如同濒死的困兽。 能走去哪?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心底最深处、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 将他三年来的挣扎、血泪、九死一生,全部残忍地翻搅出来! 他想起当年心死跑出霁月宫时,漫天风雪中的绝望与茫然; 想起初入北境,如同丧家之犬般被各方势力追杀,几次濒临死亡; 想起为了争夺资源、立足之地,与凶兽、与敌人、与这残酷的世道以命相搏,身上添了多少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想起无数个寒冷的夜晚,独自舔舐伤口,靠着对眼前这人又爱又恨的复杂执念,才硬生生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走远点? 天下之大,可有他厉战的容身之处? 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何须如此?! 一股混杂着巨大委屈、愤怒、以及深沉悲哀的暴戾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腾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吱声,手心的鲜血流淌得更多。 他看着云清辞那双迷蒙的、带着不解的醉眼, 看着对方那因酒意而卸下所有防备、显露出罕见脆弱的脸,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怨恨,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破碎到极点的低吼,带着血的味道: “能走去哪?!” 这一声,不再是反问,而是控诉,是积压了三年、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血淋淋的绝望与不甘! 洞内死寂。 只有那三个字,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在氤氲的水汽与酒气中,久久回荡,撞击着石壁,也撞击着两颗千疮百孔的心。 云清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低吼震得酒意醒了大半, 他怔怔地看着厉战那双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眸子,看着他不断淌血的手,心脏传来一阵窒息般的抽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厉战。 也从未想过,当年那句轻描淡写的“滚”,竟会将他推向如此……绝境。 醉意散去,留下的,是冰冷的清醒,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铺天盖地的……恐慌与悔意。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宿敌现身 洞窟内,药酒的辛辣余味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氛。 云清辞那句无心的醉语和厉战饱含痛楚的质问,如同两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便已被更凛冽的危机彻底搅碎。 厉战掌心被碎片划破的伤口仍在渗血,滴落玉台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因他反应而酒意骤醒面露惊怔的云清辞 痛楚与暴怒交织,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然而,就在这情绪即将失控的边缘——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带着诡异穿透力的嗡鸣,如同来自地底深处,骤然响起! 紧接着,整个洞窟轻轻震颤了一下,穹顶有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这绝非寻常地震!是外力触动了山谷外围的警戒阵法! 而且,来者数量不少,气息强横,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几乎在异动发生的瞬间,厉战眼中翻涌的私人情绪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淬炼出的极致冷静与锐利。 他猛地起身,身影如电,瞬间掠至洞口附近,指尖快速在石壁上几个隐蔽的凹点连点数下。 洞口上方,一层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光幕一闪而逝, 随即,洞外景象如同水纹般波动 只见山谷四周的山脊上,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布满了人影! 左侧之人皆身着玄冥宗标志性的黑袍,煞气冲天,为首一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倨傲的年轻男子,正是玄冥宗新任少主“冥骨”! 而右侧,则是数百名披坚执锐阵容严整的北境王庭精锐士卒, 为首的将领,赫然是北境王拓跋弘麾下心腹大将“屠刚”! 他们竟联手而来! 并且精准地找到了这处隐秘之地! 冥骨阴冷的目光穿透光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厉战!云清辞!想不到吧?你二人竟会龟缩在此地疗伤?真是天赐良机!今日,这幽谷便是你二人的葬身之地!” 屠刚声如洪钟,带着北地特有的蛮横:“厉少主,云宫主!王爷有令,请二位前往王庭一叙!若肯束手就擒,或可保全性命!” 洞内,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 云清辞也已从玉泉中起身,迅速披上外袍 虽脸色依旧苍白,内息不稳,但那双冰眸已恢复清明,锐利如刀,扫过光幕外的重重包围,心中瞬间雪亮。 玄冥宗与北境王,竟趁他与厉战重伤、两派群龙无首之际,联手发难! 这是要一举擒杀他们,彻底吞并霁月宫与隐曜司! 他下意识地看向厉战。 厉战背对着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对洞外强敌环伺,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他显然也瞬间明白了局势。 这已不是简单的寻仇或挑衅,而是不死不休的绝杀之局!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余地周旋! 几乎在冥骨话音落下的同时,厉战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向云清辞!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复杂痛楚或愤怒,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冷静以及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领袖威严! 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讯息在空气中交汇。 过往的所有恩怨、纠葛、试探、隔阂,在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将两人一同碾碎的灭顶之灾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活下去,杀出去,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厉战嘴唇未动,却有一个低沉短促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送入云清辞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先杀出去。”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也是此刻唯一可行的策略。 目标明确,行动一致。 云清辞冰封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厉战那双在绝境中反而燃烧起熊熊战意的眸子,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他没有丝毫迟疑,只是极其轻微的从喉间逸出一个音节: “嗯。” 没有多余的字眼,一个“嗯”字,却代表了无条件的认同与协同。 下一刻,厉战猛地抬手,一掌拍在洞壁某处! “轰隆!” 与此同时,他反手抽出一直负于背后的那柄厚重无锋的玄铁重剑,至阳罡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燃烧的陨星,率先冲出洞窟,剑锋直指冥骨所在的方向! 声震四野:“隐曜司厉战在此!想取我性命,凭本事来拿!” 云清辞几乎在同一时刻动了! 霜月剑出鞘,清越剑鸣响彻山谷,冰寒剑气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身形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紧随厉战之后掠出,剑光闪烁,精准地迎向从侧翼扑来的北境王庭士卒! 两人一左一右,一刚一柔,一热一寒,虽无言语交流,却在冲出洞口的刹那,极其自然地形成了背靠背的御敌姿态! 厉战宽阔坚实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抵住了云清辞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脊梁。 隔着衣物,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和肌肉绷紧的力量感以及那澎湃汹涌的战意! 这一刻,所有的猜忌、隔阂、旧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危机强行压下! 活下去的本能,以及对彼此实力的认知,让他们选择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合作——将最脆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 强敌当前,信任,在刀锋之上,被迫重建。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血脉共鸣 山谷之中,杀声震天,血光四溅。 玄冥宗与北境王庭的联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厉战与云清辞二人死死围困在中央。 两人背靠背而立,刀光剑影在他们周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厉战玄铁重剑大开大合,至阳罡气如同狂暴的烈日,每一剑挥出都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将扑上来的敌人连人带兵器轰成焦炭。 然而,敌人数量实在太多,其中不乏高手,他旧伤未愈,又经连番恶战,嘴角已不断溢出鲜血,呼吸粗重如风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眼神依旧狠厉如狼,半步不退,将云清辞的后背护得严严实实。 云清辞霜月剑灵动诡谲,剑气冰寒刺骨,所过之处冰霜蔓延,将敌人冻成冰雕,随即碎裂。 但他的情况更为糟糕,体内旧伤在连续催谷内力下彻底爆发,冰寒内力反噬自身,经脉如同被万千冰针刺穿,每一次挥剑都牵扯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全凭一股意志在硬撑。 冥骨与屠刚显然看出了两人的虚弱,攻势愈发疯狂狠毒。 冥骨骨杖挥舞,道道阴邪鬼影呼啸扑来,专攻神魂; 屠刚则势大力沉,一柄巨斧开山裂石,逼得厉战不得不一次次硬撼。 两人配合默契,一阴一阳,一巧一力,将厉战与云清辞逼得不断收缩防御圈,身上添了无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袍。 “噗!” 厉战为了替云清辞挡下屠刚一记重劈,硬生生以左肩承受了冥骨一记阴毒的掌力,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清辞为了化解侧面袭来的数道淬毒暗器,强行扭转剑势,体内翻腾的冰寒内力彻底失控,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坠。 两人气息同时骤降! “就是现在!杀了他们!” 冥骨眼中闪过狂喜与残忍,与屠刚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最强杀招! 冥骨骨杖顶端凝聚出一颗狰狞的鬼首,发出刺耳尖啸,直扑云清辞眉心! 屠刚则高举巨斧,全身肌肉贲张,罡气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斧影,携着开天辟地之势,朝着厉战当头劈下! 前后夹击,皆是绝杀!气息锁定,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两人彻底淹没! 厉战看着那当头落下的巨斧,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疯狂,他猛地咬牙,竟是要不顾一切燃烧本命精血,做最后一搏! 而云清辞感受到那直刺神魂的阴邪鬼首,冰眸中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已接受了这注定的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或许是濒死前的极致压迫,或许是两人气息在绝境中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牵引, 厉战体内那至阳至刚的血脉,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彻底地爆发了!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炽热、磅礴、仿佛源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喷发,自厉战丹田深处轰然炸开! 他周身毛孔中迸射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轮真正的太阳,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将地面都炙烤得龟裂融化! 他手中的玄铁重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变得赤红,仿佛要融化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至阳之力爆发,不仅让冥骨和屠刚脸色剧变,攻势为之一滞,更是瞬间波及到了与他背脊紧紧相贴的云清辞! “呃!” 云清辞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到极致的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通过两人相贴的脊背,疯狂涌入自己冰寒刺骨的经脉之中! 这力量霸道无比,与他自身功法属性截然相反,本该是水火不容、瞬间引爆的结局!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至阳之力涌入的瞬间,非但没有与他体内的极寒内力冲突爆炸,反而像是……触动了某种深埋在血脉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禁忌开关! 云清辞浑身剧震,冰封的丹田深处,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传承自霁月宫始祖的极寒本源,仿佛被这外来的至阳之力点燃了! 一股精纯、古老、冰冷到极致的寒意,不受控制地苏醒、爆发! “嗡——!” 云清辞周身绽放出璀璨的冰蓝色光芒,与厉战身上的金红光芒交相辉映! 极寒与至阳两股属性截然相反、本该相互湮灭的力量,在这一刻,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共鸣与……交融! 冰与火的力量,不再是对抗,而是如同阴阳鱼般,围绕着两人急速旋转、交织! 厉战的至阳罡气变得不再仅仅是狂暴炽热,而是多了一丝冰寒的凝练与锋锐; 云清辞的极寒内力也不再是死寂冰冷,而是融入了一抹灼热的生机与爆发力! 冰火相济,阴阳共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股远超两人力量之和的、全新的、蕴含着生灭轮转意境的恐怖威能,以两人为中心,轰然降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冥骨发出的鬼首哀嚎着在冰火交织的光晕中消融,屠刚劈下的巨斧虚影如同撞上无形的壁垒,寸寸碎裂! 周围扑上来的联军高手,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已化为焦炭或冰雕! “这……这是什么力量?!” 冥骨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不可能!” 屠刚虎口崩裂,满脸难以置信。 而处于力量共鸣中心的厉战与云清辞,此刻心中的震撼,远比外界任何人更甚! 在力量交融的瞬间,他们仿佛灵魂都颤栗起来! 一种水乳交融、心意相通、仿佛本就是一体的奇异感觉,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体内力量的每一分流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震惊与茫然,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对方灵魂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连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悸动! 这感觉……陌生、强大、禁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战栗的契合与……愉悦? 力量共鸣的巅峰刹那,厉战与云清辞几乎是本能地、同时做出了反应! 厉战赤红的玄铁重剑,裹挟着冰火交织的毁灭性能量,云清辞晶莹的霜月剑,牵引着阴阳共济的法则之力,两股力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半冰蓝半赤红、缠绕着混沌气流的惊天长虹,如同天罚降世,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撕裂虚空,直轰向目瞪口呆的冥骨与屠刚! “不——!” 冥骨与屠刚只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嘶吼,便被那道蕴含着冰火本源之力的长虹彻底吞噬! 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在极热与极寒的交替碾压下,瞬间化为齑粉,形神俱灭! 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战场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内一半焦土冒烟,一半冰封死寂。幸存的联军士卒惊恐万状,发一声喊,作鸟兽散。 深坑边缘,冰火交织的光芒缓缓散去。 厉战与云清辞依旧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方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们的所有力量。 但他们谁都没有动,也没有看向敌人消散的方向。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转过头,望向对方! 四目相对! 厉战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的骇然。 云清辞冰封的眸子里,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那万年不化的寒冰,此刻仿佛被狠狠凿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的、剧烈翻涌的情绪。 他们看着对方眼中倒映出的、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撼,看着彼此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隐隐共鸣的力量余波。 一种全新的、颠覆认知的、关于联手对敌的……恐怖可能性,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山谷中,死寂无声。 唯有那冰火交织的深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逃亡之夜 冰火交织的毁灭性能量缓缓散去,山谷中只余下死寂。 深坑边缘,焦土与冰棱交错,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厉战与云清辞背靠着背,剧烈地喘息着,方才那耗尽心力、引动血脉共鸣的合力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体内新旧伤势在极度透支下疯狂反噬,阵阵虚脱与剧痛如潮水般涌上,两人身形皆是不稳,摇摇欲坠。 残余的玄冥宗与北境王庭士卒早已被那恐怖的一幕骇破了胆,眼见主将殒命,发一声喊,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逃入山林深处,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 山谷重归寂静,唯有夜风穿过狼藉战场,带起呜咽之声。 危机暂解,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与痛楚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云清辞闷哼一声,脚下发软,险些栽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及时伸了过来,牢牢扶住了他的手臂。 是厉战。 他的手心带着战斗后的余温,甚至有些烫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稳稳地支撑住了云清辞大部分的重量。 两人此刻皆是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哪还有半分平日一方霸主、一派之主的威仪。 云清辞下意识地想挣脱,可稍一动作,便牵动内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他抬眸,对上厉战同样写满疲惫却异常沉静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疏离,也没有了方才激战时的疯狂暴烈,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沉寂,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先离开这里。” 厉战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内力过度消耗后的虚弱,却依旧斩钉截铁。 此地血腥气太重,方才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来其他麻烦。 云清辞抿了抿苍白的唇,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默然。 他没有再挣扎,任由厉战半扶半抱着,两人相互支撑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山谷,一头扎进了山谷外更加茂密幽深的原始丛林之中。 夜色如墨,林深似海。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山谷方向的任何动静,直到双腿如同灌铅,再也迈不动一步,才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下停了下来。 岩壁下方有个浅浅的凹洞,勉强可容两人栖身。 厉战将云清辞小心地安置在干燥的苔藓上,自己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附近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枝落叶。 他动作熟练地取出火折子,试了几次,因手抖得厉害,火星几次明灭,才终于点燃了一小簇火苗。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升起,逐渐驱散了洞口的黑暗与寒意,也映亮了两张苍白疲惫、沾满血污的脸。 火光下,彼此身上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 云清辞素白的衣袍已被鲜血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仍在缓缓渗血,那是为厉战挡下的一击; 厉战的情况更糟,玄色劲装多处撕裂,后背那道旧伤疤旁又添了新创,最严重的是左肋下一处乌黑的掌印,显然是硬接了冥骨一记阴毒掌力,内伤极重。 两人相对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与……微妙。 沉默片刻,厉战率先动作。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衫下摆,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走到云清辞身边,蹲下身,沉声道:“伤口需处理。” 云清辞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冰眸中掠过一丝抗拒。 他素来不喜与人亲近,更遑论如此狼狈地被人照料伤势,对象还是厉战。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见他没有明确反对,厉战便不再多言,伸手欲去解他肩头的衣物。 “我自己来。” 云清辞侧身避开,声音冰冷,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厉战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将布条和药瓶塞进他手中,然后转身,背对着他坐下,开始自行处理肋下的掌伤。 他动作有些笨拙,尤其是处理背后的伤口时,显得十分吃力,额角因疼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云清辞握着微凉的药瓶,看着厉战宽阔却因忍痛而微微颤抖的背影,看着他背上那道狰狞的、几乎贯穿整个背部的旧疤,以及旁边新增的伤口,冰封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他沉默地低下头,开始艰难地为自己肩头上药、包扎。 动作缓慢而生疏,每一次牵扯伤口都让他脸色更白一分。 洞内只剩下布料摩擦声、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好不容易处理完各自的伤口,两人已是精疲力尽,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 厉战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硬邦邦的肉干,用树枝串了,凑到火上慢慢烤着。肉香渐渐弥漫开来,勾动了饥肠辘辘的肠胃。 肉干烤热后,厉战将最先烤好、也是最大的一块,递到了云清辞面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动作自然,仿佛理所应当。 云清辞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焦香四溢的肉干,又抬眸看向厉战。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眸子,此刻因疲惫而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沉默地接过了那块肉干。 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厉战的手指轻轻触碰,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高于常人的灼热温度。 厉战似乎并未在意,拿起另一块较小的肉干,默默地啃食起来。 两人就着微弱的火光,沉默地吃着这简陋的晚餐。 气氛不再像以往那般剑拔弩张,也不再是月下对酌时那种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筋疲力尽下的,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和谐。 吃完了东西,厉战添了些柴火,让火堆烧得更旺些,驱散着林间的寒夜。 他抱着膝盖,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橘红色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明明灭灭。 良久,在一片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厉战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梦呓般的飘忽,打破了夜的沉静: “那时……”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沉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火苗的噼啪声淹没。 “你说‘滚’……” 云清辞拿着肉干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他霍然抬头,冰眸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厉战的侧影。 厉战没有看他,依旧望着火焰,仿佛在对着虚空诉说,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苍凉: “我便觉得……” 他缓缓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压抑到极致的颤音: “……无处可去。” 话音落下,山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云清辞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怔怔地看着厉战被火光勾勒出的、显得异常孤寂冷硬的侧脸轮廓,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刺痛。 “滚”。 那个字,他当年说得何其轻易,何其冰冷。 他从未想过,也从未在意过,那个被他驱逐的、卑微的杂役,在听到这个字时,心中是何等感受。 无处可去……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此刻,狠狠地、缓慢地割开了时光的帷幕,将那份被遗忘的、属于厉战的绝望与茫然,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一直以为,是他“摆脱”了一个麻烦。 却从未想过,对当时的厉战而言,那声“滚”,意味着被全世界抛弃,意味着……失去了唯一的容身之所。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恐慌与悔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云清辞淹没。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火光摇曳,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身影,一个陷入回忆的苍凉,一个被真相击得魂不守舍。 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坦诚一刻 岩洞中,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石壁上,拉长、扭曲,如同他们此刻纷乱的心绪。 厉战那句“无处可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洞内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唯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 云清辞僵在原地,手中那块微温的肉干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无法送入口中。 他心湖被彻底搅乱,厉战那句话里蕴含的绝望与苍凉,像无数根细密的冰针,刺穿了他常年筑起的心防。 他从未想过,当年自己轻描淡写的一个“滚”字,对那时的厉战而言,竟是整个世界崩塌的信号。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被“痴缠”困扰的一方,却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冷漠与驱逐,对那个将全部身心都系于他一人身上的少年,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一种迟来的、尖锐的刺痛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悔意,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厉战说完那句话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依旧望着跳动的火焰,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仿佛刚才那句泄露了真实情绪的话只是幻觉。 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薄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或许是濒死体验后的松懈,或许是这与世隔绝的夜色太沉,或许是云清辞罕见的、因他那句话而显露出的震动,瓦解了他一部分心防。 良久,就在云清辞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时,厉战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飘忽,仿佛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久远的故事。 “那年冬天……很冷。”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后的平淡,却更显苍凉。 “青冥长老带我离开的时候,离死……只差一口气。” 云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记得那个冬天,霁月宫下了很大的雪。 “他救了我,带我回了北境。” 厉战的声音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隐曜司那时……只剩个空架子,内忧外患,强敌环伺。玄冥宗、北境王庭、甚至一些依附的小势力,都想来咬一口。” 他顿了顿,拿起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火堆,火星溅起,映亮他深邃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没什么捷径可走。想要活下来,想要站稳脚跟,只能拿命去拼。”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中的血腥气却扑面而来,“最初那两年,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为了一块能滋养经脉的赤阳石,可以跟人拼得肠子都快流出来;为了一处能藏身的废弃矿洞,可能要清理掉里面盘踞的十几头雪狼;为了得到几个散修的投靠,得先替他们解决掉追杀他们的仇家,浑身是伤……”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云清辞却能想象出那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一个修为低微、心智单纯的少年,在比霁月宫残酷百倍的北境底层挣扎求存,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的陷阱。 “青冥长老教我功法,给我资源,但也极其严苛。他说,隐曜司的少主,不能是废物。” 厉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每一次任务,都是生死考验。受了伤,自己熬;中了毒,自己解。熬不过去,就是死。后背那道最深的伤……” 他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云清辞的心也随之提起。那道几乎致命的疤痕,时间约在三年初。 “是玄冥宗一个长老留下的。那次为了抢一处小型玄铁矿脉,差点把命丢在那里。昏迷了七天七夜,全靠一股不想就这么死了的念头吊着。” 他轻嗤一声,不知是嘲弄命运,还是嘲弄自己,“醒来后,发现修为反倒精进了。大概……人快死的时候,总能逼出点潜力。”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有刻意渲染苦难,只是平静地叙述。 如何在一次次厮杀中磨砺武技,如何在背叛与算计中学会警惕,如何从最初那个只会憨傻跟随的杂役,变成如今这个杀伐果决、令北境各方势力都不敢小觑的隐曜司少主。 那些伤痕,那些险死还生的经历,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都化作了此刻平静语调下的惊心动魄。 云清辞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打断。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火光在他冰雕玉琢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冰封的眸子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厉战离开他之后的轨迹。 那是一条铺满荆棘、浸透鲜血的孤独之路。 他口中的“拼”、“熬”、“差点死了”,每一个字背后,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是源于他当年那句冰冷的“滚”。 他一直以为厉战的成长是运气,是隐曜司的底蕴,却从未想过,这身修为、这份势力,是厉战用无数次九死一生换来的。 那个他曾以为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傻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野蛮地成长为了足以与他比肩的强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云清辞心头。 有震惊,有恍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更有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愧疚。 厉战的叙述停了下来,洞内重归寂静。 他依旧看着火堆,仿佛刚才那段剖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云清辞缓缓抬起眼,望向厉战被火光勾勒出的、冷硬而孤寂的侧影 。许久,许久,他才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干涩与……迟滞: “我……不知。” 不知你受了那么多苦。 不知我那一声驱逐,将你推入了怎样的地狱。 不知你是如何从那片地狱里,一步步爬出来的。 这简短的三个字,对于向来高傲、从不会认错的霁月宫主云清辞而言,已是所能表达的、最接近“歉意”的极限。 这不是认错,却是一种变相的、迟来了太久的……承认。 承认了他对厉战过往的忽视,承认了他对那段因果的……部分责任。 厉战拨弄火堆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他依旧没有转头,只是深邃的眸底,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复杂难明。 洞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响,以及两人之间那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坦诚,或许不能抹平伤痕,却让某些东西,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夜色,在无声的诉说与倾听中,缓缓流淌。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北境王的野心 林间的晨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岩洞外,鸟鸣清脆,空气清新,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搏杀、以及洞内那场剖心蚀骨的对话,都只是一场幻梦。 洞内,火光早已熄灭,只余一缕青烟袅袅。 厉战与云清辞各自靠在岩壁一侧,闭目调息。 经过一夜的休整,两人伤势虽未痊愈,但气息已平稳许多,至少恢复了行动之力。 洞内气氛不再如昨夜那般沉重紧绷,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被昨夜的血与火、坦诚与沉默,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但裂缝之下,是更深沉的、未经梳理的混乱。 就在这片微妙的寂静即将被清晨的生机彻底取代时,一阵极其轻微、却迅疾如电的破风声,由远及近,精准地朝着岩洞方向而来! 厉战与云清辞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眸中瞬间褪去了所有疲惫与波澜,只剩下属于顶尖高手的锐利与警惕。厉战身形微动,已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掠至洞口一侧,指尖扣住一枚暗器。云清辞亦缓缓起身,霜月剑虽未出鞘,周身寒气已悄然凝聚。 来者并未掩饰行踪,却在洞口数丈外停下,单膝跪地,声音压抑着焦急,正是厉战麾下专司情报传递的暗卫:“少主!急报!” “讲。”厉战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寒意。 “禀少主!北境王拓跋弘,趁少主与云宫主在此疗伤、两派群龙无首之际,已调集麾下‘黑狼’、‘血屠’两卫精锐,共计五千人马,由大将屠刚之弟屠烈率领,兵分两路,一路直逼我隐曜司铁岩堡外围防线,另一路已陈兵于霁月宫北境据点‘雪澜关’外百里处!扬言……扬言请少主与宫主前往王庭‘商议要事’,若有不从,便……便踏平两派边境基业!” 暗卫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却如同冰雹砸落,瞬间将洞内那点微妙的平静砸得粉碎! 空气骤然凝固! 云清辞冰雕玉琢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眸中杀意凛冽! 拓跋弘!果然贼心不死!竟想趁火打劫! 厉战周身的气息更是瞬间变得危险而暴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缓缓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隐隐有赤金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商议要事?”厉战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戾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滔天的杀意与不屑 “拓跋弘……他打错了算盘!”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铿锵之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决绝! 他拓跋弘以为,趁他们重伤未愈、内部空虚之际,便能以势压人,甚至妄图一口吞下霁月宫与隐曜司? 简直痴心妄想!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刚刚萌芽的、不合时宜的私人情绪,将两人瞬间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玄冥宗的威胁尚未根除,北境王这头贪婪的豺狼便已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 外部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将两个本就因利益而暂时捆绑的势力,更紧密地挤压在了一起。 几乎在厉战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清辞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已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决断。 此刻,个人的恩怨、过往的纠葛,在宗门存续的巨大危机面前,都必须暂且放下! 他们可以互相算计,可以势同水火,但绝不容许外人染指各自的根基!这是底线! “消息可曾确认?对方兵力配置、进军路线、预计抵达时间?” 厉战转向暗卫,语速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冷静,条理清晰,仿佛瞬间便从暴怒中抽离,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隐曜司少主。 “已确认!北路敌军距铁岩堡外围第一道防线不足一日路程,南路距雪澜关约一日半。这是详细情报!”暗卫双手呈上一枚小巧的书册。 厉战接过迅速浏览,随即将其递给云清辞。云清辞接过,冰眸扫过内容,脸色愈发冰寒。 “你怎么看?”厉战看向云清辞,语气是纯粹的、面对同等地位对手时的征询,不带丝毫私人情绪。 云清辞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简,略一沉吟,声音清冷如故,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拓跋弘此举,意在试探,亦在施压。若我等示弱,他必得寸进尺。当以雷霆手段,迎头痛击,打掉他的气焰!” “正合我意。”厉战眼中寒光一闪,“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而后……关门打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交换着意见。 没有争吵,没有质疑,仿佛昨夜那场触及灵魂的对话从未发生,又仿佛那些沉淀下的东西,在此刻化作了无需言说的默契。 他们都清楚,面对北境王这等强敌,任何内耗都是致命的。 唯有联手,方能破局。 很快,一个初步的反击策略便已成型。 利用对方分兵、轻敌的心理,以及己方对地形的熟悉,设下连环陷阱,集中优势兵力,先击溃其中一路,再迅速回援另一路,务必让拓跋弘付出惨重代价! “传令下去!”厉战对暗卫沉声下令,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调动人员,布置防线,设下疑阵,展现出极强的统帅能力,“按此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是!”暗卫领命,身形一闪,消失在林中。 洞内重归寂静,却已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 厉战转身,看向云清辞:“伤势如何?可能行动?” 云清辞缓缓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脊背挺直,冰眸中锐利尽显:“无妨。” 此刻,他们不再是需要互相包扎伤口的逃亡者,而是即将重返战场、执掌千军万马的势力首领。 个人安危,已退居次位。 厉战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那就……让拓跋弘看看,他这算盘,打得有多响!” 外部强大的压力,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剂,迫使着两个骄傲的人,将刚刚缓和一丝的关系,迅速巩固为暂时稳固的联盟。 为了生存,为了各自的基业,他们必须并肩而战。 新的风暴,已然来临。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联手破局 厉战与云清辞定下的策略,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 命令通过隐秘渠道迅速传回铁岩堡与霁月宫在北境的临时据点。 两派精锐虽对高层突然的联手指令感到惊疑,但在厉战与云清辞积威之下,无人敢怠慢,迅速依计行事。 北境王大将屠烈率领的两路精锐,一路气势汹汹扑向隐曜司铁岩堡外围防线,另一路则陈兵霁月宫雪澜关外,摆出强攻姿态,意图施压。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顽强抵抗并未出现。 铁岩堡外围的几处哨卡稍作接触便“溃不成军”,仓皇后撤,丢弃了不少辎重。 雪澜关亦是城门紧闭,守军龟缩不出,仅以箭矢远距离骚扰,显得怯战畏缩。 探马将“捷报”传回,屠烈志得意满,认为隐曜司与霁月宫果然因首领重伤、群龙无首而军心涣散。 他求功心切,恐其他势力分羹,不待后续大军完全到位,便下令两路先锋加速进军,意图一举突破外围,直捣黄龙! 尤其是通往铁岩堡的那条名为“一线天”的险要峡谷,虽易守难攻,但溃兵迹象明显,屠烈认为正是趁势突入、中心开花的好机会!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一线天”峡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最窄处仅容数骑并行。当屠烈麾下最精锐的“黑狼卫”前锋三千人尽数涌入峡谷,队形拉得狭长之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峡谷两端出口处,早已埋设好的火药与滚石檑木被同时引爆、推落! 巨大的轰鸣声中,山石崩塌,瞬间将退路堵死! 与此同时,两侧崖顶之上,无数身影骤然现身! 左侧是隐曜司的劲弩手,箭矢缠绕着灼热的至阳罡气,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右侧是霁月宫的冰魄弓手,寒气森森的箭矢带着刺骨锋芒,专破护体罡气! “有埋伏!结阵!防御!” 黑狼卫统领惊骇欲绝,嘶声大吼。 然而峡谷狭窄,人马拥挤,阵型根本施展不开, 冰火两重天的箭矢覆盖下来,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 灼热与冰寒交替侵袭,让这些北境悍卒的防御如同纸糊,成片倒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雪澜关方向,原本紧闭的城门轰然洞开! 以影七为首的霁月宫精锐骑兵,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悍然冲出! 他们并不与关外严阵以待的“血屠卫”主力硬碰,而是如同灵活的游鱼,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袭扰侧翼,切割阵型,一击即走,将敌军搅得阵脚大乱 而就在“血屠卫”主将怒不可遏,下令全力围剿这支“挑衅”之敌时,他们的后方与侧翼,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厉战麾下最擅奔袭的“苍狼骑” 铁蹄踏碎大地,如同死神镰刀,狠狠凿入了敌军最薄弱的腰肋部位 前线遭遇埋伏、后方被突袭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坐镇中军的屠烈耳中,他脸色瞬间煞白,这才意识到中计了! 对方根本不是畏战,而是示敌以弱,诱他分兵深入,再以雷霆手段逐个击破! “撤退!快撤退!向王庭求援!” 屠烈惊慌失措,嘶声下令。然而,为时已晚。 厉战与云清辞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线天峡谷一侧的崖顶。两人虽面色仍带伤后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们并未直接参与下方的屠杀,而是如同掌控棋局的神只,冷静地俯瞰着战局。 “左翼三寸,罡气覆盖。” 云清辞清冷的声音响起,指尖一道微不可察的寒气弹出。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崖下隐曜司弩手阵中,一股强大的至阳罡气如同得到指令般,精准地轰向云清辞所指方位,将一小股试图结阵突围的黑狼卫精锐连同其护盾一同汽化! “右前五丈,寒冰迟滞。” 厉战低沉的声音紧随其后。 下方霁月宫骑兵的冲锋路线上,一片地面骤然凝结出光滑的冰层,正欲合围的数十名血屠卫脚下打滑,阵型瞬间溃散,被疾驰而过的铁骑轻易踏碎! 这种默契,已超越了言语。无需详细指令,往往一方刚察觉到战场某处细微的气机变化或阵型破绽,另一方的命令或辅助已恰到好处地抵达,仿佛两人共用着一个意识。 进攻、防御、策应、补漏……天衣无缝! 他们将两派功法属性截然不同的军队,如同臂使指般融合在一起,冰与火的力量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威力倍增! 这场战役,成了厉战与云清辞展示惊人战术默契的舞台。 北境王庭的精锐,在这对刚刚经历生死、关系微妙复杂的搭档面前,显得如此笨拙不堪,如同待宰的羔羊。 战斗毫无悬念。陷入绝境的“黑狼卫”在冰火交织的打击下全军覆没。 被前后夹击、阵型大乱的“血屠卫”亦损失惨重,主将屠烈在乱军中被厉战一名心腹斩落马下,残部溃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战场染上一层凄艳的红。 硝烟未散,尸横遍野,但胜利的欢呼已响彻云霄。 隐曜司与霁月宫的旗帜在风中猎作响,两派弟子经历了并肩血战,此刻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少了几分隔阂与戒备,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强者的认可。 不少人在清理战场时,甚至开始互相帮忙包扎伤口,低声交谈。 铁岩堡内,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 气氛不再像以往那般泾渭分明。 大厅中,两派部下混杂而坐,虽然还谈不上把酒言欢,但至少不再剑拔弩张,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关于刚才战斗的议论,带着对两位首领指挥若定的钦佩。 厉战与云清辞坐在主位,中间隔着一张宽大的案几 。两人依旧没有过多交流,各自安静地用餐,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气氛微醺。 云清辞放下玉箸,眼眸微抬,目光落在对面正与一名隐曜司长老低声交谈的厉战身上。 他静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起面前那只白玉酒盏,缓缓斟满清冽的酒液。 然后,他抬起手,将酒杯隔空朝向厉战。 这个动作并不大,却瞬间吸引了大厅内所有有心人的目光。 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无数道视线隐晦地聚焦过来。 厉战似有所觉,停止交谈,转过头。 当他看到云清辞手中那杯遥敬向他的酒时,深邃的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与……怔忡。 他显然没料到云清辞会有此举动。 按照惯例,或是云清辞一贯的性子,即便合作,也绝不会在公开场合作出如此近乎“主动示好”的姿态。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拨动。 云清辞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冰封如玉,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着杯,静静地看着厉战。 厉战眼中的怔忡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沉静。 他深深看了云清辞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 随即,他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没有迟疑,隔空与云清辞轻轻一碰。 依旧无言。 但这一举杯,一相迎,动作间却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是认可?是感谢?是暂时放下? 还是一种……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清晰的全新开始的征兆? 清脆的杯盏碰撞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 厉战放下酒杯,目光重新落回云清辞脸上,依旧沉默,但周身那股冰冷的隔阂感,似乎消散了些许。 云清辞亦放下空杯,重新端坐。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赠剑 北境王庭的威胁暂告一段落,铁岩堡与霁月宫边境的局势重归平静,虽暗流依旧汹涌,但表面的烽火已然熄灭。 厉战与云清辞的伤势在各自的静养与灵药调理下,已稳定下来,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 分别的时刻,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夕阳西垂,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也给肃穆的铁岩堡披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堡内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厉战与云清辞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逐渐亮起灯火、恢复生机的城池,以及远方绵延起伏、笼罩在暮色中的山峦。 风声过耳,带来远方隐约的号角与市井喧嚣,更衬得高台之上一片寂静。 两人皆已换上了各自的正式服饰。 厉战一身玄色暗金纹劲装,外罩墨色狼裘大氅,身形挺拔如山岳,历经风霜的面容在夕阳下更显冷峻沉毅。 云清辞则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素白宫主袍,银线暗绣流云纹,外披月白狐裘,容颜依旧清冷绝俗,只是眉宇间那万年不化的冰寒,似乎被这落日余晖融化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又或许,是连日来的生死与共,悄然改变了什么。 他们即将返回各自的地盘,应对玄冥宗与北境王后续可能的风波。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再见又是何种光景。 沉默持续了许久,只有衣袂被风拂动的细微声响。 终于,云清辞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厉战线条硬朗的侧脸上,夕阳在他深邃的眸中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冰封般的唇微启,声音清冷,却比往日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临别在即,有一物,赠你。” 厉战闻声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看向云清辞,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云清辞摊开掌心,一道柔和而凛冽的寒光闪过,一柄长约尺半的短刃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掌中。 刃身窄细,线条流畅优美,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刃身周围隐隐有寒气缭绕,使得周遭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最奇特的是,这短刃的材质与气息,竟与云清辞从不离身的佩剑“霜月”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凝练、内敛。 “此刃名‘凝雪’。” 云清辞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乃取自极北万丈玄冰下的寒铁精英,与‘霜月’同炉所铸,性至阴至寒。” 他顿了顿,冰眸直视厉战,继续说道:“你功法至阳至刚,霸道无匹,久之力盛则易反噬己身。此刃性寒,或可助你调和体内过盛的至阳罡气,平复躁动,免其反噬之苦。” 这番话,超出了寻常的客套赠礼。 它点明了厉战功法的隐患,并提供了具体的解决思路。 这不再是基于联盟利益的考量,而是……一种基于了解的、切实的关怀。 厉战深邃的眸中,波澜骤起。 他自然清楚自身功法的弊端,至阳血脉霸道绝伦,修炼愈深,反噬之力愈强,如烈火焚身,一直是困扰他的隐忧。 他也曾寻求过多种方法调和,却收效甚微。 云清辞此刻赠予的“凝雪”,其材质与气息,无疑是对症下药! 他竟……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还是说,那次血脉共鸣,让他感知到了什么? 各种念头在厉战心中电闪而过,但他脸上并未显露过多情绪,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凝雪”短刃上,又缓缓移至云清辞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 夕阳的余晖为对方冰雕玉琢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见厉战沉默,云清辞也不催促,只是静静托着短刃,任由寒芒在掌心流转。 片刻后,厉战缓缓抬手,动作郑重而沉稳,向着那柄“凝雪”短刃伸去。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在夕阳下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幽蓝的刃身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率先袭来,仿佛能冻结血液。 然而,就在他的指腹真正接触到那冰冷刃身的刹那—— 一种奇异的触感传来。 预想中冻彻骨髓的冰冷并未出现,那寒意虽烈,却并不伤人,反而像一股清冽的甘泉,瞬间抚平了他经脉中隐隐躁动的至阳之气,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熨帖。 仿佛久旱逢甘霖,他体内那奔腾灼热的力量,竟真的被这缕精纯寒气稍稍安抚,变得温顺了几分。 更让厉战心神微震的是,在指尖与刃身接触的瞬间,他同时也触碰到了云清辞托着短刃的、微凉的掌心边缘。 一触即分。 快的如同错觉。 然而,就是那瞬间的接触,厉战清晰地感觉到,云清辞的指尖,并非他想象中的、如同“凝雪”刃身那般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那暖意很淡,转瞬即逝,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沉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猛地抬眼,看向云清辞。 云清辞在他触碰到的瞬间,长而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冰封的眸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快的异样,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耳根处,在夕阳映照下,似乎泛起了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绯色。 厉战握紧了手中的“凝雪”短刃。 刃身传来的寒意与他掌心灼热的体温交织,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他低头看着这柄堪称神兵的短刃,又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清冷如月、却在此刻流露出罕见一面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一种认可,一种……超乎预期的善意。 他收紧手指,将“凝雪”牢牢握在掌心,目光复杂地看向云清辞,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沉声开口,只有两个字: “多谢。” 声音低沉,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对话,都少了几分疏离与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 云清辞微微颔首,移开目光,重新望向远方沉落的夕阳,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唇角那抹惯常紧抿的直线,似乎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赠剑,接剑。 指尖相触,微暖。 无声的关怀,郑重的接受。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种新的可能。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共同的敌人 沼泽深处的短暂遇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云清辞心中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更深的谋划所取代。 厉战身世的确认,如同一把双刃剑,带来了巨大的风险,也揭示了潜在的价值。 云清辞开始更系统地观察厉战,不仅将他视为“解药”和“盾牌”,更开始思考如何“使用”这具蕴藏着至阳之力、且与玄冥宗有着血海深仇的身体。 他需要更多数据,需要更精确地了解这股力量的触发条件、强度极限以及可控性。 这需要机会,更需要……诱因。 然而,未等云清辞布下他的棋局,敌人已抢先一步,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根据影十二冒死传回的最新情报,宇文霆与玄冥宗的联合搜捕网,已锁定了他们藏身的这片沼泽区域。 大批高手正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其中不乏玄冥宗长老级别的强者,显然,对方已不惜代价,势要将他们彻底剿灭于此。 撤离的窗口期,正在急速关闭。 “宫主,东北方向发现敌踪,距此不足十里!西南、东南亦有大量人马调动痕迹!我们……被包围了!”影五气息不稳地回报,肩头带着新添的箭伤。 据点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暗卫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清辞身上,等待最终的决断。 绝境,真正的绝境。 云清辞站在粗糙的地图前,面色如万年寒冰,唯有指尖在地图某处轻轻一点,敲击声在死寂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从这里,突围。”他声音冷冽,不带丝毫犹豫,“正西,黑水涧。地势最险,追兵布防相对薄弱,亦是唯一生机。” “黑水涧?”影十二眉头紧锁,“宫主,那里是绝地!涧深百丈,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更有毒瘴弥漫……” “置之死地,而后生。”云清辞打断他,眸中寒光锐利 “宇文霆料定我等不敢走绝路,布防必有疏漏。趁其合围未成,集中力量,撕开一道口子。” 命令既下,无人再疑。 暗卫们迅速整装,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携带兵刃与必备伤药,如同一群即将扑向猎网的困兽,沉默中酝酿着最后的疯狂。 厉战紧紧握着那柄愈发趁手的石斧站到了云清辞身侧。 他听不懂复杂的战术,但他明白,又要厮杀了,而他的职责,就是用这身血肉,为宫主挡下所有刀剑。 突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发动。云 清辞一马当先,身法如鬼魅,避开明哨暗卡,直扑黑水涧方向。 暗卫们紧随其后,组成锋矢阵型,无声潜行。 然而,玄冥宗与宇文霆的准备,远比预想中更充分。就在他们接近预定突破口时,尖锐的警哨声划破夜空! “在那里!放箭!” 霎时间,无数火箭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密林中攒射而出,照亮了沼泽的夜空,也映出了下方云清辞等人冰冷的面容! 暗卫们举起临时削制的木盾,硬顶着箭雨向前猛冲! 惨叫声响起,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阵型丝毫不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向敌军防线! 厉战怒吼一声,根本不用盾牌,手中石斧狂舞,将射向云清辞后背的箭矢尽数劈飞荡开! 箭簇叮当落地,他手臂震得发麻,却一步不退,用身体构筑起一道移动的壁垒! “拦住他们!格杀勿论!”敌方指挥官的声音嘶哑响起。 数十名黑衣杀手与霁月宫叛徒从林中涌出,刀光剑影,瞬间将云清辞一行人吞没! 混战爆发!沼泽边缘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 云清辞身处核心,剑指并用,身随影动。 他内力未复,不敢硬拼,招式越发狠辣刁钻,专攻要害,每一指点出,必有一人喉骨碎裂或心脉震断,效率高得令人胆寒。 但敌人数量太多,且高手频出,两名玄冥宗老者一左一右缠上他,掌风阴寒刺骨,招式诡异,显然是想耗尽他本就不多的内力。 厉战则彻底陷入了狂暴! 他成了战场上一个极其显眼的存在,吸引了大量火力。 刀剑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但他皮糙肉厚,筋骨强健,竟大多只是皮外伤,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 那股潜藏的至阳血气,在极度愤怒和守护的执念催动下,再次隐隐躁动,让他力量倍增,不知疲倦! 云清辞眼角余光扫过厉战那浴血奋战、状若疯魔的身影,心中冰冷计算。 厉战的悍勇,为他分担了巨大压力。 他刻意将战圈向厉战方向引导,两人一灵巧一刚猛,一精准一狂暴,竟在无意间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默契互补! 云清辞指风点向敌人膝弯,厉战的石斧便恰好封住其退路; 厉战一斧逼退前方数敌,云清辞的指风便精准地洞穿其身后偷袭者的咽喉。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眼神接触,却在血与火的厮杀中,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动作衔接得天衣无缝! 云清辞负责清除最具威胁的毒蛇,厉战则碾碎所有扑上来的鬣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暗卫们护在两翼,以生命为代价,死死抵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为中央的两人创造着狭小的厮杀空间。 鲜血染红了泥沼,尸体不断倒下。战斗惨烈到了极致。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 杀了一批,又涌上一批! 暗卫的人数在锐减,云清辞的内力在飞速消耗,厉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砰!”一名玄冥宗长老觑准空隙,阴寒掌力突破厉战的防御,重重印在他胸膛! “噗——!”厉战狂喷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胸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厉战!”云清辞眼神一厉,指风如电,逼退缠斗的老者,身形一闪,扶住摇摇欲坠的厉战。 触手之处,一片冰寒,那阴毒掌力正在疯狂侵蚀其心脉! “宫主……小心……”厉战眼神涣散,却仍死死盯着云清辞身后袭来的剑光,还想挣扎着推开他。 就在这瞬息之间,另一名玄冥宗老者与三名持刀叛徒同时扑至! 刀光掌影,封死了所有退路! 云清辞内力将竭,厉战重伤濒死,暗卫被死死缠住,救援不及! 真正的绝境! 云清辞冰封的瞳孔中,第一次映出了清晰的死亡阴影。计算无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本已重伤垂死的厉战,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眼中血光迸射,体内那股沉寂的至阳之力如同火山彻底喷发! 他猛地挣脱云清辞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云清辞狠狠推向身后唯一一处稍薄的防守缺口,同时自己如同炮弹般,反向撞向了那扑来的四名敌人! “宫主走——!!!” 石斧脱手飞出,带着他全部的生命力和那股狂暴的至阳血气,旋转着砸向敌人! 同时,他张开双臂,如同绝望的困兽,用血肉之躯死死抱住了那名玄冥宗长老! “轰!!!” 剧烈的内力爆炸声响起!烟尘弥漫,血肉横飞! 厉战以自毁般的姿态,为云清辞争取到了唯一一线生机! 云清辞被厉战那决绝一推,踉跄跌出战圈,恰好落在缺口处。 他猛地回头,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厉战被狂暴掌力与刀光彻底淹没的身影,以及那双最后望向他的、充满憨直忠诚与决绝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算计、所有冰冷、所有权衡,在那一刻,被那抹决绝的血色彻底冲垮! 云清辞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在烟尘尚未散尽、敌人尚未合拢的刹那,他猛地折身,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回了那片死亡区域!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无视了刺向肋下的长剑,无视了拍向头顶的毒掌!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缓缓倒下的、血肉模糊的高大身影! 在厉战即将彻底倒入血泊泥沼的前一瞬,云清辞的手,穿透弥漫的血雾与杀机,精准地、死死地抓住了厉战那沾满温热血液和污泥的、已然无力垂落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厉战手上传来的微弱脉搏和惊人的高温,如同电流般灼烫了云清辞冰凉的指尖。 “走!”云清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发力,将厉战沉重的身躯强行拉起,半拖半拽,另一只手剑气勃发,不顾内力枯竭的反噬,强行荡开拦路的刀剑,朝着那道用生命撕开的缺口,亡命冲去! 身后,是敌人疯狂的咆哮和追击的脚步声。 前方,是黑暗未知的沼泽深处。 云清辞紧紧抓着那只手,没有丝毫松开。 指尖传来的微弱脉搏,成了这片血腥绝境中,唯一清晰的坐标。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章 狩猎者与猎物 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湿冷的寒气。 云清辞立于一处隐蔽的断崖之上,俯瞰着下方蜿蜒穿过山谷的狭窄兽道。 他身上那件脏污的白袍已换成了厉战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套深灰色粗布衣裳,虽不合身,却更好地融入了山林背景。 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里的冰寒之下,已燃起一丝幽深的、属于猎手的锐光。 内力恢复虽只一丝,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孤灯,让他重新获得了感知和布局的能力。 被动躲藏的日子,该结束了。 他需要情报,需要物资,更需要用敌人的血,来祭奠他复苏的力量,并警告那些叛徒——他云清辞,还没死。 厉战像一头沉默的巨熊,蹲伏在他身旁的灌木丛后,肌肉紧绷,呼吸压得极低。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从之前击杀的斥候身上缴获的、带着缺口的钢刀,取代了那柄笨重的砍柴斧。 宫主今早突然下令离开相对安全的废弃山神庙,主动来到这处地势险要的谷地,他虽不解,却毫无异议地执行。 只是本能地感到,今天的宫主,有些不一样。 那眼神,比他见过的任何猛兽都要冷,都要……危险。 “来了。”云清辞的声音极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钻入厉战耳中。 厉战精神一振,顺着云清辞的目光望去。 只见下方兽道上,隐约出现了五道身影,穿着霁月宫低级弟子的服饰,正呈松散的搜索队形缓缓前行。 他们显得颇为疲惫懈怠,嘴里骂骂咧咧,显然对这次徒劳的搜山充满怨气。 “五人,左一右二,中二。” 云清辞迅速报出对方阵型,语速快而清晰,“为首者气息稍稳,应是头目,在中间靠右。左翼那人步伐虚浮,有伤在身。” 厉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清辞。 隔着这么远的雾气,宫主竟然能看得如此清楚? 甚至能判断出对方有伤? 云清辞没理会他的惊讶,继续下达指令,声音冷冽如刀:“你,从右侧崖壁潜下,藏身于那棵歪脖松后的乱石中。待他们全部走过你藏身之处,听我哨声为号,攻击队尾二人。首要目标,是那个有伤的。” 厉战用力点头,将钢刀咬在口中,像一只灵巧的猿猴,借助岩石和藤蔓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下方滑去,庞大的身躯竟意外地敏捷。 云清辞的目光则锁定了那名走在中间靠右的小头目,以及他身旁另一人。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简陋的、用兽骨削成的哨子,含在口中。 同时,另一只手扣住了几枚边缘锋利的石片。 内力虽微,但足以让这些石片速度更快,射程更远,也更准。 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下方的五人毫无察觉。 为首那个小头目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妈的,这鬼地方搜了七八遍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大长老是不是搞错了?” “少废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赶紧搜完这片回去交差。”他身旁那人应和道。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短促的骨哨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划破山谷的寂静!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时,右侧乱石堆中,一道黑影如同猛虎出闸,狂扑而出! 厉战怒吼一声,手中钢刀带着一股蛮不讲理的巨力,直劈向队伍最后方那个本就步履蹒跚的伤者! 那伤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刀光闪过,血光迸溅,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敌袭!”前面四人骇然回头,只见同伴已然倒地,一个如同煞神般的高大身影正拔出钢刀,猩红的眼睛瞪向他们。 “后面!小心后面!”那小头目惊惶大喊,队伍瞬间大乱。 然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厉战吸引的刹那—— “嗤!嗤!” 两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 云清辞出手了! 两枚石片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精准无比地射向中间靠右的小头目和他身旁那人的后颈要害! 距离、角度、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那小头目毕竟有些经验,听到风声不对,下意识侧身躲避! “噗!”石片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起一溜血花,虽不致命,却吓得他魂飞魄散。 而他身旁那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石片精准地没入他的颈骨缝隙,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栽倒。 电光火石间,五人已去其二,一人受伤! “在上面!”小头目捂着流血的脖子,惊恐地指向断崖。 剩下的两人又惊又怒,挥舞兵刃冲向刚刚斩杀一人的厉战。 厉战丝毫不惧,反而被血腥味激起了凶性,钢刀狂舞,凭借一身蛮力和不要命的打法,竟将两人逼得手忙脚乱。 云清辞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混战,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他手指间又扣住了一枚石片,却没有立刻射出。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小头目又惊又怕,只想尽快逃离,转身就想往谷外跑。 就在他转身,将后背完全暴露的瞬间—— 第三枚石片,如同死神的请柬,悄然而至! “噗嗤!” 这一次,再无侥幸。 石片精准地从他后心射入,从前胸透出一点尖端! 小头目身体一僵,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血点,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惧,缓缓扑倒在地。 最后两名弟子见头目毙命,更是心胆俱裂,招式大乱。 厉战抓住机会,怒吼一声,钢刀横扫,将一人拦腰斩断! 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被厉战追上,一刀劈在后心,结果了性命。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不过短短几十息的时间,五名搜山弟子已全部变成了尸体,浓郁的血腥气在山谷中弥漫开来。 厉战拄着刀,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他抬起头,望向断崖上那个灰色的、淡漠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敬畏,甚至是一丝狂热。 宫主甚至没有真正出手,只是几声哨响,几块石头,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云清辞缓缓从断崖上走下,步伐沉稳。 他无视满地的血腥,径直走到那名小头目的尸体旁,蹲下身,开始仔细地搜检。 银两、伤药、一块标示着下次汇合点的简陋木牌……收获寥寥,但聊胜于无。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小头目腰间那柄质地尚可的长剑上。 他伸手将剑解下,抽出半截,剑身寒光凛冽,比厉战手中那柄破刀好了不知多少。 他站起身,将长剑随手扔给还在喘气的厉战。 “拿着。”声音依旧冷淡。 厉战手忙脚乱地接住剑,愣了一下,看着手中明显精良许多的武器,又看看云清辞,憨厚的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宫主……这……” 云清辞却已转身,开始检查其他尸体,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评价,如同在评估一件工具: “蛮力尚可,技巧粗劣不堪。” 厉战脸上的欣喜瞬间僵住,慢慢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剑,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云清辞搜检完所有尸体,找到少许有用的丹药和一份更详细的搜山路线图。 他直起身,看着山谷入口的方向,眼神幽深。 狩猎,才刚刚开始。这些叛徒的血,会洗净他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而身边这把暂时好用的刀,也需要在鲜血中磨砺得更锋利些。 “处理掉。”他冷漠地吩咐道,仿佛刚才那场精妙的猎杀与他无关。 厉战默默点头,开始笨拙地拖拽尸体,掩盖痕迹。 他看着云清辞淡漠检查战利品的侧影,心中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宫主的可怕,远不止是武功。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毒掌与抉择 杀手退去后的山谷,死寂得可怕。风穿过嶙峋怪石的呜咽,此刻听来如同冤魂的哭泣。 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那是来自厉战中掌处的剧毒。 云清辞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微微颤抖。 并非恐惧,而是内力过度催动后的虚脱,以及硬接杀手重击导致的气血翻涌。 他快速扫视四周,感知提升到极致,确认那三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确实已经远遁,并未潜伏在侧等待第二次机会。 危险暂时解除。 但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俯卧于地、一动不动的厉战身上。 那高大健硕的身躯,此刻蜷缩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显得异常脆弱。 古铜色的皮肤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青灰,尤其是后心处,衣衫破碎,一个清晰的幽蓝色掌印烙印其上,触目惊心。 厉战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黑色血沫的涎水,身体无意识地轻微抽搐着。 剧毒攻心,命悬一线。 云清辞的心,在确认暂时安全的瞬间,便被更冰冷的权衡所占据。 他一步步走向厉战,脚步沉稳,却带着千钧重负。 每一步,都在进行着激烈的博弈。 抛下他? 这是最理智、最符合他当下利益的选择。 厉战中毒已深,即便救治,希望渺茫。 带着一个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毒发身亡的累赘,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云清辞内力初复,自身难保,霁月宫的追兵、神秘的杀手,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出现。 舍弃这个包袱,他凭借逐渐恢复的功力和对山林的了解,独自潜行匿踪,生存几率无疑更大。 更何况,这个杂役,本就是他恢复功力后必杀的对象。 此刻任由其自生自灭,不过是提前完成了计划而已。省却了日后动手的麻烦,也免去了看着这张脸想起屈辱过往的厌烦。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冰冷地回响:走,现在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云清辞在厉战身边站定,阴影笼罩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带着几分憨直轮廓的脸。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内力微吐,足以震断心脉。 可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另一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顽固地浮现。 他还有用。 是的,他还有用。 云清辞冰冷地审视着这个理由。 厉战天生神力,对山林熟悉,是极好的护卫和向导。 有他在,可以应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节省自己宝贵的内力和精力。 更重要的是……“锁情丝”的毒性并未根除,下次发作何时来临,犹未可知。 这具至阳之躯,是唯一已知的、能够缓解那非人痛苦的“解药”。 若他死了,下次毒发,自己未必能撑过去。 而且,那些杀手……他们的目标明确是自己,但为何对厉战也似有留意? 赵黑蛇的话……这傻子的身世,或许并非无足轻重,可能牵扯到某些未知的势力。 留着他,或许能引出更多的线索,甚至……成为某种筹码或挡箭牌。 利弊的天平,在极度冷静甚至冷酷的算计中,开始倾斜。 救他,是基于利益的考量,是物尽其用。 如同修复一件暂时还不能丢弃的工具。 云清辞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厉战的颈脉,脉搏紊乱微弱,毒素正在迅速侵蚀心脉。 不能再犹豫了。 他毫不犹豫地解下厉战背着的行囊,打开,那个盛放着“赤炎血芝”的玉盘完好无损。 这株至阳至热的灵药,或许能克制那阴寒掌毒。 但这也是他为自己解毒、恢复功力的关键希望所在。 用在此处,意味着巨大的浪费和风险。 云清辞的指尖在温润的玉盘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肉痛。 但下一刻,他便果断地掰下了一小片赤红如火的灵芝瓣叶。 分量不多,却已是极为珍贵。 他将剩余的血芝仔细包好,收起。然后,用力捏开厉战紧咬的牙关,将那片灵芝塞进他口中。 血芝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强行灌入。 然而,厉战中毒太深,已然无法自行吞咽化开药力。 云清辞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极度厌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排斥,伸手抵住厉战后心伤口周围,运起那丝微弱的内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血芝的药力,护住其心脉,并试图逼出部分毒素。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内力。 云清辞的脸色很快也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内力与厉战体内那股阴寒毒气相冲,引得他自己气血也是一阵翻涌。 但他始终抿着唇,眼神专注而冰冷,如同在进行一项精密而令人不悦的工作。 昏迷中的厉战,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和外界内力的介入,身体抽搐稍稍平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的呻吟,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仿佛在呓语。 “娘……冷……宫主……快跑……” 含糊不清的词语,断断续续。 尤其是在提到“宫主”时,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竟无意识地、痉挛般地向前抓了抓,仿佛还想挣扎着挡在谁的身前。 这个细微至极的动作,让云清辞输送内力的手指猛地一僵。 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傻子……竟然还……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某种更深层次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冰封的心湖下涌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加大了内力输出,带着一种近乎惩罚的意味,厉声低喝道:“闭嘴!撑住!” 或许是血芝的至阳药力起了作用,或许是云清辞的内力疏导有了效果,厉战脸上的青灰色似乎褪去了一点点,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断绝。 云清辞撤回手掌,内力消耗甚巨,一阵虚脱感袭来。 他看着厉战后背那个依旧狰狞的掌印,又看了看自己因为运功而微微颤抖的手。 代价付出了,但这毒,远未清除,只是暂时被压制了。 厉战依旧昏迷,能否醒来,仍是未知数。 云清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个因为自己一时“权衡”而侥幸活下来的杂役。 看着他即使昏迷不醒,依旧保持着某种守护姿态的笨拙身躯。 月光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在厉战身上。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判,在这荒寂的山谷中缓缓荡开: “你的命,是本座用赤炎血芝换来的。” “没本座的允许,你敢死?” “记住,你的命,只能由本座来取。” 话语在夜风中飘散,不知是说给昏迷的厉战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喜欢宫主,请自重请大家收藏:()宫主,请自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