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孕肚随军，资本小姐重生成团宠》 第1章 重生六零资本家小姐 沪市医院。 “顾柠，你现在为了争宠还真是不择手段，都学会用死来威胁我了。 今天是瑶瑶当上高级翻译师的好日子，你要死就死远点！” “妈，你又在闹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配得上高级翻译师的名头了，只会给我和爸丢脸。 白阿姨人美心善，为这事愧疚了好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看来我爸真是太纵容你了……” 丈夫和养子的指责声透过话筒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 顾柠脸色惨白，双眼死死盯着攥在手里的亲子鉴定书。 她疼爱多年的养子，竟然是丈夫姜建国和寡嫂白思瑶生的。 她被骗了一辈子！ 因为姜建国一句不能生，他们结婚三十年从未圆房。 明明是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小姐，却嫁进姜家当牛做马，出钱出力伺候老老小小，受尽了磋磨和羞辱。 如今，她只是不同意把翻译稿上的名字换成白思瑶，就被父子俩一顿指责。 注意到护士投来同情的目光，顾柠握紧了手上的话筒，冷笑出声。 “姜栋梁，如你所愿，以后我不再是你妈，你不配！ 顺便转告姜建国一声，我祝他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话落，顾柠挂断了电话，身子无力的瘫软在病床上。 “护士，我要出院。” * 姜建国一家子欢欢喜喜回了家，看到安静坐在客厅里的顾柠，面上透着一股轻蔑。 “顾柠，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不还是得灰溜溜回来。离了姜家，你啥也不是。” 姜建国一脸得意，“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我也不为难你。 只要你给瑶瑶下跪道歉，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能继续当高高在上的首长夫人。” “妈，要不是爸宠你，将你从乡下接了回来，你能待在姜家享清福嘛。差不多就行了，可别给脸不要脸。” 父子俩一唱一和，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同意顾柠留在姜家是天大的恩赐。 闻言，她扯了扯嘴角嗤笑出声，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啪嗒”一声将大门上锁。 公婆生病，她出钱出力，彻夜照顾。 养子犯事，她拿出全部嫁妆填补窟窿。 就连寡嫂现在的工作，也是她替考来的。 她为姜家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嫁衣。 顾柠心中戾气翻涌，“享清福？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这些年，你们吃的喝的，哪样不是花我的钱？ 我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欠我的，也该还了。” 看到顾柠手里的打火机，姜家人脸色大变，他们后知后觉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煤气味。 “顾柠，你这个疯女人！要死别拉上我。” 姜建国目眦欲裂，来不及细想顾柠是从何处得知真相，转头拉着白思瑶和姜母拔腿就跑。 下一秒，爆炸声响起，整栋小洋楼被大火吞噬。 顾柠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声声哀嚎，嘴角微微勾起，闭上眼陷入了黑暗。 * 1969年，沪市。 “顾柠，白同志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把书店的工作让给她。 你把事情闹大，害她丢脸，她以后还怎么在书店立足。 你现在就给白同志道歉，顺便把隔壁那套小洋楼过户给白同志当作补偿。”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扯过顾柠的手腕，强压她低头道歉。 顾柠眉心跳了跳，双眼中染上寒意。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一把掐住姜建国的手，趁他吃痛之际，反手就是一巴掌。 “真吵。” 清脆的巴掌声传进在场所有人耳中，他们都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丝毫没想到顾柠会动手。 白思瑶最先反应过来，心疼的拉住姜建国的手臂，咬紧下唇。 “顾柠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不道歉也没关系，我走就是了。 但姜大哥是男人，你动手打他这事传出去，那些战友该怎么看他啊。” 白思瑶一脸的不赞同，字字句句都在为姜建国考虑。 果不其然，姜建国感动的不行，对顾柠愈发不满。 他只是照顾一下战友遗孀而已，顾柠就如此斤斤计较。 不仅把事情闹大，还动手打他，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看来是他太过宠她，已经让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那就滚吧，可要说到做到。” 顾柠冷笑着将白思瑶的行李丢到门口，身子倚靠在门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白思瑶还真是跟前世一样虚伪，说话永远绵里藏针。 那些没脑子的蠢货，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够了！顾柠，我和白同志清清白白，没你想的那么龌蹉。 你三番两次为难她，白同志都没有跟你计较。 可你变本加厉，现在还想把人赶走，不顾他们孤儿寡母的死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姜建国沉下脸，看着她的眼神尤为失望。 “我恶毒？不顺着你的意把工作让给白思瑶就是我恶毒了？姜建国，你可真不要脸。 自己把津贴和婚房拱手让给白思瑶母子也就算了，还打上了我的主意。 要工作要房子，就差把手伸进我兜里了。怎么，你上辈子是乞丐，讨饭讨到我面前来了。” 姜建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第一次被顾柠指着鼻子骂，心里既难堪又有些不可置信。 白思瑶也一脸错愕，不明白顾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但她还需要顾柠把工作让出来，不然就会被那对吸血虫父母卖给傻子换彩礼，她必须再添一把火。 “都怪我，离开了梁生，照顾不好自己和孩子，还要麻烦姜大哥，害你们生了误会。 我这就走，就算被父母卖给傻子也认命了，只要顾柠妹妹开心就好。” 白思瑶轻轻啜泣着捡起地上的行李，留下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就想离开。 姜建国一把拉住她，心中的愧疚喷涌而出。 梁生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照顾战友遗孀也是应该的。 顾柠是他的未婚妻，就该和他一起承担这个责任。 不过一份工作而已，让出来皆大欢喜，真不知道她在闹什么。 以后有他养着，不用出去抛头露面，她竟然还不知足。 “你不用走，我答应过梁生会照顾好你，就不会食言。 顾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白同志道歉，把房子过户了，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 不然，我可能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姜建国目光复杂，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威胁。 “行啊。” 顾柠挑挑眉，红唇轻启，没有一丝犹豫。 “你能想清楚就好，白同志心地善良，不会计较之前的事，你该跟她好好学学……” 姜建国松了口气，面上带着得意，他就知道顾柠会妥协。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们解除婚约。” 第2章 和渣男解除婚约 “你说什么？” 姜建国眉头都拧成结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姜母和白思瑶都愣住了，这还是那个死缠烂打的顾柠吗？ 顾柠勾唇一笑，“既然要解除婚约，那有些账，我们也得好好算算了。” 迎着姜建国惊疑不定的目光，她从大衣里掏出几张借条，兀自念了出来。 “一年前，你向我借了五百块钱，说要给白思瑶儿子看病。 三个月前，你在我这拿了六百块，说是给弟弟妹妹买工作，让我这个未来嫂子有点表示。 不久前，又借着帮衬寡嫂的由头，拿走了八百块。 现在，这一千九百块钱，也该一分不少的还我了。” 她晃了晃手上几张借条，笑意吟吟。 当初姜建国为了面子给她写了借条，现在这东西倒是派上用场了。 这笔钱，她就算扔了，也不可能便宜了姜家人。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绝不会重蹈覆辙，拿自己的钱去养白眼狼。 姜建国还没说话，姜母就先炸了，掐着腰怒骂。 “凭啥要还？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这些钱都是你自愿给建国的，现在想讨回去，没门！” 顾柠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是姜建国升职的关键时候吧。 这要是闹出了丑闻，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当得上这个团长。” 话音刚落，姜建国当即变了脸色。 首长虽然很看重他，但团长之位他也并非十拿九稳。 更别提还有其他对手虎视眈眈，一封举报信上去，他就别想升职了。 “顾柠妹妹，你有什么气就冲我出，别为难姜大哥。 现在正是他最要紧的时刻，你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他丢了团长的位子。 我们做女人的，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看着丈夫有出息嘛，你……” 白思瑶的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一股掌风就将她的脸扇偏。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用谢。”顾柠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嘴角噙着笑。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讨打的。 白思瑶半边脸高高肿起，上头的巴掌印分外明显，可见顾柠没有手下留情。 她心里恨得滴血，但在姜建国面前，仍是一副忍辱负重的可怜模样。 “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妹妹解气就行。” “请叫我顾同志，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攀关系的。” 顾柠抱臂环胸，看着白思瑶脸上的伤，心里畅快了不少。 “顾柠！你别太过分了。” 姜建国黑着脸挡在白思瑶面前，将她护得严严实实，漆黑的眸色间夹杂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嫌恶。 顾柠轻啧一声，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呢？ 被姜建国两三句话就哄骗了过去，还出钱出力照顾白思瑶。 “你这个贱人敢举报我儿子，老娘要撕烂你的嘴。” 姜母气急败坏，气势汹汹上前。 干瘦的巴掌高高扬起，看着顾柠那张娇艳白皙的脸蛋，眼中盛满了恶意。 见状，姜建国眸光闪烁，想着给顾柠一个教训也好。 他需要乖巧听话的妻子。 顾柠可不清楚姜建国心里的想法，她一把抓住姜母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扭。 另一只手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推倒在地，还暗戳戳踹了两脚。 “老不死的，真是给你脸了。” 她前世没少被这老太婆磋磨，但为了姜建国一忍再忍。 可忍一步，换来的却是别人的蹬鼻子上脸。 这辈子，她要活得肆意。 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以恶制恶。 “哎呦，我的腰啊～”姜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揉着腰干嚎。 她想不到平日里逆来顺受的顾柠竟然敢还手，怒气顿时涌上心头。 “姜建国，你老娘都被打了，你还愣在那干啥。 还没进门就敢打婆婆，往后指不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你给我狠狠揍她一顿，好好立立规矩，让她知道姜家是谁做主！” 看到姜建国眼中的怒火，顾柠眼神一凛，后退两步往门口跑。 “救命啊！姜建国打人了。 姜家欠钱不还耍无赖，仗着姜建国副团长的身份以权欺人。” 顾柠拔高嗓门，将周围的邻居都引了过来。 论力气，她可打不过身经百战的军人。 但借助外力来达成目的，可是她从白思瑶身上学来的招数。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就敢动手，要是嫁进来了，指不定被怎么磋磨呢。” “听说姜老婆子儿子闺女的工作，都是靠顾家那丫头给的钱。 现在钱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 “……”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姜建国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但转念想到升职一事，他硬生生将心里的戾气压了下去。 “妈，把钱给她。” 一千九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但他却不得不给。 姜母翕动着嘴唇想反驳，被姜建国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她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眼下的情况对姜家不利。 要是再闹下去，可能还会影响姜建国的前途。 可让她一下子掏空棺材本，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一沓大团结递了出去，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顾柠。 “拿这么多钱，你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顾柠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一把将钱拽了过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放心，你一定会走在我前头。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把姜母气了个半死，顾柠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希望你别后悔。”姜建国目光沉沉。 他还没打结婚报告，解除婚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以后就算顾柠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答应和她结婚。 “求之不得。”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态度坚决。 “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谁都抢着要呢？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姜建国见她回答的如此干脆，脸色又黑了一度，心里有些不舒服，死死盯着顾柠的背影。 “姜大哥，你快点去把顾柠妹妹追回来吧，别因为我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她那么喜欢你，说不定就是在气头上而已，你好好哄哄她。” 白思瑶眨了眨眼，声音柔柔的劝着，却特意侧过头，让红肿的半边脸暴露在姜建国眼中。 姜建国冷哼一声，心里也憋着火，“她还不配！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给你道歉。 到时候，任由你处置。” 第3章 给白莲花继姐报名下乡 从姜家出来后，顾柠扭头就去了邮局，给亲妈发了电报，顺便提了一嘴迁户口的事。 她想避开抄家下乡的结局，就得提早做好准备。 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 忙完这一切，顾柠隐隐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也松懈了不少。 前世这个时候，渣爹已经提前收到了风声，悄悄转移财产偷渡香江。 而她，则是被撇下的那一个，在乡下过了好几年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不仅天天被拉出去批斗，还得忍受村里老光棍的骚扰。 后来虽然得到了平反，但姜家人还是嫌弃她的名声，极力打压羞辱。 她为了报答姜建国的恩情，也为了他那虚无缥缈的承诺，尽心尽力伺候一家子。 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补贴家用，甚至背负上不能生的骂名。 想到这些，顾柠眼中泛起血丝，心绪难平，只恨自己刚才没多甩几巴掌。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顾家地下室里那些未转移走的财产。 渣爹后妈一家子偷渡到香江后，就是凭着这些财产过得风生水起，在香江站稳了脚跟。 继姐顾青青更是借此机会踏进豪门圈子，被香江大佬一见钟情。 她逃他追，被婆家宠上天，成了人人艳羡的一段佳话。 而这一切，都是踩着她的血肉得到的。 那只被顾青青使了手段哄骗走的玉镯子，实则是一个能滴血认主的灵泉空间。 亲妈留给她的好东西，却被她拱手让出。 顾柠自嘲一笑，没有半分犹豫的往顾家赶。 路过街道旁的居委会时，顾柠停下了脚步，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在下乡报名表上写下了顾青青的名字，还特意强调要把自己安排到最偏僻艰苦的村子。 负责报名表的大妈张了张嘴。 “丫头，桃花村条件艰苦，民风彪悍。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恐怕受不了啊。” 看着顾柠那身细腻白皙的皮肤，大妈心有不忍。 听出大妈的言外之意，顾柠垂下眼眸，她当然知道桃花村里的人都是什么德性。 顾青青去到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谢谢婶子，但建设农村，为国家贡献一份绵薄之力，是我们这些知识青年该做的事。 麻烦您一定要帮我安排好。”顾柠拉长尾音，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年轻人有这样的觉悟不错。” 大妈满意地点点头，在报名表上盖了章，还用钢笔将顾青青的名字圈了起来。 顾柠知道这事成了，塞给大妈几颗大白兔奶糖当作感谢，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前世渣爹后妈一家子为了甩开她，在她让出工作后就偷偷给她报名下乡，恨不得她去死。 如今，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 再次站在顾家小洋房的大门前，顾柠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没忘记当初被抄家时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无助和绝望。 也忘不掉生病躺在医院时，顾青青一脸得意的道出真相。 顾柠定了定心神，掏出钥匙开门。 可试了两次，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顾柠冷笑出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垂下眼睑想了想，转身朝着隔壁走去。 * “砰砰砰～” 锤子狠狠砸在门锁上，剧烈的声响引来了不少邻居。 他们见到顾柠砸门的举动，有些纳闷。 “柠丫头，你这是咋了？你不是在姜家准备婚事吗？” 闻言，顾柠停下手上的动作，苦笑出声，“说出来不怕各位婶子笑话，我和姜建国解除婚约了。 他逼我把工作让给寡嫂，还想用我的嫁妆补贴她。 虽然我清楚他们两人是清白的，不就是让工作让婚房让嫁妆嘛，可这心里的坎就是过不去。” 众人面色各异，照顾战友遗孀没错。 但照顾到这份上，不得不令人多想啊。 心直口快的王婶子当即啐了一口，脸色忿忿不平。 “呸！把工作啥的都让出去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男人了。 这姜家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吃你的喝你的，到头来还要委屈你。 要我说啊，这婚约解除的好！” “我就怕爸爸不同意这事，毕竟白阿姨是白思瑶的亲姑姑，说起来也算一家人了……” 顾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果真不假，亲女儿还没嫁出去呢，门锁都给换了。 这不是逼着柠丫头去死吗？” 大家伙替顾柠抱不平，对顾父的做法更是瞧不上眼，撸起袖子帮着一起砸门。 * 顾父几人接到姜建国的电话，气势汹汹的赶回家，冲着顾柠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这个逆女，把顾家的脸都丢光了。姜建国这样有出息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他肯娶你是你的福气。 你现在回去好好道个歉，求他不要退婚。” 他还需要姜建国帮忙办事，两家闹掰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顾柠揉揉耳朵，随手将砸坏的锁头往旁边一扔。 “既然你觉得他那么好，不如自己嫁过去，这福气给你了。” “逆女！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果然是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就是没半分教养。” 顾父面色铁青，一想到被砸坏的大门和邻居的指指点点，他心里的怒气就不断上涨。 顾柠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 “我的教养因人而异，对于那些个将亲女儿推入火坑，反而护着其他野种的蠢货，确实不需要太好的教养。”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成功让继母白柔的脸拉了下来。 “放肆！你白阿姨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青青也视你为亲妹妹，对你疼爱有加，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乖乖去姜家道歉，求他们别解除婚约，不然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顾父怒目圆瞪，巴掌高高举起，那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顾柠面露讥讽，可不就是仇人嘛。 渣爹一直对她这个和村姑生下的女儿耿耿于怀，将之视为耻辱。 当初要不是顾老爷子施压，他根本不会认她这个女儿。 更别提顾老爷子还将顾家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她。 而作为亲生儿子的顾建设，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第4章 抢回玉镯空间 顾柠抱臂环胸，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清丽的笑声从喉咙口溢出。 “这母女俩抢我的房间，在学校联合其他人孤立我，败坏我的名声。 还偷走我妈留给我的玉镯，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啊？ 顾同志，眼睛瞎了还能活。但这脑子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至于和姜家的婚约，我是一定要退的。但不是他姜建国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他。”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顾父怒火中烧，指着顾柠的手指都在颤抖。 “那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改口为止。” 他迈开腿，气势汹汹的走上前，眼里的怒火愈演愈烈。 白柔见状目光微闪，心里得意，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拉着顾柠的手劝道：“柠柠，快给你爸道个歉。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被姜家退婚的事传了出去，以后可就不好找婆家了。 再说了，这事你也有错。 那梁副团长毕竟是为了给姜建国断后才牺牲的，他出于愧疚照顾一下寡嫂也是人之常情。 女人的性子太强硬，不懂得体谅男人，他的心难免就偏了。 你听阿姨一句劝，好好改改你这性子。 放下身段说两句好话，他心一软就原谅你了……啊！” 白柔惊呼一声，话还没说完就重重挨了一巴掌，右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聒噪。” 顾柠收回手，冷冷睨了她一眼。 白柔捂着脸，下意识后退两步，被她的眼神吓得不轻。 但下一秒，心里的恐惧转变为恼怒。 她居然被顾柠这个蠢货打了！ 白柔肺都要气炸了，但面上却不显，而是端着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笑容勉强。 “如果这样能让柠柠解除对我的误会，不让你们父女俩生了嫌隙，我挨一巴掌也没什么。” 顾柠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脑海中闪过白思瑶的身影。 只能说不愧是姑侄，装模作样的本事如出一辙。 见顾柠不接招，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顾青青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毒，悄悄跟白柔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柠，你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妈也是你的长辈，你对她有再大的意见都不该动手。 顾叔叔还站在这里，你眼里有他的存在吗？顾家现在可不是你当家做主。” 最后一句话戳到了顾父的肺管子。 他瞪着眼，目光狠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大掌高高扬起。 “混账东西，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如何尊敬长辈。” 强劲的掌风朝着面门袭来，顾柠眼神一凛，微微侧着身子躲开。 另一只手抓住白柔的衣服，将她扯到自己跟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里。 白柔原本完好的另外半边脸被打偏，脸颊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顾青青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顾父也没料到这一茬，脸色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不好意思啊，白阿姨。刚才我一着急，就把你拉过来了。 没想到顾同志连你都不放过，这一巴掌下去，估计没个三五天都好不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顾柠挑挑眉，心里憋着笑。 白柔顶着一张猪头脸，心里怨气横生，却硬是逼着自己挤出了笑。 “你没事就好，一家人没必要那么生分。” 听出了白柔咬牙切齿的声音，顾柠心里舒服多了。 她就喜欢这母女俩对她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装大度的样子。 顾父还想发作，但被白柔扯了扯衣角，想到正事，只好将心里的火气往下压。 “看在你白阿姨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作为补偿，你必须把工作让给青青，下乡去好好反省。 过段时间，我再想法子买份工作接你回城。” 现在外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他必须在彻底转移好财产之前将顾青青安排妥当。 “青青从小没有父亲，缺乏安全感。身体也不如你好，没法下乡。 你们是姐妹，理应互帮互助。 一个镯子而已，就当你送给青青了，别那么小家子气。” 他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顾柠讥诮的神色。 一个两个的都盯着她的工作，巴不得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榨干。 可惜啊，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最大方，那不如把城南那套房子送给我。 毕竟就一套房子而已，可别太小家子气了。” 顾柠呛声回去，却将目光投向顾青青手上的镯子，眼睛微微眯起。 随即长腿一迈，掐住顾青青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手上的玉镯撸了下来。 “借了不还就是偷，你跟你妈一个偷东西，一个偷人。 还没离婚就怀了我爸的孩子，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顾柠指着母女俩的鼻子骂了一顿，将玉镯收好，又开始冲着顾父开炮。 “你说顾青青从小没有父亲，所以我就该让着她。 可我从小有父亲，却跟死了爹差不多，到底谁该让着谁啊？” “你……”顾父目眦欲裂，被顾柠轻轻一句话就勾起了怒意。 这个逆女就是生来克他的，一点都没青青乖巧。 这就是他为什么偏袒顾青青，而不偏袒顾柠的原因！ 不等顾父开口，顾柠话锋一转，“想要我让出工作也不是不行。” 几人双眼一亮，还以为顾柠跟从前一样好拿捏，刚才的举动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你能想清楚就是爸的好女儿。” 顾父瞬间缓和了脸色，语气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恨不得打死顾柠的人不是他。 顾柠轻飘飘瞥他一眼，红唇轻启，“我和姜家退了婚，一旦让出工作就得下乡。 乡下条件艰苦，我自小又被爷爷娇养着长大，吃的住的都要最好。” 顾父也不是个蠢的，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咬牙。 “我给你一千块钱，足够你在乡下过好日子了。”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来块，更别提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了。 一千块钱可是他们好几年的嚼用。 要不是为了哄顾柠让出工作下乡，他一分钱都不会出。 第5章 狠敲渣爹一笔 “一千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顾青青一件裙子都要百来块钱。 合着你是把家里的钱都留给外人，却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爷爷要是知道这些事，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顾柠敛去笑意，漂亮的眉眼间透着嫌弃。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狠狠敲渣爹一笔，未免太便宜他了。 被顾柠戳中了心思，顾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想要多少？” “你老说我娇生惯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下地挣公分这种活肯定是干不来的，不得花钱雇人帮忙啊。 还有知青点那房子，一大群人住一起。 下雨天还漏水，也得重新翻修，顺便把电视机和缝纫机这些大件置办一下。 至于衣服首饰啥的，一天一换，都要花钱。 粗略算一算，起码得一万块钱打底……” 顾柠小嘴嘚吧嘚说个不停，摆足了资本家小姐的做派。 顾父额头青筋暴起，这年头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顾家虽然家底丰厚，可在这紧要关头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按顾柠这种造法，有再多的钱也不经花。 顾青青神色鄙夷，果真是蠢货，下乡还这么张扬，生怕别人抓不到把柄。 一想到顾柠下乡后会被流氓骚扰，还要被拉到街上批斗。 而她则拿着老头子留给顾柠的钱，在香江受尽豪门少爷的追捧，顾青青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深。 等工作一到手，她就让爸爸把顾柠安排到穷乡僻壤，这辈子都别想回城。 桃花村民风彪悍又恶名在外，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提到钱，顾父还没说话，白柔就先按耐不住了。 “柠柠啊，你是去下乡，不是去度假。 再说了，你就在乡下待一阵子。我们找到机会就接你回城，何必花这些冤枉钱呢。” 在她看来，顾家的钱都是留给她宝贝儿子的。 顾柠一个赔钱货，半点也别想染指。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顾柠冷冷瞥了她一眼，“况且，顾家的钱，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来管。” 白柔一噎，表情难堪。 老爷子不喜她，就算她生下了顾家唯一的大孙子，也不让她进顾家的门。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和顾建设领证。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好不容易熬死了老爷子，又来了一个难缠的顾柠，白柔心里恨得在滴血。 “柠柠说得对，是我多嘴了，你才是正经的顾家大小姐。 我和青青却是寄人篱下，名不正言不顺的，哪里有资格管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白柔表情委屈的望向顾父，欲言又止。 顾父黑着脸，对白柔有些愧疚。 “我明天就和你白阿姨去领证，以后她就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有资格管顾家的事，你给我对她放尊重一点。” 顾柠耸耸肩，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我亲妈还活着呢，可不认什么阿猫阿狗当妈。 既然我下乡是要去受苦的，那工作我就不让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反正没有工作的不是她，该急的人也不是她。 眼见着顾柠就要上楼，顾青青急了，大力拉扯着白柔的袖子。 “妈！” 白柔脸色难看，没想到顾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给一万块钱就绝不下乡。 顾家现在被盯得紧，老爷子留下的钱都不能动，那就只能从顾建设的私库里取了。 这无异于剜她的心。 但顾青青是她的女儿，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下乡受苦。 顾柠要是不走，他们就没法撇下她偷渡香江，老爷子的遗嘱终有一天也会暴露。 犹豫了片刻，白柔心一横，在顾柠的身影快消失在楼梯口时出声。 “建设，柠柠自小没吃过苦，要点钱傍身也是正常的。 你疼她这个女儿，就算她不说你也不会亏待她的。” 顾父注意到白柔递来的眼神，皱眉清咳两声，“没错，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我这次让你下乡，也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一万块钱给你，你尽快把工作转给青青。” 顾柠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似笑非笑。 “行啊，记得把钱一分不少的送到我房间里来。 这两天书店放假，等假期结束，我就把工作转出去。” 至于怎么转，转给谁，那就是她说了算。 撂下这句话，顾柠嘴角噙着笑，留给他们一个利落的背影。 * 二楼房间里，顾柠垂眸看着从渣爹手里掏出来的一万块钱存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一万块钱跟爷爷留给她的财产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但见渣爹刚才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顾柠乐了。 把渣爹的私库掏出了大半，接下来就是他们打算转移走的财产了。 顾柠正了正神色，将口袋里的玉镯拿了出来，仔细打量着。 玉镯成色极好，光泽细腻，内侧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柠”字。 顾柠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镯上的小字，思绪逐渐飘回前世。 她被白柔母女俩哄骗，误以为亲妈不在乎她，对沈家村寄来的信件从未看过一次。 要不是顾青青说漏了嘴，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被清算下乡那几年，亲妈和几个哥哥一直都在暗中关心她。 但又怕惹她不喜，从来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这场误会，直到她死也没解开。 这一辈子，她不会再犯傻了。 顾柠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将血轻轻抹在玉镯上。 下一秒，血迹消失。 顾柠站在一片迷雾中，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入目的是一扇古朴且颇具年代感的木门，外表简陋，内里却别有乾坤。 足足有几千平方大的庄园里头，两层大平房坐落中间。 房前屋后划分出一块块田地，土壤肥沃，旁边还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 走近两步，她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 第6章 顾家的一切，都是属于她儿子的 这就是顾青青口中的灵泉空间吗？ 顾柠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汪微凉的泉水。 入口的一瞬间，她瞳孔微缩，整个身子都轻快了不少。 原先被姜建国拽出红痕的手腕也恢复如初，肌肤甚至比以前更加光滑细腻了。 想到前世顾青青身上发生的变化，顾柠心里门清。 这空间里头的灵泉水，应当有美容养颜和改善身体的奇效。 不过让她纳闷的是，除了这个庄园，空间里的其他地方都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挡了个彻底。 看不见也摸不着。 还有房子前面那一块块划分整齐的田地，空空荡荡。 别说菜了，连杂草都不见一根。 顾柠叹了口气，想起房间里的花铲，打算先用它来试试水。 等明天抽空再去买些农具和种子。 谁知这个念头刚起，手里头就突然多出了一把灰褐色的花铲。 顾柠怔愣了两秒，心念一动，几盆开得正鲜艳的兰花蓦地出现在眼前。 顾柠看看花铲，又看了看地上的兰花盆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本来还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地下室里的财产转移到空间，现在真是打瞌睡就来了枕头。 顾家的东西，她就是一根毛都不会留给他们。 * 与此同时，顾家二楼的另一间房里头。 白柔脸色难看的坐在床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被顾柠气得不轻。 “都说后妈难当，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算是明白了。” 说着说着，白柔开始抹起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我对她比对青青还好，可到头来却被误解成这样……” “那个小白眼狼跟她亲妈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等顾柠下乡，咱们一家就移民香江。有老爷子留下的财产在，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香江的豪门圈子里。 到时候，你就是高高在上的顾夫人，再也不用受顾柠的气了。” 顾建设上前将人拥入怀里，语气中满满自得。 “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只是心疼你。 老爷子未免太过偏心了，把所有的钱都留给顾柠，却没考虑过你这个儿子。 顾柠也是被老爷子娇惯坏了，对你这个父亲没有半点尊重，一张口就要一万块钱……” 后面的话白柔没有说出口，但她注意到顾建设的脸色明显黑了一度，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顾建设冷哼一声，眼神发狠，“这一万块钱，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最后的仁慈了。 顾家的财产，都是要留给咱们儿子的，轮不到她一个要嫁出去的赔钱货来惦记。”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他必须尽快将地下室里的东西转移出去才行。 从前还可以借着姜建国的名头行方便，现在被这个逆女一闹，他就得另想法子了。 钱好转移，但那些值钱的古董和字画，可不容易处理。 白柔听到这话，眼中闪过几抹贪婪之色，柔顺的倚靠在顾建设怀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顾家的一切，都是属于她儿子的，顾柠一分也别想染指。 就连那一万块钱，她也要拿回来。 * 顾柠一出房门，就感觉到暗处有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盯着她。 她微微侧过头，捕捉到藏在楼梯口处的身影，脸上带着了然，活动了几下手腕。 她倒是把这个小野种给忘了。 现在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顾柠一脚踢开楼梯上的弹珠，嗤笑一声，慢悠悠下了楼，心里却在默数着时间。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 顾天赐见自己的计谋没得逞，没忍住跳了出来。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欺负我妈和我姐，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她们下跪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 顾天赐叉着腰，肥胖的身躯拦在顾柠跟前，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语气听起来分外刺耳。 顾柠挑挑眉，面色平静的问道：“要是我不道歉呢，你想怎么做？” 闻言，顾天赐冷笑一声，恶意满满。 “那我就把你赶出去。我妈说了，我是顾家唯一的男丁，以后顾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赔钱货，迟早是泼出去的水。 吃我的喝我的，我没找你要钱已经算我大度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挺直腰杆，心里底气更甚，伸手就想来拽顾柠的头发。 这小贱人不尊敬长辈，他这个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姐弟俩推搡之间不小心滚下楼梯摔断了腿，也只能说顾柠运气不好，怪不到他身上来。 思及此，顾天赐绿豆大小的双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光芒，脚下悄悄将不远处几颗弹珠踢了过来。 见状，顾柠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 见眼前人还一脸得意的说个不停，她冲着那张满是横肉的大脸就是一拳。 “皮真厚。” 顾柠揉揉手腕，红唇淡淡吐出几个字。 顾天赐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睛瞪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 “我可是爸唯一的儿子，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顾柠说完话，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手又是一拳。 听到一声声惨叫，顾柠脸上的笑容更甚。 没想到空间里的灵泉除了美容养颜的功效，还能强身健体。 她感觉自己打人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顾天赐从前可没少欺负她，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 * 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顾父几人，刚到客厅就撞见顾柠按着宝贝儿子的头往楼梯扶手上磕。 顾天赐整张脸高高肿起，额头上还顶着两个大包，偏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他吓得魂飞魄散，声量瞬间拔高，“逆女！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天赐放了。” 顾柠手上动作一顿，挑挑眉如他们所愿松了手。 下一秒，她笑得意味深长，一脚踹在顾天赐的屁股上。 “既然不会说人话，那以后就都别说了。” 顾天赐来不及反驳，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肥胖的身躯像个大肉球，以极快的速度滚下楼梯，停在了顾父等人的脚边。 第7章 搬空地下室 “啊！天赐，你怎么了？” 白柔尖叫一声，急忙蹲下身查看宝贝儿子的情况。 “妈，那个小贱人把我打成这样，你快点把她卖到大山里，我要她生不如死。” 顾天赐清楚父母的算计，恨不得现在就让顾柠受尽折磨。 “顾柠，天赐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还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将他打成这样。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和妈妈，觉得顾家的一切都该属于你。 可弟弟也是正正经经的顾家人，也是爸爸的孩子。你不能为了顾家的财产就残害手足啊！” 顾青青跳了出来，对着顾柠一通指责。 她对顾天赐做的事绝口不提，反倒是将顾柠塑造成为了争夺财产不择手段的人。 “柠柠，财产我们可以不要，只求你放过天赐。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 白柔也适时出声，将所有的黑锅都往顾柠头上扣。 “够了！你爷爷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心肠歹毒到这种程度。 犯了错就得认，你是我女儿也不例外。去牢里头反省两天，知道错了再出来。” 顾父厉声呵斥，轻飘飘两句话就定了她的罪。 白柔母女俩对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顾柠没忍住笑出了声，“比我小两岁的孩子就懂得用弹珠来害人了，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父母教的好。” 她啧啧两声，手上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弹珠，言语间满是嘲讽。 一句话将顾家人都骂了进去。 闻言，顾父和白柔脸色一变，他们当然认得出顾柠手上的弹珠来自何人。 被热闹吸引过来的邻居见事情有了反转，开始和身边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柠丫头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娇气了一点，但心地不坏。 不像顾家这个胖小子，人嫌狗厌的，啥事做不出来。” “柠丫头可是顾老爷子养大的，品性没得说。 顾天赐就不一样了，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前段时间这小子就用弹珠打伤了宋家的小姑娘，害得那丫头现在都躺在医院里，顾家也没个表示……” “……” 听到这一声声毫不客气的议论，顾家人的脸色由青变紫再变白。 本来是想借他们的嘴来讨伐顾柠，好不费劲就把她的工作拿到手。 却没想到这贱丫头两句话就让他们改了口风。 呸，一群墙头草！ 白柔心里恨得不行，亏她平日没少拿好东西来讨好这些人。 关键时刻，一个都没派上用场，反而在背后捅刀子。 她勉强扯出了笑，刚想开口，就听到顾柠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公安局吗？我要报案，有人蓄意谋害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让你报公安的。不过是一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公安同志了。” 顾父三两步上前想夺走顾柠手里的电话，却被她侧身躲过。 他一个不察，膝盖重重磕在沙发上，还闪到了腰，好不狼狈。 顾柠挂断电话，下意识后退两步，好心提醒道：“顾同志，年纪大了更要好好保养。 不然白阿姨哪天就看不上你了，再找一个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事她擅长。” 白柔和渣爹那些破事，在场的人没一个不清楚。 但他们表面功夫做得好，心里再不屑，也从未在两人面前提及过。 毕竟没那么光彩，白柔恨不得烂在肚子里。 如今被顾柠重提旧事，两人的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人命关天的事，自然要交给公安同志来处理。 要是就这么翻篇了，哪天我下楼不小心踩到弹珠摔伤了，上哪里讨公道去啊。” 顾柠怼完人，也不忘正事，语气悠悠道：“现在不去医院，等公安同志来了，可就来不及了。” 顾父到了嘴边的怒骂硬是憋了回去，腰间的痛意越来越明显。 他扭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顾天赐，三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去医院。” 被搀扶着出门时，顾父觉着这一辈子的脸都丢了个精光。 白柔母女俩也是一样的想法，捂着脸走得飞快，心里对顾柠的恨意又深了一度。 * 送走所有人，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柠沿着记忆走到地下室，看到门上带了好几个锁，不禁冷笑出声。 渣爹做事谨慎，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转移走地下室的财产，她得费不少功夫。 正好顾天赐撞到枪口上，她干脆将计就计。 一方面将渣爹支开，一方面跟他们讨个利息。 顾柠想到玉镯空间，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就借着空间进入了地下室。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可看到地下室里的东西，顾柠还是难掩惊讶。 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堆满了地下室的空间，随便拿出一件，在十几年后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除了两箱子的古董和字画，更吸引顾柠目光的是旁边那一大箱子的珍贵药材。 几百年份的野山参、灵芝、血燕以及各种稀缺香料…… 单就这一箱子药材，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就算是京城那几个有权有势的家族，也不一定能买到。 难怪渣爹几人偷渡到香江以后能那么快就踏进豪门圈子，在里头混的如鱼得水。 这些东西功不可没啊。 顾柠忍着激动打开后面几个箱子，那刺眼的光瞬间将幽暗的地下室照亮。 一箱子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快要溢出来。 纯金打造的一整套头面、极品帝王绿手镯、金丝楠木佛像…… 还有其他几个箱子里的房契地契，厚厚一沓。 即使爷爷当初给前线捐了大半身家的物资，如今也依旧富的流油。 顾柠双眼亮晶晶的，一挥手将它们都收进了空间里，雁过拔毛，半点都没剩下。 将整个地下室一扫而空，顾柠拍拍手，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估摸着公安同志快到了。 她从地下室出来，抹去所有痕迹，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等人。 第8章 钱她要，举报也少不了 沪市医院。 顾父刚带着顾天赐上完药，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就来了。 “我们接到报案，顾天赐有蓄意谋害顾柠同志的动机，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年长一些的公安掏出证件，公事公办。 白柔见状当即啜泣出声，“公安同志，这是误会啊。我家天赐最是老实善良，不可能有害人之心的。 你们口中的顾柠，是天赐的姐姐。 她嫉妒天赐是个男孩，以后可以继承顾家的财产，就千方百计陷害天赐。 你看看他头上的伤，都是被顾柠打的啊。 那丫头从小就心狠，又跟我们不亲。没被好好教养，这才将性子都养歪了。” 顾青青也理直气壮的附和道：“我妈说的没错，我们一家人都将她当眼珠子疼。 可她忘恩负义，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狠手。 公安同志，你们可千万不能让顾柠给哄骗了。” “就是，你们要抓应该抓那个小贱人才对。 她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顾天赐恨恨咬牙，想起顾柠打人的狠劲还有些发怵。 但恐惧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恨。 两名公安同志面面相觑，眼底闪过不耐。 那小姑娘他们刚才才见过，长的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的。 哪里能打得过顾天赐一个大男人。 这一家子的心真是偏到没边了，扯谎都不打草稿。 年长的公安按耐不住摆摆手，“我们只负责把人带回公安局。 有什么话，你们到局里去说吧。带走！” 话音一落，顾天赐就被两人架了起来，拖着往门外走。 “爸、妈！救我啊，我不要去公安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顾家少爷，得罪了我，你们是想丢饭碗吗？” 顾天赐还在放狠话，丝毫没注意到顾父的脸色已经白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顾老爷子已走，顾家早就大不如前，被清算是迟早的事。 顾天赐看不清局势，还以为顾家是从前的庞然大物。 殊不知，这些话只会成为别人拿捏他们的把柄。 顾父三人连忙追了上去，生怕顾天赐再语出惊人。 * 另一边，顾家。 收完地下室的东西，顾柠出了门，买了两把农具和几包种子。 好在她前世下放时，在牛棚里结识了一名农学教授，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空间里的土壤肥沃，除了种蔬菜，顾柠打算把一些有用的药材也种上。 处理完这些事，顾柠拐弯走进巷子，里头的人等候已久。 见到顾柠，手持相机的青年露出笑容，从兜里掏出信封。 “顾同志，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顾柠看着手上几张分外露骨的照片，眼神满意。 她和姜建国解除婚约，可不代表要咽下这口气。 钱她要，举报也少不了。 姜建国想坐上团长之位，可她偏要他牢底坐穿！ * 顾父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公安局出来，正巧撞上陪着白思瑶出来买衣服的姜建国。 白思瑶注意到三人难看的脸色，眼珠子一转。 “姑姑，你们怎么从公安局出来啊？是不是顾柠妹妹犯什么事了？” 她不提顾柠还好，一说顾父的脸更黑了。 白思瑶见状心里乐开了花。 顾柠是顾家千金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姑父疼爱。 她心里是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顾柠妹妹自小就被顾爷爷宠着长大，性子差一点也是难免。 不仅误会我和姜建国同志的关系，还任性解除婚约。 姑姑姑父，你们再疼爱她，这婚姻大事也不能任由顾柠妹妹胡来啊。” 白思瑶场面话说的好听，但心里的小九九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姜建国眼神微动，原本消下去的火气又被白思瑶三两句话勾了起来。 他本想给顾柠一个台阶下，只要她服个软，答应给白同志道歉并做出补偿，两家的婚约还可以继续下去。 但他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人，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如今又听到顾柠犯事进公安局的消息，面上难掩失望。 他姜建国的妻子，怎么能如此不堪。 白思瑶余光瞥见姜建国隐忍的神色，面上一喜。 正想趁机安慰两句，就被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 “顾同志，明天记得带上顾柠同志的谅解书来将人保释出去。 这两天，我们会加强对顾天赐同志的行为教育，希望他下次不要再犯。” 公安同志特意出来交代一声，临走时，还不着痕迹的扫了白思瑶一眼，暗暗摇头。 有这样拎不清的家人，难怪顾天赐敢随便动手打人。 “顾柠同志是受害者，不应该被造谣。” 撂下这句话，他也不管这群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大跨步走进公安局。 白思瑶涨红了脸，活像被人当场扇了一巴掌，难堪不已。 “姑姑，天赐怎么了？为什么需要顾柠的谅解书？” 白柔抹了把泪，净捡对顾天赐有利的话说。 “天赐只是想为我和青青讨个公道，没想到不仅被顾柠打了一顿，还被她反咬一口送进了公安局。 好在你姑父花钱打点了一下，只要拿到谅解书，关个两三天就能放出来了。 但我现在就怕顾柠心里还怨着我，不肯签谅解书。” “天赐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啊，顾柠太狠心了。 我原以为她只是对我有意见，没想到她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说这话时，白思瑶偷偷瞄了姜建国一眼。 见他眉头紧锁，心里骤然松了口气。 “哼，这谅解书她不签也得签。” 顾父鼻子喷出粗气，他岂能眼睁睁看着亲儿子在牢里受苦。 见状，姜建国翕动着嘴唇，眼底一片幽深。 “说到底这事都是因我而起。 伯父放心，就算没有谅解书，我也有办法救天赐出来，就当为顾柠赎罪了。” 不过是一家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顾柠也没吃亏，跟战友打声招呼就能把人放出来。 “真是谢谢姜同志了，顾柠犯的错居然还要你来替她承担。 你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顾柠解除婚约，那是她的损失。” 白柔大喜，越看姜建国越满意。 要不是家庭条件太差，还带着好几个拖油瓶，这样的好男人怎么轮得到顾柠。 不过两人闹掰也好，她可不想让顾柠过上好日子。 那小贱人就该灰头土脸的待在乡下被人磋磨，永远被她们踩在脚底下。 她暗暗给白思瑶使了个眼色，让她尽快把人拿下。 第9章 姜建国被带走调查 公安局门口发生的事，顾柠并不清楚，但对于顾天赐的结局，她心里多少有点数。 仅凭这件事并不能让顾天赐坐牢，她的目标也不是他。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好戏还在后头呢。 顾柠收回思绪，继续手上铲土的动作。 刚把种子撒进去，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蓝色光幕。 【播种成就达成，满意度加1】 顾柠揉揉眼睛，看向光幕上的进度条，想了想，又试探着给种子浇了浇水。 下一秒，光幕闪动两下。 【浇水成就达成，满意度加1】 【温馨提示：满意度100，奖励一键耕地机器一台。 满意度200，奖励一键浇水机器一台……】 顾柠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个玉镯空间竟然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功能。 本来她还发愁自己一个人没法种这么多片田地，白瞎了这肥沃的土壤。 现在难题算是解决了。 不过一点一点提升满意度也太慢了，顾柠摩挲着下巴，在空间里逛了一圈。 倏然，顾柠在灵泉旁停住了脚步，福至心灵。 空间里的灵泉对人有用，那对植物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 思及此，顾柠双手掬起一小捧灵泉浇在周边的果树上。 只见原先有些枯黄的叶子边边肉眼可见的恢复了翠绿。 顾柠心里一喜，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用灵泉来灌溉果树和蔬菜，不仅可以缩短它们的生长周期，还能使其口感风味更佳。 顾柠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迫不及待的想要探索这个空间里的其他东西。 特别是被迷雾挡住的地方。 也许等满意度达到一定程度，那些地方就会露出真面目了。 说干就干。 顾柠挽起袖子，将买来的种子全部弄好。 又挨个浇上灵泉水，这才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她果然不是干活的料。 * 这两天渣爹正为了顾天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顾柠倒是落了个清净。 她开始清点起姜家这几年从她手里得到的好处，列出了一长串清单。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顾柠才清楚自己当了多久的冤大头。 姜家如今住的那套房子，还是她花钱装修的。 包括里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以及各式大大小小的物件。 毫不夸张的说，全是属于她的。 顾家家大业大，她花钱也大手大脚，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但日子久了，姜家人就开始把她当傻子糊弄。 顾柠笑意不达眼底，吃了她多少，就得加倍吐出来！ * 举报信寄出去不久，姜建国就被革职查办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顾柠花钱雇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拎着铁锤就朝姜家走去，气势汹汹。 她该去讨债了。 * 此时的姜家一片愁云。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把建国给举报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到底是挡了谁的道？” 姜母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她就这一个儿子出息，要真有个好歹，她的好日子就没了。 过惯了城里的生活，不愁吃穿，姜母不愿再回忆从前的苦日子。 姜父沉默不语，手上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心里七上八下。 整个客厅气氛凝滞。 “肯定是顾柠干的好事！她表面上说着和我哥解除婚约，其实心里还惦记着他。 得不到就毁掉，那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姜小妹恨恨咬牙，顾柠有多喜欢她哥，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正是因为清楚顾柠对姜建国的感情，姜小妹才敢肆无忌惮的侮辱她。 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得跟条狗一样讨好他们一家。 之前为了不让姜建国为难，顾柠对姜小妹都是能忍则忍。 好看的衣服首饰，只要她一开口就送。 这两天顾柠没有送新衣服上门，姜小妹早就心生不满了。 听到这话，白思瑶佯装讶异的捂住了嘴。 “真没想到顾柠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大哥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就因为解除了婚约，她就要害死姜大哥吗？” 姜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抹了把泪，倒三角眼中迸发出凶光。 “你说的对，肯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她就是见不得你哥好。 我这就去找她把举报信撤回，不然她这辈子休想让老娘认她这个儿媳妇。” “把这些东西都搬走，搬不走的就都砸了。”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隐约夹杂着几声凌乱的闷响。 姜家人对视一眼，急忙出了门。 * 甫一见到院子里的景象，姜母倒抽了一口凉气。 放在院子里的值钱大物件被几名彪形大汉拿在手里，正马不停蹄的往外搬。 其他几人则拎着把大铁锤朝着窗户狠狠一砸，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顾柠站在一旁，认真地清点，丝毫不顾及周围错愕的目光。 见到姜母等人，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手上动作不停。 “住手！你们把我家的东西放下。 我儿子可是团长，欺负军人家属，小心我让公安把你们抓起来。” 姜母反应过来，急得大吼大叫。 顾柠冷眼睨着她，抱臂环胸，“团长这个位子他是别想了，牢底坐穿还差不多。 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还在有婚约的情况下乱搞男女关系，这些罪名可够他喝一壶了。” 随着顾柠最后一个音落下，围观的众人立即炸开了锅。 姜建国被部队的人带走时没明说他犯了什么错，他们也就信了姜母说的话。 现在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众人不可谓不震惊。 姜母浑身一僵，神色慌张，她再无知也清楚这些罪名有多严重。 但她不能承认这些事，不然她儿子一辈子就毁了。 “你胡咧咧啥呢？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那封举报信果然是你写的，你这个贱人想害死我儿子。你的心肠咋这么歹毒！” 姜母矢口否认，但大家也不是傻子。 “我早就觉得姜建国和白思瑶两人不对劲，照顾寡嫂都照顾到家里来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姜家人都是什么眼光。 放着珍珠不要，却选择了鱼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柠比白思瑶好了不下十倍。” “这女人忒不要脸，带着孩子就赖上姜建国了。 姜老太也是个没脑子的，把别人家的孩子当亲孙子疼。” “……” 第10章 搬空渣男全家 一声声议论不加掩饰的传进白思瑶的耳朵里。 听到她不如顾柠的话语，女人的脸色瞬间铁青，暗暗掐了身边的小男孩一把。 小男孩接收到母亲的暗示，迈着腿就朝顾柠冲过去。 “顾阿姨，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妈妈了，姜叔叔都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才照顾我们的。 我的爸爸已经没了，好不容易有个关心我的叔叔，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早在小男孩有动作的那一刻，顾柠就生起了警惕心。 这孩子跟白思瑶一个样，惯会栽赃陷害。 之前她不小心就着了一次道，还差点被推下楼。 可到头来被指责的人却是她。 果不其然，小男孩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就往地上倒去，嘴里还不忘冤枉她。 “顾阿姨，我以后再也不见姜叔叔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为难他们。” 顾柠还没说话，白思瑶就先跑过来抱住小男孩，眼睛红红的望向她。 “他还是个孩子，你对我有再大的意见都不该对孩子动手啊。” 母子俩人抱在一起，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模样跟居高临下睨着他们的顾柠一比，围观众人的心不免有些动摇。 “小孩子不会说谎，难道真是我们误会了？” “白思瑶有再大的错，孩子都是无辜的。梁副团长是烈士，他的家属不该被这么对待。” “顾柠丫头，你气也出了，差不多就行了。” “……” 见局势对自己有利，白思瑶心里得意。 顾柠想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不是会投胎，哪里比得上她。 “你这么大方，不如替他们把钱还了。” 顾柠淡淡扫了说风凉话的大婶一眼，一句话就让她讪讪闭了嘴。 果然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没有触犯到自己的利益，就是能替别人原谅。 顾柠懒得搭理她，一步步走上前。 “既然你已经给我安上了罪名，那我不动手岂不是白背锅了。” “你想干什么？”白思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柠没说话，只是一把抓起白思瑶的头发，左右开弓甩了她好几个巴掌。 随即跟丢破抹布一样将人往地上一甩。 “这小野种到底是不是梁副团长的孩子还说不准呢。” 顾柠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白思瑶的脸上，随之而来的一句话让她面上的血色尽失。 其他人也看到了照片，嘴里止不住发出惊呼声。 飘落在地上的照片露骨又暧昧。 但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白思瑶表面上看着清纯无害，私底下却跟不同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姜建国也是其中一个。 姜母眼神微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梁平，一阵心惊。 亏她还觉得白思瑶是个好的，这才对儿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看来，这女人不仅不是个好货色，还是个扫把星，害她儿子被带走调查。 “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你故意污蔑我！ 你见不得姜大哥照顾我们母子俩，就使出这些下作手段陷害我。” 白思瑶眼神慌乱，她不知道顾柠从哪里弄来了这些照片。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发现？ 顾柠笑而不语，只是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人应该快到了。 下一秒，一道尖锐的怒骂声自大门口传来。 “我们白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你现在就乖乖跟老娘回去嫁人。”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道干瘦的身影直直扑在白思瑶身上，硬生生将她的头发扯下了大把。 来人正是白母。 梁副团长死后，她本想将白思瑶嫁出去给儿子换彩礼。 奈何姜建国护着，还时不时送钱上门。 她也就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毕竟姜建国年轻有为，出手又大方。 有这样一个女婿，日后也能帮衬帮衬她家耀祖。 谁曾想她下地干活回家，就听到姜建国被部队的人带走调查的消息。 紧接着白思瑶和好几个男人厮混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白耀祖原先定好的亲事也吹了。 白母气急败坏，心知姜建国这回怕是靠不住了，直接进城来逮人。 虽说是二婚，但白思瑶长的清秀，还能生儿子，配厂长家的傻子再好不过。 到时候，她不仅能拿到两百块钱彩礼，还能给她儿子讨份城里的工作，一举两得。 白母的算盘打的噼啪啦响，扯着白思瑶的头发就想将她带回家。 见亲妈被姥姥压着打，梁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眼泪挂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听到姥姥逼着亲妈嫁人，梁平急了。 他才看不上一个傻子当他后爹。 梁平连忙看向姜母，谁知这平日最疼他的老太婆却是厌恶的别开眼，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梁平恨得不行，目光充满怨毒。 姜建国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害他过不了好日子。 但他最恨的还是顾柠。 要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清醒过来，不愿意继续给姜家人花钱，还铁了心要退婚。 他们母子俩依旧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姜建国的照顾和供养。 梁平眼眶通红的瞪向顾柠，疾步朝她冲了过来。 “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了我妈和姜叔叔，我要打死你！” 顾柠冷下脸，对着要冲她拳打脚踢的梁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顾柠抓着人又甩了两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声听得人一阵脸疼，但见识过顾柠怼人的本事，没人再敢出声相劝。 “屋里头的电视机和缝纫机也一起搬走，谁敢拦着，不用客气。”顾柠拍拍手，声音平静却带着狠意。 她说完，几个汉子瞬间动了起来，推开拦在门口的姜家人，一股脑将屋子搬空。 第11章 一家子白眼狼 “顾柠，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不怕我大哥永远都不原谅你吗？” 姜小妹见家里的东西都被搬走，急得跳脚。 她本以为搬出姜建国的名头，顾柠会有所收敛。 没想到她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拎起手里的铁锤就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 一瞬间，木屑四溅，把姜家人吓得不轻。 “我跟姜建国已经解除婚约了，你少败坏我的名声。 况且，他现在自身难保，可管不了你们。” 顾柠一脸嫌弃的撇清关系。 姜小妹咬紧下唇，带着威胁，“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大哥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以后前途无量。 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他受首长重用，查明真相就会被放回来，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坐上团长之位。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爸妈和我，你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姜母连声附和，叉着腰摆起婆婆的架子。 “不错，我们姜家的儿媳妇，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连孝顺长辈都做不到，我怎么放心让你照顾我儿子。” 今天这事她记下了。 等建国回来，她必须让顾柠拿出五千块钱来赔罪。 不然，顾柠永远别想踏进姜家的大门一步。 母女俩理直气壮的语气让人发笑。 顾柠的耐心也彻底告罄。 她一把拽过姜小妹的衣领，啪啪甩了两个巴掌，将人打的脑袋发懵。 对着姜母也不客气，将老婆子指着她鼻子的手往后一扭，抡圆了胳膊开揍。 “你儿子在牢里自然有人照顾，这么不放心，就陪着他一起去啊。” 顾柠嗤笑两声，拎着铁锤重重一脚踩过姜母的手背，直奔屋里去。 身后的尖叫怒骂被她的砸门声盖过。 对着那些没法搬走的家具，顾柠毫不犹豫开砸。 “姜小妹屋里的衣服，都是我花钱买的，却被她以各种名义借走，从没还过。 现在我也不需要了，各位婶子们要是有看上的，尽管拿走。” 顾柠自然不可能要姜小妹穿过的衣服，索性就把这些东西当作人情送出去。 还能给姜家人添堵。 婶子们闻言两眼放光，冲着顾柠说了两句好话，转眼就对着满柜子的衣服认真挑选起来。 这些料子可都不是便宜货啊，平常在百货商店里只能远远瞅一眼，哪敢想穿在身上。 姜家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姜小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见自己的衣柜被扫荡一空，眼睛瞪的浑圆。 “这都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许碰，快给我放下！” 她伸手去抢，可婶子们也不是吃素的，蒲扇似的大掌一把将人推了个趔趄。 “什么你的东西？占顾柠同志的便宜还没占够啊！一家子白眼狼。” 拿人手短，婶子们毫不犹豫站在了顾柠这一边。 况且，姜家做的事也确实不厚道。 他们要是有顾柠这样的儿媳妇，都得供起来。 哪里像姜老太婆这样，人还没进门就往死里磋磨。 “衣服在我屋里，就是我的东西。 顾家那么有钱，送我两件衣服也是应该的，不然她凭啥嫁给我哥。” 姜小妹眼神愤恨，早知道顾柠这么在意白思瑶的存在，她就该让大哥收敛一点。 有什么事等结完婚再说。 到时候，顾柠已经成了姜家的媳妇，她的嫁妆也属于姜家。 就算发现大哥和思瑶姐的事，也只能打落银牙往肚里咽。 毕竟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闹大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姜小妹肠子都悔青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屋里的东西被一点点搬空，气得咬牙切齿。 顾柠转过头拍拍手上的灰尘，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之前是我眼瞎，错把混蛋当良人，才会出钱出力讨好你们。 没成想养出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同志今天的所作所为，包括之前偷走我衣服和首饰的行为，我都会在纺织厂一一说明。” 话音刚落，姜小妹脸色大变。 厂子里的工人都以为她家里有钱，才能天天衣服不重样的换。 就连厂长儿子都时不时给她送一些小玩意，两人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她很快就能成为真正的城里人了。 要是顾柠把这些事传出去，纺织厂肯定不会容许一个手脚不干净又谎话连篇的女工继续待在厂里。 顾柠这是想毁了她啊！ 姜小妹气急败坏，只觉得这些人脸上的笑容无比刺眼。 “你敢去纺织厂闹事，我就先撕烂你的嘴。” 姜小妹眼神发狠，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猛地朝顾柠身上扑去。 她要把这贱人勾人的脸挠花，看她还敢不敢出门见人。 眼见着姜小妹锋利的指甲朝着顾柠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抓去，众人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姜家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善茬，听说之前在村子里头就抓花过好几个姑娘的脸。 下一秒，惨叫声传进耳中。 皮肉撞在墙面上的闷响让他们心尖一阵发颤。 出乎意料的是，顾柠好端端站在原地，小脸一如既往的白嫩，不见一丝伤痕。 而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姜小妹，此时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哀嚎。 顾柠收回腿，见清单上的东西都搬完了，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在姜家人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姜母一进门看到屋里的狼藉，当即软了腿瘫坐在地上，一口气没缓过来。 整个姜家乱成了一锅粥。 * 从姜家出来后，顾柠把提前说好的报酬付给几名大汉，又把搬出来的家具转手一卖。 她的腰包又鼓了不少。 顾柠笑眯了眼，下乡后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她得找个机会去渣爹的房间里逛逛。 还有顾青青母女俩，她们这些年从顾家得到的好处只多不少。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距离顾家被抄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得赶在抄家之前尽快脱离顾家下乡才行。 顾柠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 刚踏进顾家大门，一道响亮的怒骂声传进耳中。 随之而来的是直逼面门的一个瓷碗。 “逆女！你还有脸回来。” 第12章 断绝关系 顾柠侧身一躲，瓷碗径直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要是她反应再慢一点，这东西就该砸她脸上来了。 思及此，顾柠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双眼危险地眯起。 偏生顾父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嘴里仍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你把事情闹大，丢的是我们顾家的脸。 姜建国要是真出不来了还好，万一出来了，他知道你在姜家做的那些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都被你给连累了。” 顾父不在乎顾柠受的委屈，他只担心会不会牵连到他们一家人。 “顾叔叔，您别气坏了身子。 虽说顾柠妹妹做事确实冲动了一些，还把姜伯母气进了医院，坏了顾家的名声。 但等她下乡历练一段时间，吃点苦头，她也就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顾青青语气轻柔，一番话说的好听，却字字句句都在挑起顾父的怒火。 “这逆女但凡能有你两分乖巧，我们顾家也不至于沦为整个沪市的笑柄。” 顾父胸口起伏不定，夸赞顾青青的同时还不忘踩顾柠一脚。 “青青不像柠柠，打小就被宠着长大。她的性子软和，之前没少受欺负。 我倒是希望她能像柠柠一样任性一点，我这个当妈的才不至于太亏欠她。” 白柔替顾父拍着后背顺气。 说到最后，脸上不免显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顾父放轻了声音，“你们来顾家的第一天我就说过，青青就是我的亲女儿。 有我护着，谁敢欺负她，就给我滚出顾家。” 他这话不只是说给白柔母女听的，同时也是对顾柠的警告。 闻言，顾柠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长腿一迈，径直朝着几人走去。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顾青青嘴角噙着笑。 “再怎么说顾柠妹妹才是顾叔叔的亲生女儿……啊！” 顾青青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头顶一热。 下一秒，她整张脸被一股大力按进了桌子上的面汤里。 “从顾建设把你们母女俩带回来的那一刻起，顾家就已经没有脸面可言了。 鸠占鹊巢的玩意还敢算计我，真是给脸不要脸。” 话落，顾柠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不少。 顾青青一张脸埋进面汤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 她在顾柠手底下疯狂挣扎，可却被压制得死死。 想不通这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顾柠，你简直放肆！这里是顾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快把青青放了。” 顾父回过神来，脸已然黑成了锅底，大掌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姜建国一边跟我有婚约，一边又借着照顾战友遗孀的名头和白思瑶纠缠不清。 要我出钱让工作养着那对母子，这就是你口中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 顾柠眼风都没给他一个，手上力道不减。 “姜建国重情重义，照顾战友遗孀并没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你心思歹毒，逼着思瑶母子俩回村去受苦。 现在又来为难你白阿姨和青青，我顾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个祸害。” 顾父说的理直气壮，眼中难掩对顾柠的厌恶。 在他看来，白思瑶比顾柠更温柔乖巧，姜建国心偏了也正常。 况且两人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聪明的女人都知道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夫妻关系才能和睦。 哪里像顾柠这样，将两人的事捅出去，当众打男人的脸。 要是换成青青，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会把顾家的名声和利益放在首位。 “顾同志跟姜建国还真是一路货色，难怪能狠心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顾柠笑得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幽深的双眸仿佛能看透顾父那张虚伪面皮下的丑陋和算计。 顾父心神一震，被揭了短有些恼羞成怒。 “混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砰！” 桌子被顾柠一把掀翻，餐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将顾父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咙口。 碎瓷片飞溅起来，狠狠划过顾父的脸庞，留下几道细微的血痕。 所有人都被顾柠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整个客厅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一时间，针落可闻。 片刻后，顾柠率先打破僵局，红唇发出几声冷嗤。 “怕我连累你们？行啊，我们断绝关系。 从今往后，我做什么事情，都跟你们无关。 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谁也别找谁的不痛快。” 跟顾父断绝关系这事，顾柠早有打算。 她想在沈家村安稳度日，就绝不能带着资本家小姐的名头。 白柔眼神闪烁，没想到她还没出手，这蠢货就自己断了后路。 顾父拧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顾家给的。 离开顾家，你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顾柠扯了扯嘴角，“既然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签完断亲书，登报说明。 从此以后，我顾柠和顾家再无瓜葛。”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断亲书拿出来，干脆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大名，没有半分犹豫。 顾父表情复杂，看着顾柠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逆女只怕是早就有断亲的打算了。 脱离了顾家，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在沪市活下去。 想到这里，顾父拿起钢笔唰唰写下自己名字，下颚高高扬起，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既然你不再是顾家的女儿，那这房子你也不能继续住了，顾家的东西更不能带走。” 顾天赐忍不住跳了出来，咧着嘴一脸幸灾乐祸，“爸说的没错，你现在就滚出我家。 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首饰，也是花顾家的钱买的，都给我还回来。” 他脸上的伤都是被顾柠打的，现在还疼着。 要不是姜建国帮忙，他现在还蹲在局子里。 顾天赐恨顾柠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有一个羞辱她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顾柠表情不变，掀起眼帘冷冷瞥了顾天赐一眼。 “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再挨两巴掌。”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的笑容让顾天赐后背冒出层层冷汗，只觉得额头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第13章 扫地出门 这女人心狠手辣，刚才打顾青青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顾天赐舔了舔唇，“你吓唬谁呢？没了顾家的庇护，谁进局子可说不准。” “天赐，怎么说柠柠也是你姐姐。就算跟顾家断了亲，你们也还是亲姐弟。 咱们见到乞丐还给两分钱呢，这些衣服首饰就不要计较了，顾家也没那么小气。” 白柔佯装呵斥顾天赐，但话里的鄙夷和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妈说的也是，这些东西就当打发叫花子了。快滚吧！” 顾天赐明白亲妈的意思，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大手嫌弃的挥了两下。 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教训这个贱人。 顾父从头到尾没吭声，任由白柔母子俩奚落顾柠。 就连刚才顾天赐羞辱她脱衣服，顾父也没出声制止。 他根本不在乎顾柠光着身子走出顾家会遭到什么对待。 顾柠对着上来推搡她离开的顾天赐就是狠狠一脚，将人踹飞两米远。 这灵泉空间还真是不错，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大了不少，踹起人来毫不费劲。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套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该滚的人是你们才对。” 这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将他们雷的里焦外嫩。 对上这一家子惊怒不定的目光，顾柠继续说道：“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立刻麻溜的滚出我家，不然我可就要亲自动手送你们离开了。 到时候机械厂主任被扔出家门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很精彩。” 顾柠鼓着掌，笑意吟吟的欣赏着顾父青白交加的脸庞，心情都好了不少。 “胡说八道！这套房子是爷爷留下来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他不把房子给爸，不给我这个大孙子，反而给你这个赔钱货，他是老糊涂了嘛。” 顾天赐惊叫出声，想不到老爷子竟然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他才顾家唯一的孙子啊！ 老头子的东西都应该给他才是。 顾柠凭什么？ 白柔母女俩面面相觑，见顾父没反驳，她们就知道顾柠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不仅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顾柠，就连老宅也转到了她的名下。 一个子儿都没给顾父留。 这心简直是偏到了胳肢窝。 要不是顾父提前藏好了遗嘱，将财产偷偷转移，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你们还有三分钟。” 顾柠看了眼腕表，已经琢磨着该先拿谁开刀了。 顾父沉着脸，阴恻恻地盯着她，“你该懂得适可而止……” 闻言，顾柠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视线，“我更懂得以怨报怨。 你们还剩两分钟，可要抓紧时间了。” 一句话直接表明了态度。 白柔知道顾柠不是在开玩笑，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顾家这套房子，她早就惦记上了，还打算离开沪市之前转手卖出去。 没成想房子没到手，还得被顾柠这个小贱人扫地出门。 她不由得怨上死去的顾老爷子。 老不死的生前没给过她好脸色，死后还要给她使绊子。 要不是死得早，她到现在都没法跟顾建设领证。 白柔扭头看了顾父一眼，难道他们真要离开？ 那地下室里的财产怎么办？ “我也姓顾，这房子合该有我的一份。你凭啥赶我们走？ 爸妈是你的长辈，你把他们扫地出门，也不怕外头的唾沫星子淹死你。” 顾天赐当即就炸了。 他刚才还逼着顾柠离开，现在风水轮流转，只觉得脸上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一分钟。” 顾柠红唇淡淡吐出三个字，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 顾青青注意到她的眼神，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刚刚整张脸被摁进热面汤里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这女人自打跟姜建国退了婚后就变得十分不对劲。 以前被她们耍的团团转，把好东西都拱手让出来。 还为此疏远了她那个村姑亲妈。 可现在，不仅把玉镯抢了回去，还带人砸了姜家。 跟爸爸对着干。 想到玉镯，顾青青咬紧下唇，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三，二……” 顾父压抑着怒火，声音沉沉，“够了，我们先走。” “爸！” 顾天赐不甘心，他妈说了，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这套房子自然也不例外。 他凭啥要让给赔钱货。 “闭嘴。” 顾父瞪了他一眼，一个眼神就让顾天赐安静如鹌鹑。 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一根筋了。 以后到了香江，他得好好教教他，顾家的未来才能放心交到他手上。 顾父一发话，白柔母女俩不敢反驳，只好咬牙跟在身后离开。 顾柠眯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自然清楚顾父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她垂下眼睑想了想，上楼将几个房间的贵重物品一扫而空。 然后把其他没用的东西通通打包，将电话打到垃圾场。 * 另一边。 顾父带着几人到了他名下的房子，是一套带着院子的两层小平房。 跟顾家的独栋小洋房没得比。 一进门顾天赐就开始发起牢骚，“爸，我们为啥要离开啊。那房子就便宜顾柠了吗？” 他在屋里头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得劲。 “我屋子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呢……”顾青青也暗戳戳补了一句。 她的所有家当可都在房间的柜子里。 白柔笑着摇头，“你们两个傻孩子。 现在离开只是暂时的，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能风风光光的回去。” “青青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应该就是知青下乡的最后期限了。” 顾父这句话是看着顾青青说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青青闻言两眼放光，“爸说的没错，明天红袖章的人一上门，顾柠就是不想下乡都不行。” 反正顾柠的工作已经转给她了，下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有那一万块钱又怎样？ 守不守得住还是一说呢。 桃花村那种穷乡僻壤，多得是讨不着婆娘的老光棍。 一个长的好看又手握巨款的女知青，去到那里无异于踏进狼窝，分分钟被吃干抹净。 第14章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只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 “爸，既然顾柠都要下乡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想到顾柠刚才那副得意的嘴脸，顾青青心里就窝着火。 老爷子对她可真好。 嘴上说着不在乎血缘，却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顾柠，半点都没考虑过她。 “上头已经盯上顾家了，哪怕再小心，那么多的财产转移出去也难免引人注目。 我们需要一个迷惑人的靶子。”顾父点到为止，没把话说的太明白。 他之所以这么轻易离开，不过是拿顾柠当挡箭牌而已。 届时他离开沪市抵达香江，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但顾柠就不一样了。 * 翌日。 顾柠刚从空间里种完菜出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慢悠悠的走过去打开门，入目的是顾青青略显狰狞的面孔。 “你为什么把家里的锁给换了，你知道我们在这儿站了多久吗？” 顾青青一张嘴就是质问，理不直气也壮。 “一大早就听见狗在叫，真吵。 我换自己家的门锁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这都是跟你们学的。” 顾柠抱臂环胸斜靠在门边，语气幽幽。 “你骂谁是狗呢……”顾青青语塞。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她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眼见顾青青被气得不轻，白柔眼底的笑意都淡了不少。 青青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把她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极少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时候。 可这几次被顾柠一激，她就乱了阵脚，大吼大叫的跟个泼妇一样。 如果说从前是她们母女俩把顾柠哄骗得不知南北。 现在则是变成顾柠将她们当猴耍。 白柔眸色一沉，这蠢货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顾同志已经断绝关系，也登报声明了。我不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 顾柠晃了晃手上的报纸，笑容满面，似乎脱离顾家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顾父心里有些不舒服。 向来只有他嫌弃顾柠的份，如今反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乡下不比在沪市，没人会惯着你。你脾气娇纵，不如青青乖巧能干。 下乡以后，好好磨磨性子，还能少吃点亏……” “顾同志有这时间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顾柠打断他的话，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冥顽不灵。” 顾父冷哼一声，没把顾柠的话当回事。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女儿，将她养大已是仁至义尽。 如今也到了她报答的时候。 若是顾柠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怕要给他一榔头清醒清醒。 养大她的是顾老爷子，跟顾父没有半点关系，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装模作样。” 顾柠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自然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果不其然，顾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他翕动着嘴唇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见隔壁邻居李婶子拔腿朝这边走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 “柠丫头，刚才垃圾场的人过来，说你那些东西都处理掉了。” 垃圾场？ 顾家人眼皮子跳了跳，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眼，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李婶子的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处理掉也好，你那个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后妈就有了后爹，留着那些东西，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婶子像是没注意到顾父的存在，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对顾柠的做法十分赞同。 顾柠和父亲断绝关系的行为虽然令人震惊，也有不少人指责她不孝。 但在李婶子看来，这丫头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顾老爷子要是还活着，顾建设哪敢这么嚣张。 见状，顾柠心里憋着笑，“婶子说的对，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这下子，顾父是彻底坐不住了。 “顾柠，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把你们房间里的那些垃圾都处理了。 毕竟我的家里，可不装脏东西。”顾柠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每说一个字，顾家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的钱！我的首饰！”顾青青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全部的家当啊。 跟她一样大受打击的还有另外三人。 顾父之所以那么干脆答应离开，不过是留有后手。 想着他们迟早会回来，没必要瞎折腾。 却没料到顾柠的动作更快。 顾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胸膛剧烈起伏，怒火直冲脑门。 要不是场合不对，更怕传出去丢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女。 好在地下室的钥匙还捏在他手里。 想到那份巨额财产，私库里的钱也没那么重要了。 顾父平复好心情，给了几人一个安慰的眼神。 等到了香江，他再把那些钱和首饰都补给青青。 得了顾父的保证，顾青青心里舒坦了不少。 顾老爷子留下来的那些珠宝首饰，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这么一比较，她反倒是赚了。 看着这一家子在她面前打眼色，顾柠猜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 还惦记着顾家的财产呢？ 殊不知地下室已经被她搬空，连根毛都没剩下。 渣爹要是知道这回事，怕是得气吐血。 现在这一家子，口袋里是一分钱也掏不出来。 顾柠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静静靠在门边，将大门挡住，根本不给顾父进门的机会。 眼瞅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父拉下脸。 “你将我们赶出家门的事暂且不提，但你既然同意下乡，把工作让给青青，就该遵守承诺。 不要把国家的政策当儿戏，丢了你爷爷的脸。” 一口大锅直接扣到顾柠头上，让她无从反驳。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表情诧异。 虽说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帮扶村民。 但有几个人真乐意跑到那穷乡僻壤之地，都在托关系找工作，争取能留在城里。 现在的工作紧俏，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们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闺女下乡受苦。 第15章 红袖章上门 顾柠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娇娇弱弱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会干活的料。 她也有正经工作，书店翻译员的岗位轻松又体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现在居然把这么好一份工作让给顾青青，自己下乡。 这不是胡闹嘛。 要他们说，顾青青那壮实不少的身板，比顾柠更适合去乡下。 况且，书店翻译员的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要有文化，懂外语，还得长的好看。 平心而论，顾青青没一个沾边的。 长相也只能算是清秀。 顾青青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略带异样的目光，气得咬牙。 她哪里比不上顾柠了。 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顾柠轻笑两声，压根不接顾父的话茬。 “我什么时候同意把工作让给顾青青了？ 顾同志，我知道你一向偏心，对我这个亲生女儿没个好脸色。 却乐意当乌龟王八，把别人的孩子当宝宠，逼我跟你断绝关系。 但这是关乎我未来的大事，不能因为你担着父亲的名头，就强迫我让工作下乡吧。” “你明明收了一万块钱答应下乡，现在怎么出尔反尔呢？” 顾青青没想到顾柠会倒打一耙，收了钱却反悔。 他们一家子的名声，都被顾柠败的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年头的一万块钱可不少。 他们虽然日子过得不差，但要随随便便拿出一万块钱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更别提拿一万块钱来买工作了。 顾家有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在这风口浪尖上。 “什么一万块钱？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同志为了抢我的工作，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也是，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耳濡目染之下，顾同志把父母那点不要脸皮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顾柠矢口否认，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一句话把顾父和白柔都骂了进去。 顾青青也意识到不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都怪顾柠这个贱人，不然她怎么会口不择言。 顾青青瞪着眼，张了张嘴正想开口。 白柔见状立刻拉过她的胳膊，压低了嗓音。 “你跟她耍什么嘴皮子，左右工作已经是你的了，她就是反悔也没用。 等红袖章一来，她就得乖乖下乡。 你现在逞一时之气，不过是给人留下把柄。” “妈，你说的对。她就是故意激怒我，想害我出丑。” 顾青青恍然大悟，自觉看破了顾柠的诡计。 这女人的心机太深了，她差点被带进沟里。 现在她就祈祷着红袖章赶快过来，将顾柠弄到乡下去。 她早就在桃花村安排了一份“大礼”。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都让开，别妨碍公家办事。” 为首的中年妇女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发怵。 手臂上的红袖章自大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 看那架势，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跟其他人的紧张不同，顾青青双眼一亮，忍不住朝顾柠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妈，是红袖章，顾柠这回逃不掉了。” 她强忍着激动，嘴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好像已经预料到红袖章朝顾柠发难的场景了。 白柔彻底定下心来，“不错，我早就跟你说过，先把工作拿到手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那一万块钱，她还得有本事带走才行。” “既然红袖章都来了，你尽快收拾好东西准备下乡。 我们会搬回来替你守着这个家，之前的事，我也不计较了。” 顾父清了清嗓子，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脸不红心不跳。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顾柠长大的几个邻居婶子张着嘴欲言又止。 她们还以为经过姜建国的事，这丫头长记性了。 没想到还是傻傻的把工作让了出去。 算了，左右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们这些外人说多了反倒惹人嫌。 看着这一家子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顾柠轻蔑一笑，“可我打算计较。” 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 来势汹汹的红袖章已经走到了跟前，众人不自觉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谁是顾青青？” 中年女人犀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瞥向顾柠时，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听见自己的名字，顾青青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不对劲。 红袖章要找的人应该是顾柠才对，怎么会是她。 顾青青心跳如雷，一抬头跟顾柠对上眼神。 看清她眼底的戏谑，顾青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下一秒，顾柠冲她笑了笑，而后伸手将她推了出去。 “林主任，您要找的人在这里。” 话音落下，顾青青已经站在了中年女人面前。 她勉强稳住身子，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开口，“林主任，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 要下乡的是顾柠才对，我在市里的书店工作。” 白柔连声附和，“对啊，林主任，我女儿是书店翻译员，有正经工作的。 她和顾柠是姐妹，您找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柠就在旁边站着，您这就把她带走吧。” 林主任面色严肃，顺着白柔手指的方向看到顾柠，眼睛微微眯起。 顾柠站直身子，“我怎么不知道，顾青青一个连英语考试都没通过的废物，也能当上书店翻译员了。” “噗嗤！” 周围一道道憋不住笑的声音让母女俩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妹妹，我没想到你为了不下乡，竟然如此败坏我的名声。 要不是考试当天喝了你给的水，我怎么会无法完成考试。 你因为这事对我有亏欠，才把书店的工作还给了我。 但现在你后悔了，就随意败坏我的名声。 我是可以不要这个工作，只要国家有需要，我自然会义无反顾的下乡。 但这事并非儿戏，怎么能由着你胡来。” 顾青青反应极快，苍白着脸色，泪珠在眼眶中流转，说的煞有其事。 要不是作为当事人，顾柠都得被她唬过去。 第16章 工作证明是假的！ 见众人有所动摇，顾父趁热打铁跳了出来。 “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太明白，怕你无地自容。 但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一味的偏袒你，让青青受委屈。 书店的工作如果不是你使了手段，怎么都落不到你头上。 如今不过是把这份工作物归原主而已。” 顾柠怒极反笑，他们不仅想要她让工作，还想踩着她搏好名声。 既要又要，恬不知耻。 “你们的脸皮还真是枪子都打不透。抢完我的玉镯抢工作，什么都想要，当小偷当上瘾了。 照你的说法，书店的工作应该属于顾青青。 那为什么我如今已经考取中级翻译师证，而顾青青却连个入门级翻译师都不是？” 顾柠最后一句话直接戳到了他们的心窝子。 要是翻译师证真那么好考，顾青青也不至于考了三四次都没过。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表情一言难尽。 这顾建设脑子是进水了吧？ 为了一个外人当众污蔑亲生女儿，怪不得顾柠要跟他断绝关系。 之前他们还觉得顾柠小题大做。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全家和睦。 一家子里头，总有一个要吃亏。 但父母有再大的不是，做儿女的都不能断绝关系。 可现在看来，刀子是没扎到他们身上，所以才能高高在上的指责她不孝。 想通之后，他们突然觉得有些难堪。 尤其是看到和顾家人站在对立面时，顾柠毫不怯懦的气场，把人怼得哑口无言。 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顾父心一沉。 “顾柠，差不多得了。 再闹下去，耽误了林主任的工作，你可承担不起。” 论耍嘴皮子的功夫，他比不过顾柠。 索性不再纠结翻译证的事，而是有意将矛头往林主任身上引。 他巴不得顾柠现在就被强押下乡，他才能安心地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顾同志虽然眼盲心瞎，但耳朵还没聋吧。 林主任找的人是顾青青，要说耽误公家的工作，那也应该是顾青青才是。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顾柠可不会惯着他。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上头交代了任务，我就得按规章办事。 顾青青的名字就在这批下乡知青的名单里，今天她不去也得去。” 林主任一锤定音。 她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看在故去的顾老爷子的面子上了。 不然照她的脾气，直接就将人拖走了。 反正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不是！林主任，您一定是搞错了。 我的工作证明在这，我不能下乡。” 顾青青慌忙从衣兜里掏出顾柠给她的转让工作证明，目光热切的盯着林主任。 谁知林主任只是冷冷扫了一眼，便呵斥着手底下的人动手。 对于那些不服从规章办事的知青，他们自有对付的法子。 “你这张工作证明是假的，糊弄糊弄别人还行，但骗到我面前，你还嫩了点。” 一语激起千层浪。 这顾青青也忒不要脸了，抢柠丫头的工作不成，就伪造工作证明，逃避下乡。 刚才说的义正言辞，现在事情露馅，翻脸比翻书还快。 工作证明是假的！ 这几个字不停回荡在顾青青的脑海中。 他们都被顾柠给耍了。 顾青青瞪大双眼，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工作让给我，你只是想要钱而已。” 他们自以为拿捏住了顾柠，却反过来跳进了她挖好的坑里。 下乡知青名单里有她的名字。 借着转让工作的名义拿走爸爸一万块钱。 还有这张假的工作证明…… 一桩桩，一件件。 全都在顾柠的算计之中。 “你故意设计我！”顾青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朝顾柠扑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她的胳膊就被两名红袖章架了起来，使劲往外头拖。 “爸妈，救我！我不想下乡。” 顾青青挣脱不开，眼睛瞬间充血。 不该是这样的。 在她的预想里，被红袖章带走的人应该是顾柠才对。 在乡下受苦，过得生不如死的人也应该是她。 白柔追上去想求情，却被林主任一个眼神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青青被带走。 别说她根本就不清楚顾青青被安排到哪个地方去。 就是知道，这山高路远的，她想帮衬也是有心无力。 “建设，你快想想办法吧，青青吃不了这样的苦啊。 她连行李都没带，在乡下可怎么活下去。” 白柔拉着顾建设的袖子，急的声音都在颤抖。 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虽然不及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也没法做到置之不理。 顾建设眉头紧锁不说话，为了一个顾青青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搭进去不值得。 那孩子乖巧懂事，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难处。 等风声过去，他们在香江安顿好，他再想法子把青青接走。 顾建设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但眼下人多嘴杂，他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只好安抚性的拍了拍白柔的肩膀。 “我们去打听一下青青下乡的地方，给她寄点东西过去。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白柔明白顾建设的言外之意，也清楚舍弃这个女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见她面露纠结，顾父只好掏出杀手锏，“你要为天赐考虑考虑。” 一句话让白柔不再动摇。 她是心疼女儿不错，可儿子才是她的底气。 被逼着做出选择，白柔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们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只要顾柠一下乡，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带着万贯家财偷渡香江。 可这一切都被顾柠破坏了彻底。 此时她也不再装什么好后妈了，而是阴恻恻地盯着顾柠。 “我们倒是小瞧你了。” 顾柠转过身，眉梢微挑，“桃花村是个不错的地方，我特意给顾青青选的，不用太感谢我。” 不出所料，她看到了白柔骤变的脸色，心里十分痛快。 这母女俩笃定她会去桃花村，早就安排人给她下了套。 可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希望顾青青能撑得久一点了。 第17章 卖工作 顾柠话音刚落，白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顾父愣了愣神，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冲着顾柠撂下狠话后，才拔腿追了上去。 顾柠冷眼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笑容毫无温度。 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 跟顾父断绝关系后，顾柠就在忙活着迁户口的事。 好在她提前跟亲妈通过气，户口的事很快就办妥了。 见自己的户口已经迁到了沈家村，顾柠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借着挎包的遮挡，将东西放进了空间。 这才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巷口。 “林主任，这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以后书店翻译员的工作，就是您侄子的了。” 顾柠把工作转让证明递给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主任仔细看了两眼，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有了这份工作，她侄子就不用下乡了。 顾柠找上她时，她还纳闷这么好一份工作怎么舍得卖出去。 但见识过顾建设的偏心，她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后一批知青已经走了，接下来你需要自己坐火车到沈家村。 今天过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林主任留下最后一句话，也不等顾柠回答，转身沿着巷口的另一头离开。 她这个位子，多得是人盯着。 做事更得小心谨慎，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 这次为了自己的亲侄子，她只好冒险跟顾柠做交易。 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么干脆利落的撇清关系，也称了顾柠的意。 她把卖工作的钱收起来，伪装一番后将捏在手里的举报信寄了出去。 * 解决完这些事，顾柠的心神也没松懈下来。 没平安抵达沈家村之前，她不能放松警惕。 她把顾青青弄下乡，坏了他们的计划，渣爹后妈现在怕是已经恨她入骨了。 但以两人的凉薄性子，顾青青显然已经成为弃子。 顾柠留了一个心眼。 再次从巷口出来时，她转身走进了旁边的百货商店。 买了几包种子、两罐麦乳精和几身料子不错的衣服。 沈家村比起桃花村要富裕不少，风评也好得多。 但沈家村靠近大山，离镇上远，要买点东西不容易。 她刚下乡不能太张扬，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在空间里囤了不少吃的用的。 这些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是她孝敬亲妈和几个哥哥的，谁也说不了闲话。 见顾柠大包小包的从百货商店出来，偷偷跟着她的顾天赐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他姐在乡下受苦，这个贱人却花着爸爸的钱潇洒。 忽然，他的脑袋被一双大掌重重拍了一下。 “小子，她就是你口中那个白眼狼姐姐？” 男人吹了声口哨，穿着一身流里流气的花衬衫，双眼直勾勾盯着顾柠的背影。 那小腰细得他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脖颈处露出的肌肤光滑白皙，看不到一点褶皱。 这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就是不一样，养的细皮嫩肉，好看得紧。 再回头看看同一个爹生的顾天赐，男人面露嫌弃。 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两人真的是亲姐弟吗？ 顾天赐不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连连点头，“杨哥，顾柠就是个白眼狼，她把我们全家都害惨了。” “我妈待她跟亲女儿一样，从来没短了吃穿。 可这女人忘恩负义，不仅陷害我姐下乡，还把我和爸妈都赶出了家门。” 顾天赐睁着眼睛说瞎话，眉头都没皱半点。 似乎是怕男人不信，顾天赐又接着说道：“我们家的钱都在她那里，我和爸妈拿不到一分。 您看我欠的那些，能不能宽限一下……” 男人一个眼神投来，顾天赐当即闭了嘴。 “你说家里的钱都在她手上，还刚退过婚？”男人眯起眼，眼底带着算计。 “那女人无理取闹，因为一点小事非要跟姜家退婚，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要我是姜建国，我也选思瑶姐，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个温柔听话的妻子啊。 像顾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女人，退了婚就是坏了名声，还有哪个好人家肯要她。” 顾天赐越说越生气，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从姜家退婚开始的。 男人摩挲着下巴没说话，但微点的下颚说明他也赞同顾天赐的言论。 “杨哥，您要是对她有想法，我倒是可以帮忙。 就是那欠的钱……”顾天赐舔舔唇，眼里藏着兴奋。 把顾柠卖给这个杨哥，一方面可以还下他欠的巨额赌债。 另一方面，也能借此拿捏顾柠，把房子要回来。 杨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落到这种人手里，顾柠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要这事能办成，其他事都好说。” 杨哥心里也惦记上了顾柠的美色和钱财，两人一拍即合。 * 另一边，顾柠从百货商店买完种子回家，进门时的脚步顿了顿，眼尾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一侧的拐角。 随即又面色平静的移开。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听到锁门的声音，顾天赐隐隐松了口气。 刚才那女人瞥过来的眼神冷漠而又犀利，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惊觉自己被顾柠唬住，顾天赐的脸色有些难看。 “杨哥，相机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咱们手里有她的照片，不怕她不听话。” “她怎么说也是你亲姐姐，你用这样阴毒的招数算计她，不太好吧。” 杨哥目光晦暗。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天赐这个草包心肠如此歹毒，手段比他还要狠。 “呸！”顾天赐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她早就跟顾家断绝关系了，算我哪门子姐姐。 再说了，能攀上杨哥，是她的福气才对。 要不然她一个退过婚的女人，倒贴估计都没人要。” 顾天赐踩着顾柠抬高杨哥，丝毫没注意到杨哥戏谑的笑容。 “说的也是，那今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家村。 沈母自从收到女儿寄来的信件，就激动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这么多年寄出去的信和包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她的心都渐渐冷了下来。 还以为女儿怨着她，不愿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可知道女儿要迁户口的消息，她风风火火跑到村长家，没过多久就把事情办成了。 第18章 恶毒的算计 村里人还纳闷，向来性子泼辣的沈红英，这几天咋跟捡了金子似的逢人就笑。 干活也来劲。 平常一天才能干完的活，如今一个下午就解决了，挣的公分比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还多。 一个人顶两个人用。 难怪沈老太要把这个女儿捏在手心里。 沈母干完手头上的活，扛着锄头就脚下带风的跑回了家。 她闺女自小在城里长大，肯定不适应村里的生活。 她得把这房间好好打扫一下，拾掇干净，把该置办的家具都安排上。 小姑娘爱俏，梳妆台和衣柜不能少。 她记得村尾的老木匠手艺不错。 村里人结婚都是找他打的物件。 沈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盯上了眼前的木床。 她伸手在铺子上面按了两下，瞬间皱起了眉。 这床铺，太硬了。 她闺女被娇养着长大，肯定睡不了这样的木板子。 正好她房间里还有一床棉花被，把里头的棉花拆出来塞进被褥里，睡上去就软和多了。 沈母手脚麻利，说干就干。 没两三个小时，一床塞满了棉花的崭新被褥就铺上了床。 她揉了揉胳膊，凌厉的眉眼温和下来。 乡下的条件跟城里没得比，但她会尽自己所能，给闺女最好的。 想到闺女给她寄过来的照片，沈母不禁笑弯了眼。 那丫头跟小时候没啥区别，还是白白嫩嫩的模样，惹人疼的紧。 正想着，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姑姑，这床铺真软和。 正好我那间屋子漏水，要不我搬过来这儿住吧。” 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打量起屋子，对这地方喜欢的不行。 “婷婷，这屋子不能给你住。 你房间漏水的话，改天找你爸去给你补一补。” 沈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其他东西可以让，这间屋子不行。 沈婷睁大眼睛，没想到会被拒绝。 往常她提出什么要求，姑姑都会同意的。 怎么今天…… “姑姑，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让给我住不好吗？”她摇晃着沈母的胳膊撒娇。 要是在爷奶和爸妈面前，她可不敢这样干。 但姑姑不一样，她对自己和弟弟一视同仁。 甚至有时候对自己比弟弟都好。 沈婷想到三个表哥口中的亲妹妹，心里有了想法。 开始学着在姑姑面前讨巧卖乖，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 但平常百试百灵的法子，今天却失效了。 沈婷心里有些不满。 如果要对她好，那就得一辈子对她好。 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看来奶奶说的果然没错，姑姑就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的替身，不是真心待她的。 亏她还想着日后给姑姑养老，如今她却是连个房间都不肯给。 白瞎她一片孝心了。 “不行。因为这间屋子，很快就有主人了。” 沈母将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语气淡淡。 再疼爱沈婷，也越不过她亲女儿去。 亲疏远近，沈母还是拎得清的。 * 入夜，顾家。 顾柠待在房间里，手指轻轻叩向桌面，看着墙上的挂钟数着时间。 她特意没把大门锁上，就是想看顾天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挂钟上的时针指向12点时，客厅里传来一阵刻意放缓的脚步声。 顾柠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起身拎起旁边的工具就出了门。 一楼客厅里。 顾天赐和杨哥对视一眼，脸上透着兴奋。 “顾柠的房间在二楼，待会你完事了我就进去拍照。 有照片在手，她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顾天赐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笑容古怪。 “放心，有这个药在，就算是烈女也得乖乖听话。” 杨哥做的生意不干净，什么都沾一点，能弄到这些药也不奇怪。 两人打算的好好，却没发现顾柠一直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 听到顾天赐的算计，顾柠双目一凛，眉宇间萦绕着几丝戾气。 原来是打着毁掉她的主意啊。 顾柠勾起唇角，将手上的铁锤握得更紧。 下一秒，在两人毫无防备之际。 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牢牢套在两人身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后背前胸都传来不同程度的痛意。 他们想挣扎，却发现麻袋紧紧套在身上。 他们动的越剧烈，绳子就勒得越紧。 顾柠下手毫不留情，两锤子就打断了顾天赐的狗腿。 满身的剧痛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几声痛苦的呜咽。 顾柠边揍人还不忘将人拖到大门口，拔高嗓门叫唤。 “抓小偷！” 似乎是被抓小偷三个字惊醒，周围的灯光全亮了起来。 顾柠见目的达到，一把将杨哥拽出来，夺过他手里的药，掐住了下巴将药粉倒了进去。 剩下一部分，她则是塞进顾天赐的口袋里。 赃物怎么能丢了呢。 这些可都是把他们送进牢里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她仍不解气的踹了两人几脚。 这时，被吵闹声吸引的邻居纷纷走了过来。 “柠丫头，小偷呢？你没事吧？” 李婶子关心的问了一句，将顾柠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目光下移时，她注意到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瞬间怒上心头。 “就是这两个吧。真不要脸，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注意到杨哥脸上的伤，她们惊讶的不行。 看起来，吃亏的好像不是顾家这丫头啊。 “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没想到会把人打成这样。” 顾柠垂下头，如蝶翼般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打得好！对付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就该下狠手。你没吃亏才是最要紧的。 对了，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李婶子也上去踹了两脚。 顾柠叹了口气，长而卷的睫翼掩盖住眼底狡黠的笑意。 “丢了两千块钱和一些金首饰，他们剩下的同伙我没逮住，都给跑了。 也不知道公安同志能不能帮我把东西追回来。” 杨哥听到这番话，原本被打青紫的眼睛都瞪得浑圆，口齿不清的辩驳。 “放屁！我……我们不是小偷，哪里来……来的两千块钱……”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闭嘴吧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待会公安同志来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李婶子收回手，压根不信他的话。 似乎还气不过，李婶子随意找了一块擦桌子的抹布塞进他嘴里。 这下子总算安静了。 第19章 送顾天赐进监狱 杨哥眼神怨毒地盯着顾柠，没想到他聪明一世，竟然会栽在这个小娘们身上。 等这件事结束，他非得弄死这个女人不可。 还有顾天赐那个蠢货也跑不掉。 杨哥心里放着狠话，却感觉身上越来越热，眼底渐渐充血。 不对劲，是那个药！ 他反应过来，却已经太晚了。 那个药一旦被公安发现，他做的所有事也会暴露。 到时候就不止是一个小偷的罪名那么简单了。 杨哥清楚的看到顾柠嘴边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心渐渐沉了下去。 可他双手被绑着，嘴也被捂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等了几分钟，公安同志终于到了。 不等顾柠开口，李婶子就一骨碌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末了，还不忘替顾柠卖个惨。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柠丫头把钱追回来啊。 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你们可千万不要放过这两个挨千刀的家伙。” 顾天赐被麻袋罩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面容。 此时他也痛的昏了过去，一句话也无法替自己辩解。 公安同志慎重的点了点头。 “你是说还跑了一个同伙？你能具体说出他的长相吗？” 这两句话公安同志是冲着顾柠说的。 他们觉得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入室盗窃事件。 “公安同志，我可以把那个人画出来。” 顾柠轻点下颚，又给了他们另一个惊喜。 闻言，李婶子双眼发亮，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柠丫头从小学画画，她的画技连顾老爷子都夸个不停。 也就是不幸摊上了那个没良心的爹，要不然……” 后面的话，李婶子顾忌着场合没再说出口。 但清楚顾家内情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顾同志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了。” 公安同志也想见识见识顾柠的本事。 如果真能凭借匆匆一眼就将同伙画出来，这将会给他们的工作提供极大的便利。 得到顾柠的同意，他们又将顾天赐头上的麻袋掀开。 露出脸的那一刻，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顾天赐吧。” “就是他！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然联合外人做这种事。” “我之前还觉得柠丫头太过绝情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可现在……” 后面的话他们没有说出口。 大伙都沉默了下来。 特别是之前指责顾柠最欢的几个人，现在一个个安静的不行。 顾柠也适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本来以为断亲了以后，大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只想要爷爷留给我的这套房子，其他什么都不要，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是气到顶点，猛地冲上前甩了顾天赐两巴掌。 这下子，顾天赐本就肿成猪头的脸又添了两道显眼的新伤。 但没有一个人阻止她。 就顾天赐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他们也想上去抽两巴掌。 打完人，顾柠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不少，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公安同志，你们不用顾忌顾天赐跟我的关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 去公安局的路上，顾柠回忆着前世黑市里的一些细节。 刚才她发现，这个杨哥的身份不一般，这才说出有同伙的事。 杨哥睚眦必报，手段又狠辣。 如果不能一下子摁死，留给她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正好他背景也不干净，顾柠栽赃陷害起来完全不心虚。 还能顺便将顾天赐拉下水。 到时候不论是在监狱里服刑，还是流放北大荒，顾天赐都讨不着好。 渣爹后妈最心疼这个儿子。 到时候两个下放牛棚批斗，一个驱逐北大荒干苦力。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受苦。 顾柠也没忘掉下乡桃花村的顾青青。 只要稍微透漏一点消息，她就别想过安宁日子。 她前世受过的苦，这辈子也要让他们尝一尝。 顾柠收回思绪，将心神放到不远处的杨哥身上。 算算时间，药效也该发作了。 果不其然，刚走没两步，被抓着的杨哥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在药效的作用下，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劲的往公安同志身上扑。 抓着他的公安同志还是个年轻小伙，被他来这么一下，误以为他要逃跑。 情急之下，一拳头就抡了过去。 杨哥被打的眼冒金星，壮实的身躯在地上扭动着，看起来一言难尽。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李婶子惊呼出声，觉得有些辣眼睛。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公安同志面色凝重，他们倒是没信李婶子的鬼神之说。 但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猜测。 很快，杨哥被带到医院进行检查。 顾柠则循着记忆，画出了杨哥同伙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人剃着干净利落的寸头，额头到眉眼间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刀疤。 右脸上的黑色痦子分外显眼。 李婶子皱着眉在旁边看着。 “我记得这个人，他和刚才被带走那个男人就是一伙的。 可……还是有点不对劲。” “婶子，您能看出哪里不对劲吗？” 顾柠眸光微闪，铅笔在纤细的指骨上转了半圈。 她对这个男人的记忆太过模糊，只能按着轮廓画出个大概。 如果李婶子见过这人就好办了。 “他的脸好像要更尖一点，眉峰处的刀疤是斜着的。 还有这鼻子，好像是鹰钩鼻……” 顾柠面上一喜，“婶子，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来画。” 李婶子照着脑海中的印象，断断续续给顾柠形容了一遍。 见她手上动作飞快，手腕翻转间，笔尖在白纸上沙沙作响，就把男人的眉眼轮廓画了出来。 公安同志们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拿着文件的手停在半空，目不转眼的看着，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也有多年的办案经验了。 刚才听着李婶子的描述，只能大概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这位顾同志，看着年纪轻轻的，画技却如此了得。 不多时，一张完美贴合李婶子形容的男人画像展现在眼前。 这下子，李婶子的嘴巴更合不上了。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第20章 收拾东西跑路 “没错，就是这个男人！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清河巷那边晃悠，我几次去买菜都能看见他。 这男人长的凶，脸上的刀疤和痦子吓人得很，我想不记住都难。” 李婶子语气笃定，指着画像上的男人直点头。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画像上的男人经常跟杨哥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今晚的事更验证了她的猜测。 “公安同志，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顾柠放下铅笔，将手上的画像递给他们，水润的双眸中一片平静。 不卑不亢，心态极佳。 年长的公安同志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 有这样的本事在身上，这女同志日后的成就绝不会低。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职责所在，顾同志放心。” 有了这张画像，他们找到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事关重大，上头也盯着呢。 这群人在国家严打期间顶风作案，如今正好拿他们当典型。 * 折腾了一个晚上，顾柠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 经过这一遭，她也没有了睡意，索性进入空间忙活。 她将新买来的蔬菜种子拿出来，用上一键播种功能。 这才拎起不远处的水壶，挨个浇上灵泉水。 她刚往垄沟里浇了水，还没走开两步，就见松软的土面鼓了起来，种子的根须在地里慢慢舒展。 归功于灵泉水的奇效，不过几天时间，两大片田地上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嫩芽。 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 之前随意放进来的兰花盆栽也得了益处。 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让顾柠全身的疲惫消散。 也有心思琢磨起离开沪市的事。 她坐在屋子前的秋千架上，顺手摘了个苹果啃起来。 果子足有拳头大小，果皮红得透亮，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果肉一入嘴，酸甜的汁液就滑进了喉咙口，还带着股清甜的香气。 顾柠双眼舒服的眯了起来。 空间出品的东西，果然不是凡物。 她不禁开始期待起自己种的蔬菜，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想的再远，也得把眼下的事先解决了。 再过两天，那把火就要烧到顾家来了。 她不想当炮灰，就得抓紧时间跑路了。 * 翌日。 公安同志上门将两千块钱和几个金手镯交给顾柠。 “多亏顾同志的画像，杨哥的同伙已经抓住。 我们还在他的房子里搜出了这些钱票和首饰，如今物归原主。 另外，我们还查到杨哥私底下干着不干净的事，顾天赐也在其中。” 公安同志将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昨夜临时出任务，靠着顾柠那张画像，上头加大警力，在今天早晨成功将人捉拿归案。 剩下的同伙，以及跟这件事有关联的所有人，目前都还在调查中。 顾柠点点头，没过问顾天赐的事，只是冲着公安同志表达了几声感谢。 跟杨哥这种人牵扯上，顾天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况且，他也不是真的清白。 顾柠看着手上的钱票和金首饰，兜兜转转，顾家的东西还是回到了她手上。 前世就因为杨哥的事，顾家差点被打成同伙。 最后虽然洗清了嫌疑，但还是脱了一层皮，损失惨重。 这辈子，她先发制人，跟渣爹一家撇清关系。 又借着顾天赐的手揭穿杨哥的真面目，协助办案。 不仅把钱和东西拿了回来，还能顺便将顾天赐送进监狱，一举两得。 顾柠拉回思绪，将东西放进空间，转身回屋收拾起行李。 * 另一边。 顾父收到顾天赐进监狱的消息时，浑身一震，差点没两眼发黑晕过去。 “这可怎么办？天赐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啊。” 白柔也失了分寸，怎么都想不到短短几天时间，儿子女儿就挨个出事。 女儿自从到桃花村以后就没了消息，她虽然担心，但还是相信她的能耐。 以青青的手段，加上她这么多年的教导，随随便便就能勾个男人给她出钱出力。 只要熬过这一阵子，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将她接回来。 可顾青青的事没完，顾天赐又出了岔子。 夫妻俩着急忙慌的赶到公安局，被顾天赐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个不轻。 “爸妈，都是顾柠把我害成这样的。 她还把我的腿打断了，你们要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啊。” 顾天赐忍着嘴角的剧痛嚎叫，大力拍打着身前的桌子，恨不得将顾柠抽皮拔筋。 他一清醒过来，就被告知废了一条腿，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那一刻，顾天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可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能坐牢。 但任凭他如何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他根本逃不掉。 “又是她。” 白柔眼神发狠，三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可好心换不来好报。 她害我也就算了，但对青青和天赐下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柔抹了把泪，说的话把自己都骗了过去。 顾父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自认为待顾柠不薄，是她性子不讨喜，父女俩的关系才会降到冰点。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对自己的亲弟弟下狠手。 这次的事牵连甚广，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 顾父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爸妈，你们一定要尽快把我救出去啊，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顾天赐哭丧着脸，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他和杨哥几人关在一起，挨了好几顿毒打。 本就残废的腿伤又恶化了不少。 但他不敢怨恨他们，只怪顾柠不识好歹。 她要是老老实实跟了杨哥，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顾父见此心疼不已，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他还指望着老了以后顾天赐给他摔盆呢。 第21章 抄家下放 顾父从公安局出来后，就带着白柔直奔顾家老宅。 “老爷子的战友是如今公安局的周局长，他曾经欠老爷子一个人情。 天赐犯的事不小，要想捞他出来，还得靠老爷子的面子。” 白柔闻言面上一喜，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那死老头子虽然顽固，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用。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天赐在牢里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啊。” 顾父摇摇头，“我们得去老爷子的书房把那封信拿到手。” 有周局长亲笔书信在，他碍于面子就必须帮这个忙。 顾父知道解决这事有难度。 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顾柠那死丫头能让我们进去吗？” 白柔面露犹豫，她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那贱人都能做出把他们扫地出门的事，不让他们进门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顾家大门口。 纳闷的是，他们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 整个房子安静的不像话，大门也没有上锁。 可屋里的布局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顾父只好掩下心里的异样，径直来到老爷子的书房。 他翻箱倒柜了一阵，几乎快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周局长的信件。 * 与此同时，顾柠已经来到了火车站。 她的行程在半个小时后。 从举报信寄出去的那一刻，顾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但好在她借着周局长的关系斩断和顾家的联系，才得以成功离开沪市。 家里头除了明面上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其他的都在空间里。 她手上只有一个随身包裹，里面除了衣服就是吃食，再简单不过。 就算查到她的头上，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这个闷亏，渣爹是吃定了。 不过自己也不算冤枉了他。 一部分财产已经被他转移出去，还想拿她当挡箭牌。 她手段不狠一点，遭殃的人就是她。 顾柠勾起唇角，抬眸看向不远处缓缓进站的火车。 * 而另一边的顾家，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顾父找了半天都不见信封的影子，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正想离开，大门却被砸的咚咚作响。 一阵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顾建设，资产阶级分子！快开门接受检查！” 顾父脸上的肉抖了抖，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顾家来了，但他却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老顾，这可怎么办啊？”白柔急得脸都白了。 儿子还没救出来，他们就自身难保了。 “我们赶紧从后门离开，坐今晚的船。 其他事，等我们平安到达香江再说。” 顾父冷静下来，快速拉着白柔往另一个门走。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大门被猛地撞开。 一群穿着蓝布褂子、胳膊上系着红袖章的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将客厅扫了一眼，沉声开口，“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话音一落，身后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而刚跑到后门的顾建设夫妻俩，则是被蹲守在那的红袖章逮了个正着。 “顾建设，有人举报你偷偷转移财产，意图偷渡香江。 给我老实交代，那些财产都到哪去了？” 红袖章扬着嗓子，眼里没有半点温度。 顾父的心猛然一跳，心里的不安感达到顶峰。 “误会啊！根本没有什么转移财产的事。 我就快升机械厂正主任了，写举报信的人肯定是见不得好我，故意陷害的。” 他大声喊冤，心却一沉再沉。 红袖章黑了脸，嗤笑一声正想开口，手下人突然拎着一个空箱子跑过来。 “队长，地下室里好多被撬了锁的空箱子，东西都被他们给转移了。” 很快，地下室的箱子都被拎出来堆在了院子里。 大大小小数起来有十几个。 似乎是没搬干净，一个箱子里头还留下了半只金耳环和几块绸缎。 顾父的脸白了下来，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些空箱子。 他的财产，全没了！ 红袖章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眼神愈发冰冷。 “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顾柠！是她偷偷把东西转移走，是她写的举报信，是她故意陷害我。 那丫头心思歹毒，恨我更心疼养女，就用这样的手段来栽赃我。 你们快去抓她啊！” 顾父把一切都想通了。 难怪大门没有上锁，难怪他们轻易就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难怪这些人知道有后门的事。 他们全都在顾柠的算计中，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红袖章轻蔑一笑，“你和亲女儿断绝关系的事都登报说明了，她为什么还要报复你？ 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况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胡乱攀咬他人，真是厚颜无耻。 刚才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在后门守着，只怕你早就跑远了。 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心虚到逃跑。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如实交代。” 顾父死鸭子嘴硬，“我说的就是实话，财产都被顾柠带走了，你们找她去啊。” 要是承认转移财产的事，那就是罪加一等。 “胡说八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怎么可能带得走十几箱东西。” 红袖章彻底失了耐心，一脚踹在顾父旁边的空箱子上。 顾父被箱子撞到膝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白柔见状软和了语气，“同志，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确实没有转移财产，你们不能抓我们。” 男人不吃她这一套，眉头紧锁，“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都给我带走。” 这些资本家的崽子，到了他们手上，稍微用点手段就得乖乖说实话。 “我不走！我没转移财产，你们凭啥抓我？” 顾父奋力挣扎，抓着他的人一个不察，还真让他跑了。 他没有回头看白柔一眼，拔腿就朝大门口跑。 可红袖章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两三步追上人，随后一拳头砸在他肚子上。 趁人吃痛之际，又一脚踹上他的后腰，打得顾父爬都爬不起来。 “跟我耍心眼，你还想再挨一顿打吗？ 不配合公家工作，畏罪潜逃，罪加一等。等着去大西北劳改吧！” 为首的红袖章蹲下身，大掌重重拍了拍顾父的脸。 他一挥手，手下人立刻上前扭住顾父的胳膊往外拖。 第22章 送渣爹后妈去大西北劳改 顾父被两名身强体壮的红袖章狠狠按住，半张脸都贴在了地面，疼得他嗷嗷叫。 这些人可不管其他，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最要紧，就着这个姿势把顾父拖拽出院子。 动静闹得太大，周围邻居纷纷探头出来。 有些胆小的生怕波及到自己，已经将大门紧闭。 顾父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膛里。 就算是在乡下最苦的那段日子，有沈母照顾着，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他也依旧过得体面。 没想到如今却被人当成笑话看。 见状，白柔暗暗咽了口唾沫。 虽然恨极了顾父抛弃她的举动，却不敢再有任何小心思，被推搡着往外头走。 她比顾父好一点，但衣服上也沾了泥土，头发在刚才的挣扎中披散下来。 往日的高高在上不复存在。 夫妻俩人被强硬塞进门口的大卡车里。 直到卡车启动，彻底消失在眼前，围观众人的议论声才大了起来。 “这一家子怕是要被发配到大西北劳改咯。” “听说被下放到那边的人啊，过得可惨了。 住的是最差的牛棚，剃着阴阳头，还要天天被拉出去游街批斗。” “还好顾柠那丫头提前跟顾家断绝了关系，不然她也得遭殃。” “你们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才顶着压力断亲的？” 话题不知怎么就转移到了顾柠身上。 他们还感慨顾柠运气好，今天正巧不在家，逃过了一劫。 李婶子眉心跳了跳，急忙出声打断，“这些事也是我们能讨论的，小心惹祸上身。” 其他人瞬间安静下来，显然也想到了红袖章的手段。 “我锅里还热着菜呢，可千万别糊了。” “……” 大家伙纷纷找借口离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顾家大门口又空了下来。 李婶子是最后走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顾家紧锁的大门，暗自松了口气。 转身走进自家院子时，女儿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妈，有了这份工作，弟弟就能回城了。” *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顾柠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找到自己的车厢坐下，将随身包裹放在腿上，扭头看向窗外。 绿皮火车的速度不算快，她能透过半糊着报纸的窗户，看到外头不断倒退的景色。 为了不引人注目，顾柠换掉身上的碎花长裙，把首饰都收进空间。 只穿着一件简单的圆领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裙。 柔顺的长发扎成单边麻花辫，乖巧的垂在肩头。 露在外头的手腕细白，皮肤细腻光滑，就连捏着包裹带子的指甲盖都透着粉。 明明只是一身简单不过的穿着，但顾柠那张脸却好看得紧。 从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大部分都是带着惊艳和欣赏。 偶尔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下，顾柠心底就多了几分警惕。 这年头乱得很，尤其是在火车上。 各种三教九流都有。 不知事的孩子和独自出行的女同志最容易被盯上。 坐在对面的大妈喝下最后一口玉米糊糊，抹了把嘴，忍不住开始套近乎。 “姑娘也是沪市人吧，这是要去哪里？没准咱们还是同一个目的地呢。 家里放心让你一个娇娇女独自出门吗？” 顾柠抬起头，嘴角挂着疏离的笑，张嘴就来，“去军区探亲。” “原来是军属啊。现在部队那些小伙子可吃香着嘞，我们村里好几个姑娘就嫁当兵的。” 大妈讪讪一笑，这丫头警惕心真强。 接下来大妈又接连挑起其他话题，话里话外都在打听顾柠的情况。 还时不时提起自己当了团长的侄子。 顾柠面色不变，回答的滴水不漏，没让大妈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丫头看着就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圆滑的很，没让她讨着一点便宜。 “我那侄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对我也孝顺。 就是这眼光高得很，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为他的婚事愁的不行。 你说我这侄子本事不小，又是吃公家饭的，家里条件也好，咋就没啥好姻缘呢？” 大妈拍着大腿，嘴上抱怨着，眼角却悄悄翘起来往顾柠身上瞥。 “我们要求也不高，姑娘长的合心意，孝顺长辈，能干活就行。 最好一结婚就生个大胖小子，三年抱三，多子多福嘛。” 突然，她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顾柠。 “我看小同志你就不错，长的还行，勉强能入我侄子的眼。 就是这屁股小了一点，怕是不好生儿子。” 随即眼神挑剔的打量起来。 顾柠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因为他长得丑吧。” 轻飘飘的声音让大妈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也有可能是丑而不自知。”顾柠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回是真心的笑。 从一上车这大妈就盯着她看个不停，跟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 后面又把她那侄子夸上天，小心思暴露的彻底。 顾柠本来不想搭理她，奈何有只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叫。 她实在忍不住想拍死。 大妈反应过来，一双眼瞪的浑圆，声音尖利的像要掀破车顶。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侄子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小伙，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 要不是见你长的好看，就你这样娇娇弱弱的丫头，我们家可瞧不上。” 顾柠点点头，丝毫没被大妈的气势唬住，“也是，不打着灯笼都看不清真容了。” “你这个贱丫头再胡咧咧一句，老娘就撕烂你的嘴。” 大妈气得脸色铁青，她就没见过这样牙尖嘴利的女人。 顾柠冷嗤一声，动着唇正想开口。 没想到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大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女同志都说是军属了，你还瞎撮合。 破坏军婚的罪名可不小，你不清楚，你那侄子也该知道吧。” 说话的青年就坐在大妈旁边，一身的确良白衬衫搭着黑裤黑皮鞋。 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笑容玩味。 因为顾柠刚才那句探亲的话，他们自然而然的觉得她是去找自家男人的。 顾柠也没出声反驳，任由他们猜测。 大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嘴巴却还硬着，“多管闲事！” 她恶狠狠瞪了顾柠一眼，没好气的坐回原位。 第23章 陆晏川 顾柠挑挑眉，懒得跟她计较。 接下来还有一天一夜车程，她可不想平白给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青年笑得温润，双颊却在顾柠的注视中悄悄红了起来。 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孩的哭闹声夹杂着大人的交谈声在车厢里响起。 大妈倒是安静了不少。 只是时不时会用愤恨的目光盯着顾柠。 顾柠耸耸肩，没多在意。 恨她的人多了去了。 如今一个下了乡，一个在监狱里。 还有两个，估计要去大西北劳改了。 * 两个小时后，顾柠喝完水壶里最后一口热水，不得不起身去打水。 每节车厢两端设有茶水炉，大部分时间都有热水供应。 她刚将水壶装满，身边就站了一个人。 “同志，真巧。” 青年扶着眼镜冲她笑了笑。 “我姓吴，单名一个天字。 也是沪市人，还没问同志姓啥呢？” 顾柠看着青年温和的笑颜，缓缓开口，“我姓江。”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江同志，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青年斟酌着开口，似乎是想安慰她。 顾柠微点下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保持着适当的微笑。 “吴同志想多了，我没放在心上。你继续打水吧，我先走了。” 青年动了动嘴，最后只憋出了一个好字。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车厢。 顾柠坐回靠窗的位置休息，青年则捧着书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大妈撇了撇嘴，眼底闪过幽光。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一晚上。 * 第二天，火车抵达江城，离沈家村是越来越近了。 顾柠随意吃了几口桃酥垫垫肚子，又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也不知道空间里的菜种长的怎么样了？ 还有这个满意度，究竟得达到多少才能解锁庄园外的其他地方？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顾柠的脑海里。 * 此时另一节车厢上，气氛凝重。 整个车厢内，除了乘务长，还有三名身着军装的男人。 “按线人的消息来看，这辆火车上，起码还有五名坏分子躲在暗处。 刚好这班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押送着前往北大荒改造的罪犯。 这两拨人要是碰一起了，可不好解决。” 其中一名军人压低了嗓音，手指在桌板上轻轻敲了敲。 “周长官，那可咋办啊？ 这些人要是不抓出来，整辆火车的乘客都很危险。” 乘务长愁眉苦脸，没想到这事让他摊上了。 “别担心，有我们陆队在呢。” 周扬挑挑眉，笑容促狭，下颚朝身边沉默着的男人点了点。 “老大，给个准话呗。”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眼扫过面前两名战友，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周身气势凛冽，透着股狠劲。 “周扬联系好车上的乘警，紧盯着最后一节车厢，不要惊动其他人。” 陆晏川眼尾下压，沉着冷静的安排好所有事宜。 “得嘞！” 周扬点点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本来是跟着陆队去西北军区出任务的，谁知道一上火车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 事关重大，这伙人可能还跟军区里的奸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而且，火车上这么多人。 一旦造成恐慌，后果将不堪设想。 * 顾柠就纳了闷。 怎么她走到哪里，总能巧合的碰上那位吴同志。 但就是因为太多的“巧合”，她才更觉得有猫腻。 顾柠眯了眯眼，心中警铃大作。 毕竟有些巧合太多，就成了故意而为。 她总感觉这位吴同志温和的像个假人。 好在捱过这几站，她就能下车了。 到时候这人假不假的，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想通之后，顾柠没再纠结，起身离开座位，朝着车厢尽头的厕所走去。 此时正值晌午，大部分人都待在车厢里吃饭休息，厕所倒是没什么人。 连茶水炉旁都安安静静。 她刚拐过厕所前面那截窄过道，不远处一道刻意压低嗓音的说话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炸弹就藏在……蓝褂子底下，他们盯得紧…… 现在时机不对，等过了云城站再动手。” 顾柠瞳孔微缩，炸弹两个字将她钉在原地。 随后一道温润的男声紧接着响起。 “不急。等炸弹一响，车厢上的人肯定会争抢着往外跑。 到时候，我们趁机将那些人放出来，他们可是现成的挡箭牌。” 这道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在顾柠耳边炸响。 这是…… 不久前才帮过她的吴同志？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男人又开了口，声音却不复刚才的温和。 反而带着一股阴狠。 “我盯上了几个不错的货色，到时候人一乱，你就趁机将她们带走。 车上有接应的人，如果不听话，就用点特殊手段。” “行，还是你有办法。” 顾柠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往茶水炉斜后方掩住身形，小心翼翼的透过茶炉冒起的白汽看清另一个男人的长相。 与青年的温润不同，对面的男人长相粗犷，一双下三白眼看起来格外骇人。 顾柠记住他的相貌，攥紧手心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 她将手伸进随身包裹里，借着包裹的遮挡按下空间里的录音机。 两人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顾柠却越听越心惊。 这伙人不仅要炸了火车，将押运车厢里的罪犯放出来，还盯上了车里的女同志。 顾柠总算是明白那丝不对劲从哪里来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踏进了男人设好的陷阱里。 但因为心里的异样，还有男人刻意制造的巧合，让她生出了警惕。 这才没被牵着鼻子走。 顾柠听了许久都没听到炸弹藏匿的地方，脸色愈发凝重。 但事态紧急，她只能先寻求乘务长的帮忙。 她若贸然上去说炸弹的事，他们不一定会相信。 但有了这个录音，情况就不一样了。 顾柠咬着唇，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贴着车厢壁离开过道。 第24章 初次交锋 顾柠从过道离开后，就直奔乘务车厢而去。 下一站快到了。 时间所剩无几。 她得尽快找到乘务长说明情况，不然整辆火车的人都要遭殃。 顾柠一路上询问了好几个乘务员，终于在软卧车厢的连接处找到了人。 身着铁路制服的乘务长此时正跟陆晏川并肩而行。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面色是如出一辙的冷峻。 顾柠双眼一亮，几步上前拦住人。 “乘务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您方便换个地方吗？” 乘务长吓了一跳。 但不知为何，对上顾柠的眼睛，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直觉她口中的事不简单。 “小同志别急，我们进车厢里说。” 乘务长指了指旁边的乘务车厢，率先走在前头。 陆晏川也转过头，眼底的惊艳转瞬即逝，抬脚跟了上去。 * 车厢里。 顾柠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录音机。 “我刚才在茶水炉的过道里，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她直接摁下按钮。 随着一阵“沙沙”声响起，两道刻意压低的男声自录音机里传出。 “他们并没有明说炸弹藏在了哪个车厢里，如果贸然去找，只怕会打草惊蛇。” 顾柠语气平静，分析的颇有条理。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先把炸弹找出来，确保车上所有人的安全。 乘务长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陆晏川。 只见他眉眼一沉，幽深的双眸中酝酿着风暴。 “顾同志说的没错。” 陆晏川站在顾柠身前，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侧脸线条冷硬，浑身裹挟着一股冷冽的狠戾。 顾柠眼睫微颤，她一下子就看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听到炸弹的事，男人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而且从他军装上的肩章判断，男人的身份在部队里不低。 很显然，他们一开始就清楚火车上的情况。 思绪飘忽间，陆晏川又开了口，“顾同志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了吗？” “陆队长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把那两个人的画像画出来。 不然仅凭着一身衣服和模糊的长相，要在火车上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是画像师？”陆晏川面露惊讶。 画像师这个职业特殊，除了军队技术部，也只有公安局里才有这样的人才了。 顾柠摇摇头，“我不是专业的，只是小时候学过几年画画，技术还可以。” “太好了，顾同志要是能把那两个人画出来，我们找人的难度就小了不少。” 乘务长的脸上按捺不住的激动。 顾柠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顾同志，事不宜迟，麻烦你尽快将两人的样子画下来。方便我们确认身份。” “好，给我一点时间。” 顾柠应得干脆，利落地从包里拿出画笔和纸，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陆晏川站在旁边，眼睛盯着顾柠手上逐渐成型的画像，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 看来她刚才还是谦虚了。 这样的技术，可不是只是学过几年画画的人能画得出来的。 顾柠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画像上，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变化。 一时间，整个车厢静悄悄。 除了火车前行的咣当声，就只剩下乘务长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顾柠手腕翻转间，一个长相粗犷、满脸横肉的男人展现在眼前。 连脸上的骨头轮廓都清晰明了，眼中难掩惊叹。 他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成想捡到宝了。 想到好友前几天在他耳边的抱怨，乘务长心神微动。 “好了。” 顾柠放下笔，时间不多，她只能先把其中一个人画出来。 “我们可以从他下手，提前将人控制住，问出炸弹藏匿的地点，把眼下的危机先解决了。 至于另一个，我知道他在哪里。 甚至有可能，这些人都以他为首。” 陆晏川将画像递给周扬，沉声交代了一句，这才转头看向顾柠。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群坏分子背后牵扯甚广，还跟人贩子团伙有勾结。 而吴天，是知道最多的人。 “你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 陆晏川后背倚靠在车厢壁，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眸静静看向顾柠。 一个长相精致，气质不凡的女同志。 还是单独出行，必然会成为人贩子团伙首当其冲的目标。 而吴天又刚好出手帮了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心防会一点点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这招连环计，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这次，他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陆晏川心里失笑，冷硬的侧脸都放柔了不少。 周扬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变化，眉梢微微上挑，不可谓不震惊。 冷面阎王也有柔情的一面？ 周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陆队一般只有算计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他跟沈明扬一样都是黑芝麻馅的。 这俩算计起别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狠。 周扬搓搓胳膊，抬头悄悄瞅了顾柠一眼，又不觉得奇怪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用部队里那些兵蛋子的话来说，这姑娘长的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桃花眼、细柳腰，谁看谁不迷糊。 原来陆队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眼光太高了。 难怪能冷心冷情的拒绝文工团团花，把人都气哭了。 顾柠不清楚周扬的想法，她只觉得陆晏川不愧是军人，洞察力实在强悍。 一下子就怀疑到那个挑事大妈的头上。 要不是偶然听到吴天和同伙的对话，她都没想到两人会是一伙的。 * 很快，在顾柠那张画像的帮助下，周扬暗中控制住张立。 就是和吴天商量炸火车的另一个同伙。 “说，炸弹藏哪儿了？” 周扬反手一拧，将人高马大的男人按在座椅上。 声音不大，却透着股骇人的狠劲。 “什么炸弹？我只是个普通的乘客，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人梗着脖子否认。 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他直接耍起无赖。 “军人就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普通老百姓了吗，真是没天理啊！我要去部队告你们。” 第25章 你在撒谎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扬冷哼一声，反剪住男人的手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给他疼的嗷嗷叫。 随即，录音机响起。 他和吴天的对话回荡在车厢里。 男人身子僵硬，眼神瞬间发狠。 “一个录音能证明什么？我还说里头的人不是我呢。” 男人嘴硬着，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怀疑上他的，还能精准从一堆乘客里头把他揪出来。 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难道他们还能对普通老百姓严刑逼供不成。 再过一会，炸弹引爆，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还不说实话……” 周扬哼笑出声，舌头轻轻抵住腮帮子，狠狠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窝上。 “普通乘客身上可不会藏着大半截没拆完的引信。” 周扬把玩着手上几根生了锈的金属线，脸上明明笑着，可却让男人浑身发冷。 “你可以继续嘴硬，但这车上几百号人的性命，你可承担不起。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自己的家人吧，张立同志。” 周扬一字一顿叫出他的名字。 从画像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上头调查了个底朝天。 男人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他沉吟片刻，喉结滚了滚，“东西就放在倒数第四节车厢的行李架上，用蓝布褂子包着。” 陆晏川朝一旁身着橄榄色军装的男人使了个眼神。 他微微颔首，长腿一迈离开了车厢。 炸弹的事有人处理，周扬开始问起其他同伙的情况。 顾柠一边听着他的描述画像，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男人的表情变化。 “其中一个叫李兵，他个子比我高。 穿着一件灰衬衫，右边脸颊上有一道黑色胎记……” 闻言，顾柠拿着铅笔的手顿了顿，没再继续落笔。 “你在撒谎。” 顾柠拔高了声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冷意。 男人猛然抬头，下意识舔了舔唇，“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如今在你们手上，说谎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在说到他脸上的胎记时，眼睛却不自觉瞥向右手手腕，嘴角下撇。” 顾柠紧盯着他不放，将男人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所以，他的胎记应该在手上，而不是脸上。 至于其他的特征，你也没说全吧。 吴天要是知道他手底下的人这么忠心，被抓了还要替他们拖延时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着你的好，帮你照料家人。” 顾柠状似不经意的提及吴天，另一只手已经循着记忆将他的脸画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快，下笔却毫不含糊。 男人看到吴天的画像被一点点画出来，脑海里那根弦彻底断了。 “是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终于知道录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抓了。 “你这个贱女人把我们害惨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变数。 男人怒骂一声，眼眶发红，猛地站起身就想去掐顾柠的脖子。 可手还没伸出去，整个身子就像破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陆晏川收回腿，冷冽的声线自喉咙口传出，“继续。” 他这一腿可没收力，踹得张立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爬都爬不起来。 周扬吞了口唾沫，上前将男人拎了起来。 活阎王生气了，有人要遭殃了。 * 顾柠回到自己的车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面色如常。 见状，吴天放下手里的书，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关心。 “顾同志，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车上乱得很，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顾柠摆摆手，指着湿漉漉的袖口道：“刚才去接热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了，在那耽误了一些时间。 回来又找不着车厢，费了不少工夫。” 吴天的目光在她的袖口上停顿了几秒，随后温和的笑了笑，“人没事就好。” 他没再问下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顾柠心里冷笑，转头看向窗外，慢慢数着时间。 火车在站点停下时，吴天终于要坐不住了。 按照计划，这时候炸弹该响了才对。 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天心里骤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其他人被抓，很快也会查到他的头上。 吴天心一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火车停站正是脱身的好时机。 他迅速反应过来，不甘心的瞥了顾柠一眼，刚站起身准备下车。 就听见隔壁车厢传来一阵阵凌乱的尖叫声和撞门声。 “有炸弹！火车上有炸弹，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瞬间，整个车厢炸开了锅。 乘客们脸色剧变，拎着行李就往门口冲。 一堆人挤在一起，谁也不让着谁。 乘务员都维持不了秩序，还差点被推搡倒地。 哭喊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乱糟糟一片。 顾柠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一张俏丽的小脸煞白，抓着挎包的手指骨用力的泛白。 “现在车里太危险了，你相信我，我带着你走。” 吴天眸光闪烁，抓住机会一把扣住顾柠的胳膊，语气着急却又诚恳。 顾柠还有些犹豫，“可是……我要去的地方不是这。” “车上有炸弹，万一爆炸，你的小命都没了。 我之前帮过你，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吴天放缓了语气，打起感情牌。 计划虽然失败了，但他并不打算空手而归，必须把人带走才行。 盯了这么久的货色，转手一出，也许能功过相抵。 顾柠咬紧下唇，似乎是被他的话打动，“好，我跟你走。” 吴天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拉着她的胳膊往另一个车门靠。 在下车的一瞬间，吴天将手里藏着的针筒狠狠扎向顾柠的脖颈。 与此同时，顾柠侧过身，躲过尖利的针头。 手里拎着一块从窗台捡到的砖头，毫不留情砸在男人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闷响，周扬听着都觉得疼。 没想到这姑娘长的娇娇弱弱，下手却黑得很。 第26章 嘉奖令 周扬看着站在顾柠身边的陆晏川，莫名觉得眼睛有点疼。 这两人看着咋那么般配。 而且今天的陆队，似乎跟平时也有些不一样。 他摇摇头，晃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吴天被顾柠一板砖拍的眼前发黑，身体软软的往前栽倒，手上的针筒也应声落地。 “还想算计我，下辈子吧。” 顾柠踢了他两脚，眼里哪还有刚才的慌乱。 旁边的大妈意识到不对劲，扔下手里昏昏沉沉的女同志，撒腿就跑远。 顾柠嗤笑一声，随手捡起刚打完人的砖头。 在手里掂量两下后，用力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脆响，飞出去的砖头砸在大妈的腿上。 她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地面扑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扬就带着乘警上前将人抓住。 被迷晕的女同志也被带去了医院。 经过审问，他们了解到大妈姓刘，是人贩子团伙里的一个小头目。 她一直和吴天有联络，专门盯上那些长相貌美的年轻女同志。 用的法子也都大差不差。 顾柠一上火车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女人不好骗，反而还害他们栽了跟头。 刘大妈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也提供了人贩子团伙和那些被拐女同志的线索。 上头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已经联合沿途各个地方的公安局，加大对人贩子团伙的追踪。 而吴天牵扯到的人和事，跟军方有关。 京城军区已经派人来将他们秘密带走。 至于他们的结果如何，顾柠没有多问。 有些事，装糊涂就好。 * “顾柠同志，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京城军区安排过来接应的人冲着顾柠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浑厚洪亮。 男人黝黑的脸庞透着红，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柠笑了笑，她也在这辆火车上。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还是不忍几百号人遭难，她都会这么做。 男人挠挠头，像是被她的笑容烫到了一样，不敢直视顾柠的眼睛。 “这是部队给你的嘉奖令。” 他又想起正事，平复好心情，将一张盖着印章的红纸递给她。 “顾同志协助陆团长保障了整辆火车上人民群众的安全，这份荣誉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又将肩上的包裹递了过来。 “这是五十块钱奖励和二十斤粮票，还有顾同志去云城的火车票。” 顾柠没想到他们连火车票的事都想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确实急着离开。 陆晏川身上还有任务，在吴天等人落网后就离开了。 顾柠则因为配合做笔录而耽误了一段时间，赶不上火车。 * 跟男人道过谢后，顾柠拿上东西进了站台，准备搭下一班火车。 这次的行程分外顺利，车上也没有刘大妈那样的人。 不久后，火车抵达云城站。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顾柠心里有点感慨。 她没有告诉沈母火车到站的具体时间。 只是按着信上的指引搭上公交，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镇上。 多亏了空间里的灵泉水，顾柠的身体好了不少，没有因为长途旅程而歇菜。 从镇上到沈家村的路程也不算近，顾柠想了想，走向停在供销社旁边的牛车。 和赶牛车的大爷商量过后，付了一毛钱，她就跟着一车人前往沈家村。 青和镇下面有五六个村子。 各村内部的牛车和拖拉机，都是公家财产。 多是拉肥料和粮食用的，极少用来拉人。 而村子里有牛车的人家就专门干着拉人的活挣点辛苦钱，五六个村子来回的跑。 收的钱不多，也方便村民们来镇上，村干部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牛车上的人，不全是去沈家村的。 其中还有几个她眼熟的桃花村村民。 顾柠一坐上车，这些婶子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小同志，你是要去沈家村的知青？ 可村里的知青早在好几天前就到了，你咋这么晚？”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顾柠，嘴里忍不住啧啧两声。 这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那皮肤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光滑，能下得了地干活吗？ 还有那张脸，妖媚张扬，跟个勾人的狐狸精似的。 这要是到了大队，那些年轻小伙子不得巴巴上去献殷勤啊。 “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晚了几天。” 顾柠简单解释了两句，已经习惯这些目光了。 “小同志姓顾啊，说起来我们村里也有一位顾知青呢……” 女人刚出声就被同行的婶子给拽了一下衣袖。 婶子脸色难看。 “那女人不是个好的，成分也差，提她都脏了我的嘴。” 她儿子就被那女人勾的头脑不清醒，搬着家里的吃食往知青点送。 想到顾青青，女人看向顾柠的眼神也透着厌恶。 这些城里来的女知青，全是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靠着一张脸哄骗村里的小伙帮她们干活。 估计这个也不例外。 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扛得起锄头吗？ 顾柠垂下眼，自然清楚她说的人是谁。 看来顾青青在桃花村的日子还是太好了。 顾柠双眼微眯，她得添把火才行啊。 正好顾家被抄家的消息已经上了报纸，渣爹后妈也下放大西北劳改。 要是村里人知道顾青青的身份，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前世在牛棚里过得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顾柠心里就涌上一股戾气。 她们的恩怨，还没结束。 * 因为这一段插曲，牛车上的人也不再过问顾柠的情况。 而是自顾自谈着村里的趣事。 要不说村尾的刘老头家婆婆和儿媳妇打了起来。 就说谁家的儿子又出息了，娶了个城里媳妇…… 顾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村口。 跟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年轻小伙。 穿着花里胡哨的花衬衫，嘴里叼着根烟，笑容满面的朝她身边凑了过来。 “顾同志，你的行李重不重啊，我来帮你拿吧。 既然到了沈家村，那就是我们村的一份子。 我这人向来乐于助人，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我叫李航，在村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谢谢，不用。” 顾柠跟他拉开距离，头也不回的走进村子。 她跟我说谢谢！ 李航双眼放光，嘿嘿笑了两声又跟了上去。 “顾同志，你不用跟我客气。” 不过他也知道顾忌着女同志的名声，倒是没再靠近，只是跟在身后说个不停。 第27章 沈应淮 此时的沈家村村口。 沈应淮靠在树干上就没挪过一步，目光时不时看向村口的方向，又百无聊赖的转回来。 他穿着一件鲜艳的花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宽厚的大掌随意撸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微微含笑的桃花眼。 “淮哥，您老都在这村口站一天了，这风景有那么好看吗？都看二十多年了。” 身后的小弟来回踱步，眼底带着不解。 他淮哥今天还特意收拾了一番，就为了来村口看风景。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相亲呢。 “还不错。” 沈应淮斜了他一眼，语气懒散，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浑身也透着股痞气。 江磊看得牙酸。 淮哥虽然凶名在外，可这小白脸模样还是招姑娘喜欢。 不像他，一个对象都找不着。 “哪里不错了，不是树就是沙子，哪来的风景啊。”江磊小声嘀咕着。 这下不止牙酸，连腿都酸了。 沈应淮扯扯嘴角，懒得搭理他，眼角却不自觉又朝村口那条小路瞥了两眼。 这么久还没到，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信上却又特意交代了，让妈别去接她。 沈应淮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你说从云城到村里要多长时间？” “好几个小时吧，我也没算过。” 江磊随意回了一句，只觉得腿都要站麻了。 “几个小时……” 沈应淮轻声呢喃着，那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正想着，不远处的小路口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 顾柠提着包裹，沿着这条土路一直走，终于看到了沈家村的牌子。 还没走进村里，迎面而来一个男人就朝她伸出了手，“把行李给我吧。” 顾柠一愣，抬头看到了男人俊朗的面容。 他有着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时，顾柠好像看到了自己，不自觉就把东西递了出去。 不远处的江磊却已经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看个屁的风景！ 这漂亮的女同志，淮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还特意在村口等了她一天。 他也是傻，真信了淮哥看风景的鬼话。 沈应淮接过顾柠的行李，原本微眯着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嘴角半翘不翘。 “三哥？”顾柠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她记得妈跟她说过三个哥哥的事。 虽然没有照片，可她能认出眼前人是哪个哥哥。 “嗯，刚好路过村口，顺便把你接回去。” 沈应淮轻声应了一句，眼神却软和了不少。 “不对啊，淮哥，你不是从一大早就……” 后面的话，江磊在沈应淮冰冷的目光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明明站在村口等了一天还不让他说。 淮哥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江磊嘟囔两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志，你……你是我们淮哥的妹妹？” 顾柠笑弯了眼，听到了江磊的嘀咕，却没有点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对，亲生的。” 江磊张大嘴巴，突然想到父母之前提过一嘴沈家的事。 原来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同志，就是淮哥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啊。 看着眼前两张好看的脸蛋，江磊再一次感慨。 这好看的都聚一窝。 他们这些丑的也聚一窝。 见两人说个没完，沈应淮清了清嗓子，“走吧，妈等你很久了。 我今天顺路经过村口，刚好把你带回去，省的她念叨。” 沈应淮又刻意强调了“顺路”两个字。 总之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这儿等了她一天的。 十几年都不回一封信，也没回来看看，他才不稀罕这个妹妹。 要不是拗不过亲妈，他可不会来接人。 顾柠憋着笑，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好，我知道了。你是顺路过来，顺便带我回家的。” “知道就好，别想太多了。” 沈应淮不自然的别开眼，正要提上行李，目光扫到顾柠身后时，眼神立刻危险了起来。 “顾同志，你咋走这么快啊，我都追不上了。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以后在村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李航气喘吁吁，没想到顾柠一个女同志脚下跟带风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他紧赶慢赶才终于追上了人。 “谢谢李同志，不用了。” 顾柠又拒绝了一次，她知道李航没什么恶意。 但无功不受禄，她不想欠人情。 再说了，她的家人在这。 她也不需要去找别人。 “我……” “航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李航这才注意到沈应淮的存在。 他一双眼睛尽盯着顾柠了，都没瞧见淮哥。 “淮哥，你咋也在这？还提着顾同志的行李？”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淮哥的脸色那么难看，好像要揍他一样。 沈应淮眯眼睨着他，脸上的漫不经心褪去，“你追着人家女同志跑干吗？” “嘿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李航毫不遮掩，挠着脑袋笑得憨厚。 “淮哥，难道你也喜欢顾同志。 那咋办啊？我又抢不过你。” 李航急得嘴里冒泡。 他清楚沈应淮那张脸对女同志来说有多吸引人。 沈应淮眉心跳了跳，一巴掌拍在李航的后脑勺，咬牙切齿道：“那是老子的亲妹妹，你少打主意。” 江磊在一旁笑得肚子疼。 李航这傻子，净往淮哥的底线上蹦哒，这不是找揍嘛。 顾柠也不看戏了，她轻轻摇了摇沈应淮的胳膊，吴侬软语。 “三哥，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妈等急了。” 沈应淮哼笑一声，提着行李走在前头。 他人高马大，腿又长，一步顶顾柠好几步。 似乎是怕顾柠追不上，他还刻意放缓了脚步。 李航失魂落魄的跟在两人身后，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淮哥的妹妹，他是想都别想了。 江磊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身子都在抖。 还好他没那么憨。 一瞧就瞧上活阎王的亲妹妹。 淮哥嘴上不说，但从今天的举动来看，这妹妹在他心里占据着不小的地位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要是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妹妹，没准看得比淮哥还紧。 第28章 迟早是泼出去的水 沈母在屋里来回转悠，时不时探头朝门外看。 本来她是想亲自去村口接人的，但老三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她想着让兄妹俩熟悉熟悉，也就同意了。 正好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她多挣几个公分，年底分到的粮食也就越多。 到时候还能匀出来一部分换成细粮。 她娇娇软软的闺女，可不能跟着她就吃苦。 沈母想的周到，吃的穿的用的，全给顾柠安排妥当了。 可这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沈母这心就跟被猫抓了一样，刺挠的慌。 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落进另一双眼中，沈婷只觉刺眼得很。 果然亲生女儿一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还真当成宝来稀罕了，迟早都是泼出去的水。” 沈老太不满的嘀咕了两句。 那间屋子光线好，又宽敞，给她大孙子住再合适不过。 偏偏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沈红英不同意，说啥都不让。 威风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拒绝，沈老太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是想一哭二闹三上吊，逼沈红英妥协。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目的达到就好了。 但听大儿子分析了两句，她也就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整个沈家，就沈红英挣的公分最多。 每年分的粮食也是最多的，底下还有三个有出息的儿子。 光凭这一点，她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但屋子她大孙子住不了，那赔钱货也甭想享受。 沈老太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嘴皮扯了扯，高高凸起的颧骨显露出几分尖酸刻薄。 她拿捏了沈红英几十年，更是死皮赖脸带着大儿子一家住进这间青砖瓦房，让沈红英心甘情愿替娘家干活。 就是存了榨干她的心思。 沈红英那三个儿子不好对付，一个个精的跟狐狸似的，她想耍手段都不敢。 但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她还不至于解决不了。 “妈，以后这些话少在英子面前说。” 沈老大满脸严肃的扫了他妈一眼，话带警告。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性子虽然泼辣，但却十分孝顺。 对爸妈向来是有求必应，每年也都给不少孝敬钱。 但她那几个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小时候就跟狼崽子一样狠。 长大了有所收敛，可每次对上沈应淮那双眼睛，他心里就忍不住发颤。 好像自己的小心思都暴露无遗。 沈老大不是个傻的，相反他很有脑子。 他们一家子如今能住在这屋子，不用回老房子挤，都是沈红英点头的结果。 她念着爸妈那点爱，所以愿意吃亏。 他们要是想继续占便宜，就得把表面功夫给做足了。 被大儿子一说，沈老太讪讪闭了嘴，眼珠子转向另一处，莫名有些心虚。 “你这死丫头还愣在这干啥，去厨房干活啊！ 真当自己是城里的娇小姐，你没那个命。 等你姑姑的闺女回来，你这个侄女就得靠边站了。” 沈老太把火气全撒在沈婷身上，指着她的鼻子骂的唾沫横飞。 他们家可不拿女娃子当宝。 “奶别生气，我这就去。” 沈婷低着头攥紧衣角，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在这个家里，她永远都是受气的那一个。 也就是住进姑姑家后，有姑姑的维护，她才少挨些骂和打。 可现在姑姑的亲闺女回来，她又要过回以前那种当受气包的日子。 沈婷一步步走向厨房，心里却对还没出现的顾柠生起了几分恨意。 * 沈母站在大门口，一心惦记着儿子闺女，也没仔细听屋里的声音。 倏尔，她眼睛一亮，强忍激动看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两道身影。 “妈，我把人给您带回来了。” 沈应淮走到门口，笑着晃了晃手上的行李箱。 谁知沈母眼风都没给他一个，只是定定地看着顾柠，表情有些无措。 她闺女都长这么大了。 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没有小时候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了。 看来顾老爷子将她养的很好。 顾柠的心情也很复杂。 发电报或者寄信，跟真真正正的见面还是不同。 看到沈母那张略显英气的脸，顾柠才知道她和三哥的长相都随了谁。 难怪当初渣爹明明瞧不起农村出身的沈母，却还愿意跟她处对象。 但那人又虚伪得很，喜欢软饭硬吃。 明明是瞧上了亲妈这张好看的脸。 也想找个长期饭票，支撑他在乡下的苦日子。 可等回了沪市之后，就开始翻脸不认人，颠倒黑白说亲妈胁迫的他。 将这一段视为耻辱。 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顾柠心里暗暗腹诽，都没注意沈母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 “柠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母小心翼翼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慢慢拉起顾柠的手，眼中似有晶莹的水光流过。 顾柠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反手握住沈母的手，笑意吟吟。 “当然可以，这个名字当年还是您给我取的呢。” 顾柠一把抱住沈母的胳膊，轻轻摇了两下。 “妈，听三哥说，您特意照我的喜好准备了房间，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好好。” 沈母连忙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母女俩亲亲热热走在前面，沈应淮拎着行李跟在后头。 见两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刚见面的不适感，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 沈家的屋子，是村里少有的青砖瓦房。 墙面用青灰色的砖砌得方方正正，屋顶铺了黑瓦，在一众土坯房里格外显眼。 进了院子，东边是四间敞开的正房，西边是特意搭建起来的厨房。 灶台上的大铁锅里正煮着东西，沈婷蹲着身子往里头添柴火。 听到脚步声，沈婷笑容满面的凑到沈母身边。 一胳膊将顾柠挤开，语气娇憨。 “姑姑，三表哥，你们回来了。 饭快好了，就等你们呢。” 顾柠挑挑眉，她这么大个人看不到吗？ 沈应淮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也瞬间淡了下去。 第29章 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沈母见状立刻皱着眉扒拉开沈婷挽着她胳膊的手，语气满是不悦。 “婷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亲闺女，顾柠。 以后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下次别再这么咋咋呼呼的，撞到人就不好了。” 对上顾柠，沈母紧拧的眉头瞬间舒展，神色紧张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妈，我没事。” 顾柠冲她笑了笑，没当回事。 但看到沈母的态度，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自觉深了一度。 沈婷却是僵硬着身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姑姑，我刚才没看到顾柠妹妹站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她身体那么差，被我撞一下就能出事。” 沈婷心里暗自不满。 不就是撞了一下嘛，还能把她撞出个好歹不成。 “顾柠妹妹，实在是抱歉。 我刚才担心姑姑干了一天的活没吃饭，身体会出问题，这才着急了一点。” 沈婷看到顾柠那张脸，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没想到这女人长的这么好看。 果然是城里养大的娇小姐，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他们这地方买不到的稀罕物。 即使下乡来当知青，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副狐媚子样。 照姑姑对她的疼爱，怕是连下地干活都不用了。 一个人挣公分全家花，还多了一个吃白食的。 沈婷自然不满。 总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抢走了。 就连那个混不吝的三表哥，竟然也亲自去接顾柠回来，还帮她提行李！ 她讨好了他这么久，都得不到一个笑脸。 顾柠凭什么能被另眼相待？ 沈婷越想越气，说话也带刺。 “不过也是，顾柠妹妹是城里长大的。 城里的姑娘大多娇娇弱弱，自然跟我们这些打小干活的乡下丫头不一样。” 听到这茶里茶气的话，顾柠怒极反笑。 “你知道就好，脖子上的东西是用来当摆设的啊。 不会思考眼睛还瞎了，我这么大个人站那里都看不见。 你说你能把活干好吗？给我让开！” 顾柠一把将她扯开，她可不是来受气的。 沈婷被硬生生拽离沈母身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她勉强稳住身子，满眼不可置信。 这女人是疯了吗？ 刚来沈家就敢这么对她？ 还有她的力气，竟然比她这个常年干活的人还大。 她将目光投向沈母和沈应淮，想让这两人替她说句话。 谁成想沈母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心疼地拉着顾柠的手交代。 “你打小身体就差，现在虽然好多了，可还是不能松懈。 不行，待会你跟妈去村里的卫生所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好。” 顾柠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也没有反驳，只是乖巧的点点头，任由沈母拉着自己走。 沈婷鼻子都要气歪了。 “姑……” “闭嘴。” 毫无温度的男声让她接下去的话噎在了喉咙口。 沈应淮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眼神吊儿郎当，却透着股冷意。 “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大舅这一家，还真是个个都不安分啊。 沈婷脸色惨白，宛如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冻的她遍体生寒。 三个表哥里，她最害怕的就是沈应淮。 这人的狠跟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但他的本事也毋庸置疑。 在县里开大货车，每个月的工资和福利都不少。 加上人长得俊，很招村里姑娘的喜欢。 她作为沈应淮名义上的妹妹，也借此谋了不少好处。 后来事情败露。 沈婷咽了咽口水，心跳如鼓。 她永远都记得沈应淮那时候看自己的眼神。 冰冷彻骨，跟看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她…… 自那之后，沈婷再也不敢打着沈应淮的名义讨好处了。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沈应淮已经走远了。 她平复好情绪，掩下心底的不甘和恨意，转身走进厨房。 * 屋子里。 顾柠见到了沈家其他人。 得知这几个是沈母的爸妈和哥嫂，顾柠眼睛眨了眨，下意识看向沈应淮。 男人耸耸肩，嘴角挂着极浅的笑容。 他妈还没看清这些人的真正嘴脸呢，还以为人家真把她当女儿看待。 不过也不急，他们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沈应淮喜欢把事情一下子就解决干净，不喜欢纠缠不清。 奇怪的是，顾柠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就是英子的闺女吧，长的真水灵。” 沈大嫂笑容满面的走上前，嘴上夸着人，眼珠子却悄悄往顾柠身上瞟。 大城市来的姑娘，手里头的好东西可不少吧。 就顾柠身上这身衣服的料子，她看着都眼红。 沈老太倒是不冷不热。 要不是儿子特意交代了，她才不会给好脸色。 不过这丫头着实漂亮，比村里那些个下乡的女知青都好看不少。 沈老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起小闺女上次跟她提过的事。 这长的俏啊，确实能当饭吃。 沈哲却是红了脸，不敢直视顾柠的眼睛，一颗心砰砰乱跳。 柠表妹似乎跟爸妈和沈婷说的不太一样。 顾柠将所有人的神情观察了个遍。 沈老头只在她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就坐在主位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杆。 沈老大夫妻俩挺热情的，可那笑容假得很，看起来心思不浅。 顾柠心里有了个底，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她对所谓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不亲，唯一在乎的只有妈和三个哥哥。 这些人要是招惹到她头上，她可不会客气。 虽说要低调做事，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顾柠有种预感。 她接下来在沈家的日子不会平静。 * 正想着，沈婷走了进来，招呼大家吃饭。 顾忌着沈应淮那声警告，沈婷这回倒是安分。 “柠柠，我先带你回房间放行李。” 沈母给顾柠安排的房间在南面，阳光和风向都不错。 外面的木门还特意刷上了红漆，窗口挂上了浅黄色的碎花窗帘。 “知道你喜欢画画，我特意找木匠给你打了一个书桌，就放在窗口那边……” 沈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柠抬眸看着空荡荡的窗口，面上划过一丝了然。 沈应淮紧随其后，冷冽的眸光将整个房间都扫了一遍，嘴角挂起嘲讽的弧度。 第30章 外贼没有，家贼难防 “妈，家里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顾柠煞有其事的问道，捂着嘴巴难掩惊讶。 沈应淮姿态慵懒地靠在门边，闻言哼笑一声。 “外贼没有，家贼难防。” 在外头偷听的沈老太瞬间不乐意了。 “你个小兔崽子说啥呢？哪里来的家贼？ 一家人不分你我，我拿个破桌子咋了，难不成你还想报公安抓我。” 沈应淮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原来东西是您拿的啊。 您要是喜欢就直说，让大舅给您打一套，何必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要是传出去，那坏的是大舅的名声。 到时候村里人还以为他的孝顺都是装出来的，连个像样的桌子都不愿意给老娘弄来。” 几句话把沈老太和沈老大都骂了进去。 偏偏他们还不敢冲沈应淮发火，憋的脸色通红，难受得紧。 顾柠失笑，她这个三哥的嘴皮子厉害得很。 两三句话就把这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堵的哑口无言。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悄悄给沈应淮竖了个大拇指。 见状，沈应淮理着袖口的动作顿了顿，耳尖缓缓泛着点红。 他别开眼，避开顾柠热切的目光，面色依旧平静。 可嘴角那抹微微翘起的弧度，还有渐渐粗重的呼吸，还是藏不住他心里的情绪。 眼瞅着说不过沈应淮，沈老太干脆把火烧到沈母身上。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对长辈没有一点尊重，你……” “妈，我不是说过这个房间是我给柠柠准备的。 这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安排的，你为什么没跟我商量一声就擅自搬走？” 沈母猛地出声打断她的指责。 平时爸妈跟她要什么东西，她都不会拒绝。 可这个房间，她再三说过不要乱动。 他们却完全没听进去。 沈母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憋着一股火。 她看向顾柠的眼神有些愧疚。 “妈，不经同意拿别人东西的又不是你，你不用愧疚。” 顾柠伸手替她揉了两下发疼的太阳穴，轻声安慰。 虽然只是一个桌子，但该计较还得计较。 不然她第一天来到沈家，就给他们留下好欺负的印象。 那这些人日后做的事只会比现在更过分。 自己立不起来，就算妈和哥哥护着她也没用。 想到沈母前世早早就因为身体出问题走了，顾柠眼中迸发出冷意。 一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顾柠想到灵泉水的功效，打算以后悄悄给沈母用上，慢慢把她的身子调养好。 不过调养身子的事暂且先放一下，眼前的事才是要好好解决的。 沈老太没想到沈母会来质问她，当即就炸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妈，拿你点东西天经地义。 怎么，你要为了这事跟我对着干吗？ 小哲房里的桌子不稳当，你这个当姑姑的给他换个好的也是应该的。 他日后有出息，记着你的好，还能给你养老。 你宠个丫头片子有啥用，不还是得嫁出去。” 沈老太叉着腰说的理直气壮。 在她看来，这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包括沈母手里的钱。 她的东西，她想拿就拿。 谅沈红英也不敢说什么。 “姥姥这话说的不对，我和三个哥哥还在呢，轮也轮不到沈哲给我妈养老。 再说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是兄妹。 在城里，哥哥惦记妹妹的财产，那可是令人不齿的。” 顾柠语气幽幽，说的话却十分有条理，把沈老大那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当然，后面那句话是她胡诌的。 “你个死丫头胡咧咧啥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是小哲的亲姑姑，就该对自己的侄子好点。 娘家人才是她的底气，娘家侄子才能给她撑腰。” 沈老太被顾柠气得不轻，他们确实有这个心思。 但被明晃晃讲出来，丢的是他们的脸面。 沈老大爱面子，被个小辈指着鼻子说出心里话，他的脸瞬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时候他不禁有些怨上沈老太。 都跟她说过要耐得住性子，别太目光短浅。 可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小便宜都要占，误了大事。 “你们拿的是我妈给我准备的东西，那自然跟我有关，也自然有我说话的份。” 顾柠毫不退让，语气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这老太婆跟姜母一样泼皮无赖，她有的是法子治她。 沈应淮一直安静的站在门口没说话，但眼里满是对顾柠的赞赏。 他这个妹妹，还真有意思。 “再说了，你们拿什么给她当底气？ 你们现在住的还是我妈的房子，靠一张嘴给的底气吗？” 顾柠撇撇嘴，一连串质问惊得沈老太瞪大了眼睛。 这死丫头牙尖嘴利，她说都说不过。 沈老太气得冒烟，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没天理了！一个小辈竟然敢如此放肆。 沈红英，你是死人吗？ 你亲妈都被那贱丫头骂成啥样了。 你给我好好教训她，让她这个家是谁当家做主！” “英子，这事是你不对。 妈年纪大了，要是被气出个好歹咋办。” 沈老大适时跳出来，端着一副兄长的模样就开始指责起沈母的不是。 不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还想让她出手教训顾柠。 要是母女俩因为这事闹僵，那更称了他们的意。 沈应淮站直身子，故意往顾柠身边挪了半步。 他也不知道他妈是个什么想法。 只希望沈红英同志不要让他失望。 顾柠倒是不担心。 哪怕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但她能感受到沈母对她的重视和爱。 沈家其他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特别是沈婷。 她巴不得顾柠遭殃。 他们都清楚沈母对沈老太有多孝顺。 这件事不论是谁的错，顾柠都少不了一顿打。 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女儿，和自己的亲妈相比。 自然是亲妈更重要了。 气氛僵持了片刻，沈母终于迎着一众复杂的目光缓缓开口。 “够了！妈，你的身体好得很，还不至于被两句话就气出个好歹来。 柠柠是我的闺女，我心疼都来不及，不可能会对她动手。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 我只是沈哲的姑姑，他有自己的亲生父母，用不着我养。 我的钱和东西也不是理所应当给他。” 话落，沈母长舒了一口气。 又接着说道：“至于养老，您忘了我有三个儿子了吗？ 他们个个都有出息，不至于养不了我。 要是儿子不孝，那我还有女儿，用不着一个侄子来给我摔盆养老。” 沈母态度明确。 她的闺女是用来疼的，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 就算那个人是她亲妈也不行！ 第31章 属于她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 沈老太今天说的那一番话，让沈母觉得很陌生。 她突然开始反思，自己好像从来没看透这些家人的嘴脸。 沈应淮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看来他妈开始清醒了。 他伸手拍了拍顾柠的脑袋，还是这丫头厉害，一来就解决了困扰他多年的事。 顾柠没理会头上作乱的大手。 她只是怔怔看着站在她身前，将她紧紧护住的沈母，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原来被母亲护着是这种感觉啊。 真好。 相较于顾柠这边的平静，沈老太都快闹腾起来了。 “你是要反了天吗？” 她拔高嗓门，唾沫星子都差点飞到沈母脸上。 她受不了被一直压着的女儿反抗。 “妈，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我有责任养您和爸，但没道理连兄弟一家都养上。” 沈母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 但说出口的话却差点把沈老大一家给气死。 “你……” 沈老大指着沈母的手都在发抖。 他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沈母当众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这个亲大哥留下。 但此时的沈母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老三，记得去把书桌给你妹妹搬回来。” “行。” 沈应淮笑着应下。 也不耽误，直接起身离开。 他想去的地方，还没人敢拦。 “至于衣柜和其他东西，在谁屋里头还是赶紧说明白吧，不要闹得太难看。” 沈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投向沈大嫂，心里门清。 沈大嫂心里不满，却还是硬挤出笑，“一个衣柜而已，柠丫头从城里来的。 应该也瞧不上这些东西，不如……” “原来是在大舅妈屋里啊，你们真是将我的东西分的明明白白。 谁说我瞧不上了，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这屋里头的东西十分钟后要是没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明天村里会传出什么话来。” 顾柠没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 留下这句威胁，没再看几人灰败的脸色，抬脚去找沈应淮。 谁搬走的东西，自然要让他们亲自搬回来才行。 * 十分钟后，顾柠如愿看到了沈母特意给她打的家具。 衣柜是沈母特意交代老木匠用老椿树打的，颜色浅黄。 柜门用细砂纸磨了又磨，摸起来光滑无比。 用沈母的话来说就是，她闺女皮肤娇嫩，不能被这些木屑给扎了手。 衣柜又大又方正，里头隔了两三层，能放的东西不少。 还有那个书桌和梳妆台，做的也精细。 难怪沈老大一家子瞧上了就占着不放。 顾柠还记得他们把东西搬回来时，那面如土色的模样。 像死了亲爹一样。 “你喜欢就好。 乡下的条件不比在城里，但妈会给你最好，也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沈母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还怕闺女看不上这些东西。 但转念想到亲妈和哥哥闹出的幺蛾子，沈母有些头疼。 还说不让闺女跟着她受苦呢，结果一来就受了委屈。 也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 “妈，喝口水吧。今天的事，不是您的错。” 顾柠走过来将一个装满热水的搪瓷缸递给她。 沈老太利用沈母对母爱的渴望，对她予取予求。 顾柠自然也能利用这个来揭穿他们那张虚伪的皮，让沈母看清这群人的真面目。 她妈的性子急，做事也干净利落，在村里有泼辣之名。 可一到沈老太的事上，那性子就软了下来，也不怪她会被拿捏。 一个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渴望亲情的人。 只要亲人抛出一点橄榄枝，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抓住。 她能理解沈母的想法，但不希望她被骗一辈子。 沈母不清楚顾柠心里的想法，但经过今天这回事，她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些东西。 她对娘家人太好，好到让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沈母有些发愁，拿起手上的水喝了一口。 热水刚入口，沈母就睁大了眼睛。 只觉得全身的疲惫都舒缓了不少。 今天的水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样，甚至有一点点甜味。 可那味道很淡。 要不是她嘴里太久没吃过甜的，怕是都尝不出来。 沈母纳闷的挠挠头。 难道因为这水是闺女给她倒的，她才觉得甜？ 沈母没想太多，反而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她现在有一件更想知道的事。 “柠柠，你在顾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想到把户口迁过来？” 沈母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说到什么不该说的。 “顾家出事了，我也跟顾建设断绝了父女关系，户口只能往沈家村这边迁了。” 顾柠简单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沈母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意。 “那个混账竟然敢这么对你！” 顾柠毫不怀疑，渣爹现在要是站在这里，沈母能把他给生撕了。 顾柠摸着她的后背顺气，反应平淡，“反正养大我的是爷爷，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这样也好，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的身份，最好还是先瞒着。” 沈母心疼的揉着顾柠的手，开始替她打算起来。 即使柠柠现在来到沈家村当知青，但资本家小姐的身份，还是会有一定影响。 要是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难免会招上麻烦。 “我知道，待会我还得去找大队长，去知青走一趟，过个明面。” 顾柠点点头，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行，妈陪你一起去。 村里的知青大多都会安排后山锄地的工作，但这些活你干不了，妈也舍不得让你干。 我跟大队长关系还不错，让他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应该没问题。 不过那活你也不用干，妈挣的公分能养活你。” 沈母一拍大腿，三两下给顾柠安排好所有事。 她闺女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能他们一样扛着锄头下地，万一晒黑了咋办。 上山割猪草也不行，那镰刀锋利的很，要是划伤了她得心疼死。 正好村里有个计分员的活，体面轻松。 还不用风吹日晒的，最适合她闺女了。 第32章 升米恩斗米仇 吃过饭后，沈母带上给大队长准备的东西，带着顾柠出了门。 顺便给她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 虽然说她和大队长媳妇的关系不错，但一码归一码。 请人办事，还是要有点表示。 两家的关系才能长久。 沈母想的通透，也完全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 但事关闺女，她重视着，必定得把这事办妥才行。 母女俩刚出门，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从门后跑了出来，恶狠狠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沈婷没想到顾柠的手段那么厉害，刚来就把家里搅的鸡犬不宁，还挑唆姑姑跟他们大房的关系。 再这样下去，她就没法继续从姑姑身上拿好处了。 沈婷抠着手，满眼的不甘心。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 另一边，沈母和顾柠已经走到了大队长家门口。 两人还没进门，一道黑影就气冲冲的从里头跑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 “呸！还大队长，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活该你们家绝户。” 她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跟没看见沈母似的，扭着屁股走远。 “别搭理她，升米恩斗米仇。 之前还跟我亲亲热热的说着好话，现在事办不成，立刻就翻脸了。” 大队长媳妇一脸平静，她家被骂绝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村里那些人背后说的话，她一清二楚。 一开始可能还会生气。 但日子久了，她也就当那些人在放屁。 “这是咋回事？” 沈母跟大队长媳妇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老薛家的闺女瞧上了村里的孟知青，寻死觅活的想跟人家处对象。 谁知道他转眼就跟村长家侄女好上了，那丫头一时想不开跳河了。” 大队长媳妇撇撇嘴，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真不像样！ 那男人若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两边哄着骗着。 可这两姑娘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村里那么多好小伙不喜欢，就稀罕那男知青。 不仅不计较他干的事，还为他跳了河。 沈母也是一言难尽，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大队长媳妇口中那个男知青，她倒是有点印象。 长的确实是小姑娘们喜欢的样子，白净斯文。 可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连锄头都握不住。 别说照顾对象了，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不过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 以后她闺女处对象，她一定要好好掌掌眼，不能让她犯傻。 顾柠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其实这样的事，她前世见过不少。 甚至连她自己，也跟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就认定姜建国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皱紧眉头，只觉得晦气！ 大队长媳妇叹了口气，对薛玉仪没辙了。 要不是她家跟薛家多少沾着点亲戚关系，她都不想蹚这趟浑水。 做好了没人夸。 这做不好，还得被人怨。 吃力不讨好。 “你也别操心太多了，那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劝来劝去劝成仇。” 沈母摇摇头，轻声安慰了两句。 “反正我是不会再管他们家的事了，来一次，我赶一次。” 大队长媳妇也不是面团捏的性子，人家都指着你的鼻子骂绝户了，她还巴巴的凑上去，那不是招笑嘛。 说完，大队长媳妇转过头，注意到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沈母身边的顾柠，眼睛顿时一亮。 “诶，这女同志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闺女，顾柠，今天刚到村子。” 沈母满脸慈爱的拉过顾柠的手，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的身份。 “原来这姑娘就是你经常在我耳边念叨的宝贝闺女啊，长的跟电视上的女明星一样。” 大队长媳妇眼底写满了惊艳，她之前还觉得英子有夸大的成分。 毕竟她也觉得自己的亲闺女最好看。 但现在见到人，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英子太会生了。 兄妹几人都好看的不像话。 特别是顾柠，一看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姑娘。 那手指白皙纤细，一点茧子都没有。 听到自己的闺女被夸，沈母笑得合不拢嘴，但她也惦记着正事。 “是啊，我今天来找你们，也是跟柠柠有关。” “那我们进去说吧，别在这外面站着了。 再说咱俩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还有啥不能直说的。” 大队长媳妇假装板起脸，但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三人前后脚走进屋里，大队长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门槛上吸烟。 沈母把来意一说，不等大队长开口，大队长媳妇就先挥了挥手。 “这事简单，待会让老周带着柠丫头去知青点走个过场，顺便认认人就成。 至于计分员的工作，最近正好有空缺，让柠丫头顶上就成。 她有文化，又会算数，当计分员再合适不过了。 但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收了我成啥人了。” “你嫂子说的没错，东西我们不能收。咱们两家的关系，没必要弄这些虚的。 正好现在有空，我带柠丫头去一趟知青点。” 大队长也没什么意见，他是个急性子，当即就掐灭烟头站起身。 * 此时的知青点。 大家正为了轮流做饭的事吵个不停。 村里十多个知青，除了一两个实在能吃苦，身体素质也不错的。 其他人一天下来都挣不到几个公分。 分到的粮食自然也就少了。 更没人乐意把自己的粮食分出来。 这不，矛盾就来了。 “女知青们确实干不来太重的活，咱们是一个集体，还是能帮就帮吧。” 老大哥廖知青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他是最早下乡的一批知青，能力和年纪都摆着，在知青点里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他一开口，争吵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但也有不买账的。 “那可不行，我辛辛苦苦挣来的粮食，凭啥别人上下嘴唇一张就能要走。 挣多少吃多少的道理还不懂吗？”孟知青立即出声反驳。 他向来不满廖知青在知青点的地位。 所有人都听他的，就连女知青们也对他芳心暗许。 不就是来沈家村的时间早一点，挣的公分多一点嘛。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第33章 穿书？ “孟知青，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你要不是攀上了村长侄女，让他给你安排轻松的活儿。 你现在一天都挣不到三个公分，更别提分粮食的事了。 之前你分知青点粮食的时候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如今便宜占够了，就想把桌子都掀了。” 脾气暴躁的女知青当即忍不住了，冲着孟知青就是一顿输出。 她最瞧不上这样的男人了。 她挣的粮食足够填饱自己的肚子，本来可以不去管这闲事。 但想着大家都是下乡来的知青，日子都不容易，也赞同廖知青的说法。 孟知青被她一顿骂也来了火气，“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占你们便宜了？ 之前给我分粮食都是你们自愿的，我又没强求。 是，你们大方。 那你们就干脆点把自己的粮食都分出去好了，少强迫别人。” 他可不承认自己曾经得过这些人好处的事，那不是平白欠下人情了嘛。 现在他手上有粮食，还有那两个村姑时不时给的吃食，在村里的日子也算得上滋润。 这些人不就是看他日子好了，就想借着以前的事来胁迫他分粮食。 想都别想！ 这副厚颜无耻又理直气壮的嘴脸看得众人一阵火大。 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就千恩万谢。 不需要了就倒打一耙说没强求。 真是枪子都打不破的脸皮。 安静了一瞬，另一名女知青也出声附和他。 “孟知青说的对，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粮食分出去。 我跟明芝姐你不一样，我家里条件不好，本来就没给我寄什么东西。 我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就靠着这些粮食度日。 你不能还逼着我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其他人吧。” “你们……” 宋明芝语塞，想不到帮出了两个白眼狼来。 当初刚来知青点那会，就这两人挣的公分最少。 她见他们可怜，询问过大家的意见后才凑了点粮食分出去。 他们当时说的好听，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 这还没几个月呢，翻脸比翻书都快。 “看来穆知青也是聪明人。 宋明芝，听听其他人的想法吧。 你要是想当救世主，我也不拦着你，可别拉上我们。” 孟知青笑着鼓掌，朝穆妍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能看出来，穆妍跟他是一路人。 两拨人你来我往，吵个不停时，一道沉闷的怒斥从门口传来。 “都在吵什么？” 大队长皱着眉站在知青点门口，一张脸黑如锅底。 这些知青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顾柠站在旁边没说话，目光却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 顾青青的狗腿子竟然也在这里。 “我身边这位顾同志，是今天刚到村的知青……” 他的话还没说完，穆妍就忍不住开口。 “大队长，知青点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 我们晚上都是挤着睡的，总不能新的知青一来，我们就得委屈自己给她腾位置吧。” 她抱臂环胸，冷冷瞪着顾柠。 老天爷这是见她过的苦，特意给她送机会来了。 只要她能把顾柠整的回不了城，就有跟顾青青邀功的条件。 到时候让顾家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回城了。 不过顾青青之前不是说把人安排到桃花村嘛。 顾柠怎么会跑到沈家村来？ 这两个村子虽然离的不远，可村里的条件跟风气却是大不相同。 从村民口中听说桃花村的事后，她只庆幸自己没被安排到那边。 宋明芝看不下去了，“穆同志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都是下乡的知青，你不分粮食可以理解，但腾个床位出来应该不难吧。” 知青点里都是大通铺，男女分开住。 女知青住的屋子比较大，要不是穆妍把行李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床铺上放。 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床位，也不至于要挤着睡觉。 宋明芝说完，其他知青也连声附和。 就连刚才和她对着干的孟知青也赞同她的话。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柠，在她看过来时，还下意识挺直腰板，理了一下领口。 穆妍没想到仅仅只是见过顾柠一眼，这些人就胳膊肘往外拐。 还有那个孟知青，眼睛都看直了，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穆妍气得头顶冒烟，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听大队长没好气的开口。 “行了，顾知青不住知青点，这点你们不用操心。” 他今天就是带顾柠来知青点走个过场。 真让她住这里，别说英子了，他媳妇都得跟他闹。 “国家是让你们下乡来帮扶村里的，不是在这儿挑事的。 把自己的活儿干好，挣公分拿粮食才是最要紧的，别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后面那句话，大队长意有所指。 但大家都不是傻的，自然清楚他是在说薛玉仪跳河的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孟知青，神色各异。 虽说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好点没错。 前头下乡的那批知青里头，见回城遥遥无期，不少就撑不下去嫁了村里人。 但也没有一个像孟知青这样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两头都想占。 委实不太厚道。 偏偏当事人没觉得不对，反而还怨上薛玉仪给他找了麻烦。 要不是那女人长的还可以，又舍得给他花钱，他才瞧不上这些村姑。 能配得上他的，也只有这个新来的顾知青了。 不仅长的美，身上穿的用的都不差。 孟知青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 顾柠在大队长的介绍下，将知青点的人都认了个大概。 但她并没打算跟这些人有任何交集，只是按着名字将脸记下。 日后有人问起，她也有心理准备。 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顾柠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解决了，她还以为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呢。 果然是有人好办事。 这道理在城里好用，在乡下也一样。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薛家。 原本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薛玉仪记得她回校的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进了河里。 谁知一睁眼就穿书了。 可她只是个小炮灰，在书里被渣男骗身骗心，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她穿过来的这个时间点，正是原主为了挽回渣男跳河之后。 薛玉仪两眼一黑，想不通原主看上了渣男什么。 村里那么多隐藏的大佬她不喜欢，偏偏瞧上了一个喜欢吃软饭的。 家里也因为这事闹翻天了。 但好在父母疼她，将几个嫂子的不满强制压下。 薛玉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年代正是挣钱的好时候。 再过几年，政策松动。 有远见的人都会争先恐后下海，赚的盆满钵满，成为后世有名的富商。 既然她穿到了这里，自然也要抓住机会。 但挣钱的事先放一边，她得给自己找条金大腿抱上才行。 薛玉仪摩挲下颚思考着，心里陷入了纠结。 按书里的剧情来讲，沈家三兄弟和陆家老大最后都会爬上高位，风光无限。 她该选谁好呢？ 第34章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顾柠并不清楚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三个哥哥，她正在空间里种地种的欢快。 不久前才种下去的蔬菜长势良好，叶子清脆嫩绿，看着就让人咽口水。 顾柠想着把一些菜种到院子里的自留地上。 到时候最先长大的一批蔬菜，就是她赚钱的关键。 忙完所有事，顾柠心念一动从空间出去。 把种菜的事跟沈母提了一嘴。 一反常态的，沈母没立刻同意下来，而是露出了几分为难。 “种菜也不是不行，就是咱们家这块地不太好使。 之前种啥都活不了，后来也就没人乐意种了。” 沈母不舍得拒绝闺女的要求，却也不想让她白忙活。 顾柠有些惊讶，难怪她看那块自留地里什么蔬菜都没有。 “姑姑，我知道你心疼闺女，但你也太惯着她了吧。 城里来的娇小姐哪会种菜啊，待会把种子都给糟蹋了咋办？” 沈婷在一边阴阳怪气。 连她都种不活的地，她可不信顾柠能成功。 沈母板着脸，想不明白之前乖巧懂事的沈婷今天怎么变了个样，处处和闺女对着干。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顾柠嘴角噙着笑，桃花眼微微上扬，忍不住想要坑人了。 沈应淮一进门就看到顾柠狡黠的神情，心里好笑。 他跟这丫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多少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是个黑芝麻馅的。 睚眦必报，不肯吃一点亏。 说着笑着就能把人往坑里带。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丫头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沈应淮莫名有些欣慰，也不出声，就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她们。 “怎么不敢！你想跟我打什么赌？” 沈婷被她一激，心里也来了气。 “如果我能在这块自留地上种出粮食，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顾柠笑容满面的说出最狠的话。 从第一次跟沈婷交锋起，她就清楚这人就是个搅屎棍。 在她到沈家时给下马威，搬走她房间里的东西。 这些事里头，都有她的手笔。 还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人，顾柠可不惯着她。 想要把大房一家赶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得慢慢来。 沈婷有些犹豫，她在这里住的很舒服，自然不愿意再回去曾经的老房子挤。 “怎么，你不敢了？” 顾柠又添了把火，轻飘飘的语气带着讥讽。 沈婷果然中招，“谁说我不敢了，赌就赌。 不过如果你输了，你……你就得把房间让出来。” 她也想让顾柠滚出沈家，但想想也知道姑姑不可能同意。 索性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她觊觎已久的房间。 “可以。” 顾柠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沈母在一旁看得着急，但见兄妹俩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一颗心倒是定了下来。 算了，不就是一个房间而已。 输了她再给闺女准备另一个更大更好的就是了。 况且，她也不觉得顾柠一定会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的自信。 沈婷心里得意，她想不到顾柠真的这么蠢。 不过这样也顺了她的心思。 她要让姑姑和三表哥看看。 他们疼爱的闺女和妹妹，其实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自大无比的蠢货。 她下意识看向两人，却发现他们都围在顾柠身边，好心情瞬间消失。 她恨恨跺脚，转身走进厨房，留下一个愤愤的背影。 但三人都没空搭理她。 沈应淮临时接到运货的任务，得立刻回到厂里。 他的时间不多，跟顾柠交代了几句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村子。 沈母给他准备的吃食和衣服都没来得及带。 这一趟运货是要到南省去，估摸着没个十多天都回不来。 沈应淮一走，整个沈家就剩下她和沈母两个人了。 顾柠收回目光，盯着院子里的自留地失了神。 “过几天你二哥应该就回来了，他在市里的机械厂工作。 这段时间厂里的事多，他走不开，没法及时赶回来。 还有老大，忙着出任务……” 沈母解释了两句，她不想让顾柠误会。 其实这三个儿子嘴上不说，但她也知道他们是惦记着闺女的。 “我知道，工作要紧，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顾柠表示理解。 三个哥哥能接纳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要是她有这样的妹妹，心里肯定也有气。 * 西南军区。 首长办公室。 “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给咱西南军区争了光。” 鬓角染霜的林首长声音洪亮，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毫不掩饰赞许的目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他最看好的两个苗子，这回可是立了大功，给他狠狠长脸。 陆晏川和沈明扬站的笔直，一身军装板正有型，并没有因为首长的夸奖就失了分寸。 “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陆晏川抬手敬礼，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一点情绪。 “你们俩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时候该往上升一升了。 等政治部的新任命下来，更多双眼睛盯着，你们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 林首长爽朗大笑，他早就想提拔他们了。 这次西南边境任务的圆满成功，就是最好的由头。 有些人再想压着也压不住了。 林首长说完正事，就开始操心起两人的婚事来。 “都说成家立业，你们的事业如今大有进步，但个人问题也不能忽视。 部队里头比你们年纪小的如今都当爹了，就你们还没个动静。 难不成真想跟枪过一辈子啊？” 他也是纳闷，瞧上这两人的好姑娘不少，怎么他们就是不为所动呢。 特别是陆晏川，对文工团团花的示好也不假辞色，反而还把人家女同志气哭了。 沈明扬挑挑眉，心里暗道不好。 正想摆手拒绝，就听林首长补充道：“军区里的女同志你们不喜欢，那也行。 但下次和其他军区的联谊会，你们总得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两人开口拒绝，林首长直接转移了话题。 “秦玥同志前段时间转进了侦查科，接手了上次火车炸弹的案子。 后续她会协助画像，尽快将藏在军区里的线人揪出来。 晏川，你待会记得去侦查科一趟。” “好。” 陆晏川微微颔首，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脑子里不知为何闪过一张艳丽惑人的脸蛋。 第35章 偷听 陆晏川拉回思绪，冷峻的脸上掠过一抹极淡的异样，稍纵即逝。 “首长，联谊会我就不去了，我现在暂时没那个打算。” 男人拒绝的果断，语气虽然尊敬，可那紧抿的唇角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沈明扬也是一样的说法。 见状，林首长失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勉强他们。 强扭的瓜不甜。 他催了这么久，都不见得有用。 索性不管了，让其他人愁去。 林首长摆摆手让他们回去。 两人前后脚离开，沈明扬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首长，我想跟您申请几天假。” 话落，男人冷硬的面庞上露出几抹温和的笑。 “我妹妹回来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 沈明扬眼睫微颤，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莫名有些紧张。 林首长面露诧异，但也没多问，痛快地给他批了假。 * 入夜，沈家村。 顾柠把自己给沈母准备的一身衣服和雪花膏拿了出来。 “妈，您快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沈母小心翼翼的摸着顾柠手上顺滑的布料，眼眶泛着红。 “妈不用穿这么好的衣服，下地都给弄坏了。 你把钱都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买啥东西。” “我给几个哥哥也买了礼物，你们要是都不喜欢，那我该伤心了。” 顾柠眨巴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母。 似乎只要她一拒绝，泪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见状，沈母心疼坏了，急忙出声表明态度。 “喜欢的！我闺女给我买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几个臭小子敢嫌弃，我非得打断他们狗腿不可。” 顾柠笑出了声，催促着沈母赶紧去把衣服换上。 到底是女儿的一片心意，沈母不再拒绝，一张脸笑成了花，转身回自己屋里换衣服。 她刚出门，藏在窗口偷听的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那死丫头真是不懂事，知道给沈红英和三个小崽子买东西，都不记得孝敬妈你。 要不说不在身边养大的孩子就是不行。 要是换成小哲，他最惦记的就是奶奶了，连我这个亲妈都得往后排。 英子也真是的，拿了好东西都不懂得先给妈你送来。 她以前哪会这样啊，这顾柠一来，她的心都野了。” 沈大嫂压低嗓音挑拨着，眼红沈母身上的衣服。 她都没穿上的好东西，沈红英那女人也配？ 听说顾家在沪市也是大户人家，手里的钱票指定不少。 要是能把顾柠手里的钱都弄过来，她儿子的彩礼就有着落了。 沈大嫂心里打着小算盘，开始惦记上顾柠兜里的钱。 “那贱丫头哪有小哲孝顺，都敢跟我对着干了。 现在沈应淮不在，我看谁还护着她。 老娘非得给她治得服服帖帖不可！” 沈老太果然被她说动，没好气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也是，妈你可是她的长辈。 她要是敢对你不敬，村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好面子了，到时候我们就这么做……” 沈大嫂俯身在沈老太耳边低语。 “还是你有办法，啊！” 两人话还没说完，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将她们浇的透心凉。 下一秒，顾柠叫的比她们还大声，猛地把手里的搪瓷盆往两人身上砸。 听到动静的沈家人纷纷跑了出来。 沈母更是紧张，将顾柠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妈，大嫂，你们怎么蹲在这？” 她看着被浇成落汤鸡的婆媳俩，脸色惊疑不定。 “还不是这个小贱人，把我身上都搞成什么样了。” 沈老太脸色青白交加，额头鼓起一个大包，疼得她龇牙咧嘴。 “英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对我们这些长辈没有半点尊敬也就算了，如今还对妈动上手了。 我知道你觉得亏欠这个闺女，但这也不是她肆意妄为的理由！” 沈老大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沈母就是一通指责。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沈父也开口施压。 “老大说的没错，如果这丫头你教不好，就让我们来教。 这里是沈家村，不是城里，由不得她胡来。” 话里话外都在逼她对顾柠动手。 沈大嫂得意的翘起嘴角，这次她非得好好教训这丫头不可。 不然以后可拿捏不住。 顾柠将他们的小心思都看了个彻底。 “妈，我刚才看到门口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低着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我以为家里混进了贼，这才把洗脚水泼了出去，没想到会误伤了姥姥和舅妈。 你说她们俩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我房间门口干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边的风景比较好呢。” 一番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的婆媳俩面色铁青。 她们总不能承认自己在偷听墙角吧。 沈老大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人一眼。 偷听就偷听，还被人逮了个正着。 真是把他们的脸都丢光了。 还好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就平白让人看笑话了。 沈母目光复杂，她不是个傻的，多少也从顾柠话里品出了味来。 沈大嫂被盯得心虚，不由得拔高了声量。 “我和妈在自己家里，想去哪就去哪，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管。” “你们去哪我确实管不着，但舅妈有一句话说错了。” 顾柠勾起唇，笑意却不达眼底，“这里是我妈的家，不是你家。 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她全然没想过给大房一家留面子。 他们占着亲妹妹的房子都不觉得羞耻，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这个小贱人说什么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被戳到了心窝子，沈大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柠毫不退却，“我的教养告诉我，不能占着别人的东西不放。” 今天要真让他们唬住了，以后就会被他们算计得分币不剩。 “你……” “道歉！” 沈母冷冷开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第36章 我是让你道歉 闻言，沈大嫂没忍住笑出了声，冲着顾柠得意的挑了挑眉。 “听到了吗？你妈都让你道歉。” 顾柠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眼里的鄙夷压都压不住。 “你要是不肯道歉，那就尽快给我滚出沈家。 一个没教养的赔钱货，我们沈家可容不下。” 沈大嫂的话还没说完，伸出去的手指就被一股大力拍了下去。 “我是让你道歉。” 沈母的目光跟淬了冰一样。 母鸡护崽似的将顾柠护在身后。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哪有长辈向小辈低头的道理。 沈大嫂更是震惊，“你要我给这贱丫头道歉？”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沈母皱眉，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闺女。 顾柠双眼含笑，忍不住握紧沈母的手。 “沈红英，你疯了吧。我可是你大嫂！ 你让我给这贱丫头道歉，也不怕她折了寿。” “啪！”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紧随其后。 沈大嫂捂着脸，目眦欲裂。 她想不到自己会被一直瞧不起的沈红英扇了一巴掌。 恼怒、难堪、不甘等各种情绪在她脑海中交杂，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猛地朝沈母身上扑去，露出指甲就要对着她的脸抓去。 沈母将顾柠拉到旁边，转身跟沈大嫂扭打在起来。 顾柠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两秒后担心就全然消失不见了。 只见沈母将沈大嫂压在身上，一手薅住她的头发，一手往她脸上扇巴掌。 “让你骂我闺女，我看你才是贱人。” “叫你一声大嫂，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欺负我没事，但欺负我闺女就是不行。 嘴巴要是再这么臭，我不介意给你洗洗。” 沈母下手毫不留情，一眨眼就在沈大嫂脸上留下了十来个巴掌印，将人抽的嗷嗷叫。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沈老太等人拍着大腿嚎叫。 “反了天了！小姑子打大嫂了。沈红英你快给我住手。” 可沈母已经打红了眼，手上甩巴掌的动作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还越来越狠。 沈老太想上去将人拉开，却被顾柠挡在身前。 “姥姥，您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还是好好待在旁边看着吧。” 顾柠扣住她的胳膊，手上加大力道，给沈老太疼的直叫唤。 “姥姥，我可没用力啊。 你要装也得装的再像点，才能让人相信。” 顾柠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那纤纤玉指似乎一折就能断，哪里有捏疼沈老太的力气。 沈老大最清楚他亲娘的性子，十有八九就是装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腾，没看到秀丽那张脸都快被打成猪头了嘛。 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掺和进去，万一传出去就丢人了。 沈老大使唤上愣在一边的沈婷，对这个女儿嫌弃的不行。 亲妈被打了都不知道上去帮忙，跟个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看戏。 真是白养她了！ 沈婷咬咬唇，踌躇着不敢上前。 一边是姑姑，一边是亲妈。 她帮谁都讨不着好。 可要是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她得被她妈打死。 沈婷心一横。 姑姑还是疼她的，到时候她卖个惨，姑姑一定能理解她在家里的处境。 可沈婷还没走到两人跟前，头发就被顾柠猛地一拽，硬生生拉了回去。 “有你什么事啊，给我老实待着。” 她一手抓着一个，牢牢压制住两人，任由沈母把人揍爽了。 “看在爸妈的面子上，这次只是个教训。 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出这里。” 沈母冷着脸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衣角上的泥土，给了沈大嫂一个警告。 这下子，连沈老大都坐不住了。 “英子，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一家子的感情。 你打你大嫂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沈老大板着脸，心里虽然有气，但也知道自家婆娘理亏。 要是较真起来，以沈红英的性子，将他们大房扫地出门也不是没可能。 “我闺女受欺负了，在我看来就是大事。 身为长辈却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张口闭口就是小贱人。 她到底是瞧不起我闺女，还是瞧不起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叫她一声大嫂，那是看在爸妈和大哥你的面子上。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羞辱我闺女。” 沈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唇角绷的发白。 沈大嫂下意识后退两步，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生怕再挨一顿打。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对你多好啊，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 之前还好好的。 自从顾柠一来，沈红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她越来越掌控不住。 沈老太突然心慌得厉害。 “我早就报答完了。” 沈母撂下这句话，直接带着顾柠回了房间。 就算她真的欠了沈家，欠了大哥，那也跟她闺女没关系。 “可惜这衣服都弄脏了。” 沈母面露心疼，早知道换身衣服再去打人了。 顾柠失笑，看着沈母的眼睛亮晶晶的。 “脏了就脏了，以后我给妈买新的。” * 母女俩走的干脆，留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妈，你们这是干啥？我不是说了房子没到手之前不要惹事嘛。” 沈老大率先爆发。 但对自己的亲妈，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好将所有气都撒在沈大嫂身上。 “还有你，天天盯着那贱丫头干嘛。 她就是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影响不了我们什么。 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净盯着眼前的好处，就不能为儿子考虑考虑。” 沈大嫂一声不吭。 她嫁进沈家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事没完！ “妈，你没事吧？”沈婷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站稳，沈大嫂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得了沈红英几天好处，就忘了自己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可惜人家有亲闺女，看不上你这个软骨头。” 沈大嫂使劲戳着沈婷的额头，声音恶狠狠。 第37章 家丑不可外扬 她见这丫头就来气。 要是她真有能耐讨沈红英欢心，现在哪还有顾柠什么事。 说到底就是这死丫头没用。 “不是的，妈。 我刚才是想上来帮你的，但顾柠那个贱人把我拉住了……” 沈婷捂着脸，可怜巴巴的解释。 “行了，没用就是没用，找什么借口。 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都没一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力气大，要你有啥用啊。” 沈大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压根不听她的解释。 “我真是命苦，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沈大嫂嘴上骂骂咧咧，伸手推开她往屋里走。 她这脸上的伤口得留着。 等明天下地干活，她要让村里所有人都看看，沈红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 第二天一早，顾柠洗漱完，打算先去把院子里的自留地修整一下。 可进入她眼中的是一块打理得干净整齐的田地。 里头的杂草也被除了个彻底，连地都给她锄好了。 顾柠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妈还真是怕她累着一点，啥事都给包圆了。 顾柠摇头失笑，把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种子撒下去。 又将混着灵泉的河水挨个浇上。 忙完这些活，顾柠回屋换了身衣服，把头发扎了起来。 这才带上帽子前往村里大队部。 顾柠走后不久，沈婷就从房间出来，满眼不屑的盯着她刚种上蔬菜的自留地。 她就不信顾柠真能成功把菜种活。 * 另一边，顾柠刚出了门，就碰上村里有名的“大喇叭”王嫂子。 她见到顾柠双眼一亮，忍不住问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 顾柠停住脚步，看清王嫂子眼里的兴奋，突然福至心灵。 “这家丑不可外扬……” 顾柠故作为难，吊足了王嫂子的胃口。 “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绝不会出去乱说。” 王嫂子急不可耐的想听到第一手消息。 顾柠心里好笑，她怕是忘了自己大喇叭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这也正好称了顾柠的意。 有王嫂子在，不出半天，沈老大一家子做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也不怕沈大嫂倒打一耙。 “其实这事也怪我，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 把蹲在我屋子门口的姥姥和舅妈当成贼，闹了好大一场误会。 本来误会说开就好了，可舅妈……” 顾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可给王嫂子急坏了。 “她咋了？你继续说下去啊。” 她和沈大嫂互相看不顺眼。 两人一直较劲，都想压对方一头。 沈大嫂嫁进沈家，没几年就生了一儿一女，还搬进了青砖瓦房。 可给她得意的不行。 每次见面就要刺自己两句。 王嫂子记着仇，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揪住沈大嫂的错处，必须狠狠出一口恶气。 她激动的抓着顾柠的手，让她把话说完。 “说到底我才刚到沈家，不被接纳也是正常的事。 我都想着要不要搬到知青点去住了，毕竟那间屋子是舅舅的。 我要是惹舅妈不痛快，随时都会被赶出来。” 顾柠话音刚落，王嫂子就激动的拍着手，声音尖利刺耳。 “胡说！那间屋子是英子的，跟老沈家有啥关系。 你是英子的亲生女儿，你才是最该留在那个家的。” 顾柠惊讶的捂住嘴，水润的秋眸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可是舅妈说房子他们既然已经住了，那就是他们的。 而我只是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就算现在把我赶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些话沈大嫂虽然没说出口，但她表现的很明显。 顾柠不过是帮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呸！真是不要脸。 英子好心让他们住进去，结果养出了一窝白眼狼。 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房子当成自己的了。” 王嫂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对沈老大一家子的行为分外瞧不上眼。 整个村子里头，就没有像老沈家一样，拖家带口住进出嫁闺女房子的事。 要不是听到顾柠这番话，她都差点忘记那间令村里人都羡慕的大青砖瓦房，原本是沈红英夫妻俩出钱盖的。 跟老沈家没有半点关系！ 王嫂子本来只想针对沈大嫂，可越听越来气，不禁有些心疼顾柠。 这乖乖巧巧的丫头得在沈大嫂手底下受了多少委屈啊。 不行，她必须得把沈大嫂做的事传遍十里八乡才行。 让大伙都看清他们一家子的嘴脸。 王嫂子这时候已经忘了沈母的存在，越瞧顾柠越可怜。 看那身板单薄的一阵风都能吹走。 “行，我不会乱传的。” 她跟顾柠说了一句，就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她只答应不乱传，又没答应不传出去。 顾柠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将翘起的唇角向下压了压。 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 十分钟后，顾柠来到村里大队部，开始她计分员的活。 大队部其实也就是个简陋的办公室。 将几间土坯房连在一起，外墙刷上白灰，里头再备上几张长桌长凳。 村里干部开会，处理村务都在这。 而顾柠要干的活，就是每天记录村民上工下工时领的农具，还有一天挣的公分。 到年底将公分总结好，方便村民分粮食。 比起下地除草这些活，计分员的工作确实很轻松。 待在办公室里面也不用风吹日晒，空闲时间还不少。 顾柠刚坐下，领农具的人就来了。 不巧，还是熟人。 “你怎么在这？” 穆妍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她早就盯上村里计分员的工作了，可没点关系根本分不到这么轻松的活。 村支书儿子倒是承诺过，只要她嫁进他们家，就给她安排。 但穆妍想嫁的是城里人，就把这事含糊过去了。 她早晚都要回城，不可能跟一个泥腿子扯上关系。 谁曾想顾柠一来，就直接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工作。 “跟你有什么关系，东西拿好了出去，别在这挡路。” 顾柠头都没抬。 穆妍冷笑一声，“没想到堂堂顾家大小姐，也要为了干一份轻松的工作出卖色相。” 她恨恨看着顾柠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眼底的嫉妒倾泻而出。 顾柠也不生气，漫不经心的反驳。 “你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就喜欢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人。” 太快弄死就没意思了，她要慢慢玩。 第38章 再敢满嘴喷粪，下次泼的就不是凉水这么简单了 “你要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可能当得上村里的计分员。” 穆妍扬着下巴，语气笃定。 她一直待在知青点，也不知道顾柠和沈母的关系，更没人会告诉她。 轻松的活儿都被村干部安排给亲近的人去干了。 而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青，想过得好一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在她看来，顾柠除了花钱，也就只能出卖色相了。 忽然，她捂着嘴巴发出惊呼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你不住在知青点，原来是仗着这张狐媚子脸跟大队长献殷勤。 我说顾柠，你也太不要脸了。 大队长都能当你爹的年纪了，你竟然也看得上。” 顾柠眉心跳了跳，没打算再忍她。 一把抄起桌子上装满水的搪瓷缸，猛地泼在穆妍的脸上。 “啊！” 穆妍尖叫着跳脚，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一大片，看起来狼狈不堪。 “再敢满嘴喷粪，下次泼的就不是凉水这么简单了。” 顾柠将搪瓷缸重重砸在桌面上，脸色晦暗不明，声音跟淬了冰一样，狠狠敲在穆妍的心口上。 被热闹吸引过来的村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是哪里来的蠢货？都敢对着顾同志和大队长乱嚼舌根了。” “顾同志长的好看又有文化，还是我们沈家村的人。 这计分员的工作不给她，难道给你啊？” 穆妍愣住了。 她怎么听不懂这些人的意思呢。 见状，跟她同行的几个女知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急忙拉过穆妍的手。 “你别瞎说！顾同志是红英婶子的亲闺女。 她放着大青砖瓦房不住，反而来跟我们挤知青点的土坯房，那不是傻吗？ 你这话要是传到红英婶子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的。” 穆妍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没想到顾柠的运气这么好，竟然下乡到她亲妈住的村里。 有沈红英在，她想对付顾柠也得掂量掂量。 穆妍心里怄得慌，但还是识时务的。 知道没人站在她这一边，只好拿上农具，灰溜溜的跑开了。 其他知青面面相觑，心里也憋着气。 惹了事就跑，留下她们被村民指指点点。 好在顾柠没跟她们计较，几人领了农具匆匆忙忙离开。 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要离穆妍远一点，省得哪天被她给连累了。 * 另一边的晒谷场也没那么平静。 沈大嫂顶着一张挂满巴掌印的脸在地里干活，干着干着就抹起了泪。 其他人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凑上去问个明白了。 “还不是我那个小姑子打的。 我不过说了贱丫头……说了顾柠几句，她就对我动手。 我看她压根没把我当亲嫂子看待，打的多狠啊，现在都疼着。 我为这个家当牛做马，到头来被欺负成这样，连个小辈都说不得……” 沈大嫂大吐苦水，净捡对自己有利的话说。 这些人也了解沈红英的性子，丝毫不怀疑沈大嫂的话。 但因为几句话就把嫂子打成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见大家都信自己的话，开始指责起沈母，沈大嫂心里暗喜，继续添油加醋。 “你们也知道顾柠那丫头是城里长大的，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对我这个舅妈更是没一点尊重。 我气不过说了两句，就被英子打成这样。” 沈大嫂肆无忌惮的抹黑顾柠，将她塑造成一个目中无人、娇纵任性的娇娇女。 她说的唾沫横飞，丝毫没注意到黑着脸出现在她身后的沈母。 “都让开。” 沈母冷冷出声，拎着刚从茅厕舀来的粪水，一股脑扣在沈大嫂头上。 众人闻到味道面色大变，顿时跑得远远，生怕被殃及到。 沈大嫂尖叫出声，看着身上的污秽物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从前我敬你是大嫂，对你多有忍让。 你欺负我没关系，但不能动我闺女。 看来是昨天的教训还不够，让你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了。” 沈母嫌恶的看着她，也怪她以前太纵容，才让这女人觉得她没脾气。 “沈红英，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爸妈怪罪你吗？” 沈大嫂面目狰狞，身上臭气熏天，恶狠狠的嘴脸恨不得生撕了沈母。 可她清楚自己不是沈母的对手。 回想起昨天晚上被沈母按在身下揍的场景，她浑身不禁打了一个颤栗。 “老娘不在乎了。” 沈母撂下这句话，手中的木桶随之狠狠砸在沈大嫂的身上。 要不是嫌弃沈大嫂身上太脏，她非得再给她几巴掌醒醒脑不可。 她这些年被爸妈怪罪的还少吗？ 从前忍着让着，不过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她吃点亏也没啥，到底是自己的家人。 可现在她才发现，只要她能吃亏，就有吃不完亏在等着。 沈母想，她大概是没有什么亲缘吧。 不然也不会因为念着父母给的那点好，就让三个儿子跟她一起吃苦。 王嫂子过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英子说的没错，有些人啊，惯会颠倒黑白。 你说脸上的伤是被英子打的，那你咋不说清楚她为什么打你啊？是没有脸说出口吧。” 王嫂子把从顾柠那儿了解到的情况一骨碌说了个明白。 末了，王嫂子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声，“这年头贼喊捉贼的人可真多。” 村民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一个个脸涨的通红。 敢情拿他们当枪使呢。 沈大嫂见情况不妙，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臭味，脚底抹油开溜。 * 在村里大队部忙活了一个上午，记好公分后，顾柠也没什么事干了。 她看着外面的天气，打算回家熬一锅绿豆汤给沈母送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的男人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凑了过来。 “顾同志，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穿着一身白衬衫黑长裤，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在顾柠看过来时，他下意识挺直腰杆，露出一抹自以为俊逸的微笑。 第39章 算计 “孟知青，有什么事吗？” 顾柠对眼前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听说顾同志是从沪市来的，那可是大城市，想来顾同志读过很多书。 这是我写的诗，麻烦顾同志帮我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虽然下了乡，但这读书也不能落下。 我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写几首诗。 但这村里的人都不识几个字，欣赏不来这些有内涵的东西。 顾同志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孟知青一脸高傲。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柠，想从她脸上看到几分仰慕之色。 每次他一读诗，那两个蠢女人就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夸他有文化，跟村里的糙汉子不一样。 当然，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久而久之，那份莫名的优越感让他迷了眼。 顾柠嗤笑一声，“我不喜欢读诗，孟知青还是找别人去吧。” 孟知青没想到顾柠拒绝的这么干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喜欢读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孟知青话里有话。 他看到顾柠额头散落的碎发，伸手就想帮她捋上去。 顾柠后退两步，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底写满警惕。 “孟知青，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起的，小心别玩脱了。” 她现在要是还看不明白孟轩的心思，那就真成傻子了。 “还有，下次见到我，最好离远点，我对你的诗没有兴趣。” 别什么破烂都舞到她面前来。 顾柠冷冷睨了他一眼，留下这句警告，狠狠把人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知青回过神来，被顾柠戳破心思，脸色青白交加。 “呸！真当自己还是城里的大小姐呢。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给脸不要脸。” 他恼羞成怒的朝顾柠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随后揉着发红的手腕朝相反方向离开。 这女人的力气可真大，他的手骨都差点被她捏碎了。 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才惹人疼。 等他拿下顾柠，非报今日之仇不可。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穆妍看在眼里。 她狠狠跺脚，攥着镰刀的手猛地收紧。 顾柠这个狐狸精，勾引了姜建国还不够，现在又想勾搭孟知青。 就连说过要娶她的村支书儿子今天也三句话不离顾柠。 穆妍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村里人都知道村长侄女有多痴迷孟知青。 她又是个泼辣跋扈的性子，仇视所有靠近孟知青的女人。 要是让她知道顾柠勾搭孟知青，以她的性子，顾柠绝对讨不着好。 得罪了村长，她计分员的工作也保不住。 到时候…… 穆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迫不及待想看到顾柠遭殃的场面。 她把手里的镰刀放好，转身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 沈家。 顾柠推开门时，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刚刚洗好澡的沈大嫂坐在院子里，目光阴恻恻的盯着她。 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黑瘦的陌生男人。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布褂子，尖嘴猴腮。 一双倒三角眼像黏了胶似的，直勾勾粘在她身上。 顾柠心里生起几分厌恶，却也没搭理他们，径自朝着厨房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两人的目光都没收回去。 “姑姑，那女人就是沈红英的闺女啊，那模样可真勾人。” 男人摩挲着下巴色眯眯说道。 沈大嫂拉着男人的手开始诉苦。 “大强啊，那贱丫头跟沈红英把我欺负惨了，你可要帮姑姑好好教训她。” 娘家人就是她的底气。 她被沈红英母女俩害得成了全村的笑话，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姑姑放心，咱们王家人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不过比起教训她一顿，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能替你出气。” 王大强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他俯身凑近沈大嫂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只见沈大嫂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兴奋和贪婪。 * 正在厨房里煮绿豆汤的顾柠浑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 她想到沈母的身体状况，借着空间的遮挡将几滴灵泉水混进绿豆汤里。 又加了几小勺白糖，这才将绿豆汤倒进壶里。 她拎着东西从厨房走出去，看都没看沈大嫂一眼。 沈大嫂放下手里的瓜子，闻到身上没散去的臭味，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扯着嗓子开腔。 “呦，这城里来的大小姐架子就是大啊，见到长辈都不会叫一声的。 要我说啊，这人长再好看，再有文化，没有教养就是不行。” 顾柠还没走远，闻言脚下一顿，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舅妈你闻到了吗？ 不知道是谁满嘴喷粪，把这院子里的空气都给污染了。” 顾柠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沈大嫂的心窝子戳。 她今天才被沈母泼了一兜头的粪水，洗都洗不干净。 如今被顾柠这么一说，脸顿时拉了下来。 不过顾柠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脚下带风似的离开了院子，留下气急败坏的沈大嫂。 * 沈母刚除完地里的杂草，正想坐下来休息喝口水，旁边的陆婶子就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 “英子，那是你闺女吧。” 沈母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田埂上的亮眼身影。 顾柠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碎花长裙，头发精心的绑了个鱼骨辫。 一张俏丽的小脸被太阳晒的微微泛红。 她手里还拎着个军绿色的搪瓷壶，看到沈母的身影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沈母急忙从地里走出去，一把将搪瓷壶接到手里，满眼疼惜。 “太阳这么大咋还跑过来了，快到大树下歇一会。” “天气热，我来给您送点绿豆汤解暑。” 顾柠笑着撩了撩耳后的头发，把壶上的盖子打开。 一瞬间，清甜的绿豆香味飘散开来。 “英子，你闺女可真孝顺啊。 不像我家那丫头，连口水都没想着给我送来。” “你可真是好福气，生的孩子不仅一个赛一个好看，还贴心孝顺。 这绿豆汤闻着就香。” “……” 附近的婶子们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起来。 绿豆汤他们也不是没喝过，但闻着味道就忍不住咽口水还是头一回。 沈红英笑得合不拢嘴，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她闺女了。 但对上他们眼巴巴瞅着绿豆汤的模样，沈母难得小气了一回。 本来绿豆汤就不多，分出去她都不见得能喝到一口。 这是闺女亲手做的，她可舍不得分给别人。 第40章 你闺女有对象没？ 绿豆汤一入口，沈母只觉得浑身都畅快了，干了一上午活的疲惫感顿时消退。 一壶绿豆汤很快见底，沈母抹了把嘴，手脚麻利地将盖子盖好，就催促着顾柠赶紧回去了。 地里的太阳晒得很，有时候都能给人晒秃噜皮，她可舍不得闺女受这样的苦。 顾柠笑吟吟应下，也没多说什么，跟沈母挥了挥手后就拎着壶离开。 至于让她下次别送的事，顾柠当没听到。 她一走，周围的村民们纷纷朝沈母身边凑过去。 “英子啊，你闺女多大了，有对象没？”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特别是村里有适龄小伙的人家，看着沈母的眼神更加火热。 沈家条件好，尤其是沈母的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他们早就想把自家闺女嫁到沈家去，奈何三兄弟在村里的时间不多。 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更别提介绍姑娘培养感情了。 眼瞅着这方法行不通，村民们又开始打起顾柠的主意。 闺女嫁不进沈家，但他们儿子可以娶沈家的闺女啊！ 顾柠长的水灵又有文化，还当上了村里的计分员，怎么算都不亏。 再往远了说，沈家三兄弟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不愁以后他们不帮衬着。 闻言，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你问这个干啥？我闺女还小，处对象的事不着急。” 她才跟闺女相处没几天，哪里舍得她太早嫁出去啊。 白老太一听就不乐意了。 要是顾柠年纪再大一点，不好生养，她可就看不上了。 “咋不着急啊，村里跟她差不多大的丫头都嫁人生娃了。 别拖来拖去拖成老姑娘，到时候没人要了。” 沈母哼笑出声，“我闺女就是成了老姑娘也有我养着，不用你操心。 你要是太闲了，就回家管管你那个一把年纪都讨不着媳妇的傻儿子，省得又跑出去丢我们村的脸。” 话落，其他人顿时笑成一团。 但他们也清楚沈母的意思。 看来通过顾柠和沈家结亲的法子是不成了。 * 另一边的西南军区。 军绿色吉普车刚在百货商店门口停下，沈明扬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长腿一迈跨进店里，目光掠过柜台前一排花花绿绿的布料，都不太满意。 但除了衣服，他也不清楚女孩子还喜欢什么东西。 沈明扬蹙眉，早知道找周扬那小子问问了。 他心里刚念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沈队，你怎么也在百货商店？看的还都是女同志喜欢的东西。” 周扬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大老远瞧见沈明扬的身影时，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你来的正好，给我参考参考。” 沈明扬眉头瞬间舒展。 “真是送女同志的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扬一惊一乍，那稀罕的语气让沈明扬的拳头都有点痒了。 “沈团长，不如我来帮你看看吧，我应该会比周同志更了解女孩子。” 秦玥走上前，语气温柔。 她垂眸看着被沈明扬拿在手上颜色鲜艳的布料，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周扬这才想起正事。 “陆队出任务去了，所以和秦同志沟通案子的事就落到我头上来了。” 他当时也在火车上，还参与了整个抓捕过程。 对于其中的细节，自然也知道不少。 沈明扬点点头，薄唇轻启，“那就麻烦秦同志了。” 秦玥说了声不麻烦后，就认真替沈明扬挑选起来。 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了一块浅蓝底带小碎花的的确良。 沈明扬看了一眼，也觉得不错，干脆让售货员包了起来。 又买了两斤奶糖和三斤桃酥，将手上的布包装的满满，冷硬的眉眼难得透出几分柔和。 秦玥怔怔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攥的发白。 “替我谢谢秦同志。” 沈明扬还要去赶火车，来不及说太多，沉声交代了周扬一句，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百货商店。 “这么着急。” 周扬纳闷的嘀咕两声。 他看着魂不守舍的秦玥，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想找个对象都找不着。 反观陆队和沈队两人，没那个心思，却是桃花不断。 这都叫什么事啊！ * 顾柠刚离开晒谷场没多久，就在半路上被三道人影堵住了去路。 几人气势汹汹，叉着腰梗着脖子，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顾柠停下脚步，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几个人。 “你就是顾柠？” 为首的女人双手叉腰，眼睛上下打量了顾柠一遍。 “不是，所以能让开了嘛。” 顾柠矢口否认，脸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来她在胡说八道。 女人一噎，下意识给顾柠让了让路。 她们找错人了？ 难道穆妍在骗她？ 意识到这一点，女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她气冲冲的跑到知青点质问，眼神恶狠狠。 大有一种她不说个明白就不罢休的架势。 穆妍气了个倒仰。 她没想到这女人能这么蠢。 “你被顾柠给骗了！她就是做贼心虚才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穆妍张嘴就来，造起谣来毫不心虚。 “孟知青长的好看又会写诗，顾柠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想着勾搭孟知青。 我今天还看见她拦住孟知青，给孟知青递了情书。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孟知青问个清楚。” 穆妍颠倒黑白有一套。 明明是孟轩拦的人，到了她嘴里，却成了顾柠的错。 凭什么她就得干粗活重活，为了那一点粮食在地里风吹日晒。 而顾柠就可以啥也不用干当上村里的计分员，活的滋润无比。 她要毁掉顾柠，让她在沈家村待不下去。 “我最瞧不上顾柠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了。 明明你才是孟知青的对象，也比她更适合孟知青。” 见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穆妍点到为止。 即使赵梅真的去找孟轩对峙她也不怕。 孟轩想在村子里过的好，就得抓紧赵梅这个村长侄女。 他也一定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顾柠头上去。 到时候，让赵梅出手对付顾柠，她坐收渔翁之利正好。 “你说的对，我才是孟轩的对象，那个贱人休想把他抢走。 这次的事谢谢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赵梅缓和了脸色，以前她还警惕着这些女知青对孟轩有意思。 现在看来，她要防的另有其人。 第41章 这笔账，我们到公安局慢慢算 “赵同志，顾柠干的这些事，败坏的是村子的名声。 让这样品行不端的人继续当村里计分员，难保她不会……” 后面的话穆妍没有说出口，但赵梅却清楚她的意思。 “你说的对，关系到公分的事不能草率。 我回去跟大伯说一声，让他到时候把计分员的活分给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了。” 穆妍闻言心里大喜。 她没想到赵梅蠢归蠢，但人还是挺上道的。 “我就是看不惯顾柠的行事，怕她丢了我们知青的脸。 赵同志，你先等一会，我这就去帮你把孟知青叫出来。” 想到孟轩，赵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就喜欢孟轩这样的文化人，特别是给她读诗的时候最迷人。 她没阻止穆妍喊人，反倒想着孟轩今天会给她读什么诗。 两人都没瞧见，刚刚她们编排的对象正慢悠悠地从粗壮的老槐树树干后走出来。 顾柠冷笑一声，要不是她心存怀疑跟着赵梅走到知青点，都看不到这场好戏。 既然这么喜欢造谣污蔑，那她也要让穆妍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顾柠眸光微闪，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 她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门口还停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顾柠挑挑眉，推开门进去，谈笑声戛然而止。 沈老太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你回来的正好，去把盆里的衣服洗了，顺便把饭煮了。 今天你小姨回来，记得多炖点肉。” 顾柠看着放在水盆里快要溢出来的脏衣服，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厨房，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是想让她出力又出钱啊。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顾柠突然拔高音量，语气难掩惊讶。 “大舅，有病就得治啊，不要讳疾忌医，拖久就不好了。” “混账东西！你说谁有病呢？”沈老太拍桌而起。 她最看重大儿子，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见状，顾柠捂住嘴，一脸可惜。 “原来没病啊，我以为大舅一家是残废了呢。 连一件衣服都洗不了，还得让外甥女动手。” 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又接着输出。 “小姨带回来的肉呢，我怎么没看见，难不成长翅膀飞了？ 待会家里的东西不会也一眨眼就不见了吧？” 话落，原本还一脸高傲不屑的女人顷刻间变了脸色。 她向来都是空手回娘家的，甚至还得再拿一些东西回去。 她嫁进城里，身份不知道比这些乡下人高贵了多少。 她肯收乡下东西回去，那是看得起他们。 沈老太见小闺女表情难看，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顾柠，你胡咧咧啥呢？ 让你干活就干活，哪来那么多话。” “肉都没有，这饭也做不了啊。” 顾柠耸耸肩，根本不怕她。 沈老太理直气壮的命令道：“没有肉你就去买，记得多买一点，待会让你小姨带回城里去。” 顾柠扯了扯嘴角，这是拿她当冤大头了。 “行啊，那姥姥把钱和肉票都拿来吧。我这就去买。” 顾柠眨眨眼睛，朝沈老太伸出了手。 想让她花钱买肉养这一家子，做梦去吧！ “什么钱？你小姨大老远从城里过来，你一个做小辈的就该好好招待。” 沈老太皱眉，顾柠是从沪市来的，手里一定捏着不少钱和票。 她非得弄到手不可。 闻言，顾柠摊摊手，“那没办法了，没钱还想吃肉。 这天还没黑呢，姥姥你怎么就做上梦了。” “你……” 沈老太没想到顾柠这么油盐不进。 占她点便宜都难。 平常买肉都是沈母出的钱，沈老太只会拿一张嘴指挥。 但要让她出钱，那比割她的肉还疼。 顾柠莞尔，正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你怎么跟姥姥说话呢？有没有教养？ 还是城里长大的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何梦梦从屋子里出来，下巴高高扬起，看着顾柠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顾柠眯起眼，目光沉沉的盯着何梦梦脖子上的丝巾，皮笑肉不笑。 “你的教养就是没经过主人的同意，随便进别人房间，拿别人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戴吗？” 她鼓起掌，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是这样的教养，那我确实比不上。” 何梦梦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这是姥姥拿给我的，怎么能叫偷。” 沈老太也及时出声，“没错，你房间里那么多衣服，拿一两件给梦梦咋了。 一条破丝巾而已，我做主送给梦梦了。” 顾柠简直被他们的厚颜无耻恶心到了。 “丝巾是在沪市的百货商店买的，限量货，三十块钱。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卖给你了，给钱吧。” “三十块钱！你骗谁呢，就一条破丝巾。” 沈老太惊呼出声，城里的职工有些一个月都挣不到三十块钱。 “我这里有百货商店的证明票据，少废话，给钱！” 顾柠的话里没掺一点假。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衣服也不少。 梦梦喜欢就送给她，别太斤斤计较了。” 沈老太摆摆手，没当回事。 在她看来，顾柠的东西就是沈家的东西。 她作为长辈拿她一条丝巾也没啥。 “我就知道姥姥对我最好了。” 何梦梦满脸得意，她一眼就瞧上这条丝巾了。 沪市来的稀罕货，等她戴到学校去，同学们一定会羡慕死她。 顾柠点点头，“行。” 沈老太松了口气，以为她是妥协了，开始得寸进尺。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小姨记着你的好，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极快的掠过一抹倩影。 “不给钱就把东西给我脱下来。” 顾柠两三步上前将丝巾从何梦梦脖子上扯了下来。 “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敢戴在身上，脸皮真厚。” 她冷冷睨了何梦梦一眼，小嘴跟淬了毒似的。 说完，她不顾其他人愤怒的目光，又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屋子，眼皮子跳了跳。 她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扔在床铺上，放在柜子里的备用钱票也不翼而飞。 一个小男孩正笑嘻嘻的撕着她的书玩。 还把墨水溅的到处都是。 顾柠彻底冷下脸，一手拎起小男孩的后领子，啪啪就甩了两巴掌。 随后将人扔出门口。 “顾柠，你竟然敢打我儿子！” 沈红霞坐不住了，目光阴狠的瞪着她，另一只手心疼的抱着小男孩哄。 “我不仅敢打你儿子，我还要打你女儿，还要打你。” 顾柠嗤笑一声，反手拽住何梦梦的头发，抡圆了胳膊抽上去。 “你给我住手。” 沈老太傻眼了，却不敢上去阻止。 她上次被顾柠捏住的胳膊，到现在都还疼着呢。 “动我的衣服，偷我的钱，还弄脏我的房间。 这笔账，我们去公安局慢慢算。” 听到公安局三个字，沈家人浑身一震。 不过一件小事，怎么就要闹到公安局去了？ 第42章 不问自取就是偷 “胡闹！”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沈老头忽然呵斥出声，目光阴沉沉，对这个刚回来的外孙女心有不满。 “不过是一家人的玩笑话，闹到公安局去，丢的是老沈家的脸。 小杰年纪还小，他能懂啥。 我让梦梦把衣服给你收拾好，这件事就翻篇了。” 沈老头一锤定音，只字不提钱票的事，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爸，她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红霞却不依不饶。 她就不信顾柠真敢报公安来抓她。 在老沈家，除了大哥，就属她最受爸妈看重。 尤其是嫁到城里之后，每次回来一家人都捧着她，生怕惹她不开心。 而她那个二姐，却要给老沈家当牛做马。 两相比较之下，沈红霞优越感更甚，自觉高沈母一等。 她的女儿自然也要低他们一头。 “那让这丫头给你道个歉，总行了吧？” 沈老头丝毫没考虑顾柠的意见，直接就帮她做了决定。 “她必须得给我跪下磕头道歉，还要承担梦梦和小杰的医药费。” 沈红霞冷哼一声。 不好好侮辱顾柠一番，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行，就照你说的办。” 沈老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毫不犹豫就应下了沈红霞的要求。 顾柠在一旁看得发笑。 这群人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呢。 “打人本来就是你的错，但你小姨大度，不跟你计较。 你给她下跪认个错，拿个五十块钱的医药费，这事也就过去了。” 沈老头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但开口要钱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顾柠气极反笑，“你说错了，是我要计较。” 说完，顾柠迎着一行人惊诧的目光走向门外，给了隔壁婶子一块钱，让她去帮自己报公安。 刘婶子本来还有些犹豫，也不想得罪沈家那个老虔婆，张了张嘴正要劝两句。 可看到塞在手里的钱，她的双眼顿时一亮。 帮忙跑一趟公安局就能挣一块钱，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这事红霞做的确实不厚道，一家人欺负个女娃娃像什么话，我这就去找公安同志来给你做主。” 刘婶子拿人手短，毫不犹豫站在了顾柠这一边。 “不许去！” 沈红霞急眼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人。 沈老太婆媳俩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刘婶子挣脱不开，急得嘴里冒泡。 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顾柠，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非要做这么绝吗？” 沈红霞双目猩红，心里却对顾柠有了几分忌惮。 此刻，她终于不敢小瞧眼前这个看起来娇软温顺的丫头了。 “我可以不用你下跪道歉了，看在爸妈和二姐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沈红霞沉着脸，后退一步软了语气。 她在沈家作威作福多年，还是第一次吃瘪。 沈红霞将这笔账都算在沈母头上。 不给她满意的补偿，就别想她承认这个二姐。 顾柠见她一副自己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两下。 “你脑袋两边的东西要是没用就给捐了吧，连人话都听不懂。 我说了，今天这事要是不能处理的让我满意，那就谁都别想走。” “你……” 沈红霞气急败坏，她都让步了还想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沈母就扛着锄头出现在家门口，眼里透着疑惑。 “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是你生的好闺女，因为几件衣服就想报公安把我抓走。 沈红英，你要是不待见我就直说，何必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不知为何，沈红霞突然就有了底气，指着沈母的鼻子骂。 虽然她一直不承认沈母这个姐姐，但沈母对她还算不错。 以至于她在沈母面前向来趾高气扬。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再敢拿手指着我妈，你的手也不用要了。”顾柠笑吟吟的看着她。 随即“啪”的一声脆响，沈红霞的手被顾柠折成一个扭曲的角度，疼的她脸色煞白。 “英子，红霞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眼。 这次的事也是梦梦和小杰不懂事，但她们也挨了一顿打，就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 况且，顾柠也不是完全没有错。大家各退一步，你快劝劝她。” 见状，沈老大及时拉住人。 他是这几个人里头最有脑子的，知道从沈母身上下手比劝顾柠更有用。 他避重就轻，双方各打二十大板。 沈母却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开口，“我闺女有什么错？” “她不尊敬长辈……” “长辈不慈，小辈也不用多尊敬。 大哥，我把闺女当眼珠子疼，不是让你们随意欺负的。” 沈母清楚顾柠不是爱惹事的性子。 这次发这么大火，一定是红霞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何梦梦今年十七岁，也不小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 她在学校读那么多书，不是让她当一个随意进别人房间拿东西的小偷。 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沈母将目光转向沈老太，心里失望至极。 原来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连闺女都得跟着她一起受委屈。 顾柠每次出门房间都会上锁。 撬锁这种事，也只有她亲娘才干得出来。 “一家人说什么偷不偷的，红霞手头紧，跟你们借点钱咋了。” 沈老太厉声反驳，可对上沈母的眼睛，她竟然有些不自在。 沈母苦笑，她也没指望沈老太承认什么。 “沈红霞，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也赔偿。 不然，就别怪我心狠了。” 两句话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 沈老大也知道沈母这回是铁了心要袒护顾柠，连自己都面子都不给了。 他只好压下心里的不悦，冲着沈红霞催促道：“红霞啊，快把你借柠丫头的钱还给她。 以后想借什么东西，一定要提前跟柠丫头说一声，免得再闹出今天的笑话。” 要是真折腾到公安局去，丢的就不止是老沈家的脸。 还有她婆家，也会沦为整个筒子楼的笑柄。 “是啊，红霞。 以后你没钱就直接开口借，都是一家人，英子也不会小气到连几十块钱都不借给你这个亲妹妹。” 沈大嫂连声附和，还不忘将沈母架起来，特意强调了亲妹妹三个字。 顾柠冷嗤一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就把了偷狡辩成借，也是被恶心的不行。 沈红霞黑着脸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卷大团结和一沓粮票肉票。 顾柠拿过来数了数，眉头越拧越紧。 她抬起头意味深长扫了沈红霞一眼，似乎是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又重新数了一遍。 见状，沈红霞眼皮子剧烈跳动了几下。 第43章 沈延洲 下一秒，顾柠惊呼出声，“我放在铁盒里的钱和肉票都少了十几张！” 刻意拔高的音量将路过村民都吸引了过来。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老大彻底没了耐心，给了沈红霞一个警告的眼神。 “钱全都在这了，我一分都没动，你别想污蔑我。” 沈红霞有苦难言。 她确实不想把进了兜里的钱掏出去，也想过偷藏几张。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要脸的。 “我放在铁盒里的钱一共有八十块，加上十斤粮票和十斤肉票。 可现在到我手里却莫名少了十几张，难道东西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 顾柠语气笃定，眼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既然小姨说我污蔑你，那我们还是报公安吧。 这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现在少了这么多，肯定是家里出了贼！ 这事不弄清楚，不把这个贼抓出来。 以后我再丢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行了，应该是红霞拿漏了。 我让她继续找找，一定把钱给你找到。” 沈老大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贱丫头就是故意的。 钱根本没少，她就是想讹人。 可不管红霞清不清白，这钱她都必须补上。 “大哥……”沈红霞一脸不可置信。 她根本没拿那些钱，凭啥要吃这个闷亏。 沈老大瞪着她，“闭嘴！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嘛。快把钱还给柠丫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沈红霞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自己的私房钱里头掏出三十块钱和十几张粮票还给她。 顾柠接过去数了数，表情满意，“这下就没错了，不过……”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颗心就因为她这句话又提了起来。 “这些弄坏的衣服和丝巾，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就算五十块钱好了。 至于因为你们脸皮太厚，把我手打疼的医药费，我就不计较了。” 顾柠算了一笔账，把他们吓得不轻。 上下嘴唇一张就要走八十块钱，顶她男人三个月的工资了。 这要是被婆家的人知道，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红霞的身子骤然打了一个哆嗦。 即使心里憋屈的不行，可这钱却不得不给。 回了一趟娘家，她的私房钱彻底被掏空。 还得负责把顾柠的房间打扫干净，直到她满意为止。 这下，沈红霞是真恨上顾柠母女俩了。 *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沈红霞才带着一身汗和一肚子火气回了城里。 沈老头坐在屋里敲着烟杆，声音闷闷，“英子，你的心野了，瞧不上我们老两口了。” 他给沈母扣上不孝的帽子，显然是记恨着她今天说的话。 “我没对不起沈家任何人，反倒是你们容不下我闺女。” 沈母背对着沈老头，心口隐隐作痛。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原来她的父母真的没有爱过她。 以前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有价值。 沈老头一噎，没想过会被她呛声。 可不等他发火，沈母早就走远了。 * 另一边，沈家大门口。 “柠丫头，这一块钱……” 刘婶子有些肉疼的把钱递了出去。 她没帮顾柠报成公安，那这钱理应还回去。 顾柠没接，而是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婶子，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 她让刘婶子帮自己跑一趟镇上报案。 不管成不成功。 这个脸，沈红霞是丢定了。 她可没答应还了钱就不报公安。 不给一次狠的教训，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呢。 刘婶子美滋滋收了钱，不带犹豫的朝镇上跑去。 也不怕得罪沈老太了。 大不了就是打一架。 顾柠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嘴角勾起浅笑。 “妈，你会怪我吗？” 她转头看向沈母，心里有些紧张。 沈母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拉过她的手，“傻丫头，你才是妈的亲闺女。 妈不站在你这一边，难道还能帮着外人不成。 这次是你受委屈了，你想出气就尽管去，有妈给你撑腰。” 在沈母心里，沈红霞已经成了外人。 亲疏远近，她能拎得清。 * 因为沈红霞的事，沈老太心有不满，想要给母女俩一个教训。 在沈婷做饭时，特意交代她别煮母女俩的份。 沈婷轻声应下，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她还是小瞧顾柠了，连小姑那么厉害的人都折在了她手上。 想到自己跟她打的那个赌，不知为何心慌慌的。 这样的感觉在她看到自留地上一片发芽的种子时达到了顶峰。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两三步跑上前，难掩震惊。 不过短短两三天时间，顾柠种下去的小白菜竟然发芽了。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些芽苗长的非常好。 从前他们种不活的情况半点都没发生。 沈婷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指甲掐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痛。 顾柠的运气可真好啊。 一出生就是城里人，就算现在下乡了，也依旧有姑姑宠着她，给她安排最轻松的活干。 奶奶也不敢跟打骂自己一样对她。 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沈婷咬咬牙，一旦赌输，她就得离开这个家了。 不行！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个死丫头在那里磨蹭什么呢？拿个柴火的功夫还躲懒。 快滚回来做饭，你是想饿死我们啊！” 这时，沈老太的叫骂声再一次传进耳中。 她缩了缩肩膀，一步三回头。 * 镇上机械厂。 “诶，你们听说了吗？ 何工的媳妇回娘家偷钱被逮了个正着，现在公安都上门了。” “没想到啊。何工那媳妇平常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样子，私底下手脚居然这么不干净。” “何家现在可成了整个筒子楼的笑话。” “……” 几名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压低嗓音，端着饭盒路过机床旁，话里是止不住的嘲笑。 “你们几个讨论啥呢？还不快点回去工作。” 机械厂主管呵斥一声，几人瞬间溜得飞快。 主管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转头面向身旁的年轻男人时，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沈工，这批机器没啥问题吧。” 年轻男人一身藏蓝色工装着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系在手腕上的机械表。 他手里捏着卡尺，鼻梁高挺，眉峰温润，目光专注的盯着机床上的零件。 “没什么问题了。” 沈延洲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不低，透着股温润。 “这次麻烦沈工了，您这技术真是没话说。 三两下就把故障给修好了，要我说啊，你这手艺不比省里的专家差。” 主管眼里带着明显的赞许。 沈延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厂里的高级技术工，受领导重视，以后的成就定然不会小。 他跟沈延洲交好总没有错。 第44章 把计分员的工作让出来 沈延洲将挽在手臂上的袖口放下，声音平和。 “您过奖了，我这就是熟能生巧，把厂里的机器都摸透了。 要真碰上复杂一点的问题，还是得靠省里的专家来指导。” 一番话说的好听又客气，全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就骄傲自大。 闻言，主管心里更加满意。 难怪厂长如此重视这个年轻人，有本事还知分寸。 可比那个仗着年纪和阅历耍威风的何工好多了。 他们机械厂，就是得多一些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才行啊。 沈延洲显然也想到了刚才那几名工人的对话，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弯，带着几分凉薄的嘲讽。 他那个小姨，可是最好面子的。 这次竟然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真有意思。 一段时间没回家，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 机械厂筒子楼，何家。 “啪！” “你个不要脸的扫把星，回趟娘家没带点东西回来也就算了。 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害我儿子在厂里丢尽了脸。 我们何家怎么娶回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整天待在家里啥也不干，就知道伸手要钱。 要不是看在你给我们老何家生了个大胖小子的份上，我这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何老太一巴掌将沈红霞的脸扇偏，嘴里骂骂咧咧。 她一想到邻居的指指点点，心里就来气，戳着沈红霞脑袋的手指也更加用力。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眼皮子浅的东西，为了几块钱把他们老何家的脸都丢光了。 当初要不是儿子铁了心非要娶这个女人，她早就给他安排门当户对的姑娘了。 现在好了，这女人平时一点忙都帮不上，关键时刻还拖后腿。 沈红霞唯唯诺诺捂着脸不敢反驳。 别看她在沈家威风得很，可回到城里，上头有何老太压着，她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何老太本来就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 要不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从娘家拿东西补贴，这老太婆对她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妈，这事都怪顾柠那个小贱人，拿了我的钱还报公安，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红霞气得胸口直喘。 被顾柠摆了一道，不仅钱没了，脸面也搭进去了。 她心里恨得在滴血。 “闭嘴！你这段时间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少出去丢人现眼。 要是因为你这事，害我儿子升不了职，有你好果子吃的。” 何老太反手又甩了她一巴掌，冷声警告。 机械厂有几个升中级工的名额，她儿子年龄最大，资历也最深，最有希望升上去。 可其他人也盯得紧，就想着揪对手的小辫子，能弄掉一个是一个。 这些日子她都不怎么出门了，生怕给她儿子惹事，耽误了他的前程。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红霞这个岔子。 钱拿了就拿了，还被人抓住把柄报了公安，真是蠢得没边了。 何老太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抱着何杰就回了房间上药。 她可怜的大孙子被打成这样，沈家那群泥腿子真是反了天了。 * 沈家村。 接到刘婶子传回来的消息，顾柠也不觉得意外，总归她目的达到就行。 沈红霞丢尽了颜面，在婆家的日子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她这段时间应该也会消停一点了。 顾柠看着院子里越长越好的小白菜苗，心里高兴不少。 看来有灵泉水的加持，即使不在空间里的田地种植，这些蔬菜的生长周期也会快上不少。 顾柠照例给菜苗浇了水，忙完后就背着背篓出门了。 山里都是宝，野味也不少，但要抓到它们可不容易。 深山她是不敢去，就只能在外围晃悠晃悠。 顾柠不知道灵泉水对动物有没有吸引力，正好去试试看。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道黑影就从旁边的拐角掠过，悄声溜进院子。 * 后山在靠近村尾那头，她想上山就必须经过知青点。 顾柠刚走没两步，就被蹲守在知青点门口的赵梅堵了个正着。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顾柠。 上次还骗我说你不是，怎么，耍我很好玩吗？” 赵梅黑着脸拦在顾柠身前，声音尖锐，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毫无瑕疵的精致脸蛋，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这女人不就是生的好看一点，皮肤白一点嘛。 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怕是连锄头都握不住，哪点比得上她。 赵梅暗暗将自己跟顾柠比较了一顿，越看越堵得慌。 “狐狸精！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还特意跑到知青点来勾引我对象，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顾柠气笑了，她拍了拍自己身后的背篓，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去后山的路就这么一条，我不走这里走哪里？ 还有，孟轩那个连女同志都比不上的废物，也就只有你当成宝了。 我可不是垃圾回收站，什么都要。 你们俩最好长长久久，别出来祸害别人。” 顾柠小嘴叭叭个不停，骂人不带脏字，给赵梅震惊的半晌都回不过神。 “你竟然敢骂我？”赵梅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但同时心里也存了疑惑。 如果顾柠真的想勾搭孟轩，为什么还骂的这么狠？ 她看着顾柠明艳娇俏的笑容，脑子里又闪过孟轩那张寡淡的脸。 她竟然诡异的觉得孟轩配不上顾柠。 顾柠眉头瞬间舒展，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对，我就是在骂你。 我看你不仅需要去看看眼睛，连脑子也需要补补了。” 瞧上孟轩也就算了，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眼光都正常。 但整天想着别的女同志勾搭她那个废物对象，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赵梅一噎，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干脆。 “孟轩有文化、会写诗，比村里那些只会埋头苦干的糙汉子好多了。 我知道了，就是因为孟轩拒绝了你。 你心有不甘，就恶意诋毁他。” 见她说的一脸笃定，顾柠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就凭那几首矫揉造作，毫无文采的诗？ 顾柠有一瞬间的无语。 “有时间去一趟县城吧。” “去县城干啥？我在说孟轩的事，你别岔开话题。”赵梅不明所以。 “县城医生的医术好，没准能把你脑子里进的水给治好。” 顾柠扯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看着乖巧温柔，说出口的话却能把人气的吐血。 “顾柠！我警告你最后一次，离孟轩远一点，他是我的。 你要是再不知廉耻缠着他，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赵梅抓着她的胳膊厉声警告，全然没有注意到顾柠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 “还有村里计分员的工作，像你这样的品行，我们不放心。 你最好识趣一点，自己把位子让出来。” 赵梅还记得自己答应穆妍的事，逼着顾柠让工作。 第45章 给你洗洗嘴巴，不用谢 “说完了吗？那轮到我了。” 顾柠轻笑一声，清丽平静的声线让人听不出情绪。 “说完了……啊！” 赵梅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她原本抓着顾柠胳膊的手被反扭到身后，膝盖猛地磕在地面上，发出几声“咔哒”脆响。 那声音响亮得很，赵梅的几个小姐妹听着都觉得疼。 “这些话都是穆妍告诉你的吧。 她可真有手段，不仅把你耍得团团转，还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顾柠似笑非笑，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可赵梅已经疼的听不进她说的话，气势汹汹冲上来就想动手。 薛玉仪都被她逼得跳河，一个城里来的娇小姐，也敢跟她对着干。 “顾柠，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大伯是村长，村里的事都是他说了算。 你一个下乡的知青，我随时都能整死你。” 她盯着顾柠白里透红的脸，眼底的恶意倾泻而出，亮出指甲就朝着她脸上抓去。 她倒要看看，没了这张勾人的脸蛋，顾柠还怎么嚣张。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啥，过来给我按住她的手，出了事都算我的。” 赵梅的吼声让同行的几人回过神，听到她最后一句保证，她们也不再犹豫。 到时候沈母找麻烦，她们就把赵梅推出去好了。 反正她是村长侄女，沈母肯定不敢对她动手。 顾柠双目一凛，一把抓住赵梅的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就往旁边的水缸里摁。 “呜呜呜～” 赵梅在水里奋力挣扎，可顾柠的手就像粘在她脖子上一样，拽都拽不开。 其他人被顾柠的狠劲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帮忙。 可刚靠近，她们的头发就被顾柠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一起往水缸里按。 “给你洗洗嘴巴，不用谢。” 顾柠隔几秒就把她们拉上来，趁她们开口叫骂之前又摁下去。 循环往复，来回好几次，赵梅几人已经没力气骂人了。 见状，顾柠将她们甩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们。 “可惜了这一缸水，都被你们弄脏了。”顾柠摇摇头，话中满是惋惜。 赵梅气得头冒青烟，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她刚才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其他人也吓得不轻，无比后悔听了赵梅的话对顾柠动手。 这女人太狠了！ 她们招惹不起。 气氛凝固到冰点时，穆妍带着几个村民朝知青点走来。 “大家看，她们在这。” 穆妍看到脸色煞白，上半身湿透的赵梅，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 她们不是来教训顾柠的吗？ 怎么顾柠好端端站着，她们倒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穆同志，你不是说赵梅和顾柠因为孟知青打起来了嘛，现在又是咋回事啊。” 村民们也是满脸疑惑。 赵梅和她几个小姐妹东倒西歪的瘫坐在地上，顾柠站在不远处，表情平静。 那模样也不像刚打过一架的样子啊。 再说了，赵梅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跋扈，打架就没输过。 而顾柠呢，听说从小就身体不好。 身娇体弱又娇生惯养的，没道理能打得过赵梅啊。 顾柠听到这声问话，冷冽的目光慢慢转向穆妍，朝她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也不知道是谁往我身上泼脏水，胡乱造谣我和孟知青的关系。 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我不喜欢孟知青，我也看不上他。 赵同志当成宝的东西，在我这儿连垃圾都不如。” “怎么可能，你不要狡辩了。 孟轩亲口跟我说你一直纠缠着他不放，这事穆知青也看到了，她可以作证！” 赵梅指着穆妍，催促她赶紧开口。 村民们也屏息静气盯着她。 两女争一男，这可有意思了。 穆妍心里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犹豫了好久才说道：“没错，上次在大队部门口，我亲眼看见顾同志拦住孟知青说话，还把一封信给了他。” 这话一出，周围惊呼声顿起。 前有薛家那丫头为孟知青跳河，后有顾同志和村长侄女为他打架。 他们就纳了闷。 这孟知青也就是长的白一点，斯文一点。 连地都种不成，有啥好的？ 几个暗暗关注顾柠的小伙子一脸黯然，心碎了一地。 想不到连顾同志都喜欢孟知青。 “孟知青正在跟我处对象，你缠着他不放就是不要脸。” 赵梅笑出声，恨不得让顾柠身败名裂。 “那天在大队部，是孟知青拦住我，说他新写了一首诗。 而赵同志又太粗鄙，看不来这种文雅的东西，让我帮他看看。” 说完，她笑意吟吟的欣赏着赵梅青白交加的脸色，在心里笑得很大声。 孟轩要是不来招惹她，她才懒得搭理。 但算计到她头上，她非得让他脱一层皮不可。 孟轩想在村里过好日子就得依靠赵梅。 可要是赵梅不喜欢他了，看透他虚伪面皮下的自私和无耻，他还能好过吗？ “穆知青都没有把话听全的嘛。 还是说你是故意颠倒黑白，想要污蔑我呢？” 顾柠也没放过穆妍，锐利的眸光直直盯着她。 “我……我站的远，听不太清。” 穆妍支支吾吾，被顾柠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穆知青一边说听不清，一边又言之凿凿的造谣我和孟知青的关系。 你是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所以想拉我下水。” 顾柠从上衣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张信纸，将其展开在众人面前。 “真正喜欢孟知青，对孟知青纠缠不休的人是你啊，穆妍。”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没料到这事还有反转。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孟轩，也就只有赵梅这傻子才会喜欢软饭硬吃的男人。” 穆妍一急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她心里清楚孟轩跟她是一类人，根本不可能喜欢上他。 可等她把话说完，意识到不对劲时，赵梅已经恶狠狠瞪着她了。 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她。 “你这封信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我从来没给孟知青写过什么情书。” 她着急忙慌为自己辩解。 而顾柠则是慢悠悠的把信里的话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虽然没有说名字，可大家看穆妍的眼神已经变了味。 穆同志平日看着含蓄内敛，私底下竟然这么热情。 那些话他们听着都觉得害臊。 穆妍脸色大变，她越听越觉得熟悉。 这不是她之前写给姜建国的情书嘛，怎么会跑到顾柠的手上去？ 第46章 让她尝尝回旋镖的滋味 “宋知青，你应该能认出穆知青的笔迹吧。 麻烦你来帮忙看一下，我可没冤枉了她。” 顾柠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如果不是之前偶然在姜家翻到这封情书，她都想不明白穆妍针对她的原因是什么。 现在算是清楚了。 穆妍暗恋姜建国，所以记恨上和姜建国有婚约的自己，索性跟顾青青联手。 她随手扔进空间里的东西，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因为穆妍刻意制造的动静，知青点门口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特别是在旁边干活的村民，都扛着锄头跑来凑热闹了。 宋知青等人也在其中。 突然被顾柠点名，宋明芝目光复杂，却还是挪动脚步走上前。 她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两眼，随后郑重地点点头。 “没错，是穆妍的字迹不假。” 其他知青也是一样的答案。 这下子，穆妍是没法狡辩了。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封情书怎么会在顾柠手上。 还在这时候拿出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穆知青看着老实本分，心眼子可不少。 春梅嫂子，你可不能让你儿子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啊。” “是啊，能给有对象的男人写这么露骨的信，能是什么好东西。” “……” 一句句指责和嫌弃朝着穆妍扑面而来。 而这一切本来是她为顾柠准备的。 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们别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 穆妍急切的解释，可证据都摆在面前，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被叫春梅嫂子的女人脸色铁青，她本就不同意让儿子和这些女知青扯上关系。 但拗不过他，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穆妍在村里的形象还不错，虽然干活不行。 但胜在温顺懂事，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谁成想这女人一边勾搭着她儿子不放，一边又惦记着别的男人。 春梅嫂子对穆妍的印象彻底跌到谷底。 这一回，不论她儿子说什么，她都绝不松口。 顾柠饶有兴致的看着穆妍百口莫辩的样子，心气顺了不少。 不是喜欢造谣吗？ 那就让她尝尝回旋镖打在身上的滋味。 老有这么一只苍蝇在耳边瞎叫唤，给她没事找事，顾柠的耐心不多，正好借别人的手解决掉。 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赵梅，声音带着蛊惑。 “赵梅同志，我刚才的建议还有效。 县城医院的医疗条件比镇上好不少，你去治治脑子，没准就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将赵梅的火气瞬间点燃。 她目眦欲裂的瞪着穆妍，一股被戏耍的怒意涌上心头。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骗我。” 她猛地朝穆妍扑去，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下手毫不留情。 穆妍被薅掉了大半的头发，脸上也被抓出了几道指甲印。 被其他知青拦下的赵梅喘着粗气，见到穆妍那副惨样笑出了声。 “这事没完，只要你在沈家村待一天，我就有办法整死你。” 撂下狠话，赵梅气冲冲离开。 她还要去找孟轩问个清楚。 穆妍面色惨白一片，被人扶起来时双腿还打着颤。 她知道赵梅说到做到。 况且，赵梅的大伯是沈家村村长。 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一个下乡的知青。 只要她稍微使点绊子，自己在村里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别说计分员的工作了，就连现在上山割猪草的轻松活都保不住。 穆妍恨得咬牙切齿。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挑唆赵梅跟顾柠对上。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却被顾柠毁了个彻底。 * 被记恨上的顾柠此时已经走到了后山。 还碰上了沈婷交好的几个小姐妹在割猪草。 奇怪的是，沈婷的背篓在旁边，人却不见了踪影。 顾柠没多在意，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村民们大多都在东边活动，那边人多东西少，不方便顾柠行动。 西边的树木会比较茂盛一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路过。 顾柠从空间里拿出一小瓶灵泉水，拧开瓶塞往旁边的桑葚树根处倒。 一瞬间，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散出去。 顾柠将身子藏到树后，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柠屏住呼吸，眼睛瞪的浑圆，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观察着。 只见一只灰扑扑的兔子慢慢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鼻子动了动，红眼睛直勾勾盯着树根。 随后蹦哒着往这边冲来。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灰兔子直接撞在树干上，眼睛却还不离树根。 顾柠走出来，一把拎起兔子的耳朵。 看着手里足有好几斤重的肥兔子，笑得眉眼弯弯。 红烧兔子、麻辣兔头…… 她的脑子里闪过好几种兔子的吃法。 但最终她还是先将兔子丢进了空间，打算再养一养。 她正想再等等看有没有另外一只傻兔子被吸引过来，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 两只肥硕的彩羽野鸡拍着翅膀朝桑葚树冲来。 那模样和刚才的兔子如出一辙。 顾柠心里大喜，想不到灵泉水这么管用。 两只野鸡晕了一只，顾柠随手也扔进了空间，打算过段时间再做个窝出来。 另外一只还在啄着树根旁的土块，扑棱了几下翅膀都没飞起来。 顾柠正想过去抓它，就听见一道又惊又喜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们看，是野鸡，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有点熟悉。 顾柠挑挑眉，抬头一看果然是沈婷。 她眼神贪婪地盯着顾柠面前的野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顾柠懒得搭理她，一把拎起野鸡的翅膀。 “住手，这是我们先看到的。” 沈婷急了，好不容易有个吃肉的机会，她抢也得抢过来。 顾柠笑出声，“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那么厚。 你说野鸡是你看到的就是你的，那我还说看见你背篓里的猪草是我的呢。” 沈婷涨红了脸，她怎么了走到哪里都能碰上顾柠。 “猪草是我辛辛苦苦割的，凭啥给你。” 割一天猪草能有两个公分，算起来也不少了，她咋可能让给顾柠。 “那不就得了，野鸡也是我辛辛苦苦抓的。 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抢走，真是脸大如盆。” 顾柠没好气的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大怨种。 给大房一家子吃肉，不如把肉喂狗。 起码它们还会对自己摇摇尾巴。 “这野鸡就是我们先发现的，只不过你抢先了一步而已。” 沈婷张嘴就来，还不忘劝着几个小姐妹一起抢。 “你们难道不想吃肉吗？ 这么肥的野鸡，咱们怎么说都能分到好几块肉。凭啥便宜了顾柠？ 再说了，野鸡确实是我们先发现的，那就该属于我们。” 几句话说动了她们。 现在买啥都要票，更别提肉了。 她们家里头十天半月都沾不上荤腥，嘴巴淡的不行。 好不容易碰上一只傻乎乎的野鸡，不能让顾柠独占了。 带回家肉也是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她们只能分一口汤喝。 还不如在外面就分了，起码能填饱肚子。 第47章 挑拨 听到这番说辞，顾柠也是长见识了。 她用灵泉水引来的猎物，也是她亲手抓住的猎物。 这几个人瞅了一眼就想分一杯羹，做梦去吧。 “我手里的东西，不可能分出去，更不可能分给你。” 顾柠没那么大方。 她手里有钱不假，可她又不傻。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们了。” 眼见谈不拢，沈婷打算硬抢了。 她们五个人，不怕抢不过一个顾柠。 沈婷也不怕顾柠回去告状。 因为小姑的事，爷奶恨透了顾柠，不可能会信她的话。 见状，顾柠眸光微闪，一把将野鸡扔了出去。 “行啊，抓得到就是你们的。” 还不等几人高兴，野鸡又像活过来了一样。 扑腾两下窜到沈婷身上，尖喙冲着她的嘴巴就狠狠啄了一口。 “啊！” 沈婷尖叫出声，连忙捂住流血的嘴唇。 野鸡劲大，又凶得很。 她抓都抓不住，只能任由它在自己脸上和身上啄了十几下。 其他人手忙脚乱上来帮忙，也没能幸免于难。 她们经常帮家里干活，还上山割猪草，也不是顾柠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 可今天就纳了闷，连一只野鸡都抓不住，反倒被它啄了一身伤。 顾柠悄悄把灵泉水放回空间，见几人慌乱逃窜，没了刚才的神气。 她这才一把抓住扑腾着翅膀想跑走的野鸡，用绳子绑住扔进身后的背篓里。 今天也算有所收获，顾柠拍拍手上的灰，转身下山。 * 回到沈家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上了。 一见到顾柠，沈老太放下筷子，黑漆漆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准确来说，是盯着她身后的背篓。 “听婷婷说你今天在山上抓到野鸡了。 正好，你待会跟着我一起去趟镇上的机械厂家属院，把野鸡给你小姨一家送过去。 顺便跟邻居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别耽误了你小姨夫升职。” 沈老太虽然也想吃肉，但听完大儿子的分析，觉得还是跟何家搞好关系要紧。 小女婿要是能成功升职，就能花点钱给大孙子在机械厂谋一份工作。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沈老太咬咬牙，为了她大孙子，一只野鸡给就给了。 顾柠扫了一眼桌上的玉米糊糊，红唇轻启，“你说野鸡啊？吃了。” 轻飘飘一句话让沈老太火冒三丈。 “那么大一只野鸡你说吃就吃了！你个败家玩意，那东西是你能吃的嘛。” 沈老太拍着大腿嚎叫，还不甘心的瞅着她的背篓。 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我抓的野鸡，想吃就吃了。 我的东西不自己用着，难道还要让你们拿去做人情不成。” 顾柠撇撇嘴，还好她早有准备。 反正她也不会杀鸡，索性就找了大队长媳妇帮忙。 上次她妈带去的东西，夫妻俩说啥都不收。 顾柠一直记着这事。 正好夫妻俩的闺女放假回家，顾柠给他们分了一半的鸡肉，当作计分员工作的感谢。 另一半，则进了她和沈母的肚子里。 不得不说大队长媳妇的手艺是真不错，简单的鸡汤也能做出花来。 “你这个败家玩意，我的野鸡啊！” 沈老太早就把野鸡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还打算把野鸡给小闺女送去。 如今顾柠一声不吭就吃了，她心疼的滴血。 顾柠懒得搭理她，只是看着坐在饭桌旁低头扒着玉米糊糊的沈婷，嘴角轻轻翘起。 “本来我也是想把野鸡带回来的，但沈婷非要跟我抢。 还想着我们几人在外头就把野鸡给分了，省得带回家又进不了自己的肚子。” 顾柠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留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顺便把锁带上。 刚吃饱，她得运动运动。 在闪身进入空间的一瞬，顾柠听到了沈老太冲着沈婷破口大骂的声音。 还隐隐夹杂着几声皮肉拍打的脆响。 空间里的种下的蔬菜已经长的非常好，刚才扔进来的野鸡野兔正对着菜叶子啃的欢快。 顾柠眼睁睁看着空间里的满意度一点一点升上去，突然福至心灵。 她好像知道提升空间满意度的办法了。 * 沈婷挨了一顿打，心里对顾柠的恨意更深。 本来她想着挑明顾柠抓到野鸡的事，奶奶一定会打野鸡的主意。 到时候就算分不到肉，她起码也能喝口汤。 没想到顾柠更狠，那么大一只野鸡，她说吃就吃了。 沈婷握紧扫帚柄，恨恨扫着院子。 眼尾却时不时朝角落的自留地撇去，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就在这时，房门咯吱一声打开。 顾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给沈婷吓了一跳，手里的扫帚都差点拿不稳。 眼见着顾柠朝自留地那边走去，沈婷一颗心高高提起。 既紧张又期待。 期待看到顾柠失望的表情。 期待住进那间她肖想已久的房子。 沈婷激动到手都在颤抖。 顾柠越走近表情越不对劲。 她看着蔫蔫，叶片发黄了一大半的蔬菜苗，神色凝重。 早上看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她不注意，可能过两天这一片蔬菜苗就全毁了。 她伸手捻起地里的土，陷入沉思。 难道真是这土地的问题。 “我就说你不可能成功，还白白糟蹋了这么多白菜种子。 你还是快点认输，把房间让出来吧。”沈婷得意洋洋的凑过来，眼底写满了兴奋。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把它们种活？ 还是你干了什么？”顾柠观察着她的神情，试探性问道。 沈婷瞳孔微缩，“你……你胡说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没用，别把责任甩到我头上来。” 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可那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被顾柠捕捉到了。 “这些菜苗的叶子都发黄了，枯死是迟早的事。 你现在认输，还不至于输的太难看。”沈婷扬着下巴一脸得瑟。 顾柠轻笑出声，“不过是叶子发黄的小问题而已。 你不知道城里现在有很多抑制叶子枯黄的药剂吗？只要及时处理，这些蔬菜就还有救。” 这话似真似假，却让沈婷心口一跳。 “你唬谁呢？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输给我，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已。” 她嘴上说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顾柠从小在沪市长大，那边是真真正正的大城市。 有太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就连顾柠身上穿的衣服，在这里也是独一份。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正好我可以托沪市的朋友帮我把药剂寄过来。 只要尽快治疗，谁输还不一定呢。” 顾柠眼里闪过一抹幽光，特意强调了尽快两个字。 沈婷冷哼一声，“那我们就走着瞧。” 她转过去的背影透着僵硬，两只手下意识抠在一起，下唇咬得发白。 顾柠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看着她离开。 干坏事可千万不要被她抓个正着啊。 第48章 赶出家门 翌日。 见沈家人都上工去了，沈婷找了个理由悄悄从后山溜回家。 她昨晚想了一夜，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柠说的那个药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得杜绝所有的威胁。 过了一个晚上，自留地里的菜苗虽然蔫蔫的，但并没有如她预想的一样枯死。 沈婷狠下心，从柴房里摸出一瓶农药，小心翼翼的往自留地里倒。 顾柠警惕心太强，万一被她发现端倪就糟了。 沈婷一门心思都在手里的农药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为了赢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顾柠嘲讽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在沈婷耳中却宛如惊雷一样炸开。 她吓了一跳，手上仅剩的半瓶农药应声落地。 “顾……顾柠，你怎么回来了？” 沈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慢慢朝她走近的顾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回来怎么能看到这样的好戏呢。”顾柠缓缓蹲下身，目光落在旁边的农药瓶上。 沈婷眼珠子一转，“你误会了，奶奶在地里除草，让我回来帮她拿个农药……” “这些菜苗叶子莫名其妙发黄，就是你干的好事吧。”顾柠哼笑一声，语气笃定。 她昨天特意胡诌出药剂的事，就是想要逼沈婷再次动手，她好逮个正着。 如果沈婷有点脑子，仔细想想就不会急于动手。 就算那药剂是真的，从沪市寄到沈家村，少说也得十来天。 而自留地里的菜苗捱不过两天就得全毁了。 沈婷作贼心虚，害怕顾柠真把菜苗种活，她就得被赶出这个家。 着急上火时，直愣愣的往顾柠设好的套里钻。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反正都是养不活的东西，我先帮你处理掉，你还得感谢我呢。 当初我们定下赌约的时候，只说你能不能在这片自留地上种出菜来，又没说我不能阻止你。” 事到如今，沈婷也清楚找借口没用，干脆耍起了无赖。 “什么狗屁药剂也是你骗我的吧，压根就没有那东西。 顾柠，你还是乖乖认输，把房间让出来吧。” 沈婷这会脑子倒是灵光了，心下懊悔之余，又是对压了顾柠一头的得意。 “跟我耍无赖呢。看来是我最近的脾气太好了，才让你蹬鼻子上脸。” 顾柠似笑非笑，伸手快准狠掐住了沈婷的下颚，拿起旁边的农药就对着她灌下去。 沈婷目眦欲裂，拼命想挣开顾柠的手，却发现她力气大得惊人，只能任由冰凉的液体倒进喉咙口。 “呜呜呜～” 她还不想死啊！ 沈婷心里的后悔盖过了愤怒，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柠就是个疯子，她不该招惹的。 在顾柠松开手的那一刻，沈婷急忙将手扣进喉咙口催吐。 整个人软软的瘫在地上，狼狈不堪。 “杀人是犯法的，你害死我，自己也逃不掉。”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柠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 她嗤笑一声将瓶子扔到沈婷身上，“胆子这么小，下次可别再招惹我了。” 沈婷愣愣看着手里的东西，脸色青白交加。 她又被顾柠耍了一次。 这不过是一个和农药瓶有几分相似的药片瓶子。 里头装的也不是农药，而是清水。 她从柴房里摸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看，没想到农药早就被顾柠给换了。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延洲嘴角带笑站在门外。 即使看到院里一片狼藉，他脸色依旧毫无波动。 只不过在对上顾柠的眼睛时，多停留了两秒。 “二表哥。”沈婷一脸惊喜。 三个表哥里头，就数二表哥性子最好，待人也最温柔。 她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轻快的跑到沈延洲身边，伸手就想挽住他的胳膊。 “二表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我好去村口接你。 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但你也别怪顾柠。 她是城里的娇小姐，脾气大一点很正常，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沈婷暗戳戳给顾柠上眼药。 二表哥和沈应淮不一样，他重感情。 她和沈延洲相处了十几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顾柠嘛。 沈婷对自己很有自信。 闻言，沈延洲不着痕迹的避开沈婷伸过来的手，嘴角弯了弯，声音透着一贯的温柔。 “东西不多，不用麻烦你。” 顾柠也在悄悄打量这个二哥，身姿挺拔，气质温润，跟沈母说的分毫不差。 她也没急于反驳沈婷，反而想看看沈延洲的反应。 他像是没听出沈婷话里的委屈，反倒是顺了她的意点点头。 “也是，你比柠柠大，让让她也是应该的。就像我之前让着你们一样。” 沈延洲语气温和，眼神却不热络，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这句话沈老太一直挂在嘴边说个不停。 从小到大，什么好吃好穿的，都被她以这个理由拿给大房一家。 沈婷闻言面色一僵，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她是这个意思吗？ 二表哥平时看着聪明，怎么到这会就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了。 他不是应该讨厌上顾柠，然后加倍对自己好嘛。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 这几个哥哥，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也拎得清。 * 顾柠开心了，沈婷就难受了。 她没想到顾柠来真的，当着沈延洲的面就把她的东西扔出了家门。 好在她东西不多，顾柠跑了两趟就扔空了，沈婷拦都拦不住。 “愿赌服输，滚吧。” 这一家子吸血虫，她迟早全赶出去。 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别人的房子当成自己的了。 “顾柠，你不要太过分了，姑姑都没开口，你凭啥赶我走？ 二表哥，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沈婷满眼希冀的望向沈延洲。 只要沈延洲开口，她就能留下来。 可沈延洲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慢条斯理把白衬衫袖口上的扣子扣到第二颗。 “沈婷，柠柠说的没错，愿赌服输。 既然你输了，那就该遵守约定。”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沈婷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她站在沈家大门口，一脸难堪，脚下却动也不动。 她要等爷奶和爸妈回来。 正念着这几人，沈老太就兴冲冲跑了回来。 “奶……” 沈婷面上一喜，挡在沈老太面前刚想诉苦，就被她一把推开。 “死丫头别搁这挡路。” 下一秒，她脸上的不耐和凶狠尽数褪去，笑容满面的看向沈延洲。 眼珠子在他身上打量了个遍，见到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张老脸瞬间笑得跟朵花似的。 第49章 沈老大的算计 “回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啊。 你这个孩子就是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家里人。” 沈老太完全看不到沈婷，一双眼睛直接粘在沈延洲手上的包裹。 沈延洲可是机械厂的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和福利不少。 只是这小子不好拿捏，不然她还真想把老姐妹的孙女嫁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沈延洲迎着沈老太直勾勾的视线，将手上的包裹打开。 “听妈说柠柠喜欢看书，我特意去县里的书店给她挑了一些。” 入目的是几本厚实的书本，沈老太瞅了两眼后大失所望，不禁对顾柠埋怨起来。 饭都吃不上了还看书，真是资本家小姐做派。 把这些书都换成吃食多好。 顾柠却是不一样的想法，再过几年高考恢复，考上大学的第一批人可都是香饽饽。 “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沈老太撇撇嘴，见不得顾柠高兴，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沈婷。 “你个死丫头愣在这干啥，还不快去做饭。 你可没有那么好命，能把书当饭吃。” 顾柠怎么会听不出她在指桑骂槐。 “姥姥这话就不对了，您跟我妈要钱供沈哲上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读书不能当饭吃呢。” “你能跟我大孙子一样嘛，他可是男娃，是我老沈家的根。 他读书是为了以后光宗耀祖，娶个城里媳妇。 女娃子读书就是浪费钱，迟早都是泼出去的水。” 沈老太理直气壮，一个赔钱货也想跟她的大孙子比。 “奶，顾柠要把我赶走。 她说这里是姑姑的家，她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她想赶谁走就赶谁走。” 沈婷见缝插针扯了扯沈老太的袖口，指着地上散落的几个包裹，一脸委屈。 听到这句话，沈老太立刻就炸了。 “顾柠，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婷婷姓沈，她是正正经经的沈家人，就应该住在这里。” 她也不是心疼沈婷，而是容不得自己的威严被顾柠挑衅。 今天她能赶走沈婷，明天就能赶走她。 这可不行！ 她大孙子还指望着这间青砖瓦房娶媳妇呢。 “姥姥，我跟沈婷打了个赌。 这个赌注也是她同意的，如今我不过是遵守约定而已。” 顾柠不急不缓，把两人打赌的事说了个明白。 听完后，沈老太一张老脸黑如锅底，恶狠狠瞪着沈婷。 蠢货！ 干点坏事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直到现在，沈老太都还惦记着顾柠房间里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我让婷婷给你道个歉，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 沈老太企图混淆过去，但顾柠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行，她今天必须滚！” 顾柠语气强硬，根本不怕沈老太怨毒的眼神。 把沈婷赶出去，就是为了给大房一个警告。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惦记着。 小心作茧自缚。 沈老太咬牙，没想到这贱丫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见院子里的氛围凝固到冰点，沈延洲眸光微闪。 “姥姥，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当年你们住进来的时候，可是说了就住三个月。 可三个月过去，你们不仅没走，还让大舅一家也住了进来。 我妈孝顺，不计较这些事。但我不一样，怎么说的就得怎么做。” 他就差直说沈老大一家子死皮赖脸住在亲妹子家，赶都赶不走。 沈老太讪讪闭嘴，比起一个沈婷，自然是儿子和孙子更重要。 再说了，原先的屋子离这不远。 沈婷就算回那儿住，每天也能过来给他们洗衣做饭。 见沈老太安静下来，脸色似乎有所动摇，沈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奶……” 她着急叫了一声。 “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我是管不了。” 沈老太没好气的挥挥手，憋着气进了屋，完全不管沈婷。 这下，沈婷是彻底傻眼了。 连沈老太都护不住她。 爸妈那边更是没指望了。 如果今天被赶出去的人是沈哲，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沈婷失魂落魄的收拾着地上的行李，灰溜溜离开。 * 院子里，兄妹两人四目相对。 “满意了？” 沈延洲唇角勾起，刚刚还带着距离感的笑意，此时却多了几分真实。 “还不够。” 顾柠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沈延洲笑笑不说话，脸庞却柔和了不少。 “何雄升职无望，沈红霞被关在家里，短时间内是没法找你的麻烦了。 不过沈红霞那人睚眦必报，你让她吃瘪，丢了大脸，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柠惊讶的眨了眨眼，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沈延洲会跟她说这些。 “傻了？刚才看着还挺机灵的。” 沈延洲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被她逗笑。 沈红霞自私虚伪，惯会装模作样。 他妈性子直，又念着所谓的亲情，根本不可能让沈红霞吃这么大的亏。 而他这个妹妹，却是挺对他的胃口。 做事干净利落，也够狠。 看来大舅一家是没法在她手上讨着好了。 * 沈大舅夫妻俩是回家后才知道沈婷被赶出门的事。 但比起关心这个女儿，他们更在乎自己。 “那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把婷婷赶出去，就是当众打我们大房的脸。” 沈大嫂气得直喘，胸口起伏不定。 “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咱们吃了多少亏。 就连沈红英都敢对我这个嫂子动手了，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个祸害要是不解决了，我们迟早也要被赶出去。” 沈大嫂眼神发狠，她一直记恨着沈母打她的事。 “你说的没错，上次你跟我提的事，我同意了。” 沈老大沉着脸，手指轻叩桌面，夫妻俩的想法一致。 “行，我待会就回娘家一趟。”沈大嫂面上一喜。 她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回娘家也容易。 得到沈老大的准话，沈大嫂当即就挎上篮子回了娘家。 至于沈婷，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 * 顾柠这两天一直往后山跑，在空间里养了不少野鸡野兔。 她发现每次这些野鸡野兔吃完她种的蔬菜，空间满意度都会提升不少。 现在她在空间里种植蔬菜，只需要启动一键种植功能就行，连手都不用动。 这就是高科技产品的厉害之处。 最早种下的一批蔬菜也已经成熟，顾柠打算用它们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从空间出来后，顾柠背上背篓又上了山。 刚走没两步，她就停下了脚步，秀气的眉峰微微皱起。 总感觉有一道莫名的视线在跟着她。 可等她回过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顾柠将这事暗暗记到心里，面色如常的朝着山上走去。 见状，躲在墙后的几个黑影又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第50章 打瞌睡就来枕头 顾柠一路朝着后山走去，身后的几个黑影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像是没有发现身后的动静，自顾自的往前走。 “大哥，那女人上山就方便我们动手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王大强也能娶上城里来的娇小姐当媳妇。” 男人表情猥琐的搓着手，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柠纤细的背影，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在沈家瞧见这女人的第一眼，他的魂都被勾走了。 正好姑姑想教训她，他便顺势揽下了这活儿。 事成之后，姑姑的气也出了，他还能白得一个媳妇。 一举两得。 王老大不悦的看着他，要不是家里的婆娘管得紧，这艳福哪能落到老三头上。 “行了，办正事要紧，别把人给跟丢了。” “大哥说的对，连姑姑都在那女人手上吃了亏，咱们多个心眼总没错。” 王老二连连点头，他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 要不是老三实在不靠谱，他们也不至于放下地里的活一起跟过来。 王大强却不以为意，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他一只手就能制服。 这两人真是瞎操心。 * 另一边的沈家村村口。 拖拉机刚停稳，沈明扬就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大包裹利落地跳了下来。 上次回村还是过年的时候，变化不大。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村民都在地里干活，村口安安静静。 沈明扬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被村里婶子缠着介绍对象了。 他跟开拖拉机的战友道了声谢，就迈着长腿往家走。 沈明扬一身显眼的军绿色军装，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让路过的几个女知青瞬间红了脸。 “他是谁啊？怎么我来沈家村这么久都没见过。” 女知青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沈明扬离开的方向，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就喜欢军人同志。 特别是像沈明扬这样高大俊美，有一把子力气的军人。 如果真的没法回城的话，嫁给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明芝闻言抽空瞥了一眼，“红英婶子的大儿子，在部队当兵，据说还是个团长嘞。” 听到团长两个字，女知青的脸更红了。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即使出身农村，日后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而且，团长每个月的津贴可不少，还有带家属随军的资格。 在部队家属院待着，可比在知青点好多了。 女知青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想法。 还好她不喜欢孟知青那种类型的，要不然就是穆妍现在的下场。 正想着，穆妍就挑着两大桶粪水艰难地从她们跟前走过。 女知青们连忙捂住鼻子，嫌弃的不行。 她们对穆妍不是没有同情，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又觉得活该。 她要是一早就和村支书儿子处对象，老老实实的，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现在好了，村支书儿子不要她了。 还得罪了赵梅那疯女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穆妍表情一僵，忍着恶臭继续朝地里走去。 “穆知青，挑完粪水，记得去猪圈铲屎，不然你今天的公分就拿不到了。” 赵梅抱臂环胸看着她的惨状，心里痛快极了。 这就是戏耍她的下场。 还有孟轩，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合心意的份上。 还会念诗，赵梅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眼见穆妍越走越近，赵梅眼里划过一抹恶意，冲着身边的小姐妹使了个眼色。 小姐妹点点头，悄悄伸出脚绊了一下穆妍。 只听“哗啦”一声，穆妍被绊倒在地，桶里的粪水一股脑浇在她身上。 她尖叫着从地上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赵梅整了。 “啧啧啧，好好的肥料都让你给浪费了。” 赵梅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弃的后退两步。 “下次记得小心点，不该做的事别做。” * 沈明扬还不清楚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他笑着朝路过的村民打招呼，大步流星往家走。 也不知道离开了这么久，家里的情况如何了。 还有小妹…… 他只听妈说过，却没见过人。 沈明扬想到小时候那个粉粉嫩嫩的奶团子，心一下就软了。 他刚走到村西岔路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向躲在大槐树后的几道身影，脚步微顿。 那不是大舅妈家的几个侄子吗？ 他们怎么在这里？ 沈明扬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可此时却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 他没声张，脚步放轻，身形极快的隐匿在树后。 见他们鬼鬼祟祟的朝着后山的方向瞟，还嘀嘀咕咕说着话。 沈明扬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凭着军人敏锐的直觉，他察觉这几个人一定有问题。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他注意到他们在跟着一名独自上山的女同志。 他没看见女同志的正脸，但光看背影，就觉得气质出众，长相也肯定差不了。 不然也不会被这几个二流子给盯上。 沈明扬顺着几人的方向跟了上去，目光牢牢锁住前方的身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与此同时，顾柠走到后山，没有如往常一样拿出灵泉水来吸引动物，而是蹲下身摘起了蘑菇。 她眼角扫过不远处树影里晃着的三道身影，悄悄攥紧了背篓里的镰刀。 “待会你们在这帮我望风。” 王大压低声音，眼睛却跟黏在顾柠身上一样。 “行，你动作麻溜点。”王老大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不多时，整个后山安静了下来，躲在暗处的人也渐渐逼近。 王大强毫不遮掩的从树林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狞笑。 “顾柠妹妹怎么一个人上山了，这多危险啊。 幸好你是碰上我了，我来给你搭把手。” 他说着就想上前，眼底藏着兴奋。 走近一看，他才发现顾柠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看来他王大强真是走狗屎运了，老天爷给他送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滚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柠面色不变，声音里却透着厌恶。 这个男人是那天跟在沈大嫂身边的人，好像是她娘家的侄子。 顾柠心里有数，这准又是沈大嫂的手笔。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把他们赶出去了，真是打瞌睡就来了枕头。 第51章 告状 “我想跟你处对象啊，正好亲上加亲。”王大强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柠气笑了，这下她总算明白沈大嫂的谋算了。 “你平常都不照镜子的吗？ 就你这小眼睛、歪嘴巴，还有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身板，村里哪个男同志都比你好。 我又不是瞎了眼，会跟你这种人处对象。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的丑想的美。” 顾柠小嘴跟淬了毒一样，对着王大强就是一顿输出。 对面但凡是个正常人，她都不会这么刻薄。 但这王大强，却不是什么好货。 上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活生生打跑的。 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顾柠可没那么好脾气。 王大强气的跳脚，“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呢？ 好好跟你说话你不领情，非要逼我来硬的是吧？ 等进了我们老王家的门，我看你嘴还能不能这么犟。” 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指着鼻子骂。 身为老王家最小的儿子，他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老王家在村里虽然穷，可一直有几个出嫁的姑姑给钱给粮，日子过的也不算差。 奶奶从小就跟他说，他是老王家的根。 几个嫁出去的姑姑都要指望着他撑腰，都得顺着他。 但凡他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姑姑开口就行。 她们自然会想办法帮他得到。 就连上一个媳妇的彩礼钱，都是几个姑姑凑出来的。 久而久之，王大强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只有他打骂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来教训他。 王大强脸上的笑瞬间没了，阴恻恻盯着顾柠，一步步朝她逼近。 “这里没有人能帮你，你要是乖乖听话，把我伺候舒服了，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说着就要冲上来抓顾柠的胳膊。 可还没等他碰到人，眼前一阵银光闪过，随即他的手上传来一阵剧痛。 “哎呦！我的手。” 王大强捂住流血的手臂嚎叫，眼睛瞬间充血。 顾柠晃了晃手上沾血的镰刀，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你这个小贱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王大强此时已经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疯了似的朝顾柠身上扑去。 奶奶说的对，不听话的女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这小娘们还没进门就敢对他动手，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顾柠面色一冷，一手攥住他受伤的手臂，一手抡圆胳膊，“啪啪”就是两巴掌。 王大强被打的脑袋发蒙，黑瘦的脸上硬是浮现出两个巴掌印。 “要是平时我心情好，你还能少吃点苦头。 但你今天正好撞我枪口上了……” 顾柠说完又甩了他两巴掌，手上力道毫不收敛。 “你打你媳妇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女人打吧。” 顾柠死死把王大强的胳膊扭在身后，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按着他跪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大强虽然痛的龇牙咧嘴，但嘴却还硬着。 他大哥二哥就在附近，一定要让这贱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不放过你。” 顾柠又是狠狠一脚踹在王大强的后背上，把他当个球似的踢下山坡。 山坡不算陡，但小碎石多，滚下去也得吃不少苦头。 王大强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底写满惊恐，浑身发疼。 两个人的动静不小，把蹲守在附近的王家兄弟也吸引了过来。 这两人的体型可比王大强壮实了不少。 “老三！”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双目猩红的瞪着顾柠。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老三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王家跟你们没完。” “正巧，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 顾柠毫不畏惧两人怨毒的眼神，不退反进。 “大哥，跟她废话什么，把这贱人带回去伺候老三。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想跑也跑不了。” 王老二更是狠毒，撸起袖子就朝顾柠抓来。 顾柠打起十二分精神，攥紧手上的镰刀，眼中迸发出寒意。 只要王老二敢扑上来，她就给他一刀子。 谁成想王老二还没走出两步，后领子就被一只古铜色大手死死抓住。 见到来人，王家兄弟的脸色惊疑不定。 “沈明扬？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心里一咯噔，眼皮子狂跳不停。 沈明扬可不是个善茬，他们就是趁着沈家几兄弟不在的空隙，才敢出来对顾柠下手。 只要成功了，老三就是沈明扬的妹夫。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时候借着他的名头谋点好处也不是不行。 可他们怎么都没料到沈明扬会在这时候出现。 姑姑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诉他们。 两兄弟还在懊恼着时，顾柠已经收起了镰刀，眼眸含笑看向沈明扬。 “大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道娇俏的女声，沈明扬身子一怔，脸上的冷漠有片刻的僵硬。 他看着顾柠那双和三弟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瞬间断定了她的身份。 “嗯。” 他微微颔首，低沉的嗓音从喉咙口溢出。 似乎觉得有些太冷漠疏离了，沈明扬又补充了一句，“刚回来。” 他原本柔和了一度的脸庞，在看到手里拎着的王老二时又冷了下来。 “你们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块，不由得让王老二心里发怵。 “没……没干什么。 我们就是见顾柠妹妹一个人上山不安全，想送她回去。” 他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 沈明扬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狠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两人话音刚落，顾柠的声音紧随其后。 “大哥，他们想教训我，坏我名声。” 顾柠毫不犹豫告状。 今天的事已经和老王家结下仇了，没法善了。 而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听到顾柠的告状，沈明扬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脱下身上的军装递给顾柠，“帮我拿着。” 顾柠愣愣接过，眼睁睁看着他一拳头狠狠砸在王老二身上，直接打掉了两颗牙。 王老大也没能跑掉，两人对上暴怒的沈明扬毫无招架之力。 沈明扬那拳头邦硬，打得他们耳朵嗡嗡响。 每次想求饶，沙包大的拳头就砸在脸颊上，嘴都张不开。 顾柠惊喜的眼睫毛颤了颤，大哥人狠话不多。 这性格，她喜欢。 半晌，沈明扬捋了把袖子，一脚踩在王大强的小腿上，狠狠碾了两下。 “你想怎么做？” 这句话他是对着顾柠说的。 “大哥帮我个忙。” 顾柠眨眨眼睛，笑得神秘。 第52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让我扇扇看响不响 “你想怎么做？” 沈明扬将军装重新穿好，被她狡黠的笑容逗乐了。 “王大强做出这样的丑事，自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顾柠没好气的踹了地上宛如死猪一般昏过去的王大强一脚。 “他能清楚知道我的行踪，一定跟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你不会赞同。” 顾柠望着沈明扬军装上熠熠生辉的肩章，不清楚他对大房一家是什么态度。 沈明扬轻笑出声，将最后一颗扣子系上，薄唇微动。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大哥给你撑腰。” 他倒是庆幸这个妹妹不是个软柿子，有仇必报总比忍气吞声的好。 闻言，顾柠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她的脸上绽出一抹明媚的笑，动作麻利的取下旁边的藤蔓，将王家三兄弟绑了起来。 至于晕过去的王大强，则是被拖着走，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显眼的痕迹。 兄妹俩毫不遮掩的从山上下来，将鼻青脸肿的王家人展现在所有村民面前。 “这不是隔壁村的王家兄弟嘛，他们又干啥了？” 路过的村民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一个“又”字就足以体现这三兄弟有多招人嫌。 沈明扬的人品他们还是信得过的，要不是王大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各位婶子，今天我去后山采蘑菇，王大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 不仅言语骚扰，还说要替他姑姑教训我。 还好大哥回村时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及时救下了我。” 顾柠眼眶红红的低下头，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现在我就怕大舅妈因为这事生气，毕竟是她的亲侄子。” 顾柠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给沈大嫂上眼药。 她的肩膀轻轻抖了两下，外人只以为她是害怕。 可沈明扬却知道她是在憋笑。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顺势接过顾柠的话茬。 “大舅妈确实很疼这几个侄子，这几年没少把家里的东西搬去娘家……” 沈明扬欲言又止，似乎顾忌着沈大嫂是长辈，不好继续说下去。 可他这副为难的模样，却给众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顾柠没想到大哥这么上道，偷偷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现在算了明白了，三个哥哥都是白切黑。 不过，她喜欢。 闻言，村民们当即发了火，冲着三兄弟就吐了几口唾沫。 “不要脸的东西，就会欺负女同志。 不仅调戏自己村里的姑娘，还跑到我们村子来耍威风。 要我说啊，明扬打的还不够狠，就应该把他的狗腿也打断才是。” “柠丫头，你别担心。 王家人要是找上门，我们都可以给你作证。” “王秀丽那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记恨英子打了她，没准今天的事就是她让干的。” “……” 众人义愤填膺，他们沈家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欺负。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王大强为啥会盯上你啊。” 躲在人群中的白老太撇撇嘴，对顾柠愈发不满。 她就说这狐媚子长相招人，碰着个男人都要勾搭。 上次被沈母拒绝后，白老太就记恨上了母女俩。 现在逮着机会就要落井下石。 沈明扬面色一冷，正要出声反驳，就听白老太哀嚎一声。 她的头发被一只大手紧紧攥在手里，那力气大的惊人，都快把她仅剩不多的头发扯光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把脸伸过来，让我扇扇看响不响。” 陆婶子比白老太还高了一个头，常年下地干活让她的力气比村里的小年轻都大上不少。 干瘦的白老太在她手里，挣都挣不开。 “陆大丫，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陆婶子嗤笑一声，轻轻松松拎起白老太的领子。 “我这人就爱多管闲事，特别是你这种老不死的闲事。 走，跟我去旁边探讨一下一个巴掌到底拍不拍得响。” 临走之前，她还冲顾柠笑了笑。 顾柠有些纳闷，陆婶子刚才好像是在给她出气。 “陆婶子跟妈的关系不错，从小对我们也很好。 她一直想生个闺女，没能达成心愿，估计是把你当闺女疼了。” 沈明扬给她解释了一番。 他们家跟陆家的关系不错，他跟陆晏川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顾柠点点头，暗暗记下这份人情，随即把心思放回王家兄弟身上。 * 沈家。 从今天早上开始，沈大嫂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 也不知道大强得手了没，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她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头往门外看，抓心挠腮的。 “你说大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能有什么事，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沈老大冷哼一声，向来瞧不上沈大嫂的几个侄子。 一个大男人，不至于拿一个小姑娘没办法。 沈老太嗑着瓜子，对老大和老大媳妇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这事她也是同意的。 谁让顾柠那个小蹄子老跟他们作对，一点都不懂得尊敬长辈。 还害她小闺女丢了脸，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要是让她继续在家里兴风作浪，自己可没办法拿捏住沈红英了。 还是尽早嫁出去的好。 就是可惜没能卖个好价钱，不能给她大孙子添点彩礼。 不过王家那老虔婆可不是省油的灯。 顾柠进了王家的门，指不定要被磋磨成什么样。 沈老太揉了揉依旧隐隐发疼的胳膊，一脸幸灾乐祸。 沈老头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敲着烟杆。 英子都好久没买烟孝敬他了。 正想着，大门被人推开。 沈母下地回家，其他人适时闭上嘴，生怕被她察觉出不对劲。 “爸妈，你们看到柠柠了吗？ 她今天说要上山，可现在还没回来。” 沈母放下沾满泥土的裤管，见顾柠的房门还锁着，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她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能出啥事，你别想太多，快去做饭吧，爸妈都饿坏了。” 沈大嫂不耐烦的摆摆手，她巴不得顾柠别回来。 但往常和气好说话的沈母这回却没进厨房，而是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 “大嫂，你这就不懂事了。 爸妈饿了你就烧火做饭啊，总不能我累死累活一天，回来还得负责一大家子的饭吧。 你下地偷奸耍滑也就算了，连家里的活都不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娶回来一个祖宗呢。” 沈母笑着瞥了她一眼，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跟沈大嫂已经撕破脸皮了，现在不过就是维持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但她也不想继续吃亏了。 自从清楚父母根本不爱自己后，沈母心里不是不难受。 但日子久了，她也就想通了。 从前都没得到的东西，现在一把年纪了，就不再奢求了。 她会尽到一个儿女该有的责任，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人，不归她管，也别想再占她的便宜。 第53章 你们一家子现在就滚出我家 “你瞎说什么？要不是顾柠把婷婷赶走，家里至于没有干活的人吗？ 还有婷婷那个死丫头，今天居然没过来做饭，真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沈大嫂叉腰瞪眼，看着又要和沈母吵起来。 但她也就只敢耍点嘴皮子功夫，真动起手来，她没那个胆子。 “她住在我的房子里，欺负我的女儿，我把她赶出去咋了。 你要这么想她，那就搬出去陪她啊。”沈母反唇相讥，毫不退让。 她不是没想过让大房一家搬出去。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夫妻俩脸皮厚的很，任凭她说啥都不走。 沈大嫂心一惊，她早就把这房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 “你早就想把我们赶走了吧。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对你多好啊。 当初你成了寡妇，婆家上门抢房子的时候，不还是你大哥帮的你。 现在日子好了，三个儿子都有出息了，你就忘本了。” 沈大嫂控诉起沈母的错处来，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知情的人还真能被她唬过去。 沈母则是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当初婆家来抢房子，是她带着三个儿子把人赶了出去。 她那好大哥一句话也没说，如今倒是会揽功劳。 “大哥，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沈母转过头看向沈老大，见他沉默不语，心顿时凉了半截。 “英子，你嫂子说的也没错。自从柠丫头来到村里，你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 从前你多疼爱婷婷啊，把她当亲闺女一样。 可上次，你却因为一件小事就纵容顾柠把她赶出去。 她哭的多伤心你是没看见，你是她亲姑姑，要懂得一碗水端平啊。” 沈老大语重心长，一番话看似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又让人觉得荒谬的很。 “大哥，我是把婷婷当亲闺女疼不错。 但我有自己的亲闺女，亲疏远近我分得清。 再说了，婷婷是没亲生父母吗？需要我一个做姑姑的委屈自己的闺女疼她。” 沈母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亲生孩子都尚且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更别提沈婷只是一个外甥女了。 沈老大一噎，这话听着实在刺耳。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就猛地被人推开，被绑的跟个球似的东西扔到了他们脚下。 顾柠率先走在前头，“大舅妈，有一件事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在她的身后，沈明扬一手提着一个，健硕的肌肉贲张，轻轻松松就将王家兄弟往院子里扔。 沈大嫂还没明白顾柠那句话的意思，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即使被打的鼻青脸肿，沈大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王大强。 “大强！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她尖叫着蹲下身，都来不及思考沈明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最疼爱的就是王大强这个侄子了，嘴巴甜的很。 如今看到他这副惨状，一时心疼的不行。 “是他们，姑姑，你可要替我报仇啊。”王大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顾柠兄妹俩说道。 沈明扬静静看着他，明明没说什么，却压迫感十足。 王大强心口一跳，被支配的阴影涌进脑海。 他嗖的一下收回手，显然被吓得不轻。 沈大嫂连连点头，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结结巴巴，“明……明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时她再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舅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王大强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麻烦，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不得不嫁给他，对吗？” 顾柠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 王大强她是一定要收拾的，但现在她更想解决大房一家。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大强去做这种事了，你少空口白牙污蔑人。” 沈大嫂心惊肉跳，但还是极力拔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她骗不过沈母。 姑嫂多年，她对沈大嫂的性子了如指掌。 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闺女身上，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沈母怒火中烧，随手抡起身旁的烧火棍就往她身上砸。 “王秀丽，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没必要给你脸了，你们一家子现在就滚出我家！” 沈母下手毫不留情，净挑沈大嫂脆弱的地方打。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她不是不清楚。 却仍唆使自己的侄子对柠柠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一语激起千层浪。 沈老大的脸色煞时就拉了下来，“英子，我可是你亲大哥。” “别说亲大哥了，就是亲爸妈也一样。” 沈母冷笑着，将目光投向一旁准备和稀泥的沈老头。 “爸，你们今天就搬出这里吧，老家的房子挤挤也能住的下去。 每个月的孝敬，我会按时送过去。 至于别的东西，你们还是找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和小闺女去吧。” 她可以受委屈，但她闺女不行！ 顾柠惊讶的挑挑眉，本以为只能把大房一家赶走，没想到有意外惊喜。 她的心里暖呼呼的，被无条件维护的感觉真好。 家里少了这些搅屎棍，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啊，你这个不孝女，老娘真是白养你了。” 沈老头还没说话，沈老太就先炸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捂着胸口控诉沈母的不孝。 这招屡试不爽。 但今天她却失算了。 沈母毫不动容，甚至有些厌烦。 “妈，作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我每个月给的钱和粮食，都是最多的。 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你总说大哥是老沈家的根，那他就应该承担起孝敬你们的责任，别老想着靠我这个嫁出去的妹妹。 你出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有谁家父母带着老儿子一家住进女儿的房子，还想着鸠占鹊巢的。” 沈母彻底撕下他们那层遮羞布，连最后一丝情分也没留。 父母不慈，她也没必要孝。 沈老头这才意识到她是来真的。 他暗暗剜了大儿媳一眼，斟酌着开口。 “英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我们也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孩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兄妹之间没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平白伤了情分。 这回的事你大哥也不知情，都是那泼妇的主意。 我让你大哥好好教训教训她，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老头轻拿轻放，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沈大嫂头上，还不忘打起感情牌。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顾柠。 “柠丫头，你今天受委屈了。 但好在明扬回来的正是时候，你还好好站在这里。 不过这事传出去对你的一个女娃子的名声也不好，不如以大局为重，让王家给你一些赔偿……” 见沈老头妄图拿名声来威胁她，顾柠笑着打断他。 “赔偿我会自己去要，但始作俑者我也不会放过。” 顾柠的态度明确，语气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如果她真的在乎名声，就不会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挑明这件事。 沈老头这回是失算了。 第54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见顾柠油盐不进，沈老头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得先安抚住沈红英。 他压下心里的不悦，转身甩了沈老大一巴掌，声音沉沉。 “混账东西，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胳膊肘净往外拐，还不快让她给英子和柠丫头道歉。 英子向来敬重你这个大哥，柠丫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 让你媳妇低头认个错，她们也不会揪着不放。” 沈老头暗自给沈老大使了个眼色，让他照自己说的办。 “爸说的对，这事我虽然不知情，可没管住媳妇确实是我的错。” 沈老大挨了一巴掌却不敢发火。 他一边撇清关系，一边露出愧疚的神色，却只字不提离开的事。 说罢，他一把扯过身旁的沈大嫂，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往她身上砸。 顾柠眸光闪烁，对沈大嫂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父子俩一唱一和就把责任都推到了沈大嫂头上，还不忘给她们母女俩戴高帽。 之前他还以为沈老大是这个家里头心思最深沉的人。 现在看来，沈老头才最深藏不露。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平时一副沉默寡言的老黄牛模样，让沈老太在前面冲锋陷阵，倒是让人把他忽略的彻底。 她没有开口，沈母也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沈老大夫妻俩的表演。 不得不说沈老大心挺狠的，打起自己媳妇来毫不留情，拳拳到肉。 如果是以前的沈红英，可能会心生不忍，遂了他们的愿出声阻止。 再顺势将事情翻篇，最后不了了之。 可如今沈老大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想要的动静，沈大嫂却是挨了好几拳，一张脸高高肿起。 “我早就警告过你，柠丫头是我亲外甥女，是沈家的一份子。 我疼她还来不及，你却把歪心思打到了她身上，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下次要敢再对柠丫头使心眼，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沈老大话说的漂亮，眼尾却悄悄瞟着沈母的反应。 他的动作虽小，却还是被沈母逮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她这个好大哥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见火候差不多，沈母将手上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扔，陡然拔高嗓门。 “行了，你们要演就上别处演去。 今天我把话放这了，这屋子是我跟我男人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我能让你们住进来，也能让你们滚出去。” 她刚才不表态，就是想借沈老大的手出口恶气。 狗咬狗，一嘴毛才有意思。 “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十分钟后，不管你们收没收完，都给我滚出我家！” 沈母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没耐心看夫妻俩做戏。 同样，这也是她留给两人最后的体面。 这话一出，院子里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 沈老大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好不精彩。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自认为给足了沈红英面子。 没想到她不仅不顺着台阶下，反而蹬鼻子上脸，将他这个大哥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沈大嫂也愣住了，嘴角一抽一抽的疼。 那她这顿打不是白挨了吗？ “还有九分五十秒，大舅可要抓紧时间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顾柠身后的沈延洲抬腕看了眼手表，好心提醒了一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 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沈家其他人心里怄得慌。 “延洲，你向来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难道也要跟着她们一起胡闹吗？” 沈老头终于急了，他清楚沈红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拿捏得了的人。 索性在这一家子里头挑了个最好说话的沈延洲。 谁知沈延洲听到这话，只是轻轻勾起嘴角，语气淡淡。 “姥爷也说了我孝顺，那自然是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老头被堵的哑口无言。 顾柠则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 二哥果然还是二哥，妥妥的黑芝麻馅汤圆，一说话就气死人不偿命。 沈延洲见她眼睛亮得惊人，心里好笑。 两人的小动作被沈明扬看了个清楚，他的眼神黯了黯，动作慢悠悠地挽起军装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 随时准备把人拎出去。 “还有八分钟。” 沈延洲又适时提醒了一遍。 可沈老大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粘住了一样。 他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沈母，“英子，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是不是以后都不打算认我这个大哥了？ 还有爸妈，你让他们一把年纪还挤在那个小屋子里，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他指着沈母连声质问。 这回倒是当起了大孝子。 顾柠可听不得这些话，“大舅这话说的好笑，感情好处都让你得了，责任就成了我妈的。 他们现在还需要挤在小屋子里，那不正说明你没用嘛。” 她毫不客气呛声回去。 只要她没有道德，别人就休想道德绑架她。 十里八乡都没见拖家带口住进已经出嫁妹妹房子里的大哥，沈老大是独一份。 “你闭嘴，长辈说话，轮不到你插嘴。”沈老大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 见状，沈母一把将顾柠护到身后，指着门口，“该闭嘴的是你！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那现在就滚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必再顾忌什么兄妹之情。 沈母两三步迈开腿闯进沈老大夫妻俩的房间，拎着东西就往大门口扔。 顾柠紧随其后，跟沈母的动作如出一辙。 两人的衣服被子都被扔了出来，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你给我住手啊，别再扔了。” 沈大嫂都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心疼的捡起地上的衣服。 这些衣服她都没穿过几次，要是弄坏了她得心疼死。 沈母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一件扔一件。 她给过机会了，可惜他们并不珍惜。 有些不知情的村民被动静吸引过来，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沈延洲就站在大门口，笑容温和，有问必答。 “要不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寒了心，妈她也不会这么做。” 说完这句话，沈延洲的脸色黯淡下来。 他在村里的名声还不错，加上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庞。 村民们不自觉信服他的话，转身朝着沈老大夫妻俩一通怒骂。 这下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沈老大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东西都不要了。 “爸妈，你们也走吧。 现在离开，我还能遵守约定，每月给足孝敬钱和粮食。 要是不走，那以后你们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分钱，包括我挣的公分和粮食。” 沈母在沈老太破口大骂之前率先堵住了她的嘴。 钱和粮食就是老两口的命根子，要是没了沈母的孝敬，他们拿什么来给大孙子娶媳妇。 沈老头心里虽然不满，但被掐住了命脉，也不得不妥协。 “老婆子，我们走。” “今天你把我们赶走，下次再想请我们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老太撂下狠话，连离开的背影都透着怒意。 第55章 去王家算账 解决完沈家的事，沈母打起精神，将阴恻恻的目光投向墙角的王家兄弟。 几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心里却怨上了沈大嫂。 要不是她没事找事，他们至于被打成这副模样嘛。 现在她倒是跑了，留下他们几个承受沈母的怒火。 等回了家，一定要让奶奶好好教训她一顿。 三兄弟的思绪渐渐飘远，丝毫没注意到沈母愈发不善的目光。 “老大老二，我们去王家算账。” 沈母一边说着，一边抄起院子里的锄头，浑身气势惊人。 可惜老三不在，不然她还能多个帮手。 沈明扬和沈延洲两兄弟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一手拎起一个，抬脚跟了上去。 顾柠也紧随其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 另一边，老沈家。 刘招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时不时盯着沈婷做饭，生怕她偷吃。 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以前没少干这事，她得盯紧了。 “二婶，饭做好了。” 沈婷喏喏上前，看着桌上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被顾柠赶出来后，她只能灰溜溜回到原来住的房子。 可老屋本就小，她只能和堂妹挤着睡，不由得怀念起在姑姑家的日子。 有宽敞的房间，隔几天还能吃上鸡蛋，日子可比现在滋润多了。 “这鸡蛋不是给你吃的，别整天净肖想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刘招娣见状一把将鸡蛋拿到手里，面带警告。 她可没沈红英那么好脾气，到了她的地盘，怎么说就得怎么做。 “我知道了。” 沈婷嘴上应着，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却攥的发白。 “行了，坐下吃饭吧，待会记得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刘招娣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脸上满意不少。 虽说家里多了一张嘴，但同时也多了个干活的人。 她身上的担子能轻松不少。 刘招娣这么想着，心里对沈婷的不满消退了一点。 但丑话她可要说在前头。 “我跟沈红英可不一样，不会惯着你。 想在这个家待下去，就得把活干好，家里不养闲人。” 沈老二没忍住打断了她，招呼着沈婷坐下。 “行了，跟孩子说这些干啥。婷婷，快过来吃饭。” 沈婷刚坐下，院子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推开。 几人吓了一跳，纷纷朝门外看去。 刘招娣更是来气，叉着腰就上去开骂。 “哪个混账玩意乱推别人家的门，咋的，自己是没有家吗……” 她接下去的话在见到来人时戛然而止。 “原来是大哥啊，你咋过来了？还净挑我们吃饭的时候。” 刘招娣抱臂上下打量了沈老大一眼，见他两手空空，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把女儿留在这，也不懂得带点东西过来。 沈老大表情难看，本来就在沈母那儿憋了一肚子火气。 现在听到刘招娣阴阳怪气的声音，心情更是差劲。 “以后我们大房就回来这住，你们尽快把原来的房间腾出来，记得打扫干净一点。” 他沉声命令道，将整个院子扫视了一圈，眉头紧紧皱起。 太小了，也太脏了。 “什么？你们要搬回来住？” 刘招娣瞬间就炸了。 接纳一个沈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来几个人，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行，我不同意。老屋本来就小，大房二房挤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刘招娣摆摆手，拒绝的干脆。 大青砖瓦房不比这土坯房住的舒服啊，咋就要搬回来了？ 忽然，刘招娣福至心灵。 “你们不会是被英子赶出来了吧。”刘招娣捂住嘴巴一脸震惊。 她今天一天都在地里忙活，对村子里发生的事不太清楚。 沈老大闷不吭声，但脸色却越来越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被刘招娣给猜中了。 沈婷惊讶之余又觉得正常。 顾柠早就看他们大房不顺眼了，赶出来是迟早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顾柠的动作这么快。 而且，她爸也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 就在沈婷思忖的空隙，刘招娣又开了口。 “大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到英子了。 让她连兄妹之情都不顾，就把你们赶了出来。 原来沈婷是跟你们学的啊，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老二板着脸，还没来得及拉住刘招娣，沈大嫂就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放你娘的狗屁！刘招娣，把你的嘴巴给我洗干净一点。 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她这一路上被村民指指点点，脸都丢光了。 回到老屋又听见刘招娣在编排他们，心里的火气顿时涌了上来。 “难道我说错了，你们要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灰溜溜跑回来。 就连你脸上这些伤，也是英子打的吧，真是不长教训。 还想让老娘给你们腾房间，做梦去吧。” 刘招娣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回去。 这下可是捅到马蜂窝了。 沈大嫂尖叫一声，猛地朝刘招娣扑过去。 她是打不过沈母，可不代表一个刘招娣也能骑到她头上来。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一爪子下去就见了血。 地上还散落了好几簇头发，看得人胆战心惊。 沈老二想上去劝架都被挠了一爪子，只好讪讪收回手。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不分上下，身上都挂了彩。 沈大嫂更严重，本就旧伤未愈，如今又添了不少新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老两口带着包裹出现在门口时，刚好被扔过来的烧火棍打中了头，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流下。 一时间，兵荒马乱。 * 王家村。 王老太还在地里忙活着，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很快小孙子就要给她讨个孙媳妇回来了。 听说这孙媳妇还是下乡知青，长的好看有文化，日后生的孩子也不会差。 更重要的是她手里头有不少积蓄。 到时候进了王家的门，那钱自然也是他们老王家的。 想到连彩礼都不用出就能白得个孙媳妇，还能拿不少钱，她心里就美的不行。 终于干完最后一点活，王老太叫上几个儿子准备回家。 刚出了田地，隔壁婶子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急冲冲跑过来，嘴里还喘着粗气。 “老王家的，不好了！你三个孙子出事了。” 第56章 我来替我闺女讨公道 听到这句话，王老太手里的锄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她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说啥？我孙子咋了？” “你们还是快去村口看看吧，人就在那。” 隔壁婶子捂着胸口顺气，催促他们赶紧过去。 王大强那副样子，她看着都害怕。 闻言，王老太拔腿就往村口跑，那腿脚麻利的几个儿子都追不上。 * 王家村村口。 此时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平常村民们都回家纳凉去了。 今天却一反常态围在了村口，冲着被吊在树上的人指指点点。 王大强被剥的只剩一件破烂小褂，双手双腿被粗麻绳紧紧捆着。 一张脸肿成猪头，就连身上也划出了数十道伤痕，整个人倒吊在村口的大槐树上。 在他的身上，还贴着一张大字报。 识字的村民看完之后直接朝他啐了一口。 王大强在村里的风评向来不好，招猫逗狗、调戏姑娘。 还偷摸爬进别人家偷东西，无恶不作。 要不是他有个难缠的奶奶，早被送进公安局教育了。 没想到这回踢上铁板了。 村民围在旁边，却没有放他下来的想法，只觉得大快人心。 其他两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皮，缓缓淌着血。 他们比王大强更快清醒过来，可嘴里却被破布堵住，只能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低哼。 “真是活该！也不知道他们又招惹谁家姑娘去了，摊上了大麻烦。” “要我说就该把王大强送公安局去，省得他再祸害村里其他姑娘。” “你小心点，这话被王老太听见，你接下来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村民话音刚落，王老太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进耳中。 “哎呦，我的乖孙啊……” 她瞧见王大强此时的惨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我的乖孙，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玩意把你打成这样的？” 王老太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心疼的不行。 被放下来的那一刻，王老大立刻告状。 “奶奶，都是王秀丽那个贱女人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他连姑姑都不喊了，可见是恨毒了沈大嫂。 他现在只记得沈大嫂害他们挨了打，却忘记之前对他们掏心掏肺的好。 “原来是那个小蹄子，你们放心，奶奶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老太恨恨咬牙，连怀疑都没有就信了他们的话。 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帮衬她的大孙子。 但帮没帮着，还把她大孙子害惨了，王老太恨不得生撕了沈大嫂。 “奶奶，还有顾柠，沈家那个刚回家的闺女。 老三就是被她打成这样的。” 想到那个面甜心狠的女人，王老二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她竟然敢把我乖孙打成这样，老娘绝对饶不了她。 这次沈家要是不能给够我满意的赔偿，就让他们把顾柠那小蹄子送过来，伺候到我孙子痊愈为止。” 王老太打的一手好算盘，她虽然生气小孙子被打了。 但娶媳妇传宗接代的大事也不能落下。 等那女人进门后她再好好教训，到时候，就算是泼辣如沈红英，也护不住人。 王老太想的挺美，跟王老二不愧是亲祖孙，都想到一块去了。 她刚把王大强扶起来，隔壁婶子就又跑过来报信了。 “不好了，王婶，你家被人给砸了！” 这句话宛如炸雷似在王老太耳边炸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身子晃了晃，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啥？谁胆子那么大敢砸老娘的家。” “我也不认识，好像是隔壁村的人，里头还有……” 她话还没说完，王老太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隔壁婶子急得直跺脚，却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其他爱凑热闹的村民见状也争着抢着跑去王家。 * 半个小时前，王家。 王家大儿媳刚做完饭，就听到大门传来几声砰砰巨响。 她皱着眉打开门，一把锋利的锄头正正对着她的鼻尖，刀口还泛着银光。 她当即吓软了身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沈……沈红英，你这是干啥？” 王家大儿媳见过沈母几次，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沈母哼笑一声，“干啥？自然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说完，她也不等女人继续问下去，一脚踢开她就往屋里冲。 沈母抬腿进了屋，扛起锄头就往桌子上砸。 “哐当”一声，桌子裂成了两半，桌上的吃食也倒了一地。 王家大儿媳瞪大眼睛尖叫出声，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难道大强没得手还被发现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上去阻止，肩膀却被顾柠死死按着。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妈发起脾气来，可是谁都拉不住的。 到时候那锄头就不是砸在桌子上，而是你的脑袋上了。” 顾柠冲她轻笑两声，随之而来的话语却令人浑身发怵。 王家大儿媳哆嗦着身子，“等我婆婆回来，你们就完了。” “不巧，我们等的就是她。” 顾柠挑挑眉，一只手摁在女人的肩膀上，就让她挣脱不开。 王家大儿媳只觉得左边肩膀一阵剧痛，浑身动都动不了。 那双手看起来明明纤细无骨，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力气。 屋里的动静还在继续。 沈母红了眼，看到什么就砸什么，一把锄头舞的虎虎生威，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王老太带着几个儿子回到家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沈红英，你简直放肆，竟然敢跑到老王家来撒野。” “我为什么不敢？你们老王家都敢欺负我闺女了，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替她讨个公道。” 沈母说完，又是一锄头砸在厨房旁那口酸菜缸上。 只听咔嚓一声，酸菜缸碎成几片，里头的酸菜和汤汁瞬间流了一地。 “我的酸菜！” 王老太脸都绿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吗，快过来给我好好教训她，真当我王家没人了。” 她指使着几个儿子对沈母动手，却发现他们脸色青紫，拳头被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牢牢钳制住。 沈明扬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就算不动手，身上冷冽的气势也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延洲则站在大门的另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但那脸上的笑，怎么看都觉得骇人。 第57章 护犊子的沈母 “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沈延洲眉梢轻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和沈明扬跟两尊门神似的挡在大门口，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满面。 沈明扬就不说了，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还上过战场见过血。 那高大健壮的身子往前一站，包裹在军装下的肌肉贲张，压迫感十足。 沈延洲看着斯文温和，跟村里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知青差不多，没想到也是个硬茬。 王家几个男人敢怒不敢言，心疼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 都是王大强惹出的祸事。 他一个人被打也就算了，咋还把他们给连累了。 分家，必须分家！ 再不分家，他们又得出钱出力给王大强擦屁股了。 沈红英那天仙似的小闺女也是他能肖想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初王大强提出这主意时，他们就觉得不妥。 奈何王老太疼爱小孙子，硬是将他们的反对声压了下去，这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他平日调戏村里的姑娘也就算了，毕竟有王老太撒泼打滚给他兜底。 那些姑娘也只能咬牙吃下这个闷亏。 但顾柠不一样，她上头三个哥哥都不简单。 更别提还有一个格外护犊子的沈母。 偏偏他仗着王秀丽的关系有恃无恐，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 得手了就能白讨个漂亮媳妇。 没得手也不要紧，有沈大嫂在中间调和，他便笃定沈母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是男人，传出些风言风语也无关紧要。 但女同志就不一样了，名声毁了大半，以后都找不到好婆家。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大强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人，最后栽了一个大跟头。 王家人心思各异，不由得后悔自己生出的动摇之心。 屋里的动静不增反减，沈母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抡着锄头就开砸。 顾柠则堵着王家几个儿媳妇，让她们没法上去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东西被沈母砸个稀巴烂。 王老太着急上火，却顾忌着沈母手上的锄头，不敢轻举妄动。 “沈红英，咱们两家好歹也是亲家。 我把闺女嫁进沈家，还给你们老沈家生了个大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如今却带着人跑来闹事，就不怕坏了两家的情分吗？” 儿子儿媳没一个顶用的，王老太只好拿沈大嫂来说事。 她不提沈大嫂还好，一提更是踩到了沈母的尾巴。 “跟王家有情分又不是我，你该找他们去。 王秀丽敢算计我闺女，老娘也不会放过她。” 沈母在心里把沈大嫂干的事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等她处理好王家的事，再去慢慢收拾她。 王老太白了脸，着急忙慌上前挡在厨房门口，梗着脖子。 “这里是王家，你想砸东西，就先往我老婆子身上打。” 她眼珠子转了两下，挺直腰杆拦在沈母跟前，声音尖利地要把房顶掀翻。 她就不信沈母真的敢对她动手！ 看清王老太藏在眼底的得意和挑衅，沈母哼笑一声，没多瞧她一眼，一锄头就挥了过去。 “行啊，我成全你。” 见到沈母没有半分犹豫的动作，王老太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瞪大眼睛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锄头。 锄头带着劲风，在离她头皮不过半根手指头的距离时猛然停住。 冰冷光滑的铁面映照出王老太惨白无血色的面容。 只听“噗通”一声，王老太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裤管底下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奶奶。” “妈。” 王家人惊呼出声，第一反应却是觉得丢人。 这屡试不爽的招数在今天算是失效了。 “哎呀！这老太婆居然被吓尿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人群中发出一片哄笑声。 “这老不死的平日里就仗着年纪大，在村里作威作福，护着王大强那狗崽子作恶。 现在好了，碰上硬茬，不吃她那一套了。” “……” 村民们心里畅快的很，尤其是被王老太撒泼过人家，那是恨不得上去吐两口唾沫。 王老太被吓得骂都骂不出来了。 刚才她是真的感觉锄头冰冷的铁面就贴在额头上，差一点点就砸上去了。 这下，她看向沈母的眼中除了愤恨和怨毒，又多了几分畏惧。 沈母冷冷睨她一眼，越过王老太就往厨房走去。 很快，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却没一人敢上去拦。 王家大儿媳的身子在顾柠手里抖如筛糠。 原来顾柠刚才的话不是在唬她。 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吓人。 早知道小儿子瞧上的是顾柠这种彪悍的女人，她说什么都得阻止他。 王家大儿媳的肠子都悔青了。 顾柠扭头看她一眼，语气幽幽。 “大舅妈除了跟你们说我是从城里来，手里有钱这回事。 怕是没告诉你们，我们一家的脾气都不太好。 这一生起气来，手上可是不知轻重的。” 说完，她捏着女人肩膀的手愈发用力。 见她痛呼出声，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一团。 顾柠稍微松了力道，又继续补充道：“也不知道大舅妈存的什么心，对自己娘家人嘴里也没句实话。” 顾柠摇摇头，状似随意的说着。 可听在女人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一脸恍然大悟，像是想通了什么，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我就说王秀丽那个贱人怎么会那么好心，把我儿子害惨了，我不会放过她。” 闻言，顾柠眼底一阵幽光闪过。 要看他们狗咬狗才有意思啊。 第58章 我要告他一个流氓罪 不过半晌，王家都被砸的差不多了。 整个院子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一个下脚的地方。 沈母抹了把汗，砸东西也是个苦力活。 但看着王家人全都一副死了爹妈的神情，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王老太死死盯着沈母手上的锄头，颤颤巍巍的手指，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婶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得死在我前头。” 沈母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直接呛声回去。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只是一直被沈老太嘴里的孝道压着，这才收敛了脾气。 但惹到她闺女，管你是老是幼，她都照打不误。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去看王老太的脸有多臭。 “老大，把王大强给我送到公安局去，我要告他一个流氓罪。” 这事还没完呢。 沈明扬轻轻点头，跟抓小鸡仔似的，一把拎起地上的王大强。 “不行，你快把我乖孙放下。 你都把我们家砸了还不够嘛，还想害死我的大孙子。 沈红英，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难怪克死了你男人。” 王老太急得跳脚，开始口不择言。 话落，时间像被冻住了一样。 村民们屏息静气，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们暗暗打量着沈母的脸色，见她面带寒霜，不由得替王老太捏了把冷汗。 沈明扬两兄弟也皱起了眉，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父亲战死的时候他们还小，经常能听到村里人在背后嚼舌根。 说沈母命太硬，结婚没多久就把自家男人克死了。 沈母愣是一家家找过去，逼他们把话说清楚。 碰上嘴硬的就直接动手，把人给打到改口。 自此，一战成名，在村里有了泼辣的名头。 也挡住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王老太嘴上没个把门，心里一急就冲着沈母骂了起来，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教训。 顾柠眯着眼，手都有些痒了。 “啪～” 王老太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老脸都被扇偏了。 顾柠抓着她的头发，用着十成十的力道又甩了一巴掌。 “老不死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沈叔叔是光荣的烈士，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 我妈是烈士家属，容不得你随意污蔑。 看来只把王大强送进公安局不够，还得把你也一起送进去。” 正如同沈母护着她一样，顾柠也不允许沈母受到伤害。 她也不怕把人打出个好歹。 祸害遗千年，这老太婆命硬的很。 沈母心口一暖，果然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二话不说就护着她。 她笑弯了眼，心里的火气骤然散去。 “这老婆子皮糙肉厚的，别把你的手给打疼了。 粗活都让妈来干，我的闺女漂漂亮亮的就成。” 她一把拉过顾柠，心疼的看着闺女泛红的掌心。 柠柠皮肤娇嫩，就算力气比同龄小姑娘大了一些，在她眼里还是容易受伤。 “妈，我不疼。 倒是你，扛着锄头忙活了大半天，额头都出汗了。” 顾柠笑着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手帕，动作轻柔的替沈母擦拭着额角的汗珠。 这边母女情深，王老太却看得火大。 就连围观的村民都面面相觑，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疼闺女疼到这份上也是少见。 王老太挨了两巴掌不说，还要被责怪脸皮太厚。 但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有道理。 可不就是脸皮厚嘛，要不然怎么会纵着王大强作恶还沾沾自喜。 其他王家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只能将愤恨的目光投向王家大房夫妻俩，都怪他们生的好儿子。 倏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这是在闹什么？” 村民们见到来人不由得给他让出一条路。 “村长和大队长咋来了？” “你忘了大队长和王家的关系，这回有好戏看咯。” “……” 听到村民的窃窃私语，沈延洲眸光微闪，脚下却不曾挪动一步。 “这里是王家村的地盘，你们跑到王家村来闹事，还砸人东西，是想去公社走一趟吗？” 大队长声音沉沉，一出口就是威胁。 见到大队长，王家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腰杆都挺起来了。 特别是王老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大队长哭嚎。 “大侄子啊，我被他们欺负惨了。 砸了家里的东西不够，还要把大强送到局子里，你可要替老姑做主啊。” 见状，顾柠一脸了然。 难怪王家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个当大队长的亲戚啊。 见村里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大队长清了清嗓子。 “虽说你们沈家村是大村，但我们王家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故意上门找茬，打人砸东西，我现在就去叫民兵把你们捆去公社。”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身子却没动一下。 明明是两家人的矛盾，大队长却将这事往大了说，挑拨成沈家村仗着是个大村随意欺负人。 顾柠清楚他的打算，不就是想吓唬他们，好让他们有理都变成无理。 果然是一丘之貉。 听到这句话，王老太眼睛都亮了。 “没错，快把他们送到公社去，省得他们以为我们王家村的人好欺负。” 她只字不提王大强干的“好事”，就揪着沈母砸东西的事说。 “想不去公社也行，你们低头道个歉。 把砸坏的东西赔了，这事就算了，我也不闹到沈家村大队去。” 大队长突然软了语气，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把人心拿捏的十分到位。 第59章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起码得赔偿三百块钱才行，还有我家大强的医药费也不能少。” 王老太叉着腰，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狮子大开口。 沈红英三个儿子都有出息，吃着公家饭，每个月津贴不少。 顾柠手里也有钱。 三百块钱普通人家可能拿不出来，但沈家绝对可以。 她这回也不敢提让顾柠嫁进来的事，直接开口要钱。 有这样的亲家，她这把老骨头都不够打的。 “放你娘的狗屁！老娘还没找你们要赔偿，你倒是敢开口。 行啊，咱们这就去公社说个明白，让大家都看看王大强是什么德性。” 沈母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嗓门高亢。 真当她沈红英是吓大的。 大队长沉着脸，自从他当上村里的大队长，村民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如今被沈母指着鼻子骂，他心里的火气噌噌涨了上去。 “你说王大强骚扰你闺女，坏你闺女名声，这事有谁看见了吗？ 光凭顾柠一面之词，你就上门来砸东西打人。 真闹到公社去，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还说是你闺女勾引大强犯错误呢，要不大强怎么会天天跑沈家村去。” 大队长倒打一耙，两三句话就想把王大强摘出来。 沈母一听就来气，猛地把手上的破碗砸在他脸上，张嘴就骂。 “给老娘闭上你的臭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闺女长的如花似玉，她是瞎了眼才会瞧得上王大强。 你们王家人不仅脸大如盆，人品也不行。 村里让你当上这个大队长，指不定贪了村民多少粮食。” 破碗正好砸中大队长的右眼，他疼的哎呦一声。 “你这个泼妇！” 他捂着受伤的右眼，脸上的横肉颤了颤，表情有些不对劲。 顾柠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一丝异样。 正想着，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传进耳中。 “大队长这话就不对了。” 沈延洲站在门外，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的卷起，温和干净的模样看着像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 俊逸的脸上带着浅笑，眼神中却透露出几丝微不可察的凉意。 他慢悠悠走进院子，给了沈母和顾柠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缓缓开口。 “王大强这段时间总跑到沈家村，是为了和他的好姑姑谋划见不得光的丑事。 对了，也就是我的大舅妈，亲口承认了这事，整个沈家村的人都看在眼里。 大队长要是不信，大可随意去沈家村找个人过来问清楚。 就算你信不过沈家村的人，但自己村里人说的话总不会怀疑吧。 这封信上是被王大强调戏过的女同志做的证明。 你说这东西拿到公社去，谁会吃不了兜着走。” 沈延洲一番话将大队长堵的哑口无言。 他还能不清楚王大强的为人嘛，说去公社也不过是吓唬人的，想让沈母知难而退。 谁曾想这一家子都不好糊弄。 沈母泼辣，骂人都不带重复的。 沈延洲温吞，可说话富有条理，每句话都像钉子一样，直击痛处。 他突然有些后悔蹚进这趟浑水了。 沈延洲笑吟吟的将信收了起来，在来王家算账之前，他就已经找过被王家胁迫的村民。 以能把王大强送进局子的条件，让他们写下这封足以作为证据的信件。 理在他们这边，想无理取闹，以权压人，也得经过他的同意。 顾柠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二哥说要办的事是这个。 “大侄子，这可咋办啊？” 王老太傻眼了，拽着大队长的胳膊失了分寸。 她乖孙子不能坐牢啊！ 大队长心里怄的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改了口风。 “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顾柠也没事。 你们闹也闹过，打也打了，这事就翻篇了。 给大强一个机会，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就当给我一个面子，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大队长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怎么说大强也是他们王家的人，要真进了局子，他也会受到影响。 他还指望着这次镇上评个文明村，他好借此机会进公社。 要是有一个坐牢的亲戚，进公社的事就得泡汤了。 沈延洲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被不远处一道浑厚的男声拦住。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延洲，听我的，就该把王大强这样的败类送去公安局，省得他再祸害好姑娘。” 沈大队长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了过来，手上还拎着家伙事。 他一胳膊将王家村大队长挤开，嗓门大的村尾都听得见。 “大队长，你咋来了？”沈母有些惊讶的问道。 看他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干架的。 沈大队长挠挠头，“这不是怕你们吃亏嘛。 我媳妇说了，你和柠丫头少一根头发丝，今晚就不让我上床睡觉。” 就算他媳妇不说，他也不能让村子里的人被旁人欺负了去。 虽然有沈明扬在，但他的身份到底不太好高调办事。 “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就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 王家村大队长气急败坏，他们俩算得上死对头，最近又争上了进公社的名额。 如今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都能护着自己村子的人，我咋不能。”沈大队长拧着眉，脸色鄙夷。 闻言，王家村大队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 可这话也没说错，他竟无从反驳，心里憋得慌。 顾柠失笑，目光在王家村大队长身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开。 “大队长放心，来王家村之前，我们就已经报公安了。 看看时间，估摸着快到了。” 她手指轻点手腕上的女士手表，笑容明媚灿烂。 可看在王家人眼里，却只觉得天都塌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上门。 他们经过询问把王大强带走，王老太追在身后哭的撕心裂肺，一爪子给公安同志的手都挠出了痕迹。 这下子，连她也被一并带走了。 第60章 介绍对象 王家人吓得瑟瑟发抖，半点不敢再提赔偿的事。 他们一向仗着王老太的胡搅蛮缠和大队长的关系在村里横着走，眼高于顶。 村民们再不待见他们，顶多就是嘴上骂两句，从没闹到公安局去。 顾家人倒是狠，那丫头也没吃亏，还非要得理不饶人。 现在王老太和王大强都被带走，一家子瞬间乱了阵脚。 王家村大队长更是板着一张脸，心情差到极点，目光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我们走吧。” 顾柠冷眼扫过满院子的狼藉，声音淡淡。 解决完这些糟心事，家里的几个搅屎棍也走了，她就可以着手忙活空间里的菜地了。 “好。” 沈母点点头，总归把王大强那混账玩意送进局子了。 还有了王老太这个意外之喜，她也没再揪着不放。 留着其他王家人去和沈大嫂狗咬狗，那才叫精彩。 毕竟沈大嫂最在乎的可就是这个娘家了。 她扛起锄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活像打了一场胜仗。 今日这一出，不到半天的时间肯定会传遍十里八乡。 以后再有想打她闺女主意的人，也得仔细掂量着。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又大张旗鼓的离开。 王家人倒是松了口气，这时才终于想起被公安同志带走的王老太。 “大队长，这可咋办？ 我婆婆要是回不来，家里的孩子以后咋说亲啊。” 王家大儿媳愁眉苦脸，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大队长身上。 “现在知道怕了，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差点把我也给拖累了。” 大队长冷哼一声，语气不耐。 他好不容易才坐上村里大队长的位子，手上有了一点权力。 眼瞅着有很大的希望进公社，再往上升一升。 结果被这群蠢货给毁了。 但他更恨的还是顾家人，将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这事我帮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句话，大队长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怒气。 * 顾柠一行人刚回到沈家村，就被村里的婶子给团团围住。 “你们没受欺负吧？听说王家人在村里霸道得很，其他村民都不敢惹的。” “这事闹大，你们和王家的关系怕是好不了咯。”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心里虽然好奇，但更多的还是关心。 虽说平日里他们也有些摩擦，免不了吵闹一番，更严重的甚至还打过架。 但一码归一码，自己村子的人肯定不能被外村人给欺负了。 正说着，沈明扬和沈延洲两兄弟已经被挤到外头去了。 他们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迈着大长腿跟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自从小妹回来后，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沈延洲轻笑两声，他这个妹妹，确实很有意思。 也很惹人疼爱。 “是啊，也看清了大舅那一家子的嘴脸，那丫头的性子跟老三挺像的。” 沈明扬挑挑眉，对这事乐见其成。 寄出去的信多年没有回音，甚至连一句问候也没有，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气。 只当这个妹妹是被富贵迷了眼，瞧不上他们这些乡下亲人了。 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看着娇弱好欺负，实则聪明得很，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顾柠下乡的具体原因她还没来得及跟两个哥哥说，但他们心思敏锐，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兄弟俩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去问，想等顾柠自己亲口说出来。 “这样也好，就算我们不在，她也不会受欺负。” 沈延洲抬手将挽起的袖口放下，随口说道。 但话中的欣慰和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即使碰上了哪个不长眼的，她也能收拾回去。 闻言，沈明扬脑海中突然闪过顾柠暴打王大强的场景。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对老二的话不置可否。 “王家的事是解决了，可罪魁祸首还没处理呢。 虽说人是大舅妈找的，但这件事里头少不了大舅的手笔。 他向来虚伪又好面子，场面话说的好听，背地里没少出谋划策。” 沈明扬从小就看清了沈老大的真面目，对他并不亲近。 也就是沈母顾念着那一点血脉亲情，不然大房一家子早就被他们赶出去了。 没道理干坏事的人能全身而退。 话落，沈明扬活动了两下手腕，像小时候一样给沈延洲递去眼色。 沈延洲没有异议。 他亲缘浅薄，除了沈母和两个兄弟，现在又多了一个顾柠。 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外人。 * 另一边的顾柠被婶子们的热情围的迈不开腿。 好不容易等人散开，她才朝着走在后头的两个哥哥挥手。 “大哥二哥，你们走快点啊，待会赶不上饭点了。”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她都觉得有点饿了。 婶子们这才想起这两个香饽饽来了。 两兄弟的条件放在十里八乡都是十分出挑的，其他村子的亲戚没少托他们说媒。 两兄弟一个当兵，驻扎军区。 一个是机械厂技术工，分配了厂里的房子。 他们连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说亲了。 这回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婶子们顿时两眼放光，七嘴八舌的介绍起来。 “我这个可是在供销社上班，吃公家饭的好姑娘。 她就喜欢当兵的，也没啥要求，只要能随军就成。” “明扬你别听她的，我给你介绍的才好……” 这下轮到两兄弟被围住了，顾柠看得乐呵，完全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想法。 催婚这事，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有。 更别说两兄弟的条件还不错，自然被盯得紧。 第61章 她该选谁好呢 沈母也不管。 她向来随性，对几个儿子都是放养状态。 他们想处对象就自己去找，找着合心意的才重要。 要是两个人都没感情，只是迫于父母压力才结婚，那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们自己能处理，咱们先回去，可不能把我闺女饿着了。” 沈母大手一挥，拉着顾柠离开。 她们走后没多久，沈明扬两兄弟也挨个拒绝掉热情介绍对象的婶子们。 理由给的充分，婶子们只觉得可惜。 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你们以后要是想处对象了，记得跟婶子说一声，婶子一定给你留意着。” 说完这句话才慢慢散开。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大槐树下。 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坐在树荫底下乘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沈家这两兄弟长的也太好看了，难怪婶子们争着抢着给他们介绍对象。” “我觉得他们可比孟知青强多了。 长的好看又能干活，家里条件也不错，红英婶子也不像是会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 “你说啥呢……” 旁边人轻轻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下巴朝薛玉仪的方向点了点。 见状，刚才说的正欢的两个女同志立刻闭了嘴。 薛玉仪为孟知青跳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虽说她被救回来后好像变了不少，但谁知道她对孟知青有没有死心呢。 薛玉仪不清楚她们心里的想法，她只是目光热切的盯着沈明扬两兄弟。 想见他们一面可不容易，好在终于被她等到了。 原主模糊的记忆远不如看到真人时来的震撼。 沈家人的长相实在出挑，两人的气质又截然不同。 沈明扬冷峻中透着一股狠劲，浑身气势惊人。 被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盯上，心跳就不自觉漏了一拍。 而沈延洲则是温润如玉的性子，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就很容易相处。 薛玉仪慢慢红了脸，两个人她都喜欢，一时有些纠结该选择谁了。 不过有一点她很纳闷。 在原主前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出现过顾柠这个人。 也好像没提到过沈明扬几人还有一个妹妹的事。 难道是她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薛玉仪心存疑惑，打算多关注顾柠。 她可不能让这个意外成为她发家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 回到家里，沈母洗了把手就去做饭，顾柠则忙着给自留地的菜苗浇上灵泉水。 上次沈婷倒下来的农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她得更仔细养着才行。 少了沈老太和大房一家的吵闹声，顾柠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也少了很多乌烟瘴气。 太阳慢慢落山，村民们都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的空地上纳凉，时不时聊两句。 这段时间的村子更是有趣。 尤其是沈家，那可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热闹。 “你们是不知道，王秀丽和刘招娣打的有多激烈，就跟那仇人似的。” “要我说还是沈老头老两口惨，差点被一烧火棍给打破相了。” “那也是他们活该，一碗水端不平，碗翻了是迟早的事。 英子对他们多孝顺啊，都能把人气成这样，谁知道私底下还做了多少偏心的事。” 十根手指都有长短，偏心也是难免的事。 但像沈老头沈老太这样的，他们还真瞧不起。 顾柠坐在旁边吃瓜，还时不时点头应和两声，给大房一家上足了眼药。 沈老大最看重面子，可经过被扫地出门的事，他的面子算是彻底没了。 打蛇打七寸，戳人自然也要戳痛处。 顾柠都能猜到沈老大的脸色有多难看，老沈家有多鸡飞狗跳。 从前的和谐，不过是建立在牺牲她妈的利益之上得到的假象。 老沈家个个都是人精，即使是毫无存在感的二房，也是不肯吃这个亏的。 * 正如顾柠所料，此时的老沈家气氛一片凝滞。 沈老头老两口受了伤后，两个儿媳妇的战争倒是停了下来。 但还是谁也不服谁，随时都能干起来。 “以后我们就搬回来住，做饭洗衣的活，还是按之前的规矩来。 老大媳妇，你明天开始跟着我们一起下地，别再躲懒不干活了。” 沈老太沉声吩咐。 她向来将两个儿媳妇拿捏在手里，她的话还是有点用处的。 沈大嫂心里不满，也不愿意，可没有拒绝的份。 沈红英不再向公中交钱，挣的公分也分不到他们头上。 这日子没法过的像以前那么滋润。 她也找不到理由偷懒，反而活还多了不少。 沈大嫂气急败坏，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只能咬牙应下。 “妈，那我侄子的事……” 她没想到沈红英居然真的一点情面都不顾，直接就把大强送进了公安局。 连她老娘都跟着遭殃。 也不知道娘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看来她明天得抽个时间回去一趟。 “别提你那个侄子，要不是因为他，咱们能被赶出来嘛。” 沈老太冷笑一声，想到这里就气得心窝子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捏不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就不该同意大儿媳的提议。 闻言，沈大嫂急眼了。 “妈，可那是我亲侄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啊。 顾柠没出事，反倒是大强被打断了腿，他也受到惩罚了。 您就去跟英子说说，让她把大强放出来吧。她那么孝顺，一定听你的话。” 她话音刚落，沈老大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你要是还在乎你儿子的前程，最好就不要再提这事。” 沈老大额头青筋突突跳着，他们这次已经把沈红英得罪惨了。 要是再去说放王大强出来的话，他们以后还咋占便宜。 更别提儿子沈哲的前途了，都要靠那三兄弟帮衬着。 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净顾着眼前的好处。 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侄子重要？ 第62章 沈老大挨打 “她好歹是儿子的亲姑姑，不会不帮忙的。 但我侄子不一样，他……” 沈大嫂话还没说完，沈老大就一把掀翻了凳子，转身扯开门帘走了出去。 桌上的人都被吓得一哆嗦。 只有刘招娣，老神在在的喝着玉米糊糊，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 “有些人啊，就只知道想着娘家。 难不成你亲儿子还没一个侄子重要，难怪大哥要生气。” “你少说两句，吃都堵不上你嘴。” 沈老二低声呵斥，桌子底下的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没看到爸妈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嘛，她还在这火上浇油。 刘招娣撇撇嘴，没搭理自家窝囊的男人，却还是闭上了嘴。 她虽然叫招娣，却跟王秀丽那蠢货不一样。 她清楚父母不爱自己，养着她们这几个女儿就是为了给宝贝儿子换彩礼。 大姐二姐傻乎乎的帮衬娘家，最后得了婆家的厌恶，两边都没讨着好。 她不一样，她只顾着自己的小家。 好吃好喝的自然也要紧着自家男人和孩子。 孰轻孰重得分得清。 要不然两个姐姐的下场就是她的未来。 * 入夜，村里的煤油灯都暗了下来，只余下几道不大不小的狗叫声。 此时的沈家也是一片寂静。 沈明扬穿着一身黑风衣，身手利落地翻上围墙。 “大哥。” 刻意压低嗓音的娇俏女声自墙根下冒出，顾柠站在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这是要出去？怎么不走正门呢？” 她抬头看着沈明扬身上的衣服，语气揶揄。 “你这丫头早就盯着我们了吧。” 沈明扬无奈，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的。 顾柠嘿嘿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眨着眼睛看他，“带我一起去吧。” 沈明扬拧眉，“现在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这不是还有你嘛。” 顾柠笑吟吟，学着他的动作翻身上墙，竟也出奇的利落。 “再说了，我才是受害者。 要出气，当然得我亲自动手才行。” 顾柠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声音平静却带着狠意。 “行，你小心一点。”沈明扬眉头舒展，实在拿她没办法。 虽说接下来要干的事有点缺德，但好在气是出了，心里也能畅快不少。 很快，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 沈老大在外面待了一阵，心里头的邪火也散了不少。 见天色不早，他只好绕着村道小路往家走。 他跟沈红英的关系还不能断，这个二妹好哄的很，给点好脸色就能不计前嫌，继续给家里当牛做马。 亲情血缘可不是说切断就能切断的。 他得想个法子挽救一下这段兄妹感情。 沈老大脑子正转悠着，刚拐过晒谷场旁的大槐树，一个粗糙厚实的麻袋就冷不丁往他头上一罩。 还没等他喊出声，小腿就挨了一棍子。 紧接着是后背和胸膛，疼得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是谁……谁敢暗算我？ 我外甥可是军区团长，在公安局都有门路，你小心……啊！” 他的话被砸在大腿根上的闷棍打断。 那棍子又狠又准，显然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得他嗷嗷叫唤。 不知过了多久，麻袋外没了动静。 沈老大忍着痛扒开麻袋，四周又黑又静，还唰唰刮着冷风，根本看不到打他的人。 “嘶～” 沈老大捂着脸倒抽一口冷气，双腿打着颤，站都站不稳，更别提走回去了。 他瘫坐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 翌日。 顾柠照旧来到大队部记公分，见村民们都聚在一起说话，隐约还听到了沈老大的名字。 她扯扯嘴角，状似不经意的走过去听了个清楚。 “听说沈老大昨天夜里被人给打了，还在外头躺了一夜。” “我也看见了，还是我男人叫人帮忙抬回去的。也不知道他是干啥去了？” “他被打那地就在刘寡妇家旁边，你们说还能干啥去。” “砰！”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沈大嫂脸色难看的扔下锄头，拔腿回了家。 她得去问个清楚。 村民们兴致勃勃的盯着沈大嫂的背影，直觉又有热闹看了。 后头的话顾柠没再听下去，只是心情颇好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认真替村民记起公分。 计分员的工作还是轻松的，顾柠抽空背起背篓又上了山。 “顾同志，好巧，你也上山。” 顾柠刚走到半路，一个满脸笑意的女同志就扬手朝她打了声招呼。 顾柠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来人，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 见状，女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顾同志，我是薛玉仪，你到村里的时候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薛同志。” 顾柠眼睫毛颤了颤，原来眼前的女同志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薛玉仪啊。 看着也不像为了孟轩那种渣男要死要活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顾柠只诧异了一瞬，对薛玉仪没什么兴趣，礼貌的冲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顾同志，既然我们都要上山，那不如一起吧，也好有个伴。” 薛玉仪自来熟的凑近顾柠，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不愧是未来大佬妹妹，这张脸简直精致的不像话。 要是能和顾柠交好，她接近沈家兄弟的概率就越大。 到时候还能借着顾柠朋友的名字，慢慢和他们发展感情。 薛玉仪激动的脸都红，丝毫没注意到顾柠愈发冷淡的目光。 第63章 薛玉仪的试探 “好啊，那就一起吧。” 顾柠点点头，想看看薛玉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后山有一处地方，那边的蘑菇和野果比较多，咱们去那看看。” 薛玉仪当即笑出声，态度热络。 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个城里来的娇小姐还是很好接近的。 人也天真，被她哄两句就信了。 薛玉仪心情不错，脚步轻快地走在前方带路。 顾柠抬脚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了有一段路，薛玉仪终于按耐不住了。 “顾柠，你在城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来下乡呢？ 我们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但你不一样啊，家庭条件不错又有文化，难道还找不着一份好工作留在城里吗？” 她状似不经意的挑起这个话题，语气带着试探。 “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 况且，我的家人也在这。正好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农村。” 顾柠面色如常，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根本不给薛玉仪试探的机会。 薛玉仪尴尬的“嗯”了一声，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说的也是，红英婶子和沈大哥他们都很照顾你。 不像我，家里也有几个哥哥，可都被嫂子管的死死的，把我一个亲妹子当外人。 就是不知道沈大哥他们有对象了没，可别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她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看似在开玩笑，实际却是套话，顺便挑起顾柠的不满。 “那你真可怜。” 顾柠随口回道，没接她的话茬。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女人就是冲着三个哥哥来的。 这是想通了，不再惦记孟轩了？ 顾柠眉眼轻蹙，带着目的性的接近确实让人不喜。 不过她也能理解，三个哥哥跟木头一样，其他人只能采用迂回政策了。 “什……什么？” 薛玉仪愣住了，她怎么听着这句话不太对劲呢。 顾柠答非所问，她都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再说了，她哪里可怜？ 家里几个嫂子虽然都不喜欢她，但碍于亲妈的威严都不敢给她甩脸色。 就算她一直拿家里的粮食去接济孟知青，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顾柠生出恻隐之心，好达成目的罢了。 但这女人说话实在不讨喜。 薛玉仪压下心里不满，翕动着嘴唇又开了口。 “你也别想太多，沈大哥他们那么疼你。 就算有了对象，也不会像我几个哥哥一样……” “薛同志，到了。” 顾柠停下脚步，摸清薛玉仪的心思，骤然出声打断她接下去的话。 闻言，薛玉仪讪讪闭嘴，抬眸看向四周，笑着打哈哈。 “还挺快的，沈同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地方。 下次你要是还想上山就来找我，咱们结个伴也安全一点。” 薛玉仪遗憾今天没有什么收获，但好在跟顾柠搭上了话。 再多碰几次面，她去沈家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顾柠笑而不语，没答应也没拒绝。 她对薛玉仪的感官不太好，不想跟这种人深交。 小心思太明显，眼底的算计自以为藏的很好，实际全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薛同志，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干活吧。” 顾柠不等她回应，兀自蹲下身摘起了蘑菇。 空间里还养着几只野鸡，今晚正好做个小鸡炖蘑菇。 吃过空间菜苗的野鸡，肉质会更为鲜嫩。 到时候再加几滴灵泉水进去，做出来的小鸡炖蘑菇能鲜的把舌头都吞掉。 顾柠这段时间一直没忘记用灵泉水给沈母调理身体，也是初见成效。 村里人看着愈发年轻精神的沈母都纳闷。 同样是从沈老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咋沈红英就长的那么好看，连带着儿子闺女也养眼的紧。 反观沈老太其他孩子，说不上磕碜，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老沈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偏生老两口是蠢的，就知道压榨最出息的那一个，活该被赶出家门。 * 采完蘑菇，顾柠又顺手摘了几颗野梨，觉得味道不错，打算在空间里也种上。 薛玉仪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她又不是真的来干活的。 穿书前家里虽然不算富有，但好歹也不用她干这些脏活累活。 穿书后又恰逢原主跳河不久，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要不是怕家里几个嫂子意见更大，她才不会出来干活。 采点蘑菇摘点野果顶什么用，还是得挣钱才行。 现代那么多美食，她随随便便做点都有人买账。 想到这里，薛玉仪眼睛瞬间亮了。 她做糕点的手艺还不错，要是能拿到黑市去卖，一定能挣不少。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穿书的机会，那她肯定要做出一番名堂来。 枣梨糕就不错，除了费糖，枣子和梨都是不用花钱。 薛玉仪越想越来劲，挎着篮子就摘起野梨。 * 另一边的沈家。 沈明扬刚帮沈母干完地里的活回家，想着顾柠上回提过需要一个躺椅的事。 他当即撸起袖子，砍了几根竹子就做起来。 干到一半，似乎是觉得热了，他将身上的军装脱下，只留了一件白色背心。 他手里攥着一根磨的光滑的竹条，宽厚的大掌一按，竹条就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身上肌肉贲张，胳膊肘一拐，背心就绷的紧紧，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胛骨。 这一幕刚好被薛玉仪看在眼里，脸色噌的一下涨红。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柠好奇的问了一句，随手将背篓往地上放。 “你不是想要一个躺椅嘛，正好我今天有空，就顺手帮你做了。” 沈明扬头也没抬，神色专注。 “领导给我批的假快到了，明天我就得回部队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电报。” 他随口嘱咐了一句。 “行，你就放心吧，别人欺负不了我。 再说了，我干不过还有二哥三哥呢，吃不了亏的。” 顾柠重重点头，眼尾瞟了薛玉仪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也不晓得她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有所动作，还是打算换个人。 顾柠没有猜错，薛玉仪确实被这个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她刚定好人选，沈明扬就要归队了。 等下次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总不能干等着吧。 薛玉仪心里着急，脑子里一团乱麻。 也没心思和顾柠继续打太极，随意扯了个借口离开。 顾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 她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薛玉仪全然不像传言中为了孟知青要死要活的傻姑娘。 但像不像跟她也没太大的关系。 只要手别伸太长，她才懒得搭理。 顾柠一回头就对上了沈明扬幽深的双眸，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别离薛家那丫头太近了，小心把傻气传染给你。”沈明扬失笑着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说的正是薛玉仪为了一个男人跳河自杀的事。 他可不想自己妹妹也跟着犯傻。 到时候骂又不能骂，打也舍不得，好好的小白菜就这么让猪给拱了。 顾柠额角划过几抹黑线，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她的目标可不是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明扬自然清楚她的意思。 好在他明天就离开了。 * 这边岁月静好，老沈家却是鸡飞狗跳。 村子里的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沈大嫂一回家就闹腾上了。 她侄子如今还在监狱里没出来，娘家乱成一团。 沈老大不管，反而跟个不要脸的寡妇勾勾搭搭。 她心里怎么能不气。 偏偏还有个刘招娣一直在旁边添油加醋，力争将这把火烧的再旺一点。 “大哥，我说你都一把年纪，孩子也不小了。 还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换成我是大嫂我也生气。” 她吐出瓜子皮，话中带笑，唯恐天下不乱。 本来他们一家在这住得好好的，现在不仅得分房子还得分粮食，心里哪能乐意啊。 她不高兴了，自然也不能让大房一家高兴。 第64章 自作孽不可活 沈大嫂果然被她的话气到，怒气直冲天灵盖。 这回也不怕沈老大发火了，开口就是质问。 “我说你怎么大半夜跑出去，原来是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我为你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侄子出事你不管不顾，让你去跟沈红英求个情都不肯。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沈大嫂哭诉着，心里也是真的委屈。 “够了！你少在这无理取闹。 我啥事没干就被人揍了一顿，还在外头躺了一夜，现在反倒都成了我的错。” 沈老大“嘶”了一声，忍着痛反驳道。 刘寡妇在村里的名声都成啥样了，他怎么可能瞧得上那样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下的黑手。 沈大嫂冷静下来，借此提要求。 “既然这样，那你去找沈红英，让他把大强放出来我就相信你。” 她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娘家人，生怕侄子在监狱里吃苦。 她话音刚落，刘招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嫂，你说你没文化也就算了，咋连常识都没有。 王大强犯了罪，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英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说动公安同志把他给放了。 你说大哥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一点也不关心，就想着你那个侄子。” 刘招娣每说一句话，沈老大的脸就黑一分，眼神发狠。 “刘招娣，这是我们大房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兴风作浪。” 见状，沈大嫂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撕了刘招娣那张嘴。 “既然是你们大房的事，那大哥看病的钱自然也不能让公中出。”刘招娣翘着二郎腿说道。 光看个病，上个药就花了好几块钱。 加上后面几天的休养和换药，哪样不需要花钱。 她可不乐意拿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去替大房擦屁股。 沈大嫂一听就明白了，“好啊，你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我男人是老沈家的长子，他的事就是整个老沈家的事，凭啥不能用公中的钱。” “沈红英傻，我可不傻。 谁惹的事谁自己解决，少拖累别人。” 刘招娣不甘示弱，张嘴呛声回去。 沈老太生的几个儿子闺女，一个赛一个自私。 话说的好听，但碰上事比谁都计较。 也就沈红英随和，愿意自个吃亏维持表面的平静。 真是歹竹出好笋。 两人说着说着又动起手来。 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大闹，谁也不是软柿子。 要不是沈老太还能压得住她们，这老沈家迟早得翻了天。 沈大嫂就这样带着伤回了娘家，脚下带风，一刻也没停过。 * 隔天。 沈明扬看着被沈母塞得满满的包裹，一脸无奈的笑出声。 顾柠也在旁边帮忙装东西，顺手把自己做的蘑菇肉酱也放了进去。 等到实在塞不下了，沈母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这点东西应该能吃一阵子了，不够妈到时候再给你寄。” 里头都是一些晒干的山货和各种酱，搭着白米饭或者大馒头都香。 大儿子任务重，平时只有过年才回来一趟。 沈母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惦记得很，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带上。 “够了，你们给自己留着，我得走了。” 沈明扬失笑，还好他带的包够大，不然都装不下这些东西。 他轻轻松松拎起鼓鼓囊囊的包裹，步子迈得又稳又大。 顾柠想着送他到村口，抬脚也跟了上去。 “这会太阳大得很，你快回去吧，待会别给你晒伤了。” 沈明扬放缓了步伐等着顾柠追上来，抬手将她头上的帽子轻轻扶正。 他没少在大太阳下负重跑步，这点太阳不算啥。 但他皮糙肉厚的抗造，小妹就不一样了，皮肤白嫩，一晒就发红。 以前他会觉得娇气，现在却觉得那群战友没说错。 “没事，我带着帽子呢。快走吧哥哥，要不然赶不上车了。”顾柠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了两步。 一路上还碰到不少村民，顾柠没来几天就已经混熟了，挨个打招呼。 沈明扬见她这副如鱼得水的模样，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放心了。 兄妹俩刚走到村口，牛车还没来，沈明扬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一声惊呼，还伴随着水花扑腾的声响。 两人同时抬眸望去，就见薛玉仪的身子在河里扑腾着，嘴上还不停喊着救命。 顾柠皱起眉，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找人来帮忙，手腕就被沈明扬拉了一下。 “你看……” 他俊逸的眉峰轻蹙，用下颚示意她往脚下看。 村里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村口这条河的水量不算大。 薛玉仪站的地方更是安全不过，水浅的堪堪没过膝盖。 还有她那扑腾的架势，哪里有半分呛水的样子。 可沈婷却着急的不行，扯着他的衣服就想让他下水救人。 “大表哥，你快下去救救玉仪吧。 上次落水之后，她的身体还没好全呢。 你是军人，这事是你应该做的。” 顾柠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一把按住沈婷的手。 “你不是会凫水嘛，这么担心就自己跳下去救人啊。” 薛玉仪一着急就想出这样的损招，只要大哥跳下去救她，这个麻烦就甩不掉了。 况且薛玉仪使手段也不舍得狠下心来，专挑了村口这条河，怎么都淹不死她。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沈婷勾搭上了？ 顾柠仔细观察着沈婷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手受伤了……没法救人。 顾柠，你咋这么冷血啊，竟然见死不救。” 沈婷身子僵硬，一开始有些支支吾吾，说到后来干脆指责起顾柠来。 顾柠哼笑一声，有这说话的功夫，薛玉仪早就从河里出来了。 正想着，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玉仪妹妹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男人一把抓住薛玉仪的手腕往怀里拉，一边说话还一边对她动手动脚，神色荡漾。 薛玉仪脸都气绿了，却挣不开男人的手，只能被硬拖着上岸。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凑热闹。 他们一见到薛玉仪就乐了。 “薛丫头，这是上次跳河没跳够，又打算重来一次吗？” “没想到这次赵三倒是干好事了，着急忙慌的往河里跳。” “……” 薛玉仪身上湿漉漉一片，听着村民的调侃，脸色涨的通红。 她本来计划的好好，就等着沈明扬下水来救她。 到时候她只要说沈明扬不小心摸了她的身子，沈家就不得不娶。 只要嫁进沈家，她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 至于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谁能料到沈明扬对她的落水无动于衷，反倒是赵三救了她。 赵三赵梅的亲哥哥，之前就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但这人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哪点配得上她！ 薛玉仪心里有苦说不出，咬牙朝赵三道谢，尽量忽略那些不中听的话。 “玉仪妹妹，你看我不小心摸了你的身子，要不你就嫁给我吧。” 赵三得寸进尺，看着薛玉仪的眼神都色眯眯的。 “你胡说什么，别坏了我的名声。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有些话最好别乱说。” 薛玉仪肺都要气炸了，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她没想到计划没成功就算了，还招惹上一个大麻烦。 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 她不该冲动行事的。 不知道今天的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薛玉仪恨的咬牙切齿，但更怨阻拦她计划的顾柠。 要不是她拉住沈婷，沈明扬早就跳下河来救她了，哪里还会有赵三的事。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这个女人的存在确实会阻碍到她。 薛玉仪暗暗剜了顾柠一眼，心里充满怨毒。 可很快，她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更加冰冷的目光，心口猛地一跳，直直对上沈明扬深邃的双眸。 那眼底寒光让她心里发怵，肩膀不自觉缩了缩，别开了眼。 沈明扬淡淡扫了眼狼狈的两人，见村口的牛车来了，轻声交代顾柠两句，就迈着大长腿离开。 等到牛车的身影彻底消失，顾柠才转身回了家，眼风都没给薛玉仪一个。 自作孽不可活。 第65章 我闺女真厉害 薛玉仪被赵三缠着，只能干瞪眼看着顾柠离开，气得浑身发抖。 旁人只以为她是冷着了。 只有沈婷清楚真相，眉眼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忧愁。 薛玉仪来找她合作的时候，她心里不是没有犹豫。 奈何她给的太多，沈婷也想着找个人治治顾柠，就一口应了下来。 可这事不仅没办成，大表哥也回部队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家里更是一团糟。 沈婷长叹一声，生怕薛玉仪把给她的东西要回去。 但薛玉仪显然没这个想法，她忙着摆脱赵三的纠缠，根本顾不上其他事。 赵三见人都跑远了，没好气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到底哪点比不上孟轩那个小白脸了。 三番两次拒绝他，赵三的耐心已然耗尽。 “你可真没用，连个女人都拿不下。”赵梅站在旁边阴阳怪气。 两人虽说是亲兄妹，却无半点兄妹情深的模样。 赵梅巴不得赵三娶了薛玉仪，这样就没人跟她抢孟知青了。 “你有用，咋还被一个小白脸耍的团团转。 我救了她，她就得报答我。等着吧，老子迟早把她娶回家。” 赵三哼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往赵梅伤口上撒盐。 赵梅嘴角抽搐了两下，忍着怒意回道：“那你可要动作快点了，免得被人给截胡了。” 这次要不是赵三动作快，下水救人的就是沈明扬了。 论长相，论本事，傻子都知道选沈明扬。 她确实不想薛玉仪再缠着孟知青不放，但也不想让她过的太好。 * 经过这一闹，薛玉仪安分了两天。 顾柠很快就将她抛之脑后，毕竟大哥都走了，薛玉仪就算有力也没处使。 村里都在传她和赵三好事将近，薛玉仪直接闭门不出，等谣言平息下去。 大伙看不到热闹，时间久了也不再提，该下地下地，该干活干活。 挣公分换粮食要紧。 大房那边也安静的不像话，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沈老大伤的不轻，还得继续养着。 沈大嫂回娘家挨了一顿毒打，身上的钱被搜刮一空。 夫妻俩一个断胳膊一个断腿，倒也般配。 顾柠不再关注他们，一颗心扑在自己种的菜苗上，精心照料。 偶尔抽空去趟后山，现在她的空间里也圈养了不少小动物。 沈延洲回了镇上机械厂，整个沈家就剩下她和沈母两个人。 日子一晃而过，自留地里的蔬菜已经成熟。 沈母甫一见到时还有些惊讶。 在闺女来之前，院子里这块自留地是种啥都活不成。 可现在看着地里一大片清脆嫩绿的菜苗，沈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 “我闺女真厉害！干啥都能成。” 也不知道她闺女是咋种的，这菜长的快也就算了，还这么水灵。 她站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顾柠红了脸，被沈母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多亏了空间的灵泉水，要不然她也没有把握种成功。 顾柠将刚炒好的青菜端出来，“妈，你快尝尝看。” 她舍得放油放盐，炒出来的青菜叶子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油星，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我闺女做的东西指定差不了。” 沈母先是照旧夸了一句，这才夹起一筷子青菜到碗里。 刚吃第一口，沈母的眼睛倏然睁大，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 “这还是我平时吃的白菜吗？咋这么鲜，一点土腥味也没有。” 沈母舔了舔唇，只觉得嗓子眼都润乎乎的，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闺女，你这菜是咋种的啊？ 比特供给国营饭店的农场种的都好。”沈母看着顾柠的眼睛都在发光。 她闺女看着也不像是会种菜的人啊，咋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听到国营饭店四个字，顾柠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好吃您就多吃点，还有很多呢。” 顾柠抿嘴笑了一下，在事情没成功之前，她暂时不打算告诉沈母，省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不过闺女啊，你是不是种太多了。 这菜虽然好吃，可咱们就两个人，天天吃菜也吃不完啊。” “不多，您就放心吧，我自有用处。”顾柠卖了个关子。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把屋后那一大片空地也用来种菜。 沈母见状也没再多问，她闺女做事自有章程，她只要需要无条件支持就行。 “成，你有什么需要妈帮忙的就尽管说。” 顾柠笑着点点头，略过这个话题又说起别的事。 “妈，过去这么多天了，三哥应该也回来了。 我明天想去镇上供销社添置一些东西，正好给三哥送点菜和咱们自己腌制的腊肉过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那些东西太重了，还是让那臭小子自己回来拿好了。” 沈母摆摆手，她可舍不得闺女受累。 “没问题，我也想去看看三哥。” 顾柠清楚沈母的想法，在灵泉水的加持下，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只是外表不显而已。 这次去镇上，除了给沈应淮送东西，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 隔天，顾柠搭上村里的牛车来到镇上。 时间还早，她打算先把东西给沈应淮送过去。 运输队家属院离供销社不远，顾柠走一段路再绕个巷子就到了。 “大爷，我找沈应淮沈同志。” 顾柠拎着个帆布袋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浅黄色碎花长裙，头发扎成辫子，乖巧的垂在肩头，精致的面庞上挂着浅笑。 话音刚落，门房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工装的年轻汉子从里头走出来，嘴上还叼着半根烟卷。 “找淮哥的？同志，你……你是他啥人啊？ 男人眼睛都看直了，说话有点结巴。 他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什么不妥的。 他身后几个同龄的汉子将他挤开，语气殷勤。 “淮哥刚拉完货回来，还在宿舍待着呢。同志，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你们，我来给他送点东西。” 顾柠晃了晃手上的帆布袋，笑意吟吟。 一群人看到了袋子里的菜和几罐肉酱，一时有些心痒痒。 “同志，你跟淮哥是啥关系啊？” “我也没听说淮哥处对象了，藏的真深。” “那隔壁纺织厂的厂花不得伤心死啊。” “……” 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顾柠想解释都找不到机会。 正吵闹着，一道冷硬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 “都围着老子妹子干啥，别把人给吓到了。” 沈应淮黑着脸走过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机油桶，显然是刚修理完货车出来。 他刚才听到顾柠的声音时还有些不敢置信，探头往窗口望。 就见队里一群糙老爷们围着顾柠问个不停，眼睛黏在她身上，那殷勤劲看着都牙酸。 “三哥……” 顾柠刚喊出声，沈应淮已经快步来了她身边，将她手里的帆布袋接了过去。 “以后这么重的东西就不用专门给我送过来了，我回去拿也是一样的。” 沈应淮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唇角却悄摸摸上扬。 他刚从省外运完货回来，打算忙完这两天再回去。 没想到自家妹子拎着东西就过来了。 看来他这个三哥在她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沈应淮心里暗爽，面上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菜是你种的？” 他一眼就看到帆布袋里的白菜，跟沈红英同志种的完全不一样，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 顾柠点点头，“对，味道还不错。” 沈应淮失笑，“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兄妹俩旁若无人的对话可惊呆了周围一众糙汉子。 但惊讶过后就是惊喜。 原来这个漂亮的女同志不是淮哥的对象，而是他一直挂在嘴上的亲妹子啊。 那他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淮哥，妹妹长的可真好看啊，她有没有对象……” 男人话还没问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沈应淮黑着脸，没好气的又踹了男人一脚。 “滚蛋！再敢问这些有的没的，下次就别跟着我一起出车了。” 前两天还惦记着纺织厂的女工，说要和人家处对象。 转眼就盯上了他妹子，真是欠揍。 第66章 顾同志，我们下次见 “别啊淮哥，我不问了。” 男人讪讪一笑，挨了一脚也不敢有怨言。 在沈应淮的眼神压迫下，嘟囔两声慢慢散开。 顾柠觉得好笑，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跟沈应淮寒暄两句，问完他的近况后就打算离开。 往返镇上和村里的牛车一共有两趟，最晚一趟在下午，她得数着时间赶上才行。 拒绝了沈应淮送她回去的请求，顾柠离开运输队，扭头去了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个荤菜。 她手里攥着钱和票，站在窗口等着。 国营饭店里人来人往，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空气中也弥漫着丝丝饭菜的香味。 顾柠百无聊赖的看着今日的菜单，想着要不要再点个红烧肉时，就听见后厨门口传来压低嗓音的说话声。 “小王，你说这叫啥事啊！ 最近农场送来的菜都不行。特别是昨天那批白菜，叶子长斑就算了，里头的菜心都发蔫。 吃起来一股子浓重的土腥味，还不如自家种的好吃。”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厨师服，长的人高马大，脸色红润，可那眉头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站在李师傅对面的中年女人，就是刚才给顾柠点菜的服务员。 她也愁着这事呢。 “不单是白菜，还有那豆角跟西红柿，外头看着还行，一切开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农场这阵子的菜好像都出了问题，不少客人也吃出了不对劲。” 李师傅指着墙角的菜筐，脸色愈发难看。 “过阵子省里的领导要来镇上视察，书记特意交代我好好安排。 那领导嘴巴挑剔得很，一点不对味都能尝出来。 可你看看这菜，都毁成啥样了。炒出来都磕碜，还能做的好吃吗？ 到时候领导没讨好，饭碗都得砸了。” “李师傅，要不咱们去找采购想想法子。” 小王叹了口气，要是现在有一批新鲜水灵的蔬菜就好了。 “能有啥法子啊！ 国营饭店的蔬菜都是红星农场统一采购的，除了那儿，哪有其他地方可以调来这么大的菜量。” 李师傅可不单只为了这一件事烦心。 他老娘最近连饭都吃不下，去医院检查也没看出个啥来。 两件事整一起，他都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关键信息都被顾柠听了个大概。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挎包的带子，陷入沉思。 菜她倒是有，可要怎么发展出一条供应的渠道，却是个问题。 但现在好像有办法了。 顾柠接过打包好的饭菜，将李师傅的相貌记在心里。 * 刚走出国营饭店，顾柠心里还记着李师傅说的话，一时没注意到不远处跌跌撞撞朝她跑过来的身影。 她的肩膀被来人狠狠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扑倒在满是泥土的路面。 顾柠下意识捂住脸，这样最起码能摔得轻一点。 “小心。” 低沉的男音自头顶传来，腰上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揽住，稳当的将她捞了回来。 预想之中的痛感没来，顾柠猛地抬头，眼睛瞪的浑圆，撞进一双冷漠深邃的眼眸。 似乎还有些熟悉。 陆晏川眸光微闪，见顾柠站稳，这才松开手里纤细的腰肢。 “顾同志，又见面了。” 他的视线从顾柠的脸上移到手臂，娇嫩的皮肤上多了两道后痕，陆晏川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陆团长。” 顾柠惊讶的睁大眼，跟他道了声谢。 陆晏川轻轻嗯了一声，脸色缓和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戴着红袖章的民兵追了上来，一把将撞到顾柠的黑褂子男人按住。 “你的介绍信呢？快拿出来。 没有介绍信还敢乱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完，他们押着黑褂子男人离开。 至于是关押牢房，还是遣返回乡，那就不是顾柠关心的事了。 “没事吧？” 陆晏川见她除了手臂上的红痕外没有其他伤口，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没事，这次多亏陆团长了，不然我少不了挨一顿痛。” 顾柠摇摇头，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陆晏川。 陆晏川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摩挲着指腹。 “上次我忙着出任务，都忘记跟顾同志说声谢谢了。 要不是你的帮忙，那群人贩子现在还抓不到。” 他没提军区内奸的事，毕竟是个隐晦的话题。 顾柠知道得太多，对她反而不利。 “举手之劳而已，陆团长不用放在心上。”顾柠轻笑两声，心里却松快了不少。 陆晏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动了动唇，正想开口，就被路过的大婶打断。 “哎呦！现在的小年轻啊，处对象也不知道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 说完她还摇了摇头，笑得欢快。 这两小年轻长的可真好看，男俊女美的。 顾柠瞬间红了脸，耳根子都烧的慌。 还不等她解释，大婶就已经笑着走远了。 其他围观的路人也忍不住搭腔。 “哪里像我们那个年代啊，走在街上都得隔老远，生怕被人给抓着。” “……” 大伙笑得欢快，调侃意味较多，倒是没啥恶意。 “不是，我们不是在处对象……” 顾柠摆摆手，否认的话刚说到一半，陆晏川就开了口。 “顾同志，我还有任务，先走了，下次见。” 他的面色平静，丝毫没被这些起哄声影响到。 “下次见。” 顾柠下意识重复了一句，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他们还能再碰面？ 陆晏川垂下眼睑，掩下眼底那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等到顾柠反应过来时，陆晏川已经走远。 顾柠看着男人挺拔笔直的背影，拍拍脸消去脸上的热度。 还好买的饭菜没被撞坏。 顾柠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又折身去供销社买了几包种子，还有其他一些需要的东西。 装了鼓鼓囊囊一大包，这才赶上最后一趟牛车回了村。 * 顾柠带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被不少村民看个正着。 “英子对这个闺女也太宠了吧。 去一趟镇上就买这么多东西，再有钱都不经造啊。” “沈家的条件在咱村子是独一份的好，英子勤劳能干，三个儿子也有出息，买点东西咋了？又没花你的钱。”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说这丫头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要是嫁出去了，婆家能乐意嘛。” “她花的又不是婆家的钱，婆家再不乐意又能咋。 况且，要是嫁出去就得缩手缩脚被管着。 甚至比不上当姑娘时在家里的条件，那还嫁他干啥？没用的东西！” 陆婶子张嘴就怼了回去，她认定的干闺女，自然要好好护着。 见陆婶子都开了口，其他人都不再说话。 陆婶子和沈红英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还是老实干活去吧。 “妈，我就说顾柠手里有钱吧。 她的日子倒是好，就是苦了你跟爸。” 沈大嫂狠狠瞪着顾柠离开的背影，在沈老太耳边挑拨。 那贱蹄子把她侄子送进监狱，毁了大强一辈子，她绝不会放过她。 沈老太气得眼睛通红，即使看不到包裹里头，她也能猜到都是好东西。 沈红英那个没良心的，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 给足了她和老头子的口粮，但也仅此而已，她上门去闹腾都没用。 不行，那钱不能便宜了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 沈老太心里虽然有想法，但到底长了记性，没再贸然上门。 她得想个办法和英子修复好关系，再一步步来。 刚挑完两桶粪水回来的穆妍看着这一幕咬紧了下唇。 顾家对顾柠还真不错，竟然给了那么多钱让她下乡。 不像自己，什么也没有，都得靠自己争取。 穆妍心里一阵难受。 正要去挑第二趟粪水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响声。 邮递员蹬着自行车停在老槐树下，扬起嗓子喊道：“穆知青，有你的信件。” 第67章 上门打秋风 穆妍听到自己的名字，想着一定是家里寄过来的信件，急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快步迎上去。 不等回屋，穆妍就迫不及待拆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穆妍心里沉了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她的钱票都花光了，还得罪了赵梅，根本没挣到几个公分。 以前还有知青点的人帮衬着。 可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就没人愿意自掏腰包分她一点粮食了。 她明明在信里说明了自己的困难，想让爸妈给她寄点东西过来。 回信是来了，钱却一分也没有。 穆妍将下唇都咬出了牙印，这才慢慢翻开信件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穆妍的眉头皱的越紧，嘴巴微微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顾家居然被抄家了！ 顾叔叔和白阿姨都被下放大西北劳改。 那顾柠…… 穆妍的脑海里满是困惑。 顾柠不仅没被抓去大西北劳改，反而还在村子里过的有滋有味，干着最轻松体面的活。 隔壁村那些被下放牛棚的臭老九，时不时就要被拉出去游街批斗，过的生不如死。 她当时只瞅了一眼就被吓得不轻，还庆幸过爸妈只是普通工人。 而顾柠这个人人喊打的资本家小姐，居然隐瞒身份跑到沈家村，安然无恙的过活。 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有闻到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穆妍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恨，不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可下一秒，她心中又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暗喜，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让顾柠的身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到时候，不用她动手，顾柠在村子里也待不下去了。 没准还会被赶到牛棚去住，跟那些臭老九一样遭受唾弃。 穆妍越想越兴奋，浑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激动的拿着信封的手都在颤抖。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顾柠的丑事告诉村民，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这事要做，但不能经过她的手。 她不过是一个下乡的知青，得罪了赵梅都被整的要死要活。 要是得罪了沈家，沈红英那泼妇都能把她给生撕了。 更别提顾柠那三个名声在外的哥哥。 穆妍将信件仔细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这才琢磨着找谁来当这把刀。 * 村里人的议论声顾柠没听见，不过就算听到了也不在意。 她的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顾柠拎着东西回了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自家院里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 这声音有些陌生。 顾柠见沈母没吃亏，就没急着进去，而是想看看那女人还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 “我是你亲大姐，自小待你不薄，你补贴我一点肉和鸡蛋能咋了。 英子，你啥时候这么小心眼了。你一个当闺女的，照顾爸妈也是应该的。 我们也不要求你什么，每月给够钱和粮食就成。 可你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女儿，就把爸妈赶出家门。 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得跟大哥二哥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你可真不孝啊！ 我要是你，就该亲自上门向爸妈赔礼道歉，再把他们接回家孝敬。” 沈红梅双手叉着腰，对着沈母就是一通指责。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逼她将沈老太老两口接回来。 说完，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盯上了自留地里的白菜。 真是纳了闷，她咋觉得这些白菜长的忒水灵了，看着就让人想吃两口。 往常她上门都是盯着肉拿的，再不济也是一些能甜嘴的小玩意。 怎么都瞧不上自家也有的蔬菜。 “大姨这是上我家打秋风来了？”顾柠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外传来。 沈红梅吓了一跳，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见着顾柠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柠垂眸看着沈红梅篮子里一大块肉和十来个鸡蛋，眼神发冷。 “大姨两手空空上门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来亲妹妹家打秋风的事，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家的肉和鸡蛋，都是我妈辛苦下地挣来的，什么时候成了你随便拿的东西？” “你这个死丫头说啥呢？竟然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沈红梅回过神来，自觉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对待什么样的长辈，我就用什么样的态度。 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妈不孝，但这些年来，我妈给的钱和粮都没断过。 倒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却是一分都不掏的。 没见你给家里送过什么东西，但每次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就快把我家给搬空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姨父是吃软饭的，需要媳妇从娘家打秋风。” 顾柠站在沈母身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声音平静却带着嘲讽。 沈红梅气得跳脚，看来她妈说这丫头牙尖嘴利是一点都没错。 “你个死丫头胡咧咧啥呢，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沈红英，你是死人嘛，就这么看着你闺女编排我。” 沈母被点到名字，勉强将目光从顾柠脸上收回，嘴角的笑容还没淡下去。 她猛地一拍大腿，脸上作惊讶状。 “大姐，我闺女说的没错啊。 之前我还纳闷，大姐夫要不是吃软饭的，咋还需要我这个做妹妹的接济你们。 知道的人以为你是回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上哪里发财去了。” 话落，顾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妈这张嘴也挺毒的，难怪在村里能打出名声来。 以前她是忍着让着，才让这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现在她不忍了，他们在她面前就啥也不是。 “你……” 沈红梅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好好，沈红英，你真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大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让爸妈把你接回家。 我对你有天大的恩情，拿点东西也不过分。” 沈红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见沈母不说话，她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她就知道这个杀手锏好用。 “要是没有我劝爸妈将你接回家，你现在指不定还在外头待着，进不了沈家的门。” 沈红梅一脸得意，又将目光瞥向顾柠手上的包裹，双眼顿时一亮。 “正好我家姑娘最近要说亲了，缺块好看的布料裁新衣服，我瞧着你包里这块就不错。 这么着吧，你好歹也是英子的闺女，也就是我家小花的妹妹了，这块布料就当作你给她的见面礼。” 说着她就开始上手抢，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块布料可不小，给小花裁完新衣服后还能剩不少。 她也能给自己整一套。 见状，顾柠侧身一闪躲过沈红梅的手。 “大姨这些年靠着打妹妹的秋风，日子过的也算红火，哪里看得上我的东西。 不过大姨要送我见面礼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顾柠一把抢过沈红梅手上的篮子，将里头的东西放回原位。 “表姐都要说亲了，想必新衣服不会少。 既然大姨这么喜欢拿东西，不如我现在跟着大姨一起回家看看。 正好我的衣服都穿旧了，刚想换一身新的。” 沈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没错，妈也觉得你身上这裙子都有些旧了，是该换件新的。 你表姐说的那门亲就在供销社工作，条件在村里也是独一份的好，她不会舍不得一件新衣服的。” 母女俩一唱一和，当即就要去了一身新衣服，差点没给沈红梅气吐血。 这母女俩真是太不要脸了。 别人的东西能随便要吗？ 沈红梅刚想开口拒绝，可顾柠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大姨，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正好还能赶上饭点。” 她说着还想带上沈母一起，做足了想蹭饭的模样。 第68章 以牙还牙 沈红梅顿时眼前发黑，她家的好东西咋可能给顾柠这贱丫头。 要真让她上门，闺女的婚事吹了咋办？ 她还指望着闺女嫁个好人家，日后好帮衬宝贝儿子呢。 “大姨，快走啊，别耽误吃饭了。” 顾柠出声催促，笑吟吟的站在旁边看着她。 沈母也摆摆手，幽幽开口，“没事，我认得路，闺女你跟着我走就行。” 沈红梅闻言脸都白了。 她狠狠瞪了沈母一眼，挎起篮子就往门外跑，匆匆忙忙的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柠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去了？”沈母转过头问了一句。 这些年沈红梅没少从她身上占便宜，去讨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顾柠摇摇头，笑得神秘，“不，还是要去的。” * 另一边，薛家。 薛玉仪从后山摘了一大筐野梨和酸枣回家，蛊惑着薛母给她“投资”。 她要做枣梨糕，那指定少不了白糖。 这玩意精贵，只有招待客人或是逢年过节时才会拿出来一点点。 现在薛玉仪张口就要好几斤，薛母不是不震惊。 这啥糕点做出来，能不能卖得出去还是一回事呢。 薛玉仪却是胸有成竹。 “妈，你就相信我吧，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待会把东西做出来，你们尝一口就知道了。” 见夫妻俩还面露犹豫，薛玉仪咬牙又添了一把火。 “我以后可是要挣大钱的人，现在你们不及时投资，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在现代时最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了，吃过的人都说好，没理由不成功。 “不行，我不同意！” 夫妻俩还没出声，薛大嫂就先按耐不住了。 “爸妈，糖是多精贵的玩意。 咱们手里的糖票都没多少，你们就这么让她拿去造啊。” 薛大嫂一脸不耐，她这个小姑子向来不讨喜。 之前搬家里的东西去给孟知青也就算了。 现在又想一出是一出，他们哪来那么厚的家底给她败啊。 “大嫂说的对，爸妈，小妹这么做，不就是投机倒把嘛。 要是被红袖章抓了，肯定会连累我们一家人的。 赵家不是想来提亲嘛，给的彩礼也不少。 我看那赵三除了混一点，其他的也还行，不如……” “二嫂，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村里谁不知道赵三就是个没用的二流子，我要嫁给他，那这一辈子就完了。” 薛二嫂的话还没说完，薛玉仪就先炸了。 她已经有目标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赵三。 说的好听点，赵三是村长亲侄子，有这一层关系在。 可等赵家分了家，村长也不见得会管他们的事。 这群眼皮子浅的东西，就知道盯着眼前的三瓜两枣。 等她成为云城第一女首富，这几个嫂子可别哭着求她。 “你都被赵三救了，不嫁给他你还能嫁给谁啊？ 难道真打算待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薛二嫂气得脸色铁青。 她可不乐意养着一个爱招麻烦的小姑子。 要不是爸妈压着，她早就想分家了。 “二嫂，说到底你就是怕我花家里的钱。 可我做生意也是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你们怎么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你们相信我，再过不了几年，云城遍地是金子。 到时候我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一定能挣的盆满钵满。” 薛玉仪对自己无比自信，她从现代穿书而来，知道未来的所有发展。 不抓住机会往上爬，她一定会后悔的。 薛家人都一副看傻子似的神情看着她。 现在连肉都吃不起，还想着捡金子，大白天就做上梦了。 薛玉仪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不信任。 这些目光短浅的蠢货，错过了抱大腿的机会。 但不管两个嫂子如何反对，这生意她是一定要做的。 并笃定能做大做强。 * 云城公安局。 “那伙人贩子，都落网了没？” 安局长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语气沉沉。 “局长，都抓住了，这回可是头功。” 站在对面的公安同志闻言挺直了腰杆，语气难掩激动。 安局长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不少，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猛地喝了一口。 “做的不错，人贩子落网，城里的百姓也安全了。 对了，那些被拐走的女同志都找到吗？” 公安同志皱起眉，如实回答。 “还有一小部分没找到，她们被送的太远，也太分散了，搜寻难度大了不少。” “行，你们继续盯着，一定要把人都救出来。” 安局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贩子真是太狡猾了。 除了人贩子的事，安局长为之头疼的还有另外一个案件。 两个月前百货大楼失窃案牵连出了两年前的一起命案，至今毫无头绪。 那罪犯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在现场摸索不出一点痕迹。 正发愁着，大门被人敲响。 安局长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着铁路制服的中年男人抬脚走进来，笑声爽朗。 “老安，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咋还不回去？不会是听说今天要请客就怕了吧？” “张乘务长。” 年轻的公安同志冲男人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得了安局长的准话才离开。 安局长苦笑出声，“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我愁的是最近的案子，一直没有眉目。局里的画像师画了好几版，就是对不上号。” 说完，他又摇摇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现在啊，我就缺个厉害的画像师，能精准把那人给我画出来的。 可惜这活儿，吃的是天赋，一般人干不来。” 局里的画像师虽然不错，本事也有，可总是差了点东西。 “画像师？” 张乘务长呢喃两句，突然想到什么，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老安，我想起一个人，她一定可以帮到你。 你还记得这次的人贩子案是怎么解决的嘛，就是顾同志帮的大忙。 我早就想把她介绍给你了，后来事一忙就给忘了，可差点耽误了大事。” “你说的是上次在火车上帮你和陆团长抓人的小姑娘？” 安局长也想起了这事，脸色瞬间阴转晴。 “没错，她的技术可比你局里的画像师厉害多了。 她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立了大功。 你咋说也得给人嘉奖一番，顺便邀请她进技术部协助啊。” 张乘务长笑着点头，如今人贩子都落网了，他们也不怕顾同志遭到报复。 军区都给她发了嘉奖令，那局里肯定也不能少啊。 安局长双眼倏然一亮，霍然从椅子上起身，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爽朗大笑。 “老张，你说的在理啊，还要多亏你给我提了醒。” * 翌日，顾柠背着背篓就来了沈红梅家。 “大姨，昨天我等了一天，都没见你把新衣服给我送过去。 我这一着急，只好自己上门了。” 顾柠笑容满面的走进院子，目光在院里逡巡着。 这日子过的还真不错，也不知道占了她妈多少便宜。 沈红梅傻眼了，她以为顾柠就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敢上门来讨。 “大姨，我家母鸡最近也不知道为啥不下蛋了，家里都没鸡蛋吃了。 我妈每天下地干活都得补身子，没鸡蛋可不行。 我看你家这只老母鸡养的不错，正好我带回去下蛋。” 顾柠说着走到鸡圈，一把将老母鸡抓了起来，抽出绳子绑紧，随后扔进背篓里。 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不过眨眼的功夫，老母鸡就进了她背篓。 “正好家里的面粉也没了，看大姨你厨房里还有一大袋，我就一并带走了。” “你这个死丫头干啥呢，快把东西给我放下。 我要留着过冬的，你拿走了我们全家吃啥？” 沈红梅急了，连忙上前去拦。 顾柠侧身避开她的手，将一袋子面粉也放进背篓里。 “大姨你就小气了，你每次来我家打秋风时，我妈都没说要把那些东西留着过冬呢。 大姨家的日子过的红火，这里头可有一半是我妈的功劳。 现在我们没粮食了，大姨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顾柠将沈红梅昨天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沈红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特别是在其他村民鄙夷的目光下更是难堪。 第69章 这个家，她会经常来的 顾柠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借”走了沈红梅新裁的一身衣服，将身后的背篓装的满满当当。 “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姨放心，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上我家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同样，我也不会客气。” 顾柠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感受着身后背篓重量，心气顺了不少。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比她更不要脸才行。 话落，顾柠也不管沈红梅的脸色有多难看，带着一背篓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红梅吃了个哑巴亏，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偏偏顾柠两三句话就将她架在火上烤，当着一众村民的面，沈红梅也是要脸的。 她硬生生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憋得双颊通红。 * 从沈红梅家里出来，顾柠迎着一众村民好奇的目光，好好“宣扬”了一番沈红梅打秋风的事迹。 以后这个家，她会经常来的。 顾柠轻轻勾起唇角，紧了紧身后的背篓，脚步不急不缓的朝村里走。 刚路过晒谷场，她就听到一阵尖利的叫骂声自不远处传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让你干点挑粪水的小事都做不好，还敢觊觎我看上的男人，真是不知死活！” “打你就打你了，我大伯可是村长，你一个下乡的知青也敢跟我对着干嘛。” “……”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柠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就见赵梅带着另外两个女同志把穆妍围在中间，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穆妍捂着脸，脸上一片阴翳。额前散乱的头发，遮盖住她眼底的怨恨。 “你以后在我面前，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赵梅冷哼一声，这女人自诩有点小聪明，就敢把她耍得团团转。 如今这些惩罚，可还轻着呢。 撂下这句警告，赵梅心情颇好的转过头，打算去找孟轩给她念诗。 可刚转身，余光瞥见顾柠的瞬间，她的脸就拉了下来。 怎么碰上这个煞星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赵梅没好气的腹诽着，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些什么。 就见顾柠淡淡的收回目光，继续抬脚往前走，丝毫没有搭理她们的想法。 赵梅隐隐松了口气，看来只要她们不去招惹顾柠，就不会无缘无故挨揍。 再说了，她教训穆妍，相当于替顾柠出气了。 她还得感谢自己呢。 赵梅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她虽说泼辣跋扈，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顾柠表面上看着好欺负，实际是个硬茬。 上次被她按进水缸里的窒息感仍在，赵梅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去想。 穆妍也看见了顾柠，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瞪着她，怨气冲天。 要不是顾柠故意污蔑她喜欢孟知青，她就不会被赵梅盯上，更不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你瞪啥呢，还不服气是吧？” 赵梅见她这副阴恻恻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抬手又是一巴掌。 穆妍脸都被打偏了，却一下都不敢还手。 她紧紧盯着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再过不久，顾柠只会比她更惨。 到时候，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不一定呢。 赵梅就见不得她装模作样，一脚踢在穆妍的小腿上。 “你还不继续干活去，咋了，公分不想要了吗？” 她话音刚落，薛玉仪就快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穆妍身前。 “赵梅，你又在干啥呢？穆知青是下乡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任由你欺负的。” 薛玉仪这两天正为着赵三纠缠她不放的事烦着。 本不想管闲事的，但见到赵家人，她心里就不痛快。 索性当了一回好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跳了两次河，脑子里的水还没倒腾干净呢。” 赵梅抱臂环胸，一脸嫌弃的瞅着她。 要不是她哥就瞧上了薛玉仪，她还真不乐意让这女人嫁进他们家。 “你……” 薛玉仪火冒三丈，指着赵梅的鼻子正想开骂，人却嗤笑一声走远了。 她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的气不上不下的。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比一个没教养。 薛玉仪满脸鄙夷之色，别人穿书都是首长千金啥的，再不济也是城里姑娘。 只有她，穿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她想带薛家人发财，奈何一个个都是目光短浅的货色，只会拖后腿。 薛玉仪正在心里吐槽着，衣服突然被轻轻扯了一下。 “谢谢薛同志，要不是你帮忙，我不知道要被她们欺负多久呢。” 穆妍轻轻咬着下唇，刻意侧过头露出右脸上的巴掌印。 薛玉仪有些好奇，“你咋得罪赵梅那女人了？” 能让赵梅下狠手整成这样，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穆妍面色僵硬，松开被咬出牙印的嘴唇，正想出声卖惨。 “说来话长，我……” “还不是顾柠干的好事。” 姗姗来迟的沈婷没好气地撇撇嘴，抢在穆妍前头说道。 听到顾柠的名字，薛玉仪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下意识站直身子，佯装出疑惑的神情。 “这跟顾同志有什么关系啊？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柠面甜心恶，都能做出把长辈赶出家门的事，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也就是姑姑疼她，没看清她的真面目。” 沈婷大吐苦水，对顾柠有一千一万个不满。 穆妍则是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眸光幽幽闪烁了几下，似乎是默认了沈婷的话。 薛玉仪这才知道她穿过来那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原本还想着跟顾柠搞好关系，再借着她的名头接近沈家兄弟。 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侵入沈家人心里。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怕是要夭折了。 * 另一边，沈家。 看到顾柠带回家的老母鸡和白面，沈母有一瞬间的惊讶。 她没想到闺女这么有能耐，竟然能从铁公鸡一样的大姐手里弄出东西。 “闺女，你没受伤吧。”沈母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她知道闺女不是会吃亏的人，但还是怕她受了欺负。 要不是闺女说啥都不让她跟着一起过去，她也不用担心成这样。 “没事，我好着呢，不好的该是别人才对。” 顾柠笑着在沈母面前转了一圈，笑容狡黠。 见状，沈母长长松了口气，也清楚她口中的别人是谁。 “以后再碰上这种事，还是让妈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那些打人的粗活重活就交给妈来干，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沈母拍了拍胸脯，论力气，她有的是。 论打架，她更是没输过。 顾柠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温声回了一句，“好，下次一定带上您。” 说完这句话，顾柠跟沈母提了一嘴准备在屋后种菜的事。 虽说每家每户都有自留地，种菜的也不少。 但要种的多了，还是得跟村里说一声，省得日后被人拿住了把柄。 沈母虽然不解，但还是一口应下了顾柠的请求。 吃过饭后就风风火火的跑大队长家去了。 顾柠则负责将自留地里的菜苗割出来，再重新撒种。 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两大筐新鲜蔬菜，顾柠心里都好了不少。 她打算明天再去镇上碰碰运气，没准机会就来了。 * 与此同时，沈家村后山。 太阳渐渐落山，暮色慢慢往山头压。 陆晏川健硕的身形隐匿在树林中，那双鹰隼般的双眸牢牢盯着不远处微微晃动的酸枣树。 “动手。” 陆晏川压低嗓音，攥紧手上的枪，军靴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第70章 第三次见面 听到这声命令，周围的战友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硬朗的肩背线条紧紧绷着。 躲在酸枣树后的黑影心一横，身形敏捷灵活，趁着夜色就想偷溜。 可他的所有动作都在陆晏川的眼皮子底下，几乎是在他抬腿的瞬间就被制服。 “陆队，村里还有接应他的人。” 周扬面色凝重，他没想到这些人藏的这么深。 沈家村是陆队的老家，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首长这回将任务交给陆队，想来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我知道了，你们先把人带回去，这里交给我。” 陆晏川微微颔首，冲着其他战友打了个手势，这才借着夜色拐弯回村。 已经有半年没回来了，但陆晏川还是轻车熟路就下了山。 天色刚黑下来不久，大部分村民都会搬着凳子坐在村口纳凉。 陆晏川这次回来是执行任务的，不打算太张扬，索性避开所有人抄小路回家。 陆家的土坯墙不算高，陆晏川利落地翻了过去。 他刚站稳，就见顾柠坐在院子里愣愣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你……” 她刚出声，嘴就被一双宽厚的大掌轻轻捂住。 “抱歉，我待会跟你解释。” 陆晏川感受到手心处传来柔软的触感，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顾柠瞪大双眼，水润的双眸里写满了不解。 两人离得极近，男人高大的身躯直接将她笼罩住。 透过薄薄的衣料，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陆晏川身上热得惊人的温度。 “咳咳～” 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紧随而来的是陆母压低嗓音的质问。 “你这个臭小子干啥呢？快把人给我放开。” 陆母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面色严肃。 她知道儿子这时候突然回来应该是和任务有关，也没有声张。 “抱歉。” 陆晏川松开顾柠，眼底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关切。 “没事，陆团长，你跟陆婶子……” 顾柠摇摇头，目光在陆晏川和陆婶子两人身上逡巡。 陆婶子把菜篮子递给顾柠，这才好奇的问了一句，“这臭小子是我儿子。 怎么，你们认识？” “有过两面之缘，陆团长还帮了我的忙。” 顾柠轻笑出声，她没想到陆晏川竟然也是沈家村的人。 陆婶子一听就乐了，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柠丫头，要不你认我当干妈吧。 以后这臭小子就是你哥哥，帮你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她可喜欢顾柠这丫头了，哪哪都合她的胃口。 正好她跟英子关系好，又没有闺女。 认顾柠当干女儿，也能了了自己的心愿。 顾柠还没出声，陆晏川额头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两下。 “妈，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让顾同志先回去吧。” 陆家和沈家离得不远，就是几步路的功夫。 顾柠今天是特意来给陆婶子送菜的，当作她上次帮自己说话的谢礼。 东西不贵重，也不值钱，但却是陆婶子会收下的。 被这么一打断，陆婶子也不提收干闺女的事了。 “对，柠丫头，你先回去吧。” “行，婶子。那菜你要是觉得好吃，下次我再给您送。” 顾柠点点头，又看了眼陆晏川，提上篮子离开。 等顾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陆晏川才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厨房内的蔬菜上。 “可惜我就没有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闺女。”陆婶子感慨一声，对沈母羡慕的不行。 她想收干闺女的事并非心血来潮。 陆婶子打算过段时间找好姐妹说一下，白得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想到这里，陆婶子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沈母商量。 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正巧落入陆晏川眼中。 “妈，你的水烧开了。” 他的手指轻叩桌面，声音沉沉。 一句话又打断了陆婶子的思绪。 闻言，陆婶子一拍脑袋，着急忙慌的往厨房跑。 “哎呦，我咋把这事给忘了。” 陆晏川依旧坐在原位，紧皱的眉峰微微舒展。 他轻轻摩挲着右手指腹，刚才那股清淡的香气似乎还在鼻尖流转。 * 顾柠回到家时，耳根子的热气还没消退下去。 这似乎是她和陆晏川的第三次见面了。 真是莫名的缘分。 顾柠在心里调侃一句，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她开始准备起明天要带去镇上的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顾柠只留了一个空背篓，其他东西全装进空间。 等明天再找个无人的地方转移出来。 再一次踏进空间，顾柠惊喜的发现空间满意度又提升了五十个点。 一键种地的机器也得到了升级，耕种速度会比之前还快上不少。 更重要的是，庄园二楼的实验室也解锁了。 各种养护药剂的原料配方和制作步骤十分齐全。 顾柠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打算利用灵泉水研制出一份利于蔬菜生长的药剂。 如果日后能跟国营饭店或是红星农场达成合作，那大批量的蔬菜种植必然不能用她现在的法子。 而这个药剂就派上用场了。 空间里的时间会比外头过得更慢，顾柠忙活了大半天，重新回到房间也不过才过了两个小时。 正在这时，房门被沈母敲响。 “闺女，水都烧好了，你快去洗澡吧。” 她知道顾柠爱干净，在沈老太一行人离开后，特意腾了个屋子出来当澡房。 热水也是每天都备着。 沈母这副以闺女为重的模样，让人羡慕的同时，也刺伤了不少人眼。 “呸！一个赔钱货当宝宠，真是疯了。”沈大嫂关上门，没好气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天天洗热水，那柴火都不够过冬的。 也就顾柠那贱丫头娇贵，明明都下乡了，活的还跟个城里姑娘似的。 沈婷站在一边，心里也不好受。 “爸，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从穆妍嘴里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那贱丫头竟然是资本家的小崽子。”沈老太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我就说那贱丫头放着好好的城里日子不过，跑下乡来干啥。 原来是顾家被抄家，她隐瞒身份逃跑了。”沈大嫂脸上难掩兴奋。 也不晓得沈红英知不知道这事。 沈老大则想得更远，“这个消息你确定属实吗？” 他犀利的目光投向沈婷，眼中藏着算计。 沈婷重重点头，“是真的，穆知青亲口告诉我的，顾家被抄家的事都上了报纸。” 他们哪里会看报纸这种东西，村里又偏僻，去镇上都得费好些时间，消息自然传不过来。 要不是穆知青的家人写信的时候刚好提了一嘴，他们估计要被顾柠蒙骗一辈子。 “太好了！我看那小蹄子这回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沈大嫂激动不已，好像已经看到顾柠遭殃的场景。 资本家人人喊打，资本家的小崽子也一样。 “你明天去镇上买一份报纸过来，事关重大，咱们得好好想想，不能让咱们老沈家被她给拖累了。” 沈老大考虑的多，只听穆知青一面之言不足以让他冒险。 必须要手里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沈大嫂摆摆手，“花那冤枉钱干啥？ 咱们现在就去找村长说明这件事，资本家的小崽子就该下放到牛棚里去。” “蠢货！你直接去找村长说明顾柠的身份，万一影响到我们怎么办，得从长计议。” 沈老头冷冷瞪了沈大嫂一眼，他的心思跟沈老大一样深沉。 公公都开了口，沈大嫂也不敢反驳，只好讪讪闭嘴。 此时，无人注意到的墙角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71章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墙后，刘招娣惊讶的捂住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听婆婆和公爹的语气，似乎还打算把这事当成对付顾柠的筹码。 顾柠出事，沈红英也难免受到牵连。 刘招娣脸上闪过纠结，她和沈红英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时不时和沈大嫂拌拌嘴、打打架，多争取一点好处。 至于其他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头上还有沈老太老两口压着，跟他们对着干，简直是嫌自己的好日子过多了。 刘招娣带着一肚子心事回了房间，眉头拧成了疙瘩。 见她这副模样，沈老二从床上坐直身子，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正打算出去捞人呢。” 刘招娣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被这么一顿插科打诨，她心里反倒松快了不少。 “我上次跟你提过分家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闻言，沈老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这事我同意没用，得爸妈点头才行。 况且父母在、不分家，十有八九成不了。” 他也想分家，省得跟大房一家子挤一起。 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 但沈老头固执又爱面子，说啥都不同意分家。 如今孩子也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家里的屋子根本就不够住。 有哪个好人家乐意把闺女嫁过来啊。 沈老二心里也发愁，但他很清楚，只要沈老头活着一天，这家就别想分。 刘招娣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 翌日。 顾柠先去村里大队部给村民领农具，忙完手上的活，就拐个弯去给沈母送水了。 顾柠来地里送过好几回东西了，周围的村民从一开始的羡慕，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甚至还会扯开嗓子帮她叫人。 “英子，你闺女又来给你送水了！” 沈母从地里抬起头，见到顾柠越走越近的身影，急忙扔下手里的杂草迎上去。 “田里脏，你别下来了。” 沈母随意在旁边的水坑里洗了把手，这才接过水壶喝了两口。 “陆婶子，我也给你带了点水，你上来休息一会吧。” 顾柠从篮子里掏出搪瓷缸，将水倒得满满。 陆婶子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接过搪瓷缸时，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余光瞥见顾柠乖乖巧巧站在旁边给她们添水的模样，陆婶子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昨晚要不是被那臭小子打断，她现在都有一个干闺女了。 “妈，我待会要去一趟镇上，家里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顾柠将水壶收好，随口问了一嘴。 “没啥需要的，你多给自己买点就成。”沈母摇摇头，也没多问顾柠去镇上干啥。 喝了口闺女带来的水，她整个身子都松快了不少，只觉得下地更有劲了。 “行，那我先走了。” 顾柠没多耽搁，送完水就离开。 直到顾柠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大嫂才撇撇嘴嘟囔了两声。 “天天往镇上跑，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 也不懂得拿点过来孝敬长辈，真是资本家小姐做派。” 周围没有人应和她。 毕竟他们都清楚沈大嫂和沈红英母女俩的矛盾。 反倒是刘招娣哼笑一声，“嗤，你侄子差点害了人家。 她不把你送进局子就不错了，还指望人拿东西孝敬你，真是脸大如盆。” 她摇摇头啧啧两声，不顾沈大嫂愤怒的要喷火的眼睛，继续埋头苦干。 沈大嫂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虽然有气，却不敢发作。 她男人今天早上才警告过她不要坏了大事，不然就要把她赶回娘家。 想到娘家，沈大嫂不禁浑身发疼。 上次被几个嫂子压在地上打的恐惧感还在。 娘家人都快恨死她了，哪会让她进门。 * 两个小时后，牛车稳稳停在镇上的大槐树下。 村民们各自散开买东西，只要在下午最后一趟牛车回村前赶上就行。 顾柠找了个安静小巷口，给自己全身做了伪装。 又把空间里的背篓拿出来，这才循着记忆往黑市走去。 巷口很深，外头还有人站着望风。 顾柠找了个位置，将背篓放到地上，篮子口用一块深蓝色的布料盖着，只露出一点嫩绿的叶尖。 她随意扫了一眼，周围交易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大多都很谨慎，眼神跟鹰似的紧盯着巷口的动静。 从顾柠一进来，靠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就注意到了她。 眼角瞥见顾柠篮子口露出的菜苗还有些失望，但转眼又瞧上了她另一个筐里的野味。 他奶奶这段时间一直没啥胃口，连国营饭店的饭菜都吃不下，身体日渐消瘦。 全家人看着心疼，却都束手无策。 他想着给奶奶改善伙食，冒险跑到黑市来淘淘看有啥好吃的野味。 可他来了三天，天天都空手而归，还差点被自家老头发现。 今天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撞上了。 男人放轻脚步走到顾柠跟前，压着声问道：“同志，这野味咋卖啊？” 顾柠睫翼一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甲无意识的敲着篮沿。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顾柠报了个价，比寻常市场价高了不少。 年轻男人皱紧眉头，似乎在认真琢磨着。 这些野味看起来都还不错，如果能让奶奶的胃口好起来，多花点钱也没啥。 况且还不用肉票。 他纠结片刻，心一横全要了。 顾柠挑挑眉，伸手掀开篮子上的小布，露出一筐新鲜水灵的蔬菜。 “自家种的蔬菜，这些野味你全要的话，这菜也给你捎一点。” 顾柠手脚麻利的把两只野鸡野兔包好，语气随意。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一筐蔬菜上，眼底闪过惊讶。 油亮的菜叶嫩得能掐出汁来，水灵的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一样。 他长这么大，父亲还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吃的好东西不少，但从没见过这么扎眼的蔬菜。 “不用了，你把野味给我就行。” 男人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 这蔬菜长的确实不错，看着也诱人。 但他这次来黑市目的明确，也不好待太久。 第72章 刘招娣告密 闻言，顾柠面上透着惋惜。 她想了想，抓了一把蔬菜塞进男人手里。 “这菜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 一不小心种太多，长的又快。 自家人吃不完，就想着拿出来卖卖看，也不指望靠它挣钱。 你包圆我的野味，这菜就送给你了。” 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蔬菜，表情有片刻的怔愣。 但见顾柠已经收拾好东西，男人也没多说什么，拎着东西从另一个巷口离开。 顾柠拍拍衣服上的灰，重新背上背篓，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深了一度。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今天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 顾柠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柠丫头，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刘招娣压低嗓音，跟做贼似的朝周围张望着。 她是趁着老两口不在家偷偷跑过来的，时间不多。 顾柠回头一看，心里直犯嘀咕。 她跟这个二舅妈拢共也没见过两次面，这是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顾柠停下脚步，脸上挂着笑，“二舅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跟你说明白。”刘招娣鬼鬼祟祟的走上前，指着旁边的小巷口说道。 “行。” 顾柠点点头，心里好奇更甚，抬脚跟着她走。 “柠丫头，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刘招娣眼神飘忽，说话还有点支支吾吾。 顾柠面色一凛，“二舅妈为什么这么问？” 刘招娣轻啧一声，还是没忍住，“唉，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顾家被抄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包括你资本家小姐的身份，他们也打算在这上头做文章。” 顾柠沉下眼，“二舅妈，你为什么要专门跑来告诉我这些事？” 她可不相信刘招娣是好心。 闻言，刘招娣小心思被揭穿了也不脸红。 她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大家都是亲戚，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你出事啊。 柠丫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 只希望你挺过这次难关后，能记住我这个人情，帮我成功分家。” 刘招娣有点小聪明但不多，她向顾柠透露消息，就是想借她的手和大房分家。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顾柠可以做到。 顾柠笑出了声，沈家人还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可以。” 得到顾柠的准话，刘招娣激动坏了。 她就知道自己走这一招没错。 要是寻常姑娘的秘密败露，怕是六神无主了。 可顾柠听到这么大的消息，脸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刘招娣便笃定她有后手。 刘招娣心满意足的离开，走的时候脚下都带风。 沈母下地回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她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 “柠柠，她怎么过来了？” 沈母对刘招娣的感官一般，但两人不经常相处，也谈不上有矛盾。 相比起沈大嫂来说，刘招娣虽然心眼比较多，人品却好了不少。 但一码归一码。 每次老屋的人一来，她就觉得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顾柠笑着递给沈母一块手帕擦手，这才慢悠悠开口，“她是来跟我做个交易的。” “啥意思？”沈母蹙眉，听不懂她闺女打的哑迷。 她们跟刘招娣能有什么交易。 忽然，沈母福至心灵。 “他们又想做什么？” 顾柠替沈母拍拍后背顺气，语气淡淡，“他们知道顾家的事了。” “所以刘招娣今天是特意过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她竟然那么好心。” 沈母心一沉，越想越不对劲。 顾柠点点头，把刘招娣的打算和盘托出。 “消息确实是她带来的，但有条件的，她想让我帮她和大房分家。” 顾柠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这滩浑水最好越搅越乱。 沈母恍然大悟，“我这就找他们去，闺女放心，有妈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妈，别急，我们先看看他们想怎么做。”顾柠拦住人，笑容古怪。 与其留着这么个定时炸弹提心吊胆着，不如借此机会解决掉。 “你想怎么做，妈都听你的。” 沈母冷静下来，她看着顾柠脸上的笑容，一颗心瞬间安了下来。 她闺女向来有主意，她只需要负责给闺女撑腰就行。 * 镇上筒子楼，李家。 正值饭点，楼道里弥漫着各家饭菜的香味。 李耀像只偷了腥的猫似的，拎着野味偷偷摸摸的回了家。 他刚走到家门口，房门还没推开，肩膀就猛地被人一拍。 “臭小子，你鬼鬼祟祟干啥呢？” 李师傅沉闷的话里藏着怒气，手上还拎着一根国营饭店的烧火钳。 李耀心口一跳，僵硬的回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爸，你听我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背上就挨了一钳子，痛的他龇牙咧嘴。 “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跑去黑市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你真是翅膀硬了，都敢跟老子阳奉阴违了。” 李师傅一张脸拉得老长，现在投机倒把抓的严。 一出事，他们这个家都得完了。 这臭小子把他的警告当耳边风，不好好教训一顿，以后也长不了记性。 李耀苦着脸，手上的袋子应声落地。 他手忙脚乱的想去把袋子捡起来，却有另一只手比他更快。 但李师傅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些野味上，而是盯紧了旁边的白菜。 “爸，我这不是看奶奶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嘛，就想着给她找点野味吃……” 李耀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七上八下。 李师傅却没再管他，而是蹲下身捏起一片菜叶送进了嘴里。 菜叶甫一入口，舌尖就泛起一股清清爽爽的鲜甜味。 李师傅的双眼猛地一亮，“这菜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要是能找到一批这样成色的蔬菜供应给国营饭店，他们现在发愁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我买野味捎带的，那女同志说是自家种太多了，家里人吃不完，就送了一点给我。” 李耀觉得他爸有点夸张了。 这蔬菜看起来确实不错，可他爸是国营饭店大师傅，啥好东西没吃过。 咋还能被几片菜叶子给俘获了。 第73章 身份暴露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这菜跟我们之前吃过的那些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咋种出来的？” 李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一巴掌拍在李耀的后脑勺上。 本想让儿子继承他的衣钵，端上国营饭店的铁饭碗。 奈何这小子不上道，厨艺也只是勉强能拿得出手。 久而久之，他就歇了这个心思。 “你下次见到那女同志还能认出来不？”李师傅惦记着正事。 离省里领导来镇上视察的时间越来越近，但红星农场供应的蔬菜却是万万不能拿出来招待的。 他这两天愁的头发又白了几根，现在仿佛看到了希望。 李耀一脸奇怪，“爸，你要干啥啊？你不是不让我去黑市吗？ 况且，我也不清楚能不能再碰上那女同志。” 他耸耸肩，语气无奈。 不过就是一把长得比较水灵一点的蔬菜，他爸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耀来了兴趣，也伸出手掐了一小片菜叶塞进嘴里。 只一口，他就感觉到了惊艳，默默把剩下的菜叶子也吞咽入腹。 “我这两天再去黑市逛逛，没准能见到人。” 李耀嘴上不停，将菜叶子咬的咔嚓作响，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清脆。 他第一次觉得菜比肉都好吃，真是稀罕事。 * 从镇上回来后，顾柠拎着篮子就去找沈红梅了。 照着沈红梅以前打秋风的样子，又把她家里的柴火和酱菜搬了个空。 她向来说到做到。 说过要经常上门，那就绝对不会食言。 沈红梅被她折磨的苦不堪言。 说又说不过，拦又拦不住，理还全在顾柠那一边。 “多谢大姨的柴火和酱菜了，我回家看看还有啥缺的东西，改天再过来。”顾柠扯着嘴角笑道。 明明是一张极其赏心悦目的脸蛋，可在沈红梅眼里却觉得分外可憎。 她胸腔里憋了一股气，不上不下的，令人难受的紧。 顾柠可不管沈红梅心里的想法，以毒攻毒的办法确实不错。 她要让沈红梅日后再也生不起上门打秋风的心思。 顾柠走出门时还不忘和周围的邻居打招呼，在一众大妈大婶里也混得开。 “柠丫头，我终于等到你了。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就是有文化。 你上次给我孙子讲了几道题，他隔天就考了个满分回来。” “柠丫头，你这次咋就拿了这么点东西。 红梅也忒小气了，你大老远过来一趟，就带了几捆柴火和两瓶酱菜，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 她们对顾柠的态度十分热络，见她手上拎了太多东西，说啥都要帮她搬回家去。 沈红梅在身后看得一阵火大，心里更是怄得慌。 这些柴火可都是她辛辛苦苦从山上拖回来的，就等着过冬的时候用。 现在全被顾柠给拿走了，她还得被人骂小气。 沈红梅眼前发黑，脸都气绿了，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 半个小时后，顾柠拎着几捆柴火走进村口时，敏锐的察觉到村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善。 “没想到她竟然是资本家的崽子，难怪每次去镇上回来都大包小包的。 身上穿的衣服也天天不重样，私底下不知道偷拿了我们农民多少血汗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丫头长的这么好看，心却是黑的。 还好我当初没听我儿子的话去沈家提亲，要是让这样的女人嫁进来，那才是真的家门不幸。” “说的没错，沈红英嫌我儿子年纪大没工作。 可她也不想想，白家祖上十八代贫农，背景干净的很。 顾柠这种资本家的崽子倒贴我儿子都不配呢。” “……” 这下可算是让白老太逮着机会落井下石了。 那双倒三角眼冲着顾柠就是一阵挑剔的打量。 顾柠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是老屋那边的人忍不住动手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身份暴露，于沈家而言也绝非好事，甚至可能受到牵连。 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想借着这件事来对付她。 顾柠额角划过一抹黑线，确实没想通这个问题。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麻烦。 顾柠没搭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拔腿朝着沈家走去。 她还没走两步路，大老远就看到黑压压一群人堵在家门口。 沈母被围在中间，脸色黑如锅底。 “沈红英，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老沈家啊！ 顾柠那丫头是资本家的崽子，理应下放牛棚劳改。 你却包庇她，帮着隐瞒身份，置整个老沈家的名声不顾。 那贱丫头待在村里就是个祸害，你必须把她送到公社去。” 沈老太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只要顾柠一走，没人在沈红英耳边瞎蛊惑，她照样能拿捏住这个女儿。 再逼着沈红英亲手将顾柠送到公社去，母女俩的关系就算是彻底破裂了。 情况再糟一点，沈红英也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沈红英一家子下放农场劳改，那间大青砖瓦房就属于他们了。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她非常乐意看见的。 沈老大则在一旁帮腔，“没错！这事都传开了。 你要是还想继续待在村子里，就尽快把人送去公社，省得把整个沈家村都给连累了。” “不可能，我闺女是按政策下乡来支援村子建设的。 她就该待在这，哪也不去。” 沈母一口回绝，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下来，也看清了爸妈和大哥的真实嘴脸。 可被两人当面逼迫时，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抽痛。 “英子，你可别犟了。 乖乖听爸妈的话的不好嘛，把顾柠交给公社处理，咱们一家子还能和和美美过日子，也不会计较你之前干的那些事。 可你要是执意跟我们对着干，那你就跟顾柠一起下放到农场劳改吧。” 沈大嫂站在人群中，表面上是好心的劝说。 实际却巴不得母女俩一起收拾东西滚蛋。 “我妈不去农场，同样，我也不会去的。 大舅妈要是想去西北农场陪你的大侄子，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看够了戏，顾柠越过人群走到沈母身边，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第74章 记吃不记打 顾柠站直身子，冷眼扫过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尽眼底。 沈大嫂被顾柠一句话激怒。 “顾柠，你现在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大侄子要不是因为你的污蔑，怎么会下放农场。 你这个人人喊打的资本家狗崽子，害了大强不够，现在还想来祸害我们老沈家。” 一提起王大强，沈大嫂就心疼无比。 “我们跟沈红英可不一样，她能包庇你，我们却要以整个村子的名声为重。 再过不久就是镇上评选先进大队的关键时候，要是传出这样的丑事，影响的是整个村子的利益。 做人不能太自私，要懂得以大局为重。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自觉一些。” 沈大嫂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把这事扯的更远，就是想让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她。 被选中的先进大队的村子能在下一年拿到更多粮食。 更别提奖励的肉票油票啥的，每个村子都盯得紧。 事关自身利益，村民们再也没法高高挂起。 “王大强做的那些丑事，十里八乡都清楚，也是公安同志认真调查过的。 你说我污蔑王大强，那是不是也在质疑公安同志的办案能力。” 顾柠清楚沈大嫂的打算，就是想踩着她洗白王大强。 闻言，沈大嫂喉咙发紧，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啥时候质疑公安同志了，你少胡说八道。 咱们现在是在说你隐瞒资本家小姐身份的事，别扯其他的。” 她差点又被顾柠给带偏了。 “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身份，我来自沪市顾家的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哪里来的欺骗？” 顾柠哼笑出声。 她一没改名，二没换姓，有心人去查自然能查得到，谈不上隐瞒。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愣住了。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见村民们的脸色有所动摇，穆妍皱起眉头。 “你在强词夺理！ 顾柠，你要是没耍手段，那为什么顾叔叔和白阿姨都下放大西北，而你却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 “就是，穆知青也是沪市人。 难怪你之前要针对她，原来是怕她说出你的秘密。” 沈大嫂闻言一拍脑袋，连声附和着穆妍，来了个倒打一耙。 顾柠怒极反笑，要不是穆妍先针对她，坏她名声。 她也不至于下手那么狠，顶多就是给个教训而已。 可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 顾柠这回算是明白了，沪市的消息能传到沈家村来，穆妍功不可没。 见顾柠只是笑着不说话，穆妍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她不应该着急忙慌为自己辩解嘛，怎么这么淡定？ “顾柠，顾家早就被上头抄家了，要不是你提前逃跑，你也应该跟着一起下放大西北。 你做的这些事，足以让你罪名加重。 看在咱们都来自沪市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 尽快去公社承认错误，老老实实去大西北劳改，总好过待在村里的牛棚受罪。” 穆妍迫不及待想看到顾柠遭殃，语气都带着几分急切。 沈大嫂也跟着搭腔，唾沫星子横飞，“穆知青真是人美心善。 顾柠都这么对你了，你竟然还替她着想，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啊。” 穆妍叹了口气，“好歹同学一场，我也不忍心她误入歧途。”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沈母火气直冒。 她刚想反驳，袖口就被顾柠轻轻扯了一下。 “妈，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处理。” 顾柠冲她软软一笑，极快地安抚住沈母不安的心。 “顾家是顾家，我是我。 我都跟顾家断绝关系了，那顾家发生的任何事，自然也跟我无关。” 人群中有片刻的寂静，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个回答。 穆妍冷嗤一声，“这里是沈家村，不是沪市，没有人认识你，你自然想怎么狡辩就怎么狡辩。 况且血缘关系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你别想蒙混过关。” 顾柠没说什么，只是进屋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将其展开在众人眼前。 “我早就跟顾建设断绝父女关系，还登报说明了，这件事整个沪市的人都清楚。 还有，在下乡之前，我就已经把户口迁到沈家村了。 我下乡当知青，顺应的是国家号召，走的是明路，并非你口中的耍手段。” 她留着这张报纸，就是考虑到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起码能派上用场。 “从登报那天起，我跟顾家再无半点关系。 而我身上也流着我妈一半的血，是正正经经的沈家人。 沈家祖上八代贫农，背景干净。我作为沈家的一份子，来沈家村当知青也是理所应当。” 顾柠声音平静，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穆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满眼错愕地盯着顾柠手上的报纸。 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一茬。 寄回来的书信里头也根本没提过这回事。 穆妍一颗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 她抬眸跟顾柠四目相对，眼底盛满了不解和不甘。 这么好的机会！ 她好不容易能解决掉顾柠的机会，如今全都毁了。 沈家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瞪的浑圆。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出现了纰漏。 “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一家子串通好的。” 沈大嫂死鸭子嘴硬，眼底都充血了。 她不愿意让顾柠躲过这一劫，她就该去给大强赎罪。 “顾建设身为父亲，却没有半点父亲的慈爱之心。 他逼迫我给继姐让工作，骗我下乡，他们一家子带着财产偷渡香江。 却没想到我这个女儿没那么听话，让他的计划夭折，落得个下放大西北的下场。” 顾柠说出这些事的时候，眼睑不自觉垂了下来。 长而卷的睫翼微颤，看着可怜巴巴的。 沈母的心脏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再一次听到顾建设对闺女干的那些事，心疼与怒意交织。 “那个混账玩意，他最好活久一点，老娘非得去生撕了他不可。” 正好大儿子在大西北有认识的人，不出了这口恶气，她都怕把自己憋坏了。 第75章 邀请顾柠进公安局技术部 “就算顾叔叔对不起你，他也把你养大了。 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在顾家出事后撇清关系。 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只会给村子抹黑。” 穆妍不甘心的继续攀咬，煽动着村民的情绪。 她好不容易才抓到顾柠的把柄，绝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躲过去。 沈母轻啧一声，撸起袖子就想上去理论两句。 “唉，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说话呢……” “谁说顾同志给村子抹黑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浑厚的怒呵甚至压过了沈母的声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队长领着几名公安同志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开口的正是为首的中年公安。 他的神色严肃，气势逼人，看着身份就不一般。 安局长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停留在顾柠身上。 那张写满严肃之色的脸瞬间露出笑容，“顾柠同志，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顾柠纳闷的上前两步，看到安局长身上的制服，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她翕动着红唇正想开口，肩头却猛地被人一撞。 “公安同志，你们是来抓顾柠的吗？她人就在这，你们快把她带走吧。 顾柠隐瞒资本家小姐的身份下乡，不仅祸害了老沈家。 还差点抹黑整个村子，您可要给我们评评理啊。” 沈大嫂撞开顾柠，急忙凑上前，张嘴就颠倒黑白。 话落，她还不忘用余光瞥顾柠两眼，表情得意。 穆知青可真靠谱，连公安同志都找过来了。 沈大嫂气焰嚣张，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反观穆妍，脸色却是一沉再沉，右眼皮直跳。 蠢货！ 看不清局势还不会看脸色嘛。 公安同志那副模样，哪里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听到沈大嫂这番言论，安局长眉头一拧脸一拉，声音都重了两分。 “你闭嘴！评什么理？我今天是来给顾同志送嘉奖的。” 这话宛若闷雷一般在众人耳中炸开。 啥嘉奖？ 他们没听错吧？ 大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挡在安局长跟前的沈大嫂扯远，冷冷瞪了她一眼。 随后清清嗓子，声音洪亮如钟。 “我身边这位公安同志，是云城公安局的安局长。 他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给柠丫头送嘉奖的。 咱们村子出了一个协助办案的大功臣，是整个沈家村想都不敢想的荣誉。” 说完，他看着村民们一副惊呆了下巴的模样，心里好笑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恼怒。 紧接着补充道：“至于某些人说的隐瞒身份、抹黑村子的事，更是无稽之谈。” 大队长警告的眼神落在沈大嫂一行人身上。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又毒的人，将自家人往死里害。 沈大嫂此时跟村民们是一样的反应，公安局长亲自来送嘉奖，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顾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安局长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转头看向顾柠时，脸色稍缓。 “上次火车站那伙人贩子，多亏了顾柠同志提供的画像。 才让我们顺藤摸瓜揪出了整个犯罪团伙，解救了无数被拐卖的女同志和孩子。 顾柠同志，这是局里给你的嘉奖令，还有两百块奖金。” 安局长将一个烫着金字的红本本和牛皮信封递给顾柠，语气郑重。 “顾柠同志，感谢你对案件的协助。” 沈母眼睛都睁大了，她揉揉耳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惊讶过后就是理所当然的喜悦，接受良好。 她闺女就是有本事！ 顾柠双手接过嘉奖令和信封，脸色从容，语气不卑不亢。 “我的画像有用，能帮到公安同志，也能帮到那些被拐卖的人，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安局长爽朗大笑，老朋友果然没看错人。 这丫头虽然年纪轻轻，可心态沉稳，是个协助破案的好苗子。 看来这两百块钱的奖金，他没白申请。 “顾同志谦虚了，你帮了大忙，立了头功，这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 不仅如此，经过局里研究决定，我们还想邀请你到县公安局技术部当专职画像师。” 村民们还沉浸在两百块钱的震惊中没出来，安局长紧接着又甩出一个惊雷。 沈家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不懂画像师是啥，可也知道县公安局技术部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 在公安局工作，那就是真正端上了铁饭碗，吃公家饭的。 没想到他们这次发难，顾柠不仅没遭殃，反而因祸得福。 穆妍更是嫉妒的眼眶都红了，单是一个村里计分员的工作，她都惦记的不行。 画像师更是吃香，干的是技术活，体面又稳定。 一个月的工资和福利不会少。 “柠丫头竟然这么厉害，咱们村子还真是捡到宝了。” “我早就说过柠丫头的品行没得说，她既然已经和顾家断绝了关系。 又把户口迁来了沈家村，那就是咱们村子的人，容不得一个外来玩意欺负。” 村民话里意有所指，就差直接点穆妍的名了。 顾柠也很惊讶，她稍微思忖了一会正想开口。 就听安局长继续说道：“顾柠同志只需要在局里有大案子解决不了的时候过来就行。” 安局长给出了十足的诚意。 顾柠的本事他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愿意放走这样一个能人。 考虑到顾柠住在乡下，天天往返县里难免麻烦，安局长直接给了特权。 而这样的安排，也正称了顾柠的意。 她扬唇一笑，“多谢安局长的赏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听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安局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顾柠同志，明天你先来局里报道吧。 如果有需要，局里还可以给你分配单人宿舍，一切以你的需求来。” 得到顾柠的准话，安局长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他跟大队长交代了两句，又提了两嘴人贩子团伙的情况，这才带着其他几名公安同志离开。 临走前，安局长扭头看了沈大嫂两眼，语气意味深长。 “沈大队长，你们村子有些人的思想素质亟待提高。 要是改不了，我不介意带她去公安局口头教育一番。” “是是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大队长连连点头，心里也很赞成安局长的话。 其他人自然清楚安局长是在点谁，目光不自觉投向沈大嫂和穆妍两人，眼神像带了刺一样。 沈大嫂浑身一哆嗦，心里又恨又怕。 第76章 你和顾同志可真有缘 安局长一走，顾柠就被村民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沈母也是一样的待遇，但她显然比顾柠自在多了，大马金刀往石头上一坐，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我闺女谦虚，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 她本事大着呢，轻轻松松就吃上了公家饭。 这丫头不仅有本事，对我还孝顺。你们看看，我身上这衣服，就是她送的。” 沈母满脸骄傲之色，妥妥一个炫女狂魔。 这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看得村民一阵牙疼。 他们咋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见到沈红英母女俩众星拱月的模样，沈大嫂冷嗤一声。 这群墙头草，刚才还怀疑顾柠呢，这回又巴结上了。 与沈大嫂的怨毒不同，沈老太则是盯着顾柠手上的两百块钱。 那啥画像师不就是画画的嘛，她大孙子也会，就是少了点运气。 要让她大孙子去干，一定干的比顾柠还好。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草垛子后，一道黑影从阴影中走出来。 陆晏川靠着墙面站着，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顾柠身上。 似乎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顾柠白皙的脸蛋红了一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看到她笑，陆晏川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转瞬即逝。 他刚从后山下来，身上还穿着军装，裤管处沾上了一点泥土。 冷峻刚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站在他身边的周扬，却能感觉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不错。 “陆队，你跟顾同志还真有缘，竟然是一个村子的。”周扬低声调侃了两句。 难怪故意让他去公安局送消息，原来是铁树开花了。 他就说陆队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却突然转了性子。 听到这句有缘分，陆晏川一愣，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脑海中又不自觉闪过那晚的场景。 “你说顾同志这么受欢迎，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一定不少。 陆队，你看看我咋样？” 周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伸手理了理袖口。 闻言，陆晏川冷冷扫了他一眼，薄唇起启，“你不行。” 说完，陆晏川大步流星离开，看都不看周扬僵硬的脸色。 “不是，我咋就不行了？没准人家顾同志就喜欢我这样的。” 周扬拔腿跟上，嘴上虽然问着为什么，但心里门清。 他好笑的看着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有片刻的停顿，再接再厉。 “现在的女同志，就喜欢我这样幽默的对象。 像你和沈队这种，整天板着张脸跟要训人似的，女同志看到都害怕吧。” “你再废话，今天就不用回去了。”陆晏川停下脚步，脸色冷的能结冰。 周扬悻悻闭嘴，伸手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两人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没惊动任何人。 此时沈家大门口的热闹还在继续。 穆妍咬着下唇，压下心里的不甘，正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走，后衣领就被人抓住。 “穆知青，事情还没完呢，你想去哪？” 顾柠抓着她的领子，明明是笑吟吟的模样，可穆妍却感觉后背升腾起一阵阵凉意。 “顾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这次使了这么大绊子，穆妍清楚以顾柠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 “穆知青口口声声说我抹黑村子，现在真相大白，就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的名声还有心理，都因为你空口白牙的污蔑受到了伤害，穆知青觉得该怎么办？” 顾柠一双潋滟如水的秋眸牢牢盯着她，连带着其他村民也变了眼神，要她给一个说法。 穆妍站在顾柠对面，脸色青白交加。 只觉得这些目光像刀子一样，扎的她狼狈不堪。 “我可以向你道歉。” 穆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让她向顾柠低头，无异于将她的尊严和脸面拉在地上踩。 顾柠听到这句话突然笑出了声，“向我道歉是你应该做的。 不仅如此，你还要在村里的广播站公开道歉，说明你做的这些好事，包括你的同伙。” 说到同伙两个字，顾柠刻意加重了语气。 没错，她就是冲着沈大嫂去的。 穆妍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屈辱。 她都答应道歉了，顾柠还得寸进尺。 在村里广播站公开道歉，不亚于对她当众处刑。 但见顾柠语气坚决，她只好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好。” “还有，接下来我家里三个月的农活和公分，就交给你和大舅妈了。” 顾柠活动了一下手腕，皮笑肉不笑说道。 她就喜欢得理不饶人。 “顾柠，你别太过分了，我们都答应道歉了你还想咋样？” 沈大嫂瞬间炸了，沈红英一天干的公分顶她两三天，想想也知道有多累。 顾柠上下嘴唇一张就要走三个月的公分，她自然不乐意。 穆妍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她不吭声，看着沈大嫂在前头冲锋陷阵。 她这次就是因为太心急，才会中了顾柠的诡计。 不然她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顾柠冷哼一声，趁穆妍没有防备，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随后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对上穆妍愤恨不解的目光，顾柠语气平静。 “我都道歉了，穆知青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你……”穆妍的脸都狰狞了。 顾柠懒懒掀起眼皮，“明天记得准时上工，不然我可是会亲自上门找人的。” 撂下这句话，顾柠带着沈母进了院子。 大门重重关上，隔绝掉沈大嫂尖锐的怒骂声。 “妈，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 顾柠倒了杯水递给沈母，冲她眨眨眼睛，笑得狡黠。 “我也是享上我闺女的福了，不过她们真的会那么老实吗？” 沈母抿了一口水，想到王秀丽的性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放心，她不老实也得老实。” 顾柠挑挑眉，她有的是办法治她们。 第77章 不花钱送上门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听到顾柠这么说，沈母也就放心了。 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沈大嫂屡次找事不够，这次竟然还联合外人逼她闺女下放。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了，更别提沈母本身就算不得温和性子。 正好这三个月的活儿有人干了，她也能帮闺女种种菜。 不然后屋那一大片田地种下去，指定会累着她姑娘。 虽然不清楚顾柠种这么多菜的目的是啥，但沈母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会埋头干活。 换句话说，这些菜可比她自个种的好吃多了，鲜嫩多汁，种多了也不怕浪费了。 沈母闲不住，椅子都没捂热就扛起锄头翻了翻土地。 顾柠叫都叫不住，索性就随她去了。 * 吃过饭后，沈母休息了一会就迈着大步往地里去。 她得好好监督王秀丽那个懒货。 毕竟事关家里三个月的公分，马虎不得。 沈大嫂干了一下午的活就有些耐不住了，整个人腰酸背痛，拿着锄头的手都在抖。 她想不明白沈红英咋跟头老黄牛似的，一天能干那么多活，还不累挺的。 之前沈母挣公分养他们一家子时，她还觉得太少了。 现在地里的活落到她头上来，她却只有欲哭无泪的份。 “大嫂，你可别偷懒啊。 今天挣不到四个公分，那这缺的公分，可就要从大哥那里扣了。” 沈母悠哉悠哉的坐在田埂上，一见沈大嫂停下就开口催促。 沈大嫂憋的脸色通红，刚想撂挑子不干，转念又想起自家男人的警告，狠狠瞪了沈母一眼，呼哧呼哧锄起地来。 沈母笑眯了眼，她就喜欢沈大嫂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她也是跟闺女学坏了。 沈母失笑着摇摇头，想到顾柠，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 明天她就去给老大发电报，让他联系西北农场的战友，好好招待顾建设。 正想着，一道干瘦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英子，今天家里做了玉米饼，我给你拿两个尝尝。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妈做的玉米饼了，试试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沈老太从兜里掏出两个小巧的玉米饼子，一边说话一边陷入回忆中，打起了感情牌。 “可惜那时候家里穷，做不起玉米饼子。现在回想起来，妈就觉得对不住你。” 沈老太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玉米饼，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沈母愣了一瞬，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妈，你是想来替王秀丽求情的吗？”沈母开门见山。 她被父母伤害太多次，对他们已经没有信任了。 “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大嫂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 柠丫头的事，全是那贱人自作主张，我们都不知道。 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你，想缓和一下咱们母女的关系，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沈老太连连摆手，朝着沈大嫂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证明她真的不心疼这个儿媳妇。 更没有求情的想法。 见状，沈母脸色稍缓，接过玉米饼子啃了一口。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没错，但她却没那么喜欢了。 见沈母收下她的东西，沈老太眼底泄出一抹得意。 儿子说的没错，只要她稍微示好，沈红英就端不起架子，又得屁颠屁颠凑上来。 真是贱骨头！ “你要是喜欢吃玉米饼子，妈以后还给你做。” 沈老太咧开嘴笑，眼睁睁看着沈母将两个饼子都吃进了肚里，眉头却拧成了疙瘩。 这可是白面做的，里头还加了糖。 虽然就巴掌大小，两口就没了，但沈老太还是心疼的不行。 这好东西给贱骨头吃真是浪费了。 要不是老头子和大儿子一直让她跟沈母缓和关系，重新笼络沈母的心，她才舍不得花一分钱。 可考虑大孙子的前途，沈老太极力隐藏面上的不满。 “王秀丽那个懒货要是干不好活，你尽管打骂，不用顾忌她的身份。” 沈母拍拍手上的碎屑，“既然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能动手的事绝不动口。 就算沈老太不提，她也会这么干的。 “对了，妈还记得我小时候除了玉米饼子，最爱的就是您亲手做的葱油果子了。 每次过年，我都馋那一口馋的不行。 可惜那时候只有两个哥哥和小妹能吃，我就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看着。” 沈母似是随口一提，但那双略显英气的双眸却直直望向沈老太，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沈老太表情一僵，葱油果子费面又费油，过年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 现在又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家舍得这么造。 这贱骨头真会得寸进尺，咋不馋死她。 沈老太在心里骂了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咬牙。 “妈给你做，以后你有啥想吃的就尽管说，不用跟妈客气。”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等她重新笼络住沈红英，这些东西迟早从她身上讨回来。 拍着胸脯说完最后一句话，沈老太着急忙慌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怕再待下去就得大出血了。 见状，沈母哼笑一声，眼神覆上一层寒冰。 拿两个玉米饼子就想让她继续给沈家当牛做马，她妈想的可真美。 如果是以前的她，这法子或许有用。 但现在，她早就看透了那群人的嘴脸，就是拿金子过来也没用。 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又想拘着她帮衬大房一家，又不舍得花钱。 又或许，在沈老太心里，她就不值得费心思。 沈母想通了其中缘由，心口除了闷闷的，倒也没多难受。 葱油果子是她特意选的，这玩意味道不错，她闺女应该会喜欢。 沈母摩挲下颚思索着其他吃食。 不花钱的东西送上门，不吃白不吃。 * 另一边的穆妍也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还得忍受其他知青的奚落，心里有气发不出。 自从在广播站公开向顾柠道歉后，所有村民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知青点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疏远她。 她算是彻底把自己的名声败坏了。 回城之事遥遥无期，家里也不会费心思给她找工作。 顾青青自身难保，压根帮不了她。 第78章 他们技术部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穆妍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想找户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嫁了，起码熬过这几年的苦日子。 可条件好的瞧不上她如今的名声，愿意接受她的，她又看不上。 之前对她倾心不已的村支书儿子，也转身追求上知青点的其他女知青。 穆妍气的眼圈都红了。 但无人再可怜她，只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 对于穆妍的情况，顾柠有所耳闻。 她每天晚上的乐趣就是搬上凳子，坐在门口听村里的大妈大婶说话。 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还从她们口中得知了顾青青的现状。 她将顾家的消息传到桃花村后就没再关注过，但用脑子想想也知道顾青青的日子不会好过。 虽然只是继女，但她为了讨好顾建设，老早就改成了顾姓。 在村民眼里，她就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人。 不仅从知青点搬到牛棚，还时不时被拉出去游街，没事就得挨几顿打。 顾柠面无表情的听着，只觉得这惩罚还是太轻了。 但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陪顾青青慢慢耗。 * 明天就是去公安局技术部报到的日子，沈母比她还上心。 拿着衣服就往她身上比划着，力求将闺女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顾柠站在原地任由她动作，眼中含笑，时不时点点头应和两声。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沈母总算给她挑好了衣服。 一身的确良白衬衫搭黑长裙，简单又大方，做事也方便。 “我闺女长的这么好看，穿啥都不差。”沈母连连点头，眼底写满了惊艳。 顾柠没什么异议，还挑了一双衬衣服的白色细跟小皮鞋。 沈母越看越满意，小时候窝在她怀里的粉嫩团子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最后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心里正腹诽着，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英子，我给你送葱油果子过来了。” 沈老太一进院子那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转。 但让她失望的是，院子里除了青菜就没其他好东西，连腊肉都不见一块。 “妈，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我记得您还会做芋头糕嘞……” 沈母嘴里吃着葱油果子，不走心的夸了一句，顺便点好明天的菜。 沈老太面色扭曲，吃吃吃，这嘴巴咋能那么馋呢。 她那一袋子白面都少了一大半，剩下的都不够给大孙子做个面条的，全进了这母女俩的肚子。 “行，我明天做好给你拿过来。” 这句话她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顾柠纳闷的看向沈老太带着怒意的背影，心里好笑。 “老太太怎么突然转性了？” “别有所图呗。”沈母语气平静。 大抵还是她的好父亲或者好大哥的主意。 顾柠闻言嗤笑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用在老屋那些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悄悄抬眸看了沈母一眼，她妈不会被弹衣炮弹收买吧。 顾柠的视线太明显，沈母就是想忽视都难。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沈母苦笑一声，小时候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就更别想了。 “不过老太太愿意给，我们收下就好了。” 她对父母够孝顺了，拿点东西也不为过。 * 翌日，云城公安局技术部。 “大家都停一下手上的工作，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 安局长推开门，脸上挂满了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却透着股威严。 听到声音，正忙碌着工作的技术部同志们纷纷抬起头，一眼就被顾柠吸引了目光。 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眼底既有惊艳又有疑惑。 安局长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失笑着摇摇头，这才说起正事。 “这位是顾柠同志，以后就加入技术部，专职画像师的工作。” 安局长言简意赅，但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惊呆了一众人。 办公室内此时的氛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么年轻的画像师！ 还是安局长亲自邀请过来的。 她到底有啥过人之处？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顾柠对他们的反应没多惊讶，而是落落大方的做起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顾柠，技术部新来的画像师。” 一开始安局长邀请她进入技术部的时候，她也一样觉得不可置信。 但在其位谋其职，既然她应下了邀约，就绝不会让安局长后悔自己的决定。 老组长最先回过神来，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顾同志一来，其他部门的人可得羡慕死我们技术部了。” 他是局里年纪最大，同时也是资历最深的画像师。 以他对安局长的了解，这位小顾同志一定不简单。 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男同志耳后根都红了，有些不敢对上顾柠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姑娘，笑起来明媚张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像会说话。 安局长爽朗一笑，见话题跑偏，不由得清咳两声。 “顾同志不仅模样好看，她画像的本事更是厉害。 上次的火车人贩子案，顾同志就立了大功。 没有她的协助，我们的任务不会如此顺利。” 话音一落，大家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老组长更是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三两步走上前，脸色郑重的像对待珍宝一样。 “顾同志，原来火车上那两张画像是出自你之手，我可算是见到本人了。” 他有些激动，一张黝黑的脸庞都泛起了红。 老组长看过顾柠画的画像，那精湛的手艺和对线条的把控程度，就连他都比不上。 没想到如此老练的技术，竟然是一个小姑娘画出来的。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现在就想跟顾柠好好探讨一番，心里难掩激动。 “我从小学画画，又对画像感兴趣，掌握了一些皮毛，人贩子案也算是碰巧了。” 顾柠语气谦逊，但说的也是真心话。 “顾同志太谦虚了，我们技术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提出来，我们办不成还有安局长呢。” 他看着顾柠的眼神愈发慈爱。 这回他们技术部可是捡到宝了。 第79章 又争又抢 技术部其他人的想法也和老组长一样。 顾柠长的好看又有能力，可不就是个难得的珍宝嘛。 尤其是年轻小伙子，看到顾柠的第一眼，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同在一个部门，也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把了。 “老王说的对，你如今可是技术部的关键人物。” 被提到名字的安局长笑着点点头，让老组长先带她熟悉一下局里的情况。 他手头上还有工作，没有逗留太久。 “顾同志，你的工位在那里。” 老组长伸手指向靠窗的位置，那地采光不错，冬天也暖和。 “谢谢王组长，以后可能要多麻烦您了。”顾柠微微颔首，对这个工位也很满意。 她话音刚落，几名穿着警服的年轻小伙纷纷围了过来。 但他们也不敢离顾柠太近，生怕把人吓跑了。 “顾同志，你刚来局里，还有很多情况不了解，对这儿也不太熟悉。我带你认认路吧。” 瘦高个的年轻公安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气质温和，笑起来如沐春风。 其他人慢了他一步，不由得面露懊恼。 程峰本就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家世也不错。 但从前局里来新人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殷勤过。 今天却是转了性子，竟然主动提出帮忙。 “程峰来局里的时间不短，就让他带你走一趟吧。” 老组长乐了，目光在程峰和顾柠身上来回逡巡。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该帮还是得帮。 顾柠对此没有异议。 部门里的人目前看起来都还不错，她稍微放心了点，跟在程峰身边出门。 “这是档案室，我们处理的每个案件都会记录在册。 另一边是器材室，部门偶尔需要用到的材料都在这取。” 程峰语气认真，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走廊尽头是物证室，那里……” 程峰话还没说完，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以安局长为首，几名穿着警服的公安同志正抬脚往这边走来。 安局长扭头跟身旁的男人说着话，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顾柠讶异的看向陆晏川，这好像是他们第四次见面了。 陆晏川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紧抿的唇线平和了不少。 “顾同志，真巧。” 他的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你们认识？” 安局长下意识问道，随后又懊恼的皱起眉头。 他咋忘了，顾同志在沈家村的消息还是陆晏川告诉他的。 “认识，我和顾同志……的哥哥，关系还不错。” 陆晏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说话来了个大喘气。 顾柠不自觉点头，脸上挂起浅笑。 “我今天是来技术部报到的，没想到会在这碰上陆团长。” 其他人没觉得有啥不对，安局长却从中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他跟陆晏川也算熟悉了，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模样。 也从未见他多管闲事过。 上次他一心惦记着去沈家村找人，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还有今天，明明抓捕任务已经结束，他却突然提出要去档案室看看。 安局长回过味来，不免促狭一笑，隐约明白了什么。 “待会我也要回村里一趟，正好送你回去。不然让陆同志知道，非得说我一顿不可。” 见陆晏川将陆婶子搬出来，顾柠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那就麻烦陆团长了。” 陆晏川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绷的下颌线悄悄放柔。 “不麻烦。” 他的目光从顾柠脸上划过，随即落在了她旁边的程峰身上。 见两人只隔着半臂的距离，陆晏川眸色渐深，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闷的让人难受。 程峰听着两人恍若无人的对话，心里一沉再沉。 同为男人，他自然能看懂陆晏川的眼神。 但顾同志显然还没那个想法，他仍然有机会。 程峰面上不显，“顾同志，我们还有其他地方没看呢。” 顾柠回过神来，发现他们确实在这逗留了挺久的。 “好，那我们继续吧。” 她点点头，跟安局长说了一声。 公安局除了技术部外，还有其他一些部门，她也得挨个了解一下才行。 安局长嘴巴里的“好”字还没出口，陆晏川比他更快。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了，一起吧。” 陆晏川任务已经完成，今天来公安局就是收尾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率先转过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程峰额角划过一抹黑线，但他向来好性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给顾柠介绍局里的情况。 安局长眼睁睁看着三人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嘴角抽搐的厉害。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晏川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表面看着是个冷峻的硬汉，实际又争又抢的。 程峰那小子可不是他的对手。 安局长啧啧两声，随他们去了。 * 了解完整个公安局的情况和布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刚回办公室，她就发觉里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老组长眉头紧蹙，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像，看起来苦大仇深的。 还没等顾柠问出口，程峰就先一步解答了她的疑惑。 “老师估计又是为了百货商场的案子发愁呢。” 他们已经连着画了十几张画像，可还是达不到满意的结果。 案件没有进展，意味着牵连出的命案也得不到解决。 顾柠沉吟片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程峰正想摇头，却突然想到顾柠画的那两张画像，双眼猛地一亮。 “顾同志，也许你真的可以帮到我们。” 他急忙跑去找老组长，顾柠则跟在身后，迈的步子不算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晏川落后她两步，那双向来锐利的双眸一时失了神。 听到老组长的解释，顾柠才知道他们发愁的点在哪里。 仅凭售货员三言两语的描述，确实没办法将罪犯的面容画的一丝不差。 而且这个罪犯极其擅长伪装，他们稍一琢磨，就又陷进了死胡同。 第80章 难不成你们在处对象？ “组长，让我试试吧。” 顾柠出声打破寂静。 这次的案件很有挑战性，对她也是一种磨练。 老组长闻言面上一喜，他竟然把顾柠给忘了。 “也行，你的能力比我们这群老骨头强多了。” 安局长将顾柠招进技术部，何尝不是打着这样一个主意。 他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点。 老组长给顾柠腾了个位出来，“顾同志，这是目击者的证词。” 顾柠接过来扫了一眼，面色愈发凝重，嘴里轻轻呢喃两声。 “高颧骨、眼窝深，眉头上还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难怪能让整个技术部的人发愁这么久，单单这三点描述，范围实在太广。 还有罪犯眉头上的疤痕，是左是右也没说清楚。 “这就是目击者看到的全部信息了。” 老组长揉揉太阳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顾柠微微颔首，纤细的长指在纸上轻点，另一只手拿起了炭笔。 笔尖缓缓动了起来，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 她垂着眼，神情专注，时不时还停下笔来思考一下。 陆晏川背光而站，身姿挺拔，目光落在顾柠精致的侧脸上，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弯。 “组长，既然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多年前的一桩命案，我们不妨从别的方向下手。” 顾柠将脑海中的人像画在了纸上，可她自己看着也不满意。 其他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们惊讶的看着顾柠在短短时间内就画出了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连脸上的小细节都没放过。 外头的传言再怎么夸张，也远没有见到顾柠提笔画像时的震撼。 “我们之前也调过案宗来看，可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不是他故意暴露，可能没有人会将两件事牵连到一起。” 老组长比其他人要更稳重一些，不过猛地缩小的瞳孔，还是显示出他极为不平静的内心。 顾柠笑着摇摇头，将画像上的人脸轻轻用橡皮擦抹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从受害者家属身上找线索。” 陆晏川眼眸微闪，看着顾柠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老组长瞪大双眼，好像抓住了什么。 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的恍然大悟。 卷宗上记录的那起案件，死者验明身份后确认是自杀。 就连其家人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任何异议。 本来是已经结束的陈年旧案，要不是因为百货商场失窃一事，没人会想起来，甚至重新着手调查。 顾柠的话给了他一个提醒。 “我这就去找安局长。” 老组长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留下这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顾柠放下手里的笔，将画像铺平。 她要的是罪犯长相的具体描述，至于案件的调查，还轮不到她来管。 “陆团长，我们回去吧。” 她跟程峰交代了一声，见时候不早，也没再耽误时间了。 这两天估计也不会有眉目，她正好去办点别的事。 * 吉普车稳稳停在村口。 顾柠解开安全带，正想跟陆晏川说声谢谢，就见他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先回去吧。” 这话他是对着驾驶座的周扬说的。 “成，陆队，我就不等你了。军区联谊会快开始了，估计你要赶不上了。” 周扬嘿嘿一笑，眼尾轻轻扫过后座的顾柠。 沈队有秦同志喜欢，陆队也有了自己的目标。 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的，不得去联谊会碰碰运气啊。 听说隔壁军区的文工团团花这次也会参加联谊会，他好奇的不行。 陆晏川下意识看了顾柠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眼底冷意更甚。 “快滚。” “得嘞！” 周扬笑嘻嘻的发动引擎，也怕这活阎王真的生气，一溜烟开远了，只留下一个车屁股。 顾柠被周扬耍宝的样子逗笑，原来部队里也不全是陆晏川和她大哥那样严肃稳重的性格。 “陆团长这回不用隐藏行踪了？” 两人并肩而行，顾柠偷瞄他两眼，忍不住问道。 “陆晏川。” 男人淡淡开口，步伐却放慢了不少。 他怎么会没注意到顾柠偷看的小动作，心口有些发软。 顾柠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平时脑瓜子灵光的很，偶尔也有犯傻的时候。 “以后叫我的名字就行，我是你大哥的战友，不用那么生分。” 陆晏川垂下眼睑，掩住眼底深处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硬邦邦的。 “好，我知道了。” 顾柠一口应下，想想也是这个理，便没有多纠结。 两人走在村口的小路上，男俊女美的模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陆家小子，你咋回来了？” 路过的村民一眼就认出了陆晏川，不免有些好奇。 “部队里刚好有假期，回来探亲。”陆晏川简单解释了一句，很符合他的风格。 “你咋跟柠丫头一起回来的，难不成你们在处对象？ 不过这样也不错，你们两家关系紧密，要是能成亲家就更好了。” 说话的婶子哦了一声，又注意到顾柠的存在，忍不住揶揄了两句。 顾柠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挪开了脚步，连连摆手。 “婶子，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去公安局报到，刚好碰上陆团长，顺路一起回来而已。” 殊不知她越否认，婶子脸上的笑容更大。 “难怪英子不让我们给你介绍对象，原来是早就有打算了。” 婶子一脸猜到了真相的模样，根本没给顾柠开口的机会。 顾柠无奈叹了口气，脸上的热度越来越大。 早知道会被误会，她就自己回来了。 她的表情陆晏川都看在眼里，原本藏着笑意的双眸沉了下去，语气闷闷。 “你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脚步，朝顾柠靠近一点，脸色稍缓。 顾柠面露无奈，“也不是，但你也知道婶子们传播消息的厉害。 不出一天，整个村子都会觉得我们在处对象。” 她是喜欢吃瓜不错，但这并不代表她想吃到自己的瓜啊！ 第81章 他看起来就很有力气 听到顾柠的解释，陆晏川眉梢微扬。 “那如果他们没有误会呢？” 他直勾勾盯着顾柠，终究是没忍住。 陆晏川是个雷厉风行的军人，他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达成。 一次两次的见面可以说是巧合，但三次四次的相遇，就是蓄谋已久了。 原先想着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侵入顾柠的心。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耐不住性子，一下就把话挑明了。 部队的魔鬼训练课算是白上了。 在公安局看到顾柠和程峰站在一起时，他平静的情绪突然有些烦躁。 回村后，顾柠下意识避嫌的举动更让他心口发闷。 陆晏川在心里自嘲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眼底藏着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那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顾柠被吓了一跳，对上陆晏川那双晦暗深邃的双眸，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可我们才见过几次面……”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升了起来。 她都不知道陆晏川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想法的。 这发展未免太快了。 顾柠不太敢直视陆晏川的眼睛。 前世她一心扑在姜建国身上，为他付出了一切，却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这一辈子，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家人过日子，还没考虑过感情的事。 对陆晏川，她的情绪也很复杂。 不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称得上优秀，甩姜建国一大截。 见状，陆晏川轻笑两声。 “柠柠，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担心村里的谣言，我会处理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别急着拒绝我。” 他知道这事急不得，能不被拒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顾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两家关系不错，陆晏川也是大哥的战友，她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 顾柠丝毫没注意到陆晏川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陆团长，我需要考虑一下。” 顾柠回过神来，丢下这句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陆晏川也没叫住人，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眼底写满了势在必得。 * 两人离开后，薛玉仪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抬眸望着不远处那一高大一娇小的背影，目光复杂难辨。 原书中对陆晏川的着墨不多，她只知道男人最后坐上高位，终身未娶的结局。 并不清楚他的感情经历。 一开始她也考虑过勾搭陆晏川，甚至去向陆婶子献殷勤。 但那老女人精明的很，她根本无从下手。 加上陆晏川人在部队，她连面都见不着，更别提发展其他关系了。 没想到他竟然喜欢顾柠。 薛玉仪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自认为熟知整本书的剧情，一定可以在这个年代混的风生水起。 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让她渐渐不自信起来。 书中从未提及过的顾柠，现在却成了重要角色。 薛玉仪眉头拧紧，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沈明扬和陆晏川这两条路行不通，还有其他人。 薛玉仪深吸一口气，扫了眼篮子里的糕点，心情好了不少。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想办法把这些糕点卖出去，堵上几个嫂子的嘴，让她们不敢再质疑自己。 说干就干。 薛玉仪心里憋了一股子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搭着牛车就去了镇上。 * 另一边，顾柠一回到家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陆晏川说过的话。 她的心都有些乱了。 直到沈母来喊她吃饭，顾柠才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扬声应下。 她推门出去，就发现沈母站在门口和人说话，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顾柠好奇瞅了一眼，正巧撞进陆晏川眼中。 他这回没穿军装，只套着一件白背心。 小麦色肌肉线条流畅，宽肩窄腰，一看就很有力气。 顾柠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一茬，白皙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婶子，我妈让我来给你们送点柴火。” 陆晏川将一大捆柴火放进厨房，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淡漠，可顾柠却莫名听出了一丝笑意。 陆婶子考虑到沈家只剩沈母和顾柠两人，要上山去搬柴火估计不容易。 正好陆晏川回来，直接被她抓了当壮丁。 加上顾柠上次从沈红梅家里带回来的柴火，能用上一两个月了。 “真是麻烦你了，一回来就帮我们搬柴火。 你吃过了没，要不坐下来吃点。”沈母态度热络，说着说着就多添了一副碗筷。 陆晏川摆手拒绝，“婶子，不用麻烦，我吃过了。” 他的眼风时不时落在顾柠身上，眉眼柔和下来。 “这样啊，那再带点菜过去。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菜还是我闺女自己种的，味道不错。” 沈母一拍脑袋，想着两个孩子应该还不认识。 正想介绍一下，就听陆晏川开口。 “顾同志，你刚才把耳环掉车上了，我顺便给你送过来。” 闻言，顾柠下意识摸了摸耳垂，果然摸了个空。 “谢谢陆同志。” 她干笑两声，从陆晏川手里接过耳环时还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带着薄茧的温热触感不禁让她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就不用介绍了。” 沈母没看出两人之间氛围的不对劲，只是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心里却生出了好奇。 陆家这小子跟老大一样，一直在部队里待着。 柠柠又是在沪市长大的，两人到底是咋认识的？ “火车上见过一面，我也没想到顾同志会是您的闺女，确实很有缘分。” 陆晏川摩挲了一下指腹，双手垂在身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稍稍垂下眼，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柠的时候。 冷静自持又胆大心细的女同志，甚至提出自己当诱饵逼人贩子露出马脚。 提到火车，沈母隐约明白了什么。 估计是和安局长说的那伙人贩子有关。 至于陆晏川说的有缘分，她也没想太多。 反而赞同的点点头，手脚麻利的给他装上了满满一篮子蔬菜。 第82章 干闺女变儿媳妇？ “婶子，我还会在村里待两天，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找我。” 陆晏川接过篮子，语气自然的说道。 这话看似是跟沈母说的，实际他的目光却留在了顾柠身上。 “成，婶子不会客气的。” 沈母愣了一下就点点头，也没推辞，欢欢喜喜的把人送走。 等到人离开，她才失笑着摇摇头，感慨一声。 “晏川这次回来，性子倒是温和了不少。以前冷冰冰的，话都不多说一句。” 听到这句话，顾柠好奇的凑了过去。 “妈，陆同志以前是怎么样？” 照她妈的话来说，陆晏川如今的性子还是有所收敛的。 顾柠耸耸肩，不免有些好奇。 “晏川那孩子小时候性子就冷，跟你大哥也算是打出来的感情。 后来进了部队，在里头摸爬滚打的训练，还上了战场，身上的气势就更加惊人了。 你陆婶子没少跟我抱怨，说晏川就是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姑娘喜欢了。” 说到后面，沈母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倒不这么觉得。 陆晏川长的好看，身量也高，加上他如今在部队如日中天，吃着公家饭。 哪个条件单拎出来，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对象。 除了性子冷一点，沉默寡言了一些，其他方面真是没得挑。 “要我说啊，你陆婶子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看晏川的样子，估计是有瞧上的姑娘了。” 沈母调侃两声，丝毫没注意到顾柠不自然的神情。 “行了，不提这些了，咱们先吃饭吧。 我待会还得去盯着王秀丽干活呢，不能让她躲懒。” * 陆家。 陆晏川一踏进家门，就对上了陆婶子探究的眼神。 他面色如常的越过她进了厨房，把东西放好，又走回院子劈柴。 半晌后，陆晏川将劈完的柴火整理好。 见陆婶子还在盯着他，只好放下手里的斧头，身子往后一靠。 “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终于听到这句话，陆婶子再也忍不住了。 天知道她憋了多久。 “听说你今天是和柠丫头一起回来的？”陆婶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她下地回家时刚好被几个婶子拦住，问她两个孩子啥时候办好事。 这一句话就给她问懵了，她儿子跟柠丫头的好事？ 她咋不知道呢？ 陆婶子含糊了两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 还没等她问个明白，这小子就带着几捆柴火送去隔壁了，借的还是她的名义。 看到这里，她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儿子终于铁树开花了，盯上的还是她好姐妹的闺女。 难怪之前她想认顾柠当干闺女的话被打断，原来这小子早就有心思了。 陆婶子恍然大悟。 干闺女要变成儿媳妇了？ 陆婶子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她儿子这性子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吗？ 陆婶子质疑的目光在陆晏川身上打量着，时不时摇摇头。 柠丫头那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喜欢的应该是如沈延洲那样温和谦逊的男同志，估计瞧不上她家这小子。 陆晏川一看就知道她妈在想什么。 “所以陆同志，以后你就别再提认干闺女的事了。” 陆晏川把话说在前头，他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成了自己的干妹妹。 一句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婶子点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儿媳妇也算半个闺女了。 “这事我知道了，不过我干闺女没了，你得赔我一个儿媳妇。 还有一点，你必须征得柠丫头的同意才行，不能来硬的。 否则老娘就把你赶出家门！” 她怕这小子犯浑，提前打了预防针。 闻言，陆晏川难得露出无奈的神情。 他在亲妈眼里竟然是这么个形象吗？ “待会记得把篮子送回去，顺便带上我刚做的两罐酱菜。” 陆婶子往厨房里瞅了一眼，见到一篮子蔬菜眼睛都亮了。 她也不知道顾柠是怎么种出这么好吃的蔬菜来的。 她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只觉得比肉还香。 顾柠人美手更巧，她突然觉得自家儿子高攀了。 * 跟她一样对蔬菜念念不忘的还有李师傅一家。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近，农场提供的蔬菜质量越来越差，李师傅急得嘴里冒泡。 见李耀又两手空空回家，不免有些失望。 “我都去黑市好几回了，就是没见着那女同志。” 李耀无奈的摊摊手。 这两天他走遍了整个黑市，别说蔬菜了，菜叶子都没两根。 “你明天再去一趟，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就算了。” 李师傅深吸一口气，到底不愿让儿子再去冒险了。 李耀点点头，心里也着急。 奶奶自从吃了那个女同志给的蔬菜后，胃口一下子就变好了，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以前他只觉得亲爹太过夸张，蔬菜再好吃，能比得过肉嘛。 这年头家家户户能吃肉的时候不多，大部分都得花钱花票。 要不就得冒着风险上黑市。 也就是他家条件好一点，他爸又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肉没少吃。 但那清脆爽口的蔬菜，他倒是头一遭吃到。 这回也有些惦记上了。 * 顾柠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念着，此时她正在空间里忙活。 空间里的实验室已经开启，制作生长药剂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随着满意度的一点点攀升，空间里的田地耕种直接一步到位，根本不需要顾柠操心。 除了蔬菜以外，顾柠还种了不少水果，一个个长势喜人。 轻轻松松又收获好几背篓蔬菜，顾柠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她明天得去一趟黑市了。 药剂的研究进度不算慢，顾柠试验了几次，觉得还是有些缺陷。 但她暂时又想不到解决办法，只好先放在一边。 第83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从空间出去后，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家门口不远处有一棵大槐树，除了村口，那儿就是大妈大婶们最喜欢待的地方。 往常顾柠都会搬着凳子去吃瓜听个乐呵，但今天她巴不得躲远点。 奈何婶子们的嗓门太大，顾柠站在院子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倒觉得陆家那小子和柠丫头般配得很，两人都长的那么好看，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不知道得多精致。” “我今天就瞧见两人一起从镇上回来，那有说有笑的模样，说没处对象我可不信。” “两家关系一向不错，陆家小子和沈明扬还是战友呢。 要是真处上了，村里得多不少伤心人咯。” 话音一落，婶子们当即笑出了声。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顾柠刚来村子不久，村里的小伙子都被她迷的找不着北，央求着父母上门提亲。 就连她拎着东西走在路上，都时不时有小伙子献殷勤。 陆晏川也是一样，虽然身上强硬的气势和冷漠态度吓退不少人。 但喜欢他的女同志也有。 特别是隔壁村那个，脸皮比城墙都厚，被拒绝了无数次还屁颠屁颠的往上靠。 要不是陆晏川去部队当兵，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估摸着那姑娘能天天跑到村子来。 不过她向来消息灵通，想必很快就会知道陆晏川回村的消息。 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婶子们唏嘘一声，虽然怵陆晏川的冷脸，但抵不住爱看热闹的心。 说着说着，她们又换了一个话题。 “这两天薛家也热闹得紧。 听说薛家那小闺女在做什么糕点，用了不少白面和糖，气得两个嫂子都要回娘家去了。” “我也闻到味了，香得很。 不过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做糕点费油又费糖，可不就是败家嘛。 薛家那小闺女自从落水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倒是不追着孟知青跑了，反而祸祸家里人。 也就是桂香婶子压着，不然薛家早翻天了。” “……” 这些话也被顾柠听进了耳中，吃瓜吃的津津有味，也庆幸婶子们转移了话题。 对于薛玉仪的性情大变，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她最近也安分了许多，没再刻意接近自己了。 估计是在大哥身上碰了壁，起了放弃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不招惹到她头上，薛玉仪做什么事，她都懒得搭理。 * 隔天，顾柠跟沈母说了一声，就又跑到镇上去了。 巧合的是，搭牛车时又跟薛玉仪碰上了面。 她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上头用蓝布盖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底写满了兴奋。 “顾同志也要去镇上啊，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婶子没陪你一起吗？” 薛玉仪一见到顾柠就凑了过来，态度依旧热络，好像村口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来镇上买点东西，自己一个人可以，薛同志不也是一个人嘛。” 顾柠扯了扯嘴角，眼睛从蓝布上扫过。 闻言，薛玉仪讪讪一笑，“我妈让我来给小姑送点山货。” 说完她还轻轻晃了晃手上的篮子，生怕别人多想。 这话一出，原先盯着篮子的几个婶子当即失了兴趣。 她们倒是知道薛家有一个嫁到镇上的小姑子，听说嫁的婆家条件还不错，帮衬了薛家不少。 没想到送的却是不值钱的山货。 顾柠点点头，没再多说。 到镇上还有一段路，顾柠直接坐直身子闭目养神，没给薛玉仪继续开口的机会。 见状，薛玉仪悻悻闭嘴，心里头却不太痛快。 原先她以为顾柠看着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应该很好相处。 以她的脑子，不出几日就能俘获这娇小姐的心，让她为自己所用。 可后来她发现，这女人不仅精明还冷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像能看透她心里的小九九。 根本不像沈婷那个蠢货，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 薛玉仪越想越郁闷，有气也无处发，就这么憋了一路。 下车时脸色都有些黑了，还暗暗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顾柠。 顾柠懒得搭理她，一路奔着供销社而去。 “英子这闺女可真有钱，天天去供销社，不知道一趟得造多少钱。” 同辆牛车的村民看着顾柠离开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这姑娘普通人家可养不起。 还好人家瞧不上他们儿子，不然怕是把棺材本掏出来都不够花的。 薛玉仪则是嗤笑一声，沪市来的资本家小姐，手里头的钱指定不少。 加上沈家三个儿子都有出息，肯定也没少给钱票。 想到这里，薛玉仪心里更不舒服了。 等她以后嫁进沈家，这事一定得说清楚。 她是不可能拿自己的钱去养小姑子的。 * 顾柠没去供销社，而是拐角走进了一个小巷口，从空间里拿出衣服和丝巾给自己做了伪装。 再次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和造型已经来了个大变样。 背后还凭空出现了一个盖着灰布条的背篓。 准备好一切，顾柠进了黑市，循着记忆来到上次的地方，耐心等待着。 她就那么站在角落处，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与此同时，薛玉仪也来到了黑市。 她毫不掩饰的将篮子里的糕点展示出来。 上次运气好，做的糕点全被包圆了。 赚到钱回家，两个嫂子总算安静了不少，还松口让她继续干。 薛玉仪表面上乐呵呵，心里却万分不屑。 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不过是见她有本事想巴结了。 但她乐得接受巴结，这不，拎着糕点又上黑市来了。 中途也有几个问价格的，但都被她的出价吓到。 有这个钱他们还不如上供销社买一斤桃酥去。 这小巧精致的糕点一口就没了，可禁不住造。 薛玉仪等了一会，一块糕点都没卖出去。 但她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坐着。 还要讲价的人显然不是她的目标群体，她做的东西好，自然有人欣赏。 薛玉仪无比自信。 而这一幕刚好落到顾柠眼里。 她讶异的挑挑眉，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从听到村里婶子们的谈话，再到牛车上的碰面，她心里就有数了。 不过这么大大咧咧的在黑市卖东西，一点伪装都不做。 顾柠真不知道她是胆子太大，还是没有脑子了。 正想着，一道略带惊喜又刻意压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同志，我终于等着你了。” 第84章 想跟你谈个合作 顾柠抬头一看，就见李耀一脸惊喜的望着她，眼底还带着一丝紧张，生怕她跑了的样子。 “同志，你上次送给我的菜还有吗？我想再买一点。” 李耀压低嗓音，目光却下意识朝她身后的背篓瞅去。 顾柠嘴角轻轻勾起，将背篓上盖着的灰布条掀开。 “我今天带了一筐过来，不过价格会比普通的菜贵一些。” “同志，你这蔬菜我全要了，价钱方面好说。 我等了你好几天，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李耀见筐里的蔬菜还是跟上次一样水灵，止不住的点头。 一直没等到人，他都快要放弃了。 没想到今天运气不错，他刚来溜达一圈就碰上了。 李耀生怕别人也盯上了这筐蔬菜，连忙把它们包圆了。 “同志，你这菜到底是咋种的啊，比我之前吃过的所有蔬菜都好吃。 我爸那个嘴刁的，都对你赞不绝口。” 李耀不会种菜，但不妨碍他想了解一下。 顾柠轻笑两声，“都是自家种的，养的比较精细。” 李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顾柠，这才说起正事。 “同志，除了这一筐，你手里头还有多少蔬菜？ 是这样的，我爸吃了你送给我的那把蔬菜后非常感兴趣，想跟你聊两句。” 李耀斟酌着开口，见顾柠面带警惕，急忙解释道：“你别担心，我们没有其他意思。 我爸是国营饭店大师傅，你应该也听说过他。这次找你，就是想跟你谈个合作。” 为了表示诚意，李耀把自家老头的身份都说了出来。 他压根不怕顾柠去举报，毕竟黑市的交易不太光明，但凡沾边的人都不会自掘坟墓。 顾柠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眼底的警惕稍褪。 “带路。” 简单一句话让李耀喜不自胜，他连忙背上背篓，往黑市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顾柠紧随其后，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紧抿的唇角泄出几分笑意。 * 十分钟后，越过七拐八拐的巷子，顾柠终于见到了人。 “爸，你们聊，我去外头给你们望风。”李耀极有眼色的离开。 李师傅开门见山，“同志，想必那小子都跟你说了吧。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想法？” 他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 如今询问顾柠的想法，也是打直球的方式。 顾柠没急着回应，而是反问回去。 “李师傅，据我所知，国营饭店的蔬菜一直都是红星农场在供应吧。 私下不允许买卖，不知道李师傅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李师傅在国营饭店的地位虽然不低，可蔬菜和肉类的采买都是由采购经手处理。 国营饭店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红星农场。 即使红星农场最近的蔬菜质量越来越差，国营饭店也不会轻易更改供货商。 李师傅被问住了。 他一心只想着买下顾柠的蔬菜，好解决眼前的困境，并没有想那么深。 “况且我也没办法供应国营饭店那么大的蔬菜量。”顾柠又补充了一句。 李师傅嘶了一声，眉头拧出了褶皱。 顾柠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但想到两样蔬菜的对比，李师傅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一直都不满意红星农场，觉得他们方方面面的质量都很一般。 奈何红星农场规模大，蔬菜品种多，比其他农场更得领导的心。 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顾柠笑着摇摇头。 “李师傅，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 “整个云城内，除了红星农场外，也就只剩一个红旗农场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如果我能以红旗农场的名义向国营饭店供货，便是名正言顺的合作，也不怕被人揪小辫子了。” 顾柠点到为止。 要不是前世偶然听到那一则新闻，她都不知道李师傅跟红旗农场的负责人是亲戚关系。 当初她故意把蔬菜免费送给李耀，就是笃定李师傅一定会上钩。 加上他和红旗农场负责人那一层关系，更方便后续的合作。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暗示，李师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当初要不是红星农场耍手段，跟国营饭店合作的就该是他表弟的红旗农场。 如果能让顾柠的蔬菜以红旗农场的名义供应，不仅可以解决他眼下遇到的困境。 没准还能借此机会彻底取代红星农场的位置。 “顾同志，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带你跟红旗农场的负责人见一面。” 李师傅话中都透着喜意。 他自然要为自家亲戚谋福利了。 “行，不过价格方面，可能要比现在的蔬菜价格贵上两分钱。李师傅可以先考虑一下。” 顾柠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但这价钱，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 他刚开心没几分钟，又开始为难起来。 现在的蔬菜价格大多在每斤三分到五分钱左右。 像便宜一点白菜，每斤也得三分多。 一下子贵个一两分钱，量大起来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可一看到旁边那筐翠绿水灵的蔬菜，他又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红星农场那蔫巴巴的烂蔬菜都能卖好几分钱，眼前这么好的质量，贵上一点也是应该的。 “成，我去和领导说说。” 李师傅一咬牙应了下来。 但他心里也有点忐忑，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证这事会成。 * 谈完合作，顾柠从巷子口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去供销社逛了一圈。 她看上了供销社新上的一匹布料，买回去给她妈做身新衣裳正好。 顾柠手里还有不少布票，没多考虑就想让售货员把布料给她包起来。 她刚张了张嘴，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顾柠回过头，见到来人，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 “三哥，你怎么在这？” “车队给我放了几天假，我想着来供销社买点东西带回去。” 沈应淮笑着晃了晃手上的大包裹。 这里头都是他在青省出车时买的吃食和衣服。 带回家属院时震惊了一大群司机。 虽然大家各有各的挣钱法子，但像沈应淮这么豪横的，他们还真舍不得。 第85章 日后的云城首富 “行，那待会我们一起回去，妈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村里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顾柠冲他眨眨眼睛，那模样搞怪得很。 但放在顾柠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却一点也不难看。 她比起刚到沈家时活泼了不少。 兄妹俩的关系也更加亲昵。 “那你等会可要好好跟我说说。” 沈应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另一只手自然的接过她手上拎着的东西。 顾柠看上的那匹布料，最后还是被沈应淮花钱买下了。 看着沈应淮这副眼睛都不眨的花钱模样，顾柠只觉得她还是小看了这几个哥哥。 兄妹俩有说有笑的离开，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投向他们愤愤的目光。 准确来说，那道目光是落在顾柠身上。 “沈同志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啊，竟然那么亲密，我们思思怎么办啊？” 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穿着纺织厂的工装，脸上愤愤不平。 而被她叫做思思的女人，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见状，刘思思右手边的女人眼珠子转了两圈，跟着一起指责起沈应淮。 “要我说啊，沈应淮就是不知好歹。 思思家里条件好，长的也好看，是咱们纺织厂一枝花。 沈应淮不懂得珍惜也就算了，还和别的小狐狸精厮混在一起，他对得起思思吗？” 说完，女人将目光投向刘思思。 “思思，要不你还是放弃吧。以你的条件，大可以找个比沈应淮更好的对象。 他就是个有点本事的泥腿子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你们都别说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个女人充其量就是长的好看一点，其他方面不见得能比得上我。 我就不信应淮哥哥会放着升职的机会不要。” 刘思思咬紧下唇，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沈应淮。 也不嫌弃沈应淮乡下人的身份，放下身段接近他，甚至还让她爸爸撮合。 只要入赘到他们刘家，她爸爸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但那男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刘思思心有不甘，有空没空就往车队跑，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沈应淮的事。 但即使这样，沈应淮依旧没有松口。 甚至为了躲她，还自愿申请到青省出车。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她兴冲冲跑来找人，不成想看到了这一幕。 她没看清顾柠的长相，但光瞧着那纤细的身段，和露出手腕间的白嫩肌肤，她也知道长的极美。 两人好像还是一个村子的，刘思思顿时有了危机感。 “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她着急得跺脚。 见状，麻花辫女人脑子转了转，忽然福至心灵。 “思思，最近何家人不是找上你妈妈，想要谋一份纺织厂的工作嘛。 我记得何家跟沈家是亲家关系。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沈家长辈发话，沈应淮肯定没有推拒的理由。” 刘思思面上一喜。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虽然她嫌弃沈红霞干的事丢人，但只要她能说服沈应淮入赘刘家，自己也不介意给点甜头。 * 回村的牛车上，顾柠瞥了几眼，没见到薛玉仪的身影，估计还在黑市待着。 这是回村子的最后一趟牛车了，赶不上的人只能徒步走回去。 赶牛车的大爷等了一会儿，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也没再继续等下去。 谁知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我还没上去呢。” 薛玉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紧赶慢赶到底喊住了人。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斗志昂扬的来，狼狈不堪的回去。 今天就卖出去了一份糕点。 剩下的全砸手里了。 薛玉仪想破头皮也没想明白原因，只觉得是那些人没眼光。 她的眼睛在车上转了一圈，目光很快被顾柠身旁的男人吸引。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找了一下，确认了男人的身份。 沈应淮，沈家老三。 也是日后的云城首富。 脑海中闪过这几个关键字眼，薛玉仪霎时心跳如鼓，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还想着怎么跟沈应淮搭上关系，人就自动跑到她面前来了。 薛玉仪压下心里的激动。 她这回不能再冲动了，得好好琢磨琢磨。 最好避开顾柠，省得这女人又坏她的好事。 顾柠注意到右手边时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扯着嘴角轻笑一声，语气揶揄。 “三哥，你可真招人。” 沈应淮脸上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说到招人这回事，他就一阵头大。 要不是看在刘思思是领导的闺女，光凭她造谣两人关系这件事，沈应淮早就出手整她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在沈母和村里人口中，他就是个浑不吝。 不少跟刘思思一样的小姑娘，就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沈应淮冷嗤一声，打算过两天回家属院就把事情解决了。 * 一个半小时后，牛车稳稳停在村口。 兄妹俩拎着东西回了家，中途还拐了个弯跑地里去了。 此时沈母正坐在田埂上盯着沈大嫂干活。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沈大嫂和穆妍两人加起来就满公分了，根本用不着她干活。 后屋的那片空地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柴火被陆晏川添得满满当当，连水缸也装满了水。 她实在找不着活干，只能跑地里来盯梢。 沈大嫂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干。 她在娘家时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也就是嫁进沈家，屋里和地里的活都有沈母干着。 她才慢慢松懈下来，能躲懒就躲懒。 没想到几十年后，她又回到了在娘家当牛做马的日子。 “妈，小哲的事你跟英子说了没？” 沈老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大舒服。 “我待会就去跟她说，吃了老娘那么多好东西，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沈老太手上还拿着刚烙好的肉饼，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玩意是沈母特意让她做的，花了她不少肉票。 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也到了报答的时候。 第86章 歹竹出好笋 “行，那你这回好好说，千万别冲动。 咱们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可不能再把关系弄僵了。 英子自小不在你和爸身边长大，最渴望得到你们的关心。 只要你给她一点好脸色，不怕事情办不成。” 沈老大语气严肃，千叮咛万嘱咐。 他妈之前一直被沈红英捧着让着，事事为先。 现在让她低头已经很不容易了，沈老大就怕她受不住屈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我知道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就算是为了我的大孙子，我也会跟英子好好说的。” 沈老太摆摆手，她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 说罢，沈老太迈开步子朝沈母的方向走去，一张老脸重新挂上笑容。 “英子，你要的肉饼做好了，还热乎着呢，快趁热吃了。 做这玩意不仅费粮食，还费时间。但只要是你想吃的东西，再难妈也给你做。 你大哥大嫂可没这个口福。” 沈老太一屁股坐在沈母旁边的田埂上，话说的好听，眼睛却片刻不离肉饼。 买回家的一斤猪肉，她嘴里还没沾着荤腥，全给沈红英吃了。 “谢谢妈。” 沈母欣然接过，小心翼翼的放进左手边的篮子里。 还细致的用蓝布条盖上，免得沾灰了。 别的不说，单论做饼子的手艺，沈老太在整个村子都是有名的。 她带回去给闺女尝尝。 要是喜欢，她自己也能学着做。 见沈母把饼子收下，却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沈老太心里不悦。 “这肉还是小哲亲自去买的，说是为他妈做的事赔罪。 可怜我那大孙子摊上了这么一个亲妈，在事业上给不了帮衬也就算了，还总拖后腿。 他最是孝顺，也最是尊敬你这个姑姑。” 沈老太佯装抹了把泪，开始慢慢把话题往沈哲身上引。 “小哲确实是个好孩子。” 沈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遂了沈老太的意说下去。 但她心里门清，止不住冷笑。 从沈老太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就知道这么些天的吃食不是白拿的。 也清楚沈老太的示好是有代价的。 沈母不动声色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就是不把话题扯到重点上。 “真是歹竹出好笋啊！小哲是个好孩子，但大哥大嫂的人品就不咋样了。 好好的一个娃娃，愣是被他们给耽误了。 妈，我说话难听，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沈母酣畅淋漓的骂了沈老大夫妻俩一顿，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反观沈老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没忍住。 这贱蹄子咋不按常理出牌？ 她儿子孝顺又能干，就是少了点运气，不然早就当上村里的干部了。 见话题越来越偏，沈老太有些按耐不住。 “小哲对你这个姑姑没话说，如今你有能耐了，也要想想自己的娘家侄子。 他好了，你面上也有光不是？ 小哲在学校学过几年画画，连老师都对他夸赞不已。 你跟柠丫头说说，让她在公安局给小哲也谋个啥画像师的职位当当。 我们对工资要求也不高，一个月有个五六十块钱就差不多了。 但房子的事没得商量，必须得让局里安排个大点的。 最好是三室一厅，到时候我跟老大一家过去也有的住。” 随着她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沈母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难怪这么舍得。 为了这个大孙子，她妈真是煞费苦心。 还三室一厅呢，连门都没有！ “妈，你当公安局是你家呢，你想安排谁进去就进去啊。 一个月工资五六十块，这要求还不高吗？ 我闺女能被安局长亲自邀请进技术部，那是她有本事。 沈哲呢，他会画像吗？他有那个能耐吗？ 你们真是脸大如盆，张口闭口就想让我闺女安排工作。 是忘了当初怎么对她的，还是真觉得我好糊弄？” 沈母嗤笑出声，也没管眼前人是她亲妈，一张嘴就叭叭个不停，将人骂的狗血淋头。 这年头城里的工作都抢破了头，谁都想吃上商品粮，稳定又体面。 但人家至少舍得出钱出力。 不像沈家这一家子，送了几天吃食就敢狮子大开口。 别说她闺女刚进技术部，还没有那个权利安排工作。 就是有，她也不会给沈哲。 沈老太被骂懵了，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从来没想过捏在手心的女儿会反抗。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自己就不该把她带回家…… 沈老太的眼神晦暗不明，面上带着一丝屈辱。 “沈红英，你怎么跟妈说话呢。 妈不过跟你提了个小要求，你不答应也就算了，骂人是什么意思？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天妈送的那些吃的全喂了狗。” 沈大嫂尖利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 表面上看着是在替沈老太抱不平，实际就是借机给沈母上眼药。 见周围村民都被热闹吸引了目光。 沈大嫂趁机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母跟前。 “妈，你对沈红英这么好，也不见得她有多孝顺你，连一个小小的要求都答应不了。” 沈大嫂面露讥讽，净捡对自己有利的话说。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些天我对她百依百顺，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想着缓和一下关系。 谁知……” 沈老太欲言又止，还一脸为难的瞥了沈母一眼，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那长长的叹息声传进村民耳中，众人面色各异。 但因着前几次的情况，他们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打算继续看下去。 沈红英在村子里虽有泼辣之名，但性子也爽快。 她对沈老太的好，对大房一家子的照顾，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上次能做出把人赶出家门的事，想来也是被逼急了。 村民们虽然觉得不妥，但到底没有说啥。 后来才知道沈老太一行人对柠丫头做的事，纷纷噤声。 这回也是一样，他们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的好，免得又打脸了。 村民们这次学聪明了，只是站在一旁看戏，更没有要替沈老太出头的想法。 第87章 你不是脸大如盆，你是脸都不要了 沈大嫂气急败坏。 这些人是哑巴了嘛，咋一句话都不说。 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人搭理她。 沈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怒反笑。 “你说让我闺女把沈哲安排到公安局工作是小要求？ 我看你不是脸大如盆，而是压根就不要脸了！” 这话一出，众人惊诧不已。 啥意思？ 给沈哲安排工作，还是公安局里头的职位。 这不是闹嘛！ 公安局可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轻易就能进去的。 沈老太还真是敢开口，咋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说沈老婆子，你都一把年纪就别掺和人家小年轻的事了。 你都不识几个字，管的倒是挺多。 沈哲不过初中毕业，他懂啥是画像师吗？” 陆婶子半点没给面子笑出了声。 她又一次见识到了沈家人的不要脸。 可怜英子摊上了这样家人。 她还心疼顾柠。 那丫头好不容易凭着自个的本事端上了铁饭碗。 这碗还没拿稳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大丫说的对，咱们村里人能在城里谋一份工作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沈哲文化不高，想的倒是挺美。” “我儿子还是高中毕业嘞，沈哲能行，我儿子肯定也成。 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分币不掏就去讨工作。” “……” 村民们这回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沈家的笑话还真不少，天天不重样。 本来他们瞧着沈老太这几天平静不少，老给英子送吃的，还以为她想清楚了。 没料到是憋了个大的。 沈母跟着一起笑，心里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闺女说的对，为这些人生气就是在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冷眼睨着沈大嫂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庞，莫名觉得有趣极了。 “我最近也闲得慌，毕竟地里的活不用干，公分就到手了。 大嫂这么有本事，不如在镇上给我找一份工作。 我啥都能干，这要求也不过分吧。” 沈母毫不客气的往沈大嫂的心窝子上戳。 “你做什么梦呢？我要是有镇上的工作，不自己留着，干啥要给你占便宜啊。” 沈大嫂一时嘴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捂住嘴时已经太晚了。 她话音刚落，沈母哼笑一声，眉宇间泄出几分讥讽。 “你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啊……” “大家都围在这里，是有什么热闹看吗？” 顾柠从村口的方向走来，沈应淮拎着东西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兄妹俩姣好的面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母脸上的鄙夷倏然转为喜悦，“太阳大得很，咋不先回家去。” 她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戴在顾柠的头上。 见闺女脸上的红晕稍褪，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沈母一见到顾柠，就把其他人都抛到脑后去了。 她顺手将篮子递给沈应淮拿着，带着顾柠就躲到树荫底下去。 沈应淮两只手都没空着，他失笑两声认命跟了上去。 沈同志还能记得把篮子给他这个儿子拿，也算是一种进步。 起码眼里看见他了。 顾柠站在树荫底下，瞟了两眼面如土色的沈老太婆媳俩，忽而勾唇一笑。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理，工作也是一样。 姥姥和大舅妈想要给沈哲谋一份城里工作，不可能一分钱不出，用一张嘴来说事。 我这倒是有一个推荐名额，但你们也知道城里的工作向来紧俏，挤破头都不见得能抢到。 但这诚意要是摆足了，也不是没有拿下的可能。” 刚才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跟她的猜测分毫不差。 顾柠转念一想，既然他们这么想要工作，那自己也可以成全他们。 她狡黠一笑，眼底深处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幽光。 “柠柠……” 沈母皱起了眉，想不通顾柠怎么突然松口了。 沈哲就是一个麻烦。 给他找工作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极有可能影响到她闺女的工作。 “别人不了解她，您还不了解自己亲生的闺女嘛，别急。” 沈应淮走到沈母身侧，语气淡淡，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可不觉得顾柠会那么好说话。 即使相处时间不多，但对这个妹妹的性子，他也逐渐摸清了。 他看着沈老太婆媳俩脸上难掩的激动，暗暗摇头。 闻言，沈母慢慢反应过来。 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很，这回不知道又给他们下了什么套呢。 思及此，沈母一颗心彻底落到实处。 这婆媳俩如何她不管，她就怕顾柠吃亏。 “姥姥、大舅妈，你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顾柠双眼含笑看着她们，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沈老太虽然激动，但她也心疼钱。 “柠丫头，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计较一点小钱呢。 你有出息，也有门道，就该帮衬帮衬家里人。 等小哲……”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柠就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婶子，我记得您有一个大侄子好像也还没工作吧？” 被提及名字的陆婶子一开始有些发愣。 但看到顾柠打的眼色后，迅速反应过来，配合着她。 “是啊，我那侄子家里的条件还行，干不了地里的活儿，就想找份城里的工作。 柠丫头，你有这个门道，要多少钱尽管说。 我们可不是那些喜欢空手套白狼的人，该咋样就咋样。” 陆婶子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风挑衅沈老太。 “我现在就去隔壁村跟我嫂子说这事，他们一定乐意。” 陆婶子说走就走，连地里的活也不管了，扔下锄头就要往隔壁村跑。 沈大嫂瞬间急眼，一把将人拦下。 “不行！这份工作只能是我儿子的。” 陆婶子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脸都涨红了。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工作咋就成你儿子的了。 你连钱都掏不出来，就别想占柠丫头的便宜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抓不住，多的是人要。” 陆婶子指着沈大嫂的鼻子骂，引来一大堆附和她的村民。 手里有积蓄的村民自然也有想法，觉得他们也能争一争。 家里没钱的只能干瞪眼，更舍不得掏空家底去买工作。 况且只买一份工作，给哪个儿子都不行。 第88章 掏空棺材本 “谁说我掏不出钱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少盯着别人的兜。” 沈大嫂急的跺脚，恶狠狠瞪了陆婶子一眼就拉着沈老太到一边商量去了。 两人头抵着头嘀嘀咕咕个不停。 见目的达成，陆婶子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跟顾柠相视一笑。 看来她还是挺上道的，柠丫头的意思她看一眼就懂了。 就这默契，不当婆媳真是可惜了。 陆婶子美滋滋想着，打算回去催促一下自家儿子，让他再加把劲。 她可稀罕顾柠这姑娘了。 * 顾柠不清楚陆婶子心里的想法，但还是很感谢她帮自己打配合。 不知为何，看到陆婶子脸上的笑容，她脑海中竟不由自主闪过陆晏川的身影。 从性格方面讲，两人真不像亲母子。 陆婶子直爽畅快，陆晏川冷峻疏离，浑身透着一股狠劲。 但她转念想到三个哥哥迥然不同的性子，又觉得正常了。 顾柠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到陆晏川身上去了。 一定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对她造成的影响。 顾柠咬紧下唇，将男人从脑海中甩出去。 她也没再关注沈老太婆媳俩。 等他们考虑清楚，自然会亲自上门的。 这些年他们从沈母身上拿了多少钱，她就要让他们一点一点吐出来。 兄妹俩耐不住沈母的催促，只能先一步回家。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隔壁房门就传来咯吱一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晏川哥，你怎么回来了？”沈应淮面露惊讶。 他打小就跟在沈明扬和陆晏川两人身后混，关系不错。 后来两人去当了兵，回来的次数少了，但感情并没淡下来。 看到陆晏川的第一眼，他除了惊讶，就剩喜悦了。 “任务结束，首长特批了几天假期。” 陆晏川还是一样沉默寡言，但语气比起从前柔和了不少。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沈应淮说的，但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落在顾柠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布拉吉，头发随意挽成低丸子头，额前滑落几缕小碎发，整个人显得温柔又清新。 他突然想起上次在百货大楼看见的那条裙子，如果穿在顾柠身上，一定会很美。 见状，沈应淮双眼微微眯起，侧身隔绝掉陆晏川的视线。 “晏川哥，你不是要出门嘛。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们有空再聊。” 他也是男人，自然清楚陆晏川看向自家小妹的眼神。 那是一种猛兽盯上猎物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平心而论，陆晏川知根知底，人虽然冷了一点，但有本事有责任心，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但他总有一种小白菜要被拱了的感觉，心里泛着丝丝酸涩。 陆晏川收回目光，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 “行，咱们好久没有切磋过了，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身手有没有退步。” 留下这句话，陆晏川转身离开。 他走的干脆，沈应淮就头疼了。 每次切磋，他都是被暴打的那一个，脸上挂彩是常有的事。 大哥都有些打不过陆晏川，更别说他了。 平常提出切磋，沈应淮觉得正常，毕竟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今天却莫名有种被针对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 沈应淮向来精明的脑袋此刻竟然有些转不动了。 “三哥，你在想啥呢？快来帮我烧个水。” 顾柠毫不客气的指使沈应淮干活，自己则忙着和面。 烧火这活她确实不擅长，但做饭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只是沈母心疼她，从来不让她进厨房。 顾柠闲着无事就给蔬菜浇浇水，再跑进空间里研究药剂，日子倒也充实。 “来了。” 沈应淮回过神来，走进厨房三两下就将火点了起来。 “院子里那么多菜都是你种的？还有屋后那些……” 沈应淮看到那一大片翠绿的青菜苗，脸上难得怔愣了一秒。 顾柠没来前，他们家的自留地都是光秃秃的，种啥都活不成。 现在好了，种啥活啥，长势还格外的好。 照这速度下去，他们家很快就要堆满青菜了。 “对，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干，种种蔬菜打发时间。” 顾柠点点头，一心扑在自己手里的面团上。 沈应淮挑挑眉，一听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细究下去。 他清楚顾柠是个有分寸的人，年纪不大，心思却很稳重。 只要不是伤害到她自己的事，沈应淮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行，那过两天我带点回镇上。” * 入夜，沈家老屋。 “爸、妈，你们大半夜把我们叫过来干啥啊。 我们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得早点休息呢。”刘招娣打了个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她身体困着，但心里却警铃大作。 大半夜不睡觉，准是又想作妖了。 沈老头瞥了她一眼，清清嗓子开口，“今晚找你们过来，是想说说小哲的事。” “啥事不能白天说啊，非挑这个时候。”刘招娣嘀咕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闻言，沈老头脸色阴沉，面上带着警告。 “老二媳妇，以后我说话的时候你别插嘴！” 这个老二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没分家就如此嚣张，不将他这个公公放在眼里。 要是真分了家，那还得了。 到时候想让她出钱，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早知道这女人是这样的性子，当初他就该让老二娶个软弱的，起码能拿捏得住。 沈老头目光一暗，这家绝对不能分。 刘招娣讪讪闭嘴，打算看看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哲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但人家姑娘说了，他必须得有一份城里工作才愿意嫁过来。 你们这些长辈也是看着小哲长大的，这个忙不能不帮吧。” 沈老头来了一长串铺垫，甚至打起了感情牌。 “爸，你这话就好笑了。 我们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哪里有本事帮小哲找份城里工作啊。 再说了，小哲要是成了城里的正式工，你们还能瞧得上他那对象吗？” 刘招娣掩唇轻笑，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 她巴不得现在就分家，也不知道顾柠什么时候动手。 第89章 我可没有沈红英那么傻 沈大嫂被戳中了心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 “刘招娣，让你帮个忙你推三阻四的，你到底有没有把爸妈放在眼里。” 刘招娣没被她激怒，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上，反唇相讥。 “我当然尊重爸妈了，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大嫂一开口就给我扣个大帽子，知道你是求人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求你办事呢。” “够了！我们在说正事，你们俩再吵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沈老头怒斥出声，空气终于安静了下来。 “顾柠手上有一份城里的工作，我打算买下来让小哲去干。 但这两百块钱不是小数目，老大一家暂时拿不出来。 今天把你们聚在一起，也是想着兄弟俩互相帮衬着。 等小哲在公安局站稳了脚跟，就把虎子也塞进去。” 他知道以刘招娣精明的性子指定不能同意出钱的事，便拉出沈虎来说事。 刘招娣就指望着儿子有出息，以后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这么大个诱惑，她不可能不心动。 沈老头想的不错，刘招娣确实心动了，但她也不是个蠢的。 光靠嘴巴的保证没有一点用处。 同是孙子，这份工作咋就不能让她家小虎去呢。 “弟妹啊，爸说的没错。 以后小哲有出息了，第一个报答的就是你和二弟。”沈老大也在一旁劝说。 话说的漂亮，画的饼也是又大又圆。 为了不让沈老头夫妻俩把棺材本掏出来，他们也是煞费苦心了。 “既然要我们二房出钱，那这份工作不如让给小虎。 他也是个孝顺孩子，小哲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刘招娣不上钩。 想要让她拿钱没问题，工作必须得是她儿子的。 否则免谈！ 大话谁不会说呢。 与其帮衬着别人的孩子出息，不如培养自家儿子闺女。 当谁没有孩子呢？ “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小哲是初中毕业，他有文化。 小虎连小学都没读完，压根胜任不了，这工作给他就是白瞎。” 沈老大气急败坏，这女人又蠢又聪明的，一点都不好糊弄。 “是啊，二婶，我比小虎更适合这份工作。 他跟老木匠学手艺学得好好的，以后日子也不会差。 还有我这个哥哥帮着，您和二叔只管享福就成。” 沈哲清楚爷奶和爸妈的打算，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沈家的长孙，二房理应帮忙。 更重要一点，是他和沈虎之间的差距。 这份工作必须是他的！ 沈哲话里充满了优越感，既瞧不上二房，又惦记着他们的钱。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我凭啥要拿自己挣来的辛苦钱养大房的孩子，怎么，我是钱多的没地方烧吗？ 现在八字都没一撇，你们给我的那些保证没有任何用处，把钱捏在手里才能令我安心。 我可没有沈红英那么傻。” 临了，刘招娣还不忘撇撇嘴，把大房一家气得脸色铁青。 “天色不早了，我们明天还有活干呢，就先回屋睡觉了。 大嫂，你的活可比我们重，别把自己累着了。” 说完，她也不等沈老头开口，拉着沈老二逃也似的跑开了。 “混账东西，老沈家娶了这么一个悍妇，真是家门不幸！” 沈老头将桌面拍的砰砰作响，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沈大嫂也在屋里转悠个不停。 “那现在咋办啊，我看村里其他人也盯着这份工作呢。 顾柠那贱丫头又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再耽搁下去，我怕她真把工作卖给别人了。” 他们都了解顾柠的脾气，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 “公中还有一些钱，加上我和老婆子的棺材本，攒一攒应该够了。” 沈老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咬咬牙将自己的棺材本贡献出来。 到底是自己的大孙子，他不能不管。 沈老大夫妻俩面上一喜。 他们之前就想着二房不肯出钱的话，就让爸妈把棺材本拿出来。 如今他们自己提出来，也省得多费口舌了。 * 另一边的沈家。 沈应淮脸上带着几片乌青推开了家里的大门，嘴上还时不时倒抽几口冷气。 虽然脸上还是挂了彩，可比起之前的惨状，这回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陆晏川下手也有所收敛，难得温和。 “三哥，你被人打了？谁干的？” 顾柠刚擦完头发出来，一眼就瞧见沈应淮嘴角的伤口。 她的脸色发冷，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沈应淮心里一暖，若无其事的摆摆手。 “没事，和陆晏川切磋了一下，他身上也挨了我两拳。” 他刚出车那几年，半路上遇到的突发情况数不胜数。 他要是没两把刷子，震慑不住人，也没法在车队混下去了。 当然，论身手，他还是比不过经过部队正规训练的陆晏川。 要不是他突然放水，自己能不能揍他两拳还说不定呢。 见沈应淮咧着嘴笑，顾柠眼底的戾气瞬间褪了下去。 “你先等一会，我给你上药。” 顾柠回屋子拿了几瓶药膏，还顺手给沈应淮倒了一杯灵泉水。 他刚喝进嘴里，只觉得浑身的酸痛都缓解了，嘴里回味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我在里头加了点葡萄糖。” 顾柠给他上着药，语气自然的解释道。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沈应淮点点头，也没怀疑。 他低头看着表情专注给自己上药的顾柠，心里暖呼呼的。 这就是有妹妹照顾的感觉嘛。 难怪车队里那几个小子张口闭口就是他妹妹。 以前他不屑一顾，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真装。 “好了，明天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应该就差不多了。”顾柠站起身，将药膏收拾好。 正要将东西放回房间，脑海中突然闪过沈应淮说的话。 陆晏川身上也挨了我两拳呢…… 她手上动作一顿，面露纠结。 但想到他帮了自己不少忙，顾柠深吸一口气，拿着东西就出了门。 隔壁大门没有上锁，只留下半边虚掩着，里头还传来若有若无的水声。 顾柠没有多想，抬手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就抬脚走了进去。 一入眼是男人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小麦色皮肤上还泛着几滴水珠，顺着肩线滑入腰腹处。 第90章 你是不是有点关心我了？ 顾柠猛地睁大双眼，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她看着男人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精致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耳后根。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顾柠低下头，眼睛看着脚尖，声音细微的差点听不清。 “抱歉。” 陆晏川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慢条斯理的将衬衫穿上。 “刚才出了一身汗，想着擦擦，忘记把门带上了。” 陆晏川将衬衫扣子系好，却独独留下领口旁边的两颗。 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他看着顾柠泛起红晕的耳垂，手突然有些发痒。 “我把衣服穿好了，你可以抬头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柠隐隐松了口气。 头还没抬起来，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顾柠浑身一震，没料到陆晏川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的触碰不过三秒就移开，话中透着笑意，“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柠一下子抬起头，皱了皱鼻子，脸上除了不自在还有羞赧。 她总觉得这男人在逗她。 “给你的。” 顾柠一把将手里的药膏塞给他。 正要将手缩回去，一只宽厚的大掌却将她紧紧握住。 男人身上的温度极高，即使是在泛着凉意的夜晚，也依旧烫的惊人。 “你是专门来给送药的？你是不是有点关心我了？” 陆晏川深邃的双眸透着喜色，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他没想到自己放水挨的两拳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是怕你被我三哥打出个好歹。”顾柠撇撇嘴，随意扯了个理由。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过来送药。 抽了两下没把手抽出来，反而还被越握越紧，顾柠索性不挣扎了。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顾柠垂眸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黑与白的强烈色差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互相切磋是我们打小就定下的约定，我可没有针对你三哥。” 陆晏川答非所问，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也不能算针对吧，他顶多就是暗暗报了一下“私仇”。 顾柠点点头，“我知道，三哥都跟我说了。” 要不是了解真实原因，她不可能跑过来给他送药的。 听到这话，陆晏川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他话少，笑的时候也少，不然在军区也不会有冷面阎王的称号。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开怀的笑出声，心里被装的满满。 顾柠怔怔的看着他的笑容。 她一直都知道陆晏川很好看，只是平时那身气势太吓人。 旁人只顾着害怕，容易忽略他的长相。 正神游天外时，陆晏川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色渐沉。 “明天下午我就回部队了，我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能听到你的答复。” 这个答复，他希望能如他所愿。 男人的眼眸幽深，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以及微不可察的偏执。 顾柠眼睫毛颤了颤，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走了也好。 陆晏川目光所及之处，她总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委婉的拒绝他，尽量不破坏两家的关系。 没想到他竟然要回部队了，她就不用再纠结了。 见状，陆晏川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以为躲在乌龟壳里就行了。 既然她需要时间，那他就退一步好了。 “帮我上药？” 陆晏川不再抓着原先的话题不放，而是单手解开扣子，骨节分明的长指点了点自己胸膛上的乌青。 “那你先把我的手松开。” 顾柠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轻抬下颌示意他。 “行。” 陆晏川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今天的举动过界了。 终于把手抽了出来，顾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上陆晏川期待的目光，脸上灿然一笑。 趁男人愣神之际，她一把将药膏拍在他胸膛的伤口上，转身跑出几米远。 “自己抹去吧。” 她头也不回的走远，丝毫没发现男人宠溺失笑的目光。 陆晏川紧紧盯着顾柠离开的背影，直到她安全回到家，这才将视线收回。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小巧精致的药膏，心情还算不错。 指腹上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顾柠身上的味道。 他轻轻摩挲着指腹，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轻叩。 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一个普通单间，简简单单，家徒四壁。 看来他得去向首长申请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家属院里刚好空下来一个两层小楼，还带着一个大院子。 他瞧那屋子就不错，柠柠应该会喜欢。 他手头上还有各种品类的票。 等回到部队，抽空找个时间去百货大楼逛逛，将必要物品添置一下。 陆晏川越想越远，甚至连以后的儿童房都安排好了。 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的陆婶子从窗口探头出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看来柠丫头对她儿子也不是全然没有意思。 可惜这小子明天就得回部队了，她看上的儿媳妇要是被别人拱了可咋办。 毕竟比陆晏川年轻的小伙不少，没准还更讨小姑娘喜欢。 柠丫头到公安局工作，那碰着的青年才俊就更多了。 她儿子除了身材高大一点，脸好看一点。 还有一个团长的职位外，好像没啥竞争力了。 这一走还是好几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陆婶子将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 顾柠不清楚陆婶子的想法，她此时已经回了房间，正在空间里待着。 地里的菜都被空间里的一键功能收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仓库里头。 除此之外，随着空间满意度的拔高，也开发出了更多的功能。 比如一键喂养她圈养起来的鸡鸭鹅和野兔。 有灵泉水的滋润，这些小动物长的挺快，甚至还生下了不少小崽子。 本来只有十几只，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几只。 好在她的空间够大，就算圈养再多的小动物也不是问题。 简单扫了一眼庄园里的情况，顾柠心里有数，转身就去了二层平房。 第91章 她看上沈应淮了 翌日。 顾柠照旧忙完计分员的工作就去了镇上。 今天是她和红旗农场负责人见面的日子。 顾柠特意带上了空间里的一筐蔬菜，想了想，又从树上摘了几颗苹果和梨子，一起塞进去。 她刚走，一道身影就从草垛子后窜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朝沈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沈应淮正扛着锄头要下地。 他每次回家都会帮忙干活，一天也能挣个满公分。 今天他干活的地正好在晒谷场旁边，这边的活一般都是薛家人在负责。 不知道今天怎么给他安排到这里来了？ 沈应淮没想太多，撸起袖子就干活，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沈家老三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这么会干活。 那力气一看就不小，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嫁给他。” 薛家大嫂跟妯娌说着小话。 要不是她们已经嫁人了，还真想进沈家的门。 起码没有现在这么多糟心事。 提起这话茬，薛家两儿媳的苦水是越来越多。 怎么人家顾柠能被公安局局长邀请去啥技术部工作，她们家小姑子就会在家里吃白食。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人！ 一开始她们见薛玉仪把糕点全卖出去，挣了好几块钱，还真以为她有两把刷子。 没想到第二天就现出原形，不赚反赔，把糕点都砸手里了。 那做糕点的白面和糖要是省下来，不知道能吃多久呢。 可她们是骂也不敢骂，闹也不敢闹。 一旦说薛玉仪两句不好，公婆一个眼神，自家男人的巴掌就扇过来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追求孟知青去。”薛家大儿媳长长叹了一口气。 左右都是亏，起码选个亏少点的。 薛家二儿媳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看她现在对孟知青没啥意思了。 大嫂，你认识的人多。 你给她介绍几个，尽快把她嫁出去，让她去祸害别人家好了。” 这已经是她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眼高于顶，我介绍的她哪里看得上。” 薛家大儿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也想，甚至还提过这回事。 但薛玉仪不是说这个长的矮，就是骂那个长的丑，处处不合心意。 天地良心啊！ 她给介绍的都是十里八乡顶好的青年了。 虽然比不上陆晏川和沈家三兄弟，但条件也绝对不差，配薛玉仪绰绰有余。 薛家二儿媳想想也是这个理，小姑子就是丫鬟身、公主心。 她摇摇头，目光突然落在前方的沈应淮身上，重重扯了扯薛家大儿媳的衣服。 “要不你把沈家老三介绍给她，这她总挑不出错处了吧。 而且以沈红英的性子，压住薛玉仪简简单单。 这一来既解决了咱们的麻烦，二来还能在爸妈面前讨个好。 这第三嘛，跟沈家成了亲家，好处可不会少。” 她分析的透彻，也很令人心动。 但转眼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得了吧。 沈应淮虽然是个混不吝，但人家条件摆在那里，就是娶个城里姑娘都行。 怎么可能瞧得上薛玉仪。” 真不是她看不上小姑子，而是两人的差距太大。 村里比她好的姑娘和知青不少。 除非是两人看对了眼，不然就是介绍都轮不到薛玉仪。 这不行，那也不行。 薛家两儿媳是真招了。 “大嫂二嫂，我来给你们送水了。” 正念叨着，当事人来了。 薛玉仪拎着一个大水壶，右手还挎着篮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那拔高的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送水了。 薛家两儿媳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懒货居然会来给她们送水。 两人接过水时，表情还有点恍惚和不可置信。 “大嫂二嫂，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但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努力干活，帮家里减轻负担。”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用眼角偷瞄沈应淮，心脏砰砰乱跳。 这么近距离看到沈应淮的脸，她激动的想要尖叫。 这男人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人时，总会让人不自觉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即使脸上带着伤，也丝毫不损他的气质。 “天要下红雨了……” 薛家两儿媳面面相觑，动作一致的抬头望天。 别人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但从小姑子嘴里说出来，她们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两人还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就见薛玉仪抢过水壶，迈着小碎步朝沈应淮走去。 “沈同志，我多带了水，你也喝一点吧。” 她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两分。 其他人没听出来，两个嫂子却再清楚不过。 得！ 这下不用问了，她们大概猜到了。 听到这声矫揉造作的声音，沈应淮眉头稍拧。 他直起身，淡淡的扫了薛玉仪一眼。 薛家的啊。 “不用了，我妹妹给我带水了。” 沈应淮指着田埂上的军绿色水壶，那是顾柠去镇上之前特意给他送来的。 被妹妹放在心上的感觉真不错，这是大哥二哥都没有的待遇呢。 想到这里，沈应淮不禁勾唇一笑。 这一局，他赢了。 沈应淮心情不错，薛玉仪就不见得了。 她听到顾柠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怎么又是她！ 人不在也能坏她的好事。 薛玉仪气得抓狂，脸上却没表露半分，而是硬挤出了一抹笑。 “柠柠可真贴心啊，上次我们一起去后山时，她就跟我说过和沈同志的关系不错。 沈同志也很照顾她，我真的很羡慕这样的兄妹情谊。” 她刻意将话说的含糊不清，又刻意强调自己跟顾柠一起去后山的事。 沈应淮果然来了兴趣。 “你跟柠柠的关系很好？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 他懒懒的斜靠在草垛子上，清冷的声音里透着股漫不经心。 “我们认识不久，但挺谈得来的，她可能一时没想起来吧。” 薛玉仪咬着下唇，随口胡诌。 反正顾柠不在，就是她说了算。 沈应淮也不会专门去问这些事。 第92章 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 沈应淮点点头，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薛玉仪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沈家这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让人捉摸不透。 但沈应淮倒是比沈明扬好多了，脸上一直带着笑，没那么吓人。 见沈应淮兴致缺缺，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薛玉仪内心暗道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抓住跟沈应淮单独说话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我一直都很羡慕沈同志和柠柠之间的兄妹感情，不像我……” 薛玉仪欲言又止，秀气的眉头紧拧，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闻言，沈应淮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越过她的肩膀朝不远处看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同志上头也有三个哥哥吧。 薛家宠女儿在整个村子都是出了名的，薛同志何必羡慕别人呢。” “原来外头都是这么传的。” 薛玉仪苦笑一声，又接着说道：“沈同志，你根本不知道，我三个哥哥其实对我一点都不好。 他们不像沈同志，就是没文化的大老粗。” 薛玉仪嫌弃的摆摆手。 天知道她刚穿进这本书的时候，内心有多崩溃。 原主为了一个渣男跳河，名声都毁的差不多了。 但她穿书过来，这黑锅就让她背上了。 平心而论，薛家三个哥哥对原主还是可以的。 但在薛玉仪看来，要不是有薛父薛母压着，他们准站在几个嫂子那一边。 薛玉仪说羡慕顾柠也是真心话。 沈应淮冷嗤一声，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的弧度，突然拔高声量。 “薛老大，没想到你妹妹竟然是这样看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薛玉仪脸色大变，猛地回头。 只见薛老大黑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没想到小妹私底下竟然跟外人如此编排他们几兄弟。 他对她不好吗？ 为了维护她甚至对自己媳妇动手。 结果到了她口中，却成了没文化的大老粗。 “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薛玉仪的脸色变换个不停。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饶是她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有些尴尬。 她现在只能祈祷薛老大没有听到那么多，否则想糊弄都没法糊弄过去。 薛老大冷冷睨着她，声音硬邦邦的，“在你跟沈应淮说话的时候。” 兄妹俩之间的氛围凝滞。 一人脸色难看，一人隐忍着怒气。 沈应淮倒是看得乐呵，慢悠悠的转过身继续干活去了。 这丫头心术不正，他得让柠柠离她远一点。 * 此时的镇上，顾柠已经见到了红旗农场的负责人。 一张和李师傅有三分相似的国字脸，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样。 “顾同志是吧，对于你的建议，我非常感兴趣。 那些菜我也都看过了，顾同志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种出来的。 我在农场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蔬菜。 这些蔬菜要是能大批量种植，不仅是国营饭店，就连其他几个厂子的食堂蔬菜供应也能拿下。” 负责人激动不已，甚至已经开始畅想红旗农场压红星农场一头的景象。 顾柠眸光一闪，其他厂子的食堂蔬菜供应，真是意外收获。 “李同志，想必李师傅已经跟您说过具体情况了。 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的，无法大批量供应，但红旗农场不一样。 我可以提供技术，你们提供人力和渠道。” 负责人听的认真。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仅种菜手艺一绝，想法也很新颖。 原先大哥跟他说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觉得有些夸大了。 他在农场待了那么多年，自诩也是有些种菜本事的。 大哥连他种的菜都挑剔，竟然能对一个小姑娘赞不绝口。 这不由得勾起他的兴趣，同意了今天的见面。 还好，没让他失望。 顾柠也很满意。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想将名头打出去，多多拓展供应渠道和人脉。 再过几年，政策慢慢放开，就是这些东西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 何家。 送走刘家人后，沈红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刘家那闺女竟然看上沈应淮，想要招他入赘！ 沈红霞顿时一阵牙酸，那小崽子的运气咋那么好嘞。 刘家就刘思思一个闺女，以后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 就算是入赘，那也是旁人求不来的。 也就沈应淮想不开拒绝了。 要是能和刘家搭上关系，自己也能沾不少光。 她可是沈应淮的亲小姨，要份纺织厂的工作还能不给嘛。 想到刘家人给出的条件，沈红霞心动了。 但她心里也清楚，沈应淮不是她能拿捏的。 这事得让她爸妈来。 沈红霞想了想，打算明天回一趟娘家。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诱惑，她爸妈能没有想法。 门外，刘思思挽着刘母的胳膊，脸上带着担忧。 “妈，沈红霞的话能有用吗？” 沈红霞去娘家偷钱被报公安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可见沈家人下手是毫不留情。 这样的人，真的能说动沈应淮嘛。 她有些怀疑。 “放宽心，咱们给出了那么大的筹码，沈红霞就是不择手段也会办成的。 再说了，她不行，自然能去找行的人。咱们就等好消息吧。” 刘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有求必应。 虽然觉得她根本驾驭不了沈应淮那样的男人，但有他们夫妻俩在，也出不了差错。 沈应淮自己也争气，进车队没几年就受到领导重视。 以后有老刘帮衬着，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沈应淮都是最佳女婿人选。 就是出身差了点，有一大家子穷酸的乡下亲戚。 好在两个哥哥还行。 一个在部队当兵，一个在机械厂当高级工。 这点她还是满意的。 但他那个妈，听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货，粗鄙不堪。 她女儿有这样一个婆婆，指定得吃亏。 等沈家同意了这门亲事，她非得让沈应淮跟他们减少联系才行。 刘思思听到亲妈的保证，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那个狐狸精再好看也没用，沈应淮只能是她的。 第93章 老沈家的命根子 顾柠刚从镇上回到家，一个接一个的村民就上门了。 他们都是为了她说的那份工作来的。 顾柠见到人的时候就明白了。 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工作的事，她就料到了这么个结果。 但好在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 “各位大叔大婶，实在是抱歉。 我姥姥说了，这份工作要是不给表哥，她就要在十里八乡宣扬我们不孝。 大家也清楚，这些年我妈一直是看着姥姥的脸色过活。 她最在乎的也是娘家人。 要是姥姥真的因为这份工作迁怒我妈，让村里村外的人都觉得我妈不孝，这无异于剜她的心啊。 除此之外，姥姥还警告我，说……” 顾柠及时闭上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柠丫头，你别怕，尽管说出来。” 陆婶子大手一挥，接过顾柠的话茬。 “她说我要是敢把工作卖给别人，就要跑到单位去闹，非得让抢了她大孙子工作的人不好过。” 顾柠长长叹了口气，面露无奈。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都是盯着这份工作来的。 沈老婆子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老虔婆真不要脸，自己舍不得出钱，就开始为难柠丫头。” “就是，英子对他们的好，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说不孝，我看沈老大才是真的不孝！” “……” 村民们十分不满，但也真怕花了大价钱到手的工作被搅黄，一时有些发怯。 顾柠满脸歉疚的送走他们，转过身的刹那，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 甚至心情颇好的给自己泡了杯花茶。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老屋的人送钱过来就行。 * 沈老太一路从老屋走过来，发觉村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等她找人一问，才知道这些人也盯上了属于她大孙子的工作。 沈老太当即不干了，停下脚叉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 “有些人啊，就别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柠是沈家人，有什么好事自然要想着自家人。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上了。 没有我的同意，就算你们出再多的钱，那小丫头也不敢把工作卖出去。” 沈老太这话跟顾柠说的分毫不差，村民们看着她的眼神愈发不满。 但他们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心里憋得慌，暗暗给沈老太记上一笔。 发泄完，沈老太得意的不行，走路都带风。 她下巴翘的老高，挎着篮子就风风火火的跑开，生怕被人截胡了。 * 不多时，沈家院子。 顾柠在心里数了几个数，大门就猛地被人砰砰敲响。 那声音急促有力，还夹杂着几声尖利的叫唤。 顾柠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慢悠悠从躺椅上起身，走去开了门。 门外，沈老太脸色难看。 从前顾柠没来沈家村的时候，她到这屋子哪里需要敲门。 她看着比自家老屋气派不少的大门，心里一阵不悦。 “姥姥，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其他村民来找我说工作的事呢。” 顾柠一脸惊讶，在沈老太开口之前先堵住她的嘴。 果不其然，沈老太原来怒气十足的模样转变成了紧张。 “你没答应他们吧？ 柠丫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小哲是你亲表哥，你有这样的好事应该第一时间想着他。” 沈老太进了屋，嘴里还喋喋不休。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两家的关系有多亲密，她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顾柠跟在身后，听的直发笑，没打算接她的话茬。 沈老太嘴巴都说干了也没得到回应。 她抿着嘴，转头去看顾柠时，眼尾无意间瞥见院子里那一大片自留地。 原本光秃秃的自留地如今种满了蔬菜，长势喜人。 那鲜嫩无比的绿叶子看得她忍不住咽口水。 “没想到你真把菜种出来了，看着还不错，正好我待会带点回去……” “姥姥，钱带来了吗？工作可不等人。”顾柠冷冷打断她。 沈家人别想从她这儿带走任何东西，就算是一根针线都不行。 提起正事，沈老太只好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带了，为了买你这份工作，我和老头子把棺材本都拿了出来，才勉强凑齐。 柠丫头，你有本事，以后我们老俩口就指望你了。” 沈老太手里掂着一沓大团结，里头还夹着十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说着说着就卖起惨来。 顾柠扯了两下钱，没扯动。 又听到沈老太这番似是而非的言论，不禁冷嗤出声。 “姥姥，这份工作可是你替你的大孙子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和姥爷为了他，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他竟然还那么不孝，不给你们养老。 我看呐，你也没必要花钱养个白眼狼，把这份工作让给其他人多好。” “不行！你懂啥，小哲是我们老沈家的长孙，是命根子。 老沈家以后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我和老头子乐意帮衬他。” 沈老太听不得别人骂她的宝贝孙子，面红耳赤的反驳。 闻言，顾柠淡淡瞥了她一眼。 “既然沈哲是老沈家的根，那你们该指望的人是他才对啊。 我一个姑娘家的，可延续不了你们老沈家的香火。 这些话，姥姥以后可别再说了。 不然旁人还以为沈哲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姥姥姥爷拿出棺材本给他买工作，他却连养你们都不肯。” 顾柠抱臂环胸，摇着头啧啧两声，把沈老太气得老脸涨红。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沈老太胸口喘的有点急，这死丫头伶牙俐齿，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怼了沈老太一通，顾柠也懒得继续跟她打太极，一把将钱扯了过来。 “姥姥，我还要忙着处理工作转让的事，就不留你了。” 顾柠数了一遍确认没少，这才找了个借口将沈老太推出院子，干脆利落的关了门。 沈老太气得跳脚，她本来还想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好东西的，正好带点回去。 谁知道一个不注意就被顾柠赶了出来。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有火却无处发，只能愤愤离开。 第94章 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沈老太虽然被顾柠气得不轻，但想到她的宝贝大孙子很快就要去城里工作，尾巴都翘上天了。 巴不得将这事传遍十里八乡。 沈哲也很高兴。 他好歹是初中毕业，怎么能埋没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 “爷爷奶奶，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等我在城里站稳脚跟，就把你们接过去享福。” 他一番话说的漂亮，哄得沈老头两口子乐不可支，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小哲心里就惦记着爷奶，连我和他妈都得往后排。” 沈老大也在一边应和着，一家子其乐融融。 见状，刘招娣撇撇嘴。 老太婆还真舍得。 不过老两口攥在手里的棺材本，大部分都是从沈红英手里拿的。 现在也算是变相的物归原主了。 想是这么想，但刘招娣心里还是不痛快。 同样是亲孙子，可老两口对待沈哲和沈虎的态度大不相同。 什么好事都是沈哲的，她儿子却什么都得不到。 虽然早就知道老两口偏心大房，可从前有沈红英在前头顶着，二房没吃多大亏。 她也就没当一回事。 现在好了，沈红英不乐意被吸血了。 这两个老不死的就把主意打到他们二房头上来。 刘招娣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她暗暗磨牙，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这才扬起笑脸走了上去，“小哲啊，你以后发达了也不能忘了拉扯你弟弟一把。 这次你工作，二叔二婶也是出了力的。 等你工作稳定下来，就找个机会把小虎塞进去。 他读过几年书，有一巴掌力气，干啥都行。 二婶知道你是个孝顺又懂得感恩的好孩子，一定不会忘了二房对你的帮助。” 刘招娣拉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她说的话。 因着她这一句话，原本和谐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刘招娣，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上次让你拿钱你不肯，这回见我儿子要去城里工作，就眼巴巴的贴上来。 你们二房出啥力了，真是不要脸！” 沈大嫂火冒三丈，指着刘招娣的鼻子就开骂。 那声音和架势比前两天彪悍了不少。 她儿子有出息，她这个当妈的腰杆自然就挺了。 刘招娣拿啥跟她比？ “大嫂忘了，我们二房每个月交给公中的钱不少。 小哲这份工作，凭爸妈的棺材本根本没法买下来，肯定是动了公中的钱。 既然花了我的钱，那就要记得我的恩。大嫂，你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刘招娣也不生气，反而轻声细语的分析着。 沈老头两口子抠得很，最喜欢把钱捏在自己手里。 他们都舍得把棺材本拿出来了，怎么会放过公中的钱。 被刘招娣戳中心思，沈大嫂的脸色无比难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沈哲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淡。 “我肯定不会忘记二叔二婶对我的恩情。” 刘招娣咧嘴一笑，“二婶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你可比你爸妈敞亮多了。” “但是二婶你也清楚，小虎只是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糙汉子，干不了公安局里那些有文化的活。 我就是想把他塞进去打打杂，或者扫扫大街，人家也不一定要啊。” 沈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做出一副苦恼状。 话落，刘招娣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果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笋。 这小崽子平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啥也不用争，沈老太就会把好东西捧到他手上去。 她之前还以为沈哲是个好的，没想到跟沈大嫂一个德性。 怪不得是大房的种。 “刘招娣，听到了吧。你儿子啥也干不了，还是好好待在村里种地吧。” 沈大嫂噗嗤一笑，心里瞬间就痛快了。 刘招娣儿子拍马都赶不上她儿子。 “你……” “爸妈，我回来了。” 刘招娣话还没说完，大门就猛地被一双手推开，沈红霞的声音紧随其后。 她这次回来低调了不少，特意骑着自行车抄小路走的。 到村口时还避开了那些嘴碎的村民。 “红霞，你咋回来了？” 沈老太连忙迎了上去，一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裹，脸都要笑烂了。 她这个小闺女，自打嫁到城里后，每次回娘家都是空手来的。 今天倒是稀奇。 刘招娣也是一脸不可置信，都忘了跟沈大嫂吵架。 沈红霞可不管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古怪，她只惦记着正事。 “爸妈，今天我过来，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沈红霞压低嗓音，卖足了关子。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话给吸引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 第二天，顾柠来到技术部，才知道百货大楼失窃案有了新进展。 自从上次听从她的建议，往另一个方面下手调查。 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但目前也只是小有眉目而已，要想知道更多，还得继续深入调查。 顾柠点点头，有用就行。 她按着卷宗上的描述，拿起炭笔慢慢画了起来。 每次她一画像，技术部所有的同志都要跑过来观摩。 他们实在太惊叹顾柠的手艺了，还能从中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见她神情专注，时而蹙眉，又时而眉头舒展的模样，众人的心也不自觉提了起来。 老组长更甚，他低头看着逐渐成形的画像，脸上难掩激动。 越来越像了！ 他有感觉，他们离真相不远了。 画完最后一笔，顾柠将画像拿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还少了一点东西。” “已经很完美了！如果是我来画，都不一定能画出你这样的效果。” 老组长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要不是卷宗上的描述实在太少，只有寥寥几笔，以顾柠的能耐，早就将罪犯的长相画出来了。 但能画到这种程度，对案件的勘破也有很大的帮助了。 所有人都围在画像旁边，嘴里的惊呼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他们跟老组长的想法是一样的。 第95章 第一次献殷勤，失败 “顾同志，画了这么久，喝口水吧。” 程峰拎着水壶走了过来，声音温和。 他手上的大水壶是整个办公室公用装热水的，谁有需要了就去倒，用完再添上。 顾柠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银色水壶。 很小巧一个，只比搪瓷缸高一点，但能装的水也不少。 “谢谢程同志，不过我带水了。” 她礼貌拒绝，能感觉到程峰对她的态度和旁人不一样。 “行，那等你有需要了再去倒。” 程峰被拒绝了也没觉得尴尬，反而轻笑两声，将水壶放回原位。 第一次献殷勤，失败。 除了画像，顾柠在技术部的工作也很轻松。 局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子，顾柠也算是长见识了，听到了不少趣事。 闲着没事，她就去翻了翻相关案子的卷宗，打算再找一些线索出来。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饭时间。 “顾同志，你还没去过局里的食堂吧，我带你过去。” 程峰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顾柠眼前，脸上依旧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笑起来温柔和煦。 “麻烦程同志了。” 顾柠肚子也饿了，兜里带了粮票肉票，正好去看看食堂的伙食咋样。 没被拒绝，程峰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和顾柠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既不疏离，也不冒犯。 “顾同志的画技很好，是从小就学的画画吗？” 从档案室走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程峰不着痕迹的挑起话题。 “小时候喜欢，爷爷就让我跟着老师学了。” 顾柠没过多解释，提到顾老爷子时，声音柔和了不少。 顾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军人，后来受伤退伍，走上了经商之路。 他靠着药材生意发家，一步步做到沪市大资本家的地位。 但他也从来没忘记报效国家，不仅为军队提供药材，还将大半身家都捐给了前线。 要不是生了顾建设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玩意，他也不至于生了重病，早早离世。 思绪正恍惚着，顾柠又听到了程峰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难怪顾同志画像的本事这么厉害。 日后我有不会的地方，也要多请教顾同志了。”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藏在镜片后的双眼透着笑意。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食堂。 每天的菜色都会用铅笔写在板子上，让他们看着选。 今天的菜色还不错，顾柠一眼就挑中了两三个喜欢吃的。 程峰放慢了脚步，有些遗憾这段路这么快就到了。 他还想跟顾同志多说两句话呢。 顾柠却不清楚他的想法，她现在一心只有眼前的肉和菜。 顾柠是第一次来局里的食堂，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却不自觉看了过去。 “听说技术部来了新人，不会就是这位漂亮的女同志吧？” “你们看到程峰了吧，他就是技术部的人，那女同志是他带过来的。” “之前老王跟我说他们技术部来了个长的跟仙女似的女同志，画像技术一绝，我还不相信。 现在见到真人，我只觉得他说的还含蓄了。” “这下好了，咱们下次和其他公安局办联谊会，他们不得羡慕死我们。” “……” 食堂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柠，眼底带着惊艳，脸上更是写着好奇。 他们都知道顾柠是安局长亲自邀请进技术部的，清楚她的本事。 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同志。 顾柠耳尖的听到了这些对话，但经历过技术部一众人的热情，她如今倒是平静了许多。 程峰自然也听到了，特别是有关联谊会那句，让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下意识侧过身子，挡住这些人的目光。 下次的联谊会能不能办还说不准呢。 * 此时的军区办公室。 林首长看着手里的房子申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你小子好事将近了？” 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实在想不通，陆晏川怎么回了一趟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他催着陆晏川申请个大点的房子，以后好娶媳妇。 这小子说啥就是不听。 好了，现在不用他催，人家自己找上门了。 “差不多吧。” 陆晏川面色平静，可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还是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行啊！什么时候的事？ 没想到你小子闷不吭声的，拒绝了我那么多介绍，自己悄悄的干了大事。” 林首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拍着陆晏川的肩膀朗声大笑。 这下子，他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就只剩一个沈明扬要操心了。 “首长，我的房子申请什么时候能下来？” 陆晏川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起申请的事。 他看上的那间屋子，还得花时间布置一下才行。 “看你着急的。行，我跟底下的人催催耽误不了你的时间。” 林首长嘴角的笑都收不回去。 他倒是很好奇陆晏川喜欢的姑娘是咋样的，能让他着急成这样，全然没有往日的冷静。 “你先回去吧，过个申请流程，你就可以去收拾屋子了。” 林首长摆摆手让陆晏川离开。 这样也好，他不用发愁咋劝人去参加联谊会了。 但他转念想到沈明扬，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陆晏川和沈明扬擦肩而过时，沈明扬眼里还带着打趣，显然也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了。 陆晏川对上他的眼神，脑海中闪过顾柠的身影，身上的冷意稍褪。 沈明扬则是一脸纳闷，感情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林首长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明扬啊，你来的正好。 晏川都快解决他的终身大事了，如今就剩你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听到这几句话，沈明扬头都大了。 他汇报完任务的事，就找个借口离开了，走路的时候脚下都带风。 * 离开首长办公室的陆晏川先是回了一趟宿舍，清点好自己要添置的东西。 这才开上吉普车来到了百货大楼。 他把记在清单上的物品买了大半，剩下一些等房子分下来再陆陆续续添上。 原本家徒四壁的宿舍，如今被堆的满满。 有了几分人气。 第96章 我勉为其难帮你解决 陆晏川垂眸看着这些东西柔和了脸色，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连着几天心情都很好，对底下兵蛋子的训练也没那么狠了。 这样的变化不仅兵蛋子们看在眼里，就连沈明扬都觉得牙酸。 这处了对象，和没处对象的差别这么大的吗？ 他心里生出疑问。 还没等他想明白，陆晏川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走吧，军区演练又要开始了。” 提到正事，沈明扬瞬间将心里的疑问抛之脑后，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腰背挺直，身上的气势是如出一辙的强悍。 周扬站在身后看着，笑容玩味。 沈队还不知道自家宝贝妹妹被一头狼给盯上了吧。 从小长大的好兄弟成了自己的妹夫，周扬都可以想象得到沈明扬的脸色了。 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周营，听说陆团好事将近了，这事是真的吗？ 到底是哪个女同志那么厉害，能把陆团给拿下？” “不会是文工团的姜同志吧，她喜欢陆团好几年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 见陆晏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兵蛋子们再也按耐不住了。 一股脑将周扬围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周扬笑而不语。 顾同志还没答应和陆队处对象呢，他可不能乱说。 要是坏了陆队的好事，他绝对讨不着好。 想到陆晏川那沙包大的铁拳，周扬身上顿时一阵酸痛。 “都围在这干啥，给我训练去。 陆队的热闹也是你们能看的，快滚！” 他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兵蛋子的屁股上，将人赶回训练场。 兵蛋子们悻悻闭嘴，显然也想到了陆晏川的手段。 不敢多加犹豫，动作迅速的折回训练场继续负重跑步。 周扬在旁边监督，满意地点点头。 这批兵蛋子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比上一批强多了。 他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失笑。 能在陆队手底下接受训练的兵，没一个简单的。 * 不远处，几个穿着军装的女同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当然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锦书，恭喜你，终于把陆团长拿下了。 那个梁雪凭啥跟你争啊！” “我就说锦书长的这么好看，家里条件也好，陆团长不可能不动心。” “锦书都拉下身段追了陆团长好几年，就算是块硬石头也该捂热了。 陆团长虽说是农村出生，可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 听说这次又完成了一个大任务，肯定能往上升一升。” “陆团长外表看着冷，但人还是挺体贴的。 我上次看见他在百货大楼置办了不少东西，还买了里头最好看的一条裙子，一定是要送给锦书的。” “……” 女兵们叽叽喳喳，围着站在最中间的一名女同志说好话。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本事，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青年才俊里选中他。” 姜锦书抬起下颌，脸颊染着两抹红霞。 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住她的诱惑。 即使是冷硬如陆晏川也不例外。 只是他悄悄申请房子这事也不提前说一声，她可不想住在家属院。 妈妈说了，外公外婆给她在军区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几个舅舅也在城里各个地方置办了房产。 到时候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姜锦书无比庆幸她妈妈生在了姜家，还是姜家唯一的女儿。 连带着她这个外孙女也受尽了家里人的疼爱。 她背靠姜家，条件优渥，能让陆晏川的前途更好，走得更远。 他没理由会拒绝。 姜锦书白皙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打败了死对头梁雪，她心里舒服的很。 这时，秦玥刚从旁边经过。 听到她们的对话，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总觉得是姜锦书想多了。 陆团长喜欢的那个女同志，应该不是军区的。 她和陆晏川没什么接触，只是在处理火车案件的时候说了两句话。 但以陆晏川在军区的传言，他要是真喜欢姜锦书，根本用不着她主动。 秦玥欲言又止，到底没给姜锦书泼冷水。 别人的事她管不了。 有些话，她也不好明说。 她自己心里都一团乱麻呢。 秦玥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道高大的身影，眼神瞬间黯淡几分。 也不知道她上次给他选的那匹布料，那个女同志喜不喜欢？ 应该是喜欢的吧。 如果是喜欢的人送的东西，不管东西如何，都会喜欢的。 秦玥这么想着，嘴角却忍不住泄出一抹苦笑。 * 与此同时，沈家村。 顾柠种在屋子后面那一大片蔬菜已经抽出嫩芽。 在沈母的精心照料下，长的竟比自留地里的还要好。 顾柠不由得感慨一句，她妈真是干啥都厉害。 她听陆婶子说过，她妈小时候成绩出众，还画得一手好画。 要不是后来被沈老太逼着退学，估计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画画天赋，应该就是遗传沈母的。 顾柠突然有些心疼她妈。 打小被父母送出去养，长大后还被不管她的家人吸血。 但因为没体会父母的爱，所以即使清楚沈家人的真面目，也甘愿用钱铺就一条名为亲情的路。 顾柠叹了口气，如果是别人，她只会觉得犯蠢。 父母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不管你做的再多再好，结果都是一样。 毕竟顾建设就是这样。 她从前也试过讨好，也想缓和父女关系。 但后来她发现，没用！ 顾建设宁愿疼爱一个养女，也不愿意分出一点眼神给她这个亲生女儿。 上辈子她用几十年的苦难得到了结果。 这辈子不再渴望，日子反倒更好了。 顾柠嗤笑出声，久违的想起顾建设。 也不知道他在大西北改造的如何了。 一定要像前世的她一样惨才行。 还有顾青青，看来她得抽个时间去瞧瞧笑话了。 思绪正飘远着，脑袋突然被一双大掌轻轻拍了一下，沈应淮含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三哥说说，我勉为其难帮你解决。” 沈应淮随意坐在顾柠旁边的椅子上，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那笑容不像对着外人时的虚伪疏离，多了几分真诚和调侃。 他嘴上说着勉为其难，但心里巴不得顾柠找他帮忙。 第97章 大哥二哥离得远，没有找我方便 “三哥，我就比你小几岁，哪里小小年纪了。” 顾柠无奈轻笑，和沈应淮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沈应淮那副嘴硬的样子，顾柠心里好笑，突然想逗逗他。 “我还真有一件事想找三哥帮忙，但既然三哥这么勉强，那我就不找你了。 我写信给大哥二哥，他们一定愿意帮我。” 顾柠又叹了口气，眼中透着狡黠，说着就要起身去写信。 沈应淮愣了一瞬，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见顾柠从躺椅上起身，嘴里轻啧一声。 大手直接抓着她的后领子将人轻轻拉回来，重新拎到躺椅上。 “大哥二哥离得远，没有找我方便。” 沈应淮就差把不勉强三个字写脸上了，但他嘴还硬着。 顾柠心里的小人笑的直打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摆摆手，“没事，我不着急。” “我着急。” 沈应淮脱口而出，直到看见顾柠脸上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但他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本来他还想着表现一下自己没那么重视顾柠，省得这丫头太得意。 可没想到一下子就破功了。 “三哥，之前我来村里的时候，你也是刻意去村口等我的吧，听妈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顾柠笑吟吟的凑过去，眼睛亮的惊人。 沈应淮浑身一僵，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上次的事。 “你别想太多，我就是那天刚好没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妈心里着急，我去村口帮她看看。” “好，我知道了，你就是顺路。” 顾柠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但那水汪汪大眼睛里的笑意，表明了她不信。 说完这句话，顾柠点到为止，也没再逗他。 “三哥，我觉得你说的也对。 大哥二哥太忙，我就不好意思麻烦他们了。 这个忙，还得请你勉为其难帮我了。” 兄妹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沈母看着乐呵。 她一开始还怕三个儿子因为信的事，对闺女心里有怨呢。 现在倒是放心了。 他们对顾柠的疼爱不会比自己少。 沈母美滋滋的打理着地里的杂草，看着自己亲手养出来的菜苗，心里高兴得很。 她也能帮上闺女的忙了。 * 这边氛围和谐，另一边的薛家却是鸡飞狗跳。 “妈，我们这些年对小妹不薄。 她待在家里吃白食不干活，还将家里的粮食往外搬给野男人，我们几兄弟也没说啥。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在沈应淮面前那么编排我们。” 薛老大是彻底寒了心。 薛老二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薛玉仪说的话，但他对薛老大深信不疑。 他们几兄弟里头，最疼爱薛玉仪的就是薛老大了。 他没理由说假话！ 眼见着几个哥哥都一脸失望的看着她，薛玉仪眉心跳了跳。 她现在也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说那些话会惹怒薛老大，她就该含蓄一点。 或者压根不让他听见。 她现在待在薛家，虽然有父母护着，但粮食大部分还是几兄弟挣来的。 她想填饱肚子，就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大哥，你们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就是，老大，你们妹子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先听她把话说完。” 薛母也在一旁附和。 见薛父薛母都站在她这一边，薛玉仪心定了不少。 “其实我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沈应淮听的，我想找个借口接近他。 大哥，你们也知道沈家的条件。要是我能嫁进沈家，咱们也能谋到不少好处。 顾柠能给沈哲找到一份城里工作，手里头指不定还有第二份第三份。 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几个小侄子想想啊。 等我成了顾柠的嫂子，要一份工作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薛玉仪开始糊弄。 这番话半真半假。 想嫁进沈家是真，但为薛家谋好处就不见得了。 这些人又不是她真正的家人。 她发达了能给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其他。 但现在她还得先安抚住薛家几兄弟，毕竟还得靠他们养着。 话落，薛老大果然安静了下来，脸色有些动摇。 小妹虽然任性了一点，有时候蠢了一点，可到底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院子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薛母则是叉着腰，指着几兄弟的鼻子就骂起来。 “你们听到了吧，你们小妹为了这个家着想，你们竟然还怀疑她。 我生你们几个，不如生块叉烧来的有用。” “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薛老大苦着脸解释，心里已经有些相信薛玉仪的解释了。 薛大嫂见状暗道不好，她本来看戏看的好好。 但没想到薛玉仪这张嘴这么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这丫头就是个白眼狼，不坑他们就不错了。 “小妹啊，不是嫂子说你。 你就算想接近沈应淮也不该拿你几个哥哥来做筏子啊。 他们对你有多好，我们几个嫂子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这么做，不仅寒了他们的心，还会让沈家人误会他们。 到时候就算你嫁进了沈家，恐怕他们也不会同意帮我们。” 薛大嫂一下子戳破薛玉仪的谎言。 她吃的盐比薛玉仪吃的饭都多。 这小丫头打的什么心思，她一看就明白。 至于家里那几个男人，完全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提也罢。 这话一出，薛老大面色大变。 是啊，想接近沈应淮有无数种办法，可小妹偏偏以诋毁他们为手段。 他刚才差点就相信薛玉仪的理由了。 薛家几兄弟沉着脸不说话，薛玉仪心里七上八下的，下意识扯了扯薛母的衣角。 薛母反应过来，当即对着薛大嫂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胡咧咧啥呢，还不快滚去做饭！” 薛大嫂被说到痛处，脸色也不好看，但到底没反驳，转身进了厨房。 反正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信不信随他们。 第98章 预知梦 见薛大嫂乖乖离开，薛母冷哼一声，“别搭理那碎嘴子，她就是见不得我闺女好。 不过一点小事，你们几个当哥哥的也别太计较了。” 她向来偏心薛玉仪。 毕竟是老来得女，又被算命的说有福气。 薛家几兄弟早就知道这一点，此时对于薛母的偏心，脸上泛不起一丝波澜。 就当他们这十几年的疼爱都喂了狗吧！ 薛老大声音硬邦邦，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底下两个弟弟也紧随其后。 显然都对薛玉仪寒了心。 不多时，整个院子彻底安静下来。 薛玉仪沉着眼，表情无比难看，心里也烦躁。 她和薛母的想法一致，认为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她道完歉也就算了。 可薛家几兄弟非要小题大做，闹得整个家都不安生。 “闺女，你真瞧上沈家那个混不吝了？”薛母试探性的问道。 “对，妈，你可别看不起他。 沈应淮本事大着呢，我要是能嫁给他，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到时候我把你和爸都接到城里去享福，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薛玉仪重重点头，亲昵的挽住薛母的胳膊，语气笃定。 她可是熟知整个剧情的人。 如果不是出现了顾柠这个意外，怎么可能会发生那么多书里没发生过的事。 薛母瞪大眼睛，压低了声音，“这也是你梦到的？” 她闺女能做预知梦。 上次去黑市卖糕点，也是靠着那个预知梦挣到了钱。 “是，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薛玉仪声音发虚。 预知梦就是个幌子。 她总不能跟薛母说自己是穿书过来的吧。 为了让薛母支持自己做生意，她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谁知道薛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行，妈一定会帮你的。 你几个哥哥那里不用管，等过了这阵，他们消气了，你再去说两句好话就成。” 薛母不再犹豫，一口应下了薛玉仪的请求。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当上城里人，住城里的大房子。 看来那个算命的说的果然没错，她闺女就是有福气！ * 顾柠拜托沈应淮帮自己调查一下顾建设夫妻俩的情况，没想到他只是勾唇一笑。 “大哥有一个战友就在西北农场。 妈之前给大哥发过电报了，让他好好关照那两个人。” 要不是妈去镇上找他给大哥发电报，他都把那两人给忘了。 欺负了他妹妹的混蛋，仅仅只是在农场改造怎么够。 沈应淮语气森然，透着丝丝寒意。 正好他过几天要出车到北省，似乎会经过西北农场。 沈应淮食指在膝盖上轻叩，笑意不达眼底。 顾柠一怔，“妈没跟我说过这事。” 她抬头看着在门外忙碌的身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顾柠径直走出门，就这么站在沈母身边，如水般的秋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这样炙热的视线，沈母就是想忽视都难。 “你这丫头咋过来了，快去院子里待着，我忙完手上的活就好了。” 她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摘下头上的草帽，动作轻柔的戴在顾柠头上。 “妈，谢谢你。” 顾柠一把抱住了沈母，声音有些哽咽。 沈母被抱住时身子还有些僵硬。 但不过一瞬，她的脸上就写满了惊喜。 大掌轻轻拍打着顾柠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 “都是小事，正好我也闲着，帮你种种菜啥的。” 顾柠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有纠正，只是窝在沈母怀里，眉眼逐渐弯了起来。 * 三天后，顾柠卖给红旗农场的蔬菜已经运往国营饭店，做上了限量供应。 一开始，客人们并不理解国营饭店的做法。 青菜能有什么不同？ 不都是那个味，还能做出花来不成？ 他们来国营饭店就是想沾点荤腥，可不想再嚼绿叶子菜了。 但那味道实在是香，竟让他们比吃肉更有食欲。 单是闻到味道，就忍不住想买一份了。 可那限量蔬菜的价格，要比普通蔬菜贵上了一两毛钱，直接劝退了他们。 有这个钱，他们不如多买两块肉来吃。 后厨内。 领导看着只卖出去了两份的蔬菜，忍不住开了口。 “李师傅，你这法子真有用吗？ 定价贵了这么多，要是这蔬菜卖不出去可咋整啊？” 他顶着压力采购红旗农场的蔬菜，可不是为了赔钱的。 “您放心吧，这么好的蔬菜，保管有人要。 您不是也尝过嘛，这味道我敢说没人会不喜欢。 别看现在只卖出去了两份，接下来大家伙肯定都抢着要。” 李师傅很有信心。 顾柠的蔬菜加上他的厨艺，一定会成为国营饭店最受欢迎的菜品。 这限量供应的方式还是顾柠提出来的。 有没有效果，就看眼前这两道菜了。 说完，李师傅将炒的油亮翠绿的两道蔬菜出锅。 见状，领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开始回味前两天吃过的味道。 蔬菜甫一上桌，就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 他们也很好奇这贵上一两毛钱的蔬菜，到底有什么不同。 * 顾柠最近正忙着局里的案子，没多关注国营饭店的事。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他们终于掌握了关键信息。 百货大楼失窃案，与几年前云城的一桩命案，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顾柠从程峰口中得知，那桩命案的受害者，原是一名纺织厂女工。 她自身条件不错，还有个即将谈婚论嫁的对象。 没想到却在订婚后不久去世。 当时公安根据家属的证词，给出的答案是意外身亡。 家属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得知真相后就让公安尽快结案。 本就是一桩陈年旧案了，没想到会因为这次的百货大楼失窃案牵扯出来。 “根据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当年那个纺织厂女工，并非死于意外或者自杀。” 程峰语气淡淡，条理却分外清晰。 “可事情发生后，她的家人却并不怀疑结果，而是催促着公安尽快结案……” 顾柠垂下眼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即使她不负责办案，但对于这个案件的蹊跷之处，或多或少也能察觉到一点。 第99章 他似乎更为眼前人着迷了 “你说的没错，所以她的家人很可疑。”程峰微微一笑，眼底带着赞赏。 他们之前也没怀疑到死者家属头上，但顾柠的话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 程峰越来越欣赏这个聪明的女同志。 她跟自己之前见到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但这样的特别的姑娘，也不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 程峰想到那天在公安局见到的男人。 他似乎也对顾柠…… 思及此，程峰隐藏在镜片下的双眼微微闪烁。 * 沈家老屋。 此时一群沈家人正围坐在桌子前，脸色各异。 沈红霞带来的消息着实诱惑人。 特别是看到桌子上这一大包吃食，他们不可抑制的心动了。 但随之而来的难题也困扰着他们。 “沈应淮可不见得会听我们的话。”沈老大道出了真相。 他都有些怵这个外甥，更别提给人安排婚事了。 那小子能一拳打到他脸上来。 沈应淮可没有沈明扬和沈延洲这两兄弟规矩。 犯到他头上去，管你是不是长辈，都照打不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可是他亲姥姥，咋没有资格安排他的婚事。” 沈老太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一脸不乐意。 但她话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没底的。 那小子对她这个姥姥没有多少尊重，也就沈红英的话能听进去两句。 但听小闺女提及刘家的条件，沈老太只觉得沈应淮不识好歹。 明摆着的捷径不走，那不是傻嘛。 再说了，沈红英有三个儿子，他就算入赘刘家又能咋了。 刘招娣没发表意见，还拉着沈老二不让他说话。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不可能成。 先不说以沈应淮的心性，绝没有入赘的可能。 就说那刘家人能越过沈应淮找到沈红霞，还提出如此极具诱惑性的条件。 她就清楚这事不靠谱。 沈应淮肯定是拒绝过那刘家的闺女，他们没有办法，才想了个迂回政策。 也不知道沈红霞那脑子是什么做的？ 她前脚才得罪了顾柠，后脚就打上了沈应淮的主意。 真是教训没吃够！ 不过她也乐得看热闹。 她这小姑子性子高傲的很，又被公婆宠坏了。 打从她进门就瞧不起她，三天两头的刁难。 也该让沈红霞吃点苦头了。 刘招娣眼珠子转溜了两下，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顾柠。 众人不清楚刘招娣心里的想法，只发愁着该怎么促成这桩婚事。 到时候沈应淮平步青云，他们也能跟在后头喝点汤。 不是皆大欢喜嘛。 沈老头沉吟片刻，才终于敲着手上的烟杆出了声。 “这事还得让英子去说，她的话才有用。” 先好声劝着，要实在不行，再用一些特殊手段。 沈老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暗芒。 他的话没人不听。 沈老太赞同的点点头，打算抽个时间去旁敲侧击一番。 沈哲默不作声。 他不关心沈应淮，但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 两人年龄相仿，最喜欢被村里人拿来比较。 可沈应淮虽然名声不好，但论长相和能力，都远在他之上。 现在他还被城里姑娘看上了，花了大条件让小姑帮忙撮合。 要是当初进城工作的是他，这泼天的富贵也能落到他头上来。 * 最近案子正在关键时刻，顾柠大部分时间都往技术部跑。 这天终于轻松下来，顾柠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再喝一口稀释过的灵泉水，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了。 多日的疲惫和酸痛消失殆尽。 顾柠画完最后一笔嫌疑人的画像，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不等她开口，坐在她旁边的女同志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顾柠，你真的把那个人的画像画出来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本来还无精打采的众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却有一道黑影比他们更快。 老组长瞬间冲到顾柠的桌子前，小心翼翼的拿起画像。 他有一种感觉，这就是他们要的那张画像。 画的实在是太逼真了。 跟目击者的证词分毫不差。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安局长。” 老组长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困扰他们好几个月的案子终于要解决了。 他不带犹豫的往办公室外跑，连画像也带走了。 顾柠无奈的笑了两声。 跟老组长相处越久，她发现老组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严肃。 相反，是个情绪波动极大的小老头。 但他碰上棘手案件时，又冷静的吓人。 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下笔更是果断而精准。 顾柠这段时间在老组长身上学到了不少。 看来她当初答应安局长的邀请进技术部，好处还是不少的。 这里的人也很友善热情，顾柠渐渐融入进来。 “老师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对画像的狂热程度，你无法想象。” 程峰走到顾柠身边，望着老组长风风火火的背影笑出了声。 顾柠点点头，“这样也挺好的，对自己的职业保持极大的热爱，日子才会更加有趣。” 能在这个岗位上坚持这么久，破获不少棘手的案子，老组长对公安局的贡献不可估量。 “接下来的事就用不上我们了，顾同志可以休息两天。” 顾柠的工作内容不多，也不用天天都跑到技术部来。 这是安局长当初对她的承诺。 程峰虽然很想天天见到她，但也不忍心看她受累。 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一整个技术部的人忙的脚不沾地，顾柠也是一样。 沈母看在眼里都觉得心疼。 充满亲妈滤镜的她，只觉得自家闺女都忙瘦了。 鸡圈里的野鸡野兔全遭了殃，被她抓去给顾柠补身体了。 “行，你们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顾柠也没推脱。 她愉悦的眯起眼，能放假的感觉真不错。 程峰看着她这副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心脏却比平时跳的更快。 他似乎更为眼前人着迷了。 * 顾柠从公安局出来，转身就去了国营饭店。 刚一踏进店门，顾柠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往常国营饭店的人也多，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夸张，都快没地下脚了。 大家伙都在等着上菜，后厨的李师傅锅铲都快抡冒烟了。 第100章 互利互惠 李师傅炒完最后一份蔬菜，终于空下手来擦了擦汗。 身体累得慌，心里却乐呵呵的。 自打这限量蔬菜火了以后，他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来国营饭店吃饭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菜都卖完了，大家吃别的吧。” 李师傅拉开嗓门，将牌子上写着的那一行炒青菜划掉。 “咋又没了，我都来好几天了，愣是没吃上一口。” 还在排队的客人瞬间苦了脸。 之前他们不觉得这限量供应的炒蔬菜有啥稀奇的，也不舍得多花一两毛钱点一份。 可后来见这炒蔬菜越来越受欢迎，实在是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这时候想点一份来尝尝鲜，却是回回都赶不上。 李师傅闻言笑呵呵说道：“每天就限量这么多份。 你们要是想吃，下次就早点过来。” 顾同志说的果然没错。 用限量供应的方式，既解决了蔬菜供货量少的问题，还能让这炒蔬菜更受欢迎。 话落。 没吃上的一脸遗憾，想着下回要早点过来。 正在吃着的客人则是一脸满足，连汤汁都没放过，直接拌着米饭吃光了。 李师傅看着空下来的蔬菜篮子，整个身子都轻快了。 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 过几天省里的领导来视察，他也有东西交差了。 多亏了顾同志。 要是没有她提供这些蔬菜，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他现在还得盯着那些烂菜叶子发愁呢。 正想着，李师傅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就见顾柠站在国营饭店门口，看着店内的景象出神。 “小顾同志！你终于来了。” 李师傅双眼一亮，立刻放下锅铲就往顾柠跟前跑。 “李师傅，那蔬菜卖的怎样了？”顾柠回过神来，直接问起正事。 “你是不知道，你供应的蔬菜，如今成了国营饭店最受欢迎的菜品。” 李师傅激动的猛拍大腿，但他也有分寸，将嗓音压到最低。 顾柠面露诧异。 即使她清楚用灵泉水种出来的蔬菜，要比一般的蔬菜好吃不少。 但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那灵泉水，已经是稀释几十倍过后的。 “顾同志，还有一件好事，上头领导已经同意国营饭店日后从红旗农场采购蔬菜了。 这全都是因为你啊！ 顾同志，你今天想吃啥随便点，我请客，就当感谢你帮了我们两兄弟的大忙。” 李师傅态度热络，说啥都要让顾柠点几个肉菜带回去。 顾柠一脸无奈，“李师傅，你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互利互惠。” 她帮李师傅解决难题，又让红旗农场压了红星农场一头，说到底也是有利可图。 “一码归一码，今天这顿饭你就甭跟我客气了。” 李师傅大手一挥，他可不听这些。 最后，顾柠实在拗不过李师傅的热情。 点了一份红烧肉和猪肉炖粉条，外加几个白面馒头。 李师傅还觉得太少，想再添两个菜，被顾柠及时阻止了。 “家里头就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这些够了。” 顾柠可不喜欢一份菜留着吃两三天。 她现在兜里有钱有票，空间里还藏着一大堆值钱的宝贝，没必要亏待自己。 要不是那些东西不好拿出来。 加上她的身份太显眼，顾柠都打算在镇上买个房子。 也不用每天从村里到镇上来回跑，费时费力的。 但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止不住了。 顾柠打算抽空在镇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合眼缘的房子。 最好是离车队和机械厂近一点的房子，方便二哥三哥随时回家。 * 顾柠走出国营饭店的时候，两只手上都提了东西。 肉的份量给得足足。 要不是顾柠拦住人，李师傅还能再往里头添点。 她想了想，这么多的肉和馒头，她和沈母也吃不完。 时间还早，她正好去一趟机械厂。 也不知道二哥吃饭了没？ 顾柠脚下一顿，直接拐了个弯朝机械厂方向走去。 * 她刚离开不久，两道黑影就从旁边的小巷口露头，直勾勾盯着国营饭店的大门。 “你说红旗农场上哪找来一批质量那么好的菜，直接稳稳压了咱们一头。” 中年男人摩挲着下颚，看着比往常热闹好几倍的国营饭店，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当初他们使了手段险赢红旗农场，得到了国营饭店的供货权。 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农场里头，一直占着首位，什么好处都是他们先得。 现在红旗农场靠着这批蔬菜让国营饭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中年男人不禁生起了一股危机感。 “我也纳闷啊。 前段时间受雨水影响，大部分农场的菜苗都蔫了吧唧的。 咋这红旗农场就没受到影响呢？ 还越过我们跟国营饭店合作上了，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另一个黑衣男人比较年轻，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跟他的外表截然相反。 “你偷偷调查一下这件事，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中年男人敛眉沉思。 他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照眼前这个趋势，他们要是不采取点行动，迟早得被红旗农场压下去。 他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待太久了。 眼瞅着就要往上升一升，突然出了这么个变故，他不得不防。 “成！刚好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红旗农场工作，我去找他打听打听。” 小关重重点头，他心里也好奇着。 * 镇上机械厂。 顾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跟门口的大爷说了一声，证明过身份就被放了进来。 家属院在进门的右手边，沿着大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了。 “同志，沈工的宿舍在三楼。 上头都有门牌号，你走过去一眼就能看见了。” 看门的老大爷好心提醒了一句，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笑意。 方才听到顾柠找人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谁家娇媳妇过来了。 正想感慨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谁成想这姑娘是来找沈延洲的。 还是沈延洲的亲妹子。 第101章 高级翻译师 他在机械厂待了这么多年，厂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清楚。 厂里头的工人家庭条件如何？ 有几口人、品性咋样，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沈延洲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子这事，他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 顾柠走到沈延洲宿舍门口，这才发现外头上了锁。 看来二哥不在厂里。 顾柠突然过来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情况，也没多失望，只好提着东西转身离开。 她刚走出宿舍楼没两步，肩头猛地被人一撞。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匆匆忙忙从她眼前掠过，连句道歉也没有。 顾柠皱起眉，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肩头，见人跑远，也懒得计较。 “同志，你没事吧。 厂子有事，我们着急过去了解情况。 我朋友不小心撞到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跟在藏青色身影身后跑的青年在顾柠身边停住了脚步，脸上写满了愧疚。 “没事。” 顾柠摇摇头。 那人撞的不算严重，她除了有点轻微的疼痛，倒是没有其他问题。 在看到顾柠正脸的那一刻，青年突然红了脸，想说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口。 他们机械厂竟然出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刚才是从家属院里出来的，是谁家的亲戚吗？ 青年心里头突然冒出了好多问题。 “同……同志，你叫啥名啊？是来机械厂找人的吗？” 青年看到顾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由得浑身一震，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顾柠见青年也是机械厂的工人，正好找他问问二哥的情况。 “我叫顾柠，是来找沈……” 顾柠话还没说完，青年就被其他工人一股脑拽走了。 “你先别跟女同志说话了，厂里的机器出大事了。 沈工也不在，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小，一字不落的被顾柠听进了耳中。 沈工？ 难道是她二哥。 顾柠想了想，抬脚跟了上去。 * 不远处的车间外，此时已经围满了工人。 厂房里头的机器轰鸣声，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吵嚷声，听得人一阵头疼。 “这些机器本来该沈延洲负责盯着的。 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故障，用得上他时，人影都没见着！” “他是当上高级工了，津贴也拿，房子也分了。 可真要他出力时，就会偷奸耍滑。”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工今天有事出去了，特意向领导请了假，按流程办事的。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擅离职守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沈工比你年轻，比你先一步当上了高级工。 一出事就把黑锅扣到沈工的头上去，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两拨人吵的不可开交。 顾柠站在人群中，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听起来这件事似乎还跟她二哥有关。 顾柠将目光投向车间内的三号机床，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人正攥着扳手检查着。 “够了，现在解决问题最重要，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三号机床明显就是内里的零件出了问题，跟沈延洲没有关系。” 机械厂主管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瞪眼就让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安静了下来。 “那该咋办啊，沈工现在也赶不回来。 这笔订单剩的时间不多，要是耽误了进程，整个机械厂都得受到牵连。” “是啊，咱们能找的人都找了，就是瞧不出问题来。 要是沈工在就好了，只有他能解决。” “……” 围观的工人愁眉苦脸的，巴不得沈延洲现在就出现在眼前。 闻言，张长海冷哼一声，眼里的不屑快要溢出来。 这次的问题严重，就算沈延洲来了也不一定能解决。 在他看来，这些领导就是偏心沈延洲。 当初不顾他在厂里的年龄和资历，硬是将本该属于他的高级工名额给了沈延洲。 这事他到现在都气不过。 有事没事就要找沈延洲的茬。 偏偏那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心性倒是沉稳。 性子也是厂里出了名的温和，从来没跟人急过眼。 他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泄出去，倒把自己憋出火来。 别人觉得沈延洲脾气好，温柔好相处，可他不这么认为。 那小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想起他每次找沈延洲的麻烦，隔天就发生大大小小的糟心事。 张长海眉头拧成了疙瘩，咽不下这口恶气。 顾柠捕捉到这道不屑的冷哼声，眉梢轻轻上挑。 这男人不就是刚才把责任都推卸给她二哥的人嘛。 张长海没发现顾柠的打量。 他还想再次挑动员工的情绪，最好能把机床故障的责任安到沈延洲头上。 他刚张了张嘴，主管就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大家先别急，我这里有上次省里专家来厂里视察时留下的说明书，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激动起来。 有说明书就好。 有说明书就能解决问题了！ 所有工人都催促着主管动作快点。 每耽误一分钟，订单的进程都得往后推。 主管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沓捏的皱巴巴的说明书，满怀期待的翻开第一页。 可刚看到第一个字，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外文啊！ 他们哪里能看得懂。 主管也懵了。 他只记得有说明书这回事，但不知道里头写的全是外文啊。 “主管，咱们厂子里头，除了沈工，也没人懂外文啊……” 工人们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入谷底。 这不还是需要沈工回来嘛。 看不懂的说明书，一点作用都没有。 闻言，主管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他们能等下去，机器等不了啊。 早知道会发生这事，他昨天就不该给沈延洲批假。 车间的氛围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的头上好像都笼罩着一片乌云。 只有张长海，心情不错的翘起了嘴角。 要真耽误了厂里的进程，即使沈延洲请了假又如何，一样推卸不了责任。 顾柠听到外文两个字，心念一动。 她前世就是高级翻译员，学习的外语不少。 后来还给一些外国团队做过随行翻译，从来没出过错。 顾柠犹豫几秒，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主管，我会翻译外文。 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让我试试。” 第102章 我是沈延洲的妹妹 顾柠清丽的嗓音在车间内响起。 她的话不亚于投入深水的炸弹，让人惊讶不已。 “你懂外文？”主管半信半疑。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认得几个外文啊。 他有些犹豫。 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难道要亲手推走不成？ “我以前在书店当过翻译师。” 顾柠微点下颚，语气平静，没明说是哪里的书店。 要不是事关二哥，她可不会多管闲事。 主管闻言双眼一亮。 书店翻译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这小姑娘的穿着，还有身上不同于他们的气质，主管觉得这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刚想点头让顾柠试试，张长海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认得啥外文。 这里是机械厂，不是闲杂人等能随便进来的地方。 我从没在机械厂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亲戚，少在这添乱！” 他可不信眼前这娇娇模样的小姑娘真能成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有点能耐。 他也不能让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话落，其他工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他们也没见过顾柠。 这女同志是咋进来的？ 这么好看的女同志，他们不可能没有印象。 主管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女同志来历不明，他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猜到了他们的想法，顾柠轻笑两声，“我是沈延洲的妹妹。”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工人们纷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沈工的妹妹？ 他们耳朵没出问题啊。 可看着顾柠那张精致的脸蛋，又突然觉得正常了。 沈工长的好看，他妹子自然也不会差。 要不是确认过顾柠的身份，守门的大爷可不会把她放进来。 “主管，这回您信得过我了吗？” 顾柠没理会他们的震惊，而是将目光落在主管手里的说明书上。 见状，主管连忙将说明书递给她。 “那小同志，麻烦你了。”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是沈延洲的妹妹啊，那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最为的震惊的还是张长海。 “主管，您怎么轻易就把说明书给了她，万一她是骗人的……” “闭嘴！你少在这嚷嚷。 小同志认得外文，就让她试试呗，总好过一直在这耗着。 你要是不服，你也翻译几个外文给我看看。” 主管瞪了他一眼。 这张长海本事不大，嘴皮子倒是利索。 跟姓何的一个样。 这些人最爱仗着年纪和阅历倚老卖老，对厂里的贡献却是一点也没有。 这也就算了，心眼还忒小。 因为高级工名额的事记恨上沈延洲，处处给人使绊子。 也就是沈延洲好性子。 换了其他人，不是被欺负死，就是得闹得整个厂子都不安生。 他迟早要好好治治这些人。 主管眼神发狠，一句话就让张长海讪讪闭嘴。 此时，整个车间的人屏息静气，目光都落在顾柠身上。 顾柠一眼扫过说明书上的外文，心里有底。 “碰上这种情况，就是三号机床的齿轮出了问题。 需要重点检查一下传动齿轮的磨损程度，以及润滑系统的压力程度……” 顾柠的红唇一张一合，神情专注，语调平缓，连很多关键术语都分毫不差的说了出来。 主管越听越惊讶，嘴巴微微张开，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本来以为顾柠能简单翻译出重点就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自觉被顾柠所吸引。 尤其是刚才和顾柠说过几句话的青年，双眼亮得惊人。 听到重点解决办法，主管回过神来，急忙让手底下的技术工拿来卡尺测量。 果然是齿轮磨损问题。 这些技术工都有多年经验了，一查出机床问题，心里就有数了。 他们手脚麻利的拆机器、换零件，照着顾柠翻译出来的方法调试压力。 不久，车间又响起了机器运转的声响。 “太好了，机器被修好了！” 不知是谁突然叫出了声，所有工人都激动不已。 在他们看来无比艰难的问题，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解决了。 主管的脸上也露出了笑。 他没信错人。 这女同志真是深藏不露啊。 堪称一绝的翻译水平，都能跟专门的翻译员相提并论了。 “小同志，你可真是帮了我们机械厂的大忙啊。” “我只是帮忙翻译而已，解决问题的还是这些技术工们。” 顾柠勾起唇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身上，美丽又温柔，看得人都呆了。 沈延洲站在门口，额上覆着一层薄汗，胸口起伏不定。 他看着顾柠纤细的身影，还有她跟主管认真核对机器参数时的专注模样，嘴角轻轻上扬。 那双温和中又透着几分疏离的双眸动了动。 “主管，我回来了。” 他走到顾柠身边停住，大掌温柔的拍了拍顾柠的头发。 “我这个妹妹啊，比我厉害，学什么都很快。 这次多亏她帮了大忙，不然我就不好交代了。” 沈延洲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谁都能听得出他话中的骄傲。 主管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你这妹子确实是帮了厂里的大忙。 她要是愿意，可以来机械厂工作。 就负责一些必要的外文翻译，福利待遇和中级工一样。” 主管给出的条件优越，不止兄妹俩惊讶，其他人也是如此。 城里的工作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他们有时候花钱都不一定买得着。 顾柠就来送个饭的工夫，就得了一份机械厂的工作。 听主管这话，似乎还很重视顾柠。 众人心思各异。 有羡慕的，自然也就有嫉妒的。 张长海脸都绿了。 他干了十多年才是个中级工，这小丫头片子一来就有中级工的待遇。 那他算啥？ “主管，她不就是认得几个外文嘛。 凭啥能来厂里工作，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你不能因为她是沈延洲的妹妹就另眼相待吧，我不服！” 沈延洲爬在他头上也就算了，一个小丫头也配！ 第103章 邀请顾柠进机械厂工作 这话一出，众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长海这是公然打主管的脸啊。 虽然他们心里对主管的决定多少有些不赞同。 但顾柠帮了机械厂的大忙也是事实。 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他们要是也能翻译外文，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最普通的初级工。 “你要有能耐，刚才帮上了忙，我也一样不会亏待你。” 主管黑着脸，语气冰冷。 张长海一噎。 让他修机器还行，他哪里懂外国人那些鸟语啊。 “可厂里才几个中级工啊，她占了一个名额，你让其他人咋想。 他们在厂里干了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不容易有个升职的机会，结果像我一样，平白给别人占去了。” 张长海面色不忿，企图挑动其他工人的情绪。 临了，还不忘阴阳沈延洲一句。 顾柠挑挑眉，目光在一众工人的脸上扫过。 他们虽然默不作声，但脸上的不满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心思。 见主管只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张长海愈发得意。 “要我说啊，厂里给点钱意思一下就行了。 毕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白得一两块钱，也该知足了。” 说完，张长海眼珠子转溜了一圈，笑容古怪。 “说来也巧，今天机器故障，沈工刚好就请了假。 又刚好沈工的妹子来了厂里，还帮忙解决了问题。 机器一修好，沈工就回来了。 厂里的人估计都是今天才知道沈工有个亲妹子的事吧。 咋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张长海一拍大腿，嘴里轻嘶一声，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这下子，所有人看向顾柠兄妹俩的眼神都变了味。 原先对顾柠的赞赏变成了怀疑。 听张长海这么一说，他们也不免多想。 巧合确实太多了。 但以他们对沈延洲的了解，又觉得他干不出这种事。 他们心里有些动摇。 见脏水都泼到头上来了，顾柠不怒反笑。 她红唇微动，正想开口，一只大掌轻轻拍上她的肩头。 沈延洲的笑容依旧温柔，眼神却有些发凉。 他递给顾柠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种事，让他来处理就行。 见状，顾柠莫名心安。 “张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主管昨天就给我批了假，并把这两天的机床视察工作都交给你处理。 要说巧合，我这也有点说法。” 沈延洲语气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反观张长海，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又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三号机床是上一年刚换过的新零件，按理来说齿轮的磨损程度不会如此严重。 我在厂里的时候，机器的运转没出现任何问题。 怎么我一离开，机器就发生了故障。” 沈延洲检查着机床的情况，重点关注其中的零件问题。 张长海能不要脸的给他们泼脏水，沈延洲自然也能还回去。 不过他这一诈，还真看出了端倪。 “机器故障是很……很正常的事，你……你没有证据就少污蔑人了。” 张长海心一紧，说话支支吾吾的。 他就知道沈延洲不是个善茬，好看温和的外表都是骗人的。 这小兔崽子精得很，生生反将了他一军。 “原来张工也知道机器故障是很正常的事啊。 刚才听张工那一顿分析，我还以为机器故障的事是人为的。” 沈延洲拉长尾音，脸上的笑容更深。 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跟沈延洲对上视线，张长海瞳孔一缩，有些心惊肉跳。 “胡说八道，怎么会有人故意毁坏机器呢。” 张长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晦暗不明。 他本想让所有人以为机器故障一事是两兄妹做的局，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为了不让众人心生怀疑，张长海只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咬牙替兄妹俩解释清楚。 顾柠站在沈延洲身后看戏。 她二哥可是个妥妥的白切黑。 有他出马，自己只管当个背景板就行。 不过顾柠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长海改口也太快了吧。 顾柠双眼危险的眯起，脑海中回忆着沈延洲说的话。 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她正垂眸沉思着，另一边的对话仍在继续。 沈延洲轻笑一声，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是啊，没有人会傻到故意毁坏机器来算计，这代价太大了。” 沈延洲表面上附和着张长海的话，实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 主管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声音洪亮。 “行了，张长海，这个厂子还轮不到你做主。 顾同志就算来机械厂工作，也不会占掉中级工的名额，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他话音刚落，其他工人一下子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 不会触犯到他们的利益就行。 张长海心知他说啥都没用了，一张脸拉的老长。 “另外，这次机床的视察工作，确实是由你负责。 在你的工作范围内出现突发情况，你首先想的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推卸责任给其他人。 张长海，念你在厂里工作了几十年的份上，这次的事可以从轻处罚，只免掉你这个月的奖金。 如果下次再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主管一锤定音，毫无转圜的余地。 可这对张长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几块钱的奖金可够买好多东西了。 更别提还有一斤粮票油票啥的。 扣他的钱，相当于剜他的心。 “主管，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这笔钱啊……” 主管不愿意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顾柠，声音柔和了两个度。 “顾同志，你考虑的如何了？” 众人纷纷投来目光，他们也很好奇顾柠的答案。 这么好的条件，她没理由会拒绝。 “你想怎么做都行。” 沈延洲尊重顾柠的想法。 他想，要是妹妹跟他一个厂子工作也不错，他方便照顾。 顾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杨主管，多谢您的看重，不过我已经有工作了。 公安局技术部那边怕是不会放人。 不过您放心，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尽管来找我。” 顾柠开玩笑似的婉拒了主管的邀请。 比起机械厂的工作，她更喜欢待在技术部。 第104章 她就说这女人是个狐狸精 听到技术部三个字，众人顿时浑身一震。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地方。 “顾……顾同志，你在技术部工作？ 难道你就是安局长亲自邀请进技术部的那名画像师？” 杨主管的脸上满是惊讶。 能进技术部工作的人，工资待遇可要比他们机械厂好太多了。 特别是画像师这个岗位，凭得是过硬的技术。 能当上公安局的画像师，实力不容小觑。 这么一比较，他瞬间觉得中级工的待遇不够看了。 顾柠一愣，她没想到这事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是，所以多谢您的好意。 我二哥在厂里工作，是厂里的一员。 我作为他的妹妹，帮厂里也是在帮他。” 顾柠悄悄朝沈延洲眨眨眼，想让他们把这份功劳记到他身上去。 沈延洲失笑，“主管，我们就不跟公安局抢人了，也抢不过。 我记得厂里还有一个正式工的名额，不如把这个名额给柠柠，让她自己决定。 万一以后她突然想来厂里工作了，也随时有机会。” 杨主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普通正式工的名额他还是能做主的。 也不至于让其他工人有太大的意见。 顾柠瞪大眼睛，看着沈延洲三两句话就给她搞来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还是随时能生效的那种。 不由得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她是没法来机械厂工作，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 城里的工作可都紧俏着，这名额没准有大作用。 最后，顾柠得到了一个机械厂正式工的名额，以及五块钱的奖励和十斤肉票。 顾柠拿在手里，嘴角忍不住上扬。 没想到来一趟机械厂还有这么大的收获。 其他工人看着羡慕，但心里也没有不平。 毕竟这是人家靠本事得到的，合情合理。 最不开心的还要属张长海。 但他这回倒是安分，只是暗暗朝兄妹俩啐了一口。 沈延洲就是个傻子，送上门的功劳都不要。 更不晓得趁机提点要求。 他以前觉得沈延洲精明，如今却只觉得他蠢。 要换成是他，早就借此机会当上高级工了。 * 此时，兄妹俩正并肩走在去机械厂大门的路上。 “二哥，那个张长海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他。” 顾柠给沈延洲提了个醒。 “还有机器故障的事……” 她点到为止。 “我知道，他跑不掉。”沈延洲心里有数。 见状，顾柠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从国营饭店打包的红烧肉塞进他手里。 “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确实有点饿了。” 沈延洲嗯了一声，他接到消息就赶回厂里。 刚才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被顾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你今天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去了。” 顾柠抬手看了眼腕表。 早就过了饭点，她正好搭下午那一趟牛车回村。 沈延洲将顾柠送到大门口，就被她赶回去吃饭了。 守门的大爷笑吟吟的看着两人，车间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这兄妹俩还真是一个塞一个的厉害。 他咋就生不出来这么有出息的儿女呢？ 大爷陷入了沉思。 “爸，给我点钱，我要去给相亲对象买点礼物。” 还没想明白，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就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守门大爷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 * 大门旁边，刘思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柠离开的背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她就说这女人是个狐狸精吧。 勾搭沈应淮不够，还吊着其他男人。 那男人虽然长的也不错，斯文温和的，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以沈应淮的性子，绝对容忍不了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刘思思得意扬唇，她现在就要去告诉沈应淮这件事。 没准沈应淮见识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又看到了她的好，就同意和她处对象了。 刘思思美滋滋的想着，也顾不上给表哥送东西了，匆匆忙忙回了家。 * 顾柠刚回到村，就被老屋的人拦在了路上。 “顾柠，你竟然敢耍我们，把两百块钱还回来！” 沈大嫂双眼猩红的瞪着她，巴掌高高扬起，恨不得抽花她这张精致的脸蛋。 “发什么疯？” 顾柠冷嗤一声，一手抓住沈大嫂的手腕，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哎呦！我的肚子。 你个丧良心的玩意，你竟然敢打长辈。” 沈大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嚎叫。 顾柠这一脚可没收力，沈大嫂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你搞清楚了，是你先要打我的，我不过是正常反击而已。” 顾柠拍了拍衣角。 长辈，他们也配？ “顾柠，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 你给小哲安排进公安局，我们才会花两百块钱买下这份工作。 可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我大孙子初中毕业，怎么能去扫大街呢。” 沈老太可不管沈大嫂如何，对着顾柠一顿指责。 他们欢天喜地送沈哲去城里工作，没想到是去扫大街的！ 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顾柠总算明白他们无故找茬的点在哪里了。 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我可没有跟你们说好。 当初我只是说我手里有一份城里的工作，也没说是干啥的。 你们铁了心想要，还拿亲人说事。 更是对我威逼利诱，我不得已才把工作卖给了你们。 现在你们觉得这工作不好，又来找我的麻烦。 还想把钱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顾柠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实则心里都快笑疯了。 她都能想象到沈哲知道工作内容时的崩溃神情。 那小子眼高于顶。 本事没多少，又瞧不上这，瞧不上那的。 他靠着沈老太的偏爱得到所有的好处。 自己则躲在后面，时不时跑出来当个好人，说两句风凉话。 顾柠最看不上这样的人。 沈哲跟沈老大不愧是父子，都是一样的无耻。 被热闹吸引过来的村民止不住的点头。 柠丫头当时确实没说工作是啥。 但仅仅一份城里工作的名头，就足以让人抢破头。 再说了，扫大街咋了？ 那好歹也是一份能拿工资的工作，不比他们地里刨食强啊。 第105章 送沈哲去扫大街 村民们还记恨着沈老太骂人的事，闻言毫不犹豫地站在顾柠那一边。 “我觉得扫大街挺好的，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公安局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沈哲在城里扫大街，相当于进城见见世面了。 沈老太婆，做人要知足。 柠丫头这份工作，当初可是你逼着求着讨过去的。” “可不是嘛。 就算是城里扫大街的活，那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你不感谢柠丫头也就算了，怎么还怪上人了。” “……” 村民们毫不客气的奚落，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沈老太一张脸憋的青紫，心里呕的慌。 顾柠坑了她，居然还要她感恩戴德。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我大孙子可是初中生，有文化有本事，去扫大街就是埋没了他。 我不管，顾柠，你收了我的钱，就得给小哲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然这事没完！” 沈老太见村民都偏向顾柠，也知道是上次那件事把人得罪狠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顾柠无动于衷，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脚步都没挪一下。 沈老太心一横，捂着胸口开始大喘气。 这副模样给周围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老太婆平时壮的跟头牛一样，怎么今天说两句话就不行了？ 沈家其他人则是满脸焦急的围了上去。 “顾柠，瞧瞧你干的好事。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顺了老太太的意。 她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你往后的日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沈老大黑着脸，做足了长辈的姿态。 沈大嫂也适时添了把火，跪在沈老太身边就开始嚎。 “妈，你千万不要吓我们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你要是因为一个不孝的小辈而出了啥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沈大嫂光嚎叫却没有眼泪。 还悄悄用眼尾偷瞄顾柠，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顾柠闻言哼笑两声。 “是啊，姥姥，沈哲那个没用的东西，年纪不小了还要你替他操心，实在是太不孝了。 你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全都是他的责任啊。 你们为他忙前忙后，结果连他人影都没见着。” 顾柠皮笑肉不笑，将他们按在自己头上的黑锅全部丢给沈哲。 既得利益者就会躲在后面装死。 她偏要将他扯出来。 一听这话，沈老太立刻忘记装病。 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叉着腰破口大骂。 “你胡咧咧啥，我大孙子最孝顺了，不是你一个贱丫头能比较的。” 等她骂完，迎上顾柠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里暗道不好。 她被顾柠一激就失了分寸，全然把老大交代她的事抛之脑后。 沈老太一脸心虚，捂着胸口重新躺回地上。 “我的心脏好疼啊，要喘不过气了……” 见状，沈老大闭上眼。 鼻腔里喷出热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样拙劣的表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村民的眼神彻底变了，脸上透着鄙夷。 “老婶子，要不我们给你送到卫生所去瞧瞧？” 沈老太没听出他们话里的阴阳。 “小辈不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不用管我这把老骨头了。” “不用去卫生所，我来给姥姥看看。 我之前跟着市医院的院长学过一些急救方法，现在手还没生疏呢。” 顾柠嘴角噙着笑容，挽起袖子一步步朝着沈老太走去。 不知为何，沈老太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柠一把扯开沈大嫂，抓住沈老太的手，狠狠掐在她的虎口处。 有了灵泉水加持，顾柠的力气越来越大。 只一下，沈老太就尖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通红。 “瞧，这不就好了嘛。” 顾柠拍拍手，纤细的长指慢条斯理的拉下袖口。 村民们惊叹不已，想不到顾柠还有这样的本事。 沈老太面色红润的紧，一点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倒是顾柠。 那小脸都有些发白，看得人一阵心疼。 “姥姥身体壮实的很，还能活个好几年。” 顾柠撂下这句话，也不管沈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带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村民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开，眼里难掩幸灾乐祸。 沈老太从剧痛中回过神来，才知道顾柠已经走远。 她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给大孙子谋了份城里的工作，结果是去扫大街的。 别说大孙子不乐意，她也是一样。 “妈，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不是让你装病，咱们好逼顾柠妥协嘛。 你倒好，被她一激就露馅。 村民们都看在眼里，以后这样的法子也没用了。” 沈老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毁了。 * 镇上运输队。 沈应淮光着膀子在检查货车的情况。 明天就要出车到北省，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检查货车的情况尤为重要。 沈应淮惜命，每次出车前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此时他正赤着上身，手里还攥着扳手，神情认真的敲敲车轴。 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头儿，有女同志来找你了。” 运输队的其他司机将刘思思领了进来，促狭的冲沈应淮眨了眨眼。 刘思思可是纺织厂的厂花，他们头儿真有福气。 刘思思目光落在沈应淮线条分明的背上。 看着一滴滴汗珠划过男人紧实流畅的肩背肌肉，脸一下就红了。 沈应淮听到声音，眉头拧的更紧。 他动作迅速的拿过货车挡板上的衣服，三两下就穿好。 “我不是告诉过你，闲杂人等不要随便放进来。” 沈应淮面色不善，全然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男人被吓得不轻，看看沈应淮，又看看刘思思，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他们头儿对这位纺织厂的厂花还真是没有半点意思啊。 早知道他就不该自作主张。 男人心里懊悔不已。 刘思思比他更难受。 她没想到沈应淮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一定是因为那个朝三暮四的狐狸精，不然他不会这么对她的。 刘思思勉强挤出一抹笑，“应淮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第106章 他们关系好，老子乐意 “请叫我沈同志，免得让人误会了。” 沈应淮面色不虞，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他都强调好几遍了，这女人就是听不懂人话。 “行，沈同志，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亲口跟你说。 我不能看着你继续被人欺骗下去，那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刘思思的脸色又白了一度，但她来不及伤心。 她更想揭穿顾柠的真面目。 沈应淮表情古怪。 刘思思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女人？ 他什么时候被人给欺骗了？ 沈应淮心里一大堆的疑问，但面上不显，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说出什么来。 刘思思等了一会都没见沈应淮开口询问，她自己就先忍不住了。 “上次和你一起去供销社的那个女人，她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沈应淮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就想起上次和柠柠在供销社碰面的事。 沈应淮双眼危险的眯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男人是谁？” 哪个小兔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家的小白菜给拱了？ 沈应淮眼神发狠，语气也带着些许不耐。 但这回刘思思没觉得委屈，反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被戴绿帽子。 “那男人是机械厂的，我今天就看见他们两人举止亲密的说着话。 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机械厂问个明白。” 刘思思语气笃定。 “机械厂……” 沈应淮喃喃自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把情况都捋清楚了。 刘思思不仅误会了他跟柠柠的关系，还故意跑到他面前来上眼药。 沈应淮摩挲着下颚，嘴角抽搐了两下。 柠柠居然跑去看二哥了。 那他呢？ 被遗忘到旮旯角去了。 沈应淮心里吐着酸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刘思思见状心里暗喜，觉得沈应淮应该是信了她的话。 “应淮哥哥，不是，沈同志。 天底下的好女人那么多，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根本不值得你费心思。” 话落，刘思思脸红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才是沈应淮的良配。 他看清了那女人的真面目，一定能意识到她的好。 “给我闭上你的嘴。 再让我听到你骂她一句，别怪老子不客气。” 沈应淮似笑非笑，锋利的眉眼间萦绕着浓重的戾气。 刘思思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反应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她勾搭别的男人，你还这么护着她？ 我比她好一千倍，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闻言，沈应淮冷嗤一声，面露不屑。 “你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沈应淮拎着扳手离开。 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对了，你说的那个机械厂的男人，我刚好也认识。 他们关系好，老子乐意，你少多管闲事。 再跑到我跟前晃悠，或者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不论你是谁，我都照打不误。” 沈应淮冷冷睨她一眼，留下这句警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思思神情恍惚，半天回不过神。 她没想到沈应淮这么能忍，对这种事都无动于衷。 可要让她放弃，她又心有不甘。 全程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将一切都听进了耳中。 只发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头儿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吗？ 男人挠挠后脑勺，还是想不明白。 但这些事他可不敢随意往外说。 被头儿知道，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 沈母回到家时才知道老屋的人又找顾柠的麻烦了。 她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想去讨个说法，被顾柠给拦了下来。 “妈，我从国营饭店给您带了红烧肉，您快来尝尝看。” 顾柠将沈母按到椅子上坐下，给她舀了满满一大碗肉和菜。 “闺女，他们没伤到你吧。” 沈母接过碗，但不急着吃。 她更担心闺女的情况。 “没事，遭殃的是他们才对。” 顾柠嘿嘿一笑。 沈大嫂被她踹了一脚，估计得回家养个十天八天的。 她不让沈母上门，也是不想让她被冠上不孝的名头。 她被指指点点无所谓，她妈不行。 沈老太说到底是沈母的亲妈。 在这个注重孝道的年头，她妈要是真打上门，肯定会惹来不少非议。 顾柠想要护着沈母，有些事让她来做就行。 反正她不在沈家长大，被骂几句也是不痛不痒。 再说了，她也没吃亏，不急着报仇。 “那就好。下次再碰上这种事，你赶快来找妈。 打人的活让我来干，别伤着你了。” 听到这话，沈母摸着胸口松了口气。 其他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行。” 顾柠答应的爽快。 “快点吃饭吧，待会就凉了。 这红烧肉是国营饭店的李师傅亲自掌勺的，还是他的拿手好菜，您快尝尝看。” 顾柠吃了一口红烧肉，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酱汁也调的恰到好处。 难怪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人每次都必点红烧肉。 味道好，量也大。 搭着白面馒头吃，又别有一番风味。 沈母也觉得不错，顿时食欲大开。 饭吃到一半，顾柠突然想起正事。 “妈，你知道镇上有哪里的房子比较好吗？” 这可难倒沈母了。 她每次去镇上也就是在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两处来回跑。 对镇上其他地方不太了解。 “闺女，你咋突然问起这事了？” “我想着二哥三哥的工作都在镇上，要是能在镇上买个房子就好了。” 顾柠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她也知道这事不容易，得慢慢来。 沈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顾柠。 “要是有个房子，你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往镇上跑了。” 只是儿子闺女都在镇上的话，这个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顾柠注意到沈母的情绪，一把挽住她的胳膊，顺便将头也靠了过去。 “妈，我今天去找二哥了……” 顾柠把机械厂的事跟沈母一说，她越听越惊讶。 最后甚至忍不住一拍大腿。 “我闺女就是厉害，连外文都能翻译。” 她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关注的重点也不在机械厂的正式工名额上，反而对着顾柠夸个不停。 沈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闺女的本事。 第107章 这次您得听我的 见沈母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顾柠隐隐松了口气。 “妈，我想把机械厂正式工的名额让给你。” 钱她不缺。 与其把这个便宜给别人占，还不如让她妈来干。 沈母惊讶的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闺女，你说啥呢？ 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必要占掉一个名额。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总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沈母很开心闺女惦记着她。 但这么宝贵的名额，留给她就是浪费了。 她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怕是干不好厂里的活。 到时候给儿子和闺女丢人就不好了。 沈母连连摆手，向来爽利的人突然变得局促起来。 “给您怎么会是浪费呢。 这个名额在手里，一定有很多人惦记着。 远的不说，老屋那边的人要是知道这回事，指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把名额给您，不就相当于您帮我守住这个东西了嘛。” 顾柠语气温和，好声好气的劝说着。 她清楚沈母心中的顾虑，特意把话讲的更严重一些。 “有妈在，他们别想掀起什么风浪。” 沈母闻言双眼一瞪，面上却带了一丝犹豫。 顾柠心想有戏，继续劝道：“再说了，您都能把地里的活干的那么好。 在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还怕胜任不了厂里的工作嘛。” 在她眼里，沈母也很厉害。 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将他们培养成才。 还要忍受娘家人的吸血。 要换成是她，可做不到这么好。 被顾柠一夸，沈母心里美滋滋的。 原来她在闺女眼里这么好啊。 沈母顿时有些飘飘然，腰杆也不自觉挺了起来。 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种地都是力气活，机械厂可不一样。 还有，我要是去了镇上，这家里的菜咋整？都没人伺候它们了。” 沈母抬眸瞅向自留地里的蔬菜，越看越喜欢。 现在地里的活有人干，她就帮着闺女种种菜，日子轻松又充实。 她也更喜欢待在村里，在镇上还怕住不习惯呢。 顾柠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妈，要不咱们买个自行车吧，您随时都能回村里。” 就是来回路程远，比较费时间。 她手上刚好有自行车票，买辆自行车干啥都方便。 沈母对顾柠的话哪有不应的道理。 “也对，有了自行车，你以后去镇上就不用跟其他人挤牛车了。 我手里还有点积蓄，应该够用的。” 她在心里数着自己这些年挣的钱。 除了给闺女攒下的嫁妆不能动，应该还剩一百来块钱。 买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不成问题。 母女俩都在替对方着想。 顾柠无奈的摇了摇头。 “妈，买自行车的事就交给我吧。” 她正愁有钱没地花呢。 有了在技术部工作这个由头，顾柠拿钱出来就更方便了。 除了自行车外，她还打算翻新一下房子，把家里头需要的大件慢慢添置上。 “那咋行？你的钱就留着买买衣服和鞋子就成。 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妈心里高兴，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她闺女长的这么好看，就该吃好的穿好的。 旁人要是敢乱嚼舌根，她就上去撕烂她的嘴。 “这次您得听我的。 放心，我有钱，绝对亏待不了自己。” 顾柠好说歹说才说动了沈母。 看来有她妈在，她的钱不好花出去啊。 说完买自行车的事，顾柠又提起了机械厂的名额。 “妈，你信不过自己，难道还信不过我嘛。 到时候我和二哥三哥都在城里，难道你舍得撇下我们吗？” 顾柠搬出了杀手锏。 还撒娇似的晃了晃沈母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望着她，眼里写满了期待。 让人不忍拒绝。 这句话也彻底让沈母心中的天平倾斜。 她当然不舍得。 她最在乎的就是这几个儿女了。 “成，我干！” 沈母松了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既然应承了下来，就绝对不会让闺女丢脸。 不懂就学！ 她闺女厉害，她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沈母下定决心，打算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跟着顾柠学认字。 以后到了厂里，也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顾柠自然乐意，点头如捣蒜。 她妈脑瓜子灵活，很多东西一点就通。 当初要不是没机会上学，也不至于只有个小学文凭。 顾柠想到空间里放了不少故事书和一些字典之类的。 还有二哥上次给她带的那一沓课本，刚好能用得上。 这边顾柠还在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教起。 另一边的沈母已经吃完饭出去溜达了。 她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在大槐树下晃悠了两圈。 村民们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英子，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都有空出来遛弯了。” 婶子们善意的调侃了一句。 从前的沈红英，就是一头只会干活，又不知道累的老黄牛。 别说出来遛弯了，平时见她空闲下来的时间都很少。 一家子扒着她吸血。 也只有沈明扬三兄弟回来时还收敛一些。 但人一走，他们又开始使唤起来了。 村民们看在眼里，只能适当性的劝两句。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加上英子又太惯着沈家那些人，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泼辣劲。 见他们终于问起来，沈母笑眯了眼。 “是啊，我闺女刚帮机械厂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这心里高兴。” 她这话让村民们来了兴趣。 “柠丫头又干啥事了？ 英子，你快跟我们讲讲。” “是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大家伙都等着听呢。” “……” 沈母微微抬起下颚，笑吟吟的摆了摆手。 “哎，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你们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说一说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沈母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第108章 买自行车 “那机械厂的机器发生了故障，工人们查了半天也没查出问题来。 这不，主管想起了专家留在厂里的说明说，本以为难题就要解决了。 谁成想那说明书都是用外文写的，厂里没一个人懂。 我闺女刚好去给延洲送饭，你们也知道她心地善良，碰上这种事不会不管。 三两下就把外文翻译了出来，帮着工人修好了机器。” 沈母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越说越激动。 话落，村民们纷纷发出惊呼。 “连那啥子外文都能翻译，柠丫头也太厉害了。” “英子，你这肚子可真争气。 生下的儿女都有出息，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我第一次看到柠丫头，就知道她不简单。 不仅会画像，还会翻译外文，真是狠狠给你长脸了。” 这话不是恭维，村民们是真的羡慕沈红英。 有些人甚至还动了心思，想跟沈红英多接触接触，沾沾喜气。 日后也生个有大本事的儿子或是闺女。 听到他们夸奖顾柠的话语，沈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我闺女确实有福气，她一来到沈家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沈母没有说正式工名额的事，省得招来某些人惦记。 等事情定下，她再说也不迟。 在外头逛完一圈，沈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那精气神叫一个足啊。 “闺女，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啊？”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顾柠看着好笑，走进屋里拿出课本。 “现在就可以，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母女俩就坐在院子里，一个温和耐心的教着。 一个神情认真的听着，气氛分外和谐。 院子的大门没有带上，路过的村民见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朝门内探头。 “英子，你们这是在干啥嘞？” “我闺女教我读书认字呢。” 沈母抽空回了一句，又将整副心神都投进课本里。 她觉得这些东西有趣极了，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春芽婶，你儿子不是小学老师嘛。 你让他抽空教教你，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春芽婶笑着摇头。 “我就算了，都这把年纪了，也学不了啥东西。 你比我年轻，脑子也活泛，又有柠丫头教，学起来比我轻松多了。” 她都已经是抱孙子的年纪了，学不学无所谓。 之前村里组织了扫盲班，她去过两次觉得没意思，就再也没去了。 她一认字就头晕，压根不是读书的料。 听到春芽婶这么说，沈母也没再劝。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她就是顺嘴一提。 * 隔天，顾柠就带着沈母去镇上把自行车买回来了。 通体锃亮的二八大杠刚骑到村口，就吸引了一众村民的目光。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稀罕物。 不说一辆自行车要个一两百块钱，单是自行车票这个问题，就难倒了不少人。 他们村子里头，也就村长和大队长家有自行车。 还都宝贝的不行。 这下子看到沈母骑着自行车从眼前经过，村民们纷纷围了上去。 “英子，你今天一大早就往镇上跑，就是为了买这辆自行车？” 沈母按下刹车，单脚撑在地上，笑容灿烂。 “是啊，我闺女现在在城里工作，又不住局里分配的宿舍，非要回来陪我。 可天天来回跑也不是个事，买辆自行车方便一点。” 她对这自行车也是喜欢的不行。 回来路上一路颠簸，她都怕给它颠坏了。 村民们闻言羡慕不已。 “英子，我能摸摸这自行车不？ 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自行车呢。” “还是凤凰牌的，得费老鼻子钱了。” 他们突然发现，这女娃娃读书也不是完全没用。 瞧瞧英子家的闺女。 不仅人长的好看，本事也硬着，自行车说买就买。 再看看同为沈家人的沈哲，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行，你摸吧。” 沈母乐呵呵应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影响了不少村民的想法。 也让更多的女娃娃有了读书的机会。 起码能读完小学。 得到准话的村民难掩激动，将手背在身后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摸起自行车的把手。 滑滑的，还有些冰凉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一群人围成一圈，就盯着沈母的自行车瞧。 这玩意看着真气派。 他们要是能骑上去转几圈就更好了。 但想归想，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自行车是多精贵的物件，哪能让人随便骑，弄坏了可赔不起。 能摸上两把就不错了。 但沈大嫂可不这么想。 她站在田埂上，直勾勾盯着沈母身旁的自行车，双眼都快喷火了。 顾柠买自行车的钱一定是他们给的那两百块。 沈大嫂内心笃定，越想越来气。 这自行车应该是他们的才对！ 顾柠骗她儿子去扫大街，自己却拿着钱买了自行车。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沈大嫂将锄头往地上一扔，还不解气的踩了两脚。 既然两百块钱要不回来，那她得想个法子把自行车讨过来。 沈大嫂扭头就朝着另一边田地走去，脚下生风。 她的目标很明确，找沈老太商量对策。 * 顾柠没有跟沈母一起回村，而是转头去了公安局。 刚走进技术部的大门，老组长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小顾同志，你这回是立大功了！” 根据顾柠画出来的那张画像，公安同志们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 这段时间悄悄盯上了他。 更是在掌握切实证据之后，在火车站将人成功逮捕。 眼见事情败露，证据确凿，男人索性不再挣扎，将真相和盘托出。 顾柠听到这里，隐约猜到了后面的事。 果不其然，老组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那女同志的家人会帮着杀害女儿的凶手打掩护。” 他想破头皮也想不通。 要不是凶手太过自大，暴露了破绽，那女同志就真的白死了。 至于后续的发展，还要等到男人判刑时才知道。 第10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画像，协助公安同志更快将罪犯捉拿归案。 其他的事情，不是他们该管的。 老组长就是感慨一声。 顾柠垂下眼睑，长而卷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两下。 “也许是不够爱这个女儿吧，又或许是有其他人和事比她更重要。” 顾柠语气平静，就是可惜了那个姑娘。 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组长回忆起自己在局里这些年，碰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案子，顿时就想明白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为了这个案子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接下来这几天都没什么重要的活。 安局长给咱们技术部批了奖金，虽然不多，但吃个饭也够了。 待会到饭点，咱们几个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老组长大手一挥，语气豪迈十足。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氛围瞬间热络起来。 “听说国营饭店最近热闹得紧，好像出了一款限量供应的蔬菜，好多人都排着队去吃呢。 我就奇怪了，那蔬菜不都一个味儿嘛，怎么大家还舍得多花几毛钱。” “是啊，我也纳闷，有时候排队都排不上。” “这你们就不懂吧，国营饭店那蔬菜跟普通的蔬菜不一样。 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青菜了。 我吃过一回，现在都还惦记着呢。” “真的假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想试试了。” “我可从来不说假话。” “……” 顾柠听着这一声声对话，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 看到自己种的蔬菜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她心里也高兴。 “顾同志，我听说机械厂的事了，没想到你还会翻译外文啊。” 程峰走到顾柠身边，垂眸看向她时，那双深邃的黑眸亮得惊人。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程峰越来越好奇了。 “我小时候还是挺喜欢读书的。” 顾柠难得开了个玩笑。 其实是她一直跟在顾老爷子身边长大，来来回回跑了不少个国家。 加上有那么一点语言天赋，学起来也简单一些。 程峰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随即，他沉沉一笑。 “我小时候也喜欢读书，可没有你这么厉害。” 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被老组长看在眼里。 他突然有些欣慰。 程峰自打进了技术部，就是他手把手带着。 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小子聪明，自身条件也不错，就是对什么事都淡淡的。 没想到碰上合眼缘的女同志，竟然会这么主动。 老组长笑眯了眼。 如果两人真能成就好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就是不知道小顾同志是个什么想法。 * 正值饭点，国营饭店依旧热闹非常。 让人奇怪的是，饭店里都坐满了。 唯独靠近窗户边的一张大桌子还空着。 他们上去一问，才知道这空桌子是留给大人物的。 技术部一行人坐在对面的桌子，闻言也生起了几分好奇心。 正猜着是哪些大人物时，一辆吉普车稳稳停在国营饭店门口。 见状，早早等在门口的镇书记和国营饭店领导立刻迎了上去。 “江主任来了，快请进。” 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下属。 “王书记，不用客气，今天就是吃个便饭而已。” 江主任笑容温和，目光随意扫过国营饭店墙面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几个红漆字。 镇书记连连点头，上前两步掀开门帘。 “这国营饭店的李师傅可是老手艺人了，今天就让他给您露一手。” 江主任没有意见，抬脚往里走。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 跟其他国营饭店不同，饭菜香味里头还夹杂一股淡淡的青菜香。 江主任鼻子动了动，突然觉得胃口好了不少。 这段时间忙着公务，加上家里的事，他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本想着应付两口算了。 可不知为何，闻到这股味道，他竟然有了一点胃口。 又听王书记说起李师傅的厨艺，江主任顿时生起了几分期待。 也许这顿饭，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行人被领到窗口的位置坐下。 那是国营饭店最为安静的地方。 江主任挺满意的。 他不喜欢吵闹，这地方挑得合心意。 王书记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的脸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招呼着后厨快点上菜。 * 另一边，坐在对面的顾柠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原来那就是省里来的大领导啊，难怪书记这么重视。” “听说那位江主任背景不一般，王书记不得小心伺候着啊。” 众人压低了嗓音讨论道。 没想到他们来国营饭店吃个饭也能碰着大人物。 顾柠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江主任，莫名觉得眼熟。 这人，她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他的报道。 不过那是前世的事了。 顾柠已经不太记得新闻的内容了。 她只知道这位背景强悍的江主任，在妻子死后也跟着一块殉情了。 当时她还跟姜建国感慨过江主任的深情，没想到被他泼了一兜冷水。 后来她才明白，像姜建国那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根本无法理解江主任的做法。 顾柠觉得有些晦气，她怎么想起姜建国那渣男了。 好在他如今在牢里待着，失去了向上爬的机会，更不可能达到前世的成就。 还有姜家人。 她离开沪市前就听说姜老太婆中风了，一家子灰溜溜回了乡下，还欠了一屁股债。 顾柠想想就觉得开心。 只是可惜她当时忙着离开，没机会去亲眼见见笑话，甚至没机会踩一脚。 * 厨房内。 李师傅正围着白围裙炒菜，忙的热火朝天。 今天是省里领导来视察的日子，中午就在国营饭店吃。 为了这一顿饭，他准备了好几天。 眼见油锅热起来，李师傅从篮子里抓了一把嫩得能滴水的小青菜。 大火爆炒，青菜泛出亮绿。 再撒点盐下去，那翠绿新鲜的模样，他都忍不住咽口水。 菜陆续端上桌，香气扑面而来。 一盘盘泛着油光的红烧肉和带鱼，成了桌上最受欢迎的菜品。 江主任嚼了两口肉，心里有些失望。 第110章 西北农场 江主任神色淡淡。 倒也是不是不好吃。 这些菜甚至比省里的国营饭店味道还要好。 但他就是提不起胃口，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其他人倒是吃得挺香，对李师傅的手艺给予肯定。 王书记时刻注意着江主任的动向，见他没怎么动筷，心里一沉。 难道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见状，李师傅并不着急，而是笑呵呵的把一盘炒青菜放到江主任跟前。 “江主任，您尝尝这青菜。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似乎是没想到李师傅会突然开口，江主任的目光落在那盘青菜上，眼神微动。 翠绿的青菜叶上裹着油光，掺着油渣子一起炒，看起来新鲜清爽。 他觉得有点饿了。 在李师傅期待的目光下，江主任夹了一筷子。 入口是脆嫩的口感，紧接着就是一股淡淡的清甜，尝不到一丝土腥味。 这味道跟他刚进饭店时闻到的一样。 “不错。” 即使只是简单两个字，却也让李师傅激动不已。 “您喜欢就好，这些青菜都是国营饭店刚从红旗农场采购回来的。 吃过的客人都惦记着这一口，有时候排队都排不到呢。” 李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江主任口味挑剔，能得到他一个不错的评价，对他已经是莫大的夸奖了。 李师傅说完这些就没再打扰他们吃饭，美滋滋的回了后厨。 抡着锅铲的时候，嘴角还带笑。 看来他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 技术部的人这时也已吃饱喝足，面露满意，挺着吃得溜圆的肚子回了局里。 “组长，咱们啥时候还有机会再来吃一顿啊？” 刚吃饱，他们就想着下一次了。 难怪大伙宁愿多花一两毛钱也要排队吃这炒青菜，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啊。 老组长无奈轻笑，“这回咱们都是沾了小顾同志的光。 不然这个案子，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呢。” 自从顾柠来了技术部，他们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惹得其他部门眼红不已。 老组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有意将这份功劳的大头安在顾柠身上。 其他人闻言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对顾柠的态度更加热络。 “顾同志，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千万别客气。 只要是我能解决的，绝对二话不说就帮你办好。” “得了吧，找你不如找程同志，他比较靠谱。” 话落，女同志促狭一笑。 她看着站在顾柠身后的程峰，眼眸含笑，只觉得两人无比般配。 她忍不住给程峰创造机会。 被提及的程峰闻言和煦一笑，“我的荣幸。” 顾柠看着他们斗嘴觉得有意思极了，也没注意到程峰望向她的目光，顺嘴回了一个好字。 至于找不找，那就另说了。 简单一个字，让程峰一颗心落到实处，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 她答应了。 程峰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即使清楚顾柠没有其他意思。 但能离她更近一点，程峰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老组长由着他们闹腾，等话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出声催促。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下次要想再来，你们争取拿下一个大案子就有机会。”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歇了菜。 大案子又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就算有，解决起来也麻烦。 就像这次的案子，耗时好几个月。 还是顾柠帮忙之后才有了突破。 再来一次，他们可遭不住。 顾柠安静跟在身后，没发表任何意见。 她在想三哥的事。 他这次出车北省，路途遥远，估摸着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通往北省的那条路也不太安生。 沈应淮虽然经验老道，但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顾柠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异样。 * 一行人刚离开国营饭店不久，两道人影就从旁边的拐角走了出来。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那些蔬菜到底是咋来的？” 中年男人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急切。 他正是红星农场的负责人。 原本他以为红旗农场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低估了他们。 现在连省里来的大领导都夸上了红旗农场提供的蔬菜。 中年男人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黑框眼镜青年点点头。 “查到了一点，听说有人给红旗农场提供了一种生长药剂。 用那玩意种出来的菜，质量要比普通蔬菜好上几十倍。” “能查到给他们提供药剂的人吗？” 这段时间他们时刻关注着红旗农场和国营饭店的动向，却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青年的声音有些发虚，“还没查到。” “那就快点去查，然后把人给我挖过来！”中年男人语气不耐。 要真被红旗农场压一头，他这个位置就要拱手让人了。 * 此时，沈应淮的货车已经来到了西北农场。 大风呼啸，黄土裹着沙砾拍打在砖墙上，发出一阵阵宛若哭腔的呜呜声。 沈应淮将车稳稳停在路边，长腿一迈走了下去。 同行的另一名货车司机见状急忙跟上，冲着四周一阵打量。 “淮哥，听说这西北农场里头都是那些劳改的坏分子，咱们来这里干啥？” “见个老朋友。” 沈应淮漫不经心的回道。 脚下依旧不停，轻车熟路的往农场里走。 顺便见见那对欺负了他妹妹的渣滓夫妻。 * 农场内。 顾建设穿着一身发白起球的蓝布褂子，脸色憔悴的站在粪坑前，捂着鼻子挑粪水。 白柔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前精心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脸上，手背上还留着几道鲜红的抓痕。 两人自打被下放到西北农场，干的就是这些脏活累活。 一开始还好，虽然因为成分不好的原因没少被欺负，但日子也算过得去。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像被人恶意针对了一样。 不仅被安排到最差的牛棚里住，还得时不时候被拉出去游街批斗。 挨打更是常有的事。 就连现在干活，都有专门的人盯着。 只要动作稍微慢一点，后背就得挨一闷棍。 他们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第111章 好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动作快点，你们今天的活还没干完。” 白柔心里苦不堪言。 她自从勾搭上顾建设之后，就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以前在沪市，顾家有钱。 她吃的穿的都是最好。 连顾柠这个千金大小姐都比不过她。 再看看现在，活得比猪狗都不如。 这一切都是拜顾柠所赐！ 白柔眼里淬着怨毒的光芒。 要不是顾柠那个小贱人从中作梗，他们一家人现在已经在香江过上好日子了。 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太太，过着挥霍无度，还有佣人伺候的日子。 她的宝贝儿子也不会坐牢。 白柔心里恨的在滴血。 巴不得顾柠跟他们过一样的苦日子。 最好比他们还惨！ 以顾柠的姿色，下放后一定会被那些没见过女人的老光棍欺负。 顾家大小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成为任人唾弃的破鞋。 这也就是她当初为什么非要把顾柠送到桃花村的原因。 她正阴恻恻笑着，后背突然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磨蹭啥呢，还不快把粪水挑到地里去。” 两名人高马大的汉子皱眉看向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厌恶。 似乎觉得她太臭了，两人还捂住鼻子，后退了几步。 白柔面色扭曲，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顾建设，泪眼婆娑。 可现在她这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引不来顾建设的半分怜惜。 他只是安静看着，没有上去扶她的想法，更不愿意帮忙干活。 这个蠢货，被打了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有钱有势的时候，他自然乐意纵着白柔。 毕竟这女人小意温柔，说的话也合心意。 但如今大难临头，他自然是顾着自己要紧。 白柔没想到顾建设能这么薄情寡义。 尤其是看到他眼里的嫌弃时，压在心里许久的愤恨倾泻而出。 “顾建设，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看着别人打我？ 当初要不是和你领了证，我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顾建设一听这话也来了气。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要不是瞧上了顾家夫人的位子，怎么会不要脸到未婚先孕，还把老爷子给气死了。 现在想后悔，晚了！” 顾建设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揭了白柔的老底。 两人建立在金钱之上的感情本就不牢固。 一旦没了这些东西，狗咬狗是迟早的事。 白柔脸色煞白，见周围人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顾建设扑去。 “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你的好女儿举报，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当初要是对她好一点，她也不至于对你这个亲爹这么狠。” 她一爪子挠在顾建设脸上，直接抓出了血痕。 从抄家那天，顾建设抛下她一个人逃跑的时候，她心里就憋着气。 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顾建设惨叫出声，脸上隐隐作痛，摸到了满手血迹，眼神瞬间发狠。 “你这个该死的泼妇！ 要不是你蛊惑我丢下顾柠，让她下乡自生自灭，我怎么会不带上她一起去香江过好日子。” 顾建设狠狠一巴掌抽在白柔脸上，将她的脸都打偏了。 “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 就算没有我的挑拨，你也会丢下顾柠的。 你把这个女儿视为耻辱，巴不得她去死！” 白柔冷笑出声，右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她在力气上虽然比不过顾建设，但指甲和牙齿并用，也让他身上挂了不少彩。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简直比畜牲都不如！” 白柔也不是为顾柠抱不平，她就是不想让顾建设好过。 两人互相揭短，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打起来也毫不留情。 白柔被踹了好几下，脸色都发白了，也没见顾建设停下。 他最好面子，白柔这样做无异于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周围人都在看戏，没人上去拉架。 只有见到白柔稍微落下风时，才会出手制止一下，让两人继续打。 不远处的土坡上，沈应淮面色平静的站着，眼底不带一丝情绪。 “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码啊。” 只是在他看来，还不够。 这两个人还不够惨。 “支书，劳烦以后您多费心盯着点，好好帮我关照他们。” 沈应淮将一包大前门递给村支书，声音沉沉，透着股令人发怵的狠戾。 “你大哥已经交代过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村支书弹了弹落在手上的烟灰，也不知道这夫妻俩是哪里得罪了这两兄弟。 村支书没多问，只是扭头看向沈应淮，语气轻快。 “去家里喝两杯？我已经让你嫂子做好饭菜了。” “下次吧，还有任务呢。” 沈应淮摇摇头，指向不远处的货车。 村支书一看就明白了，也没勉强。 “行，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出发吧，别耽误时间了。” 夜间行车要比白天危险太多，这条路最近也不太安生。 他提醒一句，目送沈应淮离开。 另一边，顾建设和白柔两人还打得难舍难分。 最后还是村支书下令让人把他们分开。 不然这场闹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顾柠并不清楚西北农场发生的事。 此时她正一脸发懵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所以，这是她三哥的桃花？ 还没等她想明白，刘思思又开口了。 “你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根本就配不上应淮哥哥，也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识相点就趁早离开他，不然只会让你自己难堪。” 刘思思面带讥讽，眼底还带着一丝嫉恨。 近看这女人，她心里更是警铃大作。 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难怪沈应淮知道她勾搭其他男人的事也不生气。 既然沈应淮那边说不通，那她就从顾柠身上下手。 最好让她知难而退。 第112章 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 “你这是在威胁我？” 听到这句话，顾柠挑挑眉，总算捋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有些想笑。 “没错，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太难堪的话，最好离沈应淮远一点。” 刘思思抬起下巴，神色倨傲。 “你就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村姑而已，根本配不上应淮哥哥。 你要是真的为了他好，就该清楚他入赘我们刘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了我的帮助，他在运输队的职位会更高。 但如果因为你，他不识趣拒绝了我，那么他就别想在运输队继续待下去。 这么好的工作，多的是人想要。” 好一个威逼利诱。 顾柠脸上的漫不经心褪去，抱臂环胸看着她。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顾柠拉长尾音，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你知道就好！ 这人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刘思思冷哼出声，看来她找顾柠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顾柠懒懒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彻底歇了解释的心思。 “巧了，我这人最爱跟别人唱反调。” 顾柠摊摊手，笑得眉眼弯弯。 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退让。 “我跟沈应淮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啊！” 顾柠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中带着嫌弃。 她可不是受气的性子。 一开始还客客气气的，也想解释清楚。 但这女人张口闭口就是威胁。 还想让她三哥入赘，跟沈家脱离关系。 顾柠实在没忍住，冲着她就是一顿输出。 “你要是真那么有底气，你来找我干嘛，你找沈应淮说去啊。 还有，以沈应淮的本事，也不需要靠你们刘家升职，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落，顾柠心里舒服多了。 真把她当软柿子捏呢。 “你你你……” 刘思思气得小脸涨红，指着顾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被戳中痛处了。 她确实没有底气，所以只能来找顾柠。 没想到这女人牙尖嘴利，一点都不知羞耻。 刘思思无比后悔没把她妈带过来。 不然以她妈的手段，顾柠一定被治得服服帖帖。 顾柠不清楚刘思思心里的想法，只是一把拍掉她指着自己的手。 “这里离镇医院不远，有空去看看脑子吧。” 说完这句话，顾柠没再给她一个眼神，大步流星离开。 留下刘思思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难堪不已。 * 走出老远，顾柠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满头黑线。 她哥净招惹烂桃花。 前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薛玉仪，现在又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刘思思。 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刘思思的脑子比薛玉仪简单多了。 想起薛玉仪，顾柠最近这两天都没见过她。 她好像安分了不少。 不过薛家现在也是鸡飞狗跳，每天的热闹多得很。 薛玉仪忙着家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应该也没心思惦记沈应淮了。 顾柠失笑着摇摇头，很快就把这些人抛到脑后。 她准备去机械厂处理一下名额转让的事。 现在自行车已经买回家，来回镇上也方便。 至于认字读书的事，也可以慢慢来。 思及此，顾柠转了个身，朝着机械厂方向走去。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顾柠离开后，她原先站着的位置突然走出来两名人高马大的男人。 “我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就是她！” 说话的青年穿着得体，头发也经过精心打理，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顾柠的照片，边角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捏出了褶皱。 “没想到坏了我们好事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 你大哥还真是栽了大跟头啊。” 另一个男人的身形更为高大，眼神阴沉沉，笑起来诡异的骇人。 “我可不像我大哥，越是美丽的事物越危险。” 青年哼笑一声，一双下三白眼恶狠狠盯着手里的照片。 “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那女人的大哥跟军队有关系，你动手之前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要是折了，老子可就没有帮手了，更别提东山再起。” 男人颇为赞许的拍了拍青年的肩头。 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小子比他大哥更狠。 也更有手段。 更重要的是长着一张小姑娘都喜欢的好看脸蛋。 有时候，相貌也是武器。 * 顾柠这回进机械厂就简单多了。 有了主管的特意交代，她跟机械厂工人一样自由进出。 刚踏进机械厂大门，一名穿着藏蓝色工人制服的青年就朝她跑了过来。 “顾同志，你终于又来了。 上次的事，很抱歉，我把他带过来给你道歉了。” 青年抓着好兄弟的手，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顾同志，对不起。 撞到你没有道歉是我的错，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男人声音洪亮，语气诚恳。 他为了自己的好兄弟能抱得美人归，也是拼了。 顾柠一开始还有些发懵，后来总算是听明白了。 “你的道歉我就收下了，但吃饭就不用了。”顾柠拒绝的干脆。 撞的也不严重，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 男人挠挠头，看看顾柠，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兄弟。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年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清楚他们请吃饭的道歉冒昧了。 “顾同志……” 他刚想开口，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延洲出现在人群中，大步流星朝他们走过来。 准确来说，是朝着顾柠走过来。 沈延洲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柠柠，替你出气了。” 沈延洲压低嗓音，朝她递去一个眼神，下颚往前方示意。 顾柠抬眸望去，就见张长海被两名公安同志牢牢压制住，脸上还写着不忿。 “张长海，厂里对你也不薄，可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损害整个厂子的利益。 要不是延洲发现不对劲，着手调查，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 主管一脸痛心疾首。 他没想到机器的故障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罪魁祸首就是张长海！ 第113章 开除 如果当时顾柠没有碰巧出现在厂里，没有帮忙翻译外文，机械厂将会遭受重大损失。 在他的管理下发生这样的事，他也难辞其咎。 主管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肺都要气炸了。 厂里的机器都是公家东西，故意损坏致使厂子蒙受重大损失，可不仅仅只是赔钱那么简单了。 “这一切都怪你！ 你要是把高级工的名额给我，我怎么会犯糊涂。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张长海死不悔改，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主管头上。 他在厂里干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机器故障可能导致的损失。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他还是做了。 他为了陷害沈延洲，为了抢回属于自己的高级工名额，铤而走险。 原本以为他们不可能查出什么，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沈延洲。 主管气得胸口发闷。 “是我让你偷奸耍滑，让你屡次犯错的吗？ 张长海，说话要凭良心。 你在厂子这么多年，天天偷懒混日子。 靠着年纪和在厂里几十年的经历，勉勉强强当上了中级工。 这已经是厂里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可你呢，心太大，又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一心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实话告诉你吧，即使没有沈延洲，那个高级工名额也不会是你的。” 主管鼻孔呼出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张长海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何工不是说是沈延洲占了他的名额嘛。 张长海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何工的身影。 男人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别开了眼。 何家雄恨不得撇清自己。 他可没干什么。 不过是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张长海就听到了耳朵里，处处给沈延洲使绊子。 原以为张长海应该有点本事，不成想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他媳妇娘家这个侄子，也不简单啊。 还有那个顾柠…… 何家雄眼神发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就是这小丫头报公安抓了他媳妇，害他们何家丢尽了脸面。 也害得他失去了高级工名额的竞争机会。 何家雄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如此强烈的视线，顾柠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她扭过头，那道目光瞬间就消失了。 工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张长海身上，眼里燃着两簇小火苗。 顾柠没找到人，重新将头转了回去。 “张长海，因为你的行为给厂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厂里绝对不允许有你这种人的存在。 你被开除了！ 至于其他的话，你就跟公安同志说去吧。” 主管干脆利落撤掉了张长海的职位。 他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下，张长海终于害怕了。 “主管，都是误会啊。 家里人还靠我养呢，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可他的卖惨再也没用，没有人会同情他。 就连平时跟他交好的那些人，也怕波及到自己，缩在角落安安静静不说话。 张长海被公安同志拖了出去。 厂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家伙都散了吧，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主管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 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顾柠时，脸上重新挤出了笑。 “顾同志，你来厂里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决定放弃技术部的工作来机械厂了？” 他是挺想挖人的。 顾柠有些无奈。 “主管，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那个正式工名额的事……” 沈延洲听到顾柠要把名额让给沈母时候，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安排不错。 机械厂的工作稳定又体面，也没有下地干活那么累。 他妈要是能来，那是再好不过。 他没想到的事，顾柠都考虑到了。 沈延洲看向顾柠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柔。 她是真将沈母放在了心上。 * 另一边，军区家属院。 军嫂们围在家属院门口的大槐树下说着悄悄话。 她们今天的话题是家属院里头那套带院子的二层小楼。 “陆团长这是好事将近啊，连房子都申请下来了。” “他对这事上心得很。 你们是没看到，陆团长把电视机和收音机这样的大件都给置办好了。” “我之前还想将娘家的侄女介绍给陆团长的，没想到慢了一步。” 说话的军嫂拍着大腿，语气有些懊恼。 “你那侄女就别想了。 我听说陆团长处的对象可是文工团的姜团花！” “啥？他们两人真成了啊？” 众人惊讶不已。 姜团花苦恋陆团长的事，在军区都不是秘密了。 奈何陆团长对人家女同志没意思，拒绝的干脆利落。 当初他们还觉得可惜。 这咋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就处上对象了？ 也有些人提出了质疑。 “你这消息是真的吗？陆团长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消息是从文工团传出来的，那还能有假。 这男人呐，都是一个样。 女追男，隔层纱。 更别说姜团花长的漂亮，陆团长软了态度也不是没可能。” “那梁军医咋办，她好像也对陆团长有意思。” “梁军医虽然也不错，可家世方面还是差了点。 我要是陆团长，我也选择姜团花。” “……” 她们最喜欢给部队这些年轻小伙介绍对象了。 碰着像陆晏川和沈明扬这样的极品，就留给自家人。 奈何这两人就跟那又冷又硬的石头一样，摸着枪过日子。 现在好了，陆团长处上对象了。 就差一个沈团长了。 军嫂们起了心思，卯足了劲将目光投向沈明扬。 “听说姜团花外公家才是真的厉害，不仅有钱还有权。 她舅舅还是参谋长……” 女人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人撞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随之响起。 “嫂子们好，我是来找陆团长的。” 姜锦书笑吟吟的看着她们。 她最近心情不错。 只是一直都没等到陆晏川来找她。 姜锦书实在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打算主动出击。 听说陆晏川已经将房子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她的心里一阵甜蜜，跟团长请了个假就跑过来。 第114章 她很好，你哪点都比不上 “原来是姜同志啊，我知道房子在那里，我带你过去。 以后你来了家属院，我们又多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军嫂们态度热络。 她们对姜锦书的感观还不错，带着她径直往家属院里走。 “好。” 姜锦书笑容依旧，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之色。 特别是在看到女人衣角上的泥土时，眼神更是嫌弃。 “姜同志，你跟陆团长的婚事订在啥时候啊？到时候让我们也讨个喜气。” 军嫂们不清楚姜锦书心里所想，绞尽脑汁的找话题跟她搭话。 “这个我也不清楚，嫂子们就别问了，还是得看陆团长的意思。” 姜锦书羞赧一笑。 连家属院的嫂子们都知道这事，看来陆晏川对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军嫂们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好好，我们不问了。 你们小姑娘家的就是脸皮薄，结了婚就好了。” 她们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也是这样。 听到村里那些老娘们口无遮拦的话语，脸都快烧起来了。 现在都是老夫老妻了，聊起这些事来就变得十分稀松平常了。 不多时，军嫂们带着姜锦书到了一处两层小楼前。 “这就是陆团长申请下来的房子，在咱家属院可是独一份的好。” 军嫂话中透着羡慕。 她男人要是有陆晏川的本事，她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姜锦书却不这么想。 她只觉得这屋子不够大，也不够新。 还不如二舅舅在军区附近给她准备的那套小洋楼。 可这到底是陆晏川对她的心意，姜锦书再嫌弃也没表现出来。 大门没上锁，几人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 入眼的是宽敞无比的院子。 似乎已经被打扫过了，墙面和家具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窗口边摆满了绿植，叶子上还泛着水滴，显然是刚浇过水。 但最吸引她们目光的，还是摆放在梨树下的躺椅，贴心的绑上了干净的垫子。 “没想到陆团长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实则这么细心。 准备的窗帘和梳妆台，都是小姑娘喜欢的样子。 姜同志，你这回是真有福了。” 军嫂们眼底的羡慕又深了一度。 想到自家那个一躺下就懒得动弹，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起来的男人，心里顿时酸涩不已。 同样是男人，这差距咋那么大嘞！ “他一直都这样，外冷内热的。” 姜锦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说出这句话时，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只是转头看向窗口时，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她并不喜欢碎花窗帘。 陆晏川安排这些东西的时候，怎么不先向别人打听一下她的喜好。 好在其他方面，她还是挺满意的。 这点小问题就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姜锦书面带喜色，一屁股坐在躺椅上，轻轻晃悠了起来。 其他军嫂则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瞧瞧这，时不时瞅瞅那。 尤其是看到屋子里头的电视机，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稀罕物啊！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陆团长竟然给弄来了。 可惜房间门锁上了，不然她们还真想进去摸两把。 “你们在干什么？” 倏而，一道冷淡又夹杂着些许不悦的男声自门口响起。 姜锦书从躺椅上站起来，看到陆晏川拎着东西站在门外，嘴角瞬间扬起笑容。 “你回来了。” 陆晏川没回答她，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到她身后的躺椅上。 脏了。 柠柠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姜锦书僵住了脸。 她不明白，陆晏川明明都为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可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陈嫂子站了出来。 “陆团长，姜同志来找你，她不认路，我们就带她过来了。 提前让她熟悉一下这房子也好，日后住进来有什么缺的东西再添上。” 她是这几名军嫂里头，对姜锦书态度最热络的一个。 她男人在陆晏川手底下做事，她自然也得跟陆团长未来的媳妇打好交道。 更别提姜锦书的身份不一般。 不仅是文工团团花，舅舅还是军区参谋长。 她巴结两下，没准能讨到一点好处。 “这个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我有说过让她住进来吗？” 陆晏川眼眸沉沉，让人看不出喜怒。 陈嫂子一噎，有些不明白陆晏川的话。 姜锦书则是脸色煞白，隐约猜到了什么。 “陆团长，你不是正在和姜同志处对象嘛。 军区里都在传，你们两人好事将近啊。” 说到最后，陈嫂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里七上八下。 难道是她们想岔了？ “我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但我和这位女同志毫无关系。 嫂子们以后别随便把陌生人带进家属院。” 陆晏川声音发冷，眼风都没给姜锦书一个。 最近他在忙着收拾房子，还有任务的事，根本不清楚这些谣言。 否则也不会任由它越传越离谱。 闻言，军嫂们面露尴尬。 她们还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几人同时看向姜锦书，就见她脸色苍白的吓人，整个身子都差点站不稳。 姜锦书一颗心从天堂跌入地狱。 她没想到陆晏川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姜锦书难堪不已。 她能感觉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嘲笑和同情。 “陆晏川，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哪点比不上你那个所谓的对象了？” “她很好，你哪点都比不上。” 陆晏川顺手把躺椅上的垫子扔了，语气平淡。 只有在提及顾柠时，冷硬的脸庞才会柔和下来。 虽然还没有得到顾柠的同意，但陆晏川毫不心虚。 柠柠迟早都会是他的。 传出谣言的人是谁，他心里有数。 还有姜锦书干的那些事，他也清楚。 从一开始，陆晏川就没打算给她留面子。 姜锦书看到陆晏川的举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下唇都咬得发白。 “陆晏川，你就是一个混蛋。” 留下这句话，姜锦书转身跑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陆晏川一点都没将他们姜家放在眼里。 她一定要让他后悔！ 第115章 这女人的心啊，现在比石头都硬！ 陆晏川冷嗤一声，只觉得莫名其妙。 那女人看着也不傻，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他一开始就明确表示过拒绝。 陆晏川问心无愧。 他心里已经有柠柠了，自然不能让她误会。 见状，军嫂们面面相觑，尴尬和无措都写在了脸上。 这叫什么事啊！ 陈嫂子也是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她真是白巴结了。 几人找了个借口离开，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陆晏川眼前。 很快，今天家属院闹出来的笑话就传遍了军区。 原先的谣言不攻自破。 姜锦书没回文工团，而是跑回了姜家。 “妈，他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 你一定让舅舅好好教训他。” 姜锦书抓着亲妈的手哭诉，只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她现在都不敢回军区，生怕看到别人鄙夷的目光。 中年女人闻言重重拍在桌子上，那张寡淡平凡的脸上透着阴狠。 “真是不识好歹！” “你大舅舅最疼你了，他要是知道你受了这样的屈辱，一定不会放过陆晏川的。 军区里头的好男儿那么多，你何必抓着一个陆晏川不放。 妈妈再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姜叙月对这个女儿是又心疼又生气。 陆晏川说到底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泥腿子，也不知道书儿喜欢他什么。 “教训他就行，但别下手太重了。 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来向我道歉，并答应娶我，这事就算了。” “行，就照你说的办。” 姜叙月没办法，只好顺了姜锦书的意。 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自然是得宠着，要啥给啥了。 就是人也不例外。 “我就知道妈对我最好了。” 姜锦书破涕为笑，抱着姜叙月的胳膊撒娇。 精致的脸蛋上一改刚才的愤懑，满脸都是喜悦。 母女俩长的不像，但性子却是如出一辙。 从小被姜家人宠坏了，想要就要得到。 姜家老两口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依旧一脸慈爱的看着姜锦书。 “能跟我们书儿结婚，是那人的福气。 至于他那个对象，估计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随便给点钱打发走就行了。” “外公外婆真好，以后书儿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 姜锦书嘴甜的很，把老两口逗得乐不可支。 姜家小辈里头，就只有姜锦书这么一个外孙女。 长的好看嘴巴还甜，对他们也孝顺，老两口最疼的就是她。 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成。 一家人其乐融融。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却是皱起了眉，不太赞同。 但他就是一个赘婿。 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没其他本事。 连女儿都不能跟他姓，更别提管教了。 他总觉得，再这么纵容下去，姜锦书迟早要惹出大祸。 * 顾柠今天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她也没生病啊，难道是有人在骂她？ 顾柠想到自己惹了不少人，暗地里被骂几句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拎着从空间里摘来的苹果和梨子，打算再去跟红旗农场的负责人谈个合作。 她还没走到国营饭店，前路就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拦住了去路。 “同志，我们领导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顾柠停下脚步，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不认识你们领导，也不觉得有什么话好说。” 她心中警铃大作，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 实在不记得自己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青年被堵的哑口无言。 “你就是给红旗农场提供药剂的人吧，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红星农场的人。” 顾柠眼眸微动。 红星农场这么快就找上她了。 见顾柠没有说话，青年继续补充道：“你应该知道，红星农场才是整个云城最大的农场。 比起那个破破烂烂的红旗农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摆在你眼前的，可是比红旗农场更好的条件。” 青年一脸骄傲。 他一向瞧不上红旗农场。 可如今竟然被他瞧不上的玩意压了一头。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顾柠来了兴致，她想看看红星农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带路。” 青年面上一喜。 这小姑娘虽然有点本事，但心思还是太稚嫩了。 两三句话就被他说动了。 看来待会他们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青年走在前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顾柠不紧不慢跟在后头，自然也注意到青年咧开的嘴角。 她笑着摇摇头。 这一张娇柔无害的脸，果然能把人骗得团团转。 两人心思各异。 不多时，终于绕着小巷口见到了红星农场的负责人。 * 与此同时，沈家村。 沈老太婆媳俩商量了一阵，还是没想出啥好办法将自行车骗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沈母可不会因为她的哭诉就妥协。 那女人的心啊，现在比石头都硬。 “妈，那自行车留给沈红英也没用啊。 她天天待在地里干活，白瞎了这好东西。 还不如把自行车让给小哲，他去镇上也方便点。” 沈大嫂一直记着顾柠坑骗她的两百块钱。 可钱到了顾柠手里，她想要都要不回来。 正好有辆自行车抵债，沈大嫂说啥也要弄到手。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把自行车要过来。” 沈老太重重点头，那些钱可都是她的棺材本。 给沈哲花，她乐意。 可给顾柠母女俩买自行车，那就不行了。 沈大嫂拉住人，跟她分析着。 “妈，咱们直接去要，英子肯定不会给的。咱们得借！” 至于还不还，那就不好说了。 先借到手最重要。 “她现在可不好糊弄，我要咋借啊？”沈老太犯了难。 “您娘家嫂子最近不是生病了，你不得经常跑去隔壁村看看她啊。 她之前对英子也不错，您拿这个当借口，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沈大嫂在一边出主意。 沈老太的娘家嫂子，可比沈老太对沈红英好多了。 每每想到这里，沈大嫂就觉得老两口遭嫌弃不是没有道理。 第116章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老太有些不乐意。 她跟娘家嫂子关系不好，见面就得干架。 别说照顾了，不吵起来就不错了。 见沈老太面露纠结，沈大嫂又开口了。 “妈，您可得替小哲想想啊。 他好歹初中毕业，结果被顾柠骗去扫大街。碰着以前的同学，面子里子都没了。 我这个当妈的看着都心疼。 顾柠倒好，拿着您和爸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棺材本买了自行车。 她们是轻松了，你们和小哲就受苦了。” 沈大嫂叹了口气，“我知道您和娘家嫂子关系不好。 但这事就是个借口，没要求您一定得去照顾她。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得先把自行车拿到手才行。” 她有自己的打算。 沈红英脾气再大，也不敢对自己的亲妈动手。 但她这个大嫂就不一样了。 她要是敢上门去讨自行车，被打出来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沈大嫂下意识揉了揉脸。 之前被沈红英暴打的阴影还在。 沈老太被她说动，一咬牙一跺脚，“行，就照你说的办。” 她没犹豫的朝着沈家走去，将大门拍的砰砰作响。 “英子，不好了，你舅妈出事了。” 沈红英原本不想理会，但听到有关舅妈的事，还是将门打开。 小时候舅妈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就算对父母心灰意冷了，但听到舅妈出事，还是没法无动于衷。 “妈，舅妈出啥事了？严不严重？” 沈老太目的达到本该开心。 可看到沈母一脸焦急的询问其他人的情况，她又不大痛快。 “我出事也没见你这么着急。 咋一听到那女人的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都没有你大哥孝顺。” 沈老太语气酸溜溜的，又开始拿她跟沈老大作比较。 “妈，以前你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我彻夜伺候在跟前。 不仅如此，我白天还要下地干活。 而你那孝顺的好儿子，他就嘴皮子一张说两句好话，啥事也没干。 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让你看我这么不顺眼？” 沈母本以为自己不会生气，可旧事重提，她不免为自己感到不值。 两相比较之下，舅妈对她可好太多了。 沈老太一噎，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我是你亲妈，你照顾我是应该的。 你大哥是男人，粗手粗脚，干不好那些照顾人的活。 我让你照顾，是信得过你，是想给你一个孝敬父母的机会。” “那你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大哥吧，我不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沈母冷笑一声，该尽的孝她会尽到。 至于其他东西，想都别想。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舅妈到底怎么了？” 沈老太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但她也没忘了正事。 “你舅妈昨天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着脑袋了。 家里人忙着下地干活，没人照顾她。 我这个做小姑子的，总得去瞧瞧。 可这来回一趟，要费不少时间。 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受苦吧……” “你有话就直说。” 沈母打断她，英气十足的脸庞上带着些许不耐。 “听说你买了自行车，正好你大哥会骑，就让他骑自行车带我去隔壁村瞧瞧。” 沈老太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院里那辆崭新的自行车，眼底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 这么好的东西，在这赔钱货手上就太可惜了。 沈母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冲着自行车来的。 “我也可以带你过去，正好去看看舅妈。” 沈母不完全相信沈老太的话。 这自行车，她也不会借。 否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老太急忙拒绝，“不用，让你大哥带我就成了。 你姥姥姥爷一向不喜欢你，你要是去到那边气着他们咋办，妈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要是让沈红英一起去，那不就露馅了嘛。 沈母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很奇怪。 姥姥姥爷打小就不喜欢她。 可对另外两个外孙女，虽说不上多好，但也没到恶劣的程度。 唯独对她，一见面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还说她一点也不像父母，难怪会被送出去养。 沈母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原因。 “行，那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跟舅妈问好。” 沈老太闻言面上一喜，“这样就对了！ 你说你不讨人喜欢就躲远点，别眼巴巴挨上去惹不快。 你要是真想让姥姥姥爷接受你，最好多准备些东西孝敬他们。 没准他们看在钱和吃食的份上，就乐意认下你这个外孙女了。” 沈老太一边说着，一边朝院子角落的自行车走去，眼里透着精光。 只要自行车到了她手上，沈红英就别想讨回去。 “我说我不去了，那自行车自然也不能借。 万一借出去回不来了，我该找谁哭去。” 沈母按住车把手，皮笑肉不笑说道。 她了解沈老太的性子。 她跟舅妈的关系一向不好。 舅妈出事，她心里只怕乐开了花，咋会专门跑去照顾。 刚才她也是急昏了头，没仔细想想。 现在一琢磨，才察觉出不对劲。 沈老太脸上的笑容瞬间拉了下去。 “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我们还会吞了你的自行车不成。 沈红英，老娘真是白养你一场了。” 她气得不轻。 没想到这赔钱货防她防到了这种程度。 “谁知道呢？毕竟人心难测啊。 当初你们也是拿着借住的名头住进我家，可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自行车也是一样，说是借，到时候要不要得回来还另说呢。” 沈红英摊摊手。 这自行车可是闺女送给她的。 她宝贝都来不及，咋会借出去。 更别说借给老屋的人了。 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沈红英，你一天天待在地里，又用不着自行车，占着这些好东西干啥。 还不如把自行车让给小哲用，他也会记得你的好。” 沈老太见沈母油盐不进，终于忍不住摊牌了。 在她看来，沈红英就不配用好东西。 沈家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沈哲的。 第117章 你都不急，我也不急 听到这里，沈母摆摆手，脸上写满了嫌弃。 “用不着，我有儿子有闺女，养别人的孩子干啥。 他是没爹还是没妈啊，要我一个当姑姑的来帮衬。 再说了，我过段时间要去机械厂工作，这自行车的用处可大了。 我干啥要为难自己方便别人啊，又不是傻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原本躲在屋子里偷听的村民都没忍住跑了出来。 他们没听错吧？ “英子，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真要去机械厂工作了？” “不错，这份工作还是我闺女给我找的。 她说我下地干活太辛苦，就想办法给我弄了一份城里工作。 我说不要她还不乐意呢，那丫头就是孝顺。” 沈母点点头，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语气中满是炫耀。 她也是征求过顾柠的意见，才会把这事说出来。 村民们羡慕的眼都红了。 体谅沈红英下地干活太累，就给她找了一份城里工作。 还是机械厂的。 他们听着就觉得牙酸。 “机械厂的工作好啊。稳定又体面，工资也不低。 英子以后去城里工作，就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了。” “英子，柠丫头对你可真好。 又是找工作，又是买自行车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 最震惊的还是沈老太。 这个她一向瞧不上的闺女，竟然要去城里工作了。 她大孙子还在扫大街，沈红英却能进机械厂！ 沈老太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啊。 “你没有文化，大字都不识几个，咋能去机械厂工作？ 你不会就是不想借自行车，才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我吧。 英子，咱做人要实诚。 这些话你骗骗自己得了，骗别人可不好。” 沈老太不愿意相信沈红英在她的打压下还能进城工作。 嘴里明明是劝着的话，可脸上的鄙夷和轻视却怎么都压不住。 她说的太肯定，连带着村民们也有些动摇了。 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城里的工作要是那么好找，他们也不至于种了一辈子的地。 沈老太眨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母，毫不留情的贬低奚落。 “连小哲都进不去机械厂，更别说你了。 你就是贱命一条，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村里种地吧，别去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妈可没有骗人。” 顾柠慢悠悠走过来，手上还拿着沈母的入职同意书。 “沈哲没用，不代表我妈也没用。 机械厂的工作是我给她找的没错，但她更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好。 自行车是我花钱给她买的，姥姥还是少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顾柠将手上的证明展示出来。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下子，质疑的声音彻底消失。 沈老太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没想到沈红英说的都是真的。 那可是机械厂的工作，旁人求都求不来。 要是能让她跟小哲换换就好了…… 沈老太刚想到这，顾柠却好像能洞悉她的想法一样，红唇轻启。 “妈，有了这份工作证明。 机械厂的工作只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一句话彻底打碎沈老太的幻想。 她不甘心的回头瞅了自行车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顾柠回来，她想借自行车更是难上加难。 这死丫头是个狠的，她可不想吃哑巴亏。 * 很快，沈母要去机械厂工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众人无一例外的震惊。 最替她高兴的还是陆婶子。 她一直都觉得英子聪明，不该被埋没在村子里。 现在终于有往外走的机会了。 两人在外面说着话，顾柠则回了屋，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好笑。 红星农场的负责人是一点好处都不愿意给，就想白拿她的药剂。 顾柠本来还是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话，但实在被那些人的无耻惊呆了。 空手套白狼不说，还想垄断她的药剂，借她的手打压红旗农场。 真当她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顾柠嗤笑一声，没有诚意的人她不会合作。 现在的生长药剂效果还不够好，她得再研究研究。 思及此，顾柠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 院子里。 两个多年的好姐妹坐在一起说话。 “英子，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陆婶子真心替她开心。 沈家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只是英子太重亲情，才会一直被沈老太拿捏。 现在好了，她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不会再犯傻了。 “多亏了柠柠。如果没有她，我现在还傻乎乎的给别人当牛做马呢。” 沈母调侃起自己来毫不客气，但提及顾柠，她的语气瞬间柔和。 本来应该是她补偿闺女的。 咋到头来，变成闺女一直在帮她了。 “可不是嘛，柠柠那丫头聪明的很，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说这话时，陆婶子还下意识用眼尾偷偷瞄了沈母一眼。 她有些心虚。 她那个冷冰冰的儿子，可配不上人家娇娇软软的小闺女。 沈母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不着急，柠柠还小，我可舍不得她太早嫁出去。 对了，晏川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你也不替他着急。” 陆婶子只觉得心口莫名中了一箭，心里更虚了。 这么一看，她儿子确实要比顾柠大上不少。 “你都不急，我也不急。” 陆婶子干笑着摆摆手。 她之前是不急，可现在有点急了。 她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姑娘，刚好这姑娘她也喜欢。 要是被别人抢了，她哭都没地方哭。 “也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没必要操心那么多，孩子们都有分寸。” 沈母心态不错，也不想管太多。 她也信得过孩子们的眼光，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就行。 最重要的还是眼缘。 只要她能操心，就有操不完的心。 沈母还想多活几年陪陪闺女呢。 陆婶子也觉得有道理，心里一下就轻快了。 要是柠柠瞧不上她儿子，她再着急也没用啊。 算了，还是让那臭小子自己发力吧。 又不是她追媳妇。 第118章 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另一边，老屋。 “妈，外头传的那些消息是真的吗？” 沈老大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是真的。 顾柠那个死丫头亲口说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 沈老太语气不悦。 自行车没借到，还憋了一肚子气。 沈大嫂按耐不住，叉着腰破口大骂。 “那个贱蹄子手里有机械厂的工作，却害我们小哲去扫大街，她的良心让狗吃了！” 要不是沈红英打人实在太疼，她还真想去沈家大门口骂。 “这是咋了？不欢迎我回来啊。” 沈红霞推门走进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这个大嫂真是粗鄙不堪，丢了她的脸。 沈红霞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果然见他眉头拧起。 夫妻多年，她清楚这是男人不悦的表现。 “红霞，还有女婿？ 你们要来咋不提前说一声呢，快进来。” 沈老太急忙站起身，一把将沈大嫂扯到身后去，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和家雄今天回来看看你们，顺便说点其他事。” 沈红霞扬起下颚，一屁股坐在沈老太的位子上。 “快去倒水，再加点糖进去。” 沈老太给沈大嫂递了个眼神，跟面对沈红霞时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大嫂有些不情愿。 小姑子每次都两手空空的来。 她不仅得笑脸相迎，还得出糖出肉来招待，让她吃得肚子溜圆回去。 日子久了，沈大嫂心里头自然有意见。 沈红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清咳两声，“我跟家雄今天过来，是想跟你们聊聊小哲的事。” 听到是自家儿子的事，沈大嫂立马来了精神。 “难道你们有办法将小哲弄进机械厂？” 沈哲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眼里带着期盼。 他再也不想干扫大街那样丢人的活了。 “当然，不过这事还需要你们帮忙。” 沈红霞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 “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刘家闺女的事嘛。 他们又加了筹码，只要能让沈应淮答应入赘，咱们可以提三个条件。 以刘家的条件和地位，进机械厂工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沈红霞没想到刘家就认定了沈应淮，其他人都看不上。 但那筹码着实诱人。 见沈红霞旧事重提，沈老太确实心动。 可经过今天的事，她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也清楚沈红英的性子。 自从顾柠来到沈家村，她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 我借个自行车都借不到，更别提插手沈应淮的婚事了。” 话落，沈老太忽然将目光投向何家雄。 “对了，女婿，沈红英要去你们机械厂工作的事你知道吗？” 何家雄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居然把名额给了沈红英……” 沈红霞反应更激烈，“妈，你这是啥意思？ 什么名额，我咋不知道？”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老太就给了她答案。 “也不知道顾柠那死丫头哪里来的门路，竟然给沈红英搞了一份机械厂的工作。 她现在是尾巴翘上天了，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亲戚。” “怎么可能！沈红英没文化没本事，怎么能越过我去。” 沈红霞瞪大双眼，声音尖锐，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嫁进城里这么多年，都没机会去厂里工作。 沈红英一个就该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凭啥？ 何家雄冷冷瞥了她一眼，开口解释。 “顾柠给厂里翻译外文，帮了厂里一个大忙。 主管为了感谢她，给了她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而这个名额，她想给谁用都行。” 其他人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即使再不乐意，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顾柠的能耐。 不仅能让公安局的安局长亲自邀请进技术部，还给沈红英也谋了一份城里工作。 她的命也太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你们想让沈哲进机械厂，那么沈应淮的婚事就是唯一的机会。” 何家雄将话题拉回正轨。 他之所以会跟沈红霞一起回娘家，也是为了这件事。 “对，妈，如果沈红英说不通，那咱们就用别的办法。” 沈红霞压下心里的不甘，拉着沈老太的手跟她分析起来。 刘家给出的筹码，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那我能咋办啊？” 沈老太搓着手。 家里就大儿子和小闺女最聪明，听他们的准没错。 “沈应淮不在家最好，咱们可以从这里头做文章。 小哲，我记得你之前模仿沈应淮的笔迹。” “对，姑姑，你是想让我……” 沈哲面色沉沉。 从小到大两人一直被拿出来比较，但沈应淮总是胜他一筹。 有一段时间，沈应淮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时候，沈哲总会下意识模仿沈应淮。 从穿着，到性格，再到笔迹。 沈哲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到沈红霞的心思。 “姑姑就知道你不比沈应淮差。” 沈红霞乐开了花，果然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脑子聪明。 一点就通。 听到这句话，沈哲心脏突然跳的飞快。 姑侄两人打着哑迷。 除了何家雄，其他人都没听明白。 沈红霞也没打算解释，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 沈母送走陆婶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即使知道沈老太的话不可信，可她还是有些担心舅妈。 她也许该去隔壁村走一趟。 打听一下情况也行。 “妈，你要去哪？” 顾柠一出门就看到沈母在自行车旁来回徘徊，没忍住问了一句。 沈母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闺女，你说我该不该去瞧瞧啊？”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顾柠一眼，怕她生气。 “我跟你一起去，了解一下情况，您也能安心。” 顾柠轻笑出声，她对沈老太的娘家没什么感觉。 不过既然她妈不放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有她在，吃不了亏。 “舅妈她对我还可以，我就是想去看看她。 但你放心，对其他人，我不会心软的。” 沈母拎得清。 “我知道，咱们走吧，再耽误下去就太晚了。” 顾柠将轮子的锁链解开，伸手拍了拍座椅示意。 第119章 没把她扔出去，我已经很客气了 半个小时后，母女俩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隔壁村。 村子里的人都认识沈母，对她也挺友善。 除了看到自行车的时候惊讶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其他人都下地去了，只有许大嫂一个人在家休息。 她头上绑着绷带，看来沈老太没说谎。 “舅妈，怎么摔成这样了？”沈母的声音有些哽咽。 “英子，你来了。 这都是小毛病了，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许大嫂看到她十分惊喜，拉着人进屋。 走到门口，她才注意到站在沈母身后的顾柠，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这就是柠丫头了吧，长的跟你一样好看。” 她在身上摸了两把，终于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我也没啥好东西给柠丫头，这两颗糖就给她甜甜嘴吧。” 许大嫂黝黑的脸上透着一抹红。 她看着顾柠一身漂亮的布拉吉，还有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突然觉得手里的糖有些拿不出手。 “谢谢舅姥姥，我很喜欢。”顾柠笑吟吟的接过去。 这个舅姥姥脸上的开心和眼底的慈爱不像作假。 跟沈老太还是不一样的。 许大嫂更开心了，热情的招呼着母女俩。 “快进来吧，他们都在地里干活，没那么早回来。” 等两人坐下，她又进屋拿了两个干净的碗冲了两杯糖水。 “走这么久的路也累了，快喝点水。” “舅妈，看到你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妈又骗我呢。” 沈母抿了口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你妈那个人，你还是少听她的话吧。”许大嫂一脸嫌弃。 沈母苦笑，“我知道，可血缘关系到底摆在那。” “你……唉。” 许大嫂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总之你听我的，你没有对不起她，应该是她对不起你才对。” “好。” 沈母没忍住笑出了声。 舅妈还是一如既往看不惯她妈啊。 她没有深究许大嫂的话，只是轻声应下。 这辈子，除了给点钱和粮食，尽到子女义务，其他的再也没有。 “你能想明白就好，就是她对不起你。”许大嫂又重复了一遍。 顾柠觉得有些奇怪。 可看许大嫂面无异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许大嫂看看外头的天色，这才催促着她们离开。 等公婆回来看到英子，肯定不会给好脸色的。 她可不乐意让英子看他们的臭脸。 “行，那舅妈，我们就先走了。” 沈母没什么异议。 她也清楚姥姥姥爷对她的态度，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等许家一家子回来时，人早就离开村子了。 * 隔天，顾柠去镇上，又被那个戴黑框眼镜的青年拦下。 “顾同志，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我们红星农场给你的条件已经最好的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精明，软硬不吃。 “你们要是有脸面，就不会提出那么无耻的条件。 到时候我按你们的话办事，红旗农场是毁了，我也讨不着好处。 倒是你们，不仅解决掉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还不花一分一毫就拿走了我的药剂，一举两得。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顾柠皮笑肉不笑，算盘珠子都嘣到她脸上来了。 男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他们确实是这么盘算着的。 但被顾柠毫不掩饰的点出来，表情还是有些难堪。 “这么说我们是没得谈了？” 顾柠眯起眼，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嘛。 男人被她鄙夷的眼色气得头顶冒烟。 不识好歹的女人！ 巴结他们红星农场，不比和红旗农场为伍强啊。 顾柠懒得搭理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起码在她脑子没问题的时候，绝对不会答应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条件。 * 来到技术部，大家都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最近比较安生，没什么大案子。 其他人可以解决，用不着顾柠出手。 她也乐得轻松。 坐在工位上写写画画，把今天晚上要教沈母的知识点圈出来。 正在这时，老组长拎着一个军绿色包裹走了进来，拍拍手示意他们看过去。 “局里发放福利，大家可以在这些粮票和电影票中选择一样。”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欢呼起来。 不少人选择了粮票。 毕竟这年头，还是吃饭最重要。 电影有机会再看也行。 顾柠也选择了粮票，她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 有时间还不如在空间里多种点菜。 只有程峰选择了电影票。 老组长满眼带笑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这小子能沉得住气呢。” “总要试试嘛。” 程峰温和一笑。 不主动出击，他连机会都没有。 其他人循声看过来，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他们挺好奇这电影票能不能送得出去。 * 军区，首长办公室。 空气安静的不像话，只剩几道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陆晏川身姿挺拔的站在办公桌前。 军装一丝不苟的系到最上面一颗，肩线绷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活像一尊钉在原地的铁铸雕像。 “你说说你干的那些事，就不能委婉一点，给人家女同志一点面子嘛。” 林首长背着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要不是姜参谋长找到他这里，他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不过这事也不能说是陆晏川的问题。 对于自己手底下最看重的兵，林首长自然是护着的。 但表面功夫也得做到位。 省得让人使绊子。 “没把她扔出去，我已经很客气了。” 陆晏川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军区里那些谣言都是谁传出去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澄清了一下，陆晏川认为自己脾气已经够好了。 “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那姜同志是姜参谋长的亲外甥女。 现在正是你晋升的关键时刻，多少双眼睛盯着，能不惹麻烦尽量不惹。” 林首长停下脚步，怒极反笑。 瞧瞧！ 这就是他带出来的兵，胆量能力都是一流。 就是这性子，跟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欠揍的很。 第120章 原来这小子是单相思 林首长叹了口气，对自己手底下这个最出色的兵，那是又骄傲又无奈。 “房子你已经申请好了，啥时候能看到你的结婚申请？” 也许到那个时候，姜家人就会死心了。 陆晏川眼眸微闪，“我尽力。” 听到这个回答，林首长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你的意思是人家姑娘还没同意和你结婚？那你这么快申请房子干啥？” 还把家具啥的都置办了。 听说连电视机都有。 可见其用心程度。 林首长原以为很快就能了了一桩心事，没想到这小子是单相思。 他看着陆晏川那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烦躁的挥了挥手。 “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再待下去，他怕被这小子给气出个好歹来。 陆晏川一言不发的朝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将办公室的大门轻轻带上。 他刚走出首长办公室，一辆军用吉普就缓缓在他跟前停下。 车窗降下，坐在后座的中年男人眼含笑意看着他。 “这不是陆团长嘛。不对，应该很快就要改称呼了。” 男人气质儒雅，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扬，看起来斯文有礼，十分好说话。 但陆晏川却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他停下脚步，帽檐下的双眼覆上一层寒冰。 “姜参谋长。” “我这段时间都不在军区，没想到一回来就收到了一个大惊喜。” 姜叙清轻呵一声，修长的手指骨上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陆团长年轻有为，难怪能招小姑娘的喜欢。 就是这性子，着实冷了点，也不懂得变通。” 他想到外甥女跑来跟他哭诉的场景，脸上的笑容就沉下去几分。 陆晏川面色依旧，“姜参谋长，我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 对于不喜欢的人或事，自然毫不留情，林首长也没少念叨我。” 他清楚姜叙清是为什么事而来的。 “年轻人有点个性是好的，但刚过易折的道理，我想陆团长不会不懂。 你执行任务的能力是不错，可眼里也得有几分人情世故才行。” 姜叙清食指轻叩车窗，锐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陆晏川。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话里也带着敲打。 说实话，他很欣赏陆晏川。 这小子出身平凡，但能力却不俗。 勉强能配得上他宝贝外甥女。 可这小子也让人恨得牙痒痒，面对锦书的示好不为所动。 甚至当众给她难堪。 真是不识抬举！ 姜叙清眯起眼，看在姜锦书的面子上，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陆晏川显然并不稀罕这个机会。 “姜参谋长说的对，刚过易折的道理谁都清楚。 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可不仅仅是蛮力和所谓的人情世故。” 陆晏川直视姜叙清的双眼，话没有说的太明白。 但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其中的言外之意。 他不后悔当众下姜锦书的面子。 如果他不狠一点，那女人还会继续耍手段。 三人成虎。 有些谣言传久了，可是会被当真的。 陆晏川眼里心里只有顾柠，半点都不想跟其他人扯上关系。 他现在还在考察期，不守男德一点，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抱得美人归了。 面对姜叙清的敲打，陆晏川寸步不让。 姜叙清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陆晏川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眼眸沉了沉。 还真是个硬骨头啊。 难怪能让首长那么看重。 他嘴巴张了张，刚想开口。 陆晏川却突然抬手朝他敬了个军礼，“姜参谋长，我还有任务，就先告辞了。” 他走的干脆，身板挺直的像棵坚韧高大的白杨。 没多久就消失在眼前。 完全没想给他这个参谋长面子。 姜叙清啪嗒一声点燃烟，烟雾缭绕中，脸色晦涩难辨。 * 另一边的沈家村，此时也不平静。 “姑姑，东西都在这。 咱们这么做真的能行嘛，万一被沈应淮知道……” 沈哲抖了抖肩膀，心里有些发怵。 他嫉恨沈应淮的同时，也害怕着他。 “沈应淮出车北省去了，等他回来，一切都成了定局。 再说了，我们也算帮了他的大忙，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沈红霞没当回事。 只要做的隐蔽点，沈应淮就查不出真相。 他要找也只能找刘家人的麻烦。 听到沈红霞的保证，沈哲终于安心了。 不枉费他辛辛苦苦一晚上模仿沈应淮的笔迹写下这些东西。 沈红霞伸手拍了拍沈哲的肩膀，笑弯了眼。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别担心，事成之后，城里的工作就是你的。” 她也不想这么做。 毕竟得罪沈应淮没啥好处。 奈何刘家给的太多，她实在拒绝不了。 况且，这对沈应淮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娶个媳妇还能升职，往后都有岳父帮衬。 不比自己拼命的奋斗来得强啊。 沈红霞拿到东西就急匆匆离开了，自行车蹬的飞快。 她可不能让顾柠看到了。 那丫头精明的很，难保不会坏了她的好事。 目送沈红霞走远，沈哲这才揉着手腕回家。 他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刘招娣坐在院子里直勾勾盯着他。 “二婶，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沈哲不自在的别开眼。 “你今天没去城里啊，我刚才咋好像看到红霞的身影了？” 刘招娣皱着眉朝门外看去。 难道又是来打秋风的？ 可家里也没少啥东西。 沈哲干笑两声，“你应该是看错了，姑姑回娘家咋会不进来呢。” 他没打算把那件事说出来。 刘家就给了三个条件，他可不想让二房的人占便宜。 “原来是这样。” 刘招娣点点头，似乎真的没多心。 “我下地去了。” 她拍拍手，扛着锄头出了门。 等到人离开，沈哲长长松了口气。 反正扫大街的活他是不想再去干了。 他索性回了自己房间，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 今天是沈母第一天去机械厂上班。 顾柠比她还重视，将自己之前在供销社买的新衣服都拿了出来。 “闺女，这也不是过年过节的。 这么好的料子，我可舍不得穿。” 沈母摸着这些衣服的料子，眼里难掩喜爱。 她也很看重这份工作，特意在衣柜里挑了一身看起来很有精气神的衣服。 第121章 城里人都这么穿 沈母长的好看，身体又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好。 稍微收拾一下，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跟顾柠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更像是姐妹。 沈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从前一心干活，就想多挣点公分。 衣服都是能穿就行，没讲究过。 没想到收拾一番，换上新衣服，精气神都好多了。 “那不一样，你闺女我有钱，就想给你买衣服，不是逢年过节也能穿。 再说了，今天可是您重要的日子，当然得换一身行头了。” 顾柠挽住沈母的胳膊，看着她身上越来越好的变化，笑容无比灿烂。 “妈，你真好看，我和几个哥哥都是随了你。” 顾柠说的都是真心话。 要是随了顾建设的长相，那可就遭了。 顾柠庆幸不已。 “我这样真的行嘛，会不会太张扬了。” 沈母扯了扯衣服下摆，向来爽利的人也开始拘谨起来。 “没问题，城里人都这么穿。 到时候去了机械厂，也是有统一制服的。” 顾柠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母女俩骑着自行车从村口出去，速度不快不慢。 那辆自行车实在是太显眼了。 村民们忍不住看过去，却发现了更为惊讶的事。 “刚才那个骑车的人是英子？我没看错吧？” 他们嘴巴张的老大，话中满是震惊。 “你没看错，英子换了身新衣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从前只知道她好看，却没想到那么漂亮。” 她们年纪相仿，可差的却不是一丁半点。 说话的村民看了眼自己晒得黝黑的手臂，心里一阵感慨。 * 母女俩还不知道她们引发了多大轰动，一路骑到了镇上。 顾柠要去公安局，就先在岔路口下车了。 沈延洲就在机械厂，有他看着，顾柠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母却是紧张的不行。 她还是第一次来机械厂。 看门的还是之前那个老大爷。 他看到沈母时眼睛都亮了。 “你就是顾同志的母亲吧。” 母女俩有几分相似，加上顾柠给的一包桃酥，老大爷可谓是尽心尽力。 一下子就将沈母认了出来，态度热络的给人开了门。 还给她介绍了一下厂里的情况。 “进门右手边过去是厂里的宿舍，左手边是车间，再往后走就是食堂了……” 沈母认真听着，在门口等沈延洲过来接她。 这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顺嘴问起了厂里的其他事。 老大爷消息灵通，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沈母。 他既然收了顾柠的好处，那自然要尽到责任。 “沈妹子啊，你可要小心厂里那个姓姚的女工，她……” “妈，我们走吧。” 沈延洲忙完手头上的活就赶了过来。 见到沈母的那一刻，他也有些惊讶。 但惊讶不过一瞬，他就扬起了笑容，“这身衣服很适合您，那丫头挑的吧。” “是啊，柠柠说今天是我重要的日子，换身行头换个精气神。 妈也不想给你们丢脸。” 沈延洲无奈摇摇头，“不论您是什么样，都不会给我们丢脸的。” 他带着沈母朝车间走去，中途还不忘提前跟她说明工作内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 沈母去城里工作的消息不仅传遍了沈家村，还传到了桃花村。 “你说沈红英咋就那么好命呢？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 “她再好命有啥用！不还是克死了自己的男人。”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沈红英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你就不怕她打上门来吗？” 其他人想到当年的事，也是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 被捂着嘴的女人虽然不服气，但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只觉得生闺女没用，到底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你们看沈红英那闺女多厉害，虽然长的一副狐媚子样，但本事大着呢。” “呵，我可不信她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能耐，没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惯会这一套。” 说完，他们还不忘朝不远处的顾青青瞥了一眼，神色鄙夷。 顾青青面无表情的挥着锄头，不敢反驳。 下乡这段时间，她早就被磨平了性子。 也不知道她和顾家的关系是怎么传出去的，村子里的人恨不得整死她。 以前她还能靠着勾搭几个村里汉子过得不错。 但身份暴露之后，所有人都不乐意接近她了。 不仅将她安排到最脏最乱的牛棚住，还时不时拉她出去游街批斗。 晚上偶尔还有老光棍来骚扰她。 这些原本她给顾柠准备的东西，全都落到了她自己头上。 顾青青恨得咬牙切齿。 恨顾柠，也恨顾建设。 要不是顾建设，她怎么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资本家小姐。 顾青青捏紧手里的锄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她这样，村民们满意极了，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听说沈红英那闺女是因为帮公安局解决了人贩子团伙，这才受到安局长的重用。 我儿子说了，画像师的工资可不少，待遇也好。 要我看啊，不就是会画几张画嘛，咋就有那么大的功劳。” “同样都是下乡知青，同样都姓顾，人家命好，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说完这句话，村民还故意扭头看了顾青青一眼。 她儿子被这个女人勾的找不着北。 要不是她压着，真松口让儿子娶了她，他们家现在就惨了。 跟这种坏分子扯上关系，没啥好果子吃。 还好儿子最后清醒过来，娶了隔壁村的姑娘进门。 她虽然还是不满意，但好歹比让顾青青当她儿媳妇强。 “那顾知青刚来沈家村的时候我还碰见过一回，叫顾……顾什么来着？” “顾柠。”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听说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咋想不开来下乡呢。” “……” 村民们说的火热，对顾柠十分感兴趣。 而原本埋头干活的顾青青，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僵住了身子。 “顾，柠！” 她猛地抬头，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原来仇人就在她身边。 第122章 男未婚、女未嫁，他还有机会 顾青青没想到顾柠竟然逃过一劫没被下放，还进了公安局当画像师。 而她呢，却沦落到被人游街批斗的下场。 明明顾柠才是顾建设的亲生女儿，这些苦应该她来受才对。 自己只是顾家的养女，好处没沾上半点，凭啥被冠上资本家崽子的名头。 顾青青心里不平衡极了。 “你们都被顾柠给骗了，其实她才是那个坏分子。 她才是真正的顾家人，我不是……” 顾青青话还没说完，村民们就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件事我们都知道了。 顾柠早就和顾家断绝了关系，还登报说明了。 她的户口也迁到了沈家村，是正正经经的沈家村人。 老沈家祖上十八代贫农，成分干净得很。” 就连沈家村大队长都认可了顾柠的身份，他们这些外村人更没有说话的份了。 要是顾柠真有什么问题，安局长咋可能邀请她进技术部工作。 顾青青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难怪顾柠那么干脆利落就和顾家断绝关系，原来是早就谋划好了。 她没法从顾柠的身份上下手。 但要她眼睁睁看顾柠过好日子，那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顾青青脸色灰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柠的亲妈似乎让这些人很忌惮。 这样一来，她想对付顾柠就更麻烦了。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 顾柠在技术部工作时，心里还一直想着沈母的事。 也不知道她妈第一天工作顺不顺利。 虽然有二哥在，让她放心不少。 但沈延洲到底是高级工，手头上的活也不少，没法总是顾着沈母。 顾柠食指轻叩桌面，有些心不在焉。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清澈的男声自耳边响起。 “顾同志，你有心事？” 程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沓画像。 “没事，走神了而已。” 顾柠摇摇头，朝他浅浅一笑，没打算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程峰微微颔首，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你上次不是想了解一下镇上房子的情况嘛，刚好我有一个朋友对这方面很熟悉。 这些都是他整理的资料，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程峰将一个写满字的本子递给顾柠，见到她惊诧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勾起。 “程同志，这太麻烦你了。” 顾柠翻了两页，发现这份资料非常详细，能省去她不少工夫。 “不麻烦，毕竟咱们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程峰找了个借口，没明说自己的心思。 这可给其他人急坏了。 “我以前咋没发现程同志这么喜欢乐于助人啊？” “你懂啥？程同志乐于助人也是挑人的好吧。” “……” 顾柠只觉得手上的本子就像个烫手山芋。 “程同志，谢谢你的资料，不过我现在暂时还用不上。” 顾柠干笑两声，将本子塞回程峰手里。 这东西虽然不错，但她不能收。 程峰对她的心思，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 可她并没有任何想法。 接受他的帮助，只会让其他人更多想。 对于找房子的事，顾柠确实不着急。 她可以慢慢看，慢慢考虑。 再说了，她还没给陆晏川一个答复呢，怎么能招惹其他男人。 想到陆晏川，顾柠的心情有点复杂。 程峰垂眸看着手里的本子，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淡淡扫了一眼说得正欢的众人。 “顾同志，你别听他们乱说。 我之前帮过的人还是不少的，不挑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话落，办公室其他人立刻出声附和。 “是啊，程同志就是我们技术部最热心的同志。” “上次我找不到卷宗，还是程同志帮的忙呢……” 他们本意是想撮合两人，没想到帮了倒忙。 程峰刚才那个眼神可真是吓人，他们还心有余悸呢。 顾柠失笑，注意到了他们互相打眼色的小动作。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还没想好呢。 以后如果有需要程同志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 顾柠委婉拒绝。 家里住着也不错，到时候再翻新一下，不比城里的房子差。 “既然顾同志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勉强了。 不过这份资料一直都在，顾同志什么时候需要，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程峰无奈笑了笑，将本子收了回去。 他心里有些失望，但没打算就这样放弃。 男未婚、女未嫁，他还有机会。 不过大衣口袋里的电影票，今天是没法送出去了。 程峰垂下眼睑，脸色透着几分阴郁。 * 顾柠下班就走了，直奔机械厂而去。 还没走到机械厂大门口，看门的老大爷自大老远就认出了她。 “顾同志，你放心，我把厂里的情况都跟你妈说了。 她多来几天，心里就有数了。” 这厂子里头，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有了老大爷的消息，沈母也能更快融入进去。 “谢谢大爷，这是我们部门的电话号码。 以后如果我二哥不在厂里，我妈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给我。” 顾柠将写着号码的纸条递给老大爷。 她这也是防范于未然。 不过她相信以沈母的能耐，很快就能在厂里混熟。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柠柠，你在这等多久了，咋不进来呢？” 沈母刚从车间出来，一眼就看到顾柠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没多久，刚来一会儿。 妈，今天过得怎么样？” 顾柠打量了沈母一眼，发现她面色红润，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挺好的。” 沈母感觉还不错。 除了几个女工对她爱搭不理，还喜欢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其他人对她倒是挺友好的，还跟她聊起闺女的事。 不过一天时间，沈母就跟大部分女工都认识了个遍。 顾柠也替她开心。 她妈的交际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看来她的操心真是多余了。 “那就好，咱们先回去吧。 今天我亲自下厨，庆祝您正式成为机械厂的一员。” “行，那妈今天可有口福了。” 沈母没有拒绝，乐呵呵的应下。 这是闺女的一片心意，她哪有扫兴的道理。 第123章 沈应淮的对象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晦暗不明的眼神。 三名机械厂女工站在大门口，双眼直勾勾盯着母女俩离开的方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她要不是肚子争气，生了个好闺女。 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进得来机械厂。” “就是，那些人要不是看在沈工的面子上，都不稀得搭理她。” “这老女人一来就抢了咱们的工作，最轻松的活都被安排给她了，咱们怎么办？” “还能咋办？你也去生个好儿子好闺女呗，让他们给你撑腰。” 这话一出，其中一名女工的脸都绿了。 她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肚子再没有动静，她就得被赶出婆家了。 她就指望着能生个一儿半女就不错了，没奢望孩子多有出息。 “你倒是能生，可你那三四个孩子，没一个有本事的。” 女人被戳中痛处，不甘示弱的呛声回去。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站在最中间的中年女人立刻出声。 “光嘴皮子嚷嚷有什么用。 主管那么照顾她，咱们手底下的活迟早被她抢光。” 姚莉瞪了两人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自己人吵吵。 这下子，两人瞬间慌了，也顾不上吵架。 “莉姐，我们从进厂就一直干这些轻松的活。 这都多少年了，根本干不了其他的。 你得想想办法啊，最好能把她赶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嘛。要不是顾柠，我大哥也不会……” 姚莉没把接下去的话说完，而是阴沉着一张脸。 这事急不得。 * 母女俩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总算回到了村子。 刚到村口，顾柠就从后座跳了下来。 “妈，你骑这么久也累了，我走回去就行。” 村口到家的距离也不算远，她就当锻炼身体了。 闻言，沈母按住刹车，牵着自行车在顾柠身边走着。 “不急，咱们一起回去。” 她难得有机会跟闺女一起在村里散散步，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顾柠也觉得有意思，笑着跟她说起今天在公安局的趣事。 每天的案子不少，大大小小都有。 奇葩事更多。 顾柠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淡然。 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两人刚拐过村口那条小路，就见村里的婶子笑着迎上来。 “英子，刚从镇上回来啊。 你现在去了城里工作，整个人的派头都不一样了。” “翠花婶子，您就别笑话我了。 我就算去了城里工作，也依旧是沈家村的人。 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还能不了解我的性子嘛。” 沈母面带无奈。 从答应去城里工作那一刻起，她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好在婶子们都没啥恶意，羡慕归羡慕，嘴上免不了酸两句。 “城里的工作要紧，但你也得好好歇歇。 家里好事将近，以后可有的忙咯！” 翠花婶子脸上堆着笑，不等沈母将话问清楚，挎着菜篮子就走远了。 “翠花婶子这话是啥意思？咱家有什么好事？” 沈母摸不着头脑，和顾柠面面相觑。 顾柠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两人都没把这话当回事。 可刚往前走了两步，又碰见扛着锄头的大队长媳妇。 她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笑，乐呵呵的跑过来。 “英子，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说呢。我啥时候能喝上三小子的喜酒啊？” “婶子，你说的是我三哥？” 顾柠总算听明白了。 但她三哥不是还没对象嘛，怎么就跳过这个流程要结婚了。 大队长媳妇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应淮那对象都到你们家里去了。 还是个漂亮的城里姑娘，三小子是真能藏啊。” 沈应淮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干儿子没区别。 没想到三个小子里头，沈应淮竟然是最快找到对象的。 那姑娘她远远瞧了一眼，长相清秀，身上带着一股傲气。 她想，这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 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顾柠满头问号。 她三哥的对象来家里了？ 这几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有些听不懂了。 沈母眼底的震惊不比她少。 臭小子终于开窍了？ 大队长媳妇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收起了笑容，“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事？” 果不其然，母女俩动作一致的摇了摇头。 大队长媳妇猛地一拍大腿。 “那姑娘还是红霞带回来的，我以为你清楚这事呢。” 听到沈红霞的名字，顾柠右眼皮直跳。 那女人又整幺蛾子了。 沈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 她那个妹妹就不是省油的灯。 上次的事还不足以让她长教训。 不过她更好奇那姑娘到底是不是沈应淮的对象。 “妈，我们回去看看。” 顾柠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见状，大队长媳妇连忙跟上。 她对沈母还是十分了解的。 估计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省。 沈应淮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他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北省的温度要比云城低上不少，还好他出车前就做好万全准备了。 “淮哥，是不是有女同志在惦记你啊？ 我看你这一把年纪了，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你看我，娃娃都三岁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同行的司机笑嘻嘻的凑过来。 他可清楚沈应淮那张脸有多招姑娘喜欢。 “滚蛋！你懂什么，一定是我妹子在想我。” 沈应淮没好气的把人踹开，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 他出车前那丫头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一点，还给他准备了好多吃食。 就连身上这套衣服，也是顾柠送的。 说北省温差大，让他带着总归有用。 沈应淮轻笑出声。 现在确实派上用场了。 衣服里塞了棉花，厚厚一层，穿起来暖和极了。 加上他身强体壮，倒没觉得这天有多冷。 反而心里热乎乎的。 第124章 小姑娘就是麻烦 “淮哥，你这衣服真不错，供销社里头可没这料子。” 同行的司机搓着胳膊，羡慕的目光止不住朝沈应淮身上瞥去。 “我妹妹买的，她担心北省气温太低，特意缝了一层棉花进来。 我说不用，她还不乐意，小姑娘就是麻烦。” 沈应淮嘴上那么说着，可眼底的笑意却快要溢出来。 吴司机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他这看着哪里是嫌麻烦的样子。 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妹子，淮哥心里只怕是乐开了花。 可惜他底下就只有一个弟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淮哥，既然你用不上这衣服，不如先借我一会儿。” 吴添眼红的不行，突然觉得更冷了。 “不行。” 沈应淮两个字拒绝了他。 顾柠送给他的衣服，他怎么能借给别人。 吴添瞅了他一眼，也不觉得失望。 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 淮哥就是个口是心非的。 明明心里稀罕的不行，嘴却还硬着。 吴添想到了顾柠，长的漂亮又贴心的妹妹，谁会不喜欢。 他暗暗腹诽两句，也没再揪着不放，转头说起正事。 “淮哥，北省最近不太安生。 听说这附近山上藏着宝贝，不少人都惦记着。 前头经过北省的车辆，还被人给劫了。走大路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出车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这次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他媳妇孩子还在家等着他呢，他得全须全尾的回去。 闻言，沈应淮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大路是回云城最近的一条路，如果抄小路走，花费的时间会更多。 况且，山路不好走。 沈应淮垂眸沉思，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吴添也没催促。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两条路都不见得安全。 他们带着这么多的货，本身就很显眼。 被人盯上也不奇怪。 * 顾柠和沈母回到家，大门仍然紧闭着。 门外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正纳闷着，陆婶子开门走出来。 “英子，柠柠，你们终于回来了。那姑娘被沈家人带去老屋了。” 沈红霞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 就算是两人正在处对象，但也没有姑娘家在男方不在的时候，单独上男方家门的道理啊。 还有那沈红霞，带着人在村里晃悠了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一样。 顾柠和沈母对视一眼，步伐一致的朝着老屋方向走去。 赶到沈家老屋时，门外已经围了一大群村民。 他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更别提这个热闹还跟沈应淮有关。 这下子，不仅是大妈大婶们，连村里的小姑娘都来了。 原因无他，沈应淮虽然恶名在外。 但他那张脸的吸引力，直接盖过了他的名声。 不少女同志芳心碎了一地。 而男同志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就是窃喜了。 沈应淮有了对象，村里的姑娘们也该死心了。 他们有机会了。 刘思思不清楚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就站在院子里，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房子。 破破烂烂的，还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她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 还好她是想让沈应淮入赘，而不是嫁过来。 要是待在这种地方，她一天都忍不下去。 “思思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应淮的姥姥姥爷。 他们一直记挂着应淮的婚事，吃不好也睡不好。 现在看到你，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 沈红霞眼珠子转了两下，冲着沈老太眨眨眼。 沈老太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嘴角咧到耳后根，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慈祥。 “是啊，思思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应淮跟你在一起，那是他的福气。” 她拉着刘思思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当然不是真心替沈应淮高兴，而是念着刘家给的三个条件。 看着刘思思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刘思思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强行压下心里的厌恶。 这死老太婆都抓疼她了。 但听到沈老太的话，刘思思又瞬间羞红了脸。 她可不管是谁的福气，只要能跟沈应淮在一起就行。 见火候差不多，沈红霞又站了出来。 “妈，先别说这些了。 未来外孙媳妇第一次上门，咱们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红霞说的对，我这就让她们去做饭。” 沈老太虽然心疼这顿饭，但想到事成之后的利益，咬咬牙忍过去了。 沈大嫂更是热情，脸上不见半点不情愿。 还大方的多抓了两把白面。 刘招娣一脸纳闷。 这女同志又不是她未来儿媳妇，这抠搜货咋这么热情？ 沈哲则是盯着刘思思看，眼神阴恻恻的。 他还以为逼沈应淮入赘的女同志长的奇丑无比，沈应淮才不乐意的。 可这刘思思长的还不错，称得上清秀了。 沈应淮到底有啥好挑的。 刘思思看上的要是他，他二话不说就入赘了，绝不会像沈应淮一样拿乔。 沈哲心里酸的不行。 他接过沈大嫂手里的搪瓷缸，“妈，你去厨房忙，水我送过去就行。” 沈大嫂没有异议，把搪瓷缸递给他后就继续进厨房揉面了。 “刘同志，喝水。” 沈哲故意坐在刘思思对面。 在她抬头看过来的瞬间，模仿着沈应淮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刘思思接过去但没喝。 这些人手都不知道洗干净没有。 她注意到沈老太那指甲缝里还有泥土呢。 也就眼前这个男同志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 他笑起来跟沈应淮也有两分相似。 但太过生硬了，刘思思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 沈哲笑容僵硬，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刘思思面前碰一鼻子灰。 这女人真是没眼光。 村民们还站在门外，他们都对刘思思好奇不已。 “刘同志，你跟沈应淮是咋认识的嘞？” “你们啥时候处的对象？他藏的可真深啊。” “我大伯是运输队的领导，我去给他送东西的时候碰上的……” 说到后面，刘思思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第125章 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她第一次见到沈应淮时就喜欢上了。 跟大伯打听了消息后，她才了解到沈应淮的情况。 又听大伯对他赞不绝口，这才有了想招沈应淮入赘的想法。 爸爸也很支持她。 断定沈应淮将来有大出息，他们得牢牢抓紧这支潜力股。 众人惊呼一声。 这姑娘家里条件不一般啊。 沈应淮这是攀上高枝了。 沈红霞满意的笑出声。 她男人给她出的主意还真不错。 等沈应淮回来，再想否认也来不及了。 “可惜英子今天不在，不然还能跟未来儿媳妇说两句话呢。” “我还真有话想说。” 略带英气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沈红霞陡然一惊，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只见沈母脸色冰冷的站在人群后，目光锐利的朝她看了过来。 顾柠就站在沈母身边，越过人群看向刘思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是她啊。 “二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好事呢。” 沈红霞急忙迎了上来，语气亲昵，仿佛之前的龃龉不复存在。 沈母淡淡瞥了她一眼。 难得听到这个称呼。 这一眼，让沈红霞的心口骤然颤了两下。 她定了定心神。 先把戏唱下去最重要。 “我跟思思说起来也有缘分，之前就见过几次面，没想到她竟然是应淮的对象。 这不是巧了嘛。” 沈红霞把两人的蓄谋说成巧合。 她刚想招呼刘思思过来，就见她恶狠狠盯着顾柠。 “你怎么在这里？” 还和沈应淮的母亲站在一起。 难道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嘛。 那她怎么办？ 顾柠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微光。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管的着吗？”顾柠反问回去。 她可以肯定刘思思绝对不是三哥的对象。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撒谎，故意误导村民。 顾柠想，这事应该有沈红霞的手笔。 “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你给我离沈应淮远一点。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伯母，你还不知道吧。 这女人一边勾搭着应淮哥哥，一边又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刘思思不顾沈红霞震惊的脸色，指着顾柠的鼻子骂。 她要让沈母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只要沈母不同意，沈应淮再坚持也没用。 “伯母，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刘思思还没意识到不对劲，脸上透着得意。 她就不信沈母会不计较这种事。 村民们看着刘思思的眼神已经变了味，有些一言难尽。 沈家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的耳朵没出问题吧。 这女人说顾柠勾搭沈应淮？ “那个男人是机械厂的，我上次还看到他们举止亲密的走在一起。” 刘思思看向顾柠的目光带着挑衅。 做出这种事，这狐狸精在村里别想好过。 见状，顾柠心里已经快要笑疯了。 她都站在这了，刘思思竟然还猜不出她的身份。 与之相反，沈母的脸色却是黑如锅底。 她原本还想好声好气说话。 但骂到她闺女头上，她忍不了。 “再敢胡咧咧骂我闺女，老娘撕烂你的嘴！” 她拿起桌上的搪瓷缸，一把泼在刘思思脸上。 还嫌不解气，又抄起另外一个直直对着沈红霞的面门泼去。 刘思思都懵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屈辱之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甚至都顾不上还有些湿答答的头发。 “她……她是你闺女？那不就是沈应淮的妹妹。” 刘思思终于反应过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你说是我三哥的对象，那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家里的情况吗？” 顾柠笑吟吟的看着她，话中带着试探。 反正她是不相信这女人的话。 刘思思要真和她三哥在处对象，也不至于警告到她头上来。 “他说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刘思思心里发虚。 但看到顾柠脸上的笑，心里的怒气又噌噌涨。 这狐狸精一直都在耍她！ 她明明是沈应淮的亲妹妹，却在自己第一次找她的时候不说出来。 刘思思肺都要气炸了。 要是知道顾柠的身份，她刚才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还有，你说的机械厂那个男人，是我二哥。 这事你也不知道吗？” 顾柠还觉得不够扎心，又往她心口上插了一刀。 “我……” 刘思思被堵的哑口无言。 沈应淮怎么会告诉她这些事。 他恨不得躲她躲得更远一点。 见她不说话，顾柠继续开口。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我三哥的对象吧，你这么做就是想逼他认下这段关系。” 话落，顾柠清楚的看到沈家人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 看来她猜对了。 “趁着我三哥不在，先让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两个有关系。 到时候谣言传久成了真，加上其他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就只能捏着鼻子入赘你们刘家。” 顾柠越说面色越冷。 这件事，不只有沈红霞一个人参与了。 她淡淡扫过沈老太一行人，发现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只有刘招娣皱着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听到入赘两个字，村民们不可谓不震惊。 他们可不舍得让自己儿子入赘，那不成了别人家的嘛。 沈母也是一样的想法。 以沈应淮的傲气根本不会同意入赘这种事。 刘思思慌了。 她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全被顾柠看透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 直到沈红霞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口，她才冷静下来。 “我这里有他写给我的信，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 刘思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件，准确来说应该是情书。 “这上面可是沈应淮的笔迹，你信不过我说的话，总该信得过这个笔迹吧。” 连她看了都找不出任何破绽，她就不信柠能发现什么端倪。 顾柠接过信件扫了一眼，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这确实是三哥的字迹没错。 可这信里的内容，就不像是三哥会说的话。 “看清楚了吧，我可没有乱说。” 刘思思得意的扬起下颚。 有了这些信件，沈应淮如果不想身败名裂，就只能跟她在一起。 至于感情的事，可以等他们结婚后再慢慢培养。 第126章 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沈母的脸色就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臭。 老三这是什么眼光。 沈母原本对刘思思没啥意见，但她骂自己闺女这事过不去。 顾柠将信上的内容看了又看，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见顾柠默不作声，刘思思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发现。 “应淮哥哥临走之前拜托我有空来看看伯母，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看来这里也不欢迎我，我还是先走吧，省得再被误会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还不忘阴阳顾柠两句。 反正当事人不在，随便她怎么说。 说完，也不等沈母回应，刘思思转身离开。 她脚下带风，不过片刻就走出老远。 “看你们闹出来的事！ 应淮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你们就是见不得他好啊。” 沈红霞数落完就推着自行车赶紧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刘思思的脸色瞬间缓和，步伐慢了下来。 沈母被恶心的够呛。 她这个当亲妈的见不得自家儿子好？ 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凡这姑娘是个好的，她巴不得敲锣打鼓把老三“嫁”出去。 “这下好了，人被你们气跑了。 应淮以后能不能攀上这样的高枝还说不定呢。” 沈大嫂在旁边说风凉话，她就喜欢看沈母吃瘪。 “要我说啊，英子你就是太惯着顾柠这丫头了。 刘同志误会了骂她两句也不会掉块肉，一点都不懂事。 要是婷婷敢这么说话，坏了她哥的姻缘，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见她越说越过分，沈母的手又开始痒了。 顾柠却不生气，而是慢悠悠的将信件收进包里。 “我们家的事就用不着大舅妈操心了。 你要是真闲得发慌，不如想办法多挣点钱给表哥娶媳妇。 毕竟他既没有我三哥的好长相，又没有我三哥的好本事，自然得多靠你和大舅帮衬着。 以后也用不着掏空你们的棺材本买工作。” 她没一句废话，净往这些人的痛处戳。 沈哲黑了脸。 他最厌恶别人拿他跟沈应淮作比较。 顾柠这是在他的底线上蹦哒。 他们不开心了，顾柠就舒服了。 “妈，我们先回去吧。” 她还得好好研究这份信件。 不能让这些人败坏了三哥的名声。 母女俩来得快，走得也快。 沈大嫂到了喉咙口的骂声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儿子这么优秀，多的是姑娘想嫁。 等进了机械厂工作，就算娶个城里姑娘也不成问题。 到时候她可就瞧不上村里这些女娃娃了。 “看样子她们没发现……” 沈大嫂语气得意，话说到一半又想起刘招娣还在，及时闭上了嘴。 刘招娣盯着她的背影沉思。 这群人一定有事瞒着她。 刘招娣扭头看向身旁站得跟个木头愣子一样的自家男人，眉头皱的更紧。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瞒着他们二房。 刘招娣冷笑出声，合着他们就是外人啊。 * 回到家里，沈母第一天工作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闺女，你说这些信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母坐不住，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自家儿子的笔迹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顾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但我可以肯定，他们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顾柠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但三哥现在不在村里，短时间内可能也不会回来，咱们无法确认这封信的真假。 如果任由谣言继续传下去，事情的走向只会越来越不可控。” “你说的对，那咱们该咋办啊？” 沈母可不乐意平白多出一个儿媳妇。 “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顾柠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 她冲沈母眨眨眼，“上次我答应她的事，也是时候该履行了。” 估计她也该等着急了。 沈母反应过来顾柠在说谁，她有些犹豫。 “也不知道今天这事她有没有参与，能信得过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顾柠耸耸肩。 这件事不能拖下去。 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处理。 * 国营饭店。 后厨来了帮手，李师傅难得有坐下来歇息的时候。 如今国营饭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红星农场也快被红旗农场给挤下去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小顾同志提供的蔬菜。 李师傅真觉得顾柠就是他们老李家的贵人。 他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酸甜的果香瞬间充满味蕾。 顾同志不仅蔬菜种的好，这水果也不差。 要真能批量种植，红旗农场将彻底越过红星农场，成为云城第一大农场。 李师傅的心情美妙极了，三两下将苹果啃了个干净，收拾收拾就打算去给江主任送菜了。 听说江主任的夫人来镇上养病，胃口不好，唯独只吃得下这些蔬菜。 领导知道以后，就安排他每天都挑最好最嫩的菜苗送过去。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李师傅挎起篮子正想出门，抬头的瞬间就看见江主任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柔美，气质出众的女人。 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颇有几分病美人的姿态。 李师傅连忙迎了上去，“江主任，我正要过去给您送菜呢。” “今天就在这吃，还是跟上回一样。” 江主任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女人的胳膊。 “行，我这就去弄，您和夫人稍等一会。” 李师傅放下篮子，洗干净手就麻溜的抡起锅铲。 夫妻俩找了个靠近窗口的安静位置坐下。 “李师傅的手艺不错，上次吃过他炒的青菜，我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江主任贴心的给女人倒了一杯热水。 手背贴着杯身感受了一下温度，觉得适宜了才递过去。 “我的身体让你操心了。” 女人漂亮的眉眼透着病意和不忍。 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江明城都白了好几根头发。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离开京城，自请调任到这个小镇来陪我养病。” 女人叹了口气，看着江明城脸上的疲色，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第127章 帮忙分家 明明小时候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甚至很少生病。 可自从两年前开始，她突然胃口大减。 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身体越来越消瘦才意识到不对劲。 说到这里，女人的眼眶已经红了。 是她拖累了江明城。 “说什么傻话呢，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我也很喜欢这里。 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也不用处处防备，害怕别人的算计。 说起来，我还是托了你的福呢。” 江明城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女人被他一安慰，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总是这么温柔。 “菜来咯！” 李师傅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端着刚出锅的菜就上来。 “江主任，夫人，我给你们切了点水果。 你们待会吃过饭后尝尝，解解腻。” 这苹果酸酸甜甜的，汁水又多，他想江主任的夫人应该会喜欢。 另一方面，也能向主任推销一下这批水果。 毕竟上次就是因为他一句夸奖，领导就直接定下了红旗农场的蔬菜供货量。 女人果然被这股清甜的味道吸引。 她忍不住先尝了一口，眼睛猛地睁大。 “李师傅，这蔬菜和水果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吗？” 她突然很好奇种出这些东西的人。 “是啊，这些蔬菜水果，都是顾同志种的。 好像什么东西从她手里种出来，都格外好吃。“ 李师傅提起顾柠，那是满眼的欣赏，嘴上的夸赞都不带重样的。 女人被她逗乐了，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润。 “我平时也喜欢种种花和水果什么的，但没一次成功。 我还真想见见你口中这位顾同志，跟她请教请教呢。” 生病以后，她就爱捣鼓这些东西。 日子久了，也摸索出一些趣味来。 但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种什么都种不成。 如今听李师傅这么一说，她就动起了心思。 夫妻多年，江明城自然清楚她的想法，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李师傅，不知道顾同志是否方便跟我夫人见个面。” 好不容易有一件让云霜感兴趣的事，江明城心里是高兴的。 “这我得去问问顾同志，她过两天应该会来国营饭店。” 李师傅面上一喜。 但也没自作主张帮顾柠答应下来，而是表示得先询问她的意见。 江主任身份不一般，顾同志要是能和他搭上关系，相当于多了一份人脉。 “那就麻烦你了。” 江明城微微颔首，笑容儒雅。 “不麻烦，夫人要是喜欢这水果，下次我和蔬菜一起送过去。” 李师傅连连摆手，就是问句话的工夫，他哪里会嫌麻烦。 “江主任，你们先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 菜都上齐了，这里也不需要他了。 得到江主任点头，李师傅转身回了后厨，脸上的笑容弧度压都压不住。 * 顾柠还不知道李师傅给了她一份大惊喜。 此时她正忙着调查清楚那份信件的情况。 “上次答应帮你分家的事，我想到办法了。” 顾柠没忘记这回事。 有些承诺，她只要应下了，就一定会办到。 听到这里，刘招娣的双眼一下就亮了。 “啥办法啊，快告诉我。 我早就受不了那两个老不死的和大房那一家子了。” 刘招娣的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也没什么顾忌。 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 二舅妈这性子，可比沈家其他人讨喜多了。 “二舅妈，你也清楚姥姥姥爷的脾气。如果分家了，二房肯定要被扒掉一层皮。 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分不到，还无处可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顾柠漂亮的双眸定定盯着刘招娣，一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当然不乐意啊。 可又能咋办？ 能成功分家就不错了。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顾柠唇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我不仅可以帮你分家，我还可以帮你争取到你应得的东西。” 她的声音又柔又细，带着一种蛊惑意味。 “你说真的？” 刘招娣心动了。 但她也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 “当然，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顾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这个忙，也只有刘招娣能做到。 闻言，刘招娣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说！” 只要能分家，不管是什么忙她都帮。 “帮我盯着沈哲。”顾柠缓缓开口。 她思来想去，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她确定那封信不是沈应淮写的，那么一定是有人在中间搞鬼。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整个沈家里头，也就剩一个沈哲。 她找刘招娣帮忙，就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要是结果真如她料想那般。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行，刚好他最近都不去镇上，我要盯着人应该更容易一点。” 刘招娣虽然不太理解顾柠的要求，但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盯着沈哲的话，可比让她干其他事简单多了。 * 家里发生的事，沈明扬一概不知。 此刻他正被首长勒令来军区联谊会走个过场。 毕竟陆晏川不参与的话，也就只有他充当军区的门面了。 “我也没想到，晏川居然跑在你前头找了对象。 现在他的终身大事快解决了，就剩下你了。 咱军区的女同志你都不喜欢，那就瞧瞧隔壁军区的。” 林首长拍了拍沈明扬的肩膀，为他们操碎了心。 他手底下这两个最看重的兵，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话落，周扬笑嘻嘻的凑过来。 “听说隔壁军区文工团的女同志，个顶个的漂亮。 沈队目光再高，也总能找着一个合心意的吧。” “你小子这两天一下训就不见人影，跑哪去了？” 林首长终于把目光从沈明扬身上移开。 “说起来还跟沈队有关呢。” 周扬促狭一笑，神神秘秘的。 林首长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上次沈队去百货商店给妹妹挑礼物，正巧碰上秦同志，还是秦同志给他出的主意。 沈队让我请秦同志吃顿饭以示感谢。 可人家秦同志压根就不想跟我吃饭，就拜托我帮她搬点东西到技术部去。 这不，我忙了两天，终于全搬完了。” 周扬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朝沈明扬看去。 沈队就是个木头疙瘩，连人家女同志的心思都不懂。 第128章 你要主动一点 就是可怜了他这个孤家寡人夹在中间干苦力。 周扬暗自掬了一把辛酸泪。 “你说的是秦玥？” 林首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周扬的话让他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是啊，就是咱们技术部的秦玥同志。 她今天也来联谊会了，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有不少男同志想去跟她认识一下。 可她一个个都拒绝了，也不知道在等谁。” 周扬笑得意味深长。 喜欢上沈队这种冷心冷情的男人，可真是不容易。 林首长闻言立刻明白过来。 “你小子这就不对了，人家女同志帮的是你的忙。 你倒好，让周扬替你去感谢，太没诚意了。” 他见过秦玥，是个不错的姑娘。 性格也好，他忍不住想撮合两人。 “待会你亲自去给秦玥同志道个谢。” “好。” 沈明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没什么异议的嗯了一声。 林首长满意了。 他把空间让给这些年轻人，继续回办公室处理公务去。 等林首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沈明扬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锐利的目光在会场里扫视了一圈，随后迈开长腿，径直朝着站在会场角落处的秦玥走去。 沈明扬身材高大，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一身军装着身，妥帖又养眼。 脸色虽然冰冷，但出众的气质还是成了整个会场的焦点。 同军区的女同志感慨一声又转过了头。 沈团长无疑是她们心里满意的对象，但至今还没人能拿得下他。 他拒绝女同志的时候，就跟对待敌人一般秋风扫落叶的态度。 冷硬又干脆。 她们还是不自讨没趣了。 但隔壁军区的人并不了解情况。 她们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明扬身上，移都移不开。 胆子大的当即就上前拦住了人。 “同志，我是隔壁军区文工团的。 我觉得你挺合我眼缘的，咱们可以聊聊嘛。” 来参加联谊会的人都是抱着处对象的心思来的。 所以对于这位女同志的大胆示好，他们也就惊讶了一瞬，而后看起热闹。 “抱歉，我还有事。” 沈明扬声音沉沉。 他今天就是遂了首长的意来走个过场。 这时候，他竟然有些怀念陆晏川。 陆晏川身上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气，可以很好的解决掉许多麻烦。 女同志被拒绝了也不气馁。 好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男人自然也一样。 “没事，我可以等你忙完了再聊。” 她就看上沈明扬了。 女同志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被她一邀请就接受的男人，她反倒觉得没有挑战性。 不远处的秦玥静静看着这一幕，漂亮的眉眼染上几分黯然。 她刚从周扬口中得知上次的礼物是买给他妹妹的，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又碰上了眼前这一幕。 心情急转而下。 “玥玥，你还愣着干啥。 你不是喜欢沈团长嘛，主动一点啊。” 同行的好友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是急得不行，连声催促。 暗戳戳喜欢有啥用啊！ 不主动出击，沈团长就要成别人家的了。 “我……”秦玥欲言又止。 她从来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怕被拒绝。 也怕沈明扬疏远她。 “你为了他调来军区，难道就是想亲眼看到他结婚生子嘛。” 好友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向来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 秦玥在工作上雷厉风行，是技术部最优秀的干事。 可一碰上沈明扬的事，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畏手畏脚。 听到好友的话，秦玥顿时如坠冰窟。 “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那不就得了，咱们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诶，他怎么朝这边走来了。” 好友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沈明扬拒绝了那名女同志后朝她们走过来。 秦玥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就像钉在了原地。 她看着沈明扬慢慢走到她面前，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直到男人站在她面前，她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 刘招娣这两天一直暗暗观察着沈哲的举动，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小子整天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可一到下午，他又着急忙慌的往镇上跑。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 刘招娣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立马把这事告诉顾柠。 镇上她是没法跟着去了，只能让顾柠自己解决。 “我知道了，接下来你继续盯着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去他的房间看看……” 顾柠敛眉沉思。 有刘招娣这个帮手，做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这个简单，我到时候找个借口偷偷溜回家就成。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药效果不错，还有吗？ 要做戏，咱们就得做的逼真一点，可不能让那两个老不死的起疑心。” 刘招娣一口应下。 她现在就想赶紧分家。 不论顾柠提出什么要求，她都尽力去办。 顾柠挑眉，打量了一下刘招娣的脸色，从兜里掏出一小包药粉。 “最后一包，接下来这出戏怎么唱，就看你的了。” 接过药粉，刘招娣面露喜色。 又跟顾柠说了两句话，就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家。 顾柠目送她离开，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才抬脚走下山。 时间还早，她记完村民的公分又去了一趟镇上。 在机械厂家属院外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沈哲的身影。 他和沈红霞站在一处，两人压低了嗓音说话。 顾柠离得远，并没有听清。 但她可以肯定，两人说的内容，一定跟上次那封信件有关。 “姑姑，刘家那边怎么说，我的工作……” 沈哲早就把之前扫大街的工作卖了，虽然不值两百块，但好歹挽回了一点损失。 “你放心，刘家人说了，只要他们两人顺利结婚，绝对会履行承诺的。 你做的不错，现在不仅是村里，就连运输队都传遍了。 只要咱们再添一把火，沈应淮再不乐意也不行。” 沈红霞安抚住沈哲，手里还拿着一小包裹吃食。 都是刘家的谢礼。 她自己留了大部分，剩下这点正好让沈哲带回去。 给点甜头，他们才会更加尽心尽力的办事。 第129章 想跑？给我进局子里去吧 两人根本没注意到躲在树干后面的顾柠，将算计写在脸上。 “那这些信还需要吗？” 沈哲晃了晃手上一沓信件。 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他模仿起沈应淮的笔迹是越来越娴熟了。 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 “不用了，你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别被顾柠那死丫头发现了。” 那丫头难缠的很，估计还没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她在顾柠手上栽过一次，再也不敢小瞧她。 沈哲没说什么，重新将信件收好，趁着四下无人快步离开。 沈红霞则美滋滋的带上门，打算去供销社买两身好看的衣服犒劳一下自己。 不多时，顾柠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的怀疑没有错。 那些信不是三哥写的。 更让她意外的还是沈哲。 他模仿的笔迹，就算是沈应淮本人来了，估计也得发愣。 只可惜，他的天赋没用到正处上。 * 从机械厂离开后，顾柠不知不觉走到了国营饭店。 她想起上次红星农场负责人说的那些话。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打算放弃了，还是憋着其他招数。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李叔说一声，不至于让他们毫无准备。 这个点店里还没什么人，李师傅坐在小板凳上择菜。 这些菜本来就很嫩，但为了口感更好，李师傅往往会挑出一部分菜心给江家送去。 而今天的菜篮子里还多出了几颗红彤彤的苹果，看着就喜人。 “李师傅。”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师傅“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顾同志，你终于来了。” “李师傅，是有什么事吗？” 顾柠被李师傅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问出声。 李师傅笑得开怀，“好事啊！” 他把江主任夫人的事告诉了顾柠，临了，还不忘提醒一句。 “江主任虽然调任到云城，但身份地位还在。 他最重视的就是江夫人，顾同志要是能和江夫人交好，相当于多了一条人脉。” 李师傅在国营饭店干了这么多年，没点脑子可坐不上大师傅的位子。 他也是真心替顾柠考虑，将她当成自家小辈对待。 “谢谢李师傅，我知道了。 不过我这几天有别的事要忙，可能得过段时间才能上门拜访了。” 顾柠明白李师傅的意思，也很感激他给自己提供的机会。 “没啥，我就是透露了两句，说到底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 江夫人那边我去说，她应该也不着急。” 李师傅摆摆手，顾柠答应了就行，其他事都好说。 “对了，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一件想托您告诉李叔。” 顾柠提起正事，神色都凝重了许多。 见状，李师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 听顾柠的语气，这件事似乎挺严重的。 “红星农场的负责人找过我……” 这话一出口，李师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那么老实！” 他没好气骂了两句，猜也能猜到他们的心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年两个农场竞争，他们就耍了不少手段。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他突然有些紧张的望向顾柠。 “顾同志，你没答应他们吧？” “没有，跟他们合作，我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过我虽然没答应他们，但难保他们不会作乱，咱们还是得有所防备才行。” 牵扯到利益的事，更应该慎重。 顾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李师傅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随即解下身上的围裙。 “我现在就去一趟红旗农场。” 他的徒弟已经可以出师了，他离开一会儿也出不了大乱子。 还能趁机锻炼锻炼他。 话落，李师傅菜也不择了，交代了徒弟两声，风风火火的骑上自行车离开。 他骑得很快，没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顾柠松了一口气，也没继续待在国营饭店。 她刚跨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叫。 “抓小偷啊！我的钱包被偷了。” 女人脸色惨白的跌倒在地上，脸颊都被小碎石划出了几道伤口。 钱包里面都是一些重要的证件，还有她和江明城以前的回忆。 对于云霜来说，这些东西比钱重要太多了。 她没想到自己就出来走走散散心，居然也会碰到小偷。 顾柠皱起眉，见小偷已经跑出老远，弯腰捡起路边半块断砖。 又在手上掂了掂份量，径直朝着男人后腿弯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男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脸颊重重磕在地面上。 他手上的钱包也应声落地。 顾柠快步上前，一脚踩在男人的后背上，将他的挣扎压下。 “老实点！” 说完，脚上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女人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过来。 “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 顾柠将钱包递给她。 “没有，谢谢小同志。” 云霜摇摇头，脸色依旧惨白，可比起刚才好了不少。 顾柠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 “麻烦大家帮忙报个公安。” 她冲着还在费劲挣扎的男人踹了一脚，声音不大却透着股狠劲。 “想跑？给我进局子去吧。” 男人被牢牢压制住，痛的呜咽出声。 他想不通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踢他一脚的力道更是大的吓人。 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发青了。 围观的人群回过神来，有些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赶，有些上来搭把手抓住人。 顾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接下来也没她的事了。 见她要走，女人急忙叫住人。 “小同志，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顾柠打断她的话。 她碰到了就帮个忙，没想过要什么报答。 顾柠看着女人白的不太正常的脸色，还有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需要去医院吗？” 刚说完，女人就脚下一软。 要不是顾柠眼疾手快扶住人，她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没事，老毛病犯了。” 女人借着顾柠手上的力道站直身子，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 她刚才就是太紧张，浑身卸了力，休息一下就好。 第130章 不是你的东西，就别随便碰 见女人这么说，顾柠也没勉强，只是扶着她到路边的木椅上坐下。 “那我先走了。” 她还要回去等刘招娣的消息。 “同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云霜对顾柠的印象不错。 她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合眼缘的姑娘，忍不住想跟她多聊两句。 要是以后能多见见面就更好了。 “我叫顾柠。” “顾柠同志，谢谢你的帮忙，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云霜姣美的脸蛋上绽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她向来恩怨分明。 顾柠帮了她，不管是不是无心之举，她都一定要报答的。 顾柠已经走远，没听清她说的话。 但即使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更不会去细究云霜话里的意思。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直到顾柠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云霜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身体轻快了许多。 也没在街上多待，收好钱包回了家。 江明城在妻子要来云城养病的时候，就提前做好了安排。 他按照妻子的喜好，在镇上的清水巷准备了一套古香古色的小院子。 院子极大，种满了各种鲜花和水果。 只是云霜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种啥都不成。 她想象中的鲜花开满院子，果香和花香四溢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只余下一大片光秃秃的土地。 要不是江明城时不时给她搭把手，这些种子还不一定能抽芽呢。 云霜站在院子里，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她正想着要不要换其他的水果来种种，就见陈嫂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夫人，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江先生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 谁知道今天她不过出去买个菜的工夫，夫人就单独出了门。 可给她急得不行。 “没事，就是出去转了一圈，有点累了。” 云霜柔声安慰了一句。 陈嫂是江家的远房表亲，被江明城雇来照顾她的。 明面上就用亲戚的名头。 私底下给钱，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云霜没想让她担心，就没有提及被偷钱包的事。 陈嫂抚着心口松了口气，“那就好，下次还是让我陪您一起出门吧。” 她可不想丢掉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 云霜脾气好，就是身体差了点，需要精细养着。 每日的吃食都得变着法来做。 药也得天天熬，精确到每一分火候。 可这些都不算啥。 江明城给的钱多，她乐意伺候着。 “好。” 云霜没有异议，今天的事仍让她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顾柠出手相帮，她的东西就拿不回来了。 多个人一起，也多一份照应。 话落，屋子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柔弱的女声随之传进耳中。 云霜微微蹙眉，抬脚朝屋里走。 陈嫂这时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紧跟在云霜身后。 “云溪同志过来了，我让她在屋里等您。” 可客厅里空荡荡，根本不见女人的身影。 声音好像是从她和江明城的房间里传来的。 云霜想到刚才那一声巨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见云溪红着眼圈走出来。 “姐姐，我就是想看看这照片，没想到手一滑就给摔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手里还捏着一块碎掉的玻璃碴子。 云霜看着碎裂的相框，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合照。 从跟江明城结婚后就一直带在身边。 可看着云溪泛红的眼眶，向来性子温柔的她还是没说什么重话。 “没事，修一修就成。” 闻言，云溪立刻笑出声，动作亲昵的挽住云霜的胳膊。 “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怪我的，姐夫那么好，应该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云霜总觉得有些怪异。 “对了，姐姐你刚才去哪了，让我等了这么久。 还有姐夫，他这个点也该回家了。” 云溪拉着人往客厅走，目光在整个房子四周打量。 “快了。” 云霜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江明城推门进来，一眼就瞧见房间里的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望向云霜时眼底满是温柔。 云霜翕动着嘴唇，刚想开口，就被人抢先了一步。 “姐夫别怪姐姐，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把你们的合照给摔碎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没想到这照片没放好，我手碰了一下就摔坏了。” 云溪一脸委屈的看向江明城。 陈嫂在一边都无语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啥问题。 但仔细琢磨一下，哪哪都不对劲。 敢情摔坏照片这事不怪她，而是要怪照片没放好。 陈嫂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对夫人这个妹妹没什么好印象。 年纪也不小了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东西是你弄坏了，我为什么要怪我的妻子呢？” 江明城语气平淡，但目光落在云溪身上时，却仿佛淬了冰的刀子，扎得人生疼。 云溪一噎，脸色慢慢涨红。 可她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见江明城又开了口。 “云溪，虽然你是我夫人的妹妹。 但有些基本的礼仪，你应该不会不懂吧。 每家有每家的规矩。 在我这里，有些地方，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别随便碰。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江明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话中虽然不带一丝警告，甚至称得上温和。 可云溪还是心里发怵，好像自己的小心思在男人锐利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姐夫说的对，是我不懂规矩了，我下次不会了。” 她的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既恐惧，又觉得屈辱。 江明城在心里冷笑一声，“陈嫂，麻烦你再把房间仔仔细细打扫一遍。” “行，我保证不会落下一点脏东西。” 陈嫂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 夫人温柔，江先生可不是。 第131章 既然想把事情闹大，她就成全他们 说干就干。 陈嫂拎起扫帚就往夫妻俩的房间走。 她收了钱，自然得好好办事。 陈嫂拧干抹布，将被云溪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个干净。 似乎觉得不够，她又擦了一遍。 云溪脸都绿了，她是什么脏东西嘛。 这死老太婆，她迟早要把她赶走。 云霜没有说话，她不觉得江明城的话有什么不妥。 她也不喜欢别人随便踏足她的房间，碰她的东西。 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她忍了。 但江明城可不会惯着云溪。 “过两天咱们去市里的医院看看。” 江明城走过来拉住云霜的手，声音比起刚才柔和了好几个度。 听说市医院调来一个医术非常厉害的医生，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同意云霜来云城养病的原因。 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好，都听你的。” 云霜点点头，她自然也想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如果可以，她想陪江明城一辈子。 夫妻俩似乎都把云溪忘了，自顾自说着话。 那和谐融洽的氛围，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云溪垂下眼睑，攥着衣角手慢慢松开，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 另一边，刘招娣已经借着拉肚子的借口偷偷溜回了家。 她在沈哲的屋里翻翻找找，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倒是看见一小沓写得满满的信件。 她小心翼翼抽了一张出来，塞进衣兜里，这才轻手轻脚将东西放回原位。 她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信上的内容。 只希望这东西有用吧。 不然沈哲干啥要把它藏得那么严实。 刘招娣撇撇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往后山跑。 五分钟后，在她和顾柠约定的时间碰面了。 “我就找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刘招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顾柠粗略扫了一眼。 跟上次刘思思拿出来的那封信相差不大。 沈哲果然在模仿三哥的笔迹。 “你把东西放回去，顺便……” 顾柠凑近刘招娣的耳朵轻声嘱咐。 既然他们想把这事闹大，她怎么能不成全他们。 * 刘招娣回家时，沈老太正叉着腰在门口阴阳怪气。 “我一把年纪了还得下地干活。 不像有些人，命好，说躲懒就躲懒。” 刘招娣清楚她在说谁，心口的火气噌噌涨。 她干活挣公分时没人夸，这走开一会儿就被骂成不孝。 “妈，你说的对。 大嫂也真是的，一点都不体谅你这把老骨头。 我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懒货儿媳妇，非得把她赶回娘家去不可。” 刘招娣直接把脏水泼到沈大嫂头上。 这婆媳俩整天耍心眼，根本没把他们二房放在眼里。 刘招娣早就受够了。 沈老太没想到她敢还嘴，脸色难看极了。 “我说的可不是老大媳妇……” “你说的不是大嫂，那肯定就是红霞了。 她都嫁进城里了，每次回来不说给爸妈你们带点好东西，还把娘家的东西大包小包往婆家搬。 她是舒服了，可爸妈你们就受苦了。” 刘招娣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十只手指都有长有短，老两口偏心她也不觉得奇怪。 可这心偏到了胳肢窝！ 老大和小姑子是宝，他们二房和沈红英就是草。 活干的最多，却一点好都不被念着。 果然，最听话懂事的孩子得不到重视。 她男人愚孝，她可不会。 不尽快分家，二房迟早要被他们榨干。 沈老太被堵的哑口无言。 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事实。 村里人对他们家的破事也一清二楚，全当笑话听。 似乎受不了这一道道揶揄的目光，沈老太黑着脸回了屋。 直到两个儿媳妇做好饭才走出来。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桌子上就三个菜，连丁点荤腥都没有。 沈老大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家里的钱都拿去给沈哲买工作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没法惦记肉。 刘招娣埋头苦干，一碗青菜糊糊很快就见底了。 她还想再盛一点，手刚伸出去，就被沈老太拿筷子打了一下。 “你今天都没干什么活，吃那么多干啥。” 她还记恨着刘招娣回嘴的事。 在村民面前不好发作。 但现在没外人，她又威风起来。 刘招娣简直要气笑了。 大房一家干的比她少，吃的比她多怎么不说？ “妈，我最近身体不好，得多吃点才行。” 沈老太冷笑一声，“你都偷懒了一个下午，身体能有啥不好的。 明天记得把缺的公分补上，不然年底分粮食，你们就得少拿一部分。” 她把贪婪和算计都写在脸上。 不从二房手里多抠点钱和粮食出来，她大孙子咋办。 “我……呕……” 刘招娣刚说了一个字，就脸色大变，没忍住吐了沈老太一身。 呕吐物落在她身上和碗里，有一些甚至溅到了嘴上。 沈老太当即跳了起来，脸色青白交加。 “败家玩意！好好的一锅糊糊，全被你给毁了。” 沈老二倒是着急上前一步搀扶住刘招娣。 “媳妇，你这是咋了？我看你这几天的脸色都不太好。” 见状，沈大嫂瞬间竖起耳朵。 “弟妹，你不会是不想干活，故意报复我们吧。” 刘招娣壮的跟头牛似的，能有啥问题。 刘招娣懒得搭理她，而是一脸难为情的看向沈老二。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生病了，这病得花不少钱治。” 她其实也想看看这男人的态度。 可不等沈老二反应，沈老太就先跳脚了。 “啥？还得花钱治病？ 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个遭瘟玩意啊。” 提到钱，沈老太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妈，我可是老沈家的儿媳妇。 咱们现在还没分家，就是一家人，我的病你们不能不管啊。” 刘招娣搬出沈老头平常说的话。 既然不分家，那她治病的钱，就得从公中出。 “卫生所的大夫给我算过了，我这病不到省里医院治的话，就得每个月都吃药。 这药也算不上贵，一个月花个十几块钱就够了。 就是疗程太长，没个三五年都好不了。” 她叹了口气，算出来的账差点没把沈老太吓死。 “一个月十几块的药钱，你这条贱命都不值这个价。” 沈老太脱口而出。 就算是城里的职工家庭，也负担不起这样的花销。 第132章 我这些年可不是白练的 沈老太语气刻薄，一双倒三角眼嫌恶的盯着刘招娣。 她给老二重新娶个媳妇都好过给刘招娣花钱治病。 哪怕早就知道结果，此时刘招娣还是不免一阵心寒。 再看看其他人，同样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好像她已经把手伸进他们兜里拿钱了一样。 “妈！你说啥呢。” 沈老二低斥一声。 治病吃药确实是笔不小的数目。 但老娘这些刻薄刺耳的话，让他心惊不已。 他一直觉得亲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即使偏心大哥小妹，对他也不算太差。 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但现在这一切，逐渐颠覆他的认知。 他们二房挣的钱，大部分都上交公中，由老两口把持着。 大房要用到钱，老两口毫不犹豫就拿出来，甚至还贡献出自己的棺材本。 他们要用到钱，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直接被一口回绝。 沈老二再愚孝，这时候也看明白了。 “不孝子，你冲老娘吼啥！我有说错嘛。 她就是贱命一条，生了这样的病，根本没钱给她治。 她要是懂点事，就该把话烂在肚子里，不拖累我们，安安静静找个地方等死。” 沈老太双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 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沈老二嘴笨，只能低着头挨骂。 黝黑的脸庞涨的通红，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刘招娣倒是安静下来。 她想看看这男人的态度。 他要是真听那老太婆的话放弃她另娶，她也不介意离婚。 再把这事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见气氛紧张，沈老头敲了敲手上的烟杆，沉吟片刻开口。 “老二啊，你妈说的也没错。 咱家什么情况你也了解，砸锅卖铁都治不了你媳妇的病。 该认命就得认命。 与其让那钱打水漂，不如留下来给小哲。 等他以后有出息了，也能帮衬二房。” 话落，沈老头又将目光转向刘招娣，语重心长的劝道：“老二媳妇，你也别怪我们心狠。 谁让你命不好，你得为两个孩子考虑考虑。” 刘招娣老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公爹虚伪。 表面上看似啥都不管，十分公道。 实则小心思最多，也最狠。 老两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天天都是这样的戏码，也不嫌腻得慌。 刘招娣撇撇嘴，“我也不要求你们给我治病，但二房这么多年交给公中的钱，您总得还给我们吧。” 闻言，沈老太没好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做梦！那是我儿子挣的钱，凭啥给你看病。” 到了她兜里的钱，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更别提这些钱都被她私底下补贴给大儿子一家了，如今一个子都掏不出来。 刘招娣怒极反笑。 “就凭我是他媳妇，凭这些钱里头也有我的一份。” 她知道从老两口手里掏钱不容易，但好在她的目的并非只是要钱。 说完，刘招娣狠狠踹了沈老二一脚，让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妈，招娣是我媳妇，我不能不管她，你就把钱给我们吧。” 沈老二鼓足了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说出来以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即使面对亲娘的怒骂也不怕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混账玩意，老娘真是白养你了，钱一分也没有。” 沈老太气得胸口直喘。 等刘招娣死了，她再花点钱给他娶个更年轻的寡妇不好嘛。 这小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刘招娣瞥了她一眼。 “不给钱也行，那咱们分家。 分家以后，我是死是活，花多少钱治病，都跟你们没关系。” 分家两个字宛若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这件事他们从来没想过。 不分家，大房可以继续占便宜。 一旦分了家，他们的日子就没以前那样舒坦了。 沈老头反应最激烈。 “不行，我不同意！ 父母在，不分家。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刘招娣料到了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心里没有多失望。 “不分家也行，那我的病就需要全家人一起帮忙了。 我还不想死呢，一定会好好活着。 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我不快活，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爸妈你们也不愿意被外人说逼死自家儿媳妇吧。” 刘招娣想到顾柠交代她的那些话，果然把老两口给唬住了。 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更狠更无赖。 沈老太气得咬牙切齿，“行，我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分家想都别想。 刘招娣耸耸肩，也不怕沈老太的臭脸。 这家，她是一定要分的。 就看谁先耐不住了。 * 另一边，北省。 车轮碾过泥泞路上的碎石，扬起阵阵尘土。 坐在副驾驶位的吴添咳嗽两声，瞥了眼后视镜。 “淮哥，他们还跟着呢。” 这群龟孙子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跟着他们。 显然是盯上了他们这一车货。 这些人对周围的路线十分清楚，甚至是了如指掌。 沈应淮都甩开他们好几次了，还是被抄近道追了上来。 吴添心里隐隐不安。 出车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打人会吧？” 沈应淮面不改色把着方向盘，速度虽快，车子却非常稳当。 清朗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吴添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 “我这些年可不是白练的。” “行，待会记得不要客气。” 沈应淮点点头，一脚踩上刹车。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子猛地撞了上来。 随后一声声叫骂从车里传了出来。 “小子，你找死吗？” 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拎着木棍走了下来，满脸横肉，面色发狠。 其中一个的额头还磕出了血，看起来更狰狞了。 沈应淮摇下车窗，冷眼睨着他们。 “跟了我们一路，我忍不住想看看是那些不要脸的。” 他手肘抵在车窗边沿，嘴角扯了扯，笑意却不达眼底。 几人被他激怒，面色扭曲起来，手里的木棍握的咯吱作响。 “小子，赶紧把货给我卸下来。 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里。” 果然是冲着这些货来的。 第133章 离开北省 沈应淮轻笑一声，推开车门走下来。 “想要？行啊，凭本事来拿。” 话音刚落，沈应淮就一脚踹在右手边壮汉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男人抱着腿倒在地上哀嚎。 其他三人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个长得跟小白脸一样的男人下手这么狠。 他的动作太快，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老四就中了招。 “给脸不要脸！小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北省是谁的地盘。” 三人一拥而上，动作狠厉，抡着木棍就往沈应淮头上砸。 “淮哥小心。” 吴添急忙上去帮忙，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三人都是练家子，出手狠辣，他越打越吃力，身上还挂了不少彩。 沈应淮还好，只有右手臂挨了一闷棍，衣服干干净净。 不过几分钟，四个壮汉全都倒在地上哀嚎。 想不到他们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沈应淮拍了拍手上的灰，迈开长腿走到几人跟前，拎起地上的木棍狠狠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腿上。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别再打我的主意，否则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冲几人笑了笑。 明明是俊美好看的脸庞，可在这些人眼里，却跟恶鬼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小白脸都这么厉害吗？ 他们浑身打了个寒颤，“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这句话，几人互相搀扶着跑回车上。 看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吴添都看呆了，嘴巴张的老大。 他只知道淮哥身手好，没想到这么厉害。 刚才那一棍子，他听声音都觉得疼。 “快走吧，这里不能继续待了。” 沈应淮清楚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 他们已经被人盯上，暗处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眼睛。 那几个人只是试探。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尽快离开北省。 * 顾柠收到刘招娣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着手办事。 这出戏，看的人越多越好。 沈母也不清楚闺女在忙活什么，有些神神秘秘的。 老三的事情都交给闺女处理，她怕一插手就坏了闺女的计划。 再加上她最近的活儿也不少。 刚进机械厂，她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现在的沈母，就跟那紧绷的弦一样。 “沈同志，三号机床的活就交给你了。 你刚来机械厂，更应该多干一点。” 中年女人笑眯眯凑过来，两三句话就给沈母做了安排。 沈母皱了皱眉，三号机床的工作量大太多了。 但她想着自己刚进厂里，不想惹事，顺嘴就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这批货明天就得交，你可得加快点速度啊。” 女人乐呵呵离开，在心里嘲笑她蠢。 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没想到这么好欺负。 看来把她赶出厂里是迟早的事。 * 沈大嫂这几天被刘招娣气得心口疼。 她本以为沈老太不乐意给钱，这女人就得慢慢等死。 没想到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地里的活也不干，就待在家里霍霍人。 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的鸡汤味，沈大嫂脸色都变了。 “这可是咱们家留着下蛋的母鸡啊，你竟然给吃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吃的满嘴流油的刘招娣，怒气直冲天灵盖。 “我身体不好，得补补。 只要不分家，咱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吃只鸡补身体咋了。” 刘招娣吃完最后一口鸡肉，整个身子都舒服了。 她以前就是太亏待自己了。 交上去那么多钱，连口荤腥都沾不上。 现在好了，想吃肉就吃，根本不用顾忌太多。 反观沈大嫂，眼睛都红了。 “一整只鸡你全给造了！ 刘招娣，你这个挨千刀的玩意，老娘跟你拼了。” 这可都是肉啊。 她心疼的在滴血，恨不得生撕了刘招娣。 眼见沈大嫂就要朝她扑过来，刘招娣也不躲开，反而从身后掏出一把锋利的菜刀。 “来啊。我是活不长了，但大嫂你不一样啊。 你想早点下去陪我也不是不行，我有啥好怕的。” 沈大嫂硬生生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惊恐。 这女人已经疯了！ 她向来欺软怕硬。 以前有沈老太压着，她还敢跟刘招娣吵吵嘴，打打架。 但现在，她连动都不敢动。 刘招娣贱命一条，她可不是。 她还要等儿子出息了，接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呢。 “你等妈回来自己跟她解释吧。” 牙齿打颤撂下这句话，沈大嫂拔腿就跑出厨房，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刘招娣嗤笑一声，扔下菜刀继续霍霍其他粮食。 还将沈老太藏起来的白面拖了出来。 她要把这些年受的苦都补回来。 老两口精明的很，就算同意分家，他们也拿不到多少东西。 左右这些好东西最后也是落进大房一家的嘴里，不如让她吃了。 沈大嫂还心有余悸，不敢多说什么。 等老太婆回来，刘招娣就惨了。 她哼笑出声，扭着腰就要出门。 可刚走到门口，就见隔壁的桂花婶子笑吟吟的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筐鸡蛋。 “秀啊，小哲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说。” “他去镇上了，你有啥事跟我说也行。”沈大嫂纳闷的望着她。 “还不是我家那大孙子，快要上初中了，这成绩也不咋行。 我想着小哲好歹是初中毕业，脑子聪明。 我那大孙子要是能借小哲的书来学习学习，没准也能考个初中。” 桂花婶子一番话说的沈大嫂心花怒放。 “不是谁都能像小哲那么聪明的，考初中可不容易。” 她扬起下颚，话中满是骄傲。 桂花婶子唇线抿平，心里有些不悦，差点绷不住脸色。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硬是挤出一抹笑，顺了沈大嫂的话说下去。 “是这么个理，所以我才想来借几本书，沾沾喜气也行。” 说完，她把挎在手上的篮子递出去。 “借几天就行。” 沈大嫂到嘴边的拒绝突然咽了下去。 借几本书就能得满满一筐鸡蛋？ 这生意也太好做了。 第134章 借书 沈大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点。 “没问题，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么生分干啥，我这就去把书给你拿出来。” 她美滋滋的拎着一篮子鸡蛋进了门。 又去沈哲的房间找了一圈，终于把桂花婶子需要的书翻了出来。 “书都在这了，桂花婶子，以后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看在那一篮子鸡蛋的份上，沈大嫂脸上的笑容真挚了许多。 “行。” 桂花婶子答应的爽快。 过了今天，沈大嫂可不会再想让她来借书了。 桂花婶子腹诽一句，脸上却笑眯眯的。 “沾了沈哲的福气，我大孙子一定能考上初中。” 她拎着书走的飞快，连背影都透着愉悦。 沈大嫂哼笑出声。 她不认同桂花婶子的话。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儿子一样聪明。 更不是读了同样的书就能考上初中的。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沈大嫂扭过头，打算把这一篮子鸡蛋藏起来。 到时候做个红糖鸡蛋或是鸡蛋羹给沈哲补补身子，自己也能吃两口。 要是交到老太婆手上，她连鸡蛋壳都摸不着。 想到红糖鸡蛋的味道，沈大嫂有些馋了，下意识咽了两口唾沫。 上回吃那玩意，还是没被沈红英赶出家门的时候。 这一晃眼，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她正感慨着，谁知刚转过身，就撞入了刘招娣眼中。 刘招娣斜倚在门边，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手上的鸡蛋。 沈大嫂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颇有几分得意的翘起嘴角。 “要我说这读书还是有用的，轻轻松松就得了一篮子鸡蛋。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本事，主要还是小哲争气，脑子又聪明。 桂花婶子就是专门冲他来的。” 在刘招娣面前，她一直都很有优越感。 刘招娣阴恻恻一笑，亮出手上泛着银光的菜刀。 大有一种她再废话就砍过去的意思。 只一个动作，沈大嫂就讪讪闭了嘴，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屋。 * 屋外，桂花婶子毫不避讳的拎着一大沓书走在路上。 还逢人就打招呼，看上去心情不错。 村民们好奇极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桂花婶子，你今天捡钱了啊，这么高兴？” “这可是比捡钱还大的事。” 桂花婶子晃了晃手上的书，笑眯了眼。 “不就是几本书嘛，咋让你高兴成这样。” 他们是没看出什么不同。 桂花婶子一副他们不识货的样子。 “这些书都是我跟秀丽借的，花了二十个鸡蛋呢。 不过为了让我大孙子能顺利考上初中，也是值得的。” 这下子，村民们的心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痒。 “这不就是普通的书嘛，没啥不同啊。咋能让你大孙子考上初中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问道。 要真有这样的好事，他们也想试试看。 “你们懂啥，沈哲可是初中毕业。 虽然比不上英子家那三个小子，但在村里好歹是排得上名的。 我大孙子要是能沾点福气，考试可就轻松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袋子里掏了掏，将里头最厚的一本抽了出来。 闻言，其他村民面面相觑。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那让我也摸两把。”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村民们轻轻摩挲着光滑的书面，甚至还翻开看了两眼。 坐在田埂上休息的几个知青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些村民可真迷信。 “你们小心点，可别把书给我弄坏了。这玩意可值钱了。” 桂花婶子将书收了回去，正要放进袋子里时，几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从书里掉到了地上。 还有几张写满字的纸条随风飘向田埂处。 “你借书就借书，咋把人家的信也拿走了？ 万一这里头写了啥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你该咋整？” 村民们搭了把手，将散落一地的信件捡了起来。 他们嘴上说归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信上瞟。 无奈认识的字不多，只看了个囫囵。 剩下几张纸条则落到了知青们坐着的地方。 明知青顺手捡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 她的反应太过强烈，连同行的知青都觉得奇怪。 “咋了？里头写了啥让你反应这么大？” “你们自己看吧。” 明知青将东西往他们手里一塞。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露骨的情书。 不过那字写的是真不错，下笔有力，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潦草。 她没下乡之前跟着爷爷练了一段时间的字，都写不出那样的感觉。 其他人看过之后也是一样的反应。 这可给村民们好奇坏了。 “明知青，这信里头到底写了啥啊，你给我们念念吧。” “这……可能不太方便。” 明知青语气委婉。 她连对象都没处过，让她念这么露骨的情书，莫名有些羞耻。 “有啥不方便的，又不是你写的。 我们都不认识几个字，看也看不懂，但你们有文化啊。” 桂花婶子摆摆手，出声催促她。 “那我念了。” 明知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 “亲爱的刘思思同志，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深深爱上了你……”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桂花婶子就捂着嘴惊呼出声。 “那个刘同志不是沈应淮的对象嘛，前几天刚来过咱们村的，还是城里姑娘。 沈哲这是想干啥？”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两男争一女的场景。 “这个沈哲也太不像话了！还是文化人呢，干出这种事。” “他们都能占着英子的房子不走，做出撬墙角的事也不稀奇。”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但无一例外都是站在顾柠他们那一边的。 明知青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没想到顺手帮个忙的工夫，也能扯出这么大的事。 正愣神着，她突然越过村民的肩膀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同志，请等一下。” 顾柠一脸迷茫的回过头，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 “明知青，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见到顾柠，村民们立刻围了上去。 他们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顾柠。 省得以后闹出什么丑事来。 第135章 事情败露 “顾同志，你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吧。” 明知青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特别是在对上顾柠那双潋滟如水的秋眸时，更觉得让她看到这样的东西就是一种罪过。 “这不是我三哥的笔迹嘛，他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顾柠粗略扫了一眼，语气带上了几分诧异。 但那被碎发遮盖住的双眼却微微闪烁，转瞬即逝。 她这句话让本就不平静的村民更是炸开了锅。 “不可能啊，这些信都是从沈哲的书里翻找出来的。” 桂花婶子第一个否定。 “三哥的笔迹我不会认错，不过……”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在上衣兜里翻了翻。 “不过啥啊，总不能是沈应淮写给刘思思同志的信都寄给沈哲了吧。” 村民们开玩笑似的说道，心里也纳闷。 若是寻常东西也就算了，偏偏是情书这么私密的物品。 两兄弟的关系也算不上好。 这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啊。 “这是上次刘同志拿给我看的信，跟桂花婶子手上这些大差不差，足以见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奇怪的是，这几封信上墨水还没干，应该是昨夜或者今早才写的。 可是我三哥前段时间就出车北省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总不可能专门跑回来写一封信吧。” 顾柠莞尔一笑，不经意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顾同志说的没错，这几封信上的墨水确实还没干透。” 明知青伸出手，指腹已经染了一点黑。 “这就奇怪了！ 信不是沈应淮写的，却是他的笔迹，我都看不懂了。” 桂花婶子一拍大腿，眉头拧成了疙瘩。 “很简单，就是有人模仿了沈应淮的笔迹，而且还模仿的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很熟悉他的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明知青幽幽开口。 她也会模仿别人的笔迹，但还没到这种十分相像的程度。 但爷爷就很厉害。 连一些大师的孤本都能描摹，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就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回城再去跟爷爷学习练字的机会了。 明知青眼神黯然了一瞬。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村民们也不是傻的，听她这么一说，就啥都明白了。 信是从沈哲的书里翻出来的，他又是跟沈应淮一起长大的。 他对沈应淮的熟悉程度不言而喻。 这些信，是谁写的已经很明显了。 桂花婶子偷偷瞄了顾柠一眼，又拉开嗓子嚎起来。 “这么说那刘同志不是应淮的对象，这些情书也是假的。” 顾柠点点头。 “我三哥一开始就表明过态度，他不可能入赘刘家。 但刘思思不死心，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人身上。 我没想到他们会用上这样阴狠的招数，逼我三哥就范。” 顾柠咬紧下唇叹了口气，“三哥并不喜欢刘同志，更不可能答应入赘的事。 他们伪造信件，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三哥在跟刘同志处对象。 等我三哥回来，事情已成定局。 如果他不同意，刘家有千万种手段可以毁了他。” 顾柠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刘家一定是给了姥姥他们什么好处，才会让他们同意办事。” 沈老太的性子，村民们心里都门清。 他们之前还羡慕沈应淮能娶个城里姑娘呢。 现在听顾柠这么一分析，不由得脊背发凉。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问个清楚，不能让他们白白坏了我三哥的名声。” 顾柠冷下脸，抓着手里的信件就直奔老屋而去。 即使早就猜到了真相，可得到确认的时候，她心里的戾气还是压抑不住。 这些人的手伸太长了，她不介意给他们砍掉。 村民们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看顾柠这副气冲冲的模样，指定有大事发生。 * 镇上，机械厂。 刚忙完三号机床的工作，沈母揉了揉胳膊，累得够呛。 但好在赶上时间将最后一批货物做完。 “英子，你的速度可真快。 刚来几天就能做到这份上，比我厉害多了。” “是啊，学东西也快。 沈工和顾同志那么聪明，就是随了你吧。” “……” 女工们都围在沈母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要不是有沈母帮忙，她们还得费不少时间呢。 “两个孩子自己聪明，跟我没啥关系。 延洲打小就懂事，没让我操心过。 柠柠也孝顺，有啥好的都想着我。 应该说是他们教会了我许多东西。” 提到沈延洲和顾柠，沈母就来劲了。 浑身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她忍不住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有这么一双出色的儿女。 一行人气氛和谐，有说有笑。 这可刺伤了其他人的眼。 三名穿着同样机械厂制服的女工站在门口，满眼不屑。 “那女人就是个软柿子，我让她干啥就干啥。 只是没想到还有点本事，那批货真让她赶了出来。” 跟在姚丽身边的女工气得咬牙切齿。 她本来是要刁难沈母，最好让她被主管责罚。 谁成想责罚没有，主管还给她发了奖金。 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女人眼红不已。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姚丽一脸不满，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现在好像她们三个才是外人。 “丽姐，你别急。 我还有办法，保证让她灰溜溜的滚出机械厂。 女人声音发狠。 她就不信沈红英能一直好运下去。 说完，女人挑了个其他人都不在的时间，又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活丢给沈母。 “今天你负责四号机床，速度快点。” 趾高气扬的语气让沈母皱起了眉头。 “办不到。” 女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你敢拒绝我？” 沈母慢慢站起身，比眼前的女人都高了一个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我没记错的话，四号机床的任务不归我管。 再说了，你是厂长还是主管啊，命令到我头上来了。 前面答应你，是我给你脸面，不想闹大太难看。 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发泄完，沈母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她想着刚进机械厂，压一压性子，没想到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捏了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 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136章 从老到小，没一个善茬 沈母本就算不上好性子，如果好好跟她说话，还有商量的余地。 但一上来就是命令的语气，她可不乐意惯着。 “忘了告诉你，上次你把三号机床的任务交给我时，我就去找过主管了。 不然这份奖金应该是你的。” 沈母晃了晃手上的大团结，两句话就让女人怒火中烧。 难怪这批货上的名字是她，可奖金却发给了沈红英。 女人恍然大悟，脸色霎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又怒又慌。 她竟然被沈红英给摆了一道。 “你怎么敢耍我！” 她还以为沈红英好欺负，把她赶出厂子就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这女人心机深沉，嘴上应好，私底下却把事情捅到了主管面前。 沈母冷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要是没有刁难我的心思，怎么会被我耍。” 她是乡下来的没错，但她又不蠢。 别人都明摆着为难她了，她还想交好，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有一就有二。 这次妥协了，她们只会变本加厉的找茬。 闺女有一句话说的对。 她是来机械厂工作的，不是来找罪受的。 谁想跟她过不去，她也不会客气。 “你……” 女人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沈母的手都在颤抖。 亏她还在姚丽面前夸下海口说会把沈红英赶出厂子。 这下好了，刚开始就碰了壁。 沈母一把拍开她的手，好心提醒道：“别站这碍眼。 这批货你今天要是完不成，可不会有其他人帮你了。” 她没有时间在这耍嘴皮子。 女人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见主管从门外走进来，黝黑的双眸定定看着她。 “李静，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女人心里发怵。 她艰难的迈开步子跟上去，脑子一片空白。 主管找她有什么事？ 难道是沈红英在主管面前编排她了？ 一个个疑问从女人的脑海中闪过。 还没等她想明白，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办公室的门槛。 沈母静静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动。 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其他事，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也不知道闺女那边怎么样了？ 早知道她今天就请个假了，也不用在这里想着念着。 * 被沈母惦记的顾柠此时正在去往沈家老屋的路上。 她沉着一张脸，步伐飞快。 村民和知青们跟在身后，压抑不住想凑热闹的心。 乐子年年有，偏偏这沈家最多。 还每次都不重样。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会作妖的一家子。 从老到小，没一个善茬。 不怪顾柠生气，他们这些局外人都憋不住了。 老屋的大门紧闭，但隐约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几声笑谈。 顾柠连门都没敲，直接借过村民的锄头砸开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 木板门被砸开一个大洞，把屋里的人吓得不轻。 村民们眼睛瞪的溜圆，莫名在顾柠身上看到了沈母的影子。 不愧是亲母女，这彪悍劲简直一模一样。 明知青一行人也是同样的想法，暗暗咽了咽口水。 这姑娘长的弱不禁风，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 颇有重量的锄头被她轻轻松松拎起来，挥的虎虎生威。 此刻，他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致的想法。 看来顾柠还没对穆妍下重手啊。 而穆妍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抿直唇角站在人群中，让人看不透情绪。 “哪个挨千刀的玩意敢砸我家的门！” 沈大嫂叫骂着跑出来，尖利的声线险些刺破他们的耳膜。 沈哲和其他人紧随其后。 他们一眼就看到拎着锄头站在门口的顾柠，心中火气更甚。 “顾柠，撒野也要有个度。 你妈都不敢这么做，你是想造反吗？” 沈老大厉声呵斥，眼里写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顾柠没回答他，只是冷嗤一声扔下锄头，抬手甩了沈哲一巴掌。 “我妈不敢做的事，我敢。” 沈哲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喉咙涌起丝丝血腥味。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沈大嫂却像是死了爹娘一样，面色狰狞的朝她扑过来。 “你这个贱蹄子竟然敢打我儿子！” “啪！”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顾柠没收力，重重的扇在沈大嫂脸上。 “你太放肆了，她可是你的长辈……” 沈老大话还没说完，脸上同样挨了一巴掌。 直接将他打懵了。 沈婷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看都不敢看顾柠一眼。 除了她，大房一家全挨打了。 顾柠冷冷睨了她一眼，没搭理。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做长辈的就是靠着阴险手段来算计小辈吗？” 她把手上的信件甩在沈哲脸上，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一样。 沈哲脸色大变。 这些没来得及处理掉的信怎么会出现在顾柠手里。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 可却联合外人一起算计我三哥，刘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顾柠甩了甩发麻的手，幽幽开口。 “让我猜猜…… 是答应给沈哲找一份城里的工作。 还是答应给一笔钱，买断三哥和沈家的关系。” 她每说一句话，沈家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毫无疑问，全被她给猜中了。 “胡说八道！ 刘家条件那么好，有什么好算计咱们的。 应该是沈应淮攀上高枝才对。 你们不对刘家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咋还要坏了这门好姻缘。” 沈老太咬死不承认。 要是让村民知道他们拿沈应淮的婚事给沈哲换工作，表面上虽然不会说什么。 可私底下不知道编排成啥样。 她大孙子的名声不能毁了。 “这份好姻缘还是留给你们吧。 也不行，刘家可看不上一个没用的废物。 你多模仿模仿我三哥，也许还能有点机会。 但别只光模仿笔迹，躲在后面当见不得光的臭老鼠啊。” 顾柠毫不掩饰对沈哲的厌恶和讥讽。 他可一点都不无辜。 如果说沈老太是坏在明面上。 那沈哲就是内里都烂了。 “你都知道了！” 沈老太脱口而出，被沈老大扯了一下袖子才闭上了嘴。 “看来你们一家子都参与其中，我也算没打错人。” 顾柠哼笑出声。 算计她不够，还算计到三哥头上。 顾柠忍不了。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第137章 那我就打到你答应为止 沈老大黑了脸，面庞上鲜红的巴掌印分外明显。 被一个小辈当众甩巴掌，他的脸都丢光了。 偏偏他还不能打回去，憋屈的不行。 “刘家没啥不好的，应淮跟刘同志处对象，前途一片光明。 就算入赘刘家了，也依旧是我们老沈家的人。 他现在不同意，不代表以后不同意。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顾柠翻了个白眼。 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还是佩服沈老大。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们这么做，已经严重损害了我三哥的名声。 说说该怎么解决吧。” 顾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她可不是来听他们狡辩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将错就错。 应淮得个好岳家，我们也能讨些好处，不是两全其美嘛。” “啊！” 沈老大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两步，险些站不稳。 顾柠收回手，没好气的嘟囔两声。 “皮真厚，把我手都打疼了。” 她白皙的手背上泛起点点红，可见用的力道不小。 村民们虽然觉得不妥，但看着顾柠泛红的手背又不好说什么。 打长辈确实不好。 但谁让这长辈理亏呢。 柠丫头长的这么好看，不被人欺负到头上是不会随意动手的。 再说了，一个小姑娘的力气能有多大。 沈老大一个大男人还挨不住一拳，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才对。 村民们下意识忘了顾柠刚才砸门的事，绞尽脑汁为她开脱。 没办法，顾柠的长相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沈老大痛的脸色扭曲，额头都冒出层层冷汗。 他听到顾柠那声嘟囔，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缓过来。 还有这些看戏的人，是怎么回事？ 平时最爱管闲事，最爱拿孝道说事。 这回怎么跟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沈哲扶着沈老大，眼神阴恻恻，但还是默不作声。 有爷奶和爸妈在，用不着他出声。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有度的青年才俊。 他不出声，别人只会以为他是被家人强迫做事的。 一旦出声，昔日辛苦塑造的好形象全无。 可他显然忘了，顾柠这回就是冲着他来的。 既得利益者凭什么躲在暗处。 她就要狠狠揭下沈哲那张虚伪的面皮。 “我要沈哲公开说明这件事，在村广播站公开道歉，还我三哥的清白。 另外，这段时间对我们造成的困扰，也要承担相应的赔偿。” 顾柠打蛇打七寸。 她清楚沈哲最在乎的就是颜面，而沈家其他人看重的就是钱。 两句话直戳心窝子。 但仅仅这样的惩罚，还不够。 “不行。” 沈哲猛地抬头，一口回绝。 让他给最憎恶的人公开道歉，无异于剜心。 顾柠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的脾气还是太好了。 “总之我不同意公开道歉。” 沈哲满眼屈辱。 信他可以处理掉，但道歉绝不可能。 闻言，顾柠轻轻颔首。 “行啊……” “那我就打到你答应为止。” 顾柠眼里带上了狠劲，红唇勾了勾，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脸上。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拳头才是硬道理。 顾柠左右开弓，将沈哲白皙清秀的脸蛋打的高高肿起。 他倒是想反抗，可一挣扎肚子就挨一脚。 沈老太最疼这个宝贝孙子。 不管是地里的活还是家里的活，从来没让他沾手过。 沈哲又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连把锄头都扛不起，更别提打得过顾柠了。 沈大嫂上去阻止，直接被顾柠拽下一大把头发，痛的眼泪鼻涕直流。 沈老大刚才挨了一拳头，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柠将宝贝儿子的额头往桌子上撞。 太狠了！ 这女人简直是心狠手辣。 沈母打人的时候都没这么狠过。 将大房一家子当狗一样耍。 沈老太叫骂着就要上去帮忙，已经拿起了厨房里的烧火棍，眼里噙着恶毒的光芒。 她就不信顾柠敢对她这个姥姥下重手。 刘招娣拦住人，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 “妈，分家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凑什么热闹，这件事后头再说。 没看到小哲都被那贱丫头打成啥样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老太满脸不耐烦。 分家不可能，要钱更是没有。 她就这么一直拖着，活生生把刘招娣拖死。 到时候再给老二娶个隔壁村的寡妇，任由她拿捏。 “不分家？ 那行啊，你把属于二房的钱给我，不然你就别想走。 我活不长了，总得拉一个垫背吧。” 刘招娣拔高嗓音，手里的菜刀胡乱挥舞着，险些砍到沈老太头上。 她吓得腿都软了。 可刘招娣的手牢牢钳制着她，将骨头握的咯吱作响。 除了干着急，别无他法。 老两口都被刘招娣拦着，沈婷又躲在角落一动不动。 大房一家身上都挂了彩。 沈哲最严重，平日称得上清秀的脸肿成了猪头。 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但谁也挑不出顾柠的错处来。 毕竟她占着一个理字。 加上心里那不自觉向她倾斜的天平，村民们全当看不见。 只有她打得狠了，才会适当性的劝两句。 但也就是两句而已。 听不听是顾柠的事。 知青们更不敢多管闲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没看到这一幕。 “道歉吗？ 你这张脸要是再多一道伤口，可就更丑了。” 顾柠声音平静，动作却不含糊，抓着沈哲的头往水缸里摁。 “我……我道歉。” 他实在被打怕了。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一件小事也能揪着不放。 他做的那么隐秘，怎么还会被发现？ 顾柠挑挑眉，一把将沈哲从水缸里拽了出来。 “行，咱们现在就去广播站。” 她拖着沈哲就走，村民们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沈家院子一片狼藉。 刘招娣松开抓着沈老太的手，语气幽幽， “每天我都问一遍，直到你们做出选择为止。” 沈老太顾不上她，拔腿就朝门外跑，一心惦记着可怜的大孙子。 第138章 要是我动手，就不是这么轻的伤了 顾柠跟拖死狗一样将沈哲拖到了村里的广播站。 这么远的距离，愣是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再装死我就打到你清醒为止。” 她没好气地踹了沈哲一脚，注意到他微微发颤的睫毛，脚上的力道更重了。 沈哲闷哼一声，不得已睁开了眼。 没想到装晕也躲不过去。 沈大队长被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顾柠。 见她好端端站着，心情平复不少。 “柠丫头，这是咋回事啊？” “大队长，我想跟您借一下村里的广播。” 顾柠笑吟吟开口，全然没有面对沈家人的那股狠劲。 在大队长面前，她就像个好说话的小姑娘。 “行，你用吧。” 沈大队长爽快应下，也没问缘由。 他猜测这事应该跟沈哲有关，索性眼不见为净。 “谢谢大队长。”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 村里有人就是好办事。 在一众村干部震惊的目光中，她拽着沈哲的衣领进了广播站。 下一秒，顾柠清丽的声音响遍整个村子。 “各位村民，很抱歉占用你们的时间。 但今天这件事关乎我三哥的清誉，我必须澄清一下……” 她将沈家人干的那些不要脸的勾当都公之于众。 包括他们收了刘家的好处，和外人联手算计沈应淮的事。 沈哲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的承认让村民们惊诧不已。 毕竟在他们眼中，沈哲跟沈老太一行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算得上歹竹出好笋了。 可今天的事彻底打碎他们的滤镜。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哲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虽说小辈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沈应淮的亲妈都没发话，一个舅舅就来插手，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家条件是好。 但沈应淮也不差，没必要入赘去给别人当儿子。 英子辛辛苦苦把他们三兄弟养大，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去认别人做父母的。 再联想到沈应淮那混不吝的性子。 他们多少有些明白刘家找上沈老太的原因了。 沈母从自行车上下来，把着车头慢慢往广播站走，心里的大石头也逐渐落地。 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闺女说把事情都交给她来办，不让自己插手，她该相信闺女的。 村民们这时也注意到沈母的存在，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不错，我儿子没跟那位刘同志处对象，更不可能入赘刘家。” “我没想到爸妈和大哥竟然会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在他们心里，我这个女儿和应淮这个外孙，比不上刘家给的好处。” 说出这些话时，沈母心中已经毫无波澜。 * 沈老太赶到广播站时已经晚了。 他们做的事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即使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村民促狭和讥讽的目光，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沈哲被顾柠扔出了广播站。 整个人狼狈不堪，完全见不到平时斯文温和的气质。 他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记得把认错书和赔偿给我送过来，让我亲自去讨就太难看了。 你不会想要挨第二次打的。” 顾柠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警告道。 “你这个贱蹄子，老娘……” “妈！” 沈老太和沈母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气急败坏，一道冷的刺骨。 沈母停好自行车走过来，将顾柠护在身后。 “妈，我没事。” 顾柠惊喜的叫了一声，摇了摇沈母的胳膊。 “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把我大孙子都打成啥样了。” 沈老太心疼的摸着沈哲身上的伤口，恨不得替他承受。 沈母面色不变。 “要是我动手，就不是这么轻的伤了。” 一句话让祖孙俩的脸色彻底绷不住。 这叫轻伤？ 顾柠就差拿板砖往他头上砸了。 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吧。 “沈红英，你可是小哲的亲姑姑啊，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他算计应淮的时候，可没把我当亲姑姑对待。” 沈母懒得再听她妈嚷嚷，直接一句话堵住她的嘴。 “今天下午见不到我闺女要的东西，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和爸半点粮食。” 就算是会被村民骂不孝，她也认了。 说完，不等沈老太说话，她直接带着顾柠离开。 沈老太傻眼了，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没完成刘家交代的事就算了，还把老两口每年的粮食也搭了进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第二天，镇上运输队和纺织厂里的公告栏前都围满了人。 大家议论纷纷，眼里透着如出一辙的鄙夷之色。 “原来她是倒贴人家沈同志啊，我就说沈同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和她处对象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逼着沈同志和她处对象，真是不要脸。” “谁让人家伯父是运输队的领导呢，威逼利诱一起上，沈同志能有啥办法。” “这话你也敢说，不怕被开除啊！” “……” 纺织厂大部分女工都看刘思思不顺眼。 原因无他，这女人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在厂里有关系，没少排挤人。 特别是长的好看的女工，被她欺负的那叫一个惨。 但她们得罪不起刘思思，只好打落银牙往肚里咽。 有一些女工则是对沈应淮有意思，被刘思思发现后警告了一顿。 原先厂里在传两人处对象时，她们还不相信。 后来看到情书才死了心。 没想到这事竟然有反转。 刘思思一进厂里就发现大家看她目光十分怪异。 这些人肯定是嫉妒她和沈应淮在处对象。 刘思思定了定心神，如是想到。 谎言说多了，她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 正得意着，跟她交好两名女工着急忙慌跑过来。 “思思，不好了，你快去公告栏看一下吧。” “有话好好说，着什么急。” 刘思思不紧不慢的抽出自己的手，颇为嫌弃的拍了拍。 “你和沈同志的事被发现了！” 刘思思的右眼皮顿时一阵狂跳。 什么叫她和沈应淮的事被发现了？ 她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沈红霞不是保证万无一失的嘛。 第139章 电影票 刘思思猛地推开前头的女工，拔腿就往公告栏跑。 一看到公告栏上的东西，她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难怪今天那些工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梦仿佛一下子醒了。 她发疯似的撕下公告栏上的纸张。 “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到底是谁要害我，怎么不敢站出来，只敢在背后耍阴谋。” 众人却不再相信她的话。 而是满脸厌恶的退后两步，生怕被波及到。 “刘思思，厂长找你。” 纺织厂主任硬邦邦的声音传过来，及时制止了刘思思疯狂的举动。 她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捋着头发勉强挤出一抹笑。 “主任，厂长找我什么事？” 纺织厂主任只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没说话，抬起下颚示意她跟上。 她一走，工人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来的厂长可是狠角色。 我看啊，这把火要烧到刘思思头上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咱们有热闹看了。” “……” 顾柠站在纺织厂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希望纺织厂这个新来的厂长，不要让她失望啊。 接下来就该轮到另一个人了。 * 机械厂。 沈红霞还纳闷顾柠怎么突然来找她，并且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她没怀疑那件事就行。 到时候刘家给的三个条件，她得想办法要过来两个。 她爸妈嘴上说着疼她，实际最在乎的还是大哥。 到底是老沈家的根，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给大房多争取好处。 但以他们的眼界，无非就是要些钱和吃食罢了。 这样的话，这条件就浪费了。 还不如让给她。 她也不会忘记娘家的好。 甚至还能让婆婆和自家男人刮目相看。 沈红霞心情颇好的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道愤恨的目光。 刘思思咬紧下唇盯着沈红霞的背影，想到她刚才和顾柠说话的场景，心里的火气瞬间迸发。 这贱女人竟然敢耍她，真该死！ “沈红霞，我要弄死你。” 她从暗处窜出来，猛地朝沈红霞扑过去。 机械厂看门的大爷哎呦一声，想拦却没拦住人。 “我这腿不中用了。” 他叹息一声，一不小心就把人放了进去。 沈红霞一回头脸上就被挠了一爪子，火辣辣的疼。 “刘思思，你这是干啥？” 见到动手的人是刘思思，她忍住没有还手。 毕竟她还要巴结刘家，哪敢打人家闺女啊。 “还在这装模作样！ 你害我被纺织厂开除，我饶不了你。” 刘思思冷笑一声，伸手又是一爪子。 甚至骑到沈红霞身上，手脚并用的打。 沈红霞还没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脸颊和头皮就被扯的生疼。 “贱人，我打死你。” 刘思思双目猩红，下手也毫不留情。 哪儿疼就往哪儿打。 她从小到大就没丢过那么大的脸。 被新厂长当着所有工人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被开除。 连她爸爸的面子都不给。 她走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那些女工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些怨恨在知道沈红霞戏耍她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沈红霞按捺不住将人一把掀翻。 “蠢货，你被开除关我什么事。” 周围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工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沈红霞觉得丢人，拉着刘思思就想离开。 但刘思思不乐意，一口咬在她手臂上，硬是逼着她松了手。 左右她在纺织厂已经丢完了脸，啥也不在乎了。 沈红霞看着手上流血的牙印，也不再惯着她，抡起胳膊就狠狠扇了过去。 两人瞬间撕扯在一起，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哎呦，这叫啥事啊，你们别打了。” 看门的大爷在旁边干着急，就是不上去拉架。 他冲着站在不远处的顾柠点了点头。 又慢慢退回自己平时看门的位置，扯着嗓子干嚎。 顾柠看了一场好戏。 直到主管亲自过来解决问题，她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 翌日。 顾柠照常来到技术部上班。 一来就有活等着了。 “顾柠，这回的案件挺棘手的，还跟钢铁厂的领导有关。” 女同志朝她凑过来，压低嗓音说道。 顾柠整理着手上的画像，闻言头也没抬的问道：“钢铁厂哪个领导啊？” 女同志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开口，“听说死者是刘副厂长的心腹。” 顾柠手上动作一顿。 她记得刘思思的亲爹就是钢铁厂的领导。 这下子，她可来了兴趣。 “怎么回事？” 顾柠直勾勾地看着女同志，眼里写满了好奇。 女同志看着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突然红了脸。 “据说死者跟在刘副厂长身边多年，替他解决了很多麻烦。 这回人无故死在家中，刘副厂长还专门来拜托局长好好调查这件事，说要替他讨个公道。 他可真是个好领导啊。” 女同志感慨一声。 刘副厂长发展势头很猛。 等钢铁厂厂长调走之后，新厂长的位子很大可能是他的。 那个心腹要是没死，职位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 真是可惜了。 “询问过当天的情况了吗？” 顾柠皱着眉头。 这个案子确实棘手。 死者身亡的真相还没调查出来，目击者也没有。 他们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等上级的命令了。 女同志摊了摊手。 “没有，连周围邻居都问不出什么，咱们现在也只能等了。” 顾柠点点头，将这事抛到脑后，继续忙活手头上的工作。 刚整理好这段时间所有的画像，一张电影票就递到了她面前。 顾柠抬起头，正好撞进程峰带笑的双眸。 “顾同志，多出了一张电影票，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去。” 程峰脸上虽然带笑，但他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你放心，不坐一起，只是看个电影。” 他急忙补充了一句。 他只想跟顾柠多待一会，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这次他专门挑了个大家伙都不在的时间，就是不想让他们瞎起哄。 第140章 顾同志，你有心仪的对象吗？ “抱歉，我那天有事，程同志可以找其他人陪你去。” 顾柠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 不管有没有坐一起，单身男女相约去看电影这个行为太过暧昧了。 她对程峰没有任何心思，自然不可能答应。 听到这个答案，程峰觉得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顾柠拒绝的干脆，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被拒绝过一次就该放弃了。 可难得遇上让他心动的人，她又没有对象，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顾柠，电影可以不看，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峰想着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没用，干脆打起了直球。 “你问吧。” 顾柠应了下来。 至于回不回答，就是另外一说了。 “你有心仪的对象吗？” 程峰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满眼都是她。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掩饰过。 顾柠一愣，想说没有。 但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陆晏川的身影。 “柠柠，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希望下次再见，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低沉悦耳的男声仿佛萦绕在耳边，悄悄拨动着顾柠的心绪。 他们似乎挺有缘分的。 火车上第一次相遇，联手捣毁人贩子团伙。 镇上第二次相遇，陆晏川及时扶住了险些被人撞倒的她。 之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相遇…… 顾柠嘴角不自觉勾起。 不可否认，她对陆晏川确实有点不一样。 见状，程峰扯着嘴苦笑。 即使顾柠没有正面回答，但他显然已经清楚答案了。 “是上次在局里见到的那位陆团长吧。” 程峰声音温和，语气却十分笃定。 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得懂陆晏川的眼神。 只是那时候，顾同志对他似乎还没什么不同。 现在看来，自己晚了一步。 也是。 那样如猛兽一般的男人，碰上自己心仪的姑娘，只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平心而论，陆晏川比他优秀多了。 年纪轻轻就是团长，立功无数。 单论安局长对他的态度来说，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如果是他，程峰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还隐隐松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顾柠值得最好。 陆晏川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柠诧异的睁大眼，双颊有些发热。 “你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问出了声，而后又觉得不妥，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程峰开玩笑似的说道：“眼神不会骗人，陆团长那时候对我的警惕和敌意还不小呢。” 他带着顾柠参观局里的布局，稍微凑的近了一些，落在身上的目光就无比刺人。 “顾同志，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 这两张电影票我也用不上，就当我补给你迟来的见面礼了。” 他将电影票推到顾柠面前，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程峰清楚自己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处不了对象，那就当朋友也行。 “我不能收……” 顾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程峰就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孤家寡人一个，留着两张电影票也没有，索性当个人情送给你。 这电影还挺有意思的，带伯母去看看，放松一下也行。 顾同志，你难道忍心看我孤零零一个人跑去看电影吗？” 他是调任过来局里的，父母都在海城。 所以说是孤家寡人也没错。 听他这么一说，顾柠也不好再拒绝。 “谢谢程同志。” 程峰轻笑两声。 垂下的眼睑掩盖住眼底的失落，声音有些飘渺。 “客气了，你先忙吧。” 转过身的一瞬间，程峰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他的第一次心动，终究是以失败告终。 只希望陆晏川不要辜负她。 不然他可是会毫不留情挥起锄头挖墙角的。 *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顾柠突然想起李师傅上次跟她提过的事。 正好她今天有空，可以去江家拜访一下。 顾柠想了想，从公安局离开，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子将空间里的水果拿了出来。 还顺带摘了一把开得正盛的鲜花。 听说江夫人最喜欢捣鼓这些的东西。 既然她要上门拜访，自然不能空手就去。 这些鲜花种子还是她从沪市带来的。 当时她随手往空间里一洒，没想到种出了一大片。 大部分花被她制成了花茶。 一部分继续留着，当个观赏也不错。 “呦，顾同志，这花儿也是你种的！” 李师傅惊讶不已，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大把鲜花看。 这年头大家都只顾着填饱肚子，也就那些不愁吃穿的人才会整这些不实用的东西。 这花儿好看是好看，但也就养养眼了，当不成饭吃。 搞多了还会被人举报成资本家做派。 李师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鲜花。 像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一样，花朵还染着水珠，娇艳欲滴的。 他保准江夫人会喜欢。 “是啊，顺手种了一点，就当消遣了。” 顾柠没有多说，只是随意找了个理由。 “这些东西都是要带去江家的？” 李师傅注意到她挎在手上的篮子，里头的水果都透着一股水灵劲。 “你不是说江夫人想学习一下种植的技巧嘛。 我把种出来的东西带过去给她看看，她不就更有动力了。” 顾柠晃了晃篮子，语气带笑。 “说的也是。 那行，我待会跟你一块去，顺便把这些菜也送过去。” 李师傅觉得有道理。 不说江夫人，就是他都有些心动了。 要不是筒子楼的空间就那么大，实在种不了啥蔬菜。 他非得跟顾柠请教一番，亲自动手试试不可。 “至于农场的事你就放心吧，你李叔心里有数。” 李师傅给了顾柠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们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 红星农场负责人手段恶劣，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对此，顾柠没什么异议。 她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第141章 她怎么就碰不上姐夫这么好的男人 两人说着话，没过多久就走到江家门口。 来过镇上这么多回，顾柠还是第一次知道清水巷这个地方。 这里的房子都是带院子的两层小楼。 年头不算久，环境清幽，是个不错的居住地。 清水巷的情况她只在李师傅口中了解到一些，毕竟他知道的也不多。 但这里的房子，不论是格局还是环境，都是她喜欢的。 顾柠暗暗记下，想着找个时间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叩叩叩～” 李师傅只轻轻敲了两下门，院里立刻有了动静。 “应该是李师傅送菜过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陈嫂子放下扫帚，迈开腿往门口走。 云霜点点头，随手摆弄着地里刚长出来的嫩芽。 别看现在这些嫩芽长的挺好，被她养着养着，估计又得报废了。 但云霜兴趣不减，就是有些发愁。 也不知道李师傅上次介绍的那位顾同志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她待会再问问吧。 云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到落在身上复杂的目光。 云溪纳闷的看着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这个姐姐，不愧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 放着有人伺候的日子不要，非要跑到小地方来忙活。 姐夫也顺着她，工作说调动就调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云溪越想越不得劲。 她怎么就碰不上姐夫这么好的男人。 正腹诽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云溪当即收回目光，换了一副嘴脸。 “云霜，李师傅和顾同志来了。” 在外人面前，陈嫂是江主任的远房亲戚，向来直呼夫妻俩的名字。 只有在私底下，才会称呼先生和夫人。 “陈嫂，麻烦你去给他们倒杯茶水。” 云霜直起身，抬头看见顾柠的一瞬间，瞳孔都睁大了。 “顾柠！” 她的声音拔高了一度，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她昨天还让江明城帮她找人，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顾柠也有些诧异。 她随手帮过的人竟然是江主任的妻子。 “原来您就是江夫人。” 李师傅挠挠头，“江夫人，您认识顾同志啊？” 听这两人的语气，还有几分熟络。 “不止认识，上次我钱包被偷，还是顾柠帮我找回来的。” 云霜莞尔一笑。 她说过两人会再见面的。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凑巧了。 顾柠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位顾同志，她种啥东西都厉害。 今天正好有空，也没提前跟您说一声就过来了。” 李师傅笑了笑，两人认识更好。 这疏离感一下就没了。 “没事，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我早就等着顾同志了。” 云霜本来就对顾柠有好感，如今更是喜欢的不行。 她性子随和，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但云溪就不一样了。 氛围正好时，她猝然冷嗤一声，抱臂环胸，目光挑剔的打量了顾柠几眼。 “我姐的钱包被偷，刚好就被你给撞上了。 还是李师傅推荐的人，这样的巧合电影都不敢演呐。” 话落，李师傅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这话咋听着那么刺耳呢。 顾柠抬眸对上云溪的目光，说不清她对自己的敌意和不满从何而来。 “云溪，你胡说什么！” 云霜眉头微蹙，低声呵斥一句。 把别人的好心往坏处想，任谁都会不高兴。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妹妹了。 云溪没有收敛，反而笑出了声。 “我说话就是有些直接，你们别介意啊。” 顾柠勾了勾唇，根本不惯着她。 “当然不介意。 毕竟只有心思不正的人，才会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待别人。 我这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跟云同志差不多呢。” “你……” 云溪没想到她竟然敢反驳自己。 还那么牙尖嘴利，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 “好了，你一个长辈，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她说的也没错，别总把人想的太坏。” 云霜及时制住她的话头。 云溪离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温柔和煦通通不见，整个人刁钻的不行。 明城也让她离这个妹妹远一点。 要不是父母让她照顾两分，她早就不想搭理了。 “你竟然帮一个外人！” 云溪肺都要气炸了。 这小丫头片子嘴毒的很，半点亏都不愿意吃。 她说一句怼一句，云霜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帮理不帮亲。” 云霜皱眉看着她。 顾柠算是她的恩人，云溪不看在她的面子上热情相待就罢了。 还一出口就想让给人家难堪。 要是性子软的，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可顾柠硬气，直接呛声回去。 这下，云溪就不乐意了。 陈嫂暗暗撇了撇嘴，压住上扬的嘴角。 总算有人能让云溪吃瘪了。 这位小顾同志看着柔柔弱弱，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看着畅快极了。 李师傅却是尴尬不已。 没想到他们刚来就得罪了江夫人的妹妹。 他是没啥，就是担心顾柠会被针对。 但好在江夫人明事理，选择站在顾同志这一边。 除了尴尬之外，他还有些一言难尽。 江夫人这个妹妹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喜欢跟个小辈过不去。 尖酸刻薄的样子和江夫人一点都不像。 这些话李师傅只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憨厚模样。 “顾同志，你不是带了东西要送给江夫人嘛。”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他想揭过这个话题。 经他提醒，顾柠记起正事。 也没想继续跟云溪耍嘴皮子。 “江夫人，听说您很喜欢上次在国营饭店吃的水果。 我这回给您带了几个不同种类的过来。 还有这些花，也是我自己种的，希望您喜欢。” 顾柠掀开盖在篮子上的蓝布条，将东西递了出去。 霎时，一阵阵清香袭面而来。 最吸引云霜的不是那些水果，而是这几株娇艳欲滴的鲜花。 “这……这些花也是你自己种的呀。 真是太漂亮了，我在京市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儿。” 她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爱。 这几朵花可以说是送到她的心坎上了。 当初江明城追求她时，送到第一份礼物就是花。 从那以后，她就喜欢上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后来还学着自己种，从中摸索出不少乐趣。 只是一直没种成功过。 第142章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 顾柠见她是真的喜欢，心里也高兴。 不枉费这些花她还专门用了一点灵泉水浇灌。 天天跑进空间瞅两眼，上心得很。 虽说空间里头有一键种植功能，省去她不少麻烦。 但顾柠还是操了不少心，一有空就往空间里钻。 如今空间的满意度也越涨越高，不仅解锁了实验室。 再过不久，空间里那些被迷雾遮盖住的地方，应该也能显露出真面目了。 她心里十分期待。 “顾同志，你这手艺真是厉害。 我就不行了，种什么都活不成。 你看看院子里这些嫩芽，还是我先生和陈嫂帮忙才能长出来的。 要是让我动手，估计没两天就得蔫巴了。” 云霜轻轻嗅着鲜花上的香气，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她看向顾柠的眼睛亮得惊人。 顾柠被她的话逗笑。 江夫人还真是有趣，身上也没什么架子。 这样的人，怎么那么早就没了呢。 顾柠心里感慨一声。 想到前世看过的新闻，眼中带了一丝惋惜。 “江夫人要是想学，我一定会尽力把您教会。” “好，那就麻烦顾同志了。 你也别叫我江夫人了，叫我霜姨吧。” 云霜对待顾柠那股亲热劲，不仅让云溪看不下去，就连陈嫂也觉得惊讶。 夫人性子是好，可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亲近的。 这位顾同志还真是不一般呐。 顾柠清楚云霜是在感谢她上次帮忙的事。 要是没有钱包那件事做铺垫，她也不会想着拉近两人的关系。 虽说只是个称呼，但里头的门道可多着呢。 云溪实在看不过眼，随意找了个理由出了门，背影都透着怒意。 云霜目送她离开，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咱们继续。” 她让顾柠教她种花的技巧，眼神无比专注。 云溪的离开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顾柠挑挑眉，嗯了一声，也没将云溪放在心上。 她走了正好，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陈嫂去厨房切水果，李师傅就在一边帮她们铲土，手上都有活。 * 云溪出了门，怒气还未消。 要不是云霜运气好嫁给江明城，她用得着上赶着巴结嘛。 如今还受了一肚子气。 嘴上说着把她当亲妹妹对待，结果却帮一个外人说话。 她就是合理怀疑，忍不住出声刺了两句。 像顾柠这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小心思最多。 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清楚江明城的身份，故意使计接近云霜的。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反正她是不信。 也就云霜那个蠢货，别人说啥她信啥，没有半点主见。 姐夫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真是受委屈了。 云溪想到江明城，脸一下就热了起来，脚下也慢了不少。 快了。 很快她就不用再看见碍眼的人了。 云溪稍微平复了心情。 她想着既然出了门，正好去街上逛逛。 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云同志，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刘母拉着刘思思凑过来，满脸堆笑。 云溪垂眸瞅了她一眼。 又一个想巴结姐夫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 “云同志，听说百货大楼最近又上了几件新款。 我看着就适合您，这不，想着找您一起去瞧瞧嘛。” 刘母见云溪脸色不好，眼珠子转了一圈，换了套说辞。 云溪面露嫌弃。 “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去看两眼。” “是是是，您可是从京市来的，啥好东西没见过。” 刘母连声应是，脸上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要不是看在她是江夫人妹妹的份上，她早就不想伺候了。 可惜江夫人那边她搭不上话，只能从云溪这里下手。 不过这女人虽然又挑剔又爱装模作样，但还算好哄。 “对了，忘了跟您介绍，这是我闺女刘思思。 听说云同志也有个一般大的闺女，这回咋没跟您一起过来。 没准两个小姑娘还能说说话呢。” 刘母将刘思思扯到云溪跟前，笑得谄媚。 刘思思虽然心情不怎么美妙，但也清楚眼前人的身份，硬是挤出了一抹笑。 “云阿姨，我是刘思思，我……” 她话刚说一半，就被云溪抬手打断。 “别乱攀亲戚，叫我云同志或者云夫人就行。 我闺女在京市待得好好的，跑来这小地方干啥。 她可是军医，跟你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 云溪掀起眼皮懒懒睨她一眼。 她可不是云霜那蠢货，随便就让人攀关系。 话落，母女俩尴尬不已。 尤其是刘思思，脸上更是臊得慌。 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这老女人不就是嫌弃她的出身嘛。 军医有啥了不起的。 要不是靠着江家，她闺女还不一定能当得了这个军医呢。 “还磨蹭什么呢，走不走啊，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奚落了母女俩一番，云溪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在顾柠和云霜身上受的气也消退了不少。 “这就走。” 刘母压下心里的不悦，拉过刘思思的手跟了上去。 * 从江家离开后，顾柠的手上多了两大包裹东西。 云霜说啥都要让她带上。 这些谢礼不送出去，她会一直惦记着。 顾柠再三强调过不用。 她就是顺手帮了忙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但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云霜。 这两个包裹里头除了吃食就是衣服啥的。 云霜还专门挑了小姑娘喜欢吃的玩意和颜色鲜艳的布料，足以见其用心程度。 顾柠收下东西，教她就更认真了。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 李师傅要忙活国营饭店的事，早早就先走了。 他一个大男人，一直待在江家也不太合适。 顾柠跟江夫人相处的不错，他也不用担心。 现在国营饭店大部分的菜，都是由他徒弟掌勺。 他偶尔在旁边指导一下。 只有人多的时候才会上手，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顾柠还纳闷沈红霞或是刘家没来找她的麻烦。 安静的不像话。 她觉得不对劲。 不论是以沈红霞的刁蛮性子。 还是刘家的霸道行径，都绝不会是暗暗吃亏的人。 她上次摆了两人一道，让她们狗咬狗，丢尽了颜面。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越平静，越诡异。 第143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顾柠心里的警惕一点都没少。 其实沈红霞不是不想找她的麻烦，而是自顾不暇。 自从上次刘思思来机械厂闹了一通，两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何家雄被主管警告了几句，面子里子都没了。 他将火气全发泄到沈红霞身上。 夫妻俩的吵闹声和打架声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何母也偏向自己儿子，在旁边煽风点火。 又记恨着沈红霞祸害儿子丢了高级工名额的事。 新仇旧恨凑一起，巴不得何家雄下手再重一点。 沈母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分外平静。 以前何家雄也动过手，沈红霞每次都会来找她哭诉。 她心疼妹妹，气不过去何家理论。 沈红霞倒好，扭头就原谅了他们。 还口口声声说就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她就是抱怨两句，压根没让沈母上门讨说法。 是沈母自作主张，太过较真了。 她好不容易嫁个城里人，孩子都生了，床头吵架床尾和。 加上何家雄平时对她也不错，动手就是一时气急了。 他事后也很后悔，跟她说软话求原谅。 沈母就是见不得她好，才会揪着不放。 到头来，他们一家子是和和美美，沈母当了那个坏人。 现在回想起来，沈母都觉得晦气。 她真是吃饱了撑的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管了还讨不着好。 如今她只当个热闹看。 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多般配啊。 顾柠叹了口气，轻轻握住沈母的手。 “妈，他们不值得你的好。 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咎由自取。 以后，你有我和哥哥们，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顾柠的眼里满是心疼。 不过她也很欣慰，她妈终于走出来了。 伥鬼一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我知道，你们以后可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才是。” 沈母轻笑出声，抬手撩起顾柠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都有心思开玩笑了。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拧起了眉头。 “沈红霞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但刘家那边，我担心……” 刘思思被纺织厂开除，难保他们不会迁怒到闺女头上。 “没事，我能解决。” 顾柠让她放心。 刘家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再过不久，钢铁厂厂长的位置空缺下来。 两个副厂长都虎视眈眈，必然会用尽手段。 刘副厂长的优势虽然大，但他最近卷进了心腹命案的事，一举一动更得小心谨慎。 刘家要是敢动手，她立马就能将把柄往另一位竞争者的手上递。 两人可是从一进厂就争个不停，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 但凡谁坐上厂长的位置，另一个都不好过。 她就不相信递到手上的把柄会不心动。 顾柠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不怕刘家人动手，就怕他们没有一点动作。 听到顾柠如此笃定的话语，沈母心定了下来。 闺女做事向来稳重有章程，她信得过。 但话又说回来，顾柠再稳重，在她心里也是个孩子。 三个儿子又都不在云城，她一点也不敢懈怠。 都是老三惹出来的事。 等他回来，她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 沈母惦记着沈应淮，也没忘了在心里骂两句。 * 与此同时，军区。 被念着的沈应淮没感觉到，沈明扬倒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有人在念着你？” 陆晏川看了过来，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集训结束，两人坐在集训场休息，呼吸依旧平稳。 反观那些新兵蛋子，已经累的直接趴在了沙地上，衣服颜色都被汗水染深了。 周扬也喘着粗气走过来，闻言嘿嘿一笑。 “估计是秦同志吧。” 联谊会上的事都传遍整个军区了。 他们大名鼎鼎的沈团长拒绝了隔壁军区文工团团花的邀请，目标明确的找上了秦同志。 结果出乎意料。 沈队就是专门去给人家秦同志道声谢的。 周扬当时在旁边看完了全程，都快笑岔气了。 林首长让沈队去道谢，他还就真去道了声谢，眼里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真是可惜了首长给他制造的机会。 沈明扬冷冷瞥了两人一眼。 周扬也就算了，陆晏川什么时候也爱调侃人了。 “听说人家女同志还没答应跟你处对象，你就先把房子申请好了。” 沈明扬认识陆晏川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这些事自然是从林首长口中得知的。 他训斥自己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沈明扬只觉得惊讶又有趣。 “是啊，提前做好准备。” 陆晏川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微勾起。 “那你可真够急的，万一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沈明扬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说人家女同志呢，看他干啥。 陆晏川收回目光，脑海中闪过顾柠的身影，冷硬的脸庞瞬间柔和。 “不急一点，媳妇就被别人抢走了。” 多的是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 村里不少，公安局里也好几个。 “是啊，那女同志长的可好看了，要不怎么能让陆队铁树开花呢。” 周扬凑过来补充了一句，笑嘻嘻地看着沈明扬。 沈队还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经被一头猛兽给盯上了吧。 他腹诽两声，期待沈明扬问下去。 可沈明扬只是慢条斯理的系着袖扣，兴致缺缺。 陆晏川一个名分都没有，现在问了也是白搭。 等他有了名分再说吧。 房子都申请下来了，总能见到人的。 沈明扬站起身，没再理会周扬的揶揄。 算算日子，妹妹给他寄的包裹和信应该快到了。 上次发的电报里头说了大概时间，也就是这两天了，他再去问问。 陆晏川也没管他什么时候离开，心里想着其他事。 等出完这次的任务，他应该有好几天假期。 到时候回去一趟，正好要个答复。 思及此，陆晏川的心脏突然跳的有些厉害。 他既期待，又害怕。 即使面对敌人的狠辣手段也没半点畏惧的男人，第一次有了些许退缩。 可他清楚。 如果他不主动一点，不逼紧一点，那小娇娇永远也看不到他。 第144章 顾柠就是她的福星 陆晏川的心绪有些乱了。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一直忍着，等她慢慢想清楚。 这股压抑在心里的情感，转化为强悍的精力。 “都站起来，继续训练！” 低沉有力的男声在宽阔的集训场响起。 新兵蛋子们哀嚎一声，还是动作迅速的整理好衣服归队。 陆团长可是出了名的魔鬼训练。 落在他手上，最少也得脱一层皮。 可这样的训练也有不少好处。 新兵蛋子们是又怕又期待着能分配到陆晏川手上。 新的负重跑步再一次开始。 这回，陆晏川也跟着他们一起。 他脱掉了外面那身军装，只留下一件贴身的军绿色衬衫和军裤。 他一动作，贲张的肌肉就若隐若现。 包裹在军裤下的长腿也格外有力，远远甩开一大群新兵蛋子。 周扬啧啧两声，真该让顾同志来看看陆队这副孔雀开屏的样子。 没准陆队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 距离沈应淮出车到北省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按理说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但运输队迟迟没有消息。 也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顾柠这么想着，打算过两天再来看看。 北省路途遥远，路况也不咋好，耽误个几天也是正常的。 沈应淮年纪虽轻，但出车经验可不比老司机少。 而且这次出车也不只有他一个人，顾柠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她摸了摸跳动两下的眼皮，转身回了技术部。 一进门，老组长就激动的跑过来。 “顾柠，谢勋的案子有头绪了。” 谢勋正是刘副团长那个无故死于家中的心腹。 也不怪老组长激动。 他每次碰到这种棘手的案子，都恨不得不吃不喝的解决掉。 “据谢勋的邻居说，谢勋出事那天晚上他刚好出去方便。 在巷口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从附近离开。 那男人有些面生，不像是住在周围的人。” “可上次白公安他们去调查的时候，已经将周围所有的邻居都问了一遍。 如果他是目击者，那他当时怎么不说？” 顾柠心存疑惑。 “他说当时太害怕了，就没有实话实说。 后来天天做噩梦，才没忍住说了出来。” 老组长一开始也提出过怀疑，但这个说辞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顾柠点点头，“组长，您把画像画好了吗？” “画好了，不过我还想看看你画的。” 老组长想看看两幅画像的对比。 也许能更精确的抓住罪犯，得到更多的线索。 “好。” 顾柠没有异议，立马就按着目击者的描述动起笔来。 两张画像放到一起，差别不大。 但顾柠更为形象的画出了那人脸上细微的轮廓。 老组长满意的不行。 他有意给顾柠制造机会，就是想让她坐上自己的位子。 程峰虽然也出色，但到底略逊顾柠一筹。 以后他们两个人合作，他也不用操太多心。 * 顾柠并不清楚老组长的打算，她从公安局离开后就往江家走去。 每天她都会抽一点时间过来。 日子久了，她和陈嫂也熟稔起来。 “顾柠，过来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陈嫂将手里的搪瓷缸递给她，动作自然的接过花铲，继续接下去的工作。 顾柠抿了口水，垂眸看了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她待会还要去百货商店一趟。 后天就是沈母的生日了，她想买个礼物。 听局里的女同志说百货商店最近上了一批新款式服装，还是从羊城那边来的。 顾柠当时就存了过去瞧两眼的心思。 云霜注意到她的举动，笑容温柔。 “你有事要忙就先走吧。” “也没那么着急，我就是想去百货商店逛逛，给我妈买份礼物。” 顾柠如实说道。 沈母的衣服不多，其中有两三件还是顾柠给买的。 但她向来不舍得穿，怕把衣服给弄脏了。 顾柠劝了好几次，才说动了她。 以前那些衣服都打满了补丁，穿倒是能穿，但没那么暖和了。 顾柠打算给她多买几件，等入冬后也能穿。 用生日礼物的名义送出去，她就没法拒绝了。 闻言，云霜眼神微动。 “正好我也挺久没出去溜达了。 闷在屋里久了，身子都差劲，我跟你一起去逛逛。” 她不是那种闲不住的性子。 但这段时间为了让江明城安心，她都待在屋里没出去。 如今听顾柠这么一说，那颗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更奇怪的是，她感觉身体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似乎从顾柠来到家里那一天起，她的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云霜想，大概是心情好了，身体也在逐渐好转吧。 顾柠这丫头可真是她的福星。 她不禁有些羡慕沈母，生了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 “好啊。 霜姨您长的好看，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就应该多买几身衣服，天天不重样的穿。” 顾柠嘴巴甜得很，把云霜和陈嫂两人都逗笑了。 原来她这张嘴不仅能呛人，说起好听话来也是甜的不行。 她很少见到夫人这么开心的时候。 陈嫂在心里感慨一声，忍不住附和道：“我觉得顾柠说的没错。 都说人靠金装马靠鞍，这气色呀，也少不了好看的衣服衬托。 我前天上街的时候，看到百货大楼里那一排衣服都忍不住心动呢。 要不是年纪大了，我也想买两身。” 夫人虽然生病消瘦了不少，但底子还是在的。 * 半个小时后，百货商店。 顾柠到了店里一看，确实有些看花了眼。 这批服装款式新颖，还多了许多亮眼的颜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灰蓝黑。 顾柠都挺喜欢的。 她按照沈母的喜好挑了两件。 板板正正的衬衫和长裤，中规中矩。 既不影响干活，又不会显得太过寒碜。 云霜则走向另一边的男装区。 江明城调任来云城的时候，将她的东西都妥帖准备好了。 对自己却不怎么上心，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衬衫。 这阵子又因为上任不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压根顾不上其他。 云霜心里就惦记着这事。 第145章 你才是那个白眼狼 顾柠挑好礼物后也没打扰她，自顾自逛了起来。 她的目光很快被柜台前那块宝蓝色的确良布料吸引住。 “这些货都是羊城来的新款，紧俏着呢，就剩下这最后一块了。 小同志，你长的漂亮，皮肤又白，我看这颜色挺搭你的。” 售货员注意到顾柠的目光，态度热络的介绍起来。 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美人她见过不少，但像顾柠这么好看的女同志确实罕见。 售货员的语气不由得放缓几分。 顾柠有些心动。 这块布料正好能搭大哥给她买的那条丝巾。 她的指尖刚触上去，就被另一只精心保养过的手按住。 “这块布料不错，我要了，刚好带回去给小颖做身裙子。” 尖细的女声自耳边响起，带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云同志眼光真好，这可是百货商店的紧俏货。 这样的好东西就应该穿在你们身上才对。” 刘母连声附和，将女人捧得高高。 顾柠挑挑眉，转头跟女人四目相对。 原来还是熟人。 “顾柠，怎么是你？ 你一个乡下人也敢跑到百货商店来？ 不会真以为巴结上我大姐，你就可以一步登天了吧。 乡下人也敢肖想的确良，还是别弄脏了好东西，省得赔不起。” 云溪收回手，抱臂环胸，斜着眼上下打量她，话中满是讥讽。 刘思思也恨恨瞪着她，脸色瞬间红温。 要不是刘母及时拉住人，她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 她被纺织厂开除的事，有顾柠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然她借沈家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那件事抖出来。 要不是这段时间处在刘父的关键时候，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刘母按住刘思思的胳膊，强迫她冷静下来。 细长的双眸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顾柠。 就是这丫头让她闺女栽了跟头？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又扭头望向云溪，沉着眼思考。 看来不止她们母女俩看顾柠不顺眼。 “商店开门做生意，没哪条规定乡下人不能进来。 再说了，这块布料好是好，但颜色挑人啊。 云同志有那个钱，不如想办法把自己整白一些。 到时候就不是衣服挑人，而是人挑衣服了。” 顾柠掏出手帕，将被她碰过的每根手指都擦拭了一遍，不紧不慢的呛声回去。 她的目光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可云溪却仿佛被刺到了一般，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她的肤色比寻常人更黑一点。 这一直是她耿耿于怀的地方。 如今被顾柠这么毫不掩饰的指出来，她只觉得无比难堪。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下意识瞥向云溪，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云溪也算不上多黑，但跟顾柠站一块，那差距就明显了。 况且，像宝蓝色这种亮眼的颜色，确实有些挑人。 云溪先出言嘲讽，那就别怪顾柠不给她面子了。 在江家那几天，她也没少发难。 但都被顾柠不痛不痒的堵了回去。 人没为难到，还把自己气个半死。 都这样了，她还是不长记性。 刘母失望不已。 云溪平常在她面前那叫一个威风。 怎么一碰上顾柠就不行了？ 她刚想开口，另一道女声比她更快。 “云溪，你在胡闹什么？” 云霜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甚至称得上温和。 可眼神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云溪打了个激灵，脸色青白交加。 她都当妈的人了还被云霜这么训。 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 “顾柠明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却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不也是瞧不起你嘛。 你对她那么好，她就是这样回报你的，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云霜拧眉，面露歉意的看向顾柠。 见她摇摇头扬起唇角，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你才是那个白眼狼才对。 顾柠同志帮了我大忙，她是我的恩人。 你作为我的妹妹，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还屡次为难。 云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说到最后一句，云霜加重了语气。 她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都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多有照拂。 她想不明白，云溪总是为难一个小辈干嘛。 在外头，当着外人的面，她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给顾柠同志道歉！” 云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强压下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 也许她该让云溪离开这里了。 不然天天都不得安宁。 “你疯了吧？你居然让我给这个贱蹄子道歉。” 云溪满眼不可置信。 她是什么身份，顾柠又是什么身份。 让她给顾柠道歉，不就相当于将她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嘛。 顾柠默不作声。 有云霜处理这件事，她只需要当个背景板就行。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云霜冷下脸。 她性子向来温柔，很少发脾气。 但今天实在是没绷住。 见气氛凝固，刘母扯着嘴角干笑。 “江夫人，这事就是个误会，两人都有错……” 她想缓和一下关系，没准能借机跟云霜搭上话。 “没有你的事就别多嘴。” 云霜淡淡看了她一眼。 这也是个喜欢挑事的。 刘母一噎，讪讪闭嘴。 都说江主任的妻子性情良善好说话，她却只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在胡扯。 “再不按我说的做，我就只能把你送回京市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捏住了云溪的命门。 她来云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事没成，她可不能灰溜溜回去。 “行，我道歉。 姐，我来云城就是放心不下你，我不会回去的。” 咬牙切齿说完这两句话，云溪扭头看向顾柠，忍住心中的屈辱。 “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一点。” 话落，她再也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低着头快步离开。 刘家母女俩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顾柠没当回事。 反正这声道歉也不是诚心的。 但云霜的态度说明一切。 看在她的面子上，顾柠没多计较，将这事翻篇。 比这难听的话她不知听过了多少，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第146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云霜闻言心里愧疚更甚。 “你放心，再有下次，我就让她滚回京市去。” 这是云霜给顾柠的承诺。 她是来云城养病的，不是来给云溪擦屁股的。 再这么折腾下去，病没养好，她就先倒下了。 顾柠听到这声承诺，脸上笑意渐深。 不过她很好奇霜姨对云溪的态度。 这两姐妹不仅长的不像，性格差异也大。 但也就是这么想想。 到底亲疏有别，顾柠轻描淡写的揭开这个话题。 “霜姨，你买的都是男装啊。” 顾柠看到她手上的衣服，一眼就知道是给谁买的。 “我自己的衣服够多了，暂时不用买。” 从前江明城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挑选和搭配的。 其中有几身还是亲手做的。 也就是生病后少了些精力，男人说啥都不再让她干这些事。 顾柠莞尔一笑，由衷说道：“您和江主任的感情真好。” 她去江家时只偶尔跟江明城打过几个照面。 在云霜面前的江明城，温柔和煦，处处体贴。 而在外人面前，他儒雅中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冷静自持。 “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舍不得离开。” 云霜像是陷入了回忆，声音都有些飘渺。 顾柠心神一震，清楚她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前世的新闻，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见状，云霜心里的悲伤消散了一点。 “你这丫头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受？那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 她温柔的笑了笑。 许是这样的日子久了，云霜提起死亡也是平淡的语气。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她可能没机会见到他结婚生子了。 不过这事也强求不来。 云霜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顾柠，突然福至心灵。 “柠柠，你有对象吗？” “什么？” 顾柠愣住了，表情都有些发懵。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她都没反应过来。 “我那个儿子长的也算过得去，就是性子冷了点，不咋讨喜。 他在部队当兵，没处对象……” 云霜话说一半就被顾柠按住了手。 “霜姨，谢谢你，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干笑两声。 虽说是推脱之词，可顾柠心里却没那么平静。 在说出那句喜欢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陆晏川的脸。 这下子，她不得不承认。 她对陆晏川是不一样的。 也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就可以给他一个答案了。 “这样啊，那臭小子真是没福气了。” 云霜失望的摇摇头。 她还挺想让顾柠当儿媳妇的。 但人家既然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她也就保持好分寸，没再提这事。 * 付完钱，两人在岔路口告别。 顾柠运气不错，赶得上回村的最后一趟牛车。 只是她没想到，她和顾青青这么快就碰上面了。 顾青青坐在牛车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好久不见啊，我的妹妹。” 她没发出声音，可顾柠却一眼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看来下乡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原先打理精致的头发逐渐发黄干枯，白皙的皮肤也被太阳晒的通红一片。 最显眼的还是额头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疤痕。 即使顾青青有意放下头发遮掩，可伤口太大，怎么挡都挡不住。 反观顾柠，跟在沪市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甚至比之前更好看，更精致了。 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顾青青眼底的怨毒快要抑制不住。 顾柠丝毫没受影响，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看到顾青青过的不好，她就开心了。 这些苦，都是她前世受过的。 如今不过是让顾青青也体会一遍罢了。 她没再给顾青青一个眼神，注意力很快被旁边的婶子吸引。 顾青青仍直勾勾盯着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让疼痛拉回她的理智。 她得忍。 可是她的目光太强烈。 不止顾柠，连带着牛车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离顾青青最近的大婶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后背上，声音尖利刺耳。 “你就算把眼睛瞪出花来也没用！ 人家顾同志是公安局的画像师，不是你这个坏分子可以比的。” 公安局对她们来说，就是个威慑力极强的地方。 得知顾柠在里头工作，这些村民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生怕惹着人，她一生气就把他们都抓进局子里。 好在顾柠并不清楚他们的想法。 要是知道，指定得笑出声。 她可没有乱抓人的权利。 不过这样也好，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顾青青被骂了一通，极不情愿的收回了目光，将头垂到胸口。 她不相信顾柠能一辈子这么好运。 * 不多时，牛车稳稳停在村口。 顾柠刚一下车，陆婶子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柠丫头，咱们村又有好戏看了。 你二舅妈正在闹分家呢。” 这段时间的沈家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老两口原本咬紧牙关，说啥都不乐意分家。 可实在经不住刘招娣折腾。 只好松了口，巴不得二房离得远远的。 顾柠挑挑眉，意料之中的结果。 刘招娣也算得偿所愿了。 就是不知道老两口和大房清楚自己被骗后，那表情该有多精彩。 顾柠来了兴趣，跟着陆婶子一起去凑热闹。 此时的沈家老屋。 除了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大队长和村支书也来了。 他们是被刘招娣请过来见证分家事宜的。 有长辈和村干事在，她的底气就更足了。 顾柠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目光不经意间和刘招娣对上，冲她微微颔首。 两人之间的举动没人注意到，他们此时正关注家产的分配。 “你们真决定好要分家了？” 沈大队长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他觉得挺稀奇的。 沈老头顽固不化，能让他做出分家的决定，刘招娣到底干了什么？ “分！现在就分！”沈老太点头如捣蒜。 她真是怕了刘招娣。 既然老二不愿意听她的话，那就一起分出去吧。 等他被刘招娣的病拖垮，就知道低头回来了。 届时，她依旧能得到一个听话孝顺的儿子。 第147章 分家可以，钱一分都没有 沈老太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对分家一事也不怎么抵触了。 “行吧，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我们就开始分配东西。” 沈大队长操办过村里不少分家事宜，以为这次的分家也跟之前一样。 不成想，他话音刚落，沈老太就哭嚎起来。 “大队长，分家可以，但钱一分也没有。” 她可以把家里那些锅碗瓢盆分一分，但也仅此而已。 其他吃食和好东西，都是属于她大孙子的，二房别想染指。 “不行！我不同意！ 这些年我们二房交给公中多少钱，这钱就得还回来。 我可不想自己辛苦挣的血汗钱便宜了某些人。” 刘招娣瞥了沈哲一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好歹是个大男人，咋整天就想着吸别人的血。 她家虎子可不会这样。 “那钱早就花完了，你想都别想。” 沈老太叉腰怒骂。 她答应分家，可不是想让二房来分她的钱。 “既然这样，那就不分了。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要麻烦妈照顾我了。” 刘招娣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总归现在急着分家的人不是她。 见状，沈老头的脸一下就黑了。 以前他觉得二房好拿捏，从来没有上过心。 都是一家人，多干点活咋了。 老二身强体壮，就该多帮衬家里。 本来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现在却闹成这样。 沈老头满是沟壑的脸上写着不悦，声音沉沉。 “老二媳妇，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的话里带了威胁。 阴恻恻的语气让刘招娣不免有些发怵。 她还是挺害怕这个公爹的。 但越是这样，她越得硬气起来。 否则吃亏的永远是他们二房。 “爸，我想的很清楚。 既然要分家，那就得公平对待，把属于二房的那一份给我们。 我也没多要，只是提出合理的要求。 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吧。” 刘招娣梗着脖子说道。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家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们二房挣回来的。 她凭啥不能要走一半。 沈老头嘴角抽搐了两下，眼神发狠。 这个二儿媳从前可没那么难缠。 现场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沈大队长皱眉，这都叫什么事啊。 分家一个子都不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嘛。 这老两口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两方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沈大嫂却是急的不行。 她一开始也不想分家，不想失去二房这一家子免费劳动力。 可刘招娣实在太能折腾了。 大半夜神叨叨的跑到他们房门口烧东西。 说是提前给自己做点准备，以免到了地下后没人给烧。 这也就算了。 偏偏烧的是自己没穿过两次的新衣服。 沈大嫂心疼的在滴血，张嘴想质问，被刘招娣一句看错了给堵回来。 老两口也被她折磨过，不然也不会松口。 但一提到分家产的问题，几个人就僵持住了。 沈大嫂自然不乐意分。 陆婶子啧啧一声，没刻意压住声音。 “老两口心真狠，大儿子是人，二儿子就不是了。” 顾柠也拔高了音量，跟她一唱一和。 “不仅不把二儿子当人，对闺女也是一样，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要我说啊，这家就别分了。 二房啥也没有分出去，好处全让大房给占了，那不是傻嘛。” 陆婶子继续发力，丝毫不在意沈老太那足以杀人的目光。 “真把儿子儿媳逼死，老沈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到时候，有哪个好人家会把闺女嫁过来。” 顾柠余光瞥向坐在主位上的沈家长辈，将事情往严重了说。 老两口做出这种事，影响的可不止他们自己。 沈家长辈原本就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现在听顾柠这么一说，瞬间急了。 “大山，到底都是你的儿子，别做的太过分了。” 沈太公年纪最大，在沈家也颇有威严。 他一开口，沈老头不敢反驳，沉吟片刻才说道。 “之前家里的钱都给小哲买工作去了，就剩五十块不到。 这钱你们两兄弟平分，家里的锅碗瓢盆也是一样。” 能从铁公鸡手里抠到钱不容易。 刘招娣感激的看向顾柠。 没有她帮忙，他们还得继续掰扯下去。 两人虽说是合作关系，但顾柠确实出了很大的力。 跟刘招娣的感激相反，其他沈家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沈老太婆媳俩。 她们脸上的伤口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还有沈哲，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了。 要不是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也存着忌惮，沈大嫂恨不得上去撕了顾柠的嘴。 顾柠看到了他们怨毒的眼神，嘴角噙着一抹笑。 她就喜欢这些人恨着她，又不敢对她动手的憋屈模样。 思及此，她的眼里闪过狡黠，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 “这简单，钱既然是大房花的，那就让大房给二舅妈写个欠条吧。” 刘招娣眼睛一亮，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她咋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还得是读过书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顾柠说的对，现在拿不出钱来，我也不逼着，给我写个借条就成。 趁着沈家的长辈和大队长都在这，让他们替我做个见证。” 刘招娣欣然接受了顾柠的提议。 她也不怕大房不还钱。 上头几座大山压着，以沈老大好面子的性子，这钱他不得不还。 其他村民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刘招娣都愿意退一步了，沈老大就该顺着台阶下。 “顾柠，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没有你说话的份！” 沈老太婆媳俩气得嘴都歪了。 这贱丫头就是专门来气她的。 “姥姥，话不能这么说。 我妈是你亲闺女，我也算是沈家的一份子，帮你们解决问题是应该的。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顾柠皱了皱鼻子，一副不被理解的模样。 第148章 她只对贱人开骂 “你和姥爷不是一向把一视同仁挂在嘴边嘛。 如今大舅二舅要分家，更应该公平对待。 谁拿走了公中的钱，谁就负责补上去。 现在掏不出来不要紧，二舅妈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打好欠条就行。” 顾柠不管老两口铁青的脸色，小嘴叭叭个不停。 话落，沈大队长紧随其后。 “柠丫头说的对，既然决定分家，那就干脆一点。 村里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我可没有时间听你们在这掰扯。” 他那张黝黑粗犷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要不是看在沈红英和顾柠的面上，他才不想管这麻烦。 “就这么办吧，老大，去拿纸笔。” 沈老头语气冰冷。 再不情愿，这欠条也得写。 不过他这二儿媳能不能拿得到钱，可就说不准了。 沈老头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算计。 沈老大跟他爹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写欠条的时候干脆利落。 顾柠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暗暗给刘招娣提了个醒。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刘招娣冲她笑了笑，美滋滋的将欠条收进兜里。 父子俩的算计她一清二楚。 她并不是毫无准备。 顾柠见她这副心里门清的模样，没再多嘴。 她答应刘招娣的事情已经办好。 接下去怎么做，就要靠她自己了。 如果不能立起来，就算分了家，二房依旧会被他们吸血。 顾柠能帮得了一次，但帮不了一辈子。 况且，她只是想搅浑这滩水，没想掺和进去。 欠条的事处理完，沈大队长把他们明面上的东西都分了分。 这回倒是简单。 刘招娣喜笑颜开的带走两只鸡和两床棉被。 还招呼自家男人把分到的其他东西也带上。 一家四口手上都没空着。 虽然不是啥值钱玩意，但属于他们二房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老两口脸色阴阴沉沉，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屋子，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闹剧结束，顾柠也没了兴致，跟着陆婶子一起离开。 “老太婆真是活该，明明都是亲生的孩子，却区别对待。 现在好了，连最孝顺的二儿子都被她推走了。” 一路上，陆婶子嘴上骂个不停。 她是真瞧不上老两口的做派。 顾柠听着她不重样的骂声，眼睛慢慢睁大。 这彪悍劲跟她妈一模一样。 似乎是注意到顾柠的目光，陆婶子停下怒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我平时也不这样，今天就是气急了。 婶子还是很好说话的，只对贱人开骂。” 她下意识解释两句，怕把顾柠吓着了。 陆婶子还指望着儿子发力，将顾柠拐回来当儿媳妇呢。 她可不能拖后腿。 “你放心，我虽然脾气大了一点，但对自个儿媳妇不会这么粗鲁的。 我只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谁欺负她我就找谁去。” 陆婶子用余光悄悄瞟了顾柠一眼，心里惴惴不安。 她这么说没啥问题吧？ 是不是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顾柠失笑。 她还不了解陆婶子嘛。 性子风风火火的，极为护犊子。 顾柠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只是突然提到儿媳妇这个话题，顾柠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才刚确认自己对陆晏川不一样的态度，还没想过其他的。 “我知道，您一直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啊。” 在两人还不熟的时候，陆婶子就能替她出头。 虽然其中不乏有沈母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她对顾柠的喜爱。 陆婶子闻言瞬间乐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喜色。 晏川那小子都没有被这么夸过吧。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顾柠的声音，心里美得冒泡。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陆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逢人就乐呵呵的打招呼。 “大丫，你咋笑得这么开心，捡到金子了？” “你怎么知道柠丫头夸我好了？” 村民纳闷地挠了挠头，她也没问啊。 陆婶子可不管她，炫耀完就继续朝下一个人走去。 顾柠在后边看得满头黑线。 这举动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她妈也这么干过。 顾柠干笑两声，加快脚步回了家。 * 此时的北省连接青省交界处。 货车的引擎声在泥泞路上平稳的轰鸣着。 沈应淮单手打着方向盘，不急不缓的开着。 眼睛却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厢角落处那一大袋鼓鼓囊囊的包裹，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里头都是北省的特产，吃的穿的都有。 这边的人时髦，衣服款式比云城多且新颖。 想到顾柠看到这些东西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沈应淮低沉的笑声自喉咙口发出。 连日赶路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那丫头最喜欢漂亮衣服了。 上次大哥送给她的丝巾，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他瞧着却挺一般。 大哥的眼光向来不咋样，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 他就不一样了。 丑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沈应淮想，他送的，一定会比大哥更得她心。 “终于要回去了，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北省的好东西可真多啊，我给家里人都买了东西，他们一定开心坏了。” 吴添揉了揉眉心，身体虽然疲惫，但心情不错。 “忙完这一趟，回去就能找领导批几天假，正好陪陪我媳妇和儿子。” 一出门就是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家里咋样了。 此刻，吴添想回家的心达到了顶峰。 “放心吧，这次的假肯定不止几天。” 沈应淮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笑。 他也想歇歇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车子很快就开进了青省内。 进了青省的区域，就说明他们离家越来越近。 吴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可沈应淮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他冷冷的吐出这句话，只觉得手里的方向盘越来越沉。 身后也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而且越来越近。 后视镜里，三辆解放牌吉普车咬着尾巴跟了上来。 其中一人探出车窗朝他们阴恻恻一笑。 是上次被他打断腿的那伙人。 沈应淮心里“咯噔”一声，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 吴添怒骂一声，额头急出了冷汗。 第149章 有人想要他们回不去 “淮哥，咱们该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光投向沈应淮。 “坐好。” 沈应淮低喝一声，眼见后面几辆吉普车越来越近。 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被逼停。 这群人不仅想要货，还想要他们的命。 出车前他认真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一路开到了北省。 可现在沉重的方向盘和身后紧追不舍的吉普车，都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有人想要他们回不去！ 沈应淮眼中迸发出寒光，猛地踩下油门，朝着另一条狭窄的岔路走。 这条路他上次出车时走过。 虽然碎石多，陡峭难行。 但却是唯一能甩开那些人的办法了。 “老大，他们往其他路开了。” 吉普车里的男人顿时紧张起来。 这里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 要真让沈应淮甩开，那批货就拿不到了。 “他们的车子出问题了，走不远的。 我有地图，继续追！”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冷声命令。 他就不信沈应淮不停车。 吉普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喇叭声刺耳的响起，卯足了劲想要逼停他们。 沈应淮眼神发狠，手背青筋爆起，猛地一打方向盘，让身后来不及刹车的几人撞向陡峭的山壁。 车子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车内的人瞬间磕的头破血流。 有两个直接晕了过去。 但其他两辆车根本不管，铁了心要截下他们。 “淮哥，如果能活着回去。 我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混蛋揪出来揍一顿，再送到公安局去。” 吴添苦笑着说道。 他也看出了问题，心里一阵发凉。 到底是多大的仇和怨，恨不得置他们于死地。 他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媳妇，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沈应淮没说话，他可舍不得死。 车速越来越控制不住，眼看就要冲出去。 掉下山崖绝无活路。 沈应淮红着眼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卡车失控的撞向护栏。 木头栏杆被车头撞裂，猛地冲进下面的河里。 只听“砰”的一声，溅出巨大的水花。 追上来的吉普车下来了人，看着底下湍急的河流闭上了眼。 随后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真是晦气！ 货没拿到，还得平白沾一身腥。” 他想不到沈应淮骨头那么硬。 可惜了。 “老大，那其他几个兄弟……” 满脸横肉的男人指着不远处那辆撞瘪的吉普车，欲言又止。 “把他们带回去。” 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把他们留下来，他还怕公安查到他头上呢。 说完，男人深深看了河里一眼，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 与此同时，远在云城的顾柠心口猛地一跳。 她垂下眼睑，只觉得心脏跳的比平时都快了不少。 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顾柠长而卷的眼睫毛颤了颤，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顾同志，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啊？” 陈嫂被她吓了一跳。 “没事。”顾柠摇摇头。 陈嫂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顺手倒了一杯热水。 “你快过来歇一歇，别累坏了。” 云霜也担心的看过来。 “陈嫂说的对，这段时间你来回跑也累了，回去休息几天。 等身体养好了，有空再过来。” 她虽然舍不得顾柠，但更在乎她的身体。 刚才那脸色白的吓人。 “好。” 顾柠没有拒绝。 不知为何，她今天总是有些心悸。 也许是真的没有休息够吧。 “这些药包都是医院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材，你带几副回去。” 云霜将几包药膳塞进她手里。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可别拒绝我。 要是因为我的问题累着了你，那我可要睡不好了。” 见顾柠动了动唇，云霜提前开了口，堵住她的话头。 顾柠无奈，只能把东西收下。 她想着家里的花茶也晒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正好给云霜带一罐过来。 有来有回，她也不算占人便宜。 * 离开江家后，顾柠的脸色又淡了下来。 快要到沈母下班的时间了，她去机械厂等一会。 她拐了个弯，往着相反方向走。 还没走到机械厂，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匆匆忙忙的朝她跑了过来。 “顾同志，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看门的大爷跑了一路，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了？” 顾柠皱起眉，下意识加快脚步。 “厂里的女工说你妈偷了她的钱，正要报公安呢。” 大爷言简意赅，一下就把事说清楚。 沈工又不在，他只能来找顾柠了。 毕竟收了她的东西，他也得有点表示。 “那女工姓姚，是厂里的老员工了。 不过她那个人，人品不太行。” 大爷啧啧两声。 他跟沈母说过几句话，不认为她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但现在厂里都闹翻天了。 要是真报公安坐实了这事，沈母就遭殃了。 顾柠顾不上其他，快步往厂里赶。 她到的时候，机房边已经围满了工人。 沈母站在人群中，脸色涨的通红，但丝毫没有心虚。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进了城也改不掉身上的臭毛病。” 姚丽抱臂环胸，满眼鄙夷的看向沈母，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我说了我没偷你的钱，你少污蔑人。” 沈母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早就知道这几个人看她不顺眼，有事没事就给她找麻烦。 前头几次都被她不痛不痒的挡了回去。 本以为她们死心了，没想到憋了更大的招。 沈母有些懊恼。 她的警惕心应该更强一点的。 “嘴硬谁不会啊，人证物证俱在。 你要是有点羞耻心，就该主动离开机械厂，省得丢人丢大了。” 姚丽嗤笑出声，语气尖锐的像刀子。 其他工人也露出异样的目光。 沈红英平时看着爽快麻利的，手脚竟然这么不干净。 一时间，所有的恶意朝她扑面而去。 只有部分跟沈母交好的女工愿意相信她，替她辩解。 顾柠看不下去了，挤开人群走进去，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一样。 “人证物证在哪，我们来好好说说。” 第150章 这里是机械厂，不是他们乡下地方 顾柠走到沈母身边，朝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闺女，你怎么过来了？” 沈母有些难为情。 闹出这样的麻烦竟然还要让闺女来帮她解决。 “我想着来等你一起下班回家，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 顾柠抬眸直直射向姚丽。 刚才她听看门的大爷说过了。 这个姚丽是张长海的表妹，靠着张长海的关系进了机械厂。 凭着圆滑的性子在机械厂混得开，也算得上老员工了。 她估计就是因为张长海的事记恨上他们。 但自己不在机械厂，二哥那边她又下不了手。 只能将目标转移到她妈身上。 姚丽被顾柠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惊。 但惊讶过后就是恼怒。 她一想到表哥因为这个女人被厂子开除进了公安局，还赔了厂里一大笔钱。 表嫂也气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怒气便直冲天灵盖。 “证据就摆在眼前！ 厂里发的奖金一共五块六毛，我好好放在外衣口袋里。 就是出门吃个饭的工夫，这钱就跑到了沈红英兜里。 刚好厂里的人出去吃饭，就剩下沈红英一个人待在这。 要说这里头没点猫腻，我可不信。” 姚丽冷哼一声，将缩在人群里的女工拽了出来。 “你快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女工身子瘦弱，站在膀大腰圆的姚丽身边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我……我……” 女工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的瞄了沈母一眼。 沈母却看都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站着，腰杆挺的笔直。 她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心虚。 只是今天这件事给了她不少教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以后她再也不会烂好心了。 见状，顾柠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特别是那名瘦弱的女工。 摆出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欺负呢。 “庄同志，你别怕她，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这里是机械厂，不是他们乡下地方，她不敢动你的。” 姚丽轻轻拍了拍女工的肩膀，细声安抚了一句。 顾柠只觉得好笑，站直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我中午经过车间的时候，看到沈红英一个人待在里面，还时不时在姚丽同志的工位旁走动。 平日那个点她都会去食堂吃饭，今天却没有去，说是胃口不好。 大家也没多想，只让她吃几个饼子垫垫肚子。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刚才姚丽同志突然发现她放在口袋里的奖金不见了。 又刚好在沈红英的兜里找了出来……” 后面的话女人没再说出来。 但众人都了解她的意思。 沈红英的嫌疑确实最大。 姚丽想要查个清楚也很正常。 毕竟五块多呢，都顶得上他们半个月左右的工资了。 而沈母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放屁，我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挪过，更没有去过姚丽的工位。” 她想不明白庄同志为什么要污蔑她。 毕竟之前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在庄同志被姚丽一行人欺负时，也是她看不下去帮忙出的头。 她们无冤无仇的，这女人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母直喘粗气，被气得不轻。 但更多的还是心凉。 她帮的人竟然反过来插她一刀。 “我没有乱说，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而且，如果你真的没有拿姚同志的钱，那为什么你兜里也有五块六毛钱。 这未免太巧了。” 庄女工越说声音越低，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对，我还在那些钱上做了记号。 你只要拿过来给大家看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姚丽趁机补充了一句，眼中闪过幽光。 “我妈兜里的钱，是我给她的，而且不止五块六毛。 准确来说，应该是五块七毛钱。 那是技术部不久前刚发下来的补贴，你们去打听一下就知道。 还有，你说钱都被你做过记号。 那如果这些钱上都没有记号，是不是可以说明这钱根本就不是你的。 而是你在胡乱污蔑人！” 顾柠从沈母手上接过那一卷被揉的发皱的零钱，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姚丽扬起下颚，语气高傲。 “当然，我自己的钱我是不会认错的。” 记号是她故意弄上去的，擦都擦不掉。 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俩待会还有什么话好说。 “闺女……” 沈母担忧的看了顾柠一眼。 她没拿过姚丽的钱。 但那女人说的太过笃定，一定是在暗地里下了什么套。 “没事，既然她们想看，那就看个明白吧。” 顾柠笑容古怪，但却莫名让人心安。 “公平起见，我想找一个热心的同志来帮我这个忙。” 她一出口，在场的男同志顿时激动起来，争着抢着要帮忙。 自从顾柠上次来过机械厂后，他们就一直惦记着。 明里暗里打听过。 知道她没对象，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亲妈和哥哥都在机械厂上班，她一定会经常过来。 到时候他们就有献殷勤的机会了。 姚丽冷眼看着。 都是一群只看脸的肤浅玩意。 迟早被女人耍的团团转。 顾柠长的好看有啥用。 过了今天，她有一个当小偷母亲的事就会传遍镇上。 没有哪个好人家会接受儿媳妇有这样的亲妈。 沈红英不仅自己丢脸，还连累了儿子闺女的亲事。 表哥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痛快。 “麻烦你了。” 顾柠随意挑了一名女工，将钱塞进她手里，冲她柔柔一笑。 被挑中的女工张大嘴巴，看的有些痴了。 “没问题。”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定下心神认真数起钱来。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 那紧皱的眉头比顾柠和沈母两个当事人都紧张。 “五毛、六毛、七毛！” 女工算完了，心情莫名开朗起来。 “就是五块七毛，没错。” “不可能！” 姚丽一脸不可置信。 她亲手放进沈红英兜里的钱不可能会多出一张。 “你一定是算错了，再算一遍。” 明明刚才当着众人的面算出了五块六毛。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凭空多出一毛钱来。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第151章 保证书 女工被她癫狂的模样吓到，下意识看向顾柠。 “麻烦你再算一遍了。” 顾柠冲她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接下来又数了好几次，依旧是五块七毛钱。 “可能是我不小心把奖金和自己的钱搞混，记岔了。 这钱数虽然不对，但我们看看记号，就知道我没冤枉人。” 姚丽急忙找补。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快到要蹦出嗓子眼。 但她不死心。 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将沈母赶出机械厂的机会，她绝不放过。 “如果你说的都是假的呢？ 这些钱上没有你说的记号，那你对我妈造成的名誉和心理伤害，打算怎么偿还？” 顾柠按住女工的手，让她等一会儿。 姚丽跟顾柠对上视线，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她咬紧下唇。 “如果我真的冤枉了沈红英，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道歉。” “不够！” 顾柠轻轻摇了摇头。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揭过。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你想怎么样？”姚丽咬牙切齿。 她自认为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除了道歉之外，我还要你写一份保证书。 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第二次，那不论是谁干的，我都默认跟你有关系。 到时候，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你也知道，张长海现在被关在公安局里……” 而她，又恰好在公安局上班。 有些话，顾柠没说的太明显。 但姚丽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霎时间，姚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愤怒又憋屈。 写下保证书，这就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能对沈红英动歪心思。 甚至还得防着别人害她。 姚丽气急败坏。 她是最巴不得沈红英被赶出厂子的人，结果到头来还得护着她。 这不是闹嘛。 姚丽刚想拒绝，就见主管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我觉得顾柠同志的要求很合理。 偷窃不是小事，更不允许发生在机械厂里面。 这次要是不把问题彻底解决，以后还可能再发生。 姚丽，你还有意见吗？” 主管深深看了姚丽一眼。 “没……没有了。” 姚丽打落银牙往肚里咽。 她不会输的。 “行，要是证明了我是对的，沈红英就必须滚出机械厂。 我们机械厂可不要手脚不干净的工人。” 姚丽的声音发了狠。 事到如今，她可不单单是为了替张长海出气。 “可以。” 不等顾柠回答，沈母就先站了出来。 她相信闺女。 再说了，她一个当妈的，怎么能老是躲在闺女身后。 她也得立起来。 顾柠扬唇一笑，松开按住女工的手。 让她检查钱上有没有做过记号的痕迹。 女工神情专注，将所有钱票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最后，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慢慢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记号。”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就说英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有这么出息的闺女，哪里还会贪图这几块钱坏了名声啊。 有些人心思龌蹉，就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这下子真相大白，她也该道歉了。” 跟沈母交好的几名女工瞬间乐了。 她们没有看错人。 不枉费她们刚才替沈母据理力争。 “这怎么可能！” 姚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将钱都夺走。 她一张张看过去。 没有！ 都没有！ 她做的记号全都凭空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丽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 真真正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钱一定是被顾柠给调换了。” 她眼睛睁的溜圆。 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到第二个可能性。 顾柠莞尔一笑，声音透着几分讥讽。 “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钱都没在我手上待过一分钟。 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小动作吧。 你宁愿觉得是我做了调换，也不愿意相信这些钱不是你的。 难不成钱是你自己放进去的，就是为了把我妈赶出机械厂？” 顾柠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甚至拉长了尾音。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姚丽的心上。 话落。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发生了改变。 姚丽的举动确实怪异。 “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你少污蔑人，也许是我记错了。” 姚丽不自在的舔了舔唇。 顾柠嗤笑出声，“记错了？你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还有这位庄同志。 不也言之凿凿的指认我妈拿了姚丽的钱嘛，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又将矛头转向庄女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英子，我误会你了。 我没想到姚同志会是这样的人，我怕她，所以才……” 她红着眼说不出一句辩驳，却将所有的责任都往姚丽身上推。 “你的意思是，姚丽逼你来陷害我的。” 沈母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只觉得一阵厌烦。 她真后悔当初帮过这么一个白眼狼。 庄女工还没点头，姚丽就先尖叫出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明明是你跑来跟我说看不惯沈红英，想要把她赶走。 现在竟然敢把黑锅往我头上扣，谁给你的胆子？ 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当初要不是沈红英帮了你，你现在还是我跟前一条狗。 见情况不妙就想反咬我一口，做梦！” 姚丽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把人的脸都打偏了。 她却还不解气。 反手又是一巴掌。 庄女工被打的双脸红肿，可怜巴巴的望向沈母。 谁知沈母只是淡淡的别开眼。 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庄女工面色扭曲，没想到沈母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被姚丽扇了好几巴掌，牙都掉了两颗。 主管冷眼看着。 直到两人快打起来，才叫人将她们分开。 “还愣着干嘛，把你媳妇拦下啊。” 他瞥了眼身旁瘦瘦高高的男人，语气带着不耐。 被说了一通，男人一脸难堪，急忙走上前，一把扭住姚丽的胳膊。 “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贱人。” 姚丽不依不饶。 手动不了，脚还不停往女人身上踹。 第152章 准备“回礼” “啪！” “够了，别在这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家去！” 男人黑着脸抽了姚丽一顿，厉声呵斥。 只一下，姚丽瞬间安静下来。 她看到自家男人阴沉沉的脸色，心尖猛地一颤，喉咙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好你媳妇，道完歉写完保证书之后，让她在家里好好反省一段时间。 下次再犯，滚出机械厂的人就是她了。” 主管没好气的瞪了夫妻俩一眼，声音沉沉的警告。 “是，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男人点头如捣蒜。 张长海就是前车之鉴。 也怪他没把人看好，让姚丽闹出了这档子事。 “这一个月的工资，就当是你给沈红英同志的补偿了。” 主管怒气稍缓。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顾柠。 “我不……” 姚丽瞪大眼，刚想拒绝就被自家男人一把捂住嘴巴。 奖金不翼而飞也就算了，现在还得倒贴一个月的工资。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应该的，沈红英同志，真是不好意思了。” 男人干笑两声。 他也舍不得一个月的工资。 但主管都开口了，说明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们顺着台阶下还能保全一点颜面。 顾柠没说什么，任由男人将姚丽连拖带拽拉走。 而庄女工狼狈的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宛若刀子一样锋利。 人不可貌相啊。 庄女工平时一副老实好欺负的模样，谁能想到她的心思那么恶毒呢。 他们最瞧不上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姚丽的坏是在明面上的。 而庄女工的坏，却是在骨子里的。 对于帮过她的沈红英都能陷害，更甭论他们这些人了。 “顾同志，你放心。 明天我会让姚丽当着厂里所有工人的面跟沈红英同志道歉，还她清白。 保证书也不会少。” 主管转过头看向顾柠，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在他的管理下发生了两次这样的事，还都被顾柠给碰上了。 他恼怒之余又有些难为情。 “多谢主管。 您一天那么多活要忙，没法管到每个人身上去。 有些事也是防不胜防，我理解。” 顾柠面色依旧。 说实话，主管的处理方式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姚丽自导自演这出戏之前，主管也没法对她实行过重的处罚。 顾柠接受了他示好。 但并不代表这一页就翻篇了。 顾柠淡淡扫过地上的庄女工，红唇动了动。 “主管，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主管循着顾柠的目光望过去，脸色晦涩难辨。 “庄同志，你待会来办公室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庄女工肩膀瑟缩了一下。 处理完姚丽，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让她道歉没什么，左右就是被非议几句。 可要是跟姚丽一样的惩罚，庄女工只觉得两眼一黑。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做的决定。 * 母女俩跟守门的大爷道过谢后就离开了机械厂。 沈母这才有空询问细节。 “闺女，那些钱是怎么回事？” 她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跟您猜测的一样。 那五块六毛钱是姚丽故意放进您的衣服口袋里，就是存了陷害您的心思。 到时候捉贼拿赃，您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她也达成将您赶出机械厂的目的了。” 顾柠轻笑一声，将那卷钱重新拿了出来。 “钱是她放的没错，但后面都被我给调换了。” 顾柠说的轻描淡写。 她将钱拿到手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不对劲。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姚丽身上时，借助空间将钱做了掉包。 沈母却听得胆战心惊。 要是闺女没有出现，今天这偷钱的罪名，她还真洗脱不掉。 沈母虽然好奇顾柠是如何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钱调换。 但见顾柠没有明说的意思，她也就没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闺女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不简单。 但她只需要知道这些东西没有害处就行。 至于怎么来的？ 沈母并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孩子大了都有自个的想法，不会伤害到他们自己就成。 她该装糊涂时就得装糊涂。 沈母看得清明，也有分寸。 顾柠暗暗松了一口气，让沈母把钱收好。 白得了近半个月的工资，都能多买几身新衣服了。 她还得感谢姚丽亲手送上门的钱呢。 顾柠想，她得好好给姚丽准备个“回礼”才行。 沈母没什么异议，甚至开始摩拳擦掌。 有这么一根搅屎棍在，她在机械厂待着都不安生。 “闺女，这些药是咋回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该不会是刚才被姚丽气到了吧，早知道我就该趁乱上去给她两巴掌。” 沈母注意到顾柠手上的药包，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她的脾气算不上好，刚才还是收敛了。 现在回想一下，她就越发懊恼。 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要是在村里，她非得打的她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没事，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累着了。 今天总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顾柠也摸不清这种情绪。 “心脏可是大事，不能忽略啊。 走，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 沈母顿时站不住了。 顾柠及时拉住她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妈，我真的没事。 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而已，用不着去医院。 这些药包是江夫人给我调理身体的，我回去煎两副喝下就好了。” 她晃了晃手上的药包，好说歹说才将沈母劝住。 有空间里的灵泉水在，她马上就能生龙活虎了。 * 两人回到家时，就见刘招娣拎着篮子站在家门口。 “二嫂，你咋来了？” 沈母跟刘招娣相处较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相比满腹算计的沈大嫂，有点小心思的刘招娣倒是没那么惹人厌。 “我把老屋最能下蛋的那只老母鸡带走了，攒了十几个鸡蛋，给你们送过来。 就当是谢谢顾柠帮我分家，还帮我争取到了我应有的那一份东西。” 刘招娣心里清楚。 要不是看在沈红英和顾柠的面子上，大队长可不一定会帮忙。 分家之后，她整个人都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对顾柠，也是真心的感激。 第153章 暴露 至于顾柠和大房之间的龃龉，也不关她的事。 “谢谢二舅妈。” 顾柠欣然收下。 两人本就是合作关系。 她帮刘招娣分家，收点回礼也没啥。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新屋子还没打扫干净呢，我得回去继续忙活了。” 见状，刘招娣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 他们现在住在大队长安排的老屋子里头。 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好歹宽敞。 也没那么多糟心的人和事。 她高兴都来不及。 干起活来就更有劲了。 刘招娣走路都带风，背影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愉悦。 沈母朝篮子里瞅了一眼。 “这鸡蛋个头还挺大的，她也算是有诚意了。 妈今晚给你做个鸡蛋羹，你三哥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玩意了。” 沈母提起沈应淮。 这才惊觉已经大半个月没见着人了。 往常他也有去省外出车，但从没离开过这么久。 不过沈应淮的能力摆在那里，她担心归担心，反应还算正常。 顾柠沉默下来，心脏又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妈，我明天去运输队看看吧。 也许三哥已经回来了，在处理事情呢。” 去看看也好，省得一直惦记着。 “行，你也不用想太多了。 那臭小子长的人高马大的，还会点拳脚功夫，吃不了亏。” 沈母擦擦手就去做饭了。 沈应淮从小就是村里一霸。 每个不服他的男娃娃都被他打了一顿。 这拳脚功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年纪大了一些时，又跟沈明扬和陆家那小子打。 虽说每次都打不过，但却挺抗揍的。 沈母摇摇头失笑。 沈应淮刚出生时就是个小瘦猴，乖乖巧巧的。 也不知道长大以后咋就成了混不吝。 * 沈家老屋。 分家之后，二房原本住的房间空了下来。 沈老大夫妻俩顺理成章的住了进去。 终于不用跟老两口挤在一个房间了。 沈大嫂开心之余又犯起了愁。 少了刘招娣帮忙，分到她手里的活就更多了。 还有沈老二那个免费劳动力，他们也占不到便宜了。 一家子对着桌上一盆青菜糊糊叹了口气。 “老太婆，你明天也开始下地挣公分。 不然等小哲娶媳妇，咱们都掏不出钱来。” 沈老头脸色不太好看，下意识想抽烟，却摸了个空。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以前的烟杆，都是沈红英孝敬给他的。 逢年过节还会花点钱给他买大前门和酒喝。 现在除了每个月的固定粮食，啥也没有。 这粮食也越给越少，只勉强够他们老两口嚼用。 腾不出一点给大房。 沈老太听到这样的安排原本想拒绝的，但后面一句话无异于掐住了她的命门。 她最在乎的就是沈哲这个大孙子了。 沈老太撇撇嘴，到底没反驳。 只是将目光投向一旁安静扒饭的沈婷。 “婷丫头以后割完猪草也去锄地，动作麻利点。 你大哥要是娶不上媳妇，就只能靠你了。” 她记得隔壁村的二赖子出的彩礼钱高。 他们把沈婷养这么大，她也到了回报的时候。 桌上其他人面色平静，并不觉得沈老太的话有什么不对。 沈哲是老沈家的根，就该紧着他来。 “啪嗒～” 沈婷手上的筷子应声落地。 她震惊的抬起头，哪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要是不努力干活，就要被卖了换彩礼。 “奶，我刚才看见二婶带着一篮子鸡蛋去找顾柠了……” 她本来还在纠结说不说这事。 但如今火都烧到她身上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不想嫁老光棍。 凭啥顾柠能被姑姑如珠如宝的宠着，她就得被嫁出去给哥哥换彩礼。 还有二房。 要不是他们执意分家，她会被奶奶盯上嘛。 沈婷心里不忿，将怨气都撒到二房一家子身上。 “你说真的？” 沈老太拍着桌子站起来，眼睛瞪的浑圆。 见沈婷怯怯点头，沈老太怒气更甚。 “我就说刘招娣怎么突然胆子变那么大。 原来是和顾柠那个小贱人合起伙来耍我们。” “没准她的病也是假的。 我昨天才碰上刘招娣，脸色比我还红润，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沈大嫂连声附和。 她就觉得不对劲啊！ 刘招娣平时壮的跟头牛一样，跟她打架都不落下风的。 怎么可能说生病就生病了。 这样阴险的招数，也只有顾柠那死丫头才能使得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合作上的？ “我得找她去。 真敢骗我们，老娘扒了她的皮。” 沈老太怒不可遏，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沈老头没阻止，他也想问个清楚。 还有这事，老二知不知道。 这一个个的，心都野了。 * 翌日。 顾柠在去公安局之前专门去了一趟运输队。 “顾同志，淮哥还没回来，不过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运输队的司机都认识顾柠，对她态度也不错。 见顾柠皱着眉，男人急忙开口。 “淮哥可能是在路上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才拖延了好几天。 但他出车经验足，又有吴添在身边，出不了大问题。” “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 顾柠也不清楚自己的担心从何而来。 但听男人这么一说，她紧张的情绪都缓和了不少。 “不……不客气。” 男人憨憨一笑，黝黑的脸庞都透出一抹红。 顾同志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他还想跟顾柠多说两句话。 但见她已经离开，只能失落的叹口气。 他也不敢肖想淮哥的妹妹，就是想多看她两眼。 说说话也行。 男人转身往回走，就见薛强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顾柠看。 他瞬间警惕起来。 “顾同志可是淮哥的妹妹，你别打她的主意。” 薛强不是什么好人，又一直跟淮哥过不去。 他担心顾柠被牵连到。 “我就算打她的主意，你又能怎样呢？” 薛强不屑地拍了拍男人的脸。 他都没发现沈应淮有一个长的这么漂亮的妹妹。 第154章 新来的副局长 上次顾柠来运输队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只是听到了几声议论。 但他没放在心上。 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他看不惯沈应淮，自然也不待见跟他有关的人。 没想到他的话说太早了。 薛强摩挲着下巴，想到顾柠那纤细的背影和盈盈一握的腰肢，不免有些心痒痒。 “你最好收起那些心思，不然等淮哥回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梗着脖子说道。 薛强就没在沈应淮手上讨到过便宜。 男人以为搬出沈应淮，薛强该知难而退了。 谁料薛强只是沉了脸，冷哼一声。 “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话落，薛强勾起唇角，深深看了男人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男人一脸莫名。 薛强怕是忘了被沈应淮支配的恐惧了，这么大言不惭。 不过他还真有些担心薛强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对顾柠下手。 薛强长的还算人模狗样，那张嘴惯会骗人。 顾柠一个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小姑娘，万一被薛强给骗了咋整？ 男人操心个不停，只能祈祷沈应淮快点回来。 有他在，薛强才会有所顾忌。 * 顾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她现在正忙着局里的其他案子。 一早上画了好几张画像。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揉揉眉心，继续接下去的工作。 这段时间的案子不少，他们技术部的压力也挺大的。 大家一心扑在工作上，没了平日的谈笑声。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不像话。 只有几道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大家先停一下手头上的事，我有话要说。” 老组长拍了拍手，声音郑重而洪亮。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来。 “咱们局里新来了一位江副局长，是从部队转业的。 接下来钢铁厂那个案子，由他接手，技术部全力协助。” 话落，众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门口走进一个人。 男人宽肩窄腰，面容英俊。 一身妥帖的制服着身，更衬得他身姿如松。 他锐利的双眸淡淡扫过办公室里所有人，薄唇轻启。 “我叫江云峥。” 简单干脆的介绍，声音低沉冷冽，让众人的呼吸声不由得更轻了。 “从今天开始，钢铁厂的案子由我负责，技术部的同志在旁协助。 王组长，麻烦你了。” “应该的，江副局长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老组长被江云峥身上的气势惊到，说话都有些拘谨。 不愧是部队里的兵王，气场就是强大。 他都不敢直视江云峥的双眼。 江云峥微微颔首，目光在顾柠手上的画像上停留了片刻，又慢慢移开视线。 他走得干脆，背影挺拔，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云峥一走，原本安静的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新副局长要来，我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这位江副局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就跟那电影里的人一样。” “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部队里的人都这样吗？冷的跟块硬石头一样。 上次来咱们局里的陆团长，也是这样。” “……” 听到这几声议论，顾柠不由得想起了周扬。 他跟陆晏川的性子差的太多。 一个幽默风趣，一个冷硬如铁。 结果还成了好战友。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顾柠笑了笑，没再多想。 其他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她则是抬手轻轻扫掉画像上的橡皮屑。 还差最后几笔。 “顾柠，以后跟江副团长交接的事就交给你了。” 老组长走过来，语气认真。 “我这段时间要去省里交流学习，技术部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顾柠虽然来的最晚，但却是最优秀的一个。 老组长信得过她的能力。 本来他是想亲自跟进钢铁厂这个案子的。 只是去省里交流学习的消息来的突然。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他也推不掉。 好在有顾柠在，他放心不少。 “行，您放心吧。” 几乎没怎么犹豫，顾柠应了下来。 这个案子挺有挑战性的，她想试试。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案子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 江家。 “姐，听说大外甥转业到这个小地方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云霜手一顿，停下了浇水的动作。 “大外甥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专门跑到这小地方来。 京市不比这好啊。 要是我儿子，我非得给他骂醒不可。” 云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里念叨个不停。 丝毫没注意到云霜的脸色已经淡了下来。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的选择。 再说了，他来云城，也是为了我。” 云霜放下浇水壶，语气平静。 她怎么会不清楚儿子的想法。 心里感动之余也多了几分愧疚。 云溪一噎。 “我也不是哪个意思。 你说他在部队里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混了个不错的职位。 结果说转业就转业，平白便宜了别人。” 江云峥一走，她闺女在部队都没靠山了。 云霜懒得搭理她，伸手摆弄着刚抽出小芽的花儿，有些爱不释手。 每次江云峥出任务，她都担心的不行。 但那是他的责职跟信仰。 她作为母亲，也只能支持。 如今江云峥退出一线，她倒是松了口气。 见云霜不说话，云溪拉下了脸。 她可是为了江云峥的前途着想。 以江云峥的能耐，日后立下大功当上首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这个小姨也能跟着沾光，顺便给闺女寻个好婆家。 不至于跟她一样，嫁了个窝囊废，仰人鼻息过日子。 现在好了，一个小地方的副局长能有什么出息。 云霜果然是乡下长大的孩子，眼皮子就是浅。 她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往院子里扫了一圈。 “今天那小……小顾同志没来吗？” 经过上次百货商店的事，她的脸算是丢光了。 又听刘家母女挑拨，对云霜和顾柠恨之入骨。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我告诉你，别再找顾柠的不痛快。 你也不想我不顾姐妹之情强行把你送回京市吧？” 云霜站起身，定定看着她。 声音虽然是一贯的温和，可云溪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强硬。 第155章 噩耗 她嘴角抽搐了两下，压下心里的不虞。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跟个乡下丫头较劲。” “你知道就好。” 云霜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她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若是再犯，就别怪她不客气。 “云霜，你的药熬好了。” 陈嫂端着药走出来，脸上的微笑在看到云溪的一刹那淡了不少。 “谢谢陈嫂，我感觉最近好多了。” 云霜接过药直接一口闷。 这药太苦了，不一口解决掉，她都怕自己喝不下去。 陈嫂也发现了，笑呵呵的应道：“我也发现了，你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看来这药还是挺有效果的，坚持喝下去，没准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她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江先生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很开心。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将云溪都忽略在了一边。 但她现在没空生气。 只是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云霜，将下唇咬得发白。 * 时间转眼来到了下午。 顾柠抬头看着窗外的天气，有些灰暗，似乎要下雨的模样。 天空中的乌云聚集了一大片，发出声声闷雷。 她今天可没带伞出来，看来得尽快赶回家了。 刚出了公安局的大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就猛地朝她走了过来。 是早上她才在运输队见过的安司机。 他的脸上透着焦灼和紧张。 不知为何，顾柠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同志，淮哥有消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根本不敢直视顾柠的眼睛。 “我三哥怎么了？” 见状，顾柠心里“咯噔”一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艰难。 “淮哥的货车在回来的路上出现意外坠河了。 现在人还没找到。” 安司机面露不忍。 那条河湍急，死过不少人。 沈应淮两人生还的概率微乎其微。 现在只是还没找到尸体而已。 顾柠只觉得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后退了两步。 她终于明白这两天心脏隐隐的不舒服来自哪里了。 怎么会这样？ 顾柠红了眼，鼻尖酸涩不已。 她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悲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没找到人，也许还有希望。” 沈应淮总说他福大命大，那条命老天都不收。 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没了。 顾柠转身跑回公安局。 她要去见安局长。 男人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相信。 沈应淮在他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怎么会离开的这么草率呢？ 但现在人还没找到，他也只能抱着这一丝希望安慰自己。 * 半个小时后，顾柠一脸失落的从安局长的办公室走出来。 即使有安局长的帮忙，可他插手不了别的公安局的事。 云城离青省交界太远，她根本无从得知消息。 顾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和沈应淮相处的画面。 “我不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就是怕妈担心，顺路过来看一眼。” “我沈应淮的妹妹，可不能太窝囊，不然我就不认你了。” “……” 顾柠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可大概是天生的血缘亲近。 沈应淮嘴上虽然硬着，对她却是好的没话说。 顾柠也很喜欢这个三哥。 两人在性格上有些莫名的相似。 她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一定还有希望的。 顾柠想到了沈明扬。 大哥战友那么多，也许能帮忙找到人。 思及此，顾柠不再犹豫，直接跑到办公室打电话。 冰冷的话筒贴在耳边，嘟嘟嘟几声，终于接通。 “你好，我找沈明扬沈团长，我是他妹妹。” 顾柠直接说明身份。 “沈团长出任务去了，归期不定，暂时联系不上，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宛若一盆冰水浇在顾柠头上。 “出任务了……” 她呢喃一声，握着话筒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心一沉再沉。 “我知道了，谢谢你。” 顾柠的声音发颤，轻的让人听不清。 三哥等不了，她必须想别的办法才行。 正准备挂断电话，话筒另一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男声，“谁找沈团长？” 顾柠鬼使神差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道声音，是陆晏川吗？ 下一秒，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报告陆团长，打电话是沈团长的妹妹。” 小兵站起身冲陆晏川敬了个礼，声音洪亮。 话落，陆晏川立马接过电话，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柠柠，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才就听出顾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但离得远，不太好确认。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陆晏川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陆晏川，三哥出事了……” 顾柠把事情一说，鼻音有些重。 闻言，陆晏川呼吸明显一滞，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心疼。 “柠柠，你别着急，应淮的事交给我。 我马上联系青省武装部的战友，让他立刻派人帮忙搜救。 明扬出任务了，情况保密，我联系不上。 有机会我会尽快通知到他。” 陆晏川瞬间做出了安排。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让顾柠心安了不少。 “麻烦你了。” “我说过，你不用跟我道谢。” 陆晏川垂着眼。 虽然有些失落顾柠对他的疏离，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挂断电话，顾柠冷静了不少。 她现在该好好想想，怎么跟她妈说这件事。 *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柠回了家。 她刚走到村口，村民们就急哄哄的围了上来。 “顾柠，听说三小子出事了，这事是真的吗？” “好像那车都翻到河里去了，估计……” 村民们看着顾柠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消息八成是真的。 沈应淮年纪轻轻的，命咋这么不好嘞！ 他们之前还羡慕沈应淮在运输队工作，是铁饭碗。 现在想想，这活儿也不容易。 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第156章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人解决了 这会儿，他们竟有些庆幸沈母当初没松口让沈应淮跟自家闺女相看。 要是真看对眼了，自家闺女不就成寡妇了吗？ 沈家条件是不错，英子也不是恶婆婆。 但在他们看来，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男人要是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死了丈夫的女人不好再嫁，他们也不可能让闺女回家住。 退一万步讲，就是他们心疼闺女，不在乎那一口饭。 儿子和儿媳也不乐意啊。 村民们想的远。 心里同情沈母的时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顾柠垂下眼睑，她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快。 她妈应该也知道了。 “婶子，你们是听谁说？ 我三哥现在还没找到，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柠语气笃定。 既是在告诉别人，也是在提醒自己。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还不是王秀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们这才信了她的话。” 她巴不得将这件事传遍十里八乡。 他们还没见过，哪家长辈听到小辈出事后，那嘴角的笑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顾柠冷笑出声。 其实她多少能猜到一点。 但她现在没空去找沈大嫂算账，先找到三哥最重要。 顾柠暗暗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今天的事，打算到时候一起解决。 * 沈家老屋。 与顾柠那边低迷的氛围不同，这边丝毫不受影响。 “小哲，你确定那消息没错吗？” 沈大嫂高兴完才想着再确认一遍。 “消息是从运输队传出来的，绝不可能出错。 沈应淮命不好，碰上这种事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沈哲静静躺在膝盖上的手有几分颤抖。 压在他头上的那片阴影，终于消失了。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唯一听到的好消息。 “说的也是，还好他当初说啥都不愿意把运输队的工作让给你。 不然今天遭殃的就是我宝贝大孙子了。” 沈老太连连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沈应淮对她这个外婆没有半点孝顺之心。 沦落到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 “行了，这些话在外头不要乱说，省得被人戳脊梁骨。” 沈老头见他们说的差不多，这才开口警告了一句。 他最好面子，听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 表面功夫还是要过得去。 沈老太婆媳俩讪讪应下，心里却不那么想。 * 顾柠回到家时，发现沈母正愣愣的坐在院子里，双目无神。 “妈……” 顾柠轻声叫了一句，嗓音里透着沙哑。 “柠柠，你说从那么高的地方连人带车一起坠河，还会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沈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她多想那臭小子现在就从门口走进来，笑眯眯的跟她开玩笑。 “您一直说三哥脑瓜子聪明，是三个哥哥里面最滑头的一个。 他本事大着呢，一定会想办法自救的。 陆团长也拜托他战友帮我们找人了，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顾柠蹲下身握住沈母的手，柔声安慰。 她心疼沈母。 辛辛苦苦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到头来却可能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顾柠将头靠在沈母的膝盖上。 “明天我再去运输队问问情况。 有时候，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好，妈也相信。 你三哥还是舍不得我们，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的。” 沈母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就是看起来笑着比哭都难看。 她轻轻揉了揉顾柠的头发，压下心里的悲痛和难受。 她是当妈的，不能让闺女一个人扛着。 * 翌日。 顾柠刚踏进运输队，跟看门的男同志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得到了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沈应淮擅自更改行车路线，致使运输队蒙受重大损失。 上头领导已经决定开除他了。 你想打听沈应淮的消息，最好到别处去。” 男同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顾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三哥现在下落不明，运输队不积极了解情况也就算了。 还直接套了个罪名把人开除。 “我要见你们领导。”顾柠保持冷静。 运输队的做法太令人可耻，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她不能让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毁了三哥的名声。 “我们领导忙着呢，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快点走吧，别自讨没趣了。” 看在顾柠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男人态度还算好，没直接动手赶人。 但上头交代下来的事他也不能不办，说啥都不让顾柠进门。 就在这时，安司机匆匆从运输队里跑了出来。 “顾同志，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他的面色复杂，似同情，似愤怒。 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憋得他心慌。 顾柠点点头，跟着他走到旁边的小巷口。 “安司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要开除三哥，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冠冕堂堂的理由？” 她可不信。 “顾同志，开除的公告已经出了，这是榜上钉钉的事。 抱歉，我只是一个司机，改变不了什么。 擅自更改出车路线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他们将这个作为理由，说淮哥是为了私吞那批货，结果才出了车祸。” 安司机说出这套说辞的时候都有点想笑。 每个司机的出车习惯和方式都不一样，只要能顺利完成运输任务就行。 领导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但他还是默认了薛强对淮哥的诬陷。 安司机想不通，领导之前那么重视淮哥。 结果淮哥一出事，他就立马将人往死里踩。 这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顾柠没他能忍，径直嗤笑出声。 “荒谬！ 我三哥是为了给运输队送货才出的事。 他们不忙着找人打听消息，反而落井下石，无故给人扣黑锅。 这就是镇上第一大运输队的处事方法吗？ 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把人给解决了。” 说到最后，顾柠拔高了声量。 她确实被气得不轻。 第157章 他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 安司机震惊她的敢说，却没想过阻止。 他也看不惯运输队的做法。 “顾同志，上头交代过了，你今天怕是进不去运输队。 不过你放心，一旦有淮哥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顾柠想想也是这个理。 她现在手头上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 闹腾起来也只称了他们的意，起不到半点作用。 反而还会影响到三哥的声誉。 只要找到人，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麻烦安司机了。” “淮哥在运输队一直都很照顾我。 我还没能好好报答他，这些都是小事。” 安司机摇摇头。 说起来，沈应淮也算他半个师傅了。 他从进入运输队的那天起，就跟在沈应淮身后学习。 沈应淮虽然看着不好接近，但实力强悍。 他跟着沈应淮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安司机尊敬沈应淮，自然也尊敬他的家人。 顾柠没再说什么，跟安司机道谢后就打算离开。 两人刚走出小巷子，一道刺耳的男声就从不远处响起。 “顾同志，你说再多也掩盖不了沈应淮干的那些丑事。” 薛强慢悠悠走到两人跟前，目光贪婪的上下打量着顾柠。 上次离得远，没瞧清楚。 这回走近了看，他不免被惊艳到了。 女人吹弹可破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颦一笑都有着独特的风情。 比他见过的不少城里姑娘都要漂亮。 薛强粘腻的视线让顾柠觉得恶心。 “丑事？ 你们有证据证明我三哥私吞了那批货吗？ 还是有证据证明他走的那条路不能回到云城？” 顾柠三连质问，语气强势的让人忍不住退缩。 薛强黑了脸。 他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 顾柠这样的，显然不符合他的标准。 除了那张好看的脸，其他方面跟沈应淮像极了。 不过好在他也就是玩玩而已，不可能真娶个乡下女人回家。 更别提这女人还是他死对头的亲妹子。 “沈应淮没按路线走就是证据。 那条路从来没有其他的司机去过，根本不可能抵达云城。” 薛强才不管那条路如何。 他想做的事就是定下沈应淮的罪。 “按理说沈应淮被开除了，家属是拿不到抚恤金的。 不过你要是求求我，能哄得我开心，没准我就去帮你说说两句好话了。 那点子抚恤金，都够你们在乡下吃好几个月了。” 他摩挲着下颚，语气轻佻。 顾柠觉得手有点痒了。 前面污蔑她三哥，后面又来恶心她。 真当她是面团捏的呢？ “求求你？” 顾柠勾唇一笑。 薛强被她的笑迷住，心里得意之余又带着点不屑。 看吧，提到钱。 这女人都顾不上沈应淮了。 “薛强，你别太过分了。” 安司机急了。 薛强不是好东西，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顾柠同志太单纯，被他给骗了！ “这里有你什么事，识相点就给我闭嘴，不然我也能把你弄走。” 薛强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要你能哄得我开心，不光抚恤金，我还能每个月给你两块钱的零花。” 他自认为大方。 顾柠却只是满眼嫌弃的睨着他。 “求你？你也配啊！ 钱，我有的是，不缺你这三瓜两枣。” 说完，顾柠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啊！” 薛强面色扭曲，痛的直不起腰。 见状，顾柠又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子，左右开弓扇了好几巴掌。 “你的钱，还是留着给自己看医生用吧。” 顾柠把憋在心里的火通通发泄在薛强身上。 下手那叫一个狠辣。 安司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股打人的狠劲，就跟淮哥一模一样。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顾同志哪里好骗了？ 长着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 一动起手来直接就给人打趴下了。 安司机想，他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谁都可能被薛强欺负了，唯独顾同志不会。 她不把薛强打残就不错了。 安司机别开眼，一步步走远，全当没看见。 甚至还劝走那些听到声音好奇跟过来的司机。 “贱……人，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薛强咬牙切齿的说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顾柠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拭着青葱玉指，语气淡淡。 “你现在要是求求我，没准我还能下手轻点。” 用手打人会脏了她的手，还是用脚方便。 她把薛强刚才说的话一字一句还了回去。 顾柠本来就因为担心沈应淮，一颗心一直提着，精神也高度紧绷。 没料到会有傻子自己撞到枪口上。 “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薛强还用抚恤金威胁着。 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原先对顾柠的垂涎也转化为浓重的怨毒。 “我三哥会平平安安的回来，那抚恤金就留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顾柠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还重重碾压了两下。 听到耳边传来刺耳的惨叫，她的心气终于顺了。 顾柠冲安司机点点头，余光又瞥了运输队的大门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 顾柠在办公室等了一个下午，心渐渐沉入谷底。 还是没有三哥的消息。 身旁的电话也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传来她期待的声音。 顾柠虽然嘴上确信沈应淮一定会平安无事。 但她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没少。 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越不妙。 更何况还有运输队那些事。 顾柠失魂落魄的坐在工位上，心中思绪万千。 江云峥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表情怔愣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冷漠。 “顾同志，这张画像有点问题，需要你再改动一下。” 顾柠回过神来，急忙接过画像。 “哪里出问题了，我现在就改。” 谈到工作，顾柠的情绪好转了不少，神情专注的检查着。 “你这两天的状况不太对劲，需要回家休息一下吗？” 江云峥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若说是关心，也不太像。 “抱歉，家里出了点事。 不过您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顾柠揉了揉眉心，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没休息好。 江云峥颔首，没再多问。 只是指出画像上存在一些需要改动的地方。 他对画像也有一些研究。 不仅如此，江云峥还熟读心理学。 他提出的独特见解，对案件有很大的帮助。 第158章 有消息了 顾柠认真听着，针对他的建议重新画了一张。 “这张还不错。” 江云峥满意了，嘴角轻轻上扬。 “难怪王组长把技术部的事交给你来处理，还在我跟前保证你会办的漂漂亮亮。” 他转业来云城公安局之前，就已经听说过顾柠的名声了。 “老组长既然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顾柠还是第一次听到江云峥说这么长一段话。 恍惚了片刻后，她又询问起钢铁厂一案的细节和进程。 “案子的突破口在另一个人身上。” 江云峥沉下眉眼。 这个烫手山芋是他自己决定接手的。 其中的棘手程度也早有心理准备。 “你是说钢铁厂的刘副厂长？” 顾柠看着他的表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 江云峥没承认也没否定，只是不紧不慢的将画像卷起收好。 “顾同志，案子的事不急，你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 要想引蛇出洞，还得一步一步来。 他注意到顾柠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微动。 “顾同志，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联系你的，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话落，江云峥迈着长腿，大步流星离开。 顾柠坐回原位，伸手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脸上带着疲色。 喝了灵泉水后，身子是舒服了，疲惫也都消退了。 可心里的忧愁却不是灵泉水能治愈得了的。 顾柠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陆晏川那边有没有消息？ 他联系上大哥了没？ 一个个疑问在顾柠脑子里盘桓。 正想着，一道响亮的电话铃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你好，这里是云城公安局技术部。” 顾柠清丽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进陆晏川耳中。 他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柠柠，是我。” 顾柠瞳孔一缩，霍然起身，声音不复刚才的平静。 “陆晏川，你有我三哥的消息了，对吗？” 问到最后一句话，顾柠猛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听到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没错，人找到了，在市医院救治。” 陆晏川知道她着急，也没卖关子，将查到的消息悉数告知。 他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情况可能不太好。” 闻言，顾柠原本高高提起的心又一下跌落到谷底。 她听出了陆晏川的言外之意。 “人找到就好，谢谢你。” 顾柠也顾不了那么多。 起码三哥还活着。 她现在就想去市医院见人。 “你别着急，市医院医生的医术都还不错。” 陆晏川轻声安慰了一句。 他清楚顾柠此刻的心情，她一定想亲眼看到沈应淮平平安安的模样。 虽然舍不得，但陆晏川还是收敛好情绪。 “接下来有什么事，你还打这个电话找我，我一直都在。” “好。” 顾柠顺嘴应下。 说完最后一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拜托交好的女同志帮她请个假就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现在去市里的车票应该还有剩。 她去找大队长开个介绍信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还来得及。 * 另一边，陆晏川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垂下的眼睑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保持着拿话筒的动作，身姿如松的站在窗台前。 明明是高大健壮的背影，周扬却愣是看出了几分可怜。 身旁的小兵难掩惊讶。 难道沈团长的妹妹就是陆队喜欢的姑娘？ 不然怎么人还在军区，魂却跟着人家女同志离开了。 但这话他就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不敢舞到陆晏川跟前。 这种得知天大秘密却不能往外透露的感觉可真难受。 小兵腹诽两句。 再抬头时，陆晏川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以后这个电话打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团长！” 小兵声音洪亮。 他果然没猜错。 “还联系不上明扬吗？” 陆晏川这句话是冲着周扬说的。 “没有，封闭演习，估计这段时间都联系不上。” 周扬无奈的摊摊手。 他也没办法。 好在人找到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陆晏川点点头没说话。 可惜他很快就要出任务了，没法请假回家。 陆晏川既担心顾柠，又担心沈明扬。 一整天脸都是黑的。 看得底下的新兵蛋子直犯嘀咕。 奇怪的是，这“冷面阎王”今天居然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新兵蛋子们斜斜的倚靠在集训场的大树下，浑身被汗水浸透，心里却疑惑不已。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队转了性子，竟然没那么狠了。 往常的训练，可是今天的两倍不止。 他们难得放松之余，竟然还觉得可惜。 果真是在陆阎王手底下待久了，一天不练就皮痒痒。 * 从技术部离开后，江云峥吩咐手底下的人这段时间多关注刘副厂长的动向。 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他越往下查，就越怀疑这位副厂长。 江云峥眯着眼打量手上的画像，修长的指节轻叩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要做的就是跟那只老狐狸比耐心。 并赶在他之前掌握更多的证据。 急不得，也急不了。 江云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自打来到云城后，他一直忙着手头上的案子，还没回过家。 今天正好回去看看。 听陈嫂说他妈的病有所好转。 江云峥冷硬的面庞终于柔和了几分。 公安局离江家不算远。 江云峥人高腿长，没几分钟就敲响了江家的大门。 “一定是顾同志来了，我这就去给她开门。” 陈嫂带笑的嗓音自院子里传来。 紧随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江云峥正好奇她口中的顾同志是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云峥，你终于回来了，你妈都盼你好久了。” 陈嫂惊喜的睁大眼，将人带进屋里。 “局里忙，今天总算空下来了。” 江云峥解释了一句。 那双如鹰隼般的双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院子。 跟他们在京市的家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这满院子抽芽的植物了。 “妈，云城的风水不错，您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他坐在云霜对面，看着她红润了不少的脸色，心情难得愉悦。 第159章 市医院 “可不是嘛，不止风水啊，人也不错。” 云霜笑着给他倒了杯水。 虽然碰上了钱包差点被抢的糗事，但又幸运的遇到了顾柠。 她实在喜欢这姑娘。 不骄不躁，气质出众，讨喜得很。 江云峥挑挑眉。 能得到云霜女士这么高的评价可不简单。 “你说的人不会就是陈嫂刚才提到的顾同志吧？” “没错，那丫头帮了我的大忙。 就连现在院子里种的这些花儿，都是她手把手教我的。” 云霜美滋滋的摆弄着刚长出来的小嫩芽。 她话里的喜爱太过明显。 江云峥好笑的同时，对这位顾同志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 不过同样姓顾，他不自觉想到了顾柠。 “本来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可惜顾同志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样的，没机会了。” 云霜叹了口气，颇为挑剔的打量了江云峥一眼。 他们夫妻俩都是性子温和的人。 咋生出来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他们。 云霜纳闷了。 明明小时候的江云峥可活泼调皮了。 但长大以后，性子越来越成熟，人也越来越冷。 她说十句话，这臭小子都不一定能回一句。 江云峥对亲妈无奈了。 他就怕亲妈逼他相亲。 好在云霜嘴上虽然嫌弃，但心里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 更没想逼他做不喜欢的事。 对顾柠，也实在是喜欢的不行，才会生出让她当儿媳妇的想法。 奈何两个小年轻都没这方面的意思。 她也不好再提。 岔开这个话题，云霜开始问起江云峥的近况。 她问一句，江云峥就回一句。 多一个字也没有。 好在云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陈嫂出去买菜了，家里就剩他们母子两人，说话也没了其他顾忌。 “妈，听说小姨也来云城了，怎么没看见她？” 江云峥抿了一口水，状似随意的问道。 “听说小婷那边出事了，她回去瞧瞧。 你不用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找他们处理。 这回安安静静，估计问题不大。 云霜没有多想。 只要她这个妹妹不再整幺蛾子就行。 “妈，有些话不该由我这个小辈来说，但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 您看在外公外婆的份上，对小姨多有照顾。 但还是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要让她生出别的心思。” 江云峥跟他父亲一样，对云溪没什么好印象。 “我知道，她没做的太过火，我也懒得搭理。 不过她要是找到你面前去，不用顾忌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云霜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说着话。 到底不是亲妹妹，她自认为对云溪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我晓得。” * 市医院。 顾柠和沈母赶到市医院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了。 陆晏川的战友按照他的交代在门口等人，跟顾柠说清大致情况。 “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沈同志的腿可能……可能保不住了。” 话落，沈母浑身一震。 要不是顾柠及时拉住她，她连站都站不稳了。 “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沈同志的腿受了重伤，又因为在河里泡了太久，伤口感染。 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腿伤太过严重，医生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 如果能找到医术高明的骨科医生，也许还有奇迹。” 说到最后，战友面露不忍，轻声安慰了几句。 顾柠眼睫毛颤了颤，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沈应淮，心一揪一揪的痛。 她见到的三哥，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弱的躺着，双目紧闭。 沈母心疼的不行。 向来泼辣爽利的人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三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噩耗啊。 顾柠心里也不好受。 “妈，您别担心。 这里治不了，咱们可以去沪市，也可以去京市，总有办法的。” 顾柠掏出手帕给沈母擦眼泪。 这些话既是安慰她的，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说的对，会有办法的，活着就好。” 沈母抹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 见状，顾柠松了口气，把战友送出病房。 “同志，这回麻烦你了。” 战友大手一挥，声音洪亮爽朗。 “晏川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他大舅哥，我当然得尽心尽力了。 他来拜托我帮忙的时候，就说这是他心爱姑娘的亲哥哥，让我一定一定要找到人。 还说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心爱的姑娘肯定会很伤心，他舍不得见她难过。” 顾柠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两抹红晕。 这人真是…… 她还没给他答复呢，他连大舅哥都喊上了。 但听到后面那句话时，她又突然沉默了。 “医生的事我也会帮忙找的。 这一带我比较熟悉，你也不用太着急了。” 战友被调来青省的武装部好几年了，早就将这地摸了个一清二楚。 陆晏川找他，也算是没找错人。 “行了，就送到这吧。 你先回去，我得给晏川回个电话。” “同志，等我三哥好起来，我们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顾柠知道战友是看在陆晏川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 但他们该有的感谢不能少。 顾柠转身回了病房。 如果情况良好，三哥应该今明两天就能醒过来了。 她走后，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探出一道娇小的身影。 女人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 沈应淮竟然成了残废？ 她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莫名痛快。 沈应淮不是看不上她，一直在拒绝她嘛。 现在好了。 香饽饽摇身一变成了没人要的残废。 她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刘思思没想到来医院探望一下姑姑，也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她笑得面容扭曲，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传扬出去。 让沈应淮知道拒绝她的后果。 第160章 不速之客 刘思思压下心里的激动，轻手轻脚的跟上顾柠。 她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直到站在病房外，看到沈应淮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时，刘思思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本来她想着既然沈应淮不知好歹，不愿意接受她。 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她。 沈应淮成了残废，运输队的工作也没了，没有哪个好姑娘能瞧得上他。 如果运输队追究下来，沈应淮还得背上一大笔债务。 以沈家的家底，砸锅卖铁都还不清这笔钱。 更别提家里还多了一个费钱的残废。 几座大山压下来，沈家一定会被拖垮。 到时候，她看顾柠还怎么硬气起来。 刘思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拒绝她的后果。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在被顾柠注意到之前就先离开。 * 医院走廊尽头。 “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思思拉开嗓门，难掩话里的激动。 “云……云夫人，您怎么也在医院？” 她走到刘母跟前，才发现云溪也在，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僵硬。 她可没忘记云溪上回是怎么贬低她的。 但无奈他们家还需要攀上江明城这棵大树，只好收敛着不满赔笑脸。 “没什么，就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瞧瞧。” 云溪掀起眼皮，将手上拎着的包往胳膊上一挎。 “云城也有医院啊，怎么跑到市里来了。” 刘思思不解的嘟囔两句。 如果只是小问题，在云城医院看病，可比专门跑到市医院来方便多了。 云溪闻言面色一变。 “我可信不过小地方的医院，万一没病给我看出病来了咋办？” 她倨傲的扬起下巴，目露不屑。 “你们没在京市待过，自然不了解两者之间的差距。 我跟你们这些小地方出来的人可不一样。”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听得母女俩满头黑线。 云城虽然比不过京市，但也没云溪说的那么不堪吧。 这女人不断贬低她们抬高自己。 刘思思差点忍不下去。 “思思，你刚才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刘母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是拉过刘思思，岔开了话题。 经刘母这么一提醒，刘思思这才正了正神色。 “我刚才在医院看到顾柠了。” 她翘起嘴角，等着她们继续问下去。 “她跑市医院来干啥啊？这地方是她能来的吗？” 刘母兴致缺缺。 云溪却不一样，她眸光闪烁了两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们拜托我帮忙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就看你们的诚意如何了。 毕竟我是我姐唯一的妹子，姐夫也很看重我，我的话还是挺有份量的。” 云溪捏紧挎包上的带子，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听到这句话，刘母瞬间乐开了花。 不枉费她这段时间说尽好话哄着云溪。 “云夫人，您放心，我们的诚意绝对不会少。” 云溪满意的点点头。 这女人还算上道，不用她多费口舌的提醒。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送走云溪，刘母心里美滋滋的。 老刘交代给她的事就快办妥了。 过不了多久，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厂长夫人，在娘家更有底气了。 越想越美，刘母的心情都好上不少。 听到顾柠的名字也没那么生气了。 “思思，你想跟我说的好消息跟顾柠有关？”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和沈应淮有关。” 刘思思也不卖关子了。 “沈应淮？他不是出事了吗？” 刘母皱起眉头。 一开始她还是挺欣赏那小伙子的。 但他没眼光，说啥都不同意入赘。 这份欣赏慢慢就变成了嫌弃和碍眼。 不识好歹的东西！ 要不是闺女就看上了他。 以他泥腿子的身份，还不一定能攀得上刘家呢。 “他没死，不过成了残废，比死了还痛苦。”刘思思得意洋洋的说道。 现在是她瞧不上沈应淮了。 刘母倒抽一口凉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天爷开眼了。 敢跟我们刘家作对，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千真万确，我还特意问过医生了。 沈应淮的腿，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这辈子都好不了。” 刘思思重重点头。 母女俩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他们现在就待在最里间的病房，我们也该去探望探望熟人了。” 刘思思眼里的暗芒一闪而过。 她被顾柠害得没了纺织厂的工作，成了整个镇上的笑话。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 另一边，顾柠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订了一间房。 她让沈母先回去休息一下，这边自己来守着。 “我不用休息，我得等老三醒过来。” 沈母摇摇头。 从前照顾沈老太时，她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身体也依旧撑了下去。 顾柠却不赞同。 一直不休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这几天为了三哥的事，她妈一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大悲大喜之下，眼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顾柠看着心疼，就想劝她去招待所睡个觉。 等精神好一些了再过来。 “妈，要是等三哥醒过来，你却倒下去了，那我怎么办啊？ 到时候我得照顾两个人，不是更辛苦嘛。 您忍心看我忙的团团转吗？” 顾柠叹了口气，好说歹说才劝动了沈母。 两人轮着休息，保证了自己身体的同时，也能更好的照顾沈应淮。 另一方面，顾柠也是想将沈母支开。 她想试试看这灵泉水对三哥的腿有没有效果。 成功了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失败了，问题也不大。 灵泉水对人体无害，也许还能让三哥更快醒过来。 “行，那我就回去眯一会儿，待会换你回去休息。” 沈母实在拗不过顾柠。 再一个，闺女说的也没错。 她不能倒下。 她倒下了，就是给闺女添乱。 “先喝口水再回去休息吧。” 顾柠悄悄在水壶里加了点灵泉水。 沈母喝完之后，浑身的疲惫消减了不少。 就连眼底的红血丝都沉了下去。 沈母拎着东西正要离开，还没踏出病房门，迎面就走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第161章 不按常理出牌 “呦，还真是伯母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呢。” 刘思思捂着嘴惊呼出声。 “听说沈应淮还活着，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就是可惜了，年纪轻轻成了断腿的残废。 不过你们也别太伤心，起码人还活着，还有点指望。 这亏心事啊，不能做太多，否则就遭报应了。” 刘思思完全没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 不像在替她们开心，反倒有点像幸灾乐祸。 “你胡咧咧啥呢？我儿子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沈母不乐意了。 这女人一见面就说个不停，嘴里没一句好话。 “伯母，你也别嘴硬了，我都知道沈应淮的情况了。 他以后就是废人一个，还被运输队开除了，能有什么出息。 当初你们死活不答应让他入赘刘家，还耍手段毁了我的工作。 现在好了，沈应淮就算跪下来求我让他入赘，我也瞧不上了。” 刘思思冷哼一声。 她就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沈应淮越惨，她越开心。 闻言，沈母的怒火蹭蹭涨。 “放你娘的狗屁！ 那是你自己不要脸联合沈哲搞事才被赶出纺织厂的，跟我闺女有什么关系。” 刘思思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脸色无比难看。 被赶出纺织厂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她一直将原因归咎到顾柠身上。 如今被沈母一反驳，揭下那块遮羞布，她的脸上实在挂不住。 “沈应淮擅自更改出车路线，让运输队蒙受重大损失。 他人死了倒还好，这事也就算了。 既然他还活着，那这笔损失的货，必然要你们原价赔偿。 不过这笔巨款，你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还不清啊。” 刘思思目光鄙夷。 她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凑齐这笔钱。 “刚好我大伯就在运输队，如果他愿意开口说两句好话，没准你们就不用赔这么多了。” 沈母怒极反笑，“你想怎么样？” 她还没傻到听不清刘思思的言外之意。 “很简单，让顾柠当着纺织厂所有工人的面给我下跪道歉。 并承认她是因为嫉妒我才肆意抹黑我的名声。” 刘思思想要恢复到从前被众星捧月的日子，就必须踩着顾柠上去。 沈母越听越来气，叉着腰朝她啐了一口。 “让我闺女给你下跪道歉，你也配啊！ 真是脸大如盆，想的倒挺美。 我儿子没做错任何事，是运输队没脸没皮，乱泼脏水。 这事还轮不到他们没完。” 要不是忙着打听沈应淮的消息，了解具体情况，她早就上运输队闹去了。 老三在运输队干了那么多年，完成了多少项不可能的任务。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结果呢？ 他一出事，运输队为了撇清关系，直接泼脏水扣黑锅。 还想要赔偿？ 她还没打过去跟他们要沈应淮的名誉损失费呢。 刘思思震惊不已，她没想到沈母竟然这么硬气。 一个农村妇女，不应该被她说的话吓傻了嘛。 这老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啊！” 刘思思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头顶一热。 一壶带着热气的热水直挺挺从她头顶上倒了下来。 还有些温度的热水划过脸颊，烫的刘思思一蹦三尺高。 “顾柠！” 她尖叫出声，指着顾柠的手都在颤抖。 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被顾柠当众羞辱。 “嘴巴真臭，给你洗洗。” 顾柠将水壶放到地上，还有些可惜自己刚打的热水。 不过这是她手里唯一趁手的东西，只能勉强用一用了。 “顾柠，你敢得罪我。 你就不怕运输队真的找你们要赔偿吗？ 为了沈应淮一个废人，你要拖累全家一起下水吗？” 刘思思抹了把脸，气得直跳脚。 听到废人两个字，顾柠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不仅敢得罪你，我还要得罪的更狠。” 轻声在刘思思耳边说完这句话。 顾柠一把薅住她的头发，随意扯过一旁的抹布塞进她的嘴，拖着人就往外走。 医院重地，不好让这女人的惨叫声吵到其他病人。 顾柠贴心的给刘思思封了口，手上的力道却毫不收敛。 刘母目瞪口呆的看着，片刻后终于回过神。 “你这个小贱人，快把我女儿放开。” 她追上去想扇顾柠巴掌。 反被顾柠遏住手腕，狠狠抽了回去。 这巴掌的力度可不小。 刘母的脸都被打偏了，喉咙口泛起丝丝血腥味。 秉着多一个不多的原则。 顾柠将刘母也拎了起来，塞住嘴巴一起往外拖。 母女俩在顾柠手里毫无还手之力，嘴巴还被捂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柠将她们扔出医院大门口，引来一众人的围观。 “嘴巴再不干不净，我不介意给你缝起来。 还有，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 运输队开除我三哥的事，就是你那个大伯的手笔吧。 好好珍惜接下来的安生日子吧。” 顾柠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呜呜呜～” 刘思思不明白顾柠的意思，只是瞪着眼看她，眼底的怨毒快要溢出来。 第三次了。 她好像跟顾柠八字相克。 每次碰上顾柠都没好事。 “记住我说的话。” 撂下这句话，顾柠起身离开。 留下母女俩被人指指点点，最后落荒而逃。 * 回到病房时，顾柠对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一时有些怔愣。 “看傻了？不认识我了？” 沈应淮虚弱的笑了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调侃顾柠。 “三哥，你醒了！” 顾柠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急忙走到病床前，那双漂亮的双眸紧紧盯着沈应淮的脸。 生怕他下一秒又闭上眼。 “让你们担心了。” 沈应淮扯了扯干涩苍白的嘴角，眼神有些黯淡。 其实他知道外界发生的所有事。 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刚才要不是刘思思来闹，给他气着了。 他还不一定能这么快醒过来呢。 “三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车为什么会出事？” 顾柠惊喜过后又想起正事。 她绝不相信运输队的说辞。 闻言，沈应淮深邃的双眸中闪过幽光，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 “说来话长……” 第162章 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止一个人 “这次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回不去。” 沈应淮脑海中闪过几个身影，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得罪的人不少。 但能不着痕迹在货车上动手脚的，一定是运输队的人。 顾柠惊诧不已。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下这样的毒手？ “三哥，运输队以你擅自更改路线的由头，给你扣上黑锅开除了。 也许想置于你死地的，不止一个人。” 顾柠清楚沈应淮心里应该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但他们现在无凭无证，也没法揭穿下黑手的人。 “你说的没错，我的存在碍了不少人的眼。 他们要是不使阴招把我赶出运输队，整个人都不安生。” 沈应淮还有心思开玩笑。 顾柠无奈极了。 三哥为了不让她和妈担心，强迫自己不去想断腿的事。 还反过来逗她们开心。 顾柠垂下眼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沈应淮的双腿。 希望灵泉水能奏效。 “对了，吴添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应淮将手搭在毫无知觉的双腿上，转头问起吴添。 “他情况不严重，就是还昏迷着，过两天就能醒了。” 顾柠如实回答。 吴添也算福大命大了。 比起沈应淮来说，好了太多。 “那就好。 总不能我把人带出去，结果却没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家吧。” 沈应淮松了口气。 吴添也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 这次出车，本来是想让他跟着学习学习，充实一下经验。 没想到会被自己给拖累了。 沈应淮想到这事，心里就泛起丝丝戾气。 他向来睚眦必报。 别人敬他一尺，他必还以一丈。 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是他的疏忽。 但那些幕后黑手，他会一个一个揪出来，十倍奉还。 沈应淮想起了追在他们身后的几辆吉普车。 那些人并非来自青省，却对青省的路线格外熟悉，短短几天就追上了他们。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又偏偏在他抄小路的时候，货车出了问题。 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免太过巧合。 “柠柠，帮我给陆哥打个电话……” * 运输队。 “你们还赖在这里干啥？快点滚，别耽误运输队的工作。” 薛强不耐烦的拽着吴父的胳膊将他推出大门。 “我儿子为你们运输队工作出了事，你们却一句话没有就要开除他。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吴父气得满脸通红。 他们才刚得知儿子出车祸的噩耗，又碰上了这样的事。 一家子就想问个清楚。 谁知还没进运输队的大门，就被薛强连拖带拽赶了出来，恶言相向。 “这些事你们就得去问沈应淮了，是他连累了你们的宝贝儿子。 在运输队闹有什么用，找沈家人去啊。” 薛强抱臂冷哼，故意挑起两家事端。 都给沈应淮定了罪，也不差一个吴添了。 谁让他和沈应淮关系好，还一同出车的。 只能自认倒霉了。 “要不是被沈应淮连累，以吴添的能耐，再往上升一升也不是没可能。 可惜呦，现在别说升职了，尸体都找不着呢。” 薛强又笑着添了一把火。 他只字不提抚恤金的事。 好在吴家人都不是傻的，没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吴添媳妇更是直言直语。 “不可能！沈同志不是那样的人，你少挑拨离间了。 我看你就是想吞了这两笔抚恤金，才故意将矛头往沈同志身上引。 你一直将沈同志视为死对头，却又没他的本事。 就只能在背后说三道四，耍些阴谋诡计了。” 吴添很尊重沈应淮，没少在家人面前夸他的好。 当初他进运输队那会，也是沈应淮多有照拂。 他才能安稳的度过那段新手期。 吴家人对沈应淮的感激不比吴添少。 薛强的打算落空了。 被吴添媳妇指着鼻子骂，还被戳中了心思，他瞬间恼羞成怒。 “你这个泼妇，简直胡说八道！ 沈应淮和吴添两人自私自利，损害了运输队的利益。 只是开除他们，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没让你们赔偿就不错了，还想要抚恤金，白日做梦。” 须臾，他突然用一种粘腻又恶心的目光盯着吴添媳妇。 “你这么着急替沈应淮说话，不会是跟他有一腿吧？ 也是，沈应淮那样的小白脸，最招女人喜欢了。 就是可惜了吴添这个老实人，没准是在替别人养孩子呢。” 薛强知道什么样的言语最恶毒。 也清楚名声对女同志来说有多重要。 但能达到目的就成。 别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刚才让他难堪，丢了面子。 他就要毁掉她。 等着看她被吴家赶出家门，万人唾弃。 这些话实在太过刺耳难听。 吴添媳妇脸都绿了。 她没想到一个男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下意识望向公婆。 却发现他们都信任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被薛强的话所影响。 “沈同志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你如此污蔑。 我们是老了，但不是老糊涂。 自家儿媳妇孝顺懂事，我们不信她，难不成要信一个外人嘛。” 吴母握紧儿媳妇的手，言语间充满对她的维护和信任。 自家混小子让儿媳妇这么一个好姑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他们要是再疑心这疑心那的，还是不是人了？ 见状，薛强面色扭曲。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老两口居然还不为所动。 跟吴添一样的死脑筋！ “快点滚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挑拨不成，薛强也不再说什么。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一家子离开。 至于抚恤金，那是想都别想。 “吴添死了，那是他命不好。 你还年轻，趁早再找个男人嫁了吧。 毕竟会生男娃娃，还是有不少老光棍抢着要的。” 贬低了吴添媳妇一番，薛强心里终于舒服了。 他转身就想回运输队。 没想到被气红了眼的吴母追上来拽住头发，狠狠一爪子挠在脸上。 “我儿子跟儿媳妇也是你能骂的，老娘打死你！” 吴母很少跟人打架，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年轻时候苦过来的，老了也勤劳，身上一把子力气。 薛强一个不注意，白净的脸上直接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第163章 她可不管你男女老少，照打不误 “你这个疯婆子，给我滚开。” 薛强摸了一手的血，脸色渐渐阴狠起来。 他一把掐住吴母的脖子，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见吴母脸色发紫，在他的手上痛苦挣扎，他只觉得畅快不已。 “你快放开我老婆子。” 吴父着急上火，连忙跑上前就想去拉薛强的胳膊。 谁知下一秒，一块缺了角的板砖从耳边飞过，直直砸向薛强的胳膊。 准头极佳，力度极大。 他痛呼一声松了手，恶狠狠瞪着板砖飞来的方向，咬牙切齿。 “又是你。” 顾柠掂了掂手上另外半块板砖，笑吟吟地回望过去。 “薛同志，上次的伤已经好了吗？都有心思对老人家动手了。” 听到顾柠提起上次的事，薛强更气愤了。 “顾柠，你竟然还敢来。” 他一字一顿，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当然要来，毕竟事情还没解决。 我可不能任由你们乱泼脏水到我三哥头上。” 顾柠笑出声。 她就喜欢看这些人被她气得哇哇叫。 “同志，你是沈同志的妹妹吗？” 吴添媳妇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原因无他，兄妹俩都长着一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加上她和薛强的对话，吴家人立刻猜出了顾柠的身份。 “对。其实我刚从市医院回来，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吴同志没事，现在正在市医院治疗，不过几日应该就会醒过来。” 一语激起千层浪。 吴家人睁大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志，你是说我儿子还活着？” “没错。他们福大命大，被好心人救了回来。” 说到最后一个字，顾柠抬眸瞥了薛强一眼。 男人眼中的错愕还未散去。 被她捕捉个正着。 顾柠眉梢微挑，这样反应不太对劲啊。 “老头子，太好了，儿子还活着。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咱们现在就买票去市医院。” 吴家人喜极而泣。 吴添媳妇也开心的不行。 跟顾柠道过谢后也懒得再搭理薛强，赶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薛强也好像失了和顾柠较劲的心思，脚下带风回了运输队。 那两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那他怎么办？ 薛强脑子一片混乱，顾不上找顾柠报仇。 顾柠目送着薛强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眸思忖。 她记得安司机说过。 薛强跟她三哥是死对头，一直跟三哥过不去。 这人外表看着无害，给三哥下的绊子却一个比一个阴险。 顾柠心里对他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 此时的沈家村已经传疯了。 从沈应淮被运输队开除的那天起，沈老太就不遗余力的宣传起来。 踩着沈应淮夸她的宝贝大孙子。 谣言愈演愈烈。 除了一些和沈母交好的村民，其他人都信了沈老太的话。 虽说其中不免有夸大的成分。 但沈应淮被运输队开除的事总归是真的。 “我早就说过沈家三小子是个混不吝，能进运输队就是运气。 这么一份铁饭碗不好好端着，反而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难怪会出车祸。 我看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行为嘞。” 白老太说的有鼻子有眼。 将车祸一事说成了老天爷对沈应淮的惩罚。 更加坐实了沈应淮的罪名。 “人死如灯灭，白老太婆，你可积点口德吧。” 其他村民看不下去了。 沈应淮好歹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虽然名声不咋好。 但说句实在话，他从没做出调戏小姑娘和欺负老弱病残的事。 最多就是打架的时候狠了点。 将十里八乡的二流子都给打服了。 “我要积啥口德。 他都能做得出来，我为啥不能说啊。 沈应淮就是活该，死了也好，省得再霍霍村里人。” 白老太叉着腰朝地上啐了一口，嘴上不饶人。 好不容易逮着落井下石的机会，她不得好好出口气啊。 “你不就是记恨着英子拒绝了你结亲的事。 但你也不洗洗眼睛看看你儿子那样，他哪点配得上柠丫头了。” 村民们原本懒得搭理她。 但见她越说越过分，这才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虽说运输队这事是沈应淮的不对。 但人都没了，他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沈老太乐得不行。 前段时间整个村子都是骂他们的声音。 尤其是大孙子，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 今天可算不一样了。 “白嫂子说的也没错，这做错了事啊，咱就得认。 我是应淮的亲姥姥，看着他长大的。 他走了，我心里也难受。 但这事说到底错在应淮。 他要是不贪心，也不至于出事，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老太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说的情真意切。 “沈老太婆，应淮怎么说也是你亲外孙。 他出事了你一点不关心，反而在这抹黑他的名声，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这心偏的没边了。 我有时候都怀疑英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然咋这么区别对待。” 陆婶子听不下去了，气势汹汹的扒拉开人群走到沈老太跟前，唾沫星子横飞。 “有你什么事啊！ 沈红英是我养大的，我想怎么对她都行，你管不着。” 沈老太抬起下颚，音量比起刚才都大上了不少。 陆婶子气笑了。 养也不是她养大的，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对于这种厚脸皮，陆婶子打她都怕打疼了自己的手。 正争执着，村广场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广播声。 顾柠清丽的嗓音透过广播清晰的传进每一个村民耳中。 “沈应淮没有私吞公家财产，运输队纯属污蔑。 这件事，我会报公安调查个一清二楚。 至于那些嘴上没把门，听风就是雨的人。 这么喜欢造谣生事，别怪我上门去找你聊聊天。” 拉长的尾音透着刺骨的冷，让村民们一阵心惊。 顾柠口中的聊天，可不是单纯说两句话那么简单。 看看沈老太的脸色就知道了。 她可不管你男女老少，照打不误。 第164章 祸害遗千年 上回顾柠暴打沈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村民们仍心有余悸。 只是静静听着沈老太和白老太一唱一和，没有半点想附和的意思。 他们做不出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种缺德事。 广播里，顾柠清了清嗓子，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让某些人失望了。 我三哥没死，他好好的待在市医院里。 这么想念他，我也不介意你们带点营养品过去看看他。” 紧随其后的这句话让村民们炸开了锅。 沈应淮没死？ 顾柠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那前几天的谣言是咋回事？ 村民们摸不着头脑，但不约而同松懈了心神。 到底是村子里的一员，他们不忍心听见这样的噩耗。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老太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但眼下的情况，她哭也不是，笑又笑不出来，面色一阵扭曲。 刚才说的那些话，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那么严重的车祸，竟然还能活下来。 那混小子的命，可真硬啊。 沈老太不甘心的嘟囔一声，心里那丝隐秘的喜悦荡然无存。 她不喜沈红英，自然恨屋及乌。 对她生下的几个孩子也喜欢不起来。 更别提这几个外孙都不是好拿捏的对象。 她在他们面前，毫无长辈的威严。 听到沈应淮出车祸的消息，她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和刘家之间的龃龉，都是因沈应淮而起。 沈应淮死了，刘家应该不会继续为难他们。 更不会迁怒到她大孙子身上来。 不成想沈应淮命大，愣是被人救了回来。 沈老太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脸色也没收敛，眉头拧成了疙瘩。 陆婶子见状挑挑眉，唇角轻轻翘起。 “沈老太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怎么，亲外孙平安无事，你还有点失望呢？” 陆婶子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沈老太身上。 他们发现还真是。 沈老太这会儿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多了。 刚才顾柠还没出现时，沈老太婆恨不得敲锣打鼓将沈应淮出事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 嘴上倒是说的好听，心疼这个心疼那个的。 现在有了好消息，她却笑得比哭都难看。 “乱说！应淮没事，我这个当姥姥的自然替他高兴。 我就是忧心运输队的事。” 沈老太随意扯了个借口。 这句话半真半假。 运输队要是真追究起责任，那么一大笔钱，沈红英一家根本还不清。 保不齐到时候还会连累到他们。 沈老太眼珠子转溜了两下。 “这么大的好消息，我得跟老头子他们说说去。” 她走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陆婶子啧了一声。 那老太婆学聪明了，见情况不妙就脚底抹油开溜。 但她此时也没空跟沈老太较劲，让村民们散开，各回各家去。 陆婶子则是扭头走向广播站。 她想了解一下沈应淮的情况，这颗心才能定下来。 * 沈老太着急忙慌跑回家，气都没喘匀。 “沈应淮竟然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也不知道刘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奶，你不用着急。 沈应淮没死的事我早就从刘思思嘴里知道了。 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已经是个残废了。” 沈哲心情不错。 他跟沈应淮较劲多年，那人跟座大山似的压在他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以说，沈应淮就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现在好了，他终于等到能压沈应淮一头的日子了。 沈老太一拍大腿，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我就说发生了那么严重的车祸，沈应淮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那混小子如今成了残废，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小哲，你去见过刘同志了？” 沈老头的重点显然跟沈老太不一样。 他一出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耳朵高高竖起。 “没错，刘同志说了，只要咱们能让沈应淮不好过，刘家就不计较之前的事。” 沈哲点点头。 他知道刘思思这是因爱生恨，想要毁掉沈应淮。 正好，他的目的也是如此。 两人一拍即合。 * 市医院。 顾柠把家里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沈应淮的伤没好全，还得在医院待一阵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腿。 这才是最让顾柠发愁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一直悄悄给沈应淮用灵泉水。 不管是外敷还是内服，该用的法子她都用过了。 但成效，并没有显现出来。 顾柠的心凉了半截。 她恨毒了那个对沈应淮下黑手的人。 见顾柠脸色不太好，沈应淮眉梢轻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怎么眉头皱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是皱眉，久了就不好看了。” 他知道顾柠因为什么而发愁，心软了一瞬。 “三哥，我想试探一下薛强。” 顾柠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他。 要想尽快找到车祸一事的线索，薛强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沈应淮垂下眼睑，声音沉沉。 “薛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单独行动。” 比起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更在乎顾柠的安全。 可恨他现在双腿毫无知觉，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正懊恼着，小腿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转瞬即逝。 沈应淮愣住了。 虽然再想感觉时没什么反应。 但刚才那一阵痛意不是假的。 他的腿还有救！ 沈应淮的心脏跳得飞快，都快蹦出嗓子眼。 好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哥，我有分寸，保证不会让自己吃亏。” 顾柠神情认真。 如果不以薛强作为突破口，他们调查真相的难度会更大。 顾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沈应淮无比清楚。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三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柠晃了晃沈应淮的胳膊，硬是磨着他松了口。 “让安福在暗处跟着，安全一点。” 这是沈应淮最后的底线。 安司机是他信得过的人。 有他跟着柠柠，出不了大问题。 “行。” 顾柠答应的爽快，眼里划过一抹狡黠之色。 至于要不要这么做，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第165章 美则美矣，脑子却不好使 从市医院出来后，顾柠就搭上公交回了镇上，直奔运输队而去。 五分钟后，薛强慢悠悠从运输队走了出来。 “顾同志，你不在医院照顾那个残废，跑来找我干吗？” 他一出口就让顾柠有种动手的冲动。 好在顾柠还记得今天来运输队的目的，强压下心中的不愉。 “难道你是想通了，要答应我的条件。 也是，以沈应淮现在的情况，得花不少钱治疗。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薛强眯着眼上下打量起顾柠，怨毒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垂涎。 这女人虽然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实在美丽。 精致绝美的脸蛋和不盈一握的腰肢，格外勾人。 可惜是沈应淮的妹妹，不然他还真想将人娶进家门。 别的不说，单顾柠的外貌和在技术部的工作，就能给他狠狠长脸。 薛强在心里啧啧两声，满是遗憾。 不过这样也好。 他羞辱了顾柠，跟羞辱沈应淮没两样。 顾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尤其是看到薛强赤裸裸的觊觎目光都有些倒胃口。 “薛强，我三哥被运输队开除的事是你干的吧。” 顾柠按下蠢蠢欲动的双手，开始挖坑。 “你来找我就是想问这个？” 薛强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回去。 他的警惕心很强，心思也足够深沉。 顾柠心念一动，扯着嘴角冷笑出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明人不说暗话。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一清二楚。”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薛强的微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借着袖口的遮挡按动空间里的录音机。 “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给我三哥定罪，将他赶出运输队。 归根结底就是你技不如人，所以只能耍这些下作手段。” 话音刚落，薛强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但他还耐得住气，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就乱了阵脚。 “沈应淮被开除是运输队做的决定。 就算是我在后头推波助澜又如何，谁让他挡了太多人的道。” 薛强倨傲的扬起下颚，毫不掩饰对沈应淮的恶意。 顾柠眸光微闪。 “不可能，运输队的领导一直很器重我三哥。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他不可能随意定下我三哥的罪。” 顾柠的语气有些激动，脸上写满了对薛强的怀疑。 “愚蠢！ 沈应淮要是真受器重，就不会因为我三言两句的挑拨被开除。 还有，你不会忘了吧，运输队的领导可是刘思思的亲大伯。 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怪人家下狠手了。” 薛强嗤笑一声。 人心易变。 我可以提拔你，允许你好。 但绝对不会让你威胁到我的地位。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薛强蹙眉，看向顾柠的目光透着嫌弃。 这女人美则美矣，但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顾柠垂下眼睑，卷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话传出去，让你也滚出运输队。” 薛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我亲爹可是运输队的副队长，有他兜底，我做什么你都动不了我。” 他得意洋洋的翘起嘴角。 有一个当副队长的亲爹在，他在运输队几乎是横着走，好处都先紧着他。 唯一能找他不痛快的，也就一个沈应淮了。 顾柠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既然如此，那就一锅端了。 “难怪你敢私吞公家发放下来的抚恤金，原来是背后有人在撑腰啊。” 事到如今，薛强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抚恤金确实被他们父子两人私吞了。 毕竟那么大一笔钱，傻子才会往外推。 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看着薛强得瑟的表情，顾柠的眼神越来越冷。 很好，罪名又多了一个。 薛强可真是个大孝子，把他爹也拖下水了。 “你现在也该明白了，沈应淮跟我作对，就是在找死。 你就算把这些话传出去，也没人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在为沈应淮开脱。” 薛强望着顾柠那副冷艳的表情，笑得越发开怀。 沈应淮就算大难不死又如何，废人一个，成不了什么气候。 顾柠怒极反笑。 “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对车动了手脚。 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运输队的人了。 薛强，你的手段可真歹毒。 故意在车上做手脚，就是存了让他们死在路上的念头吧。 如果他们侥幸活了下来，你又可以借更改路线的由头泼脏水，将人赶出运输队。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从他们坐上车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话落，薛强已然面色大变。 他没想到顾柠将他的算计猜的分毫不差。 他收回刚才的话。 这女人一点也不蠢，反而非常聪明。 “怎么，你敢做却不敢承认嘛。 难怪你嫉妒我三哥，不敢在明面上堂堂正正的赢过他，只敢私底下使些腌臜手段。 因为你清楚，你就是不如他。 你本事不行，却心眼极小，接受不了比你优秀的人。 你心机深沉，手段阴毒。 却敢做不敢当，只能躲在暗处做见不得光的老鼠……” 顾柠不断激怒他，犀利的话语直戳心窝子。 “闭嘴！ 车子确实是我让人动的手脚没错，我就是想让沈应淮死。 可惜他的命太贱，连老天爷都不收。” 薛强再也按耐不住，低吼一声朝顾柠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但挨打的人却不是顾柠。 “脸皮真厚。” 顾柠嘟囔两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十根手指。 对薛强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好在她已经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这一趟走得不亏。 “你……” 薛强气急败坏。 他已经是第三次被这个女人打了。 前两次的阴影还在，薛强莫名有些忌惮。 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 “薛强，你把我三哥害成那样。 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顾柠加重了语气。 她三哥受到的伤，薛强也要承受一遍才行。 闻言，薛强笑出声。 “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是我害了沈应淮吗？” 顾柠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等着薛强自曝更多。 第166章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不，你根本没有证据，你也奈何不了我。 还是快带沈应淮回乡下种地去吧。 他虽然成了一个废人，但好歹脸还在。 娶个寡妇或者入赘个好人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辆货车沉入河里，已经彻底报废了，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薛强一点也不担心。 “那我们就走着瞧。” 顾柠笑得意味深长。 仔细看来，嘴角弯起的弧度还渗着一丝愉悦。 “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薛强的语气高高在上。 在他看来，顾柠充其量就是一个好颜色又有点脑子的女同志罢了。 他跟薛父在运输队多年，树大根深。 一个小丫头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足以为惧。 他轻蔑的瞪了顾柠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直到薛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顾柠才将空间里的录音机摁停。 “太过自负可是要吃亏的。” 她呢喃一句，将录音机收好。 这可是把薛家父子送进去的关键证据。 * 顾柠没有回家的打算，她还要回医院照顾沈应淮。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得先去技术部看看。 一踏进技术部的大门，办公室的同志们便投来担忧的目光。 “顾柠，听说你家里出事了，现在解决了吗？” 他们并不清楚顾柠和沈应淮的关系。 对于沈应淮的遭遇，也是唏嘘一声而已。 但顾柠不一样。 他们同在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加上顾柠性子好，长的也好看。 整个部门里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听说顾柠家里出事，他们也着急得很。 “解决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顾柠冲他们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见状，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又开始热络起来。 跟顾柠说完话，他们又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忙活。 “最近部门没什么其他事吧？” 顾柠看向程峰。 老组长将部门交给她负责，她还是得尽职一点。 “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程峰摇摇头，笑得温柔。 “好消息吧。” 顾柠挑挑眉，想着先听个好消息缓和一下心情。 “好消息就是你的那幅画像非常有用，钢铁厂的案子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我想，过不了多久，江副局长就能将这个案子彻底解决。” “那坏消息呢？” 顾柠注意到程峰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心里猛地一咯噔。 “坏消息就是，这个案子牵扯太广，咱们技术部估计会有麻烦。” 程峰扯着嘴角轻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们越查下去，真相就越令人心惊。 顾柠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我们按命令办事的，天塌下来，自然有江副局长扛着。” 江云峥能从部队转业公安局，一跃当上副局。 除了他个人能力之外，背景应该也不简单。 听程峰的语气，这个案子似乎很棘手。 但江云峥毫无退缩之意，甚至还加快了进度。 这麻烦估计都到不了技术部。 程峰看着顾柠脸上促狭的笑容，不自觉勾起唇角。 “也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是我想岔了。 这里有我们，你有事就回去吧。” 除了钢铁厂的案子，技术部这阵子也没其他事了。 有也只有小问题，用不着顾柠出手。 * 此刻的北省。 幽暗的林子里传来男人压抑的闷哼声。 “说，你是怎么知道沈应淮出车的路线？是谁让你动的手？” 陆晏川一脚踩在络腮男人的胸膛上，用力碾压了两下。 他今天没穿军装，而是套着一身白色衬衫和黑色工装裤。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地上的男人每挣扎一次，他脚下的力道就重一分。 面对陆晏川的质问，络腮胡紧闭牙关不出声。 “我的耐心有限，你再不出声，就永远都别开口了。” 陆晏川也不生气，只是慢慢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将人笼罩住，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下一秒，他伸手，快准狠的卸了男人的胳膊。 络腮胡双眼瞪的浑圆，疼的面目扭曲，嘴却还硬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二次。” 络腮胡还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紧接着，下颚一痛。 他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呜呜呜！” 络腮胡目眦欲裂，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他后悔不迭。 当初怎么鬼迷心窍盯上了沈应淮呢。 不仅货没拿到，还损失了一辆车和好几个兄弟。 那个沈应淮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连青省武装部都出动找人了。 络腮胡知道他们摊上大事了。 眼前这人更是个杀神，下手狠戾，直逼命门。 他在男人手上都过不了两招。 “第三次……” 在陆晏川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前，络腮胡终于害怕了。 他点头如捣蒜，喉咙口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喽啰。 没必要为了那点钱把自己搭进去。 陆晏川抬手将他的下巴复位，声音沉沉。 “说。” 络腮胡不敢耽误，忍着剧痛交代。 他生怕陆晏川一个不高兴，又将他身上哪处零件给卸了。 “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和一张青省的路线地图……” * 顾柠离开技术部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现在手里已经掌握了大半的证据，就等陆晏川那边的情况了。 正思忖着，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柠柠，你哥哥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这位崔医生是市里最权威的骨科医生，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让他去给沈同志瞧一瞧吧。” 云霜开门见山。 她知道顾柠现在心里一定很着急，只捡重要的事讲。 本来她是想让陈嫂带着崔医生去市医院的，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顾柠。 “霜姨，我……” 顾柠惊诧之余又带着感动。 她和云霜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特别处得来。 这次三哥出事，云霜知道她的难处之后，直接就将青省内最权威的医生请了过来。 “客气的话就先别说了，治好你哥哥的腿要紧。” 云霜打断她的话，催促着人赶快离开。 沈应淮伤的重，早治希望越大。 那些感谢啥的，先放一边，后面再说也不迟。 况且，她是真心将顾柠当成小辈疼爱，不需要她的感谢。 第167章 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在云霜的催促声中，顾柠带着崔医生到了市医院。 “柠柠，这位是？” 沈母好奇的看着跟在顾柠身后进门的中年男人。 “妈，这位崔医生是青省有名的骨科专家。 他是江夫人专门请过来给三哥看腿伤的。” 顾柠动作自然的接过沈母手里的水壶，出声介绍道。 沈母一听眼睛都亮了。 骨科专家啊。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三的腿有救了？ “崔医生，您快坐下，我给您倒杯水。” 她热情的招呼着崔医生，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干净的陶瓷缸倒满热水。 崔医生接过水抿了一口，开始说起正事。 “您客气了，我先看看沈同志双腿的情况吧。” 他跟云霜认识多年，还从未见过她对谁这么上心。 得知顾柠家里的情况后，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他那里去。 秉着跟云霜的交情和职业操守，崔医生认真地检查着沈应淮的腿伤。 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舒展。 站在一旁的沈母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沈同志的腿伤确实很严重。 这种情况，我从医多年也碰见过不少，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崔医生脸色凝重。 他现在算是明白云霜为什么会找上他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话语，沈母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顾柠也很失望，漂亮的眉眼间萦绕着浓浓的忧愁。 连最权威的骨科专家都没办法吗？ 沈应淮这个当事人却是面色依旧。 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又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心情波动不算太大。 “没事，起码我的腿现在还有点痛感，不是毫无知觉，比之前好多了。” “三哥……” 顾柠欲言又止，眼里溢满心疼。 看来灵泉水对伤口没什么用处。 正难受着，崔医生中气十足的嗓音骤然在病房里响起。 “你刚才说你的腿还能感觉到疼痛？”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时间，沈家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没错，崔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沈应淮微微颔首，不太理解崔医生这过于激动的反应。 “大问题啊！你的腿有救了。” 崔医生猛拍大腿，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喜悦。 话落，整个病房陷入了沉寂。 顾柠和沈母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就连平时精明的像狐狸似的沈应淮，脑子也因这句话一时宕机。 霎时间，病房内只剩下崔医生愉悦的轻笑声。 顾柠最先反应过来。 “崔医生，您能说清楚一点吗？” “你哥哥这种情况，我之前也碰过不少，治愈的可能性确实低，但并非全无可能。 而且，他的腿能感受到痛，治愈的概率更是大大增加。 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就恢复的这么好，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崔医生惊叹不已。 一开始他检查沈应淮的腿伤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把话给说死。 后来听到那句“能感觉到痛”，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顾柠一颗心仿佛从谷底升到了天堂。 她笑得眉眼弯弯。 “三哥，太好了，你的腿可以治好。” “嗯。” 沈应淮轻轻应了一句，脸上难掩激动。 见状，崔医生忍不住感慨一声。 “到底是年纪轻，身强体壮的，恢复能力好。 要是换了个人，可不见得有这样的好运气。” 顾柠想到自己之前偷偷给沈应淮用的灵泉水，一个猜测慢慢浮现在脑海中。 灵泉水对治疗人体的伤口真的有效果。 有了这么一个好消息，顾柠心里都松快了不少。 接下来，她该腾出手去办别的事了。 * 江家。 云霜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她想，顾柠这回应该能放心了。 又在话筒里嘱托崔医生尽心治疗沈应淮的腿伤，这才满脸微笑的挂上电话。 “妈，崔叔的电话？” 江云峥听了个囫囵。 他本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 但不知为何听到顾同志三个字，他就想起了顾柠。 云霜讶异的挑起眉。 这小子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今天还是头一遭问她这样的话。 “对，我拜托他帮我去给顾同志的哥哥的治腿。” 江云峥翻看报纸的动作顿了顿。 他记得顾柠的哥哥好像也是腿受伤了。 这么巧的吗？ 他正琢磨着，陈嫂就端着水果过来了。 “有崔医生在，您不用担心太多。 我这边照您的吩咐准备了一下补品，到时候给顾同志送过去。” 云霜对顾柠的事十分上心。 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就着手联系崔医生，还让陈嫂去准备各种药材补品。 陈嫂也不含糊。 不到一天时间，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 就差给顾柠送过去了。 “陈嫂，辛苦你了。” 云霜满意极了，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水果。 陈嫂笑着摇摇头，她也喜欢顾柠那丫头。 能帮一点是一点。 话落，陈嫂见江云峥看着她端上来的果盘，连声招呼着。 “云峥，你快尝尝这水果，甜得很。 都是顾同志自己种的，有些品种我在京市都没见过呢。” 也不知道顾柠那么心灵手巧的丫头是怎么养出来的。 江云峥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 果肉入口，清甜的果香就萦绕在舌尖。 饶是江云峥这种不喜欢吃甜的人，此刻都有些被惊艳到了。 这确实跟他平时吃过的那些水果都不一样。 “对了，云峥，听说你最近在调查钢铁厂那个案子？” 云霜想到自己听说的那些消息，不免有些担心。 “快结束了。” 江云峥言简意赅。 调查过程中遇到的压力和麻烦都没说。 他妈身体不好，他不想让她操心。 见他面无异色，云霜点点头。 “有什么麻烦别自己扛着，还有我们呢。” 这小子从小就独立，碰上问题也都是自个解决的，从来没找过她和江明城。 但外头不比在部队。 这里面的水深着。 他刚上任副局长，就碰上了棘手的案子。 虽然能力过硬，但云霜还是提着一颗心。 “行，我知道了。” 江云峥答应的爽快。 他性子是硬，却也并非不懂得变通。 更没傻到有背景不用。 第168章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江云峥咬了一口苹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些人还想拿捏他，下辈子吧。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盘水果很快就见底了。 江云峥看了眼手表，擦擦手站起身。 “妈，局里还有事，我得先过去了。” 他还没抬脚，门外就传来一道刺耳的女声，带着质问和怒意。 “姐，听说你找崔医生去给顾柠的哥哥治腿了？” 云溪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嘴里跟藏了火药似的。 “你可真是亲疏不分啊。 当初小婷想拜崔医生为师，让你去帮忙说说好话你都不肯。 顾柠一有事，你屁颠屁颠就找上崔医生了。 你还当我是你亲妹妹吗？”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小姨，话别说的太难听了。” 江云峥蹙眉，冷声提醒道。 云溪身子一僵，这才注意到江云峥的存在。 “云峥啊，小姨就是气上头了，没有别的意思。 你转业到云城来，咋不提前告诉小姨一声呢？” 云溪脸上挤出笑，心里后悔不迭。 要是知道江云峥在这，她就收敛一下脾气了。 江云峥没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双鹰隼一般双眸直视她时，带着股沉重的压迫感。 “提前告诉你，小姨是准备给我安排工作吗？” 云溪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发怵又尴尬。 “小姨哪有那个本事啊。 我就是觉得你在部队干得好好的，也快升职了。 咋突然放下前途跑到云城这个小地方来。” 陈嫂站在一旁憋笑。 云峥的亲生父母都没管那么宽，她一个当小姨的倒是指点起来了。 真是脸大如盆。 再说了，她也不是真心替云峥着想。 而是在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做打算。 陈嫂看得透彻，对云溪向来没什么好感。 听到这些话，江云峥脸色淡淡。 “云城挺好的，我也不觉得来这儿是屈才了。 小姨这么喜欢京市，不如趁早回去。” 这下子，云溪嘴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但她又不敢冲着江云峥发火，只好挑软柿子捏。 “陈嫂，你咋还站在这？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吗？ 我们一家人说话，你就该有点眼力见离开。” 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这老货在笑话她。 江家的远房表嫂又如何，还不是穷亲戚一个。 “小姨，陈嫂不是家里的佣人，你没资格使唤她。 还有，我跟我妈才是一家人。 论亲疏远近，你也是外人。” 江云峥语气平静，全然没给云溪面子。 “我就是提醒一句而已。 毕竟姐姐身体不好，家里的活还要多麻烦陈嫂。” 云溪肺都要气炸了，却愣是咬牙忍下。 她想不通这母子俩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 见氛围凝固，云霜轻笑两声开了口。 “小婷的事都处理好了？” “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那丫头看上了部队里的一个男同志，说什么非他不嫁，给我气得不行。” 云溪顺着台阶下，吐出了一口浊气。 说到宝贝闺女的事，她也是发愁。 “小婷的眼光不差，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云霜接过话茬，摆摆手让江云峥先去忙。 “那男同志本事是好，年纪轻轻就是团长。 但他老家是乡下的，条件差得很。” 云溪早就给闺女规划好了未来。 她要借着江家的势给闺女挑个家世优越的好丈夫。 母女俩因为这事闹了好几天。 云霜笑笑不说话。 她这个妹妹眼高于顶，一贯看不上乡下人，能答应梁婷的要求才怪。 回想她刚从乡下被接回云家的时候，也被云溪明里暗里讽刺了一顿。 云溪似乎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噤了声，干巴巴扯开话题。 “不说这个了。 姐，你现在身体好了不少，不打算回京市看看爸妈吗？” “过阵子再说吧。” 云霜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 她的身子确实有日渐好转的倾向，但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她还是不要让父母空欢喜一场了。 话落，云霜站起身，正想去厨房倒水。 云溪见状急忙将人拦下，语气殷勤。 “姐，你先坐着，有什么事让我来干就行。” 她不等云霜同意，直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杯子。 云霜狐疑的看着她。 回了一趟京市之后就转性子了？ 下一秒，云溪回过头，脸上堆满了笑。 “姐，既然你都找过崔医生一次了，也不介意再找一次。 我就小婷这么一个女儿，你帮帮她吧。” 原来是因为这事。 云霜一脸了然。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考虑考虑吧，毕竟崔医生那边不好说。” “你答应就成。” 云溪乐了。 她就不信云霜开口，崔医生会不答应。 说完，云溪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拉了下来。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手里的杯子，一声冷嗤从鼻尖发出。 * 在初步检查过沈应淮的情况后，顾柠就着手给他办好了转院手续。 崔医生在江城医院有挂名，转到那边更方便治疗。 江城离市里和镇上都不算远。 不过半天功夫，转院事宜就安排妥当。 “妈，接下来照顾三哥的事就先麻烦你了。” 顾柠还有其他事要忙。 “说啥麻不麻烦的，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快去休息吧。” 沈母心疼地摸了摸顾柠的脸，总感觉她瘦了一点。 想来也是。 闺女为了老三的事忙前忙后。 一边还要调查车祸的真相，能不累瘦了嘛。 “等你三哥好起来，让他好好补偿你。” “行。” 顾柠失笑。 有灵泉水在，她倒是不觉得累。 又悄悄在沈应淮平时喝水的水壶里加好了灵泉水，顾柠才盖好盖子离开。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顾柠摩拳擦掌，眼中的狠厉转瞬即逝。 * 自从那天跟顾柠见过面后，薛强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他说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更不觉得顾柠会坏了他的事。 这份不安持续了两三天。 今早，在运输队大会时，薛强心不在焉的模样被薛父看了个正着。 第169章 我有答案了 薛父皱了皱眉。 这小子怎么回事？ 没看到刘队长的表情都不太好了吗？ “沈应淮的事，你们应该也清楚了。 从进运输队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过你们。 要恪守职责，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我曾经有多赏识他，将他一手提拔到如今的位置。 可他并没有对得起我，最终自食恶果。 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得一清二楚。 否则沈应淮今天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将来。” 偌大的运输队里，全是刘队长失望的声音。 他扫了底下所有人一眼，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道理。 “当然，我相信咱们运输队里大部分人还是不错的。 只要好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运输队也不会亏待你们。” 安司机唇线抿得紧紧，觉得刘队长这话十分刺耳。 他不相信淮哥会是那种人。 但他人微言轻，除了帮顾柠盯紧薛强外，也做不了其他事。 “行了，我话就说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刘队长停下话茬。 今天的大会只是个警告，说太多就适得其反了。 刘队长走后，司机们也陆陆续续散开。 薛父拍了拍薛强的脑袋，压低嗓音。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心被女人勾跑了嘛吗？” 儿子的德性，他这个当老子的最清楚不过。 “我……” 薛强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事说出来。 他打心眼里觉得顾柠翻不起什么浪花。 要真说了，以他爹谨慎的性子，他指定得挨骂。 薛强缩了缩肩膀，闭上了嘴。 “没有，我就是高兴。 沈应淮走了，这队里就属我最出色。 以后接替您或者刘队长的位子，也是榜上钉钉的事了。” “你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薛父没深究。 他这个儿子有点头脑，但是不多。 好在心性不错，没算白白培养。 只是这心思，还是太过浅显了一点，得再磨练磨练。 之前每次跟沈应淮对上，他都耐不住性子。 这是大忌。 但话又说回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沈应淮的头脑和本事的。 那小子心思深得很，又锱铢必较。 连他都差点栽了。 确实不能小看。 薛强能做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 他也不能太严格了。 见薛父离开，薛强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做的那么隐蔽，顾柠就算猜到了真相又如何？ 口说无凭。 他没啥好担心的。 想通之后，薛强心里高高提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听说纺织厂最近来了个漂亮的女工，他得过去瞧瞧，能把人骗到手最好。 薛强兴冲冲的往门口走。 这一只脚还没踏出大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强哥，您上次答应事成之后给我的东西，还差一点呢。” 黑瘦的男人搓了搓手指，冲他嘿嘿一笑。 薛强脸色难看。 “我不是跟你说在运输队里不要提这些事嘛。 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说去。” “我这不是怕您贵人多忘事嘛。” 男人咧着嘴笑，满脸讨好，没带半分犹豫的跟上薛强的脚步。 两人低声说着话。 一个面色阴沉，有些不耐烦。 一个笑容谄媚，满脸褶子。 安司机早早就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薛强身上，见状悄悄跟了上去，和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顾柠回到技术部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了陆晏川的电话。 “柠柠，应淮怎么样了？” 男人低沉又透着几丝疲惫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陆晏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哥的腿可以治好。” 顾柠听到男人的声音，心跳一时有些发快。 她忍不住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清脆悦耳的女声传进耳中，舒缓了陆晏川这些天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紧绷着的下颌线柔和下来。 “那就好，我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陆晏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顾柠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嘴角噙着笑，屏住呼吸等他口中的好消息。 “害你三哥坠河的那群人已经交代了，我手上有他们的证词。 所以，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他知道顾柠护短。 这次沈应淮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差点被搞残废。 以顾柠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调查出真相后，就第一时间告诉她。 也是想给她报仇的机会。 顾柠一愣。 陆晏川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 “柠柠，一个多月过去了，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话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陆晏川克制了那么久，却在听到顾柠声音的那一刻没忍住。 电话的另一头静悄悄，只听得到顾柠骤然粗重的呼吸声。 十秒过去了。 陆晏川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想逼得紧一点。 但想到沈家现在的情况，到底不舍得。 “你先不用回答我，等我过段时间回去再……” “我有答案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等你回来，我当面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顾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径直蔓延到耳后根。 “我还有事，先挂了。” 没等陆晏川回应，她就着急忙慌的挂了电话。 一颗心也比平常跳得快了不少。 顾柠拍拍脸，眉眼放柔。 一次选错不代表她永远都会选错。 顾柠想，她该迈出那一步了。 将陆晏川甩出脑海，顾柠脸上温度稍褪，开始琢磨起“报仇大计”。 * 另一边，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嘟声响的陆晏川久久没回神。 他刚才没有听错吧？ 柠柠说要当面给他答案。 陆晏川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连耳边传来的电话挂断声都不觉得刺耳了。 他开始盘算起自己还剩多少假期。 处理好手头上的几个任务，就能回去见她了。 思及此，陆晏川的心情一下子美妙起来。 恨不得那一天快点到来。 走出大门时，他的脸色虽然是一如往常冷漠。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心情不错的表现了。 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第170章 陆团长的心上人 “陆团长，听说你要到边疆执行任务，我们军医部也会跟着一起去。 咱们以后就是搭档了，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梁军医满脸羞涩的站在他面前。 这次任务，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 为了能离陆晏川近一点，梁婷连表哥的名头都用上了。 这才终于挤掉其他竞争对手，拿下了边疆任务的最后一个名额。 陆晏川看着来人，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军医部的人？ 他对梁婷没什么印象。 “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这次的任务我不用参加，军医同志找错人了。” 陆晏川声音淡淡。 他不知道这女同志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但这种贸然找人的行为，还是让陆晏川心里不太舒服。 “什么？你不去！” 梁婷尖叫出声。 陆晏川不去，她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女人的声音尖细，嗓门也不小。 一出口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陆团长和梁军医吗？ 看来外头传的消息，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梁军医痴恋陆团长。 还为了陆团长申请调来他们军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众人心里一阵感慨，不免又想到姜锦书。 两位女同志长得好，家世也不错。 陆团长愣是一个都不喜欢。 也不知道陆团长的心上人到底有多优秀，才能让他一心惦记着。 对其他女同志看都不看一眼。 这些人心里的想法，陆晏川一概不知。 此时他正皱着眉，下意识后退两步，离梁婷远一点。 这个女军医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军医同志，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象征性的说了一句。 不等梁婷回应，直接迈着大长腿离开。 脚下生风，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梁婷心里有气却发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要不是为了接近陆晏川，她怎么可能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边疆去受苦。 本以为两人一同在边疆执行任务，她主动一些，也许就能日久生情了。 他心里有人又如何。 离得远了，感情就慢慢淡下来。 她再耍些小手段，迟早把人挤掉。 一切都计划的好好。 没想到陆晏川根本就不去。 梁婷气得鼻子都歪了。 名单已经交上去了，她想反悔都不行。 都怪表哥！ 他要是还在军区，自己去不去就是一句话的事。 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偏偏要跑去小地方当什么副局长。 梁婷心里呕得慌。 云城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都往那儿跑。 正腹诽着，梁婷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陆晏川的老家好像就在云城。 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应当也是云城人。 梁婷垂下眼睑，嘴唇翕动了两下。 随后，没有半点的犹豫的走进了旁边的团总机室。 她在话务员的帮助下拨通了江家的私人电话。 “喂，陈嫂，我是梁婷。 大姨最近身体还好吗……” * 另一边，运输队。 因为顾柠的话，薛强警惕了一阵子。 但见外头仍旧风平浪静，心神瞬间松懈下来。 他就说顾柠一个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解决了最大的威胁，薛强可谓是神清气爽。 要不是薛父盯着，让他别太得意忘形。 他都想去医院瞧瞧沈应淮的惨状。 不过暂时看不了沈应淮的笑话不要紧，他可以找其他人来出出气。 薛强阴恻恻一笑，拦下拎着扳手路过的安司机。 “安福，刚回来的那几辆车也出了点小问题，你去把它们修好。” 他趾高气扬的语气不禁让安福蹙眉。 “这不是我的工作。” “我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干啥。 怎么？你不想在运输队混了，想跟着沈应淮一起走？” 薛强可没忘记，那天他被顾柠打的时候，安福就站在一边看戏。 “不愧是沈应淮手底下最忠心的一条狗。 好好的工作都不要了，就想着跟沈应淮共进退呢。 不过他以后就是个没用的残废了，给不了你任何好处。 你要是识相点，就照我说的办，在运输队里还能好好待下去。 要是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整死你。” 最后一句话，薛强凑近安司机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 说罢，还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司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要不是尚存着一丝理智，他早就一拳头挥上去了。 “行，我这就去。” 短短几个字，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小人得志！ 他倒要看看，薛家父子能得意到何时？ 薛强乐了，眉宇间是肉眼可见的愉悦之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 “薛强，这里有你的信。” 稚嫩的童声打断了薛强接下去的话。 “这是一个叔叔让我给你的。” 将信塞进薛强手里，男孩转身就跑。 薛强纳闷不已。 但在看见信上的笔迹时，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安司机好奇的望过去，信里的内容没看到，只得了薛强一个冷眼。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将安司机支开后，薛强的神情逐渐阴狠。 刘癞子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一次妥协了，往后就是无底洞。 他可不乐意被人威胁。 薛强心中戾气顿生。 他将信收进口袋里，大步流星出了运输队的大门，直奔信上的地址而去。 * 后山。 薛强照着刘癞子的信到了目的地，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该死的刘癞子，不会在耍我吧？” 薛强啐骂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 挑的地方也奇怪，安静的有些诡异。 一个脚滑摔下山坡，人都得废了。 薛强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耐心等了几分钟。 他忍不住将信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错啊，就是这个地方。 可刘癞子人呢？ 正念叨着，他的后背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紧接着，屁股被人重重一踹。 薛强惨叫一声。 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扑，以极快的速度滚下山坡。 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巨石上，发出几声咔嚓闷响。 一瞬间，钻心的剧痛从双腿蔓延开来。 晕过去之前，他只看见山坡上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第171章 一报还一报 顾柠站在薛强方才站着的位置上，目光森冷。 山坡下，男人双眼紧闭。 脸上被小碎石划出了血痕，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 看起来情况不太美妙。 顾柠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信件，随手扔进空间里。 她轻轻拍了拍衣角处沾上的枯草，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后山这地每天都有人经过。 过不了多久，薛强就会被发现。 死不了。 顾柠也不乐意让这么个渣子脏了她的手。 * 回到医院。 顾柠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现在正是沈应淮治疗的关键时期，她一颗心也跟着提起来。 生怕出点什么差错。 她犹豫了一下，正想敲门。 “我没休息，进来吧。” 带笑的男声自病房内传出来。 沈应淮注意到门口那道来回徘徊的纤细身影，失笑着摇摇头。 他一猜就知道是谁。 顾柠推门而入，就见沈应淮满头大汗的半靠在病床上。 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上不少。 “三哥，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啊。” 顾柠笑了笑，将手里的餐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口问道。 “治疗颇有成效，崔医生说我的恢复能力比一般人要好。 等疗程过后，我加强康复训练，很快又能站起来了。” 沈应淮擦了把汗，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一动也不能动的感受，他不想体会第二遍。 闻言，顾柠双眼亮晶晶的。 “太好了，三哥，我说完接下来的消息，你一定会更高兴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不自觉感染到沈应淮的情绪。 “你想说的消息，跟薛强有关？” 沈应淮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薛强。 那小子阴险得很。 但从前就是小打小闹，他都不稀罕搭理。 这次使出这么狠毒的招数，想置他于死地，可不是薛强一个人的“功劳”。 顾柠点点头，也不奇怪他能猜到。 “没错，我手里已经有薛强害你的证据。 加上陆晏川提供的证词，薛家父子一个都别想跑。” 除了薛家父子，还有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 后面那句话，顾柠没说出口。 刘队长在这件事里到底知道多少，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很快就会清楚了。 “这次多亏了陆哥，要不是有他的帮忙，咱们没那么快找到证据。” 沈应淮提及陆晏川，满脸的感激和尊敬， 在他心里，陆晏川跟沈明扬一样。 都是兄长般的存在。 顾柠一愣，悄悄瞄了沈应淮一眼。 想到不久前那通电话，她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事不宜迟，我待会就把证据都交到公安局去。” 顾柠干笑两声岔开了话题。 不论是安局长还是新上任的江副局，都是正直的人。 她不怕把证据交上去后，这件事会被压下来。 她想做的，是把事闹得越大越好。 * 兄妹俩正说着话，医院走廊突然喧闹起来。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和哭声透过病房大门传了进来。 顾柠好奇的走出去，就见薛父正坐在医院走廊的木椅上，一口一口抽着烟。 那张黝黑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烦闷。 他的身边，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哭的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儿子啊，这是得罪谁了？ 强子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 女人哭天喊地，护士们上来劝说都没用。 老薛家几代单传，就得了这么个宝贝蛋。 她平时宠的不行，薛父骂一声都不乐意。 更别提今天薛强一身狼狈的被推进手术室。 那无异于剜她的心。 顾柠眸光闪烁，状似好奇的问着身边看热闹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婶子咋哭成那样了？” 大婶看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正愁没人讨论呢。 顾柠刚好撞上来，她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的唾沫横飞。 “听说她儿子摔下山断了腿，在云城医院治不了，这才匆匆忙忙转来这边。 可惜耽误了太多时间，估计不好治啊。 听说那男同志还是运输队的司机，以后要接替运输队队长的位子，可谓是前途无量。 这下好了，别说前途了，能不能保得住腿还不一定呢。” 大婶感慨一声。 可惜归可惜，她也就是个看热闹的，没啥想法。 顾柠眨了眨眼，红唇翕动两下，声音低的令人听不清。 “确实可惜了……” 不过，她喜闻乐见。 说完这句话，顾柠转身回了病房。 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她跟沈应淮对视上。 男人将外头的吵闹声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是想过让薛强一报还一报。 但没想到顾柠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沈应淮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装了，嘴硬得很。 他妹妹这么好，喜欢她宠着她不是应该的嘛。 “快过来吃饭吧，待会还有其他事要忙呢。 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医院照顾我，可别累着了。” 沈应淮柔和了眉眼，没多问。 只是抬手将餐盒打开，把里头的饭菜整整齐齐放好。 顾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三哥这是在给她找不在场证明？ 顾柠挑挑眉，只惊讶片刻。 也是。 三哥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顾柠莞尔一笑，抬脚走上前，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她早就安排好了。 *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手术，薛强的腿还是没能保住。 他以后开不了货车，只能依靠着拐杖行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薛家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薛强就在运输队工作。 他的路都被薛父铺好了。 眼看着就要熬出头，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任谁都接受不了。 薛父更是难受。 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为了让薛强稳稳接手他和刘队长的位子，他们甚至铤而走险对沈应淮下狠手。 结果虽然不如人意，让沈应淮活着回来了。 但好在他双腿残废，再也阻碍不了什么。 谁成想薛强也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薛父双目猩红。 他不信这是老天爷的报应。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有人想害他的儿子！ 第172章 他心里的不安应验了 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处，薛父脸色阴沉。 他要等薛强醒过来问个明白。 “爸……” 正惦记着，薛强缓缓睁开眼。 “强子，你可吓死妈了。” 薛母见状大喜过望，猛地扑上来。 刚才的悲伤都冲淡了不少。 相比较薛母的轻声细语，薛父更在乎真相。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薛强，你怎么会跑到后山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个，薛强就来气。 “还不是刘癞子，写信威胁我。 让我给他钱，不然就把咱们做的那些事都捅出去。 该死的混蛋！ 威胁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背后下黑手。” 他气愤不已，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刘癞子胃口大得很。 一笔钱要不够还想要更多。 早知道他是这么个德性，自己当初就不该让他动手。 现在好了，把柄被人握着，时刻提心吊胆。 薛强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身子一动才发觉不对劲。 他的腿怎么动不了，甚至毫无知觉呢？ 薛强瞪大双眼，一个可怕的猜测涌入脑海。 “爸，医生说我没啥事吧？” 他抬头望向薛父，眼里带着祈盼，害怕从他嘴里听到不想听的话。 薛父别开眼，声音冰冷。 “你被耍了，刘癞子没那个胆子害你。” 他直觉这件事跟沈应淮脱不了干系。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两人都断了腿，伤在同一处。 薛父清楚沈应淮睚眦必报的性子。 这一定是他的报复！ 薛强此时已经听不进去其他话了。 他只知道自己成了跟沈应淮一样的残废。 可笑他不久前才嘲笑过沈应淮。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成了自己口中的残废。 “你说刘癞子写信叫你出去，那信呢？ 我去找刘癞子过来问个清楚。” 薛父还在探究细节，丝毫没注意到薛强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他一把将桌子旁边的水壶砸出去，险险划过薛父的脸。 只差一点，这水壶就往他脸上砸了。 “你这个逆子！” 薛父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是解决问题。 而不是在这无能狂怒。 薛母瞬间拦住人。 “儿子还小，经受不住打击很正常，你跟他计较啥。 再说了，你不也没出事嘛，别太小心眼了。 他现在都这样了，我可怜的儿子啊，就让他发泄发泄吧。” 薛母捂着脸哭。 她并不觉得薛强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要让她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玩意害了她儿子，她非得扒了那个人的皮不可。 砸东西的声音还在继续。 薛强红了眼，随手抓到什么就往外砸。 他无法接受以后要拄着拐杖过日子。 整个病房内乱成一锅粥。 旁边的病患家属看不下去劝了一句，被一个搪瓷缸狠狠砸在额头上。 一瞬间，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你们也给我滚出去！” 薛强气焰嚣张，砸完一下不解气又砸了好几个。 见状，病患家属终于忍不住。 他眼神发狠，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狠狠一拳头打在薛强的鼻梁上。 “你竟然敢打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薛母尖叫一声，冲上去就对着男人拳打脚踢。 刚才薛强砸人的时候她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男人活该多嘴。 但薛强一挨打，她就绷不住了。 一张嘴狠狠咬在男人的手臂上，发狠的力道，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疯婆子！” 男人被咬疼了，啐骂一声甩开薛母。 随后抡圆胳膊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亏他刚才还觉得这一家子可怜。 现在看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待在同一个病房，也是晦气！ 薛母脑袋都被打偏了。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满口血腥味。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她又愤怒又难堪。 见薛父皱着眉不说话，她当即炸了。 “你是死人啊，没看到我被打了吗？ 还愣在那里干啥，给我打回去啊。” 病患家属想算了，但她不愿意善罢甘休。 好在病患家属人数多，打起架来也不含糊。 薛家三口落了下风，挨了好一顿打。 两拨人吵闹不休，将医生和护士都引了过来拉架。 整个病房内一片混乱。 顾柠趁机溜进去踹了薛强那双伤腿好几脚。 她的力道丝毫不减，直接将人踹的更严重了。 干完这个，顾柠挤开人群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她斜斜倚靠在病房外的墙面上，垂眸看了眼腕表，心里默数着时间。 不多时，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薛家三人身上都挂了彩。 薛强更是脸色惨白。 他想不到自己发了个脾气，就挨了一顿打。 双腿毫无疼痛，但脸上却是一抽一抽的疼。 隔壁床的病患家属还好，只有手臂被薛母抓出了几道血痕。 比起薛家三口的惨状，他们已经好多了。 “我要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进去。” 薛母痛的龇牙咧嘴，此时也不忘放狠话。 谁知。 她话音刚落，病房外就走来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薛强，我们怀疑你跟一起蓄意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公安同志出示了逮捕证明。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病患家属瞬间乐了。 “原来你报公安是想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去啊。 我看他断腿，也是害人的报应吧。” 他们刚才到底同情了一家子什么人啊。 蓄意谋杀？ 众人心口一凉，这可是大罪。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干出这种事。 所有人看着薛家三人的眼神都变了味。 薛强的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我没有谋杀，这是污蔑，污蔑！” 他急于否认。 可那颤抖的双唇和慌张的神色却已经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是真是假，你跟我们走一趟就清楚了。” 公安同志见他根本不配合，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直接给薛强戴上手铐，一人一边架着他往外走。 薛母想上去拦，却被薛父死死拦住。 他心里的不安应验了。 第173章 薛家父子，都给她进局子里去吧 在一片哭天喊地声中，薛强被两名公安同志带走。 薛父面色阴沉，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你快想想办法啊！ 儿子的腿伤还没好就进了局子，他的身体怎么遭得住。” 薛母闹腾起来，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够了，咱们回家再说。” 薛父低斥一声，强硬的拽着女人的手离开。 薛强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管。 但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公安同志不会随意抓人。 思及此，薛父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他脚下生风，拖着薛母就往外走，丝毫不管她此时有多狼狈。 当事人都离开了，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开。 在医院里头，他们每天都能见识到各种奇葩事。 但像今天这种牵扯上谋杀案的，还是头一回。 众人心痒痒，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 顾柠直起身子，深深看了一眼薛家三口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回病房。 她亲手搭起来的戏台子，怎么能不去亲眼瞧瞧呢。 * 云城公安局。 “我说了，沈应淮出车祸的事跟我没关系。” 薛强嘴还硬着，将身前的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即使证据摆在眼前，他仍旧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不过几个小流氓的证词，又能证明什么？ 我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 薛强说的斩钉截铁，脸不红心不跳。 他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 这事可不是平时那些小打小闹。 说严重点，可是要吃枪子的。 他还没活腻歪呢。 “安静！ 现在是我们在审问你，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 公安同志面无表情，声音沉稳严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见状，薛强缓和了脸色。 “公安同志，我真是冤枉的。 我和沈应淮无冤无仇，没理由去害他。 反倒是他，为了接手副队长的位子，处处跟我作对。 他知道自己回不了运输队，就想让我也不好过。” 薛强倒打一耙，说的有鼻子有眼。 话落，他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运输队问问，运输队的司机都可以作证。” 他话只说了一半。 沈应淮确实没少给他使绊子，但那都是以牙还牙罢了。 薛强只字不提自己先耍手段的事，将脏水都往沈应淮身上泼。 两名公安同志对视一眼，瞳孔大震。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要不是事先听过顾同志交上来的录音，他们还真会被薛强的话影响到。 “看来你是非要嘴硬到底了。” 公安同志说完这句话，霍然站起身。 而后迎着薛强疑惑的目光将审讯室的大门打开。 顾柠早早就等在门外，将里头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顾柠？”薛强惊疑不定。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 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过于自负，认定顾柠一个女同志掀不起什么风浪，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薛强同志，这才几天不见，你整个人咋憔悴成这样了？” 顾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露讥讽。 “我记得薛同志可是最瞧不起残废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顾柠小嘴叭叭，言语犀利，直戳薛强的心窝子。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欲笑不笑的模样让薛强难堪不已。 “你闭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薛强厉声吼道。 心口的气还没发泄出去，肩膀就猛地被一只大掌重重拍了一下。 “安静，请注意你的态度。 顾同志身为报案人，她当然有资格来这里。” 稍微年轻一些的公安面色不快。 顾同志是技术部的宝贝疙瘩，不是薛强能乱吼乱叫的。 薛强脸色悻悻，憋屈的不行。 “果然是你在害我。 顾柠，你不能为了帮沈应淮开脱就随意污蔑人吧。” 他收敛了不少。 仅凭顾柠的一面之词，公安没法定他的罪。 他要冷静下来，不能被那女人牵着鼻子走。 相比于薛强的暴躁，顾柠神色平静。 “是不是污蔑，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录音机。 在薛强错愕的目光下轻轻拨动按钮。 下一秒，熟悉的男声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沈应淮的车上动了手脚，谁让他挡了太多的道。” “你就是知道了一切又如何？你没有证据，奈何不了我。” “我爸是运输队副队长，他的位子迟早都是我的。 沈应淮不知天高地厚想跟我争，就是在找死。” “刘队长可是刘思思的亲大伯。 你们跟刘家都闹掰了，还指望他会站在你们这一边嘛。” “……” 薛强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他说的话全被顾柠录了音。 铁证如山。 他逃不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亲爹和刘队长也拖下了水。 “你算计我？” 薛强目眦欲裂。 亏他聪明一世，却败在了一个女人手上。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你也亲口承认了，怎么能说是我算计的呢。” 顾柠笑吟吟的看着他，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柠，你这个贱人！ 你从一开始就在引导我说出那些话，你好录音作为证据。” 薛强双目猩红，恶狠狠瞪着顾柠。 要不是行动不便，他都要冲上来动手了。 薛强想，他真是小瞧她了。 也对，沈应淮的妹妹，能是什么简单货色。 他当时沉浸在解决了沈应淮这个最大对手的喜悦中，着了顾柠的道。 薛强现在回想起当初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就想狠抽自己一巴掌。 这女人哪里是没有脑子，她的心眼多如筛子。 顾柠笑而不语。 现在才猜到，已经太晚了。 “公安同志，据薛强交代，这件事里头也有薛富的手笔。 现在真相大白，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将罪犯捉拿归案。” “这是自然，顾同志放心。” 薛家父子，都给她进局子里去吧。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带走，薛强急了。 “公安同志，我也要报案！” 第174章 公安同志，我也要报案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顾柠皱皱眉，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强瞪着她，阴恻恻一笑。 “顾柠联合刘癞子算计我，将我推下山坡，这也算是故意谋杀吧。” 他一开始只惦记着自己双腿残废的事，忽略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刘癞子要的就是钱，他没有胆子敢害自己。 他昏过去时看到的那抹黑影，根本就不是刘癞子。 能对他有如此恨意的人，除了沈应淮，就只剩一个顾柠。 沈应淮行动不便，所以动手的人不可能是他。 薛强这回脑子清醒了不少，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活不成了，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本以为顾柠会因为他的话分寸大乱，谁料她只是莞尔一笑。 “证据呢？ 薛同志这是狗急跳墙，存了报复之心，想给我扣黑锅？” 顾柠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有轻蔑，有鄙夷，更多的是嘲笑。 只一眼，薛强心头的火气就噌噌噌的往上涨。 “我当然有证据，刘癞子给我写的信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薛强边说边伸手往兜里掏。 只要能证明顾柠收买了刘癞子骗他出去，他就能咬死顾柠推他下山的事。 可他摸了半天，兜里都是空的。 “怎么可能？我的信呢？” 薛强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几乎将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掏了个遍。 没有。 还是没有。 见状，顾柠冷嗤一声。 “五分钟过去了，薛同志还没找到那封所谓的信嘛。” 薛强猛地抬起头，眼底充血。 “信不重要，我们把刘癞子找过来问清楚就知道了。 还有安福…… 他当时就站在我身边，他可以作证我确实收到了信。” 他的信应该是滚下山坡的时候不见了。 不过没关系。 等把刘癞子叫过来，他稍微一恐吓，那玩意就怕了，什么话都藏不住。 公安同志下意识扫了顾柠一眼。 见她没有异议，这才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找人。 “行，你们两个，去把刘癞子和安福叫过来。” “顾柠，我遭殃了，你也别想好过。” 薛强得意洋洋。 在等待两人来公安局的时间里，他已经能想象到顾柠在监狱里受尽折磨的场景了。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同志进了监狱。 除非有人护着，否则只有被欺负的份。 一想到这里，薛强心里就难掩激动。 反观顾柠，面色不变。 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连眼风都没给薛强一个。 既然他非要再捅自己一刀，她自然是要成全的。 被忽视了个彻底，薛强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看你这身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冷哼一声，止不住的探头朝门口张望，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顾柠懒得搭理他，慢悠悠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审讯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除了薛强粗重的呼吸声，安静的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的大门被轻轻敲响。 “队长，我们把人带过来了。” 刘癞子和安福紧跟在两名公安同志身后。 两人面色拘谨，低着头走进来。 刘癞子一颗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思绪万千。 不会是他替薛强干的那些事被发现了吧？ 还是他去赌博借印子钱的事暴露了？ 正想着，薛强透着急切的声线在空旷的审讯室内响起。 “刘癞子，你实话实说，顾柠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将我骗到后山去？ 你要是有任何隐瞒，就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钱全部吐出来。” 薛强觉得他们的事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也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刘癞子吓了一跳。 他见薛强双手戴着手铐，腿一下就软了。 薛强害人的事被发现了！ 供出他也是迟早的事。 “公安同志，我都招。 我也是听了薛强的命令才昧着良心给车子动手脚的，我没有想害人的心。” 财帛动人心。 要不是赌博的缺口实在太大，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沈应淮下手啊。 沈应淮要是真回不来也就算了。 要是平安无事，他就完了。 刘癞子可是亲眼见过沈应淮将想害他的人往死里打的样子。 这话一出口，薛强的脸瞬间黑了，表情露着狰狞。 这下好了，在原先的蓄意谋杀罪上。 又多了一项教唆他人犯罪的罪名。 “刘癞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让你跟公安同志说，顾柠是如何花钱收买你骗我到后山的事。” 薛强气得头顶冒烟，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现在就想拉顾柠下水。 刘癞子一脸迷茫的望着他。 “谁是顾柠？” 薛强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装什么蒜？ 如果不是你收了顾柠的钱，她手里怎么会有你写的信。” 薛强耐心告罄。 “我只收过你一个人的钱，也不知道什么信。” 刘癞子不乐意了。 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再担一个罪名。 “薛同志，刘同志都说不认识我了。 你还要硬要将脏水往我们身上泼，莫不是坏事做多，得了失心疯？” 顾柠早就有了安排。 她让人送给薛强的那封信，也不是刘癞子写的。 任薛强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你少得意。 安福那天就站在我旁边，他可以证明。” 薛强见刘癞子那边行不通，就将目光放到安司机身上。 “安同志，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队长秉着职业操守问了一句。 实际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薛强嘴里没一句实话。 死到临头还要攀咬顾同志。 安司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了薛强一眼。 “我没看见。 那天薛强故意找我的麻烦，撇下一堆不属于我的工作。 我忙到太阳落山，都没看见有人拿信给他。” 他语气诚恳，让人生不出一点疑心。 霎时间，薛强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你明明就看见了，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 哦，我知道了。 你就是沈应淮的走狗，故意和顾柠联手算计我。” 他将手铐挣的哗哗响。 那双绿豆大小的倒三角眼从两人身上掠过，恍然大悟。 第175章 顾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公安同志，安福跟顾柠是一伙的，他的话不可信。” 薛强拔高了嗓音，指着两人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一场针对他的局。 顾柠的心眼跟针尖一样小。 他害沈应淮成了残废，顾柠也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他。 以牙还牙。 而刘癞子对此事毫不知情。 他找刘癞子过来对峙，无异于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薛强后背发凉。 顾柠的手段比沈应淮还要狠。 “薛同志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刘癞子和安司机都是你找过来的人证。 结果他们没有帮着你污蔑我，就变成了和我一伙的。 说话颠三倒四，上下嘴唇一碰就是造谣。 白队长，这种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顾柠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之色。 别说她做的这些事，安司机根本不清楚。 就算知道，也不能承认啊。 薛强这是火烧眉毛，连脑子都不要了。 “白队长，我不可能蠢到自己跳下山坡，把自己的腿都给整断了。 你们去查一查我出事那天顾柠的行踪，就能知道谁在说假话了。” 薛强语气焦灼。 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的点。 如果顾柠无法提供当天的不在场证明，她依旧有嫌疑。 闻言，安司机猛地抬头，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白队长也觉得有道理。 他是相信顾同志的。 但他的职业却不容他偏向任何人。 “顾同志，你看……” “可以。 如果我能提供当天不在场证明，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件事跟我无关？” 顾柠没想让白队长为难，答应的爽快。 白队长点点头，“当然。” 顾柠能配合自然是再好不过。 “薛同志出事那天，我刚好接到二哥的电话。 他从省里交流学习回来，我特意到火车站接的人。 我手里这张公交票，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队长接过来看了一眼，语气认真。 “顾同志说的没错，这张公交票是真的。” 票据上的年月日和价格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就算有公交票，也可能是她从别人手里拿的。 况且，机械厂去省里交流学习的时间还没到，他们不可能提前回来的。 顾柠在说谎！” 薛强的脑子逐渐清明。 推他下山的人绝对是顾柠。 证据可以伪造，但人不行。 沈延洲跟机械厂领导一起去省里交流学习的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若是他不清楚内情，就真的被顾柠糊弄过去了。 可他一直关注沈家的事，碰巧听到了这个消息。 顾柠的谎言经不起查。 顾柠挑挑眉，有些惊讶。 “顾柠，你还是老实承认了吧。 自觉一点也许还能求得我的谅解，少坐几年牢。 不然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进了局子之后，只怕没两年就不成样子了。” 见顾柠默不作声，薛强得意不已。 他终于在顾柠面前扳回一城了。 到底年纪小，心思再深沉，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下次找理由，你最好认真琢磨一下，省得一出口就被人识破了。 不对，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毕竟你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薛强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语气高高在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横竖都得拉着顾柠一起死。 安福脸色铁青。 要不是顾忌着场合，他恨不得上去揍薛强一顿。 “顾同志……” 安福话音未落，门外倏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沈延洲迈着长腿走进来，高大的身躯站在顾柠身侧，跟个守护神一样。 “二哥，你来了。” 顾柠抬头冲他笑笑，眼睛慢慢眨了两下。 “白队长，你好，我是沈延洲。” 沈延洲宽厚修长的大掌轻轻揉了揉顾柠的头发，金丝眼镜后的凤眸闪过一抹寒光。 “沈工，幸会。” 白队长点点头，他是见过沈延洲的。 毕竟沈延洲的名声不小，之前还上过报纸。 他那张脸想忘记都难。 白队长心里止不住感慨。 这沈家兄妹真是长的一个赛一个好看。 “应淮出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着急，提前跟领导请假回来。 小妹特意去火车站接的我。 从镇上到市里来回路程就得好几个小时，她可没有时间去害人。” 沈延洲抬手扶了扶眼镜，嘴角噙着笑，语气温和。 “是这个理。” 白队长也赞同。 他可不信顾柠有三头六臂，能在两个相反的地方来回跑。 “薛强，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上薛强，白队长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故意谋杀、胡乱攀咬他人、说谎成性。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白队长厌恶不已。 看来，他该向上头禀明一切，让他得到更重的处罚，才能长长记性。 薛强无话可说。 在沈延洲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顾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亏他们交锋了那么多次，他还是稍逊一筹。 相比于薛强的灰败脸色，安福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沈同志回来的可真及时。 “把薛强带走，等着上头判刑。” 白队长一声令下，其他几名公安同志上前架起薛强的胳膊，将人往牢里拖。 父子俩被关在一处，就等着过几天开庭审理了。 两人犯的罪不小，加上顾柠有意追究，少不了挨一颗枪子。 刘癞子是为帮凶，更是动手的人。 他的罪名跟刘家父子一样。 刘队长有意包庇。 虽然没直接掺和进谋杀案里，但知情不报也是重罪。 届时，就看上头怎么判刑了。 * 解决完薛家父子的事，顾柠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三哥的腿也在日渐恢复，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跟刘家结的怨就更深了。 顾柠不怕刘家的报复。 但总有这么一堆烦人的苍蝇在跟前晃，她也觉得难受。 也不知道江副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如何？ 顾柠眯起眼，心绪百转千回。 两家已经结仇，她更不可能让刘副厂长安稳上位了。 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第176章 活该断子绝孙 “别想太多了，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刘家如果想报复，那就尽管来吧。” 沈延洲动作轻柔的擦拭着镜片，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如果他早一点得到消息，也不会让柠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 沈延洲看向顾柠的眼里溢满了心疼。 “二哥说的对，我就怕刘家不动手呢。”顾柠狡黠一笑。 刘家动手了，她才好抓把柄啊。 不想再提晦气的人，顾柠拉着沈延洲的胳膊往医院走。 “妈和三哥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沈延洲任由她带着走，悄悄放缓了脚步。 * 病房内，崔医生正在给沈应淮做康复训练。 “恢复情况不错，再过几天，就能离开医院回家休养了。” 他收好药箱，又把重要的事项叮嘱了一遍。 治疗沈应淮这段时间，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到麻木了。 这种恢复速度，是他从医几十年头一回碰到。 话落，沈家人对视一眼，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沈延洲也轻笑一声，“小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这次多亏了柠柠为你忙前忙后，还顺带给你报了仇。” “别叫我小三，难听。” 沈应淮皱眉，嫌弃这个称呼。 但在看向顾柠时，他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柠柠，谢谢你。”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沈应淮从不说那些虚的。 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把这些年淘到的金条都给顾柠当安身的本钱了。 这些年他开货车，走南闯北，总有自己赚钱的门道。 运气好的时候，肯冒险，兜里挣了不少。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女孩子应当都会喜欢金条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不喜欢也没事，等他腿好后再找找别的。 总能淘到顾柠喜欢的东西。 “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如果今天是我出了事，我相信哥哥们也会替我出头的。” 顾柠摇摇头。 她重生回来，可不是想看家人受委屈的。 沈应淮一愣，心口暖暖的，下意识附和顾柠的话。 “对，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以后换他来保护顾柠。 沈母看着高兴，鼻间酸涩。 这些日子以来的悲伤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自从闺女来到家里，他们的日子不仅越过越好红火。 几个儿子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沈母心软软的。 这一切都是闺女的功劳。 * 三天后，薛家父子和刘队长都被判了刑。 刘队长滥用私权，在其位却没谋其政，反而纵容包庇祸根。 他的罪名不比薛家父子少。 最后判了二十年牢狱。 薛家父子谋杀他人，私吞抚恤金以及勾结绑匪等罪名成立，判了死刑。 判决一下来，薛家老两口当即两眼一黑。 他们老薛家，绝后了啊！ 老两口再无平日的嚣张气焰，互相搀扶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唉，薛叔薛婶，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要不是顾柠执意追究这件事，薛强他们也不会……” 刘母叹息一声，故意没把话说完，留足了遐想空间。 大哥因为她丢了运输队的工作，还要蹲二十年监狱，家里都闹翻天了。 公婆最心疼这个大儿子，非逼着自家男人去捞人。 可她男人再厉害，也插手不了公安局的事。 现在是关键时期，上头可都盯着，容不得行差踏错。 大房这事对她男人的影响不小。 他们现在都惹了一身腥，自顾不暇呢。 她也恨顾柠啊。 上次在医院，这小贱人害她丢尽了脸面。 要不是跑得快，她们母女俩就要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每每想到这一茬，刘母就气得牙痒痒。 她故意在薛家老两口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替自己出口恶气。 两人也没让她失望，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顾柠。 “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三哥不是没有事嘛，你为什么非要害死我的儿子和大孙子。” 薛老太老泪纵横，看起来着实可怜。 可她说的那些话，却不太中听。 “什么叫我三哥没有事，我就得放过他们？ 老太婆，你搞清楚，是你儿子和孙子故意谋杀，对我三哥的车子动了手脚。 如果不是他福大命大，他都活不到今天。” 顾柠冷笑一声。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她太礼貌只会让自己心里窝火。 薛老太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 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模样显得分外滑稽。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嘛，果真是乡下人，没有半点教养。 沈应淮既然没事，就不该多加计较，为自己积点德不好吗？” 顾柠没好气的摆摆手，差点一巴掌挥到薛老太脸上。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占便宜占到我身上来了，脸咋那么大呢？ 我三哥幸运活下来，就是上辈子积德积多了，才有如今的大福气。 至于你那宝贝儿子和孙子，想积德只能等下辈子了。” 她嘴巴跟淬了毒似的，直往薛老太的痛处上戳。 在她面前倚老卖老，也要有点自知之明。 薛老太只觉得一道强劲的掌风从耳边划过，给她吓得不轻。 紧接着又听到顾柠这一番锥心的话，气得胸口直喘。 “你……” “你什么你？ 有跟我说话的功夫，不如去见父子俩最后一面。 让他们下辈子记得当个好人，心眼别再那么坏了，不然最终自食恶果。” 顾柠撇撇嘴，根本不给薛老太开口的机会。 她现在占理，只需要动口不动手就行。 老两口身体好着呢，被她气两下没啥大碍。 一旦动手，她有理都得变成没理。 顾柠看得通透，抱臂环胸站在旁边，脸色冰冷的吓人。 老两口果然被她唬住，急忙跑去跟薛强父子俩说话。 看着这一幕，刘母沉下眼眸，有些失望。 顾柠今天怎么不动手了。 她还想着抓这贱丫头的把柄呢。 老两口也是没用，两三句话就被吓住，活该断子绝孙。 第177章 他家小白菜要被人拱了？ 刘家这边也气氛低迷，但比起薛家，还是要好不少。 毕竟刘大伯留了一条命。 只是这日子，可能会过得比死了都难受。 刘父不着痕迹的看了顾柠一眼，眼神讳莫如深。 但仅仅两秒，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走吧。” 这句话他是冲着刘母说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颇具威慑力。 刘家的仇肯定会报，但不是现在。 刘母不情不愿的跟上。 临走之前，还不忘拉上身边气鼓鼓的闺女。 顾柠没把刘思思放在眼里，蠢货一个。 她更警惕刘父。 刚才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阴冷目光虽然隐蔽，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刘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可不止是出色的能力和圆滑的性子。 更多的是他深不可测的心思。 顾柠微眯起眼，心里有了算计。 “二哥，我们也先回去吧。” 她今天过来就是看戏的。 更想亲眼看见薛家父子的判决下来。 如今目的达成，她也没了继续待着的兴致。 “好。” 沈延洲没异议，安安静静跟在顾柠身边。 但他的眼睛，却不着痕迹的投向刘家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脸色晦暗不明。 * 两天后，沈应淮在医院里待不住，办了出院手续。 “三哥，用这个吧。” 顾柠将一辆崭新的轮椅推了出来，上头还贴心的安好了柔软的坐垫。 “闺女，这玩意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沈母好奇的打量起来。 看着就高档，得花不少钱吧。 沈延洲兄弟俩也是一样的表情。 这两天顾柠一直在医院和公安局两边来回跑。 哪来的时间去折腾这些啊。 顾柠轻笑两声，没多解释。 “我找江夫人帮的忙。 轮椅比拐杖方便，三哥的腿虽然好了不少，但还是得小心一点。” “顾同志说的没错，现在还是尽快把你的腿养好最重要。” 崔医生出言附和。 对沈应淮的伤，他可以说是非常上心了。 “接下来我每周都会去给你复查一遍，配合针灸，效果会大大增加。” “谢谢崔医生。” 沈应淮点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更快好起来。 要是一直躺在病床上，他还怎么给柠柠挣安身的本钱。 他也不愿让家里人操心，当一个累赘。 “柠柠，谢谢你。” 虽说家人之间不计较这些虚的，但沈应淮还是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吐露出来。 “这次要是没有你，我也好不了这么快。” 沈应淮点到为止。 他不是傻子。 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绝非身体素质好的原因。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他只需要知道，柠柠是他的亲妹子就足够了。 顾柠眨了眨眼，听清了沈应淮的言外之意。 但见他没有深究到底的想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哥知道就好，你快点好起来，家里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干呢。” “行，都留给我干。” 沈应淮爽快应下，手臂上的肌肉稍稍鼓起。 他人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干活可是一把好手。 每次回家，他都会提前把家里的水缸倒满、柴火劈好。 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小活安排妥当。 粗活重活就没让顾柠沾过手。 他妹妹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就没做过这些事，怎么能回到沈家就吃苦。 这不显得他这个哥哥太没用了嘛。 沈应淮嘴是硬的，但手上的动作可不含糊。 沈母看得乐呵，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随即她瞅了瞅外头的天色，忍不住出声打断。 “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你们兄妹俩继续聊下去，天都要黑了。” 顾柠反应过来，推着沈应淮走在前面。 沈延洲紧随其后。 他等着顾柠累了自己再顶上去。 一家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慵懒的靠在一辆吉普车旁。 眼睛不停朝医院里头张望。 见到顾柠，他双眼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 “顾同志，陆团长安排我送你们回去。” 陆晏川？ 他怎么知道三哥今天出院？ 顾柠脑子里闪过好几个疑问。 “这里离村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搭公交回去太麻烦。 加上沈同志行动不便，团长特意交代着我在医院外头等你们。” 男人生怕顾柠拒绝，连忙开口解释。 团长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个任务，他得办漂亮了才行。 况且，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眼前这位顾同志，应该就是他们团长喜欢的姑娘了。 作为团长手底下的兵。 为团长夫人办事，也就相当于为团长办事了。 小兵憨厚一笑。 见到顾柠，他才知道团长为啥拒绝了姜团花和梁军医。 他从没见过顾柠这么好看的女同志。 关键是脾气也好，说话轻声细语的。 就跟战友常挂在嘴边那句，长的跟画上的仙女似的。 “晏川真是有心了，这次应淮出事，他出了不少力。 想来是看在明扬的面子上，改天联系上老大，可要让他好好谢谢晏川。” 沈母想着老大和陆晏川是多年战友，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念着这份情，陆晏川才会对他们家的事这么上心。 更是将细节都考虑到位。 沈母想，老姐妹总说晏川不体贴人，以后娶不着媳妇。 她以前还附和。 现在看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晏川对他们都尚且能如此用心。 更别提对自个喜欢的女同志了。 沈母打算抽空找陆婶子好好聊聊，顺道感谢一番。 顾柠讪讪一笑。 “同志，帮我给陆团长带句话。 我明天给他回个电话，表示感谢。” 最后几个字，顾柠咬紧牙根硬憋出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 陆晏川是真将她放在了心上。 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办的妥帖周到。 但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是这个理。” 沈母赞同的点点头。 沈延洲却不这么觉得。 他轻轻挑眉。 他大哥的面子可能还没那么大。 两人虽说是战友，也是兄弟，陆晏川帮忙找人实属正常。 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将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 沈延洲看看顾柠，又看看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家小白菜要被人拱了？ 第178章 骗婚 正思忖着，顾柠轻快的声音传进耳中。 “二哥，快过来，我们回家。” 一句话，让他原本捋好的思绪瞬间飘散。 “来了。” 沈延洲失笑着摇摇头，也许是他想多了。 将这事抛之脑后，沈延洲迈开长腿，不紧不慢的跟在顾柠身后上了车。 * 不多时，车子稳稳在村口停下。 “同志，村里的路不好走，你送我们到这里就行了。” 顾柠冲男人笑了笑，对他道了声谢。 “顾同志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挠挠了后脑勺，笑起来有些傻里傻气。 他完成团长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说过话，男人朝顾柠挥了挥手，重新发动引擎。 村口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刚下地干完活要回家的村民。 他们只见到了车屁股，还没来得及惊叹，又被沈应淮身下的轮椅夺走了目光。 “英子，三小子的腿？” “没啥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休养休养就好了。” 沈母摆摆手，脸色平静，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那就好，我看三小子坐着轮椅，还以为他……” 说到一半，村民连忙闭上了嘴。 顾柠那丫头可护短了，上次的警告还犹言在耳。 “这轮椅啊，是我闺女担心她三哥的腿，特意去城里弄过来的。 这玩意比拐杖方便。 虽说费了不少钱，但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 沈母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只觉得酸掉牙了。 原先对沈应淮的同情霎时转变为羡慕。 尤其是跟沈应淮同龄的汉子们，一颗心又酸又胀。 他们咋没一个这么心疼自己的妹妹？ 沈应淮的命可真好。 但羡慕归羡慕，他们也不是心思歹毒的人。 沈应淮能平安回来，他们看着也高兴。 特别是运输队的事发生后，村民们更替沈应淮抱不平。 此时氛围还行，偏偏有人喜欢出来煞风景。 “得了吧，沈应淮要是真没啥事，哪里需要花冤枉钱去买轮椅啊。 市医院的医生都说了，沈应淮伤的太重，双腿残废，治愈的可能性极小。 你们不能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就自己骗自己吧。” 沈大嫂撇撇嘴，眼里难掩幸灾乐祸。 这些话可都是刘思思亲口所说，绝不会有错。 沈大嫂这几天因为这个消息开心的不行。 她看沈应淮以后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治愈的可能性极小不代表没有可能。”顾柠眼神冰冷。 “再说了，我有钱，我用了扔了都跟你无关。 大舅妈不仅惦记公婆的棺材本，连我的钱也惦记上了嘛。” 顾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一说起棺材本，沈大嫂就来气。 花两百块买来的工作，最后只能低价卖出去。 他们丢了脸又丢了钱，全拜顾柠所赐。 她正想破口大骂，袖子就被沈哲轻轻扯了一下。 他们今天可不是来找打的。 “顾柠妹妹，我知道应淮的伤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事实如此，你们再掩饰也没用。 市医院的医生已经是整个青省内数一数二的厉害了。 连他都没办法，还有谁能治得好应淮的腿呢？ 你们隐藏真相，难道是害怕应淮以后娶不到媳妇。 可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不能骗人呐。” 沈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和不赞成。 似乎他们真的已经做了骗婚的事。 见他说的情真意切，村民们面面相觑，忍不住议论起来。 “我就说那么大的车祸不可能毫发无伤啊。 丢了工作不要紧，凭三小子的能耐，再找一份好的也简单。 可他的腿要是真废了，那这辈子就完了。” “我原先还觉得沈哲不是个玩意。 可今天听到他这些话，又觉得咱们对他误解太深了。” “……” 顾柠嗤笑出声。 “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结婚的事，你一个人搁那唱什么大戏？又装什么好人？ 崔医生，麻烦你来告诉他，我三哥的腿有没有得治。” 这时，沈哲和村民们才注意到站在最后头的崔医生。 他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崔医生站了出来，语气严肃。 “沈同志的腿恢复的很不错，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正常行走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而这份不满，是冲着沈哲去的。 这是对他医术的蔑视。 顾同志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这母子俩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不可能！ 你是市医院的医生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沈大嫂不愿意接受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我不是市医院的医生……” 崔医生皱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市医院的医生医术都很不错，他们的诊断不会有问题。 你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提着个药箱就真当自己是医生了。 连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你算什么东西？” 沈大嫂兴奋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鄙夷。 在她看来，顾柠这是没辙了。 又无法接受沈应淮成残废的事。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信了这骗子医生的话。 闻言，崔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就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妇人。 他更想不通这样的人会是顾同志的亲戚。 见崔医生脸色涨红，说不过自己的模样，沈大嫂得意坏了。 “英子，顾柠年纪小不懂事，你咋跟着一起瞎闹腾呢。 以应淮现在的情况，想要娶个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行了。 我是他亲舅妈，也心疼他。 但咱不能昧着良心骗人，祸害好姑娘吧。 我这正好有一个人选，她不嫌弃应淮，只是要求婚后要管家。 你们也别挑三拣四了，有人帮你管家，你还能轻松一些呢。” 沈大嫂毫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 以前沈应淮好好的，她没胆说这话。 但今时不同往日。 “舅妈介绍的人是谁啊？” 顾柠拍了拍沈母的手以作安抚，抬眸看向沈大嫂时，脸上似笑非笑。 这么迫不及待就惦记上她三哥的婚事了。 看来是之前的教训没吃够。 第179章 瞎了你的狗眼 听这语气，有戏。 沈大嫂眼冒精光，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顾柠果然是在骗人。 沈应淮的腿根本没得治。 从前听到她说这些话就得炸的沈母，如今也安静的不像话。 “是我娘家嫂子的远房侄女，年纪跟应淮差不多大。 她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你们能把她娶进家门，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应淮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那姑娘，也没人愿意嫁。 你们别再挑了，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这店了。” 沈大嫂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末了，还不忘踩沈应淮一脚。 “既然那姑娘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把这福气留给你儿子。” 顾柠抱臂环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从沈大嫂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能信两分。 沈大嫂一噎，在心里将顾柠骂的狗血淋头。 她又不是傻的。 有好对象自然是先紧着自家儿子，哪里还想得起别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应淮的亲舅妈，还能害了他不成？ 应淮的腿废了，我儿子的腿又没事。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让让他也没啥。” 沈大嫂理直气壮的叉腰，俨然一副为小辈着想的好舅妈模样。 顾柠气笑了。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了。 “真是给你脸，你不当回事啊。 谁不知道你娘家那点破事，把别人当傻子耍呢。 再敢把这些脏的臭的往我们跟前塞，别怪我不客气。” 顾柠没打算给沈大嫂留脸面。 她口中那娘家嫂子的远房侄女，就住在桃花村。 跟下乡的几个男知青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娶了那女人，相当于摊上了一家子麻烦。 前世她在桃花村待了那么多年，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她记得那姑娘当初还因为未婚先孕闹出了事。 按时间线来算，她怀孕的事还没传出来。 这是想让她三哥当大冤种？ 对上顾柠那双明亮的双眸，沈大嫂莫名有些心虚。 那事瞒的隐蔽。 顾柠没去过桃花村，不可能知道内情。 这女人阴险得很，一定是在诈她。 沈大嫂想清楚以后，又有了底气。 “不娶就不娶，你败坏人家姑娘名声算怎么回事。 这人呐，应该有点自知之明，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香饽饽呢。 就应淮如今的情况，能娶着媳妇就不错了。 毕竟没有哪个好姑娘乐意守着一个残废过一辈子。” 她的下巴高高扬起，又将矛头对准沈应淮。 论嘴皮子，她比不过顾柠。 真干起架来，她也是被母女俩压着打的份。 沈大嫂气不过，直往沈应淮的心窝子上戳。 放在以前，她怕这混小子，是万万不敢说这些话的。 但如今。 她觉得沈应淮已经废了，造不成任何威胁，也就有恃无恐起来。 “够了！你长着两个耳朵是听不懂人话嘛。 我说沈同志的腿没事，我可以治好。 你别张口闭口就是残废的，有你这样的长辈吗？” 崔医生实在听不下去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发起火来脸色黑如锅底，给沈大嫂吓了一跳。 但不过一瞬，沈大嫂就回过神来，眼里燃起两簇小火苗。 顾柠骂她也就算了，上次挨打的阴影还在。 但这骗子医生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大呼小叫。 “老娘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 沈大嫂双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 她刚骂到一半，一道苍老又带着激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您是崔医生！” 下一秒，沈大嫂被人狠狠往旁边一推。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肩膀处掠过，直奔顾柠等人的方向而去。 “崔医生，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上次说的那些关于治疗伤腿的建议非常有效……” 卫生所的周医生激动的满脸通红，看着崔医生的双眼都亮得惊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周医生医术不错，又在卫生所待了几十年，治好过不少村民的病。 他在村里的地位和威望，不亚于沈大队长。 但周医生一向严肃，性情也古怪。 这副热情的样子，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沈大嫂更是目瞪口呆，连身上的痛都顾不上了。 “周医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就是个骗子啊。” “闭嘴！崔医生可是省内最权威的骨科专家。 他要是骗子，那我是啥？” 周医生侧过头，目光冷冷的瞪了沈大嫂一眼。 最权威的骨科专家！ 沈大嫂被这几个字雷的里焦外嫩。 顾柠哪里有本事可以请到崔医生这样的人物来给沈应淮治疗啊。 一定是周医生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沈大嫂连连否认。 但沈哲就没她这么乐观了，脸色愈发凝重。 “我记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崔医生的照片。” 其中一名村民突然想起什么，惊呼出声。 难怪他一开始就觉得崔医生眼熟呢。 原来是上过报纸名人啊。 他不识字。 但也清楚能上报纸，且占据大幅版面的崔医生一定不简单。 这么说来，三小子的腿真的可以治好。 “大舅妈，你现在还觉得崔医生是骗子吗？” 顾柠将目光投向沈大嫂，语气轻飘飘。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沈大嫂这么笃定三哥的腿好不了。 甚至将崔医生当成骗子。 还有，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市医院发生的事？ 顾柠眼中带着探究。 难不成他们现在还和刘思思搅和在一起？ 沈大嫂脸色灰败，哆嗦着嘴唇没说话。 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受不外如是。 另一边，周医生吹胡子瞪眼。 “什么骗子？崔医生名头大着呢。 你竟然将他当成骗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 她没想到周医生的性子这么……豪迈。 平常少言寡语，严肃的吓人。 今天真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沈大嫂不甘心。 感情她这阵子白高兴了。 “能治好又咋样，这么重的伤，肯定会留下啥后遗症。 他又被运输队开除了，以后能不能开得了货车都不一定。” 没了运输队的工作，看沈应淮还怎么压她儿子一头。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诟病的事了。 可很快，沈大嫂就笑不出来了。 第180章 运输队上门 “谁说运输队开除沈同志了？” 洪亮的男声自村口处传来，隐隐夹杂着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 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手上提了满满的东西，笑容满面的朝他们走过来。 不，准确来说，他们是冲着沈应淮来的。 安福走在最后头，给顾柠使了个眼色。 顾柠眸光微闪。 刘队长判刑后，上头就立刻安排了新的大队长上任。 看来，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运输队的新领导了。 “沈应淮同志，我是运输队新上任的洪队长。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给你澄清一下车祸的真相。 这件事主要是那几个挨千刀的玩意算计，害你受了不白之冤。 说到底，运输队也有责任。 这些东西，是上头特意安排给你的补偿，你一定要收下。 还有，运输队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想啥时候回去都成。” 说到气愤之处，似乎还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洪队长嘹亮的嗓音传进了在场所有村民耳中。 看到那几大袋鼓鼓囊囊的包裹，村民们羡慕不已。 薛家父子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们多少也听到了消息。 三小子确实是无辜的。 不仅受了大罪，还担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但在他们看来，沈应淮行动不便。 即使侥幸治好了腿，也不可能再回到运输队。 运输队能给他一点补偿就算不错了。 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沈应淮不仅得到了巨额补偿，还能重新回到运输队。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相比于村民的激动，沈应淮却是面目平静。 “洪队长，我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适合运输队。” 沈应淮这话算是变相的拒绝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他也看清了许多。 洪队长没想过会被拒绝，他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沈同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运输队需要你，也不能没有你。 这次的事，运输队有大责任。 但我保证，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重蹈覆辙。” 洪队长以为沈应淮是害怕再发生一次这种事，连忙表态。 随后，他忍不住将求救的目光落在顾柠身上。 “顾同志，你帮我劝劝吧。” 听说沈应淮最疼这个妹妹。 有她开口，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顾柠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队长会认识自己，还单独提了自己的名字。 但她想到自己将运输队的几个高层都送进了监狱，又释然了。 新官上任，怎么会不打听清楚之前发生的事呢。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顾柠勾唇一笑。 “洪队长，这个忙我帮不了，我尊重三哥的想法。 他回不回去，我们一家人都支持他。” 顾柠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可不会帮着外人拆三哥的台。 况且，以她对沈应淮的了解。 他应该是有其他的想法。 话落，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顾柠朝着沈应淮狡黠地眨了眨眼。 她懂的。 沈应淮心里好笑，这丫头聪明着呢。 洪队长愁眉苦脸。 顾柠不帮忙，他就更劝不动沈应淮了。 他想着，又侧头看向沈母和沈延洲，翕动着嘴唇。 两人都没开口，只是静静站在一边。 沈延洲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但他一出口就能将人气个半死。 不到必要时候，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沈母呢，则是有儿女万事足的人。 她儿子闺女好就行了，她不需要插手太多的事。 见状，洪队长知道他们这边也行不通了。 沈家人老神在在，丝毫不担心。 这可急坏了一众村民。 也不知道三小子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 要换成他们，保管一口应下来了。 沈大嫂冷笑着。 沈应淮这么拿乔，也不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愚蠢至极！ 突然，她心念一动。 “洪队长，沈应淮不回去就算了。 他的腿伤成这样，就算治好了也不利索。 运输队要是缺人，你不妨看看我儿子。 他也会开货车。 当时还是跟着应淮一起学的，技术不比应淮差。 这些年要不是少了点运气，他也能进运输队。” 沈大嫂笑眯眯的走上前，强烈向洪队长推荐自己的宝贝儿子。 沈哲倨傲的点点头。 当初他和沈应淮一起学开货车，明明他也不差。 结果老师却偏心的只推荐了沈应淮一人进运输队。 这事他一直记着，怎么都忘不掉。 对于沈大嫂的行为，他也是默认的。 他自认为不比沈应淮差。 沈应淮能做的事，他也可以。 甚至会做的更好。 他就是缺了一个机会。 如果能挤掉沈应淮，让洪队长看到他的能力。 他就不信洪队长还会求着沈应淮回去。 一个残废和他一个健全的人相比，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 沈哲越想越激动，一颗心跳的极快。 顾柠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这见缝插针的本事，沈大嫂还真是用到了极致。 她垂眸望向沈应淮。 他的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 顾柠放心了，又重新抬眸看戏。 洪队长一脸纳闷，“你是谁？” “我是应淮的大舅妈。 我家小哲从小就跟着应淮一起长大，应淮会的他都会。” 沈大嫂即使讨厌沈应淮，此时也不得不用上他的名头。 “对了，我儿子的性格比较温和好相处，跟应淮那样的暴脾气不一样。 他做事谨慎认真，绝对不会出现应淮那样的情况。” 她话刚说完，就见洪队长一脸激动。 沈大嫂心里大喜。 她就知道洪队长是个有眼光的人。 母子俩美滋滋，就等着洪队长松口。 果不其然，洪队长激动的拍着大腿。 “太好了！ 这位同志，你是沈同志的舅妈，你的话应该有点用。 你快帮我劝劝他吧。 只要他愿意回运输队，工资和福利这些都好说。” 沈大嫂整个人都僵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感情她说了这么多，洪队长只听进去了她是沈应淮大舅妈的事。 她哪里劝得动沈应淮。 她一劝，沈应淮不跟她对着干就不错了。 这人还是运输队大队长呢，真是没眼光！ 第181章 抢人 闹了个没脸，沈大嫂有些气急败坏。 但她还惦记着让沈哲进运输队的事，强行压下脾气。 “洪队长，我虽说是应淮的长辈。 可他的性子你不了解，我劝了也没用啊。 你还是看看我儿子吧。 他是初中毕业，脑子聪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大嫂不遗余力的推销着自家儿子，越说越骄傲。 洪队长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找谁劝都没用。 要想让沈应淮松口，还得他自己乐意才行。 “我们运输队暂时不缺人。 沈哲同志要是想进运输队，可以参加半年后的考核。” 洪队长委婉拒绝。 刚才不觉得有问题。 现在回过劲来，他纳闷极了。 沈大嫂推销自己儿子的同时，还不忘踩沈应淮一脚。 嘴上说是长辈，可做的事却跟仇人差不多。 洪队长唇线抿平，目光在一众沈家人身上徘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一家子，看起来也不平静。 闻言，沈大嫂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沈哲要是能通过考核，她还需要这么费劲说好话嘛。 但沈大嫂并不觉得沈哲通不过考核是能力问题。 她儿子这么优秀，一定是那些人没眼光。 “我……” “这样吧，沈应淮同志。 只要你愿意回到运输队，以后出车时间和路线由你自己安排。” 洪队长也是拼了。 给了沈应淮足够的选择和权力。 跟在身后的司机诧异不已，好一阵羡慕。 但又觉得属于情理之中。 他们没淮哥的本事，自然得不到这样的优待。 话落。 沈应淮垂下眼睑，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思考。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着沈应淮开口。 结果没听到他的答复，另一道粗犷的男声就闯进了耳中。 “我说你们运输队也太没诚意了，想把人叫回去就开个这么寒碜的条件。” 男人戏谑一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你是？” 洪队长面露困惑。 他刚调来云城，还没完全理清这边的情况。 这时，安司机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轻语。 “他是隔壁运输队的大队长，谢尧。 一直都想把淮哥挖去他们运输队。” 最后一句话说明了来人的目的。 洪队长的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 “我早劝过让你来我们运输队，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你要是当时选择了我们，现在都能接手我的位子了。” 谢尧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应淮，气得咬牙。 “难为您还记挂我。” 沈应淮笑笑。 谢尧一直想把他挖走，但他没有松口。 在这个运输队待久了，他也习惯了。 懒得换来换去。 这么多年了，谢尧还是没有放弃，乐此不疲的挖人。 他本来以为没希望了。 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马不停蹄就赶来沈家村。 好在还来得及。 “怎么样，弃暗投明加入我们运输队，你就是副队长。 等我调走以后，大队长的位子就是你的。” 谢尧挑挑眉，两句话堪比惊雷。 他们原以为洪队长已经够诚意了，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沈应淮这是因祸得福啊。 顾柠睁大眼睛，眼尾轻轻扬起。 这时候她才看明白三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两相争，价高者得啊。 顾柠水润的双眸中划过一抹兴味，转头望向洪队长。 果不其然，他急了。 “你说啥弃暗投明呢？ 你们能给的，我们运输队也给得起。 正好副队长的位子空了下来，应淮同志如果愿意，我立马向上头申请。” 洪队长拉开嗓门，黝黑的脸上还能看出几道红痕。 显然是被气的。 “申请还不一定能申请下来呢，少说空话了。” 谢尧抱臂环胸，笑得一脸不屑。 人，他是一定要挖走的。 “应淮同志在我们运输队待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 让他突然换个地方工作，他也不会适应。 况且队里不少年轻司机，就是应淮同志教出来的。 你要是走了，他们可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洪队长是冲着沈应淮说的。 他连感情牌都打上了。 谢尧也不甘示弱。 “教了那么久还教不会，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沈同志要是来了我们运输队，教不教人由他自己决定。” 两人之间火药味浓重，谁也不让谁。 筹码越升越高。 村民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已经麻木了。 他们都不知道该劝沈应淮去哪边。 沈大嫂母子则是快气疯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天底下是没有其他厉害的司机了嘛，非要抢一个沈应淮。 他们心里的想法，沈应淮并不在意。 眼见两人越吵越激烈，他的嘴唇动了动。 “两位队长，我很感谢你们的赏识。 但我如今的情况，短时间内也无法回到运输队。 这件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沈应淮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行，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其他事都好说。” 谢尧答应的爽快。 他等得起。 见状，洪队长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暗中较劲，相看两厌。 顾柠看着好笑。 人高马大的汉子撇过头互不搭理的样子，莫名透着几分喜感。 她冲沈应淮竖起大拇指。 “三哥，你早就料到谢队长也会过来？” 顾柠压低了嗓音，眼尾控制不住的往两人身上瞥。 沈应淮微微颔首，“他之前就找过我好几次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毅力。 每年固定问个好几遍。 沈应淮想，经过这次的事后，他确实有考虑加入隔壁运输队。 毕竟谢尧给出的条件丰厚，不比现在差。 但是不急。 他先给自己放个假，时间差不多了再给答复。 “沈同志，这些东西是队里的心意。 你先收下，我改天再来。” 谢尧将手里的两个大蛇皮袋递给沈延洲。 “当谁没有呢。” 洪队长嘟囔两声。 还让手底下的人帮忙把东西送到沈家去。 第182章 谢队长看不上蠢货，还喜欢骂人 大伙的目光都在这些包裹上。 只有沈大嫂，盯紧了谢尧。 她还不死心。 “谢队长，这是我儿子。” 她把沈哲拉到谢尧跟前，热络的介绍道。 谁料谢尧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沈大嫂舔舔唇。 这反应不对啊。 “谢队长，你们运输队缺不缺人啊？ 我儿子会开货车，跟应淮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为了给沈哲谋份城里工作，沈大嫂也是豁出那张老脸了。 闻言，谢尧来了点兴趣。 “你们是？” “我是应淮的大舅妈，这是我儿子沈哲。” 沈大嫂以为有戏，笑眯了眼。 她的声音实在太响亮，顾柠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刚才丢了一次脸还不够？ 该说不说。 她这个大舅妈，脸皮比城墙都厚。 既瞧不上沈应淮，恨不得将人踩在脚底下。 碰着好处了，又觍着脸跟三哥攀关系。 “我听说过你们。” 谢尧点点头，脸上挂着笑。 可话里却听不出半点笑意。 “那不是巧了嘛。 我也早就听说谢队长慧眼如炬，惯会赏识人才，也愿意给年轻人机会。” 沈大嫂猛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 为了将儿子推销出去，她绞尽脑汁想着平日听到的那些好话。 依样画葫芦。 谢尧嗤笑一声。 “那你有没有听过，谢队长看不上蠢货，还喜欢骂人呢。” 沈大嫂愣住了，讷讷的摇了摇头。 “我们运输队是缺人……” 谢尧拉长尾音。 见母子俩满脸期待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恶意。 “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 能力够了，但人品不行，我们也是不要的。” 沈家的事，他可比洪队长清楚多了。 沈哲要真是个好的，也有点能耐。 看在沈应淮的面子上，他也不是不能招进去。 但情况恰恰相反。 这母子俩在沈应淮出事时又蹦又跳，落井下石。 他看着就难受。 怎么会把人招进去给自己添堵呢。 顾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不出来谢队长还有这么嘴毒的一面。 其他村民也没没忍住，憋笑憋的难受。 沈家的乐子可真多。 单是沈大嫂一个人，就提供了不少。 天天出笑话，天天不重样。 “大舅妈，你一个人丢脸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沈哲带上了。 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借着我三哥的名头谋工作。” 顾柠语气幽幽，故意挑动沈哲的情绪。 顺便将他架到高位。 果然，他的脸黑了下来，一把甩开沈大嫂的手。 “妈，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谢队长，对不起，我应该好好劝劝我妈的。” 沈哲面露歉疚。 对一个外人的态度比对自己亲妈还好。 “我都是为了你啊。” 沈大嫂心里一刺一刺的疼。 她真心为儿子着想，到头来却不被理解。 谢尧没兴趣看戏，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他对沈哲的印象更差了。 周医生更是直言不讳。 “不行就是不行，别把什么事都怪到别人头上去。 你妈能忍你，可不代表别人也得惯着你。” 他看过的人比吃过的盐还多。 沈哲是个什么人，他一清二楚。 所幸歹竹出了个好笋，沈红英一家还不错。 “周医生，我不是……” 沈哲想辩解，却在周医生犀利的目光下降低了声音。 “从今往后，我不接待沈家任何一个人。 你们有病，就上医院看去，别来找我。 当然，沈红英同志一家除外。” 看向沈母几人时，他又缓和了语气。 小老头任性的很，说不治就是不治。 谁让沈大嫂瞎了眼，把崔医生当成骗子。 他兢兢业业几十年，任性一回也没啥。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得罪了周医生，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 村里卫生所看病省事便宜。 周医生也是有真本事，还补贴那些家里穷的村民。 十里八乡谁不羡慕他们沈家村啊。 能让他放出话来不治的，沈大嫂还是头一个。 村民们又是同情又是觉得活该。 “周医生，你不能这样啊。” 沈大嫂傻眼了。 她惹出这么大的事，老太婆得打死她。 周医生却懒得搭理她。 他说出口的话，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崔医生，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崔医生点点头，跟周医生并肩走在前面。 顾柠笑吟吟的睨了沈大嫂母子俩一眼，推着轮椅跟上。 人群渐渐散去。 沈大嫂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儿子……” 她可怜巴巴的望向沈哲。 但男人只是嫌恶的别开眼，大步流星离开。 如果姑姑是他的亲妈，他今天就不会丢这么大的脸了。 * 翌日。 顾柠刚到公安局，就接到了沈明扬的电话。 “大哥，你任务结束了？” “嗯，结束了。老三怎么样了？” 沈明扬沉沉应了一声。 他没想到在他封闭任务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有些愧疚。 身为家中长子，竟然要让最小的妹妹去处理这些事。 也不知道柠柠当时没联系上自己的时候怕不怕。 听出了沈明扬语气中的低沉，顾柠柔声安慰。 “没事了，你不用操心，那些人也都得到惩罚了。” “你做的很好。” 沈明扬欣慰不已。 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及时采取救人措施。 让他对这个妹妹更加刮目相看。 顾柠外表看起来就是娇娇软软的大小姐，扛不起什么事的样子。 可她碰上问题时，却冷静理智的吓人。 “谢谢大哥的夸奖，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 她耍活宝的样子逗乐了沈明扬，清朗的笑声自喉咙口溢出。 原先心中的沉闷和阴郁消散了不少。 站在旁边接线员猛地打了个颤栗。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在帽檐的遮挡下，打量着唇角带笑的男人。 沈团长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 好在今天接电话的不是陆团长，不然他会觉得更惊悚。 想什么来什么。 陆晏川高大的身影走进总机室，见到沈明扬时诧异了一瞬。 但听到话筒中泄出来的清丽女声，眉眼放柔。 他安安静静，跟个雕塑似的站在一边。 等着沈明扬打完电话。 但那耳朵，却控制不住的悄悄竖起。 第183章 一颗心已经飞回了沈家村 接线员咽了咽口水，两座大冰山搁旁边站着，他都有些坐立难安。 好在沈明扬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看起来心情不错。 “晏川，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沈明扬一拳砸在陆晏川的肩膀上，声音爽朗。 他这个好兄弟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上的。 “应该的。” 陆晏川脸色不变，思绪却早已飞远。 柠柠的事，他自然要上心。 沈明扬没有多想。 老三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 两家离得近，关系也不错。 不论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是念着同村的情谊。 陆晏川都不会坐视不理。 “我最近没有假期，得过一阵子才能回去，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捎点东西。” 沈明扬点到为止，暗暗将这份情记在心里。 陆晏川上一年一直在出任务，攒了不少假。 这阵子可着造。 往常不见他那么热衷回家，今年倒是稀奇。 一有假期就往村里跑。 那急迫劲，像是村里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沈明扬酸的不行。 他的假期前前后后用掉不少，只能再忍大半个月了。 好在老二回去了。 有老二帮衬着，他也能放心不少。 “你待会把要带的东西放宿舍门口就行。” 陆晏川一口应下。 终于又能见到心爱的姑娘，他冷硬的面庞肉眼可见的软和下来。 一颗心早就飞回了沈家村。 * 另一边，沈家村后山。 “你不是说沈应淮的腿治不好嘛，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沈哲气愤的质问。 就是因为这个虚假的消息，他又一次在沈应淮面前丢了脸。 还得罪了谢队长。 这样一来，他是彻底跟运输队无缘了。 刘思思也很烦躁。 “我怎么知道他命那么好，碰上了崔医生给他治疗。” 她当初决定放弃沈应淮，就是笃定沈应淮的腿好不了，直接把事情做绝。 回想起她在市医院说的那些话。 刘思思脸色难看，隐隐生出几分后悔。 早知道…… 沈哲冷静下来，看着刘思思阴晴不定的面孔，突然笑出了声。 “沈应淮出车祸，很大程度跟你们刘家有关系。 你不会以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还能跟沈应淮在一起吧。” 他的话中满是讥讽和不屑。 刘大伯都进监狱了，还是顾柠亲手送进去的。 这女人竟然还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该说她是天真还是蠢呢？ 被戳中心思，刘思思面如菜色，不由得拔高嗓门，虚张声势。 “你胡说什么？ 沈应淮和顾柠害了我大伯，我恨死他们都来不及。” 大伯被抓进去后，大伯母整天在家里闹腾。 奶奶也以泪洗面，威逼利诱她爸将人捞出来。 原本温馨祥和的刘家，如今闹得鸡犬不宁。 刘思思烦的不行，心里更是恨透了顾柠。 她太恶毒了！ 大伯没有参与进薛家父子的计划，就只是没有阻拦他们而已。 也被顾柠记恨上了。 “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 沈哲闷哼一声，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我怎么想的不用你管。 你别忘了，上次要不是你写的那封信，我怎么会被纺织厂开除。 这件事我没有跟你们计较，但不代表就这么翻篇了。” 刘思思可不是来找沈哲耍嘴皮子的。 再说了。 他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指点点。 要不是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刘思思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沈哲有些理亏，悻悻闭了嘴。 安静下来后，他不免有些心惊。 刘大伯进监狱了，刘父可没有。 对他来说，刘家仍旧是那个庞然大物，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刚才也是猪油蒙了心，敢这么对刘思思说话。 沈哲干笑两声。 “刘同志，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怕你又被沈应淮给欺骗了，忘记了两家的仇。”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我高兴了，自然能让爸爸给你在钢铁厂安排个工作。” 刘思思倨傲的抬起下巴，冷眼睨着沈哲。 她想不通，同样都是沈家的男人。 沈哲跟沈应淮的差别也太大了。 尤其是他现在这副谄媚的模样，完全比不上沈应淮一根头发。 思及此，刘思思神情恍惚。 她怎么又想起沈应淮了。 她确实不甘心。 但心里的怨恨很快就盖过了其他情绪。 * 两人前后脚离开了后山。 沈哲一改之前的阴郁颓废，眼尾高高扬起，热络的跟来来往往的村民打招呼。 仿佛之前那些龃龉没发生过一样。 村民们纳闷不已。 他们的脑海中是多出了一段记忆吗？ 穆妍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情，讳莫如深的盯着沈哲离开的方向。 她可看见了。 刘思思十几分钟前才鬼鬼祟祟的从后山小路离开。 要说没点猫腻，她可不信。 这两人搅和在一起的原因，无非跟顾柠有关。 正巧，她见不得顾柠好。 有人出手替她对付顾柠，她乐见其成。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中不中用。 别到最后，又被顾柠反将一军。 她咬紧牙关，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 “穆妍，愣在这干啥，还不快挑粪去。 别整天杵着不动，真当自己还是城里姑娘呢。” 她一停下，赵梅的几个狗腿子就不乐意了。 赵梅现在和孟知青打的火热，就派她们来盯梢穆妍干活。 穆妍气得牙痒痒。 她被赵梅明里暗里磋磨好几个月了。 哪怕她口水都说干了保证自己对孟知青毫无意思，那女人也不肯放过她。 反而变本加厉。 穆妍心里有气发不出。 谁让她没有顾柠的好运气，有一个疼着护着自己的亲妈。 “听不懂人话嘛！” 狗腿子黑着脸狠狠踹了穆妍一脚。 她往前趔趄几步，差点扑倒在地。 “你……” 她恨恨瞪着动手的狗腿子，眼里满是怨毒。 见状，狗腿子一叉腰，一瞪眼。 “我什么我，还想挨打吗？ 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沈家村，不是你们沪市。 最好老老实实听话，不然我们有的手段对付你。” 知青回城遥遥无期。 说句难听的，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回去了。 穆妍又得罪了村长侄女。 如果没有人护着。 她越反抗，只会被整的越狠。 第184章 放心，我身体好着 穆妍显然也清楚这些。 她咬着下唇，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 如果当初她的眼光没有那么高，接受了村支书儿子的追求。 这些人还敢这么欺负她吗？ 穆妍后悔了。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在沈家村待着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无比痛苦。 她不是没想过找个条件好一点的村民嫁了，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可条件不错，她又看得上眼的男同志，都对她避之不及。 至于那些歪瓜裂枣的。 她又实在无法勉强自己下口。 穆妍将这一切都算到了顾柠头上。 她私底下和顾青青见过面了。 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同仇敌忾。 但她们的处境都不太妙，只能徐徐图之。 再找准机会，给顾柠致命一击。 如果不能彻底毁掉顾柠，她们就会陷入被动局面。 所以穆妍心里再恨，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敢归不敢，却不妨碍她看沈家的笑话。 沈应淮出事的消息传来，她高兴的一整夜都没睡着。 顾柠就是个扫把星。 谁跟她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要顾柠难受，她就开心。 但她万万没想到，沈应淮居然活着回来了。 不仅工作没受损，反而因祸得福，被两个运输队抢着要。 那一刻，穆妍的心像在油锅里滚过一样。 难受的不行。 她讨厌跟顾柠有关系的任何人，巴不得他们遭殃。 思绪收回，穆妍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恨意。 “我这就去。” “快点，磨磨蹭蹭的，你还想不想要公分了。” 狗腿子不耐烦的推了她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 夹杂着怒意的男声越来越近。 林浩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赵梅几人一直在欺负穆知青。 但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也管不着，索性眼不见为净。 可好歹是真心喜欢过的姑娘，他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狗腿子嗖的一下收回了手，脸色涨红。 “林浩，你怎么在这？” “关小花，你们自己地里的活都没干完就来管别人。 再被我看到一次，我就要去找大队长说说了。” 听到这里，关小花急了。 林浩是村支书儿子，跟无依无靠的穆妍不一样。 他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赵梅不在，她们几个可不敢跟林浩对着干。 “我们现在就回去。” 留下这句话，几人脚底抹油开溜。 不过半分钟，连背影都看不着了。 林浩见状也想离开，手却被人拉住。 “林同志，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穆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脸上满是感激。 “不用，其他人我也会帮的。” 林浩扯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又想离开。 “林同志，你不喜欢我了吗？” 穆妍着急忙慌开口。 她终于等到林浩心软出手帮她了。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 即使再瞧不上林浩乡下人的身份，为了安稳活下去，她也得找个庇护。 林浩是村支书儿子，长相尚可，又喜欢她。 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要是成了村支书的儿媳妇，赵梅就不敢对她动手了。 她也能换份清闲一点的工作。 林浩果然停住了脚步。 “这些话，穆知青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林浩确实喜欢过穆妍，更想过娶她回家。 但她做的那些事，让他看清了穆妍的真面目。 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单纯。 况且，他父母也不会同意。 考虑到方方面面，林浩放下了心里的感情。 话落，林浩脚步飞快的离开。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的身后，穆妍得意的勾起唇角。 她就知道林浩还放不下她。 只要她耍点手段，这男人就会乖乖钻进她的圈套。 到时候，她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 * 公安局大门口。 顾柠看到陆晏川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候还有些发懵。 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你怎么回来了？” “首长给我批了假，我迫不及待想见你。” 陆晏川眼神贪婪的看着她，心中疯狂的思念得到了一丝缓解。 顾柠一愣，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 这么露骨的话竟然是从陆晏川嘴里说出来的。 “你吃饭了吗？” 顾柠不知道说什么，磨蹭半天才干巴巴挤出了几个字。 “没有。” 陆晏川摇摇头，眼睛片刻不离顾柠。 这么久不见，柠柠好像又漂亮了。 “那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吧。” 顾柠没想过陆晏川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瞬间忘到了脑后。 只想着怎么缓解眼前的尴尬。 “好。” 陆晏川点点头，没有异议。 旋即，他动作自然的接过顾柠手上的挎包拎着，冲她笑了笑。 “走吧。” “我自己提着就行了，你还带了那么多东西。” 顾柠见他手上两个大包裹，想着把挎包拿回来。 “天天负重五十公斤都过来了，这些不算什么。” 陆晏川将手上的挎包拎的更紧，眼神意味深长。 “放心，我身体好着。” 顾柠眼睫毛颤了颤。 这话，她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可男人面色不变，双眸幽暗深邃，里头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一瞬间，顾柠像是被烫到一样别开了眼。 “走吧，待会都赶不上回村的牛车了。” 她迈开腿走在前头，根本不敢回头。 陆晏川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无奈轻笑。 不急。 他们可以慢慢来。 * 顾柠刚走进国营饭店，李师傅就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小顾同志，你终于来了。 我最近琢磨了道新菜，做给你尝尝。” 自从把大部分的活都交给徒弟处理后，李师傅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空下来的时间，他就开始琢磨各种菜色。 一经推出，反响还不错。 但李师傅清楚这其中少不了顾柠的功劳。 要不是她提供了这些蔬菜，他厨艺再好，也做不到人人夸赞的地步。 “好啊，那我可要试试。” 顾柠欣然应下。 这阵子忙着三哥的事，她都很久没来过国营饭店了。 还有点想念李师傅的手艺。 正好这会国营饭店里客人不多，李师傅可以大显身手。 “行，我这就去准备。 诶，这位同志是？” 李师傅注意到跟在顾柠身后的陆晏川，眼睛顿时瞪的浑圆，写满了好奇。 第185章 他是我新处的对象 李师傅揶揄的目光在顾柠和陆晏川身上来回逡巡。 原因无他，实在是陆晏川身上的气势太强悍了。 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健壮身躯，站在顾柠身后跟座小山似的。 他想忽略都不行。 李师傅也是过来人了。 他一眼就看出顾柠跟这位军人同志之间略显暧昧的氛围。 尤其是这位军人同志的眼神。 从走进国营饭店开始，就没从顾柠身上移开过。 李师傅摩挲着下颚，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看起来似乎关系不一般呐。 顾柠被问住了。 她看到李师傅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 顾柠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开口。 转头却撞进陆晏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似乎想听听顾柠的回答。 “这位是陆同志，我大哥的战友。” 顾柠笑着介绍道。 陆晏川脸色黯然，但不过两秒又把自己哄好了。 柠柠还没正式给他答复呢。 这样的介绍也没什么问题。 陆晏川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有些酸涩。 顾柠余光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变化，眼中溢满了笑意。 “也是我刚处的对象。” 说完这句话，顾柠觉得耳根子热热的。 她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本来想当面跟陆晏川说明白的。 但她好像不太忍心看他失落的样子，歇了逗人的心思。 陆晏川瞳孔一缩，炙热的目光定定落在顾柠身上。 霎时间，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激动席卷全身。 “柠柠……”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喊出她的名字时，透着几分缱绻温柔。 闻言，顾柠耳根子更烫了。 “这就是我给你答复。” 她笑意盈盈的冲他眨了眨眼，美的让人恍惚。 陆晏川不出意外被蛊惑到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还真想将人搂进怀里，重新确认一遍。 她的对象…… 这几个字越听越顺耳。 陆晏川勾唇一笑，望向顾柠眼神更加炙热。 这下，是再也不用掩饰了。 李师傅看得乐呵。 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啊。 他感觉自己都有些碍眼了。 “原来是小顾同志的对象啊，真是郎才女貌。 今天我好好露一手，保准让你们满意。” 李师傅说的都是真心话。 男俊女美，走在街上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当初就觉得以顾柠的长相和能耐，找的对象一定差不了。 “不着急，您慢慢来，我们先找个位子坐下。” 顾柠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陆晏川走过去。 一坐下，顾柠刚想松开手，手背处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下一秒，一只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牢牢包住。 “柠柠，我很开心。” 陆晏川目光如炬，大掌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指，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不过我还需要再问一遍。 顾柠同志，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 陆晏川正了正神色，该有的流程一样都不能少。 说完，他屏住呼吸，显然有些紧张。 “我现在的职位是团长，过不了多久会升职，津贴也会更多。 除此之外，我这些年执行任务得到的奖金，也全都存在存折里面……” 顾柠红唇微张。 这听起来怎么像在相亲。 陆晏川快把他的家底都透露光了。 顾柠失笑，在陆晏川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开了口。 “我愿意。 陆团长，以后你可得多照顾我。” “好。” 照顾一辈子。 陆晏川喉结动了动，眉梢飞扬。 这副情绪外露的模样，要被军区那些兵蛋子看见，又得吓得好几天睡不好觉了。 顾柠见状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怎么感觉陆晏川现在看起来有点傻气。 是她的错觉吗？ 气氛正好，李师傅的菜也端了上来。 “小顾同志，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李师傅笑笑，给足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 从国营饭店出来，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 “柠柠，我们去拍张照片吧。” 陆晏川看到街边的照相馆，突然心念一动。 他想把顾柠的照片带在身上，回部队了还可以睹物思人。 顾柠点点头。 她想着到时候抽空带家人也来拍几张照片。 最好拍个全家福放在家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照相馆。 顾柠先拍了几张单人的，又和陆晏川拍了几张合照。 店主看着两人的长相，越拍越起劲。 “过两天我把照片洗出来，你们再过来拿。” 店主态度热络。 他就喜欢给好看的人拍照，那是一种享受。 要不是这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眼神太凶。 他都想跟顾柠商量一下留两张照片放店里展示了。 这么好看的女同志，怎么找了一个“黑脸阎王”当对象啊。 但这些话他也就在心里说说。 真舞到陆晏川面前，他没那个胆子。 那军人同志浑身肌肉，气场强大。 岂是他这小胳膊小腿能硬碰硬的。 店主看着自己瘦弱的身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定好了取照片的时间，两人没有耽搁的往外走。 他们离开后，两道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慢慢走出来。 “两天了，照片应该洗好了，咱们离真相又近一步。” 其中一人满脸喜色的说着。 见江云峥没回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他有些纳闷。 “江副局，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江云峥部队出身，侦查能力极强。 钢铁厂的案子交到他手上后，还真查出来很多不一般的东西。 因此，看到江云峥这副样子，男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难道案子又有什么变化不成？ 江云峥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就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男人闻言松了口气，拍拍胸脯。 “不是案子的事就行。” 他就怕这个案子越查牵扯越大，到时候不好收场。 江副局有背景，他可没有。 能尽快查出真相结案是最好的。 他进去取照片了，江云峥站在门口，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 沈家村。 “沈同志，听说这种草药对腿伤很有效果，我特意去后山给你采的。” 薛玉仪笑容满面的盯着沈应淮的脸，耳垂慢慢红了。 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的性子是成不了事的。 得循序渐进才行。 第186章 抱紧大腿，少走几十年弯路 沈应淮伤了腿，眼下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她适当的关心，也许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好印象。 思及此，薛玉仪特意将自己被草药磨伤的红痕露出来。 沈应淮懒懒的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 “不用了。” 他慵懒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时不时给顾柠的菜地浇点水，做做康复训练。 日子平和，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也乐得自在。 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打着为他好的名号来烦人。 实际那点小心思都显露在脸上了。 也就是这阵子他修身养性，脾气好了不少。 换在从前，他那张嘴就要喷射毒液了。 “薛同志有这个心思，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亲哥哥，少操心我这个外人的事。” 沈应淮阖上双眼，语气幽幽。 薛家老大前阵子进山扭伤了腿，也躺在家里休息呢。 薛玉仪采了草药不先紧着自家人，反倒来向他献殷勤。 沈应淮心里冷笑。 他那糟糕的名声还没劝退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啊。 仍需努力。 薛玉仪脸一红，讪讪收回手。 “大哥伤的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同志不一样，有了这些草药，你也能恢复的更快一点。 都是乡里乡亲的，帮点忙也没啥。” 薛玉仪说的好听，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她跟几个哥哥的关系就有了裂痕。 她也不乐意讨好他们，就一直这么僵着。 好在她的糕点在黑市卖的不错，也赚了些钱。 腰杆挺直了，用不着看薛家人的脸色行事。 她没放弃一开始的计划。 单凭她一个人在黑市卖那几块糕点，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她熟知剧情，知道谁才是大腿。 提前抓紧了，少走几十年弯路。 在黑市卖糕点又累又挣不了几个钱。 还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红袖章给抓了。 薛玉仪不愿意一辈子过那样的日子。 “沈同志，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帮帮你而已。” 薛玉仪急忙表态。 她可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 沈应淮皱起眉，耐心告罄。 这些话骗骗傻子还行。 想骗他，再回去练练吧。 “我不需要……”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顾柠就一脚踏进了院子。 “三哥，我回来了。” 她刚才远远看到薛玉仪杵在院门口，脚下带风似的走了回来。 这女人又想干吗？ 见到顾柠，沈应淮脸上的不耐烦散去。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今晚打算在镇上过夜呢。” 沈应淮调侃一句，将薛玉仪忽略了个彻底。 顾柠干笑。 她算好时间了，拍完照正好能赶上最后一趟牛车。 “那可不行，我还得回来监督你康复训练呢。” 兄妹俩有说有笑，薛玉仪站在一边显得尴尬。 她咬紧下唇，嘴角硬挤出笑。 “既然顾同志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拎起背篓转身就走。 急不得。 前几次的教训让她耐心好了不少。 即使被沈应淮拒绝过几次，也依旧忍了下去。 薛玉仪出门时刚好碰到陆晏川。 她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陆晏川越过她走进院子。 “陆哥，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沈应淮惊讶之中又带着感激的声线传进耳中。 “我们两家的关系，没必要这么生疏。” 陆晏川语气依旧冰冷。 可眼睛却不自觉瞥向顾柠，唇线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沈应淮想想也是，就没再说太多感谢的话。 不过他眼里的关系，跟陆晏川想的不太一样。 薛玉仪听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离开。 见状，顾柠微眯起眼。 “三哥，薛玉仪来我们家干吗？” 要不是薛玉仪今天突然跳出来，她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沈应淮没当回事情。 自从沈家条件好起来后，多的是想谋好处的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和陆哥一起回来的？” 比起薛玉仪，他更关心顾柠这个亲妹子。 “半路碰上的。” 顾柠打着哈哈。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说这事呢，只能先含糊过去。 沈应淮看看她。 又看看陆晏川，挑挑眉没说什么。 “对了，大哥还托陆团长给我们带了东西，这么一大包呢。 等妈回来再一起拆了。” 顾柠舔舔唇，扯开话题。 两个男人静静看着她，遂了她的意。 * 与此同时。 晒谷场。 “林同志，我有话跟你说。” 穆妍双手背在身后，拦住了林浩去路。 林浩停下脚步，将扛在肩上的锄头放下。 “穆同志，我还有活没干完，你想说什么就尽快说吧。” 林浩避开她的眼，声音冷淡。 他妈最近都在给他相看人家，瞧上了隔壁村一户条件不错的姑娘。 如果没有意外，两家定好日子就成事了。 他也该放下了。 听到他的话，穆妍白了脸。 “林同志，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愿意跟我多待一会嘛。” 她泫然欲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抬手擦眼泪的同时，还不忘记偷瞄男人。 要不是听到林浩在相看人家的消息，她也不会这么紧张。 比较来比较去，还是林浩最适合她。 穆妍决定把人拿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浩急忙否认。 他们两个人已经不可能了。 他就该听母亲的话离她远点。 上次出手帮忙已经是破例了。 “林同志，还记得我刚来沈家村那会，你是最照顾我的。 我当时就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同志呢。 可惜我不懂得珍惜……” 她见林浩一副怀念的样子，心里暗道有戏。 “听说你快要结婚了，以后我们就得避嫌了。 能不能在你结婚之前，陪我去看一场电影。 之前你邀请我去的时候，我担心家里的事拒绝了，这次换我邀请你。” 穆妍将电影票拿出来，满眼希冀的望着他，眼中全是他的倒影。 第187章 我没有顾柠那么好命 林浩没说话，只是失神的看着递到面前的电影票，脸上带着纠结。 他知道自己应该和穆妍保持分寸。 但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穆妍举着电影票的手都酸了，也不见男人动弹一下。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只是看个电影而已，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更不会影响到你的婚事。” 穆妍咬着下唇，心里委屈。 林浩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心了。 她虽然不喜欢林浩，但受不了被他忽视。 见林浩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穆妍眉眼一沉，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既然你这么害怕跟我扯上关系，那就算了。 以后我被赵梅欺负，你也用不着帮我，省得让你未来媳妇儿误会了。 家里人不管我的死活，现在就连你也不在乎了。 我就算被她们欺负到死也认了。 谁让我不是沈家村的人，谁让我没有顾柠那么好命。” 说到最后，穆妍是真的难受了。 她在家里就算不受重视，也没干过粗活重活。 下乡之后，天天锄地也就算了。 还被安排去挑粪。 原本嫩滑的双手都起了一层厚厚茧子，浑身一股洗不掉的臭味。 再看看顾柠。 日子愈发红火，一天比一天漂亮。 穆妍恨得咬牙切齿。 “我去。” 林浩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好歹是自己真心喜欢过的姑娘。 村里人极少会花钱去镇上看电影，不碰着熟人的话应该没事。 他这么安慰着，手上自觉接过电影票。 见状，穆妍暗暗松了一口气。 答应就行。 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钱买电影票。 “行，那我们明天电影院见。” 穆妍冲他笑了笑。 在林浩开口之前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纤瘦的身影。 林浩手里攥着电影票，神色复杂。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浩一路走回了家。 刚踏进家门口，林母就乐呵呵的朝他走过来。 “儿子，咱们跟杨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后。 这段时间你准备准备，养好精气神当新郎官。” “这么快？”林浩面露惊讶。 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前几天不还没有谈好嘛，怎么今天就定下来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 杨家那姑娘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媳妇人选。 那说媒的人都快踏破杨家门槛了。 比咱家条件好的不是没有，但他们都比不过你。 咱们不抓紧机会，被其他人给抢了咋办？” 林母满意的看着自家儿子，笑得合不拢嘴。 她儿子的长相就是那些小姑娘会喜欢的样子。 之前要不是他一直喜欢那女知青，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没结婚。 本来她想着，儿子要是真喜欢，把女知青娶进门也不是不行。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她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还勒令儿子远离穆妍。 那女人就是搅屎棍，品性不行。 真让她进了林家的门，保准没有安生日子。 林浩垂着头，指腹轻轻摩挲着兜里的电影票。 “您和爸安排就行。” * 另一边的沈家。 顾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神情专注的看着沈应淮做康复训练。 “三哥，过来休息一下吧。” 她掏出手帕递给沈应淮擦汗，又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趁着无人的间隙，不忘往水里加上几滴灵泉。 “谢谢柠柠。” 沈应淮伸手将浸湿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精致又带着几分邪气的眉眼。 康复训练虽然痛苦，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在日渐好转。 一开始只能走几步，现在已经能走得更远了。 沈应淮抿了一口热水，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消退下去。 “三哥，你是怎么想的？ 等伤好之后，你是回原来的运输队，还是接受谢队长邀请？” 兄妹俩坐在院子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顾柠还挺好奇沈应淮的想法。 原运输队里的人，不少都是沈应淮教出来的。 洪队长看着还不错，也算明事理。 沈应淮要是继续待在原来的运输队，会更加如鱼得水。 但话又说回来，谢队长给出的条件诱人。 现在就看沈应淮的选择了。 沈应淮轻笑两声，“你想我选哪个？” 对他来说，在哪里都没区别。 之前一直没答应谢队长的邀请，不过是他懒得折腾而已。 “这是你的工作，我能给什么意见啊。”顾柠嘟囔两声。 她三哥也太随性了。 这两份让人抢破头的工作，他张嘴就让自己决定。 “时间还早着呢，不急。 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我当然得多待几天。” 沈应淮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笑容肆意。 顾柠点点头，想想也是这个理。 三哥辛苦了这么多年，多休息一阵子也没啥。 正好趁这个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行，你好好想想吧。 我先回屋了，明天技术部还有活儿呢。” 顾柠揉了揉手腕，站起身将沈应淮扶回轮椅。 * 回到房间后，顾柠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三哥受伤这段时间，江夫人帮了他们不少忙，还把崔医生请来了。 她得想想送点什么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顾柠在空间里晃悠了一圈。 空间里的水果和青菜，云霜多少都吃过了，没啥稀奇的。 顾柠思考着，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眼睛一亮。 她之前晒的花茶派得上用场了。 江夫人是个极会享受生活的人，喜欢的东西跟自己差不多。 送贵重的。 先不说她不肯收这个问题，自己保不齐都会被人盯上。 送吃食和衣服也没必要，她啥好东西没见过。 思来想去。 顾柠决定先送一点自己亲手晒的花茶。 这些花茶跟普通的花茶可不一样。 从种花开始，到晒干。 她加入其中的灵泉水都是没有经过稀释的。 效果要比那些蔬菜和水果更好。 她想，既然灵泉水对三哥的腿伤有效。 那是不是也能慢慢治愈云霜的病？ 不至于发生前世的悲剧。 其实顾柠心里也没有把握。 但她想着在不暴露自己前提下，能帮则帮。 第188章 我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 从空间里出来后，顾柠舀上热水美美洗了个澡，把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应淮也回屋休息了。 偌大的院子空荡荡。 顾柠穿着睡衣，姿势慵懒的倚靠在躺椅上。 还时不时从空间里掏出几个水果啃两口。 悠闲又自在。 顾柠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不知待了多久，入夜的微风透着些许凉意。 顾柠搓了搓手臂，正想回屋。 大门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眼尾瞥向还亮着灯的几个房间。 敲门声不大，他们没有注意到。 顾柠轻手轻脚走过去开了门，直接被人抱了个满怀。 陆晏川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身子，头稍稍低下，在顾柠的颈窝蹭了蹭，心口一下被填满。 顾柠的身子瞬间僵住。 她感受到男人的身躯炙热无比，喷洒出来温热气息让她脖颈处的皮肤烫的惊人。 “我们到外面说，等一下被我妈和哥哥看见了。” 她压低了嗓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陆晏川的后背。 “柠柠，我们的事什么时候告诉婶子他们？” 陆晏川声音闷闷。 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的抱起顾柠的腰往门口走。 顾柠低呼一声，双腿下意识环住男人的劲腰，眼睛瞪的浑圆。 两人的姿势亲密又暧昧。 为了不掉下去，顾柠不得已伸出手圈住男人的脖颈。 二话不说就来这么一出，被外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她漂亮的双眸中满是男人的倒影，还透着一股羞恼。 见状，陆晏川低低一笑，抱着人走进门口的小巷子。 天色不早了，村民们大多回家休息了。 门口空无一人。 顾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他就算再想宣示主权，也不会拿顾柠名声开玩笑。 进了巷子，陆晏川的大掌还锢着顾柠的腰不放。 他重新将头埋进顾柠的颈窝，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眼里闪过痴迷。 顾柠刚吃完水果。 身上除了清淡的香气之外，还夹杂着一股清甜的水果香。 两种香味混杂在一起也毫不违和，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顾柠红了脸，一手掐住男人腰间的软肉拧了一把。 “快放我下来。” 她能感觉到男人柔软的双唇贴在她的脖颈处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 让她整个人宛如触电了一般无力。 闻言，陆晏川克制着松开了手，将人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柠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他定定盯着顾柠的眼睛，脸上带着委屈。 他很拿不出手吗？ 又想到自己跟顾柠差了好几岁，陆晏川心神一震。 他好像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站稳身子，顾柠脸上的温度稍褪。 见到陆晏川的表情，她有些好笑。 ”我们得慢慢来啊。 你这么好，又知根知底的，我妈和哥哥一定不会反对的。 但是我们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柔声安慰着。 她喜欢的人，她妈和几个哥哥也都会喜欢的。 可她总不能突然就跑过去说她处上对象了吧。 被顾柠安慰了一番，陆晏川开心了。 “好，都听你的。” 他虽然急着将人娶回家，可以一直腻在一起。 但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要拐走人家闺女，他得有所表示才行。 趁着还有几天假期，他抓紧跟柠柠单独相处的时间。 顺便去沈家刷刷存在感。 也许等下次回来，就能聊聊两人的婚事了。 陆晏川想的美好，呼吸也逐渐粗重。 “柠柠，明天有空吗？ 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我们去看电影吧。” 陆晏川特意问过周扬。 他说了很多处对象以后要一起做的事，陆晏川都记在了心里。 除了一起看电影。 还要给心爱的姑娘买礼物，制造惊喜。 陆晏川打算一一实行。 在他看来，周扬虽然没处过对象，但理论满分。 事实也正如陆晏川想的那样。 顾柠看他掏出电影票，惊讶之余还有些惊喜。 他想不到陆晏川这种冷硬的糙汉子，也会想到约她一起去看电影。 “行啊，正好明天下午有空。” 顾柠应了下来。 上次拒绝程峰的邀请，是她不想给程峰错觉。 但这回不一样。 她接受了陆晏川，自然愿意跟他单独相处。 得到准话，陆晏川双眼亮得惊人。 “那明天我去技术部接你。”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还记得上次带顾柠参观公安局的男同志。 如无意外的话，对顾柠有想法的不止一个。 “好。” 顾柠没有多想。 老组长就快回来了，到时候她也能轻松一点。 还有钢铁厂的案子，再过几天就要收尾了。 顾柠危险的眯起眼。 她是绝对不会给刘家报复他们的机会。 收回思绪，顾柠伸手指了指沈家的大门。 “我该回去了。” 陆晏川心里不舍。 他想跟顾柠多待一会儿，多说会话也是好的。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顾柠笑着双手贴上他的脸。 “我们明天见。” 嫩滑的肌肤有些微凉，轻轻触在男人的脸上时，让他心尖猛地一颤。 眼眸幽深一片。 听到男人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顾柠讪讪一笑。 她好像办错事了。 “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 她松开手，低着头就想开溜。 谁料还没走出两步，腰肢就被一双大手拦住。 紧接着，她整个人陷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男人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顾柠只觉得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红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唇齿相交间，男人低沉嗓音自喉咙口传了出来，含糊不清。 “柠柠，你是我的……”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顾柠只觉得呼吸被人夺走，眼里盛满了陆晏川的身影。 握在腰间的大掌也不停摩挲着，指腹滚烫的吓人，透过单薄的睡衣印在她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被放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红唇肿了起来，看上去娇艳欲滴。 陆晏川眼神一暗，但还是克制住了。 “柠柠，我看着你进去。” 他看着顾柠脸上两抹红晕，一颗心被装的满满当当。 第189章 利益面前，什么关系都靠不住 顾柠快步进了屋，避开男人过于炙热的视线。 她从没想过，陆晏川的另一面会是这样的。 顾柠抬手轻抚唇角，有种肿胀的刺痛。 她急忙回屋掏出镜子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整个嘴唇微微泛红，眼尾透着股媚意。 顾柠闭上眼，将镜子倒扣在桌面，心脏砰砰乱跳。 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陆晏川亲她模样。 任凭她把头摇成拨浪鼓，那副场景都挥之不去。 顾柠的心乱了。 她觉得应该找点事做。 再胡思乱想下去，今晚估计睡不着了。 她走到院子，开始给地里的蔬菜浇水。 空间有一键种植功能，用不着她操心。 但外面没有。 种菜浇水的活就落到了沈母身上。 顾柠偶尔也会搭把手。 好在这些蔬菜经过稀释的灵泉水浇灌后，长的特别好，不用怎么管理。 省心不少。 忙活了一阵，顾柠脸上的温度总算消退下去了。 “柠柠，你不回房间睡觉，在这浇水？” 沈延洲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走出来，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可顾柠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笑意。 顾柠悻悻一笑，随意扯了个理由。 “屋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看到地里的菜没浇水，我就顺手浇了一下。” 说到最后，顾柠的声音都低了不少。 她实在编不下去了。 谁大半夜不睡觉搁院子里浇水的。 说出来她都觉得莫名其妙。 沈延洲轻笑出声，明摆着不信，却也没有点破。 “现在透完气，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这些活放着我来就行。” 他扭头看了顾柠的房间一眼，眉头轻蹙。 现在还未入冬，天气时好时坏。 屋子里太闷也是常有的事。 对顾柠的话，他虽然保持怀疑，但还是有些心疼。 这丫头在沪市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从没受过这样的苦。 即使他们给顾柠安排了朝向最好，空间最大的屋子，仍是觉得不够。 沈延洲垂眸思忖。 他记得厂里之前发了一张工业票。 见沈延洲突然安静下来，顾柠舔舔唇，打着哈哈。 “快十点了，二哥你也快回去吧，我水都浇好了。” “嗯。” 得到回应，顾柠一溜烟回屋关上了门。 她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 但一对上沈延洲那双能洞悉人心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想法都被看透了。 听到关门声，沈延洲摇头失笑，将浇水壶放回原位。 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脚离开。 * 门外。 陆晏川后背倚靠在墙面，姿势慵懒随意，薄唇勾起一抹浅笑。 兄妹俩的对话全被他听进了耳中。 即使隔着一扇门，陆晏川也能想象到顾柠那会儿的表情。 他无声笑了笑，将指腹抵到鼻尖轻嗅。 顾柠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气还残留在手上，令他痴迷不已。 想到明天的独处，陆晏川心情更好。 走进家门时脸上都挂着浅浅的弧度。 陆婶子刚好来厨房喝水，见状不由得生出好奇心。 这小子这次回来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不仅脾气温和了不少，连话也多了一两句。 特别是现在。 嘴角的笑容虽然不明显。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心情大好的表现。 陆婶子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见陆晏川没有点明的意思，她也当作不知道。 喝完水就回了屋。 也许她心仪的儿媳妇有戏了。 * 第二天，顾柠照旧去技术部上班。 她前脚刚离开，沈延洲后脚就跟了上去。 “二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要去机械厂？” 顾柠有些纳闷。 沈延洲在省里交流学习完后，机械厂就给他批了两天假期。 沈延洲是个闲不住的人。 即使待在家里，手上也拿着书，钻研最新的机床技术。 据说是为了一个月后省里举办的技术大赛。 前面的交流学习就是个开始。 这个技术大赛才是重点。 参加这个比赛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 沈延洲虽然厉害，但压力也不小。 休假这两天，他除了帮忙干点家里的活，就是关在房间里看书。 顾柠也没去打扰他。 只是偶尔给他送些点心和加了几滴灵泉的热水。 “有本书落在厂里了，我去拿回来。” 沈延洲这个理由毫无破绽，顾柠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要不是为了这本书，二哥都不见得会踏出房间。 * 半个小时后，公安局技术部。 顾柠刚走进办公室，坐在她隔壁的女同志就急匆匆跑过来，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 “顾柠，你可终于来了。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钢铁厂的案子，解决了！” 她迫不及待想跟顾柠分享这个好消息。 尤其是这个案子的细节，让她憋了一肚子的话。 “太好了。” 顾柠也很高兴。 这么棘手的一个案子，能够解决真是太不容易了。 整个技术部的人都出了大力。 可惜老组长还没回来，听不到这个好消息。 “你快跟我说说结果。” 顾柠拉过女同志手走到角落，耳朵高高竖起。 见状，女同志特意卖了个关子。 “你一定猜不到，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是谁？” 顾柠看着女同志一副欲言又止，却不停催促自己猜测的模样，莫名有种喜感。 “刘副厂长。” 话落，女同志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猜到的？” 她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怀疑谁都没怀疑过刘副厂长。 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 最不可能的那个人，才是最狠的。 顾柠瞳孔大震，突然有些想笑。 刘家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刘副厂长也是一样。 他对外的形象有多好，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就有多令人崩塌。 “真是没想到刘副厂长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连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都能下狠手。” 女同志也不纠结顾柠怎么猜到的，转而感慨起来。 “利益面前，什么关系都靠不住。” 顾柠语气幽幽。 那个心腹知道刘副厂长太多不干净的事。 两人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如果不能一直拴在一起，那些事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在太阳底下。 刘副厂长怕了，又面临竞选厂长的紧要关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也能彻底把之前那些丑事掩盖住。 第190章 刘家被抄家 刘副厂长确实手段高超，做的干净。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公安的怀疑。 但百密一疏。 这事到底还是露了破绽。 又偏偏碰上江云峥上任的关头。 肯定是要调查到底的。 挖出萝卜带出泥。 就连江云峥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案子，竟然能牵扯出那么多人。 换成别人，也许就识趣的点到为止了。 但江云峥背景雄厚，本身能力也不俗。 这个案子既然到了他手上，他就有责任处理好。 顾柠想。 她安排的计划大概是派不上用场了。 本来考虑到因为刘大伯的事，刘家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顾柠便打算跟钢铁厂另一位副厂长合作，各取所需。 既能给刘家找不痛快。 也能牵制他们的手脚，不至于对她和她的家人下手。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她还没做点什么，刘副厂长就先遭殃了。 杀人罪、贪污受贿罪…… 足够刘副厂长喝一壶了。 “听说刘家在今早已经被抄家了。 家里的钱和其他值钱物品，全是刘副厂长偷的公家财产。 他进了监狱等着开庭判刑。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被赶出了门，连娘家人都怕沾上这个麻烦。” 女同志将打听到的所有消息都说给顾柠听。 了解完真相后，她是生不出一点同情了。 顾柠嘴角噙着笑。 刘副厂长这个最大的靠山都没了，刘思思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就是幸灾乐祸。 要碰上刘家人了，她还能上去落井下石呢。 顾柠可忘不了当初在市医院，那母女俩是怎么羞辱她三哥的。 如今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过我估计刘副厂长少不了挨颗花生米。” 女同志摇摇头。 她现在说起来还觉得脊背一凉呢。 悄无声息就除掉了会威胁到自己的人。 要不是江副局出手，这个案子很可能不了了之。 顾柠默不作声。 刘副厂长一人担下了所有罪行。 刘家其他人幸免于难，不过以后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从前得到了多少好处，如今都得全部吐出来。 这个结局，只能说是活该。 顾柠嗤笑出声。 没再想刘家的事，转头忙活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很快就到她和陆晏川约定去看电影的时候。 顾柠拎起包出门，陆晏川就站在不远处等她。 两人远远对视上，不约而同想到昨晚的场景。 陆晏川笑了笑，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柠柠，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走吧。” 他把手上的汽水和糕点递给她。 “怕你无聊，给你买了点吃的。” 周扬说女同志可能会喜欢吃甜的东西。 陆晏川把这话记在心里，特意去供销社称了一斤桃酥和红枣糕。 除此之外，他的口袋里还装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顾柠看着手里一大包点心，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两斤实实在在的点心，这叫“一点东西”？ 顾柠心里好笑，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随手将点心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 “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啊？” 顾柠眨眨眼，好奇的望着他。 她可不相信这是无师自通。 以陆晏川的性子，能想到约她去看电影这事本就奇怪了。 还能体贴到怕她无聊，给她买点心和汽水。 更是勾起了顾柠的好奇心。 “是周扬。” 陆晏川无奈。 “那小子懂得挺多。 我去问了一句，他就给我列了一大串。” 除了周扬，陆晏川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好在那小子只是看起来不靠谱，提出的意见都挺有用的。 顾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对周扬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他跟陆晏川和大哥的性子截然相反。 不是一板一眼的严肃，反而有些吊儿郎当。 三人能处成好兄弟，也是稀奇。 “所以看电影和买点心的事，都是他教的？” 顾柠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眼神带着戏谑。 陆晏川由着她笑。 随后，垂在身侧的手自然而然的将挎包接过拎着。 “对。”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宠溺。 “他还说了什么？” 顾柠凑近陆晏川，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好奇的不行。 “还说女同志喜欢逛漂亮衣服，让我记得投其所好……” 陆晏川把周扬支的招全说了出来。 闻言，顾柠赞同的点点头。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挺喜欢买衣服。” 她的衣柜里全是从沪市带过来的漂亮裙子。 还有好几件是在百货商店买的，也挺时髦。 刚到村子时，为了不太显眼，顾柠还是有所收敛。 没把那些漂亮裙子穿出去。 但现在还好。 有了正经由头，她的顾忌就没那么多了。 两人并肩走去电影院的路上。 陆晏川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顾柠说话。 句句有回应。 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可暧昧旖旎的氛围还是在两人之间蔓延。 一路上吸引来不少行人的目光。 来到电影院，将票给检票员看了一眼，两人就进去找位子了。 跟露天电影不同。 电影院里的空间更宽敞，氛围也更好一点。 两人挑了个倒数第四排的座位，不远不近。 顾柠发觉自己前后左右都是一男一女。 看起来应该是在处对象。 大胆一点的，还偷偷牵起了手。 她看得有滋有味，突然发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被握进了男人的大掌里。 陆晏川抓着她的手指把玩。 一门心思不在电影上，而在她身上。 顾柠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由着他去了。 电影院光线昏暗，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这里。 抱着这样的心思，顾柠专心看起电影。 时不时接过陆晏川递来的点心。 陆晏川好像也体会到了投喂的乐趣，冷硬的脸庞柔和下来。 * 另一边角落几排里。 穆妍冲着林浩微微一笑。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看电影吧。” 他语气沉沉。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过了今天，他就要准备结婚的事，不能再跟穆妍纠缠不清了。 林浩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穆妍身上瞥。 第191章 她没有你好 “好。” 穆妍失落的垂下眉眼，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她朝林浩勉强的笑了笑，目光直视前方。 似乎将心思都放在了电影上。 两人安静下来，林浩心里却不好受。 对眼前的电影没什么兴趣。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嘛。 怎么穆妍遂了他的意，他却没那么高兴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电影也放映到了中间段。 穆妍稍微挪了挪身子，朝林浩的方向靠过去。 她花钱买电影票，可不只是单纯的看电影。 “林浩，如果我说那封情书是假的。 是顾柠故意陷害我，你信吗？” 穆妍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旧事重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林浩皱了皱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穆妍有些激动。 “林浩，我和顾柠都看彼此不顺眼，没下乡前就有龃龉。 我承认，我是先存了害顾柠的心思。 但那都是因为之前在沪市时，我被她欺负惨了，又顾忌着顾家的地位不敢反抗。 来到沈家村以后，我以为没人护着她了，才想着报复回去。 没想到反被她算计了。 我恨顾柠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她的未婚夫呢。” 穆妍并不掩饰自己对顾柠的恶意，但她没有把话说全。 “可是那封信上就是你的笔迹啊。” 林浩看着她，开始动摇了。 看到他的神情，穆妍心里大喜。 “笔迹是可以模仿的。 就像上次沈哲模仿沈应淮的笔迹一样，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说出这番话时，穆妍脸不红心不跳。 反正顾柠不在跟前，她怎么污蔑都行，只要能让林浩相信。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辩解？” 林浩缓和了脸色，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穆妍长叹一声。 “你也看到顾柠把赵梅她们都打成什么样了。 我怕一反驳，以后在村里更待不下去了。”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林浩彻底信了她的话，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他没看错人。 穆妍本质还是善良的。 即使有错，那也是一时糊涂。 要不是顾柠太过分，对她步步紧逼。 以穆妍的性子，绝不会做那么出格的事。 顾柠一个对长辈都能动手的人，欺负善良的穆知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对顾柠生出了几分恶意。 穆妍的话漏洞百出，可林浩却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信任她。 他一扫之前的郁闷和冷漠，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你以后离顾柠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远一点。 我怕你再被她陷害，被村里人误会。” “没事。其他人的想法我不在意，我只在乎你。” 穆妍摇摇头，双颊一下就红了。 “我以后不会再误会你了。” 林浩呆呆的看着她，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穆知青是不是对他也有点意思？ 林浩想到这个可能，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但他转念想到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又笑不出来了。 难道他真的要委屈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吗？ 在林浩注意不到的角度，穆妍的嘴角悄无声息的勾了起来，眼神鄙夷。 蠢货！ 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这男人未免也太好拿捏了。 等她嫁进林家，一定要把瞧不上她的林家老两口收拾得服服帖帖。 还有欺负她的赵梅几人，都跑不掉。 穆妍这么想着，心里美得冒泡。 但她也没忘记正事。 “听说你婚期已经定了，那个女同志应该很好吧？ 不然婶子也不会让你娶她了。”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还有些黯然。 林浩闻言顿时急了。 “不，她没有你好！” 对上穆妍的双眼，林浩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就算村民都夸赞她，可在我心里，她就是比不上你。” 这话说到了穆妍的心坎里。 她可是城里人，一个村姑怎么跟她相提并论。 这蠢货还算上道。 “那你别娶她。” 穆妍紧接着提出要求。 “我……” 林浩为难了，飞扬的眉梢瞬间耷拉下来。 他们和杨家的婚事都定下来，日子也看好了。 突然说不娶了，就是他们林家理亏。 往后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见他这副窝囊样，穆妍气得不行。 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用那个法子。 毕竟她的名声也很重要。 要是能让林浩主动退婚娶她，这事就好办了。 她也没有必要冒风险。 但现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 “我说笑的，你不用在意。 我不可能让你为难的。” 她善解人意的说着，慢慢朝林浩身边靠过去。 林浩感动不已，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头微微低下。 眼看着就要亲上了，顾柠翻了个白眼别过头。 没想到她出来看个电影也能碰上这晦气事。 她就坐在穆妍不远处，听着她颠倒黑白的抹黑自己。 不过比起这个，顾柠对林浩更感兴趣。 她没记错的话，穆妍身边那个男同志是村支书的儿子吧。 听说之前还追求过穆妍，但被穆妍嫌弃走了。 现在又搅和上。 顾柠嗤笑一声。 这人就是爱犯贱。 越瞧不上你的，就越喜欢往上碰一碰。 还踩着她彰显深情？ 顾柠一言难尽。 狗就是喜欢吃屎。 两人绝配！ 顾柠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连电影也不看。 连陆晏川也顾不上了，饶有兴致盯着前方两人。 陆晏川的脸则是冷了下来，眼中戾气横生。 他心爱的姑娘可不是任由别人胡乱编排的。 陆晏川阴恻恻盯着林浩的后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膝盖。 这是他发怒时的征兆。 但他又不想打扰顾柠的兴致，只好沉着脸坐在原位。 * 幽暗的电影院里，两人亲在了一起。 林浩眼睛瞪的浑圆，身子都僵硬了。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但心里又忍不住沉沦。 穆妍则是笑眯了眼，默数着时间。 下一秒，一道响亮尖利的女声自耳边响起。 随后，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猛地扫在两人脸上。 “你们在干什么？” 穿着灰褂子，胳膊上系着红袖章的大妈拉开嗓门。 将电影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第192章 搞破鞋 “光天化日耍流氓？ 真是败坏风气，跟我去管理处接受批评。” “不是的，你误会了……” 林浩慌乱的将穆妍推开，脸色惨白。 他想辩解，可两人确确实实亲上了。 “误会啥？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你们要是在处对象，这事倒还好说。 如果不是，可就要治你一个流氓罪了。” 大妈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她瞅了穆妍一眼，故意把话往严重了说。 林浩急得不行。 被安上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的。 穆妍抓着他的衣服，压低了嗓音出主意。 “林浩，你跟她说我们在处对象。 刚才只是情不自禁，最多被批评两句就完了。 反正咱们也不在村子里，没人认识。” 林浩双眼一亮，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正想开口，话还没到嘴边就被人给截胡了。 “呦，这不是林浩同志嘛。 听说你过阵子要跟隔壁村的杨家结亲了，真是恭喜啊。” 顾柠一脸惊诧的越过人群走出来，有意拔高了音量。 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她说的话。 “穆知青，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村里人嘛。 咋还跟林浩同志一起来看电影，你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吗？ 还是你就喜欢有未婚妻的男人？ 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顾柠似乎是才看见穆妍的存在，伸手捂住嘴巴。 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震撼。 林浩脸色瞬间涨红。 原本打算好的事因为顾柠的到来全部毁了。 “没想到这男同志都有未婚妻了还搞破鞋，真是丢人现眼。” “我看这女的也不啥好东西。 你没听这位女同志说她就喜欢勾搭有未婚妻的男人嘛。 估计之前也干过这事。” “……”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对他们满脸鄙夷。 要是正在处对象的男女也就算了，顶多挨两句批。 偏偏男同志还是有未婚妻的。 这都叫什么事啊。 “顾、柠，又是你！” 穆妍咬牙切齿。 她安排的好好，没料到有顾柠这么一个意外。 现在别说嫁给林浩了，不被拉去游街批斗都是好的。 顾柠冲她笑了笑。 跟愤怒的红了眼的穆妍相比，她的脸色平静的不像话。 自作孽，不可活！ 她本来不想搭理的。 但总有人给脸不要脸。 顾柠想。 今天这事要是就这么揭过去了，对林浩那个未婚妻也不公平。 一道道如刀般锋利的目光落在身上，林浩腿都软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搞破鞋”三个字。 完了！ 彻底完了！ 红袖章大妈眉头拧的紧紧，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穆妍给她钱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情况。 她也不知道两人是在搞破鞋啊。 这下子可糟了。 电影院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穆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绞尽脑汁想着脱身的办法。 但顾柠可不会如她的愿。 “同志，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搞破鞋，你也该履行你的工作义务了。” 她这话是看着红袖章大妈说的。 红袖章大妈如梦初醒，壮实的胳膊一把将穆妍拎了起来。 “走，你们跟我去管理处接受批评。” 穆妍害怕了。 她不是没见识那些被游街批斗的人有多惨。 当时只觉得活该。 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却是怕的不行。 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你凭什么抓我啊？你收了我的钱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什么钱？ 难道这里头还有内幕不成。 “闭嘴！我让你胡说八道。” 红袖章大妈抡圆胳膊一巴掌扇在穆妍脸上，眼神发狠。 要是她收钱的事捅了出去，这份工作就没了。 自从当上红袖章，她的日子比之前风光不少。 说啥也不能让人毁了。 为了保住自个的工作，她紧紧捂住穆妍的嘴往外拖。 林浩见状也灰溜溜的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 走出一段路，还不忘回头瞪向顾柠，眼中藏着怨毒。 要不是她突然跳出来，他们就糊弄过去了。 林浩狠狠咬牙，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这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他不知道是谁在看他。 但心里的寒意越来越深。 他着急忙慌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跟上红袖章大妈。 * 看了一场好戏，电影也放映到了结尾。 顾柠揉了揉后颈，有些发酸。 她刚揉了两下，正想离开电影院。 一双大手就覆盖在了她的手上，力度适中的帮她揉捏着。 顾柠瞬间舒服的眯起眼，眉眼弯弯的模样跟被顺毛的小猫一样。 陆晏川眼中带笑。 可惜手上没有相机，不然他还真想将顾柠此刻的样子拍下来。 再将照片好好收藏起来。 陆晏川想，他得去准备一本相册了。 还有安排一个相机。 随时能给顾柠拍照，把相册装的满满。 一分钟后，顾柠睁开了眼。 “好了，我们快走吧。” 在外头，他们还是要注意点。 * 按照陆晏川的安排，看过电影后，他们还要去百货商店逛逛。 顾柠将穆妍的事抛到脑后，认真挑选着衣服。 百货商店的新款式越来越多了。 顾柠挑了两件比较喜欢的。 正想去结账，她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柠柠，你哥哥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云霜先对沈应淮表示了一番关心。 “说起来还要多亏霜姨你帮忙请来崔医生呢，三哥的腿好多了。” 顾柠看到云霜的那一刻也有些惊喜。 她正打算这两天抽空去一趟江家。 “那我就放心了。” 云霜轻笑两声。 没事就好。 她将目光投向站在顾柠身后宛若保护神一样的陆晏川，笑容意味深长。 长相冷峻，剑眉星目。 性格倒是和阿峥差不多，都是人狠话不多那一挂。 可取之处在于他面对顾柠时，眼神会不自觉柔和下来。 云霜在心里将陆晏川的长相和性格都分析了一遍。 在她看来，勉强能配得上顾柠吧。 不过比阿峥会讨女孩子喜欢。 云霜一开始还有些遗憾不能将儿子介绍给顾柠。 但见过陆晏川之后，她又觉得儿子没什么优势。 第193章 是我高攀了才对 云霜心里的想法顾柠不得而知。 见她眼睛止不住的往陆晏川身上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柠笑了笑，正想开口。 这时，江云峥提着东西走过来。 “妈，买完了，我们走吧。” 看到顾柠时，他明显愣了一秒，随后冲她点了点头。 “顾同志，真巧。 还有陆团长，好久不见了。” 他的语气虽然冷淡，但能听出几分熟稔。 顾柠耳朵动了动，眼底充斥着兴味。 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 顾柠转念一想到江云峥转业前的职业，脸上划过一丝了然。 陆晏川微微颔首，“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江副局长了。” 两人之前在同一个军区。 军事演习时还交过手，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了。 江云峥于他而言，是一个极具挑战性和威胁的对手。 两人性格相似，手段也差不多，没少被人拿去比较。 但两个当事人都没当回事。 他们心里除了任务就是任务。 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江云峥居然在势头大好的时候选择转业，连首长都留不住。 如今碰上他出现在云城，又想起顾柠说的那些话。 陆晏川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思绪正发散着。 云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眼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你就是我家小婷经常挂在嘴边的陆团长陆晏川？” 即使清楚女儿的眼光不差。 但云溪一想到陆晏川是个乡下泥腿子，脸色就不好。 她只觉得女儿是被人给灌了迷魂汤。 放着家世好的男同志不选，非要抓着一个乡下男人不放。 可今天见到陆晏川，云溪的想法有了些许转变。 可陆晏川的家世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疙瘩，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挑剔。 尤其是注意到他站在顾柠身后时，那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顾柠捕捉到云溪话里的惊讶。 还有她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样，心里不舒服，暗暗瞪了陆晏川一眼。 这一眼没有什么凶狠的意味。 反而有点像撒娇，让陆晏川整个心都软了下来。 柠柠是不是开始在意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晏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但想让顾柠在意归在意，误会可不能有。 陆晏川正了正神色，声量都高了两分。 “婶子，我并不认识您女儿。” 云溪口中的小婷是谁，他没有一点印象。 或者说。 在他眼里，除了顾柠和家人，其他都是外人。 不需要他上心，更不需要刻意去记住。 云溪差点被口水呛住。 她预想过各种各样的解释，唯独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云溪觉得陆晏川就是顾忌着顾柠在场，不好表露真实想法。 这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小婷。 难怪闺女之前打电话回来跟她哭诉。 思及此，云溪心里不快。 她清了清嗓子，质问道：“你跟顾柠是什么关系？”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在场几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我们在处对象啊，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柠笑容满面。 她想不通云溪的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这女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来质问他们的。 “什么？你们怎么能在一起。 你根本就配不上陆团长，不要耽误他了。” 云溪惊呼出声。 她可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 即使她对陆晏川的家世不满意。 但她女儿看上的男人，怎么能跟别的女人处对象。 尤其这人，还是她最讨厌的贱丫头顾柠。 云溪肺都要气炸了。 顾柠揉了揉耳朵，被她的尖叫声吵的耳朵疼。 “云同志那么激动干吗？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处个对象也很正常吧。 总不能因为你离婚了，就见不得别人好吧。” 顾柠笑嘻嘻的往她心窝子上戳。 什么叫她配不上陆晏川。 顾柠可不觉得自己差劲。 十个陆晏川她也配得上！ 云霜无奈一笑，没插嘴。 她知道顾柠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谁让她不痛快了，那个人保准不好过。 离婚这事，一直是云溪心里的一根刺。 一提起就炸毛。 碍于她和江明城面子，没人敢在云溪跟前拿这事来出来说。 今天被顾柠大咧咧的点出来，她的脸色就跟那调色盘一样，由红变绿再变白。 她恶狠狠地瞪着顾柠，恨不得上去生撕了那张伶牙俐齿的嘴。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顾柠身上全是血窟窿了。 但顾柠可不怕她。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这年头离婚的人不多。 日子再难，大部分都是硬撑着过下去的。 云溪如果是因为这些原因离的婚，顾柠自然不会拿话来刺她。 相反还会佩服她的勇气。 但事实却是，云溪一直对前夫看不顺眼。 嫌他只是个老师，没什么出息，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 不仅在没离婚的时候和别人不清不楚，更是亲自将婆家人都举报下乡。 外人都夸她大义灭亲，但心里巴不得离她远一点。 省得哪天一不小心给人得罪了，举报信上就是他们的名字了。 云霜对这个妹妹的做法分外看不上眼。 但有父母说情，她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慢慢疏远云溪，疏远娘家人。 云霜没有拉架。 论嘴皮子功夫，云溪可说不过顾柠。 看她每次都顾柠堵住话头，气得脸色涨红就知道了。 云霜都没什么表示，江云峥就更不可能开口了。 正巧，他对这个小姨的感观也不好。 “自己家里的破事都处理不好，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我们指指点点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还能睡得着吗？” 顾柠继续稳定发挥，笑意不达眼底。 自从云溪表现出对她的敌意，顾柠就暗暗调查了她一番。 这不调查不知道。 一查才发现这女人的戏不少。 陆晏川也上前两步，站在顾柠身边，脸色冰冷。 一开始看在顾柠的面子上，他对云霜还算客气。 后来见她口不择言，陆晏川连婶子也不喊了。 “云同志说错了。 要说配不上，应该是我配不上柠柠才对。 她会画像，是安局长亲自聘请进技术部的画像师。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人。 靠着一身蛮劲和毅力才勉强爬到团长的位子。 况且，柠柠长的漂亮。 我就是糙汉子一个，是我高攀了才对。” 第194章 你不能不要我 话落。 陆晏川垂眸看向顾柠，眼中的炙热和深情让顾柠沉默了一瞬。 被陆晏川这么夸，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云峥的脸色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他承认顾柠长的好看又有本事，他也很欣赏。 心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但听到陆晏川贬低自己的话语，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普普通通？ 一身蛮力？ 江云峥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这就是处了对象的男人嘛。 他隐约看到了自己父母年轻的时候。 跟江云峥存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云溪。 她能看得出来，陆晏川真的很喜欢顾柠。 小婷怕是没机会了。 担心的同时不免有些嫉妒。 这贱丫头的命可真好！ “我做的是好事，有什么亏心的。 陆晏川要是真在乎你，就不该来招惹我闺女。” 云溪死鸭子嘴硬。 她心里虚着，干的亏心事不少。 被顾柠一语中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了。 但输人不输阵。 特别是在顾柠面前。 陆晏川面色难看，浑身气势迸发。 “我再说一遍，我在乎的人只有一个。 你闺女是谁，跟我无关。 再胡乱攀咬，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顾柠一眼。 见她没有被云溪的话影响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可不能被人给污蔑了。 “你要是没有那个心思，当初为啥要跑进地震区救我闺女？” 云溪不死心的问道。 陆晏川想到自己几年前执行的一场救援任务，眉头越拧越紧。 “那是我身为军人的职责。 况且，我救的人不止她一个。” 那次救援，他和战友救的人太多了。 他负责检测地震区存在的生命迹象，战友负责将人救出去。 换句话来说。 是不是他救的梁婷还不一定呢。 但他身为当时的总队长，没少被人打听。 生出误会也不是不可能。 云溪哑口无言。 她再胡搅蛮缠，也不得不承认闺女是在自作多情了。 对上顾柠似笑非笑的眼神，云溪难堪不已。 “总之，你必须给我闺女一个交代。” 撂下这句话，云溪转身离开。 脚下跟带了风似的跑得飞快。 顾柠和陆晏川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母女俩脑子估计都有点毛病。 他们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 云霜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犯蠢的是云溪，可丢脸的却是她。 “柠柠，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逛。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好。” 顾柠没有异议，笑容真挚了几分。 在她看来，云霜是云霜。 云溪没有可比之处。 她更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 从百货商店出来。 陆晏川紧紧跟在顾柠身后，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张口的样子。 顾柠停下脚步，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梁婷是我们军区的军医，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陆晏川只记得梁婷上次来找他提过边疆任务的事。 但不重要的人，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还有呢？” 顾柠眨巴着水润的双眸，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她当然知道陆晏川不会骗她。 但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陆晏川愣了愣。 “她说的什么救过她的事，我记起来了。 当初跟着我们一起去地震区帮忙的还有几名军医，估计她也在其中。 但军医忙着救人，是不会独自跑到危险区域去的。 救她的人应该是周扬而不是我。” 陆晏川就差把几年前的记忆也翻找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要把这事说清楚，让那什么梁军医缠着周扬去。 顾柠眉眼带笑，“好了，我相信你。 不过你也真是会给我招麻烦。” 她嘟囔两句。 一想起今天云溪离开前的眼神，顾柠就知道这事没完。 不过两人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没有陆晏川，她们迟早也是要对上的。 陆晏川一听就急了。 见四下无人，他一把抓住顾柠的手，语气闷闷。 “就算是麻烦，你也不能不要我。” 他不会再惹麻烦了。 即使有麻烦，也会自己先解决掉。 绝不会碍顾柠的眼。 他越想越难受，抓着顾柠的手在唇边轻吻。 顾柠脸一红，想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没有不要你，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柠另一只空下来的手轻轻牵上陆晏川，跟他十指相扣，以示安抚。 只一句话，陆晏川一下子就被顺了毛。 “我把这句话记住了。“ 他的眼里闪过狡黠。 心软的柠柠真可爱，想亲。 “还在外面呢，你注意点影响。” 顾柠终于把手抽了回来，将手背到身后。 “都听你的，不是在外面就可以。” 陆晏川心情不错，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柠柠对他真好。 顾柠无语了，她是这个意思嘛。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晏川这么油嘴滑舌。 但见他此时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顾柠也笑了，不想泼他冷水。 * 跑回江家的云溪，立刻给军区打去了电话。 “我找梁婷梁军医，让她接电话！” 云溪语气急切的命令道。 “你稍等。” 接线员闻言也顾不得计较云溪的语气，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急忙叫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云溪听到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话匣子就打开了。 “闺女，陆晏川处的那对象，竟然是顾柠那个小贱蹄子。 她今天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挖苦我，我被她欺负惨了。 你大姨也是胳膊肘往外拐，都不帮我说句话。 我命苦啊！” 云溪越说越来气。 要不是意识到他们的对话会被第三个人听进耳朵里。 她还能骂得更难听。 “妈，你得帮帮我。 我就是喜欢陆晏川，不能让他们两个好好在一起。” 梁婷顾不上听亲妈诉说委屈，她只在意陆晏川。 云溪讨了个没趣，一口气憋在心口。 “行，我知道了。 你想要的东西，妈哪次没帮你得到啊。 你就放心吧，再过不久，我就让他们两个再也没机会在一起。” 第195章 电风扇 得到云溪的保证，梁婷将心放回肚子里。 有她妈帮忙，顾柠别想抢走属于她的男人。 还没开心三秒，梁婷又想起要去边疆执行任务的事，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 要不是为了离陆晏川近一点，她根本不会报名。 她对陆晏川痴心一片，甚至不顾边疆环境恶劣。 结果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任务归期不定。 她都怕等她回到军区，陆晏川的结婚申请都批下来了。 梁婷原先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对云溪也没了耐心。 “妈，这件事关乎你闺女的幸福，你得上点心。 医院里还有事，我先不跟你说了。” 说罢，她不等云溪回应就挂了电话。 总务室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梁婷调整好心情走出去，跟周扬擦肩而过。 周扬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陆队的名字。 这女人还没死心呢。 周扬挑挑眉，没放心上。 她这一趟任务，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不在军区了。 也不知道陆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 沈家村。 顾柠和陆晏川刚走进村子，身后就传来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 动静之大。 让人情不自禁的循声望过去。 只见沈延洲开着公社里那辆绿皮拖拉机，动作流畅的将车停在家门口。 车斗里安安静静放着两台银色的电风扇。 刷满红漆的风扇罩子在太阳的照耀下还闪着光，锃亮的扎眼。 “我没看错吧，沈家二小子那车斗里装的是电风扇？还是两台？” “你没看错，就是电风扇，这玩意可不便宜啊！”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原先坐在大槐树底下纳凉的村民都涌了过来。 他们满眼羡慕的盯着车斗里两台崭新的电风扇，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二小子，你咋突然想到买这玩意呢？ 这电风扇可是城里人才用的金贵玩意，得废老鼻子钱了。” “要我说啊，咱们村里人压根用不上这东西，还不如买几斤肉来的实在。” “……” “天气太热了，我妹妹屋里又太闷，有台电风扇正好。” 沈延洲声音平静。 好像不是买了两台电风扇，而是随手买了个小玩意。 这话一出，村民们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这天气很热吗？ 再过不久都要入秋了。 而且据他们所知，顾柠住的是家里最大，朝向最好的屋子。 又是大青砖瓦房，再闷能闷到哪里去。 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娇气得很。 热就拿扇子扇呗，何必花那冤枉钱。 宠妹子也不是这么宠的吧。 他们说归说，眼底的羡慕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这玩意转起来，一定比村口那个老槐树还凉快。” 他们村条件好，又有好干部，大多都通上了电。 但电费钱啊。 都不舍得用。 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沈家的条件，在村里是独一份。 先是自行车，现在又安排上了电风扇。 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啊。 哪怕顾柠明天买来电视机，他们都不觉得奇怪了。 沈延洲笑笑没说话，伸手将电风扇拿下车。 到时候他妈屋里一台，柠柠屋里一台。 正好。 他们三兄弟就不用了。 身体好着呢。 一点小热小冻的，没啥大问题。 “这一台交给你了。” 沈延洲将风扇往沈应淮肩膀上一放，根本不心疼他还坐着轮椅。 真是他亲哥。 沈应淮无语了两秒，认命的扛着电风扇，一手推着轮椅进了院子。 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即使伤了腿，坐在轮椅上，也依旧是小菜一碟。 沈延洲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扛起另一台风扇。 一抬手之间，隐藏在白衬衫下的肌肉贲张，勾勒出明显的轮廓。 他看着清瘦斯文，实际干起活来不比村里的汉子差。 哪怕扛起一台半个人高的电风扇都轻轻松松。 这一操作给围观的村民看呆了。 就连跟在后头过来的顾柠都惊诧不已。 她以为二哥让三哥干活就是客气客气，没想到是来真的。 “二哥。” 顾柠越过人群走进去，表情复杂。 “你今天特意出门就是为了买电风扇？” 她只是提了一嘴屋里有些闷，就被沈延洲放到了心上。 “对，有了这电风扇，你的屋里就能凉快多了。 再也不用半夜跑到院子里给菜浇水透气了。” 沈延洲话里带笑，调侃起顾柠来毫不客气。 他不是沈应淮那种嘴硬的性格。 顾柠脸色发窘。 这只是她随口扯的理由。 陆晏川眼里带着揶揄之色。 显然，他也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沈家门口听到两兄妹的对话。 但他又有些懊恼没想到电风扇的问题。 周扬说过，要及时发现爱人需要的东西，给她准备齐全。 这是俘获她芳心的重中之重。 在追求女同志这一方面，陆晏川还是信得过周扬的。 他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想想顾柠还有没有什么欠缺的东西。 他得赶在沈延洲之前安排上。 顾柠脸更红了。 她下次再也不半夜跑到院子里给蔬菜浇水了！ 沈延洲笑够了，见好就收，悠悠然的扯开话题。 “走吧，咱们去试试这电风扇的风力如何。” 顾柠跟着进了屋，将陆晏川忘在了身后。 她的空间里虽然也有从顾家带过来的电风扇，但不好光明正大的用。 如今沈延洲解决了这个问题。 顾柠也有其他打算。 她从顾家搬过来的电器不少，到时候找个借口一件一件拿出来用。 再花钱添置点别的东西。 见她走的干脆利落，陆晏川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呢。 算了，柠柠应该是试电风扇去了。 等试完再过来找他，不是故意把他忘掉的。 陆晏川安慰好自己，慢慢走回家。 他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都不见顾柠的身影。 直到他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依旧没看到人。 陆晏川哭笑不得。 他真被忘到脑后跟去了。 还没一台电风扇重要。 第196章 他得要个名分才行！ 这时，陆婶子笑吟吟的走进门。 见他眼巴巴望着隔壁院子，心里好笑。 “我今天去参加隔壁村的婚礼了。 那对新人是邻居。 新娘子长的好看，多的是人想娶。 她原先对那新郎官没什么意思，耐不住烈女怕缠郎啊。 男同志也是认真了，没少上隔壁家献殷勤，懂得主动出击。 日子久了，隔壁邻居被打动了，帮着新郎官一起制造机会。 他很快就抱得美人归咯。” 陆婶子说到最后，突然没好气的摆摆手。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啥用。 你也学不了人家新郎官的本事。” 留下这句话，她没再搭理敛眉沉思的陆晏川，转身进了屋。 儿子啊，为娘只能帮你到这了。 要是不主动点，黄花菜都凉了。 陆晏川脑海里一直盘桓着陆婶子的话。 对！ 他得有个名分才行。 从前是没有顾柠的同意，他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现在他们俩正经处对象。 他确实得殷勤一点了。 思及此，陆晏川霍然起身，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沈家院子的方向瞟。 怎么试个风扇那么久？ 正念叨着，隔壁有动静了。 村民们有说有笑的从沈家院子里走出去。 “这电风扇可真凉快！ 晚上要是有这玩意在，那日子得多舒服呦。” “你想的挺美。 先不说这玩意要多少钱，单这电费咱们就交不起。” “都是地里刨食的，用不起这些东西。 你以为谁都像英子那么好命，一家子全端着铁饭碗呐。” “说的也是，这沈家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 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不远处的墙根阴影里，两道黑影一闪而过。 刘思思咬着发白的下唇，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望着沈家的方向。 凭什么他们刘家被抄家，她被人当成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而顾柠的日子却越过越红火，被全村人羡慕。 她爸爸谨慎了一辈子，怎么会突然栽在一个刚上任的副局长手里？ 刘思思想到顾柠画像师的身份。 一定是她故意报复，在江副局面前说刘家的坏话。 江副局才因此怀疑到爸爸身上。 如果爸爸没出事，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厂长闺女。 被人巴结着，恭维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外公外婆赶出门。 无处可去。 刘思思恨得心都在滴血。 她一定不会放过顾柠！ 恨意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悄然爬上刘思思的心口。 她要想一个对付顾柠的好办法。 最好一击即中！ 刘思思心绪不平，攥着衣服下摆的指节都泛白。 站在一旁的沈哲却是没了耐心，出声催促道：“人你也看到了，快点走吧。” 以刘家现在的情况，他可不想沾上关系。 沈哲心里骂了一声晦气。 本来以为要攀上高枝了，他都想着进钢铁厂后要怎么在村里证明自己了。 谁成想命运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沈哲烦的不行，对刘思思也没了好脾气。 “沈哲，你得帮我。” 刘思思依旧是趾高气扬的语气。 在她看来。 即使她刘家不行了，她还是高沈哲这个泥腿子一等。 “我凭啥帮你啊，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刘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需要我说明白嘛。” 沈哲变了一副嘴脸，没有了之前的谄媚讨好之色。 虽然他也见不得沈应淮好，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得跟刘思思扯上关系。 闻言，刘思思面色铁青。 势利眼的废物！ 当初她刘家还没出事时，沈哲对她那叫一个热情。 刘思思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感。 但她心里门清。 没有沈哲帮忙，她想对付顾柠更是难上加难。 刘思思压下脾气，使出杀手锏。 “沈哲，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 你想要城里的工作，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表示你的诚意。” “得了吧。 你爸都没了，你有啥本事给我安排工作。” 沈哲不相信她。 刘父犯了这么大的事，没人敢沾。 之前交好的人或是亲戚，都对刘家人避之不及。 “我爸爸虽然出事了，但他的人脉和提拔起来的人还在。 我爸爸对他们的恩情重如山，他们不能不还。 安排一份工作，对他们来说还是简简单单的。 只要你帮我，我保证履行之前的承诺。” 刘思思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 她知道沈哲想要什么。 也清楚什么东西能拿捏住他。 “你说真的？” 沈哲半信半疑。 原因无他，实在是刘思思说的过于笃定，让他产生了动摇之心。 刘思思重重点头。 “当然，好歹我爸爸在钢铁厂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人脉。” 话落，沈哲陷入了沉思。 这个诱惑确实很大。 他们的敌人又是同一个。 经过多方面考虑，沈哲一咬牙应下了刘思思的要求。 “这事不能急，我们得慢慢来。” 想到顾柠打人那股狠劲，沈哲后背发凉。 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莫名生出了几分痛意。 事情败露的结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顾柠带给他的阴影，竟然比沈应淮还大了。 沈哲脸色难看，硬拖着刘思思离开。 * 傍晚，听着村里传来的吵闹声，顾柠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还没等她想明白，沈母已经冷着脸放下碗筷，气冲冲的出了门。 那副模样像是要找人干架去。 顾柠懵了一瞬，跟沈延洲四目相对。 “走吧，去看看。” 沈延洲脸上还在笑着，但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顾柠急忙跟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几道响亮的巴掌声。 “你儿子跟知青搞破鞋被游街批斗，关我闺女啥事，少在这满嘴喷粪。” 沈母叉着腰站在人群中，气势汹汹。 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村支书媳妇。 也是林浩的亲妈。 顾柠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是电影院的事传出来了。 她没咋关注。 但从沈母的只言片语中，她了解到林浩和穆妍都被拉去游街批斗了。 两人还被剃了个阴阳头。 算是把脸都丢光了。 消息传到隔壁村子，原本定下的婚事也吹了。 姑娘家上门来退亲。 村支书媳妇一时想不开，就把错通通怪到顾柠头上。 爱女如命的沈母当然不乐意了。 一出门就抡圆了胳膊给这女人两巴掌醒醒脑。 第197章 她就是这么坏 “是我闺女让你儿子去搞破鞋的吗？ 是我闺女让他们没脸没皮跑到电影院勾勾搭搭的吗？ 是我闺女逼着你儿子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跟女知青去看电影吗？” 沈母三连质问把村支书媳妇堵的哑口无言。 她知道这事不全怪顾柠，但更不忍心苛责自己的儿子。 只能找其他人来泄火。 而顾柠，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林母气不过嘴两句，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毕竟，当时顾柠要是不跳出来说林浩有婚约的事。 也许他们就把红袖章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被爱女心切的沈母压着打。 林母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气又无奈。 未来亲家和村里其他村民都看着呢。 她令自己陷入一种无比难堪的境地。 气氛正僵硬时。 村支书喘着粗气跑过来。 “你在这胡闹什么？ 儿子的事跟柠丫头没关系，我们回去再说。” 他不好意思的冲着沈母和顾柠点了点头。 儿子出事，老婆子心里着急，但也不能听别人说啥就是啥啊。 村支书叹了口气。 “英子，这事是我们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他算是明事理了，清楚错误都在林浩身上。 那小子要是心里没点想法，也不会被穆妍牵着鼻子走。 “老支书，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但我护犊子，我闺女就是我的命，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沈母缓和了脸色，但语气依旧生硬。 说她没事。 但说她闺女，不行！ “我知道，这事是我们理亏。 等处理完林浩的事，我带着老婆子亲自上门道歉。” 村支书苦笑出声。 他当村支书这么多年，自问对得起任何人。 如今却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整个人一下子沧桑了不少。 见状，沈母也没再揪着不放。 人她也打了。 加上老支书态度不错，她心里的火气慢慢熄灭。 “老支书，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计较那么多。 但老嫂子这脾气，最好还是改一改。” 沈母松了口。 嘴上说着不在意了，心里却后悔刚才没趁机多抽几巴掌。 顾柠也赞同沈母的做法。 他们一家子还住在村里，把村支书得罪狠了也不好。 至于她挨的骂，自然会从别处讨回来。 林母脸色青白交加。 沈红英这是骂她没脑子呢。 听风就是雨。 但因为挨了两巴掌，脑子清明了不少。 她难得没有出声反驳。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好林浩的事。 至于杨家退婚的问题，倒是不着急。 这年头退婚，不论是谁的错，对女同志的名声都不太好。 杨家得考虑这点。 他们现在上门，无非就是心里气不过，想要自家给个态度罢了。 林母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跟在村支书身后想离开。 “林支书，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你说一声。” 顾柠将人叫住。 “穆知青被带走的时候说她给了红袖章钱，不能抓她。 我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听错。 但我想，事关林同志，你们有资格知道。” 回来以后，顾柠越想越不对劲。 这次的电影院之约，没准就是穆妍设下的一个圈套。 而猎物，就是林浩。 他傻傻的往里跳，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一旦穆妍算计成功，林浩就没法摆脱掉她了。 顾柠既不想让穆妍如愿，也不想让她好过，闲着没事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才横插一脚。 让穆妍精心安排的计划泡汤。 顾柠到现在都记得穆妍被带走时看向她的眼神。 林支书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是个聪明人，听得懂顾柠的言外之意。 她是在提醒他们。 这次的事，极有可能是一场针对林浩的阴谋。 林支书一走，杨家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要的交代还没给呢。 人群渐渐散开。 顾柠跟陆晏川对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 这根刺一旦种下去。 不论穆妍能不能嫁进林家，她的日子都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 顾柠心想，她就是这么坏。 穆妍三番两次跟她作对，能找到一脚将人踩死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顾柠不知道陆晏川是怎么看她的。 但他要是敢不站在她这一边，那就等着被换掉吧。 陆晏川还不清楚自己有随时被换掉的危险，嘴角仍噙着笑。 他就喜欢柠柠睚眦必报的性子。 特别是算计人时那狡黠的小模样，让他心动不已。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沈延洲突然开口。 “你去看电影了？” 沈延洲眼中带着探究。 眼尾却不动声色的朝隔壁方向瞥去。 一个人去看电影吗？ 他怎么觉得不可能呢。 顾柠一愣，没想到沈延洲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她漂亮的脸上露出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柠柠是跟我一起去的。” 陆晏川走过来，迎着一众复杂的目光牵起顾柠的手。 “婶子，我跟柠柠在处对象。 住房申请也交了上去，在部队里分配到一套不错的房子。 我把家具啥的都布置齐全了，不用柠柠动手。 升职之后，我的津贴会涨十五块钱……” 这是陆晏川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这么多话。 就差把自己的老底都揭了。 但沈母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她神色复杂的盯着两人看，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说句实在的，闺女处的对象不错。 不仅知根知底的，还是老姐妹的儿子。 她不用担心闺女嫁的太远受欺负了。 但她又不太高兴。 陆家这小子对她闺女有心思，她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上回献殷勤挑水？ 还是在老三受伤时特意安排战友帮忙那时？ 沈母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两下。 她还当陆晏川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才帮的忙。 人怎么能迟钝到这份上。 两人关系是不错。 但老大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面子。 沈母下意识看向老姐妹。 见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应淮也是震惊不已。 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是断了腿，不是摔了脑子，竟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他妹妹跟大哥的好兄弟处上对象了！ 关键这人，还是他视为亲哥的存在。 第198章 我不是不同意，就是有点舍不得 而现场唯一接受良好的，也就只剩沈延洲了。 他对陆晏川没什么意见。 就是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不太舒服。 可能这就是每一个大舅哥见到未来妹夫的感受吧。 沈延洲不知为何想到了这句话，嘴角浅浅勾了起来。 陆晏川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尽眼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柠本意是想慢慢让他们发现，再挑明的。 但陆晏川急着要个“名分”，又怕他回部队后被人撬墙角。 这一有机会就把两人的事说了出来。 沈延洲当了个好助攻。 话落，他不自觉将身子站的更笔直。 脸上挤出笑，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冷硬。 顾柠在一旁看得好笑。 对陆晏川的小心思清清楚楚。 她不着急，耐不住某人着急。 不过这样也好。 起码在亲妈和哥哥面前过了明路。 见沈母久久不说话，她松开了陆晏川的手，走过去挽住沈母的胳膊晃了晃。 “妈，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其实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顾柠声音放软，又直勾勾的看着人，沈母被她磨的没脾气。 “我没生气。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沈母叹了口气，动作轻柔的顺着顾柠的头发。 在她看来，处对象就离出嫁不远了。 好在陆晏川品性和能力都过关，她还是满意的。 两家又在隔壁。 相当于闺女出嫁后还在她身边。 “进屋里来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我闺女拐走的。” 沈母看向陆晏川，再次赞同起老姐妹说过的话。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她还真会被他身上凌冽的气势吓住。 说罢，沈母率先走在前头。 这是同意了？ 陆晏川心里一喜，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陆婶子紧随其后。 当然，她不是帮自己儿子来的。 她是好奇这小子怎么把柠柠骗到手的。 所有人都进了屋。 只有沈应淮还待在原地，敛眉沉思。 他的妹妹才回来没多久，怎么感觉快成别人家的了。 难怪上次两人切磋，他能揍陆晏川一拳。 原来不是他变强了，而是陆晏川放水了！ 沈应淮冷哼一声。 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沈应淮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他在别的事上脑袋灵光的很。 可碰上陆晏川，就跟没了智商一样。 到底是他藏的太深，还是自己年纪大，脑子退化了？ 沈应淮开始怀疑自己。 可转念又想，陆晏川跟他大哥同龄，那不是要比柠柠大上好几岁。 沈应淮拧眉。 他懂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吗？ 柠柠跟他处对象，不会要整天对着他那张冷脸吧。 沈应淮腹诽个不停，想东想西。 直到顾柠叫了他一声，他才收回思绪，缓缓推动轮椅进门。 刚进院子，沈应淮的脸色严肃下来，骤然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他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可门外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沈应淮转过头，将这事记在心里，伸手将大门带上。 * 门外，沈哲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沈哲不满的说道。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就被沈应淮发现了。 那小子反应敏捷，心思又深沉。 一旦让他知道他们盯着沈家，一定会有所防范。 届时，他们想做什么都做不成了。 “你到底想到什么主意了？” 刘思思被说了一顿，脸色不太好看。 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直等下去。 还有顾柠这个狐狸精，一天都不忘勾搭男人。 刘思思咬紧下唇，想到陆晏川的长相和职位，心里恨得在滴血。 “你也清楚那两兄妹不好对付。 不做好万全的准备，遭殃的就是我们自己。” 沈哲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他都长记性了，这蠢货还跟以前一样。 “别着急，这个机会过几天就来了？ 到时候你听我的就行。” 沈哲阴恻恻一笑，眼中写满了算计。 闻言，刘思思收敛好脾气。 “行，我再信你一回，别让我等太久。” * 屋内。 陆晏川动作自然的给顾柠拉开椅子、倒水，一气呵成。 顾柠注意到整个屋子里的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拿着杯子都手一僵，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沈母倒是很满意。 在心里给陆晏川加分不少。 性子虽然冷，但还算体贴。 沈母打算再考察考察。 “婶子，喝水。” 照顾完顾柠，陆晏川也没忘了其他人。 一整壶热水很快就见了底。 沉默了片刻，沈母清清嗓子开了口。 “这回可以说说你们两个是啥时候处上的对象了。” “就这两天的事。” 顾柠放下杯子，坐的笔直，实话实说。 沈母满意了。 “闺女，我早就说过。 你喜欢的人，我也会喜欢。 所以你选择谁，妈都没有意见。 只要那个人品性好，对你好就成。” 说完。 她对上顾柠的眼睛，又补充道：“说实话，你跟晏川在一起，我是有些惊讶的。 但惊讶过后就释然了。 晏川是个好孩子，我之前一直都是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 这次老三出事，也是晏川想法子帮的忙。 因为你的缘故，他对老三的事很上心，将各方面都考虑的周到。 在这一点上，我就不会反对你们。” 她能看出陆晏川对闺女的真心和爱护。 心里虽然酸涩，但更多的是开心。 有更多的人跟她一起爱闺女了。 “妈，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顾柠凑近沈母，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她并不担心沈母会反对他们。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两个人没法走到最后。 所以并不着急把两个人的事转变为两个家庭的事。 “你知道就好。 行了，既然把话都说开了。 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处着，别让我操心。” 沈母笑着拍拍顾柠的手。 她一笑，整个屋子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下来。 沈母自己都没想到。 她的几个孩子里面，闺女竟然会是第一个处上对象的。 即使再开明，再不想催婚。 沈母这会都忍不住瞅了两个儿子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第199章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福气 自从在沈母面前过了明路后，陆晏川是没有任何顾忌了。 天天接送顾柠上下班，巴不得将两人在处对象的事传遍十里八乡。 柠柠是他的。 别人想撬墙角，也得掂量掂量。 跟沈应淮一样，陆晏川也是“恶名在外”。 虽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部队，威慑力远没有沈应淮强悍。 但还是吓退了不少对顾柠有心思的人家。 就像现在这样。 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陆晏川话不多。 但跟顾柠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跟她多说几句。 他的假期只剩两天。 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回家过年的时候了。 所以陆晏川格外珍惜跟顾柠独处的时间。 巴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 回村的路再长一点。 “江云峥是你们的副局长？现在技术部由他管理？” 听到陆晏川突然提起江云峥，顾柠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 “对，上次钢铁厂的案子他处理的非常好。 以后技术部会协助他解决接下来一些棘手的案子。” 顾柠的话里满是对江云峥的赞赏。 从部队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我没想到他居然是霜姨的儿子。 之前霜姨还想介绍我们两个认识呢。” 顾柠笑着感慨一句。 云霜的心思她能猜出一些，不得已拿了陆晏川当挡箭牌。 没想到这个“挡箭牌”还真成了她的对象。 陆晏川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将顾柠的手握的更紧。 “江夫人让你跟江云峥相亲？” 顾柠说了那么多，他只注意到这句话。 见状，顾柠停下脚步。 迎上陆晏川那双冷淡又透着紧张的眸子，笑容揶揄。 “是啊。” 她拉长尾音，观察着陆晏川的微表情。 顾柠发现这男人醋劲还挺大的，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还惦记着云溪上回在百货商店里说的话。 陆晏川垂下眼睑，一本正经的开口。 “之前的军区演习，他输给我好几次。”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愣是让顾柠听出了几分得意。 对上顾柠猛地睁大的双眼，陆晏川嘴角一勾。 “所以，他没我厉害。” 柠柠这么好，普通人可配不上她。 陆晏川想。 他能力还可以，勉强配得上。 江云峥输给他好几次，连勉强都够不着。 照这个逻辑来讲，他比江云峥更合适。 嗯，就是这个理。 顾柠眨了眨眼，红唇微张。 这逻辑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再说了，江云峥也没那个意思。 这男人吃醋吃错人了。 她叹了口气，踮起脚尖凑近陆晏川，在他耳边低语。 “我跟霜姨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她退回原位，笑吟吟的看着陆晏川失神的模样。 两人站在一处，男俊女美，格外养眼。 路过的村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柠丫头，我之前就说过你们两个般配。 要是能在一起，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陆家小子真是好福气！ 柠丫头可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珍惜啊。”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看陆家小子那样，怕是被柠丫头迷得都找不着北了。” “……” 因为有顾柠在旁边，陆晏川身上的气势没那么吓人了，村民们也有胆子调侃他。 陆晏川回过神，眼底泛起笑意。 “婶子说的对，这是我的福气，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福气。” 他暗戳戳的宣示主权。 这个福气只能是他的，别人别想沾手。 “哎呦，那婶子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 “你们俩长的好看，生下来娃娃指定差不了。” “那可说不准。 这好爹妈可能生下来丑娃娃。 歹竹也能出好笋，看沈老头和英子就知道了。” “……” 顾柠红了脸。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结婚生娃娃的事了。 陆晏川望着她脸上的红晕，眼里闪过痴迷。 “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跟你一样好看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也跟着他们一起乱说。” 顾柠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悄悄掐住陆晏川腰侧的软肉。 陆晏川轻轻嘶了一声，举手投降。 “好，不说了。” 他倒不是因为被顾柠掐疼了。 而是被她手碰到的地方莫名滚烫起来。 整个身子也有些酥软。 顾柠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哼一声收回了手。 见村民们说的热火朝天，越来越荤素不忌。 顾柠拉过陆晏川的手，轻手轻脚的离开。 再让他们说下去，指不定要生几个都安排好了。 陆晏川由顾柠拉着走，还刻意放缓脚步配合她的步伐。 两人长腿一迈，没过多久就走远了。 等村民们聊的差不多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 沈陆两家关系好，现在更是亲上加亲。 陆婶子这两天嘴都要笑烂了。 她一开始就想认顾柠当干女儿。 没想到儿子直接将人拐到手，成了未来儿媳妇。 儿媳妇也好啊！ 她一下子了了两个心事。 最不开心的要属沈应淮了。 他家小白菜他们还没稀罕几天呢，咋就被人给拱了。 沈应淮嘶了一声，心里惆怅的很。 他一不高兴就开始进行康复训练。 在崔医生的指导下，康复训练颇有成效。 再过几天，他就可以试着站起来了。 顾柠回来时沈应淮正好训练结束，浑身汗津津的坐在椅子上。 “三哥，训练的事不着急，你得慢慢来。” 顾柠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柔声劝道。 “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沈应淮抿了口水，冲着顾柠笑笑。 他确实想尽快站起来。 但也会遵照医嘱，绝不会意气用事。 “那就好。 明天大队长女儿结婚，我跟妈都会过去帮忙，你去吗？” 顾柠点点头表示明白，有分寸就行。 三哥就是看着不靠谱，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去啊，正好热闹热闹。” 沈应淮在家里也觉得闷得慌。 刚好大队长闺女招婿，去沾沾喜气，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好，二哥回城里了，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 第200章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后山。 “你说明天是动手的好日子？” 刘思思的目光透着怀疑。 上回还让她耐心等着呢，今天这么突然。 沈哲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道：“机会就只有一次，你到底想不想报复他们？”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 被质疑了，刘思思拔高嗓门，有些激动。 她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沈应淮和顾柠两兄妹身上。 铁了心要搅得他们一家都不安宁。 “那不就得了，我们各取所需。 明天大队长家办喜事，就是咱们最好的机会。 你准备好东西，其他事我自然会安排妥当。” 沈哲大手一挥。 他刻意挑了这么个时间，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大队长对闺女的婚事十分看重。 要是被人给破坏了，即使两家关系再好，也很难不迁怒。 到时候没了大队长行方便，又得罪了村支书。 姑姑一家，在村里怕是没那么好过。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刘思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将下唇咬的发白。 她清楚沈哲在利用她，想借她的手对付沈应淮。 但那又如何呢。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就够了。 * 翌日。 顾柠先跟着沈母去大队长家帮忙。 她正待在新娘子的房间里，满意的看着新娘子脸上清爽漂亮的妆容。 “柠柠姐，你化的真好看。” 大队长闺女美滋滋的捂着脸，眉眼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知道顾柠漂亮，也很会打扮。 这才厚着脸皮请顾柠来帮她化个结婚的妆。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满意就好，接下来我给你做个简单的造型。” 顾柠笑着拉下她的手，将她散在肩头的长发拢到脑后，手指灵活的编了个麻花辫。 尾端系上红布条，将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卷起来。 “好了，这模样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俊。” 顾柠拍拍手，笑眯了眼。 顾柠毫不吝啬的夸赞让女人红了脸。 又看着顾柠那张精致的脸蛋凑近自己，她一张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 说起话来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柠柠姐，我有点紧张。” 她的心脏跳的有点快了。 见状，顾柠思考了一下。 “你紧张的话，我讲一下局里的奇葩案子给你听。” “好呀。” 大队长闺女点头如捣蒜，水润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 顾柠失笑。 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红唇轻启，惟妙惟肖的描述将在场的女同志逗乐。 房间里传来欢声笑语，氛围喜庆。 大队长媳妇放心了。 “还是柠丫头有办法，小妮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柠柠是我们家里的开心果。 有她在啊，日子都有趣多了。” 沈母笑呵呵。 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她闺女了。 “看来我以后得让小妮跟柠丫头多待会了，改一改小妮沉闷的性子。” “行啊，柠柠挺喜欢小妮的。 我们先去忙别吧，让她们几个小丫头自己待着。” 沈母没有意见，跟大队长媳妇说说笑笑的往东堂屋走去。 刚走出门，几道熟悉的嗓音就传进了耳中。 沈母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果不其然，沈老头一家子也来了。 就是没看到沈哲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脸见人。 沈母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当看不见。 沈老太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她这是啥意思？ 不认我这个老娘了啊？” “妈，注意场合。 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吵架的。” 沈老大出声制止。 虽然他也对沈母的行为心有不满，但多少还有点脑子。 跟沈母闹了那么多次，他们就没有占过便宜。 沈老太哼哼唧唧，到底没有反驳。 “小哲啥时候过来，待会都赶不上吃席了。” 好不容易能吃一顿好的，她最惦记沈哲这个大孙子。 “他有事要忙，您别管了。 待会有人问起来，咱们就说小哲身体不舒服，得晚点才到。” 沈老大跟亲爹对视一眼。 没把话说的太明白，直接带着人去找位子了。 * 沈母没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里。 她有别的事要忙，顾不上那些人。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他们应该不至于整什么幺蛾子。 这时，顾柠从新房里出来，跟沈母说了一声。 “妈，我去找三哥。” 现在没她的事了，她正好回一趟家。 “行，你顺便帮我把放在枕头底下的红包拿过来。 早上出来的急，把这事给忘了。” 沈母抽空回了一句，将沈老太等人的事忘到了脑后跟。 顾柠应下，迈开腿出了门。 这前脚才刚踏出了门，顾柠就纳闷的停下了脚步。 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看着咋那么眼熟呢。 可那个人突然跑到村里来干啥？ 顾柠脑海中盘旋着多个疑问。 她是个谨慎的性子。 不管有没有看错，心里都生出了一分警惕。 抱着这样的想法回了家。 顾柠见到沈应淮的时候还有些心神不宁。 “这是累着了吗？ 以后这种忙啊，你还是少帮吧。” 沈应淮担心的看着她。 生怕她去个帮个忙把自己累着了。 “没有，我就帮忙化个妆和扎个头发，累不着。” 顾柠摆摆手。 她还没那么脆弱。 这不是看在两家关系不差的份上。 加上她也喜欢小妮，才答应帮忙的。 对别人，她可没那个闲心。 “那你这是咋了？魂都飞了。” 沈应淮揶揄两句。 自己推着轮椅往门外走。 “我刚才好像看到刘思思了……” 顾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事说了出来。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 毕竟就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确实有看错的可能。 沈应淮停下手上的动作，兄妹俩想到一块去了。 “不论你有没有看错，还是小心点为好。 刘家出事，刘思思最恨的人应该就是你跟我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家人没一个好货。” 刘父弄死自己心腹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思思是他的女儿，骨子里也流着一样的血。 她不敢怨江云峥。 只能将所有的错都按到他和顾柠头上。 也许顾柠并没有看错。 刘思思跑到村里来，指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第201章 还没结婚，他这个哥哥就没地位了 “咱们警惕一点总是没错的。” 沈应淮对刘思思厌恶至极。 他从一开始就明确表示过对她无意，更不会入赘刘家。 但刘家人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硬要将他们的想法往自己身上套。 不是谁都想借着刘家的势力往上爬。 也不是谁都愿意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另一半过一辈子。 沈应淮拒绝了很多次。 对刘家人。 他也从一开始的无感，到如今的厌烦。 就连外人口中，那个对自己无比赏识的刘大队长，都在明里暗里给他压力。 当初他进入运输队之后，确实凭着自身强悍的能力得到了上头领导的重视。 但真正提拔他的，是上上任运输队队长。 而非刘大队长。 刘大队长正式接手运输队后，急切揽功，想要向上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他能力一般，掩盖不住沈应淮的锋芒。 更害怕沈应淮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多次给沈应淮安排又难又累的活。 谁成想这根本难不住沈应淮，还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去赚钱。 后来刘思思看上了他，想让他入赘刘家。 刘大队长这才有所收敛。 回想到这里，沈应淮嗤笑一声，眼神冷的刺骨。 他厌恶刘家人的做派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与他们为伍。 “接下来我没什么事要忙的，一定会牢牢盯着刘思思，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柠赞同沈应淮的说法。 对于那种阴险的人，他们不得不防。 见顾柠双眼瞪的浑圆，沈应淮怒意稍缓。 “别急，刘思思想在村里干点什么事，没人帮她的话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说到这里，沈应淮突然止住了话茬。 兄妹俩动作一致的看向对方。 目光交汇间，一种莫名的默契涌上心头。 单凭刘思思一人的话，确实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如果有人帮她，一切又会不一样了。 老屋那边的人，可是有前科的。 “三哥，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顾柠挑挑眉。 她今天任务繁重啊。 不仅得时刻警惕刘思思。 还得盯着老屋的人。 * 此刻，被他们惦记的两个人正在村里的晒谷场后碰面。 “你把东西给我，接下来看准时机再溜进去。” 沈哲左顾右盼，声音压得低低，生怕被人发现。 “这药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只有一包，你小心点用。” 刘思思将紧紧握在手里的药包递给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沈哲烦躁的点点头。 他可不是刘思思这个蠢货。 “我晓得，用不着提醒。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等会溜进去不被人发现吧。” 被一顿阴阳怪气，刘思思的脸色瞬间难看。 但现在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 刘思思拉着脸，压下火气。 “别耽误时间了，尽快动手吧。” “等我消息。” 沈哲用眼角睨了她一眼，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他离开后，刘思思的肩膀一下子松懈下来。 她恶狠狠瞪着沈哲渐行渐远的身影，双目猩红。 该死的沈家人！ 她一定要将沈家搅的翻天覆地不可。 * 兄妹俩到大队长家的时候，婚宴也快开始了。 见顾柠推着轮椅，陆晏川大步流星上前接过把手。 “我来推吧，你去休息一会。” 他扬起下颚示意顾柠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顾柠点点头，发现他们这一桌都是熟人啊。 她妈跟陆婶子也在。 这下子更没什么犹豫的，顾柠直接坐在沈母身边。 而她的右手边就是陆晏川的位置。 沈应淮在她对面。 沈应淮看了一眼，开始磨牙。 这还没结婚呢。 他这个哥哥就没地位了。 沈应淮幽怨不已，面上却不显。 他将目光转向别处，平复好心情。 刚好隔壁桌就是沈老太一家子和几个村民。 一开始不在的沈哲，这会也坐上桌吃的满嘴流油。 这样看来，他们似乎真是冲着吃席来的，并没有其他想法。 但沈应淮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一心二用。 时不时关注着沈哲的动向，又分心看向顾柠那一边。 只一眼，就让他震惊不已。 陆晏川对顾柠的照顾称得上体贴万分了。 那样温柔的神情，专注给鱼挑刺的模样，是他从没见过的。 沈应淮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却是欣慰的。 嗯，挺上道的。 勉强能弥补一下年龄方面的短板。 陆晏川并不清楚沈应淮在心里给他评分。 他此刻正认真的照顾着顾柠吃饭。 之前没有干过的事，今天通通干了一遍，还乐在其中。 顾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无比炙热。 “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按住陆晏川的手，强行让他停下了接下去的动作。 “你不喜欢吃鱼吗？ 行，我给你弄点别的。” 陆晏川眼里藏着笑，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嘴上却不消停。 两人坐在一处本就惹人注目。 更别提陆晏川自从处了对象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模样。 村民们边吃东西边往他们那边瞅。 “我自己来就行，你给我安分点。” 顾柠无奈的咬牙。 陆晏川的举止并不出格，甚至很贴心。 但耐不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顾柠脸皮再厚都维持不住笑容了。 虽说村民们都没啥恶意，但她并不想成为今天的看点。 * 另一边。 饭吃到一半，沈哲突然放下筷子，拧着眉捂住肚子。 “奶，我得去趟茅厕，你们慢慢吃啊。” 他跟沈老大打了个眼色。 不顾沈老太的挽留，弯着腰跑出了门。 “桌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小哲待会都吃不到了。” 沈老太嘀咕两声，有些心疼。 他们好歹是交了份子钱来的，怎么能不吃回本呢。 大孙子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不跟他们一起出门就算了，现在吃个席面还要中途跑出去上茅厕。 她想着给沈哲留点好吃的，但桌子上还有其他村民。 装菜的袋子都没掏出来，盘子就空了。 好不容易才能吃一顿肉，自然是紧着自己先。 沈哲肚子不舒服，只能说明他吃不了这些好东西。 沈老太气得手抖。 但见老头子跟大儿子都没有帮她的意思，整个人一下就蔫了。 她也抓紧吃肉，想着绝不能让自己亏了。 第202章 你年纪可不小，少拿年纪说事 这个小插曲无人在意。 但时刻关注沈哲动向的沈应淮和顾柠兄妹俩可不这么认为。 “我去看看新娘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随意找了个借口，顾柠起身离开。 她在院子里折返了一圈，趁所有人不备，才跟着沈哲出了门。 见他并没有去茅厕，顾柠脸上浮现一丝了然。 她将整个身子掩在树后，看着他在门外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 那动作鬼鬼祟祟。 要说没点猫腻，顾柠可不相信。 但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分钟。 沈哲仍在外头晃圈，没有其他可疑的举动。 顾柠摩挲着下颚，敛眉思忖。 她相信自己的自觉。 但沈哲这边确实没什么突破口。 又是五分钟过去，沈哲终于停下了晃圈的动作。 顾柠面色一凛，重新集中精神。 这回沈哲倒是没有让她失望。 他轻手轻脚的避开所有村民走进厨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包…… 顾柠藏在外面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哲并不清楚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被顾柠看在了眼里。 此刻他正喜滋滋的将药包往酒里倒。 这些酒都是大队长媳妇自己酿的高粱酒。 平常舍不得喝，今天高兴拿出来给客人尝尝。 酒桶太大拿不动，只能舀到碗里再拿出去。 厨房台面上摆着十几个装满高粱酒的小碗，正巧方便了沈哲行事。 倒到一半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哲着急忙慌的将剩下半包药粉塞进兜里，将酒里的药粉搅和均匀，随后小心翼翼的从门口溜出去。 顾柠目送他走远，双眸透过窗户看向被他动过手脚的那一碗酒。 * 沈哲回到座位时，还刻意往顾柠和沈应淮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们安安静静坐着，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离开，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看他们干啥？ 你咋去个茅厕去那么久嘞，肉都快被别人给吃光了。” 沈老太没好气的嘟囔一声，抓紧给沈哲碗里夹了几筷子肉。 “这不是太久没沾过油星，肚子一时受不住嘛。” 沈哲干笑两声，随意扯了个借口。 之前他们还住在姑姑家里的时候，根本不愁没有肉吃。 他更瞧不上碗里这点肉沫子。 但今日不同往日。 少了姑姑的孝敬，家里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差。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他们还欠了钱，被顾柠讹去不少。 他妈下地挣的公分，也全成了姑姑一家的。 别说买肉了，吃个鸡蛋都够呛。 想到这里，沈哲只觉得一阵心酸。 好在很快他们就会改变这种窘境了。 * 没过多久，新娘子出来敬酒了。 新郎是入赘的，无父无母。 但胜在长相尚可，又能吃苦。 最关键的是新娘子喜欢，大队长夫妻俩也就没有反对。 他们也想将闺女留在身边。 “媳妇，你酿的高粱酒去拿出来，给大家伙尝尝你的手艺。” 人逢喜事精神爽。 大队长今天没那么严肃了，见人就笑，那张嘴都快合不拢了。 “对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 大队长媳妇一拍脑袋。 经大队长提醒，这才想到自己舀好放在厨房里的高粱酒。 她正想去端过来，沈哲就先起身，语气殷勤。 “婶子，我离得近，我去拿。” 不等大队长媳妇回答，他自顾自走进厨房。 大队长媳妇虽然觉得纳闷，但也没想太多。 只道他是转了性子。 顾柠笑而不语，将花生豆咬的咯吱作响。 很快，沈哲满脸笑容的端着酒走出来，挨个递上。 沈应淮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高粱酒，没有拿起它的意思。 “应淮，今天是大队长闺女的好日子，怎么能不喝酒呢。 再说了这酒还是婶子亲手酿的，你总得给点面子吧。” 沈哲眼眸微闪，搬出大队长来压他。 今天这酒，沈应淮是不喝也得喝！ 沈应淮懒懒抬眼，没搭话。 “三小子喝不喝都成，没那么多规矩。 再说了，他的腿伤还没好，不适合喝酒。” 大队长看不下去了，他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沈哲这是啥意思，拿他的名头来压人呗。 “是啊，我酿的酒多着，啥时候都能喝，也不差这一会。” 大队长媳妇也笑呵呵的打圆场。 亏她刚才还觉得沈哲转性了，真是猪油蒙了心。 “不行！” 沈哲拔高嗓门，有些急切。 他准备这么久，可由不得沈应淮说不喝就不喝。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他们想不明白就喝个酒的事，反应咋那么大。 意识到不妥，沈哲急忙找补。 “我是想着应淮的腿也好多了，喝点酒不碍事的。 今天正好趁着大队长家的大喜日子，跟应淮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之前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他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跟我计较。” 沈应淮下意识往顾柠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她暗暗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这酒，我可以喝……” 沈哲还来不及高兴，沈应淮就来了个大喘气。 “但原谅你，不可能。 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还犯蠢，那就是脑子的问题了。” 沈应淮笑吟吟的说出这句话。 不顾周围人或震惊，或看好戏的目光。 也不顾沈哲等人的脸色有多难看，拿起酒一饮而尽。 他喝这酒，可不是因为沈哲的话。 而是真心祝福大队长一家。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想看看沈哲想做什么。 “好！三小子酒量不错啊。 这高粱酒的度数不小，你喝一碗就够了。” 大队长看他把酒喝光了，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喝了。 沈母虽然不清楚沈应淮为什么要喝下这碗酒，但她知道这小子有分寸。 气氛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沈哲黑着脸坐回原位。 被沈应淮当众羞辱，他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在还有高兴的事。 那碗酒他喝下去了。 思及此，沈哲的脸色好了不少。 他学着沈应淮的样子，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下。 第203章 我要嫁给你 酒一下肚，沈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脑袋也有些晕乎乎。 奇怪。 他也不是不能喝酒的人，怎么喝了一碗酒就不行了？ 沈哲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又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两颗，终于舒服了不少。 “那混小子心眼跟针尖似的。 小哲都不计较之前的事了，就他还揪着不放。” 沈老太一边夹着菜吃，一边絮絮叨叨。 对沈应淮有诸多不满。 “奶，你别这样说。 应淮本来脾气就不好，对我也有意见，让他发泄一下没啥。” 沈哲温声劝道，眼尾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沈应淮的反应。 见他面色渐渐泛红，沈哲心里大喜。 药效发作了。 他默数着时间，一颗心高高提起。 下一秒。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直挺挺撞在沈应淮的轮椅上。 他手里端着的热水全部洒在沈应淮身上。 白衬衫瞬间浸湿，紧紧贴在沈应淮结实流畅的腹肌上。 在场的未婚女同志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脸。 小男孩则是趁机跑开，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沈母皱皱眉，但她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大队长媳妇见状立刻出了主意。 “三小子，你快去厨房烤烤火，把衣服弄干吧。” 淋湿的地方不多，回去换身衣服还费时间，不如去厨房烤烤火。 “我觉得婶子的建议不错，三哥，你说呢？” 顾柠扭头看向沈应淮，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兄妹俩目光交汇，像是在打什么哑迷。 “行，婶子不用管我，你先去忙吧。” 沈应淮犹豫了片刻就应下，自己推着轮椅往厨房走。 大队长媳妇松了一口气。 等婚礼结束，她非得问问是哪家的混小子干的“好事”。 撞到人一句道歉也没有就跑开。 幸好是干净的水，要是换成热汤或者别的。 不仅好好的衣服毁了，人都得烫秃噜皮。 她收回思绪，略过这个小意外，继续招待客人。 * 顾柠看着沈应淮进了厨房，这才慢悠悠坐下。 另一边的沈哲却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了。 他本想着沈应淮衣服湿了会回家换。 没想到事情出了些差错。 但这样也好。 省得他还得费心思将一众村民招过去，亲眼看着沈应淮身败名裂。 沈哲越想越得意，整个人都燥热不已。 “小哲，你脸色咋这么红嘞，不会是生病了吧？” 沈老太伸手抚上沈哲的额头，面露担忧。 沈哲的脸红的实在有些吓人了。 “奶，我没事。 就是喝了点酒，有点热了。” 沈哲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 他这是计划即将得逞的激动。 被沈老太一说，不少村民的目光扫了过来。 要是不小心引起顾柠的怀疑就糟了。 * 厨房内，沈应淮正拿着干净的手帕擦拭浸湿的衬衫。 他的神色专注，思绪却早已飞远。 沈哲借和好的名头给他递酒本就可疑。 还有刚才那一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但他信得过顾柠。 既然柠柠让他喝，他就喝。 他也想看看沈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虽然刻意收敛了，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是能听出来人心底的不平静。 沈应淮嘴角轻轻勾起，转头看过去。 果不其然，是熟人。 “你怎么在这里？” 他佯装皱眉，对刘思思的不喜都写在了脸上。 “你和顾柠把我家害成那样，我当然是来报仇的。” 刘思思眼神复杂，被沈应淮的表情刺激得不轻。 这话一出，沈应淮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连假装都不用了。 这些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他和柠柠害了他们刘家？ 到底是谁害谁啊？ 沈应淮额头划过几抹黑线，表情一言难尽，看着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你刘家落到今天的下场，全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乱扣屎盆子。 “怎么跟你们无关！” 刘思思突然激动起来。 “要不是顾柠记恨我们刘家，在江副局面前说我们刘家的坏话，他怎么会查到我爸爸的头上。 我爸爸没出事，我们也不会被抄家。 更不会无处可去，受尽别人的白眼。” 想到这段日子受的苦，刘思思眼眶更红。 对顾柠和沈家人的恨意越来越深。 这莫名其妙的指控让沈应淮听不下去了。 “放屁！ 你刘家被查纯属自作自受，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要是早知道我们有这本事，你们刘家也不会嚣张那么多年。” 他这话就差明说要早点举报他们刘家了。 “你要是脑子不清醒，就多扇自己两巴掌。 别整天怨这怨那，没人乐意惯着你。” 沈应淮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一张嘴就把刘思思气了个倒仰。 “行，我不跟你耍嘴皮子。 我就明说了，我要嫁给你。” 刘思思喘着粗气，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她想嫁进沈家，可不是还惦记着沈应淮。 而是想有一个更好的身份将沈家搅乱。 等她成了沈应淮的媳妇，就是顾柠名正言顺的嫂子。 拿捏那贱人易如反掌。 也能报复之前沈应淮绝不娶她的仇。 沈应淮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难得这么情绪外露。 竟然是因为刘思思而破功。 “哦，我不想娶你，你找别人去吧。” 沈应淮面无表情的回道。 他真是疯了，跟这脑子缺根筋的女人说了这么多话。 再一次被拒绝。 即使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刘思思也觉得无比难堪。 她面色一阵扭曲。 “那可由不得你。 反正，今天过后，你就是不娶也得娶。” 一个腿伤还未愈，又中了她药的废人，不是任由她拿捏嘛。 等所有人都看到他们衣衫不整的待在一处，沈应淮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他要是识相点娶了自己还好。 不识趣，非要跟她对着干。 她也可以告沈应淮一个流氓罪。 不论是哪个结果，她都不亏。 话落，她上前就想扒拉沈应淮的衣服。 “你喝了我下的药，现在应该浑身发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反抗也没用。” 刘思思得意洋洋。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应淮身上压根就没有出现她说的症状。 第204章 又蠢又恶毒 沈应淮面色冷淡，眼底藏着浓重的戾气。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打算。 成功了，就嫁进沈家当搅屎棍。 没成功，就把他告进监狱。 左右都没什么损失。 又蠢又恶毒。 沈应淮冷嗤一声，眼疾手快的钳住刘思思伸过来的手腕。 随后只听“咔嚓”一声，刘思思的手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她刚惨叫一声，就被沈应淮拿起旁边的抹布塞住嘴巴。 “用这只手下的药吗？” 迎着刘思思震惊恐惧的目光，沈应淮施施然从轮椅上站起身。 半弯着腰凑近她，笑容邪气，语气却格外温和。 下一秒，刘思思的手腕又被掰了回来，痛的她冷汗直冒。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应淮修长笔直的双腿，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的腿怎么好的那么快？ 还有药效，在他身上一点也没发作。 刘思思痛的脑袋都转不过弯来了。 “既然你那么想嫁进沈家，那我就成全你。” 沈应淮笑得意味深长。 村子里的沈家，可不单指他们。 * 婚宴上。 沈哲虽然吃着东西，但心早就飞走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呢。 他有些不放心，又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热。 “爸，我先出去一趟，待会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他站起身，跟沈老大交代了一句，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沈老大甚至都来不及叫住人。 “咋又跑开了。 还有待会有啥事啊？” 沈老太还蒙在鼓里，没忍住问了一句。 沈老大看了看周围，糊弄道：“没啥事，您就别问那么多了。 再不吃，这肉就没了。” 一句话拉走了沈老太的注意力。 她迅速夹走盘子里最后两片肉，吃的肚子溜圆。 她都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了。 见状，桌上的其他村民面露鄙夷。 他们虽然不经常吃肉，但也不至于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吃也就吃了。 还要一边数落大队长小气，准备的肉不够多。 敢情出了那点子份子钱，就想拖家带口来吃饱啊。 她们刚才可瞧见了，那红包薄的几乎像里头没有东西一样。 两个村民对视一眼，动作一致的摇摇头。 难怪英子要把他们扫地出门，换谁能忍得了。 顾柠时刻注意着沈哲这边的动向。 见他离开，她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陆晏川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忍着没动作。 他很早就注意到，柠柠一直暗暗关注着隔壁桌。 沈哲两次出去，她也找了借口离开。 还有刚才她跟沈应淮打的眼色，也被他看在眼里。 这两兄妹又在琢磨什么？ 陆晏川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他对很多事或人都不在意。 但事关顾柠，他却总是忍不住想去了解更多。 陆晏川食指轻叩桌面，唇角微扬。 到底抑制住了心里的冲动。 柠柠不想让他插手，那他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 出门后，沈哲趁着没人注意又折返回去，直奔厨房的方向。 从外往里看，厨房内一片安静。 连沈应淮的身影都没见着。 沈哲急了，连忙推门而入。 不应该啊。 刘思思这会应该来了。 他的思绪混乱，甚至有些不清醒了。 他拍拍脑袋，努力保持冷静。 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就喝了一杯高粱酒，不至于晕成这样吧。 走路都有点趔趄了。 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沈哲抬脚跨进门槛。 前脚刚进去，屁股就被人猛地一踹，整张脸朝地面扑去。 下一秒，一个女人被扔在他身上。 沈哲触碰到女人冰凉的肌肤，眼睛一下就红了。 * 门外。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顾柠推着沈应淮到角落里。 “沈哲安排“抓奸”的人，应该就快来了。” 顾柠声音淡淡。 她知道这群人无耻。 但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 他们是想毁了三哥，毁了他们家。 既然如此，那就狗咬狗去吧。 顾柠啧啧两声，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果然。 没过多久，堂屋那边传来动静。 沈老大夫妻俩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大队长媳妇和沈母。 “应淮现在行动不便，在厨房待那么久，我这个当舅妈的也担心他出点什么事。” 沈大嫂一脸关心，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是掩盖不住。 沈母懒得搭理她。 她说的要是真话，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沈大嫂心里捣鼓着什么算盘，但她还跟着为妙。 “也怪我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就让柠丫头带着他先回去换身衣服好了。” 大队长媳妇有些懊恼。 她没想到这一茬。 有顾柠看着，总比让沈应淮一个人待着好。 虽然在自个家里也出不了啥事。 奈何沈大嫂把话说的严重，她也不免紧张起来。 “连亲妈都对他不上心，你没必要责怪自己。” 沈大嫂安慰人的同时不忘阴阳两句。 可沈母却一言不发，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大嫂讨了个没趣，心里窝火。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好戏，这团火就慢慢泄了。 她倒要看看，待会沈红英还能不能这么冷静。 沈大嫂冷哼一声，步伐越来越快。 眼瞅着厨房就在眼前，沈大嫂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她刻意拔高嗓门，意图将其他村民也引过来。 大队长媳妇脸色青白交加。 她不是小姑娘了，自然明白沈大嫂的意思。 沈大嫂惊讶捂嘴。 “难怪应淮待在厨房那么久不出来。 可再忍不住，也得看看场合啊。 今天是大队长闺女的大喜之日，他怎么能怎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 她的嗓门太大，将还在里头吃席的村民都招了过来。 大家或好奇，或鄙夷，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厨房看。 这也太大胆了。 还是在大队长家里。 他们下意识看向大队长两口子，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你说应淮也真是的，腿都受伤了还……” 她停下话茬，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沈母，似乎有所顾忌。 可她不把接下去的话说完，更令人遐想。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万一他一冲动，腿伤复发了咋办啊？” 第205章 再厉害的算计，也抵不过自己人拖后腿 沈大嫂腿还没有迈出去，一道清澈的男声就从众人身后响起。 “大舅妈是在找我吗？” 顾柠推着沈应淮出现在众人眼前。 兄妹俩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微笑。 沈母快步上前，担忧的目光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直到顾柠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沈母才收回目光，往旁边一站。 两个孩子比她聪明，做事也有分寸，她担心过头了。 沈大嫂却是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你怎么在这？” 这回不是装的。 而是被沈应淮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 她的嗓音尖利刺耳。 听起来不像是关心，反倒像质问。 “舅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呢？” 沈应淮朗声一笑，戏谑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瞥过厨房大门。 “你应该待在里面啊。” 沈大嫂指着厨房，几乎是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沈老大的怒呵随之响起。 “闭嘴！” 这声呵斥令沈大嫂浑身哆嗦，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被自家男人吼了一句，她的脑袋瞬间清明，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沈应淮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那厨房里的人又是谁？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但仔细听来，却有几分耳熟。 亲儿子的声音，她这个当妈的能不清楚嘛。 “大舅妈刚才还说担心三哥，现在人好好在这，你又不乐意了。 敢情那些话只是说着好听，实则是想看三哥的笑话吧。” 顾柠莞尔一笑，听着屋里传来的暧昧动静，脸上的笑容更深。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三哥把衣服烤干后，说屋里太闷，我就推着他出去逛两圈透透气。 没想一回来就碰上了这样的好戏。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知廉耻，在别人家里就乱搞男女关系。 大队长，抓到这个人，村里非得好好严惩一番不可。 省得以后别人有样学样，坏了村里的风气和名声。” 顾柠说着就想上前去推门，被沈大嫂拦了下来。 “不行，你不能进去。” 她整个身子都挡在门口，脸色略显慌张。 见所有人都望向她，眼中透着怀疑。 沈大嫂这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扯着嘴唇干笑。 “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沾这些腌臜事了。 大队长，今天是你们家的好日子。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仅对你们，对整个村子都不好。 咱们还是先疏散一下人群，等婚宴过后再来好好解决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沈老大。 里头的人要真是沈哲，他这辈子就毁了。 沈大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说啥都不能让顾柠开这个门。 “大队长，我媳妇说的没错。 妮丫头的婚事要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沈老大迫不及待想要将看戏的村民支开，尽力压下这件事。 “别啊！不把这事弄清楚，往后再犯怎么办。 在大队长家都敢这么干，更别提在其他地方了。 大舅妈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想进去找人，怎么这会就推三阻四的。 难不成里面的人你们认识？” 顾柠可不想让他们如愿。 两三句话换来两道怨毒的目光。 她一出口，其他村民也附和起来，沈老太叫的最欢。 “就是，正好让我们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 沈老太爱看热闹，尤其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她不明白大儿子和大儿媳总护着里头那两人是啥意思。 但凑热闹的心是一点都没减。 顾柠乐了。 再厉害的算计，也抵不过有人拖后腿啊。 看来夫妻俩是瞒着老太太干的事。 这下可有意思了。 “就是，姥姥都开口了，大舅和大舅妈总不能不尊重长辈吧。” 顾柠语气幽幽，脸上写满了想看热闹的心思。 一瞬间，沈老大两口子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妈，你就别瞎掺和了。” 沈老大后悔没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沈老太，让她成了拆自己台的人。 “我咋……” “老婆子，听老大的。” 沈老太的不乐意被沈老头一句话压了下去。 她看着沈老头冷漠狰狞的面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头子这是咋了？ 她也没说啥吧。 沈老太觉得委屈，却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见沈老太战斗力这么弱，顾柠挑挑眉，有些失望。 “大舅妈这么紧张，难道真被我猜中了？ 你认识里面的人？” 顾柠笑吟吟的看着她。 每一句话都精准戳中沈大嫂的心窝子。 沈大嫂听到这话，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脚。 “胡说！我这是为了大队长和村子着想。” “原来是这样啊……” 顾柠拉长尾音，眼中闪过狡黠。 “那我就更要看看是谁了。” 话落，她用力推开沈大嫂的身子，猛地将厨房门打开。 顾柠看到里头抱在一起啃的两人，莫名觉得有些辣眼睛。 “沈哲！你居然在大队长家做这种事，真是没脸没皮。 还有刘思思，你不是村子里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顾柠学着沈大嫂的模样，惊讶的捂住嘴巴。 声音却是一点没小，恨不得传进每个村民耳中。 一语激起千层浪。 村民们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探头往屋里瞅去。 果不其然见到了上半身赤裸着的沈哲。 两人抱在一起，丝毫没注意到开门的声音。 “真是道德败坏。” “难怪王秀丽不愿意开门，原来这屋里的人是她儿子啊。 老沈家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尽了。” “……” 村民们指指点点，又气愤又鄙夷。 要是正常处对象也就算了。 这还没处上呢，就在别人婚礼上干出这种事。 他们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两人淹死。 如今丑事败露，当着他们的面还毫不收敛。 大队长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你们去把他们拉开。” 他指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婶子，语气沉沉。 显然是气急了。 “不用，我来就行。” 顾柠勾唇一笑，抬手拦住两个婶子。 自己走到水缸前舀起一大盆凉水，猛地朝两人身上泼去。 第206章 她想看这两人狗咬狗 “哗啦～” “啊！” 泼水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险些将屋顶掀翻。 一下子将他们身上的热气都浇灭了。 两人还没成事，但也差不多了。 沈哲吃了药，反应更大。 刘思思还算清醒，只解开了几个衣服扣子。 她浑身被水淋湿，头发湿答答的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她正想发火，甫一对上几十双黑黢黢的眼睛，瞬间哑火。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脸色灰败的捂住敞开的领口，神智渐渐回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沈哲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勉强拉回了一丁点理智，揉着太阳穴朝门外看。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睁大双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只记得自己进来之前被人踹了一脚，然后就…… 沈大嫂揉着撞疼的腰跑过来。 “儿子，是不是这个女人勾引的你。 我早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你咋就是不听劝呢。” 她一股脑将黑锅往刘思思头上扣。 要是以前的刘家，她自然乐意让宝贝儿子娶了刘思思，当城里女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有刘家这个好岳家，他们也能沾点好处。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刘家犯了事被抄家，人人避之不及。 她儿子初中毕业，长的好看又有本事，不能被这样的货色拖累了。 沈哲瞬间明白亲妈的意思。 他想附和，没想到刘思思比他更快。 “你这个老女人说啥呢？ 我又不是瞎了，能看得上你儿子。 明明是你儿子对我耍流氓，现在想倒打一耙，没门！” 刘思思一把将沈大嫂推到地上，对着她一顿输出。 她喜欢的是沈应淮那样的男同志。 可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沈哲。 闻言，沈大嫂不甘示弱。 “我儿子好得很。 能被他看上是你的福气，可别给脸不要脸。” 她听不得别人说沈哲不好。 “呸！要不是我还需要用得上他，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也就你当成宝。 他连沈应淮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刘思思也来了气。 以前她是不会这么跟别人吵架的。 认为这是泼妇行径，有失体面。 又因为刘父的身份，别人对她还算客气，自然温声细语。 但自从刘家倒了之后，她处处遭白眼。 之前被她欺负和使过绊子的人，通通反扑。 她的日子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本来她就快能嫁给沈应淮了。 谁能想到沈哲这个废物，把所有事都搞砸了。 听到别的话，沈哲反应还没那么大。 但听刘思思说他不如沈应淮，这可就是捅了马蜂窝。 “你少对我妈动手。” 他抬手给了刘思思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人扇到了地上。 见状，沈大嫂乐得叉腰。 “儿子，干得好。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给揍一顿给点教训。” 她并不觉得沈哲有什么错。 还高兴沈哲终于心疼她这个当妈的了。 以后也不怕儿媳妇进门，儿子会偏心眼了。 “你是我亲妈，她算什么东西，自然不能跟你比。 要不是被她勾引，我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 沈哲话说的好听，将所有错都推到刘思思身上。 刘家都没了，他也不怕刘思思的报复。 “真是妈的好儿子。” 沈大嫂欣慰不已，眼眶涌出泪珠。 儿子就是她的倚仗和底气。 儿子站在她这一边，她腰杆都直了。 见两人母子情深起来，顾柠无语片刻，额角划过一抹黑线。 “刘思思说你耍流氓，你又说她勾引你。 这么口径不一，那就报公安解决吧。 我们沈家村绝不允许一个对着女同志耍流氓的混账败坏村里的风气。” 顾柠将话题拉回正轨。 她还想看这几人狗咬狗呢。 “不能报公安！” 沈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要是刘思思一口咬定他耍流氓，他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报公安，我要让沈哲牢底坐穿。” 刘思思捂着脸站起来，眼底的怨恨溢了出来。 “行啊，陆婶子，麻烦您跑一趟村委了。” 顾柠乐见其成。 沈哲要是进了局子，刘思思也不会好过。 沈老太和沈大嫂两人，可是将沈哲当成宝来疼的。 刘思思害死了他们的独苗苗，往后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行，我这就去。” 陆婶子乐呵呵的应下，迈开腿就跑了出去。 未来儿媳妇找她办事，那肯定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不许去。” 沈大嫂尖叫出声，拦都没拦住人。 “这可咋办啊？” 她慌的不行，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好好安抚刘思思。 沈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口袋里剩的半包药粉，心念一动。 “刘思思，你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上。 我要是进去了，你也得跟着一起。” 他压低嗓音在刘思思耳边威胁着。 “你……” 刘思思目眦欲裂，没想到他手里竟然还有那个药。 这事捅出去，她害人和去黑市的事就彻底败露了。 正如沈哲所说。 他不好过了，自己也得遭殃。 “待会公安来了，你最好改口，不然咱们就一起死。” 沈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被自己拿捏住了。 慌乱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不少。 顾柠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一双大手突然捂住她的眼睛。 “他不好看，别脏了眼睛。 你要是真想看的话，我很乐意。” 陆晏川站在她身后，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 在他眼里，沈哲就是个弱鸡。 皮肤比女人还白，腰间全是赘肉，没什么好看的。 他就不一样了。 部队训练强度大，他肌肉紧实流畅，有一把子力气。 柠柠要是真想看，可以看他的。 顾柠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呼吸一下就重了。 陆晏川不说，她都没注意沈哲是裸着上半身的。 确实没什么看点。 这点她赞同。 她想起之前不小心看过陆晏川的身子，宽肩窄腰，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还有那隐隐贲张的腹肌，耳垂都红了。 “我才没兴趣呢，不看了。” 顾柠扯开话题，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目光从沈哲转移到刘思思身上。 第207章 他是沈应淮的替身？ 跟顾柠的目光对上，刘思思面色扭曲。 她感觉自己在沈家兄妹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每次都费尽心思对付他们，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让她的自尊心极其受损。 这回也是一样。 她的计划完美无缺。 沈哲也亲眼看着沈应淮喝下加了药的高粱酒。 怎么最后中招的人反倒成了她和沈哲。 刘思思恨得咬牙切齿，眼色阴冷的在兄妹俩身上徘徊。 看到顾柠和陆晏川亲密的小动作，她的眼底闪过嫉恨。 陆晏川高大俊逸，还是军区团长。 这么优秀的男人也好颜色，被顾柠勾引了去。 而她却要跟沈哲这个窝囊废扯在一块。 刘思思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心口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顾柠可不清楚她的想法。 只是有些可惜好好的一个婚礼，被这两玩意给毁了。 她扭头看向新娘子，正想安慰两句。 却发现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脸上虽然有愤恨，却是冲着老屋那群人去的。 “柠柠姐，你刚才真厉害，就该好好治治他们。” 新娘子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的语气里的崇拜。 柠柠姐两三句话就把沈大嫂那泼妇堵的哑口无言。 她都没心思继续结婚流程了，只想凑热闹。 顾柠失笑。 这闪着星星眼的模样，好像被破坏掉婚礼的人不是她一样。 没有一点脾气。 顾柠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性子硬一点，别人自然就怕了。” 说完，顾柠顿了顿。 她想到新郎是入赘的，家里没啥亲戚。 新娘子又有一个当大队长的亲爹，性子软一些也没事。 有点眼色的人都不敢欺负她。 新娘子点头如捣蒜。 她觉得这句话非常对。 沈大嫂就是欺软怕硬。 今天顾柠但凡退缩了，这扇门都打不开。 见新娘子睁着大眼睛，乖乖巧巧点头的样子。 顾柠有些手痒。 大概是年纪还小，加上家里条件不错，大队长夫妻俩宠着。 新娘子长的白白净净，小脸圆圆，还带着点婴儿肥。 要不是怕弄掉新娘子脸上的妆，顾柠真想揉揉她的脸蛋。 一定很软乎。 这边气氛和谐。 站在一旁的沈大嫂听到脸都黑了。 但她现在不敢挑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儿子说有办法让刘思思改口，她就得打好配合。 沈老太则是人都傻了。 刚才她差点帮顾柠害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子！ 儿子儿媳也知道这件事，就她被蒙在鼓里。 沈老太气得要死。 这群人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是小哲的亲奶奶，还能害了他不成。 全家人都知道的计划，唯独瞒着她一个人。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问个明白。 沈老太多少还有点脑子。 她清楚今天这事闹得越大，传得越广，对大孙子没啥好处。 干脆闭上了嘴，用那双绿豆大小的倒三角眼瞪着刘思思。 都不是厂长闺女了，配不上她大孙子。 * 不久。 公安同志开着警车过来，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刘同志，你说沈同志对你耍流氓一事是否属实？” 公安同志面容严肃，问起话来一本正经。 刘思思毫不怀疑如果她回答是，沈哲会立刻被铐上手铐带走。 她沉默着没说话。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私心里是想将沈哲送进局子里的。 无奈受制于人。 她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随着她的沉默，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村民们屏住呼吸，想听听这女同志会怎么说。 见刘思思还是不开口。 沈哲再也没法保持镇定。 他用眼神示意，右手不经意间伸进衣兜里。 再敢跟他耍心眼，就别怪他鱼死网破了。 气氛陷入僵局。 公安同志皱着眉，刚想再重复一遍。 沈老大就搓着手满脸带笑的凑了上来。 “公安同志，这就是个误会。 两个孩子正在处对象呢，哪来的耍流氓一说。 是顾柠小题大作，非要揪着不放，害你们专门跑一趟过来。” 顾柠翻了个白眼。 替沈哲狡辩还不忘踩她一脚。 “我没问你，不要妨碍公务。 况且，这事顾柠同志做的对。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处对象的男女同志，会跑到别人家里头办事。” 公安同志冷眼看他，语气幽幽。 他是带了点情绪的。 顾柠同志是他们公安局的一份子。 还协助他们解决了不少棘手的案子。 她在局里的名气很大，更是领导们赞不绝口的存在。 公安同志可听不得别人嘴她。 被阴阳了一通，沈老大脸色涨红。 他狠狠瞪了沈哲一眼，呼吸粗重。 混账玩意！ 算计不成沈应淮就算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害得他这个老子也跟着丢人。 “是是是，这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但远没有到犯罪的程度。 我就是想着不好麻烦公安同志。” 沈老大赔着笑脸。 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同志，你快说两句啊。” 他转头看向刘思思，脸上挂笑，眼神却透着威胁。 刘思思心里发怵，咬着下唇开口。 “沈哲没有对我耍流氓，我们确实在处对象。” 说到最后几个字，刘思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她怎么可能跟沈哲这种人处对象。 之前追求她的男同志，别的不说，起码还是城里正式工。 沈哲要啥没啥。 还有一家子吸血虫家人。 话落，沈哲隐隐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女人好拿捏得很。 村民那边却是议论的热火朝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同志以前喜欢的是应淮。 还让沈哲伪造应淮的笔迹给她写了情书。 怎么这会又跟沈哲处上对象了？” “应淮又不喜欢她，只好找一个跟应淮有关系的男同志了。” “不是我说，这两人虽说是表兄弟，可差距也太大了。” “……” 嘀咕声不小，传进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顾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沈哲成了她三哥的替身？ 他怕是得气死。 顾柠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丝毫没给沈哲面子。 她心情还算不错。 没把沈哲送进局里吃枪子也不失望。 让这两人搅和在一起，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有意思。 第208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如顾柠想的一样，沈哲确实被这些话气得不轻。 他自小就生活在沈应淮的阴影之下，没想到长大后还是逃不掉。 替身！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险些压不住心里的戾气。 连带着对刘思思也恨上了。 要不是被沈老大强硬压着，都快爆发出来了。 “既然是正常处对象，女同志这边也没有反对，那就称不上流氓罪。 但批评教育还是不能少，省得以后再犯。 您是沈家村的大队长吧，这事就交由您处理了。” 公安同志收回银手铐，跟大队长交代两句。 “应该的。” 沈大队长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但听他鼻孔呼出的热气声，就知道他发着火呢。 宝贝闺女的婚礼被人给破坏了，他心情能好才怪。 得罪了大队长，沈家这群人，这阵子都不会好过咯。 “收队。” 公安同志来的快，走的也快。 见两道穿着制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哲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但这并不代表着结束了。 大队长那边更不好处理。 他刚想开口，顾柠比他更快。 “大队长，您看好好的一个婚礼就这么毁了。 要换成是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们还是花了大价钱办的。 这造成的损失，自然应该由罪魁祸首来承担。” 顾柠也心疼呢。 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却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影响心情。 这笔账，当然要算在沈哲头上了。 说她是挑事也好，故意报复也罢。 总得让沈哲付出点代价，弥补一下大队长家的损失。 “柠丫头说的对，这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要是我家碰上了这样的情况，我生撕了那个人的心都有了。” 她一开口，陆婶子立刻带着其他村民附和道。 “我看呐，大队长今天的所有花销，都应该让沈哲来承担。 让他清楚犯错的后果，看他下次还会不会忍不住。” 沈哲拉下脸。 他们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差。 经过这一遭，更是跌到谷底。 村民们都喊着让他们赔偿，没人愿意说两句公道话。 大队长今天这喜宴，有鱼有肉有菜。 一看就是大手笔。 他们家底本来就被顾柠掏空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钱赔偿啊。 “大队长……” “大家伙说的没错，我这边有清单，咱们来算一下花销吧。” 两人同时开口。 一人满面愁容。 一人面色沉沉。 见大队长连买东西的清单都拿了出来。 沈老大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事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他苦笑一声。 “大队长，错在我们，赔偿也是应该的。 但您也清楚我们家的情况，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他想卖惨，顾柠却不愿意给机会。 “没钱简单啊。 家里的粮食啥的都能拿去换钱。 不用票据就能买到粮食，自然有人乐意跟你换。 再不济，就去借点印子钱。 办法总比困难多。” 顾柠给他们提出了好几个主意。 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陆婶子紧随其后。 “正好我家粮食不够吃，可以来跟我换，就当乡里乡亲之间的帮忙了。” 她笑呵呵的说着，跟在顾柠的屁股后面。 顾柠一开口，她总是冲的最快。 无条件站在顾柠那一边。 有时候连沈母都没她迅速。 沈老大嘴角抽搐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叫啥帮忙啊。 还有借印子钱这主意，摆明了不想让他们好过。 那玩意利滚利，不过十天半月他们就还不上了。 但沈大队长却没什么异议。 他还在气头上。 刘思思却是管都不管。 她被沈哲占了便宜，却有苦不能说。 甚至落了把柄在他手上。 心里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至于沈哲欠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沈家村的人。 得罪了沈大队长也不怕。 * 另一边，热闹还在继续。 “三天之内把钱凑齐给我，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了。” 大队长已经没了耐心，下了最后的通牒。 顾柠是在给他们出气，他当然不能拆台。 闻言，沈老大一行人苦着脸。 却碍于大队长的身份不敢说什么。 事已至此，喜宴他们也吃不下去了。 正想回去凑钱，顾柠那道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又出现了。 “舅妈，既然刘同志跟沈哲的事都被那么多人撞见了。 为了刘同志的名声，两人的婚事可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不然我会怀疑处对象只是你们的借口，沈哲还是逃不掉这个流氓罪。” 她想将两人绑定在一起，最好互相咬起来。 这样，沈哲也不用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 刘思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觊觎良久的人，成了她名义上的表哥。 多有趣啊。 “顾柠，你闭嘴！” 刘思思急了。 她才不想嫁给沈哲呢。 这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沈家老屋还没她家客厅大，要住一大家人，她可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 她嫁给沈哲之后，跟沈应淮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与刘思思剧烈的反应相比，沈大嫂倒是眼睛一亮。 她怎么把刘思思给忘了。 这事说到底是两人一起搞出来的。 凭啥让她儿子一人承担。 应该一人一半才对。 刘家好歹也辉煌过，她可不相信刘思思一点钱都没捏在手里。 从刘思思手里拿钱，可比借印子钱划算多了。 一时间，她盯着刘思思的眼睛都在发光，眼中满满的算计。 “行，到时候请大家来喝喜酒啊。” 她乐呵呵的应下，跟前头的态度截然相反。 这是她第一次赞同顾柠的建议。 “我不同意。” 刘思思气得眼睛都红了。 但她的手被沈老太婆媳俩狠狠抓着，硬是拖了出去。 沈老大父子俩对视一眼。 事到如今，再不情愿也只能同意了。 碍眼的苍蝇终于离开，婚礼流程继续。 换成别的女同志被人拖出去，他们多少都会帮个忙。 但这人是刘思思，还是算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才不想惹一身腥。 第209章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婚宴结束后。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应淮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的困惑。 “柠柠，沈哲下了药的那碗酒是被你调换了吧。” 所以才点头让他将计就计，打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谁让他们不安好心想害你。 我这是以牙还牙。” 顾柠欣然承认。 一开始她并不清楚沈哲往酒里下了什么药。 只好借他的嘴巴来实验一下。 以沈哲警惕的性格，一定会亲手把那碗下了药的酒端到三哥面前。 他自己则选择旁边那一碗。 这是她和沈哲交锋多次得出来的结论。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 两人贼心不死，联手算计三哥。 看着三哥将他递到手里的酒喝下，又找人泼湿三哥的衣服。 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一半。 不论三哥是回家，还是去厨房处理。 他们都决定要来个“抓奸在床”。 三哥腿受伤，又中了药，只能任由刘思思拿捏。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纠缠不清，便达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 刘思思要是进了沈家的门，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沈哲也能借着这个把柄威胁刘思思，占他们家的便宜。 从此以后，他们一家子就再也逃不开那些吸血虫了。 不成更好。 流氓罪往三哥头上一扣，他这辈子就毁了。 确实是个阴险毒辣的计划。 中招了，结果不论如何都称了他们的意。 顾柠抬手摩挲着下颚，皮笑肉不笑。 既然刘思思那么想嫁进沈家，她就勉为其难帮一把吧。 那两人一路货色，正好凑成一对。 “三哥，我今天做的不错吧？” 顾柠冲他眨眨眼，笑容狡黠。 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她把两个人盯得死死的，没出半点差错。 见状，沈应淮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嗯，我想想啊……” 他拉长尾音。 对上顾柠浑圆水润的双眸，本来想逗逗她的心思瞬间破功。 “岂止是不错啊。 我沈应淮的妹妹，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沈应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没了之前的嘴硬。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啊？” 顾柠望向他，眼中藏着怀疑。 夸她的时候，连带着把自己也夸上了。 沈应淮失笑。 “我当然是在夸你了。 要是没有你，保不准我今天真被算计了。 柠柠，你就是咱们家的福星。” 他出事，也是顾柠第一时间找人帮忙。 可以说没有顾柠，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只能由着别人嘲笑和奚落。 “你就是个老狐狸，那两个蠢货还算计不了你。” 顾柠嘀嘀咕咕。 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的嘀咕声不大。 奈何沈应淮听觉灵敏，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狐狸挺好看的，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顾柠急忙捂住嘴，眼睛睁大。 她声音也不大啊。 这都能听到。 顾柠无奈极了。 可对于沈应淮的说法，她是赞同的。 沈应淮是三个哥哥里面，长相最优越的一个。 要是没有这个长相，也吸引不了刘思思。 更不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顾柠叹气。 她三哥还是少招惹这些烂桃花吧。 兄妹俩在前头说说笑笑，沈母跟在身后听着，脸色变幻不定。 听到沈哲要给老三下药时，她的双眼燃起了两簇小火苗。 又听到顾柠把酒调换了，眼中的怒火瞬间转为欣赏和骄傲。 她闺女就是有本事啊！ 老三终于说了句顺耳的话。 她闺女就是家里的小福星。 有她在，沈母的心都定了。 陆晏川走在沈母身边，表情淡淡。 但一直压不下的嘴角彰显出他的好心情。 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顾柠。 怕她推得累了，长腿一迈追上去，接过了轮椅的把手。 沈应淮嘴里那句“自己推”瞬间咽了回去，唇线抿平。 陆晏川血气方刚，让他干点活正好。 顷刻间，话题从沈应淮身上转移到了陆晏川身上。 “明天照片应该洗好了，你要带几张回部队吗？” 顾柠想起照片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两人拍了好几张合照，也不知道成品怎么样。 话落，前方的沈应淮已经悄悄竖起了耳朵。 什么照片？ 这两人背着他们去拍照了？ 什么时候的事？ 沈应淮脑子里萦绕着好多问题。 但他没问出口。 而是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嗯，路边那棵树挡着他视线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那棵树那么不顺眼呢。 沈应淮的复杂心情，顾柠并不清楚。 她还在跟陆晏川聊照片的事。 “你明天几点出发啊，应该来得及拿照片吧？” “没事，来得及。” 陆晏川浅浅一笑。 在跟顾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放照片的位置了。 主屋和客厅都不错，挺显眼的。 别人一进去就能看得见。 至于柠柠的单人的照片。 尺寸刚好能放在他的钱包和怀表里，随身携带。 “下次回来，应该就是过年了吧。” 顾柠自顾自说着，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舍。 “攒下的假期都用完了，只能等过年。 等我下次回来，你可以……” 陆晏川停下话茬，没把话说全。 “可以什么？” 顾柠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陆晏川摇摇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等我下次告诉你。” 他想说结婚的事，但又觉得太草率了。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柠柠更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虽然迫不及待想将人绑定，不给别人撬墙角的机会。 但他也珍视顾柠，想着正式一点更好。 等下次回来再好好准备一下吧。 闻言，顾柠点点头，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那就等你想说再告诉我吧。” 她抬手将头上的大掌拉下来，捏着陆晏川的手指把玩。 再揉下去，她好不容易扎好的头发就乱了。 陆晏川宠溺一笑，反手将顾柠的手掌包住。 两只手的肤色相差巨大。 一白一黑，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特别是掌心之下的滑腻触感，让陆晏川都不敢太用力。 他的手上因为握枪擦出了厚厚的茧子，覆盖在顾柠的手背上时还有些发痒。 第210章 当不成沈应淮的媳妇，就当他的表嫂 两人是过了明路的，偶尔亲昵一点也没关系。 况且他们只是牵个手而已，又不像沈哲和刘思思那么没脸没皮。 路过的村民们看着都笑出了声，时不时调侃两句。 她们说话荤素不忌，给顾柠燥得慌。 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回了家。 陆晏川推着沈应淮跟在后面，看起来心情不错。 * 这边气氛一派祥和。 另一边的老屋却是吵翻天了。 “少白日做梦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儿子的。” 刘思思一把摔碎手里的盘子，声音高亢。 她被沈老太婆媳俩硬拖着回了家，心里本就窝火着。 又听他们自顾自安排起她的婚事来，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没告沈哲耍流氓不错了。 这一家子不要脸的玩意还想逼婚。 简直是做梦！ “哎呦，我的盘子。” 沈老太一拍大腿，看着地上摔成碎片的盘子心疼不已。 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啊。 砸碎了用啥？ 果然是城里来的娇小姐，跟顾柠一个样。 再大的家底都经不住造。 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 被刘思思如此嫌弃，沈哲来了气。 “事情都这样了，你就是一个破鞋，不嫁给我也不会有人要你的。” 他口不择言起来。 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脸上毫无悔意。 “你不会还想着嫁给沈应淮吧？ 脑子放清醒点吧，他根本就瞧不上你。 还有城里那些年轻男同志，都对你刘家避之不及。 你以前那些追求者，现在都跑得远远了。 除了一个城里人的身份，你啥都没有了。” 沈哲毫不留情的讥讽出声。 如果是以前的刘思思，也许还有嫌弃他的资格。 但现在这个嘛。 他不嫌弃都不错了。 沈哲抱臂环胸，那双下三白眼不怀好意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论长相，没顾柠一根头发丝好看。 论脾气，更是臭的不行。 学历也是一般。 难怪沈应淮看不上她。 他突然有些理解沈应淮了。 失去了家世的光环，刘思思就是平平无奇。 被一顿贬低，刘思思肺都要气炸了。 她毫不留情的将一叠碗筷摔在地上，能砸的都砸了。 她被沈哲戳中痛处了。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蠢到能被顾柠反算计，那是你活该。” 刘思思恨恨咬牙。 还想让她出一半的赔偿，没门！ 沈哲忍住脾气，开始威逼利诱。 “刘思思，你要是不想我把药的事捅出去，就最好乖乖照我说的做。 嫁给我没啥不好的。 你成了沈家的一份子，想怎么膈应他们都行。” 刚听到第一句话时，刘思思差点跳脚。 但往下听着，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对啊。 既然当不成沈应淮的媳妇，那就当他的表嫂。 刘思思越想越来劲。 她被沈哲拿捏的死死。 果然只要提起沈应淮，这蠢货就跟失了智一样。 沈哲在心里冷嗤一声，面色扭曲。 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见刘思思安静不少，沈老太等人松了口气。 还是大孙子有办法治得了这疯女人。 就是可怜了她的碗，都碎成渣子了。 这女人性格差劲。 等进了门，一定要好好磋磨磋磨。 村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思及此，沈老太眼底浮现一抹狠意，在心里摩拳擦掌。 片刻后，沈哲再一次开口。 “考虑清楚了吗？” 沈哲满脸自信。 他不觉得刘思思会拒绝。 果不其然，刘思思纠结了一会就同意了。 “嫁给你可以，但你们该给的彩礼不能少，起码要五百块。 还有三转一响啥的，都是最基本的。 除此之外，就是你这房子太小了。 还没我家的客厅大，我住不习惯。 最好改成青砖瓦房，我住最大的屋子，不能比顾柠家差。” 她毫不客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目光挑剔，又透着几分嫌弃。 “五百块！你配这个钱嘛！” 沈大嫂惊呼出声。 他们家里哪有钱啊。 给大队长家的赔偿都没凑出来呢，更别提买三转一响了。 这女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刘思思听着刺耳，有些不乐意了。 “我可是城里人，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比的。 你们家能娶到一个城里媳妇，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五百不行就三百，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虽然是被迫嫁给沈哲，但她该有的排场不能少。 至少不能让顾柠笑话了。 “你……儿子，你拉我干啥？” 沈大嫂嘴里的怒骂还没出口，胳膊就被沈哲一拉。 “彩礼没有，三转一响也没有，你别得寸进尺。” 沈哲不想让亲妈坏事，索性自己出马解决。 “我可是厂长闺女，能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你才别得寸进尺。” 刘思思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她只认为沈哲没用。 连她最基本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两人正要吵起来，大门就被敲响。 来人正是村妇女主任。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村民。 “刘同志是吧，你和沈哲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开门见山，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 来不及反应，沈哲和刘思思被架着离开。 沈老太着急上火，连忙拔腿跟了上去。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大队长说过的话。 赔钱归赔钱。 他们败坏村里风气的事还没完，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育。 被架着离开时，沈哲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的脸在今天彻底丢光了。 刘思思则扑腾着双腿，一脸不服气。 “我又不是你们村子的人，凭啥抓我？” 她的声音太大，路过沈家时被听得清清楚楚。 顾柠悠闲的躺在躺椅上，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报应！ * 翌日，陆晏川从照相馆取回了洗好的照片。 出乎意料的，成品还不错。 顾柠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的合照，越看越有意思。 陆晏川好像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但又有点不同。 他每一张合照里，唇角都是上扬的。 唯一的一张单人照，是面无表情的。 “那这张就给我了。” 顾柠拿走了那张单人照，笑吟吟的看着。 “好，那这些就都归我了。” 陆晏川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顾柠的笑颜，眼神一瞬间温和了下来。 真好看。 第211章 你羡慕啊？那自己去找一个 最后，大部分的照片都进了陆晏川的口袋。 顾柠只拿到了两张合照，和一张陆晏川的单人照片。 见陆晏川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进行李中，格外珍视。 顾柠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要那么多照片干吗？” “新家还空着，放点照片补充一下人气。” 陆晏川开玩笑似的回道。 但这些话都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在新家里放满他和柠柠的照片，就好像柠柠陪在他身边一样。 顾柠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她突然有些期待陆晏川口中的新家了。 “看照片有什么用啊，以后我每周都给你写信。” 顾柠一时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话落。 她急忙捂住嘴，眉宇间一片懊恼。 陆晏川却是双眼发亮。 深邃的双眸中泛着幽光，急不可待的应了下来。 “好。” 他很高兴。 柠柠好像越来越在乎他了。 见状，顾柠到嘴边的反悔骤然咽了回去。 不就是写信嘛。 一周一封而已。 她写！ “你有空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陆晏川心里好笑，继续给自己谋福利。 他不出任务的话，随时都能接听顾柠的电话。 顾柠不自在的别开眼。 她发现陆晏川说起情话来是越发麻溜了。 “行，我知道了。” 顾柠轻声应下。 信都写了，还差打个电话嘛。 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晏川眼尾上扬。 脸色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两人静静待在一处。 陆晏川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东西。 他的衣服不多。 大部分都是陆婶子和顾柠给他准备的一些吃食。 还有一部分，是帮沈明扬带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不久，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陆晏川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即使再舍不得，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柠柠，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临走之前，陆晏川不放心的叮嘱着。 碰上顾柠的事，即使他挪不开身，也会想尽办法找别人帮忙。 他只怕顾柠一个人扛着。 “好，你放心吧。 你现在可是我对象，我当然不会客气了。” 顾柠一口应下。 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陆晏川战友多，人脉广。 找他帮忙再好不过。 能方便一点行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换句话说，两个人在处对象。 她找自己的对象解决问题也很正常。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 听到“我对象”三个字，陆晏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顾柠同志，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 他牵起顾柠的手，一路走到村口，就没让她继续送了。 陆婶子没来，她想把时间留给两个小年轻。 她可太想让顾柠当自个儿媳妇了。 巴不得让两个人天天待在一块培养感情。 她不是那种会拖后腿的长辈。 儿子都看二十多年了，早就腻了。 也不差这一回。 陆晏川清楚亲妈的良苦用心，欣然接受。 “我走了，记得给我写信。” 害怕顾柠忘记，陆晏川重新强调了一遍。 顾柠无奈，敷衍的摆了摆手。 “记住了，你快走吧，别待会赶不上火车了。” 她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以前可是多说两个字都费劲的。 顾柠腹诽个不停，脸上却仍是笑盈盈的。 陆晏川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乖巧的不像话。 见顾柠点头如捣蒜，陆晏川心满意足了。 他动作敏捷的坐上吉普车，朝顾柠挥了挥手。 随后扬长而去。 吉普车驶离村子，从后视镜再也见不到那抹纤细的身影。 陆晏川整个人靠在座椅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更舍不得了。 开着车的战友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啧啧两声。 “陆队，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人还有两副样子呢。” 那副黏糊劲看得他眼睛疼。 “你羡慕啊？那自己去找一个啊。” 陆晏川懒得看他。 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恢复一贯的冷淡。 战友舔舔后槽牙，正想开口。 陆晏川又挑挑眉，淡淡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应该是没有这样的福气。” 闻言。 战友嘶了一声，被他堵的哑口无言。 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对象嘛。 他今天就去找一个！ 把战友气得在心里抓狂，陆晏川依旧神色如常。 这才离开没多久。 他就开始想念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了。 * 送走陆晏川，顾柠也逐渐忙活起自己的工作。 她依旧每天在公安局和家里来回跑。 日子虽然忙，但也算充实。 没案子的时候，技术部的工作也挺轻松。 她和部门里的人处的不错，没事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听他们聊天。 多的是局里的趣事，以及一些奇葩案子。 “你们都不知道我上次协助白队长解决的那个案子有多骇人。” “你是说妹妹毒杀亲姐姐那个案子？” 在场其他人一听她的语气就猜出了大概。 但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只有参与那个案子的人才知晓细节。 恰好，正在说话的女同志就是其中一员。 “没错。 现在案子快要结束，我也不用再憋下去了。” 女同志刻意压低的嗓音勾起了顾柠的兴趣。 她手里拿着书看着，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那你快给我们说说啊。” 其他人急忙催促她。 他们都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妹妹毒杀亲姐姐这事确实是真的。 据说因为父母偏心引起的。 妹妹嫉妒心强，觉得父母待姐姐比待她好，心里一直有疙瘩。 又因为其他大大小小的事，积压在心里的怨恨爆发出来，这才对姐姐下了狠手。” 话毕。 在场众人纷纷惊讶的捂住嘴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天呐！就因为嫉妒毒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我现在只想感谢我大姐没对我下狠手了。” “听说姐姐对她很好。 有什么好东西都念着她，没想到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这事归根到底就是父母的问题。 一碗水端不平，底下的儿女肯定会有矛盾。” “……” 闻言，女同志摇摇头。 “不不不，你们都猜错了。 父母更偏心的是妹妹，对姐姐就是表面上的好。 知道妹妹毒杀了姐姐之后，还替她掩盖罪行。 白队长去调查时还刻意误导，不然这个案子也不会拖了这么久。” 第212章 只要你别后悔 这一番话给大家都整懵了。 “为啥啊，两个人不都是他们的亲闺女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女同志摊摊手。 她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原来父母对孩子的好是能装出来的吗？ 好在她父母对她还算不错。 底下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好性子。 干不出下毒害她的事。 聊到这里，女同志抬头看了眼挂钟。 “不说了，大家继续忙工作去吧。” 具体的情况，还得等这个案子结束才能揭露了。 众人有些意犹未尽。 被勾得心痒痒，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但工作要紧，哀嚎一声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顾柠手里的书已经好几分钟没翻页了。 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同样是亲生的孩子，怎么老两口就逮着她妈一个人苛待。 至于另外两个女儿。 虽然得不到跟沈老大一样的待遇，但也算得上可以了。 就她妈倒霉，被他们不停吸血。 提起老两口，她又想起上次大队长家婚宴的闹剧。 那一家子不会真去借印子钱了吧。 没过两天就把赔偿给大队长送去了。 还有刘思思那边。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妥协。 顾柠冷哼一声，将手上的书翻过页。 她挺想看看刘思思和沈哲这一路货色凑在一块，把老屋整的鸡飞狗跳的样子。 * 按时下班后，顾柠慢悠悠回了家。 三哥现在已经能站起来，简单走几步了。 她不用再担心康复训练的问题。 去邮局给陆晏川寄了信，顺便把他寄到的包裹拎回了家。 刚进村子，顾柠就看到她妈被老屋的人拦住说话。 顾柠皱起眉头，以为他们又想找麻烦。 随即长腿一迈，三两步走上前，插进几人中间。 “大舅妈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一反常态的，沈大嫂没有发火。 而是好声好气的招呼她。 “柠丫头回来的正好，确实是有要紧事。” 顾柠诧异的挑挑眉。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女人对她这么和善。 敛下心思，顾柠眯起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大嫂的表情。 “小哲要结婚了，这是咱们老沈家天大的喜事！ 我今天是特意邀请你们过几天来参加婚宴的。” 沈大嫂满脸笑容。 虽然儿媳妇她不喜欢，但儿子终于结婚了。 她心里高兴。 “新娘是刘思思？” 顾柠问了一句。 距离那件事才过去没多久。 这婚结的也太着急了吧。 但顾柠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若是正常处对象，自然要好好挑日子。 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 但那两人的事，都传遍十里八乡了。 连城里的人都在议论。 抓紧结婚，把名分坐实了，还能少些非议。 也不知道这家人用了什么法子让刘思思松口。 从前追求她的人，可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青年才俊。 如今却要嫁给她最瞧不上的泥腿子。 这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除了她还能有谁。” 沈大嫂翻了个白眼，嘟囔两声。 贱丫头跟她装蒜呢。 要不是她，自家儿子也不至于丢了大脸。 只能捏着鼻子娶刘思思。 腹诽完，沈大嫂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她殷勤的笑着。 那姿态越看越诡异。 顾柠和沈母对视一眼，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恭喜了。 至于去不去，得看那天我有没有工作安排。” 沈母委婉拒绝。 她现在警惕的很。 总感觉这群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了。 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被拒绝了，沈大嫂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可是小哲的亲姑姑，咋能不来啊。 他一直很尊重你这个姑姑，结婚大事，你这个做长辈的当然得到场。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英子你可得心胸开阔一点。 怎么说小哲也是你唯一的亲侄子。” 其他村民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出声劝道。 “英子，你大嫂说的也没错。 亲侄子结婚，当姑姑的就得到场啊。” “是啊，秀丽都亲自来请了，你就别拿乔了。” “……” 收了沈大嫂的喜糖，村民们不免偏向她那一边。 沈母不清楚沈大嫂这么执着让她去参加婚礼的原因是啥。 但她说不去，就是不去。 谁劝都没用。 沈母刚想回绝，没想到顾柠比她先一步应了下来。 “行，我们会去的。” 顾柠冲沈母眨眨眼，让沈母别着急。 好不容易有看笑话的机会，她想去瞧瞧。 沈母闭上嘴，微微颔首。 她闺女说去就去。 见顾柠这么轻易答应，沈大嫂心中大喜。 “这就对了嘛。 咱们都是一家人，少了谁都不快活。” 说完，她眼珠子转溜两圈。 “英子啊，你之前不是说过等小哲结婚，你要亲手帮他操办婚宴嘛。 你们也知道新娘是个城里姑娘，讲究得很，婚礼非要搞什么排场。 我跟你大哥都是地里刨食的，不懂这些。 你现在进城工作了，眼界比我们大得多。 这次婚宴，就靠你了。 再不济，包个大红包也成。” 沈母一愣。 帮忙操办婚宴这句话。 她之前确实说过。 但那时候她看不清这一家子的真面目，把他们当亲人对待，自然真心相待。 现在回过头看看，沈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多管闲事干啥。 沈哲父母还没死呢，轮不到她来帮忙操办婚宴。 听王秀丽的意思，是想让她出钱啊。 沈母当即就来火了。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真是脸都不要了。” “这话是你亲口说的，现在就想反悔啊。 你好歹也是小哲的亲姑姑，帮个忙咋了？” 沈大嫂抱着目的来的，当然不可能因为沈母一句话就退缩。 “大舅妈，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们。 那婚宴上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安排。” 只要你别后悔。 后面那句话，顾柠没有说出口。 她浅笑看向沈大嫂，捕捉到她眼底的贪婪和兴奋。 第213章 他再不贴心点，媳妇都得被撬走 “不后悔，保证不后悔！” 似乎怕顾柠反悔，沈大嫂连连应声，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用自己花钱准备婚宴，她高兴都来不及。 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在此刻咽了回去。 原本以为得费老鼻子功夫才能逼顾柠答应。 没想到这么简单。 沈大嫂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掩下心底那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我就知道柠丫头你是个好姑娘，又有本事又大方。 这场婚宴，你一定会准备的十分隆重，不会让大家伙失望的吧？” 沈大嫂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毫不吝啬的夸赞起顾柠，将她架上高位。 顾柠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 反而莞尔一笑，答应的爽快。 “没问题。” 本来她都不想搭理这一家子的。 奈何他们不挨教训就浑身发痒。 这才没过多久，记性就不好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母站在顾柠身后一言不发。 她心里不是不着急。 听着沈大嫂假惺惺的话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 之前指着她们母女俩的鼻子骂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但她清楚闺女有自己的想法，对沈大嫂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全当狗在吠。 不知过了多久，沈大嫂终于满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也当是你这个姑姑对亲侄子的一片心意。” 不等沈母回答，她就哼着小曲扭着腰回家了。 “柠柠，你答应她干啥？ 那句话虽然是我说的，但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不想认，也可以不认的。 至于信用和名声啥的，能有钱要紧嘛。 死要面子活受罪。 操持婚宴的钱她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不乐意拿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去喂狗罢了。 见她着急上火，顾柠轻声笑笑，给她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 “妈，你别急，先擦擦汗吧。 我们路上慢慢说。” 听到顾柠轻柔的嗓音，沈母奇异性的静下心来。 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定定看向顾柠。 她闺女每次露出这个笑容，她就觉得不妙。 当然，这份不妙的感受是冲着其他人去的。 * 与此同时，军区。 结束完早上的训练，陆晏川随意找了个干净的地坐着休息。 等吃过午饭，训练还要继续。 他体力不错，在兵蛋子们累趴在地时，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之前在老首长手下，都是进行魔鬼训练的。 执行的任务也是惊险万分。 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他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 轮到他训练兵蛋子时，那手段可比老首长严苛不少。 见他们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地上，陆晏川皱了皱眉。 到底没说什么。 今天他心情不错，放他们一马。 坐在干净的石阶上，陆晏川在心里默数着日子。 柠柠给他寄的信应该在路上了。 过两天就能到。 陆晏川摩挲着衣袋里的照片，薄唇稍稍上扬。 也不知道她会写些什么？ 但不论写什么，他都满心期待。 如果能说句想他了，他会更高兴。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寄来部队的信，都要经过层层检查的。 以顾柠的性子，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事。 想到这里，陆晏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沈明扬刚到训练场，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陆晏川喜欢的那个女同志，竟然是他亲妹子。 要不是老三发电报过来，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小子什么时候盯上了他妹妹？ 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沈明扬迈着长腿走上前，施施然在陆晏川身边坐下。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声音沉沉，偶尔还能听见几道磨牙声。 陆晏川回过神，将衣袋里的照片放好，缓缓开口。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她冷静自持的找上列车长，说明人贩子和炸弹的事。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同志很不一般。” 陆晏川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冷硬的脸庞轮廓瞬间放柔。 “后来，她提出自己当诱饵引蛇出洞。 脸上的坚定和自信我到现在都记得。” 原本以为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 没想到在镇上再次碰面。 她竟然是好兄弟沈明扬的亲妹妹。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呢？ 陆晏川回想了一下。 应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吧。 他觉得这是两人的缘分来了。 不同于陆晏川的温和。 沈明扬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最后更是直接拧成了疙瘩。 “你说你同意让她去当诱饵，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沈明扬只挑关键的话听。 陆晏川一愣，莫名有些心虚。 他当时反对过。 但反对无效。 他想着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加上顾柠坚持，也就同意了。 不过他一直待在同一个车厢，隐匿在乘客中，确保她的安全。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 人贩子落网，人员伤亡降到最低。 现在听沈明扬一质问，他也后悔了。 柠柠看着娇娇弱弱的，万一受伤了咋办。 是他考虑不周了。 要是今天面对那种情况，陆晏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顾柠去冒险。 “这一点是我的问题。” 陆晏川喉结滚了滚，总觉得自己面对沈明扬时低了一头。 往常他可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见状，沈明扬冷哼一声。 “你上次那么尽心尽力帮老三。 还安排车送他回家，也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沈明扬算是明白了。 他就说自己的面子没有那么大。 “村里的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容易加重伤口。 有车送回去的话会方便很多。” 陆晏川微微颔首，直接承认了。 沈应淮受伤的话，柠柠会伤心的。 他几乎是将能想到的都安排好了。 “你还挺贴心的。” 沈明扬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第一次看陆晏川不太顺眼。 在他眼皮子底下拐走他妹妹，他还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谢谢夸奖，以后我还会更贴心的。” 陆晏川语气淡淡，说的都是实话。 周扬说了，不贴心的男同志都拴不住媳妇。 这句话陆晏川非常赞成。 他跟柠柠离得远。 又不如村里那些男知青幽默风趣，能逗女同志开心。 还比不过技术部的男同志跟她待在一处的时间久。 这一看，处处是劣势。 他再不贴心点，媳妇都要被人撬走了。 第214章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沈明扬一噎。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但他又不能说不对。 他们两人认识二十多年，对彼此的性情都十分了解。 他看得明白。 陆晏川对柠柠是用了真心的。 两人也在处对象了。 他要说不行，就成恶人了。 沈明扬深吸一口气。 换个方面想。 陆晏川长相身材品行都不错，知根知底。 最关键是同个村子的，两家又是邻居。 这样看来，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安慰了自己一番，沈明扬心情平复不少。 “过几天军事演习，咱俩切磋一顿。” 陆晏川挑挑眉，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应得干脆。 “行。” 得到陆晏川的准话，沈明扬站起身，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记得把我妹妹托你带给我的东西拿到宿舍给我。” 说完，沈明扬没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 几天后。 沈哲和刘思思的婚宴如期举行。 想着不用自己出钱准备，沈老太几乎将全村人都请了过来。 份子钱收到手软。 她捏着手上一大沓红包，嘴都要笑歪了。 每家给个几毛几块的，家里的债很快就能还清了。 还是老头子有办法，想出让那不孝女履行承诺的好主意。 不仅一分钱不用花，面子还有了。 他们一家子在村里的名声不好，没几个人愿意来。 但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少村民还是上门了。 奇怪的是。 说是办喜事，可桌上一盘肉一盘菜都没见着。 让他们吃啥呢？ 村民们坐在位子上，对着空荡荡的桌子面面相觑。 等得不耐烦的村民率先开口 “沈老太婆，你叫我们来参加婚宴，那宴呢？ 不会让我们喝西北风吧。” “就是，我可是出了份子钱的。 这顿饭怎么说都得吃个够本。” “……” 饭没有。 新媳妇的娘家人也没有到场。 怎么看怎么诡异。 谁家的婚礼是这样的？ 被人一催，沈老太也着急了。 该不会顾柠那个小蹄子临时反悔了吧。 “老大媳妇，你出门去看看。” “成！ 她要是敢耍我们，老娘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沈大嫂目光发狠。 她宝贝儿子的婚礼，可不能被顾柠给毁了。 “大舅妈是想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啊？” 她话音刚落，顾柠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师傅几人。 他们背着好几筐蔬菜和新鲜的猪肉，看起来丰盛无比。 沈大嫂双眼一亮，急忙迎上前去。 “你听错了，我是想说你咋还没来呢，村民们都等急了。” “李师傅刚忙完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大舅妈你也说了，这场婚礼要办的体面、有排场。 我上心着呢，特意去请来国营饭店的李师傅亲自掌勺。” 顾柠笑吟吟的介绍着身后几人的身份。 听到国营饭店四个字，在场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顾柠竟然能将国营饭店的大厨请过来，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看来他们今天有口福了。 “秀丽，你们可真有本事。 这可是国营饭店的李师傅，平时想吃他掌勺的菜都没机会呢。” “是啊，我前阵子吃过国营饭店那道青菜炒肉片。 味道那叫一个鲜啊，让我惦记了好久。” 见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起来。 沈大嫂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原先对顾柠擅自安排的不满消失殆尽。 这贱丫头转性子了？ 对小哲的婚事这么上心。 沈大嫂心里还尚且存着一丝怀疑，沈老太却是直接带着人进了厨房。 “李师傅，接下来的菜就麻烦你了。” 顾柠冲李师傅使了个眼色。 他点点头，抡起大勺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几个徒弟负责打下手。 顾柠则随意找了个位子入座。 * 很快，一盘盘炒好的青菜和肉菜都被端了出来。 村民们吃得满嘴流油。 没想到沈老头这回竟然这么舍得，不再是以前的铁公鸡了。 看来他们的份子钱也不算掏亏了。 顾柠夹了一筷子青菜入嘴，暗暗点头。 味道还不错。 如果换成她自己种的青菜会更好吃。 沈母见这阵仗，不免有些好奇。 “闺女，你是怎么把李师傅请来的，真是便宜他们了。” 沈母凑近顾柠耳边问道。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沈老太一家子。 这一场婚宴，可是让他们出了好大的风头。 “妈，你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占到我一丁点便宜的。” 顾柠可没那么好心。 吃到一半，沈哲和刘思思出来敬酒。 刘思思原先脸色不太好看。 但见到满院子的村民和桌上的菜色，脸色微微缓和。 特别是瞧见掌勺的李师傅，更为惊讶。 看来他们还是挺看重这场婚礼的。 刘思思稍稍满意，但脸仍旧拉着。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顾柠那一桌。 一见到沈应淮，刘思思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不用坐轮椅的他，恢复了往日的气势。 特别是笑着和周围人讲话时的样子，更让她恍惚。 仿佛回到她第一次见到沈应淮的场景。 她看着入了迷，愣在原地不动。 “刘思思，你在干什么？不要丢我的脸。” 沈哲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这女人竟然敢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他难堪。 手上的刺痛让刘思思回过神。 她一把甩开沈哲的手，端着酒杯走到桌前。 “沈应淮，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亏我之前那么喜欢你。” 说完，她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那话说的幽怨无比。 好像沈应淮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闻言，顾柠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没完没了了。 “我真是开眼了。 你喜欢别人，别人就得喜欢你啊。 得不到就耍手段，不成想自食恶果了。 现在又摆出一副别人对不起你的样子，唱的哪一出啊？ 大舅妈，看来你们家的新媳妇没那么情愿啊。 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办！你们别听她瞎说。” 沈大嫂连忙跑过来，将刘思思扯回屋里。 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要是搅乱了婚宴，自己可饶不了她。 第215章 他会的东西多着呢 “你给我安分一点，再敢整幺蛾子害我儿子丢脸，看老娘抽不抽你。” 沈大嫂强硬的扯过刘思思的胳膊，咬牙警告道。 婚事都定下了，沈大嫂也不怕刘思思反悔，直接换了副嘴脸。 他们答应把婚礼办大办好，可不是因为刘思思的话。 而是想多收一些份子钱，让自家缓口气。 这婚宴排面大了，村民们给的红包自然也得大一点。 不然面子上过不去。 她算了一遍，把每个人给的份子钱都记了下来。 到时候贴在门口，让大伙一眼就能瞧见。 给得少的。 为了那点子面子，也得掏钱再添一点。 等婚礼结束一合计。 他们不仅没亏，还能挣上不少。 沈大嫂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算计和贪婪都写在了脸上。 “我知道了。” 刘思思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心疼的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死老太婆力气真大，把她手都捏疼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嫁给沈哲了。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婚礼前话说的好听。 这才刚结婚就暴露真面目。 刘思思恨恨咬唇，心神有所松动。 可转念一想到沈应淮那副对她无比嫌弃的模样，刘思思又坚定了想法。 沈应淮越厌恶她，她就越是要在他跟前晃。 刘思思咽下一肚子的苦水。 在沈大嫂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转身进了屋。 这些粗鲁的泥腿子，才不配让她亲自招待。 沈大嫂也懒得管她了。 这笔账，她等婚宴结束后再算。 * 另一边，顾柠见婆媳俩站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半天。 最后以刘思思气冲冲回了屋告终。 她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口。 辛辣，刺激。 不怎么好喝。 顾柠瞬间没了兴致，转而吃起桌上的菜。 李师傅的手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带的徒弟也不差。 请他来给沈哲的婚宴做菜，真是便宜他们了。 沈应淮注意到顾柠的动作，将她身前的酒碗往旁边挪了挪。 “这是高度数米酒，你应该喝不惯，尝一下味道就行。 家里有我之前酿的梅子酒，那玩意喝不醉人。” “行啊，三哥，没想到你还会酿酒呢。” 顾柠一听到梅子酒三个字，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下来。 爷爷也是个喜欢喝酒的人。 酿酒的手艺更是一绝。 尤其是梅子酒，清甜好喝，入口回甘。 顾柠偷偷尝过几次，就惦记上了那个味道。 自从爷爷走后，家里再也没有梅子酒的踪迹。 通通换成了顾建设喜欢的红酒。 就连她后来喝的梅子酒，都感觉差了一点味道。 如今听到沈应淮会酿梅子酒，顾柠十分惊喜。 沈应淮被顾柠的表情逗乐了。 “之前闲着没事随便弄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状似随意的说道，实际嘴角已经悄悄勾起。 小丫头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 不就是酿酒嘛。 他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沈母吃着饭，听到这句话时抽空瞥了他一眼。 还随便弄的？ 那些酒可是这小子的眼珠子。 休假时除了在村里当街溜子，就喜欢捣鼓这玩意。 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许家小子，张口跟他讨了两回都没给呢。 这会儿倒是大方了。 沈母心里好笑。 老三还是没改掉爱嘴硬的毛病。 她笑着摇摇头，继续吃饭，没打算拆穿他。 今天她是留了肚子过来吃席的。 吃的虽快，动作却一点都不粗鲁。 铁公鸡终于舍得拔毛，她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 这边两兄妹还在说酿酒的事，婚宴也吃的差不多了。 所有的菜上齐，李师傅洗干净手，带着几个徒弟走了出来。 见状。 沈老太率先迎上去，态度那叫一个热络。 “李师傅，今天可麻烦你了，做了这么多菜。 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她话说的好听，却连一杯热水都没舍得给几人倒。 “不麻烦，你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吧。 那咱们就来好好算个账，你们先把钱付了。” 李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清单。 “老嫂子，你们一共办了十五桌。 四十多斤肉，肉钱和肉票一共是二十块。 五十斤青菜和粉条豆腐啥的，加起来一共是五块。 我三个徒弟的掌勺费十二块，路费来回三块。 至于我嘛，看在小顾同志的面子上，就不计较这些了。 大兄弟，老嫂子，给钱吧。” 李师傅声音洪亮。 一番话如同惊雷般在沈家人的耳边炸开。 “算什么账？这钱凭啥让我们出。 你们是顾柠找来的，你应该找她要钱去。” 沈老太目眦欲裂，指着李师傅大声嚷嚷。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柠慢悠悠站起身。 “姥姥这话就不对了。 表哥结婚，凭啥让我一个当表妹的来出钱。 你们之前只是让我负责找人筹办，没说过还要帮忙兜底的。” 顾柠无奈的摊摊手，脸上挂着一抹浅笑，话里却毫无温度。 村民们时也停下了筷子，齐刷刷的看向沈老太。 难怪今天这么大的排场，敢情是想着占英子一家的便宜啊。 他们之前还觉得沈老太再不要脸，充其量也就是跟闺女要点钱补贴补贴儿子。 没想到她还打定主意让出嫁的女儿包圆了婚宴的花销。 霎时间，众人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天底下就没这样的事。 沈老太却不这么认为。 她双手叉腰，眼睛瞪的浑圆，唾沫星子横飞。 “那就让你妈出钱。 她手里捏着那么多钱，给亲侄子花点咋了。 再说了，当初可是她亲口答应要筹办小哲的婚礼。 做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说的理直气壮。 甚至反过来指责沈母没信用。 “答应筹办是出力，可没说要花钱啊。 也不知道谁那么不要脸，能心安理得住着亲妹妹的房子，用着亲妹妹的钱。” 顾柠抱臂环胸，玩起了文字游戏。 临了，还不忘讽刺他们一顿。 这一家子要是好的，这钱出了也就出了。 但情况正好相反。 顾柠宁愿把钱扔了都不给他们。 第216章 不愧是他的亲妹妹 这时，沈母也适时站了出来。 “妈，我虽然在机械厂工作。 但那边的活儿也不容易，吃饭要钱和粮票。 上次应淮出事，光是动手术和住院就花光了大半的积蓄。 我现在手里更是一点余钱都没有啊。 要不是柠柠懂事，为了你们所谓的面子，亲自去请了国营饭店的李师傅过来撑排场。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交代了。 都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你以前偏心我就不说了，可不能逼死我啊。” 她低头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泪，将自己往惨里说。 话落。 村民们看向沈老太等人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谴责。 英子一家人都在城里工作不假，日子也过得好。 但三小子出事，更是花钱如流水。 大医院他们没去过，但也知道动手术和住院就是一大笔开支。 更别提每天吃的治疗腿伤的药。 哪样不用花钱啊。 “英子说的对，她就是个当姑姑的，管不了那么宽。 能帮你们到这份上，也是英子心好。 要换成是我，门都没有。” “这钱你就出了吧，别总吸自个闺女的血。 等逼得她跟你不亲，你就知道后果了。” “份子钱收的挺快，一到还钱就开始装糊涂了。” “……” 沈老太被众人一顿教训，脸色涨的通红。 沈老大黑着脸，在身后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服。 沈老太立刻心领神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耍赖。 “我没钱！这账我们不认。 谁请你们来的就找谁去。” 沈老太不分场合撒泼，沈大嫂在旁边唱双簧。 至于沈老头父子俩，却是缩在身后一言不发。 他们的脸色透着为难，似乎是劝不动。 李师傅用余光瞄了顾柠一眼，挥手招呼两个徒弟上前。 两个徒弟长的五大三粗，一把将还在地上撒泼的沈老太婆媳俩拎了起来。 “想耍赖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师傅是国营饭店大师傅，工作摆在那里。 不好收钱，也不好动手。 他们可不一样。 他们就是跟着师傅学手艺的，不怕那些。 这两人原先就是在街上混混日子的，没个正经工作。 就是碰见了李师傅，被他带着学厨艺，日子才有了些许盼头。 李师傅好说话，他们就没那样的脾气了。 婆媳俩被拎起来，双脚离地，吓得脸色惨白。 嘴里的嚎叫声也戛然而止。 看到这一幕，顾柠勾起嘴角，将唇线抿平。 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装死，让家里的女人出来冲锋陷阵。 “姥爷，你可是一家之主啊。 这事得由你来说个明白，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 顾柠不想放过他，直接点名。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了过去。 沈老头心里叫苦不迭，脸色阴阴沉沉。 “给！这钱我们给。 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他腆着笑脸，打落银牙往肚里咽。 好在收了不少份子钱，加上前几天借来的印子钱，应该够了。 “大兄弟说的对，有话好好说嘛。 小徐，快把人放下来，别吓着老嫂子了。” 李师傅满意了，招招手让两个徒弟回去。 他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他们一声。 等转头望向沈老头时，脸上又挂上了往常的笑容。 沈老头心里窝火，没忍住踹了沈老太一脚。 “快把刚才收的份子钱都拿出来。” 他们今天真是亏大了。 不仅面子里子没了，连份子钱都得倒贴出去。 借的印子钱利滚利。 再还不上，那群人指定要上门找事的。 沈老头想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本来请几个亲戚过来吃一顿，两个孩子的婚事过了明面就成。 能省则省。 老太婆非要整什么排场，还信誓旦旦说能让英子出钱。 他一糊涂没阻止，又败光了家里最后的钱。 沈老头越想越憋屈，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连带着对刘思思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都生出了几分厌恶。 沈老太不情不愿的把兜里还没捂热的份子钱递了出去，那叫一个肉疼。 李师傅和他们的脸色形成了反差。 “那我们就先走了。” 钱到手，李师傅说了一声就带着几个徒弟离开。 其他村民见状也待不下去了，纷纷起身出门。 该说不说。 今天这顿饭，吃的还真不错。 李师傅做饭舍得放油，炒出来的青菜都带着油星子。 鸡肉鲜嫩，做法也跟他们平时不一样。 那滋味，让他们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最后还有热闹看。 这份子钱花的值当。 顾柠也跟着村民一起离开。 走出大门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沈老太的尖叫声。 “我的油！ 还有我用来下蛋的母鸡，全给吃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鸡圈，险些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难怪今天吃肉吃爽了。 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沈老太捂着心口直喘，被气得不轻。 但没人搭理她。 一个个沉闷不已，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好好的婚事，算是毁了。 * 门外，顾柠憋着笑，双颊都红了。 沈应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想笑就笑吧，憋着干啥。” 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丫头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把老屋那伙人掏空誓不罢休。 够狠！ 不愧是他的亲妹妹。 沈应淮乐见其成。 “三哥，快带我去尝尝你酿的梅子酒。” 顾柠惦记着梅子酒。 也顾不上老屋那群人，脚下带风。 “走慢点，你哥我腿伤刚好，可走不了那么快。” 沈应淮双手插兜，迈着大长腿慢悠悠的在后面走着。 两人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李师傅带着几个徒弟在外头等着。 顾柠笑吟吟走上前，“李叔，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李师傅爽朗一笑。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不仅帮我们把店里剩下的尾批蔬菜以更高的价格卖了出去。 还给了我几个徒弟挣钱的机会。” 他正愁着红星农场最后一批青菜该怎么解决。 顾柠就上门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说是他掌勺，其实就是借了个名头而已，他没咋动手。 活儿都是几个徒弟干的，这钱自然也归他们。 至于多出来的钱，李师傅都还给了顾柠。 随后匆匆带着几个徒弟离开。 第217章 空间变化 李师傅走后，顾柠将五块钱塞进沈母手里。 “妈，之前他们从你手里拿走的钱，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她妈自愿给的就不说了。 但沈老大夫妻俩耍手段拿走的，她要一分不差的讨回来。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至于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女孩子手里总得有点钱傍身，底气才足。 你这身衣服都穿旧了，刚好去买几件新的。” 沈母欣慰的笑笑。 虽然有他们在，闺女吃不了苦。 但手里有钱才是王道。 闺女爱俏，不得多买些衣服鞋子还有化妆品啥的。 花钱的地多着呢。 万一在部门里碰着什么事，有钱也好解决。 沈母想的挺多，考虑的也周全。 真是将顾柠放在了心坎里疼。 闻言，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 又感动又好笑。 她身上这件裙子，好像才穿过两次，远没有到旧的地步。 “妈，我衣服挺多的，暂时不打算买了。 这钱本来就是你辛辛苦苦下地干活挣来的，我只是给你拿回来而已。 以后会讨回更多，您就当帮我攒着了。” 顾柠劝了两句，才终于让沈母把钱收下。 她暗暗吐了口气，没再纠结钱的事，转身推开大门。 “三哥，你酿的酒放哪儿呢？” 她想跟着沈应淮学一学酿酒的手艺。 到时候把种在空间里的药材酿成药酒，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 尝过沈应淮亲手酿的梅子酒后，顾柠没忍住多喝了两杯，双颊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沈应淮见状急忙将酒拿开，说啥都不让她再喝了。 他没想到顾柠的酒量这么差，喝几杯就不行了。 好在酒品不错。 只是红着脸，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冲着他傻笑。 “三哥，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顾柠摇了摇脑袋，半醉半不醉的。 沈应淮和沈母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看来以后不能让这丫头在外面喝酒。 两人脑海里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你看错了，我不止两个头。” 沈应淮一本正经的回道。 实际心里笑得直打滚。 这丫头喝醉酒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啊。 少了平时的精明和狡黠。 “难道我数错了？” 顾柠怀疑起自己，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有点清醒，但不多。 沈母忍俊不禁，轻轻拍了下沈应淮的肩膀。 “行了，别逗她了。 我去给你们煮点醒酒汤，省得明天醒过来头疼。” 说完，她起身朝厨房走去，步伐一贯的稳当。 沈母今天也喝了不少。 但她酒量不错，没啥醉人的感觉。 她生的几个孩子里头，老二老三酒量随了她，都挺能喝的。 闺女则跟老大一样，几杯就能放倒。 好在梅子酒度数不高，顾柠喝过醒酒汤，再洗个热水澡的功夫就清醒了。 她如往常一样给自己护过肤，随后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两天没进来看看，空间已经大变样了。 之前被迷雾遮盖住的地方显露出原本的面目。 那竟然是那一座规模不小的海岛。 顾柠惊讶的张大嘴巴。 想不到空间还有这样的功能。 也不知道前世这东西到了顾青青手上后，她有没有这样的机遇。 这时，眼前出现许久未见的蓝屏光幕。 【满意度达标，海岛解锁成功】 【满意度达到下一阶段，即可解锁海岛其他地方】 下一秒，她脚下的草地变成了细腻的白色沙砾。 迎面吹来的微风，还带着一股又咸又清爽的气息。 顾柠心跳如雷鼓。 脚底下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她只要在心里想想，就立刻从庄园来到了海岛。 眼前种了一大片椰林和熟透的芒果。 顾柠随手摘了一颗，就着芒果皮咬了一口。 果肉金黄，清甜可口，外皮也不苦不涩。 顾柠握着比她拳头还大上许多的芒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太喜欢这地方了。 顾柠沿着海边走了一圈，发现不少海产品。 特别是那片浅滩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蛤。 这玩意拿来煮汤鲜美得很。 沈家村靠山，在这边根本吃不到海鲜。 但有了这座海岛，顾柠觉得以后想吃什么海产品都不用愁了。 顾柠拎着芒果回了庄园，打算过两天找个时间去村里的溪边走个过场，捞两条鱼来补补。 同时，她也没忘记正事。 动作麻利的将自己给云霜准备的花茶包好，闪身出了空间。 * 翌日。 顾柠休假，抽空去了一趟江家。 她到的时候，江云峥也在。 他一身公安制服笔挺养眼，身姿板正，穿起来不比军装差。 “江副局长。” 顾柠打了声招呼。 江云峥冲她点点头。 一边起身，一边系着手腕处的扣子。 “顾同志，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他刚上任不久，局里公务也多，一般都会提前半个钟头过去。 今天待在家里跟云霜多说了两句话，耽搁了几分钟，没想到会碰上顾柠。 “好。” 顾柠下意识应声，稍微侧开身让他过去。 男人身高腿长，走的也快。 顾柠只觉得耳边划过一阵风，江云峥的身影就已经走远。 云霜摆摆手，亲切的招呼着顾柠。 “不用管他，咱们说咱们的。 你可好久都没过来了。 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上门找人了。 不然院子里这些花，都该被我养死了。” 说起这个云霜就发愁。 她是按照顾柠说的方法养的啊。 咋就是养不活呢？ 眼看着这些漂亮的花苞都蔫了吧唧的，云霜心疼的不行。 “我看看。” 闻言，顾柠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检查起来。 十多分钟后，她拍掉手上的泥土，笑靥如花。 “没什么问题，我能救活。 只不过霜姨，你以后还是少给它们浇点水吧。” 顾柠揶揄一句，开始了她的“救花大业”。 云霜一囧，干笑两声。 “我也是担心这几天太阳大了，怕给它们晒坏了。” 她觉得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好，有劲没处使。 没想到差点把辛苦养起来的花儿给整死了。 陈嫂在一旁偷笑。 “夫人最近气色不错，精气神都足了。 不仅一天给花浇三遍水，还打算开发新的区域种更多呢。” 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是云霜种的花。 就是没开出来，光秃秃一片。 第218章 送花茶 顾柠这才注意到院子的另外一边头多了几片围起来的土地。 “这回种的什么花啊？” 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些花比较娇贵，不太好养。 照霜姨这个养法，她还是推荐一些比较容易养活又好看的花。 陈嫂笑眯了眼。 “是玫瑰花，先生亲自去买的种子。” 夫妻俩的感情是真好啊。 即使云峥都到了结婚的年纪，这两口子还是一样腻歪。 陈嫂看在眼里。 见云霜的身体逐渐有起色，也替他们高兴。 她都不敢想象，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先生该咋办。 好在老天爷对夫妻俩还不错。 顾柠恍然大悟。 不过这玫瑰，不太好养活啊。 它对环境有很大的要求，还容易招蚜虫。 对云霜这种养花新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有她在，也不算很难。 她这段时间应该都有空闲时间，多往江家跑几趟就成。 “陈嫂，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笑话人了。” 云霜无奈地摇头。 不过她是个好脾气的人，对陈嫂的调侃也只是浅浅一笑。 “柠柠，你快点跟我说说该怎么养活这玫瑰。” “首先就是光照和通风问题。 把这两方面掌握好了，就容易多了……” 顾柠有问必答，还把关键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看她们聊得入迷，陈嫂轻手轻脚的离开，生怕打扰了。 厨房里的东西剩的不多了，她得去买点肉回来。 清点好需要的食材，陈嫂挎上篮子出了门。 她离开时，顾柠和云霜都不知道。 说完最基础的方面，顾柠想起自己带来的花茶。 “霜姨，这些是我自己晒的花茶，我去给你泡一壶尝尝。” 顾柠想着花茶原材料是空间出品的，多喝点对云霜的身体应该大有裨益。 “行，你有心了。 我之前在京市也喝过不少花茶，但味道总是差了一点。 今天正好尝尝你亲手晒的。” 云霜很是惊喜。 她一看这花茶的品相就知道差不了。 晒花茶是一件费工夫的事。 不同人晒出来，味道还不一样。 有好有坏。 要把握好那个度可不容易。 她也是花茶爱好者了，一眼就能瞧出成色。 这丫头对自己是真用心了。 思及此，云霜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目光慈爱的望着顾柠的背影，坐在原位静静等待。 顾柠走进厨房才发现陈嫂不在，买菜的篮子也不见了。 猜到她应该是出门买菜去了。 顾柠没多想，洗干净手，开始泡起花茶。 她小心翼翼地从茶包里捏出几朵晒干的花瓣，放进洗得发亮的白色搪瓷杯。 随即拎起刚刚烧开的热水壶冲泡。 沸水倒进杯子的一瞬间，清甜的香气蔓延开来。 她轻轻盖上杯盖，端着搪瓷杯走了出去。 “我坐在这都能闻到味道。” 云霜笑盈盈的朝顾柠挥了挥手。 花香裹挟着淡淡的茶香，让她心里的期待感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 另一边。 陈嫂刚走到供销社门口，就碰见从里头走出来的云溪。 她本不欲理会，没想到云溪却是热情的凑了过来。 “陈嫂，真巧啊，在这碰见你。 怎么姐姐没跟你一起出来啊。 她身体不好，留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吧。” 云溪冲她身后张望了一下。 没看到云霜的身影，心里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有顾同志陪着，你不用操心。 还有，云霜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我想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能好全了，真是老天保佑。”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陈嫂再不喜欢云溪，此时也做足了表面功夫。 听到这里，云溪的脸色僵硬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大。 陈嫂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好几天没去看过姐姐了。 既然这样，我陪着陈嫂你买完菜一起回去。” 云溪自顾自说着，丝毫没问过陈嫂的意见。 “陈嫂，你磨蹭什么呢？ 快点进来，不然肉待会就被买光了。” 陈嫂一张脸拉的老长。 但还是挎着篮子挤上去，争取买到最好部位的肉。 * 此时，沈家村。 沈应淮正在院子里进行最后一疗程的康复训练。 他刚练完坐下来，拿着手帕擦汗，眼皮子突然猛地跳了两下。 沈应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右眼皮跳得更猛了。 连带着心口都有些不舒服。 都说左吉右凶。 沈应淮琢磨着这句话，脸色慢慢变得不太好看。 “妈，柠柠一大早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冲着在院里给青菜除杂草的沈母问道。 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严肃。 “她去江家了，估计快回来了。” 沈母抽空回了一句。 江夫人帮了他们不少忙。 又是找专家给老三看腿，又是送药包的。 这份情他们记着呢。 “我还是去看看吧。” 沈应淮不太放心。 好在他现在正常的走路是没问题，留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 他从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不亲眼见到顾柠，他不放心。 沈母纳闷的抬起头，只看得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兄妹俩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老三也有了一个哥哥的担当。 沈母看着高兴，心情不错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 很快，沈应淮就走到了村口，跟顾柠碰了个正着。 “三哥，你怎么在这？是要去镇上吗？” 顾柠好奇的看着他。 难道是决定好去哪个运输队了？ 沈应淮松了口气。 “哦，崔医生不是让我多练习走路嘛。 我这一没注意，走过头了。” 他的眼皮此刻已经不跳了，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是他想多了。 这丫头聪明着，哪会出什么事。 别人不出事就不错了。 顾柠狐疑的看着他。 “走的挺远的啊，难道又是路过？” 一提起这事，顾柠就想到她刚来沈家村的时候。 三哥明明是特意跑来村口等她的。 那嘴却比石头都硬，非要说成路过。 顾柠好笑。 顾柠无奈。 只能遂了他的意。 路过就路过吧。 第219章 他们家的基因比较好 听到顾柠重提旧事，沈应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清咳两声了转移话题，“把东西送给江夫人了？” 他记得顾柠说过江夫人的喜好，要给她送点亲手晒的花茶。 估计今天就是去办这事的。 沈应淮想。 等伤口好全，他也得上门表示一下谢意。 虽然江夫人是看在柠柠的面子上才帮他找来崔医生治腿的。 但一码归一码，受益的是他。 欠下的这份人情，也该由他自己来还。 “是啊，江夫人还挺喜欢的。 我跟她多聊了两句，这才没赶上第一趟回村的牛车。” 顾柠点点头，心情还不错。 她晒的花茶不多，大部分都送给了云霜。 剩下一点，只够再泡个几次。 顾柠琢磨着空间仓库里的花都快堆满了，正好能清掉一些。 除了花茶以外，还可以晒些果脯和海鲜干货。 看来这段时间，她是有得忙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这丫头打算住在城里不回来了。” 沈应淮说不清心里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但见顾柠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他也没往深处想。 甚至好心情的调侃起来。 顾柠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语气认真。 “三哥，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搬去城里住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们一家人都在城里工作，工资也不少。 平常两个地方来回跑，虽然算不得多麻烦，但还是挺费时间的。 顾柠很早就有在城里租房子的想法。 奈何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这事也就慢慢拖着。 现在看到沈应淮，她突然又想了起来。 沈应淮在城里待了那么久，对城里的了解应当不少。 也许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沈应淮挑挑眉，一脸错愕。 似乎在确认顾柠话里的真假。 顾柠哪里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心里好笑。 “我是想在城里租个房子，方便你和二哥随时回家。 至于村里的房子，咱们也可以时不时回来一趟。” 听到顾柠的解释，沈应淮脸色松动。 “我倒是知道一些不错的地方。” 除了运输队的工作，他偶尔还干点其他的挣钱行当。 对城里的大街小巷，再是熟悉不过。 顾柠一听就乐了。 她就知道三哥靠谱。 “那你待会给我写个地址，我有空就去看看。” 顾柠不算着急。 到底是自己住的地方，自然得慎重一点。 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买卖房子。 以她手里的钱，买多少套都不成问题。 “行，不过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沈应淮笑着应下。 他可不放心让顾柠一个人去看房子，必须得让他跟着才行。 解决了一桩心事，顾柠走起路来都带风。 但她还是体贴着沈应淮的腿伤，有意放缓了步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不觉讲到了三兄弟小时候的糗事。 “小时候的陆哥，不是，陆晏川。 可比现在讨小姑娘喜欢。” 沈应淮改了称呼。 他可不想让陆晏川占了他的便宜。 一听到这里头还有陆晏川的事，顾柠兴趣更甚。 “隔壁村总有个小丫头爱跟在我们几个身后，说啥都不走。 她最喜欢缠着陆晏川，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但陆晏川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是个爱搭理人的。 给那小丫头吓了一顿，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对于那个小丫头，沈应淮已经没啥印象了。 只记得她最喜欢缠着陆晏川。 之前还找过陆婶子，想要结亲。 但陆婶子似乎不太乐意。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那姑娘现在结婚了没，沈应淮也不清楚。 反正不关他的事。 顾柠的关注点和他不一样。 “不应该啊。 三哥你长的这么好看，那姑娘咋不喜欢你啊？” 这倒是实话。 陆晏川和沈明扬都是粗犷一些的长相，沈应淮就精致多了。 他经常笑眯眯的，看着很好接近。 站在另外两个人身边，这种感觉更甚。 被顾柠夸了一句，沈应淮心里乐开了花。 “可能是那姑娘的目光与众不同。” 沈应淮瞥过她，眼神意有所指。 顾柠喜欢谁不好，非喜欢陆晏川那个冰块脸。 不就是长相好一点，能力出众一点嘛。 其他方面都很一般呐。 他总有种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顾柠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清楚他的言外之意了。 之前还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口一个陆哥的叫着。 自从知道她和陆晏川处对象后，沈应淮连称呼都改了。 顾柠憋着笑，不动声色的别开眼。 当看不见。 沈应淮倒不是嫌弃陆晏川。 只是他对拐走了自己亲妹妹的男人，挑剔得很。 哪哪都看不顺眼。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顾柠又说起让他教自己酿梅子酒的事。 沈应淮酿酒的手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酿出来的酒香醇无比。 连她这种不太喜欢喝酒的人，昨天晚上都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最后的结果，就是脑子迷糊的出糗。 好在身旁都是家里人，闹点笑话也没啥。 要是在外人面前，她都要找个地缝往里钻了。 经过这一回，顾柠决定以后说啥都不在外头喝酒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清晰的认知。 “行啊，那你可要好好学。” 沈应淮语气慵懒。 他也想尝尝顾柠亲手酿出来的酒。 以他妹子的聪明脑瓜子，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的基因好。 要是随了顾建设那混蛋，可就糟了。 “那我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顾柠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十分好学。 “不用，把你人带上就行。” 沈应淮慢悠悠走着。 他的语气虽然随意，却没有落下顾柠的任何一个问题。 兄妹俩聊到兴头上。 忽然，一道细微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 “顾同志，请你等一下。” 下一秒。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朝他们跑过来。 似乎是跑得急了，她的脸红成一片。 顾柠有些奇怪。 她似乎不认识这位女同志。 她转头看看沈应淮。 难道又是她三哥的桃花？ 沈应淮面色依旧，看不出来他到底认不认识眼前这个姑娘。 还没等顾柠想明白，女人紧随其后的声音就告诉了她答案。 “顾同志，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女人对上顾柠的眼神，仿佛触电一般，又极快的低下头去。 脸色比刚才更红了。 第220章 不像某些人，只进不出 原来是找她的。 见状，顾柠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位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柠笑吟吟的看着她，脑子转的飞快。 她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好事吧。 “要不是你揭穿了他们两个人的奸情，我就真嫁进狼窝去了。 到时候，哭都没地哭。” 女人眼里写满感激，提起穆妍和林浩时咬牙切齿。 一瞬间，顾柠恍然大悟。 这姑娘就是林浩即将娶进门的媳妇啊。 不对。 两家退婚了，没关系了。 她可不能将这姑娘跟林浩那玩意扯在一块。 晦气！ 顾柠干笑两声。 “我也是偶然撞见，误会一场，你不用谢我。” 她原本不想搭理的。 要不是穆妍非踩着她拔高自己，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顾柠还不会做的那么狠。 但她也不后悔。 自己犯的事，苦果自己咽。 好在这姑娘还是拎得清的，懂得及时止损。 要是真嫁给林浩，以后少不了受委屈。 顾柠太清楚这些男人的劣根性了。 嘴上说着毫无关系，心里却念念不忘。 姜建国是那样，林浩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们两个人游街批斗后，都被安排到大西北农场劳改了。 我这口气也算出了。 这是我家攒的鸡蛋，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女人将挎在胳膊上的篮子往前递了递，语气固执。 篮子里的鸡蛋外壳干干净净，足有她拳头大小。 这满满一篮子鸡蛋，得攒不少时间。 顾柠还想拒绝，谁料女人将篮子往地上一放，拔腿跑开。 “顾同志，东西不贵重，你一定要收下。 就算你送回来，我们也不会要的。 家里人重新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很满意。” 她跑到几米开外，冲顾柠挥了挥手，笑着离开。 退婚一事虽然对她有所影响，但错不在她。 父母也护着她，这就足够了。 顾柠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神情恍惚。 她还真是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啊。 顾柠轻笑两声，施施然拎起地上的鸡蛋。 “三哥，今天吃你最喜欢的韭菜炒鸡蛋，多放几个蛋。” * 江家。 顾柠走后，云霜按着她的方法给院子里的花都浇上了水。 尤其是刚种下去的玫瑰，更得到了她的精心照料。 想到男人特意跑遍云城买来玫瑰花种子，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想着，一定得尽力把这些玫瑰花给种活了。 她还想亲眼看着这片院子被鲜花填满的样子。 自打身体逐渐好转，云霜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没再想过离开的事。 今天跟顾柠说了会话，她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这病奇怪的很。 来的莫名，好的也莫名。 没准日子久了，哪一天就完全痊愈了。 云霜认真想着，继续手上浇水的动作。 浇完了一大片，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云霜转过身，刚想进厨房舀点水。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眼前的花枝模糊的晃动着。 她脚下趔趄了两下，脸色惨白的捂住心口。 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残存的一丝理智意识到不妙，迈开腿朝屋里走。 还未走出两步，喉咙一甜。 一股殷红的鲜血猛地喷在不远处刚刚长出的花苞上，红的刺目。 她两眼一翻，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直直的倒在花丛旁。 * 从供销社出来，陈嫂的耐心快要耗尽。 她真后悔刚才碰见云溪的时候没有绕路走，让她给缠上了。 陈嫂对她的不待见，云溪全看在眼里。 她气得要死，脸上却没显露半分。 这女人跟云霜一样讨厌。 不过就是一个花钱雇来的保姆，竟然敢冲她甩脸色。 云溪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心里的不满。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总有一天要把陈嫂扫地出门。 想通之后，云溪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东西都买完了，我们回去吧，别让姐姐等太久了。 留她跟顾柠待在一块，我实在是不放心。” 这话陈嫂就不爱听了，下意识反驳。 “顾同志很好，夫人也喜欢跟她待在一处，你有啥不放心的。” 要是夫人跟云溪单独待着，她才应该害怕呢。 “陈嫂，你头脑简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顾柠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云溪毫不客气地编排起顾柠来。 闻言，陈嫂的眉头已经皱起，显然是不赞同。 但她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开口。 “她那人啊，心思多着，手段也狠着呢。 就因为刘家人得罪了她，你看现在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了。” 她将刘家的破事拿出来说道。 “刘家倒台，那是他们自己犯了事，跟顾同志有啥关系？ 再说了，处理这个案子的可是云峥。 难道他也受了顾同志的蛊惑吗？” 陈嫂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以前她只觉得云溪是条毒蛇。 如今再看，自己的评价还是轻了。 这女人就是又蠢又毒。 “顾同志对夫人很好，也懂得感恩。 她知道夫人的喜好，特意给夫人送了亲手晒干的花茶。 不像某些人，这些年从夫人身上谋了多少好处，只进不出。” 陈嫂讽刺回去。 她是江明城花钱雇来的保姆不错，却也不是普通保姆。 她平常好说话。 但对上云溪，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云溪眸光微闪，被数落了一顿，破天荒的没发火。 “她对姐姐好，不过是有利可图。 要是哪一天姐姐不愿意帮她了，难保她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 对这种人，咱们还是得警惕些。 姐姐跟她再投缘，到底也是个外人，和我这个亲妹妹怎么能一样。” 话落，云溪垂眸看了眼手表。 赶在陈嫂下一次开口前说道：“好了，就当是我想多了。 不提她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陈嫂嘶了一声，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回去。 她纳闷的挠挠头。 想不明白这女人今天的脾气咋突然变好了。 但她出来确实挺久的，该回去了。 第221章 捞鱼 陈嫂没再跟云溪打嘴炮，挎着一篮子东西转身离开。 她走得飞快，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云溪见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 她心里对陈嫂的不满又深了一度。 但更多的是对云霜的怨恨。 要不是云霜宁愿帮着一个外人，也不在乎她这个亲妹妹。 陈嫂也没那个胆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云溪越想越气，脸色腾地一下黑了，不情不愿的跟上去。 为了甩掉云溪，陈嫂几乎是小跑回家的。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急促喘息声，没忍住扬起了笑容。 穿着那么高的鞋跟跑步，明天脚后跟指定得疼。 暗暗腹诽一句。 陈嫂懒得搭理云溪，一手推开院门，兴致勃勃的说道。 “夫人，我今天买到了一块不错的肉。 你不是一直想吃肉丝面嘛，我待会给你做……” 陈嫂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惊恐的看着院子里的狼藉，吓得手里的菜篮子都掉了。 “夫人！” 陈嫂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冲倒在地上的云霜扑过去。 她注意到了花苞上的血迹，手指颤巍巍的探上云霜的鼻息。 还好。 还有气。 “陈嫂，你小声一点，别吵到姐姐了。” 云溪一边进门，一边嘴上抱怨着。 还没等她看清院子里头的状况，胳膊就被陈嫂紧紧抓住。 “你去屋里给医院打电话，我去外面找人来帮忙。” 陈嫂的嘴唇都在哆嗦，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需要她，她要镇定。 “姐姐这是怎么了？” 云溪捂着嘴尖叫出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的脚像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别问了，快点去啊。” 陈嫂推了她一把，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见状，云溪这才收敛住惊恐的表情，脸上浮现一抹快意。 “我亲爱的姐姐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呢。” 她笑着摇摇头，余光瞥见桌上那袋拆过的花茶，眸光闪烁。 她踩着高跟小皮鞋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朝门口张望了一下。 随后将那袋花茶塞进自己的挎包里。 不仅如此。 她还从里头拿出一小包药粉，轻手轻脚倒进装满花茶的搪瓷杯里，晃荡两下。 做完这一切，云溪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睨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云霜。 她用鞋尖踢了踢云霜的腰间，小声呢喃道：“你最好今天就死了，一了百了。” 似乎是解气了。 云溪这才不紧不慢走进屋里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她倒是不希望这个电话接通。 但事与愿违。 不过两秒，医护人员的嗓音就从话筒另一边传来。 一瞬间。 云溪脸上的得意褪去，转变为焦灼。 “我姐姐出事了，麻烦你们快点派车来接她。” 她的话中透着隐隐的哭腔，听起来像是担心坏了。 接听电话的护士问过详细地址后，还柔声安慰了她两句。 “我没事，麻烦你们快一点，我姐姐一定不能出事。” 挂断电话。 云溪撇撇嘴，立刻换了副嘴脸。 她巴不得云霜出事呢。 她没注意到，躺在院子里的云霜，在她的尾音落下后，手指慢慢蜷缩了两下。 * 回到村里的顾柠，此时并不清楚江家发生的事。 她正跟着沈母一起去河边钓鱼。 每到这会儿，河里的鱼慢慢多了起来。 村民们就会自发的带上鱼钩和鱼叉去河里捞鱼。 能捞多少全凭本事。 捞到的鱼也不用分，全归捞鱼人所有。 这是村里心照不宣的规矩了。 虽说是公家东西。 但村干部对这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鱼肉吃个嘴馋，鱼汤喝个鲜。 对村里人而言，这也是沾沾荤腥了。 往年捞鱼的活，都是沈母干的。 不过她捞起来的鱼，大部分都进了沈老太老两口和大房一家的肚子。 今年没有沈母帮忙，沈哲又是个娇生惯养的。 沈老大只好撸起裤管自己下水了。 顾柠想到空间里养的那些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没让沈母下水，而是找了个空位，自顾自的拿起鱼竿钓了起来。 跟热火朝天捞鱼的村民相比，她就显得悠闲多了。 沈母站在旁边，时不时给她扇扇风、擦擦汗啥的。 丝毫不担心钓不来鱼。 他们家里有肉吃，也不缺这点鱼肉。 闺女心疼她，不舍得她下水受累，沈母高兴都来不及。 哪里管得了其他事。 鱼不鱼的没所谓，闺女有兴致就成。 沈应淮则是姿态慵懒的靠在旁边的大槐树下。 长腿伸直，将草帽往脸上一盖。 他就是陪顾柠来凑个热闹，对捞鱼没兴趣。 一家子悠闲不已，享受难得的平静时光。 顾柠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碎花长裙，头发随意扎起。 头上还戴着沈母给她准备的遮阳草帽。 整个人漂亮又清爽。 即使静静坐在那里钓鱼，依然吸引了不少男同志的目光。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跟陆晏川那冷面阎王处上对象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男同志们咬紧牙关，毫不客气的将陆晏川比做“牛粪”。 当然，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站到陆晏川跟前，就只有吓破胆的份。 那人可是比沈应淮还要可怕的存在。 即使一身军装，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军人同志。 他们还是忘不了陆晏川给人的阴影和恐惧。 男同志们想到这里，讪讪的别开眼。 先不说顾柠根本瞧不上他们。 就是瞧上了，他们也没有胆子去挖陆晏川的墙角啊。 又不是活腻歪了。 还是捞鱼吧。 起码今晚能多吃点。 他们很快又撸起袖子干活。 顾柠不是没注意到这些眼神，只是不在意。 没人故意找茬就行，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她懒得搭理。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不算晒。 她再坐一会儿。 要是真钓不上鱼。 那就只能把空间里的鱼放出来装个样子了。 顾柠老神在在的调整了姿势，静静等待。 沈母也不着急，坐在一旁跟顾柠说话。 氛围和谐融洽。 偏偏有人看不过眼，爱煞风景。 “钓了这么久，一条小鱼苗都没捞着。 实在不行的话，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们倒是能分你一点。” 刘思思拎着水桶走过来，对着母女俩一顿冷嘲热讽。 她最讨厌顾柠这副样子。 顾柠在的地方，永远都是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落到她身上去。 第222章 瞧我这张嘴，就喜欢说实话 反观自己，可被她害惨了。 沈家就是一个狼窝！ 里头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仅要求她天不亮就要起来做一家子的饭菜，还得下地干活。 不听话就会挨打。 更过分的是，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衣服都丢给她洗。 将人往死里磋磨。 她是嫁进他们家了，不是卖给他们家。 到底是娶儿媳妇还是找保姆啊。 刘思思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刘思思将所有错误都按到顾柠头上。 见不得她好过，更是时不时要出来膈应她一下。 顾柠懒懒的掀起眼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桶上。 这鱼确实不少呢。 见顾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瞅着水里的鱼。 刘思思笑了。 “这些鱼……” “行啊，谢谢了。” 顾柠骤然露出笑容，起身将她手里的鱼都倒进自己的水桶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刘同志可真大方啊。 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这鱼说给就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你们家从我们那儿拿的东西也不少。 这点鱼都算不上那些东西的零头。” 顾柠摇摇头，声音骤然拔高。 一时间，村民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她们看过来。 沈老太一张脸拉的老长，鼻尖喷出热气。 看着刘思思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儿子辛辛苦苦捞来的鱼，被这小贱人拿去送人了。 还是送给顾柠。 刘思思打了个寒颤，被沈老太的目光吓得不轻。 她就是嘴上说说，想嘲讽一下顾柠而已。 没想到这女人没脸没皮的应了下来。 还毫不客气的倒走了所有的鱼。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 刘思思想辩解，可又觉得错不在自己。 “姥姥，往年这鱼都是我妈下水捞的，你们就等着吃。 今年，你特意分鱼给我们，想来是看到了我妈的辛苦，良心过不去了吧。” 说完，顾柠极快的捂住了嘴。 “瞧我这张嘴，就是喜欢说实话。” 她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为了让你老人家的良心过得去，这鱼我们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顾柠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那表情透着勉强，似乎为难极了。 沈老太顿时火冒三丈，整个人气得不轻。 闺女孝顺亲妈，那是应该的。 沈红英捞几条鱼咋了？ 她能干活，也会干活，一把子力气。 老大干不来那些，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得多承担。 沈老太理所当然的想着，根本不会良心不安。 她正想反驳，将鱼抢回来，胳膊就被沈老大抓住。 “妈，顾柠那贱丫头伶牙俐齿，小心思多得很。 再继续跟她说下去，保不准咱们待会又得花钱了。” 沈老大苦着脸。 他真是怕了顾柠了。 三番两次栽在她手里，连印子钱都借上了。 要是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 几条鱼而已，他再捞就是了。 沈老大咬牙切齿的想着。 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刘思思。 沈老大的话，沈老太还是听的。 但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捞那几条鱼可费了他们不少功夫。 就这么给出去，她不得劲。 顾柠笑了笑，不想琢磨他们的小心思。 她转过身回到旁边的小板凳上，继续钓鱼。 见状。 刘思思铁青着脸，拎着空水桶走到沈老太身边。 “你这个小贱蹄子，败家子！ 活儿干不好，还把鱼亲手送给顾柠了。 你今晚别想吃饭了。” 沈老太气得不轻，掐着刘思思胳膊的力道也不轻。 刘思思嘶了一声，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但她不敢声张，只能怨毒的盯着沈老太的背影。 被磋磨了几天，她都有些害怕这个老太婆了。 * 另一边。 大槐树下。 沈应淮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哪怕没看到沈老太几人的脸色，他也能猜到大概。 平白得了几条鱼。 还让沈老太有气无地撒。 不错。 “啧啧啧，淮哥，你们不愧是两兄妹。” 坐在沈应淮旁边的男人由衷感慨了一句。 兄妹俩坑人的本事如出一辙啊。 不过他倒没觉得有啥不对。 顾同志不过是想替红英婶子要个公平罢了。 他能理解的。 再说了，他可是无条件站在淮哥这一边的。 淮哥这么厉害，不可能有错。 沈应淮听到这句话，轻轻嗯了一声，掩盖在草帽下的嘴角毫不收敛的勾起。 他就当这小子是在夸他们了。 * 半个小时过去，大家捞鱼的兴致不减。 奇怪的是。 自打跟跟顾柠说话开始，沈老大就再也没捞到过鱼。 偶尔捞到了，那鱼也滑溜着身子跑开。 他弯下身去抓时，还差点闪着腰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收获。 只有他们，桶里空空。 连条小鱼苗都没见着。 反倒是顾柠那一边，开始热闹起来。 接连钓起了好几条五斤重的鱼。 沈母笑得合不拢嘴。 她闺女就是聪明，干啥都是一次就成。 “英子，柠丫头到底是咋钓到的鱼啊？ 我们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村民们羡慕不已，牙酸得很。 这一桶鱼都能吃好几天了。 他们之前也试过钓鱼，但远没有捞鱼来得方便。 所以也没人愿意继续尝试。 顾柠今天拎着鱼竿过来时，他们还笑话呢。 一个小姑娘能有啥本事钓到鱼啊。 谁成想，结果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好些人换了位置往顾柠旁边走，也没有蹭到她的运气。 只能悻悻离开。 “我哪懂这些啊。 就是把鱼钩一甩，那鱼就自动上来了。 不过我闺女聪明，学啥都快。 这钓鱼自然也难不倒她。” 沈母大手一挥，夸起顾柠来，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闻言。 顾柠额角划过一抹黑线，莫名有些心虚。 这鱼，还真不是她自己钓的。 都是她偷偷从空间里转移出来的。 她是真钓不着啊。 第223章 他们家，都被顾柠给掏空了 顾柠心虚了一阵，又很快恢复平静，一条接一条的鱼被钓了上来。 很快，她们从家里带过来的水桶就装满了。 其他村民也有了不错的收获。 唯独沈老太一家，连片鱼鳞都没摸着。 刘思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心里忐忑不已。 今天要是两手空空回去，老太婆绝对要闹腾。 到时候，遭殃的就是她这个“外人”了。 刘思思也没想到顾柠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随手一钓就钓满了一桶鱼。 狠狠打了她的脸。 “都是你的错，今晚家里要是没有鱼吃，你就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补偿。” 沈老太冷哼一声，犹不解气的掐了刘思思一把。 刘母到底只有刘思思这么一个闺女。 即使再气她一声不吭的嫁进刘家，还是咬咬牙给她准备了一点嫁妆。 那是她自个儿的私房钱，在刘家被抄家时偷偷藏下来的。 本来就不多。 母女俩还得租房过日子，剩下的一点全给她当嫁妆充场面了。 沈老太早就盯上了刘思思的嫁妆，正想方设法拿到手呢。 既然嫁进了他们老沈家，那这嫁妆，就该是老沈家的。 她这个长辈用点咋了。 沈老太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响亮，有的是拿捏刘思思的法子。 刘思思敢怒不敢言。 心里头却对老沈家的行事十分不屑。 她突然开始动摇。 当初为了报复顾柠和沈应淮，嫁给沈哲。 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她注意到沈老太满脸的算计之色，半点都没有一个奶奶该有的慈祥。 刘思思心里一咯噔。 她好像把自己推进狼窝了。 见刘思思瞪着她，却一副不敢反驳的模样。 沈老太得意极了。 新媳妇进门，就得先给下马威好好治治，让她清楚家里的规矩。 沈大嫂和刘招娣都是这么过来的。 尤其是刘思思这种城里来的娇小姐，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 要是捧着让着，那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就该像自己一样，想尽办法的磋磨她。 这不。 刚进门时的锐气都没了，整个人服服帖帖。 沈老太这套理论不管是用在亲闺女，还是用在儿媳妇身上，都屡试不爽。 而最大的变故就是沈母了。 想到这里，沈老太的心情急转而下。 * 顾柠可不想知道老沈家的那些破事。 她施施然收回鱼竿，心情颇好的看着一水桶鱼，脑海里已经想到好几种做法了。 水煮鱼、酸菜鱼、炖鱼汤…… 她妈的手艺可好了，做出来的鱼汤一定很鲜。 正好上次腌的那缸酸菜应该可以吃了。 “顾柠，还真是恭喜你了，钓到这么多鱼。” 刘思思走上前，看着眼前肥美的大鱼，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来到沈家后，她才真真正正过上了苦日子。 白天就是各种青菜糊糊和地瓜垫肚子。 晚上就是喝没几粒米的白粥和粗粮窝窝头，啃的她腮帮子疼。 偶尔有一两个鸡蛋，还没有她的份，都是给家里的男人吃的。 刘思思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有点钱，但没有票啊。 没法给自己开小灶。 黑市她又不敢去，只能强忍着。 今天本来能沾上荤腥的，都怪顾柠。 顾柠像是没看到她的眼神，轻轻勾唇。 “还行，勉强够我们一家子吃了。 你们现在一条鱼都还没捞着，可要加油了。” 她挑挑眉望向沈老太腿边的水桶，压根不给刘思思开口讨鱼的机会。 刘思思一噎，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们才三个人，多大的肚子能装得下十几条鱼啊。 刘思思抬眸对上顾柠戏谑的目光。 这才清楚这女人是在耍着她玩。 顾柠明白自己的心思，一条鱼也不会给。 刘思思的脸一下子涨红，难堪不已。 她觉得自己被顾柠给羞辱了。 刘思思眼神发狠。 既然她吃不上鱼了，那顾柠也别想吃上。 “你这处是风水宝地，我也来试试看能不能捞上鱼。”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顾柠身旁的水桶走去。 在即将靠近时，刘思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佯装摔倒般朝装满鱼的水桶扑去。 只要“不小心”把水桶推进河里，顾柠辛苦钓上来的鱼就全没了。 想到顾柠待会难看的脸色，刘思思心里得意。 脸上却露出惊恐的神色。 近了。 她的手快碰到水桶了。 刘思思难掩激动，也不怕摔伤了自己。 “小心！” 见状，顾柠动作迅速的将水桶往旁边一拖。 另一只脚悄悄移出。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绊了刘思思一脚。 刘思思刹不住车，直挺挺的朝河里扑去。 这回，她脸上的惊恐再也不用假装，而是成真了。 “救命啊！” 刘思思在河里扑腾着，心里又气又急。 顾柠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这桶鱼就没了。 刘思思稍微有点动作，顾柠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提前有了防备。 没想到是想对她的鱼下手。 顾柠冷嗤出声，静静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刘思思。 过了许久才开口，“这河不深，淹不死你。” 刘思思浑身一僵，慢慢站直身子。 她不会游泳。 刚才落河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下次走到我旁边时小心一点。 要是再不小心摔倒，把我的鱼给弄没了，可是要赔钱的。” 顾柠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声音淡淡而又冰冷。 还刻意强调了“不小心”三个字。 听到赔钱两个字，刘思思包括在场的沈家人，全都浑身一震。 他们的家底，都被顾柠给掏空了。 他们可太害怕听到顾柠说这句话了。 “我刚才看到了，老沈家这孙媳妇，就是冲着那鱼去的。 只是柠丫头反应快，拖走了水桶，沈哲媳妇才不小心摔进了河里。” “我看她是活该！” “这事八成又是沈老太婆指使的，他们一条鱼都没捞着，眼红了呗。” “……” 村民们这时也回过味来，议论纷纷。 “我没有！我是不小心的……” 刘思思反驳的声音的越来越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没有一个人乐意信她。 他们又不是傻的。 这地这么平坦，咋可能平白无故摔倒呢。 还一摔就朝人家的水桶摔去。 未免太过巧合。 第224章 这是蠢货行为 被一通指指点点，沈老太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丢人现眼的玩意，你还打算在河里待多久？ 快点给我滚回家去，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她怒斥一声，阴狠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刘思思。 刘思思彻底没脸，低着头快步上岸离开。 刘思思走后，顾柠也没心思看沈老太的表演，收好鱼竿离开。 沈应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边，动作自然的接过鱼桶。 “收获不错啊，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有些惊讶。 刚才他通过村民的惊呼声和夸赞，就知道顾柠收获不小。 但亲眼看到这一大桶鱼，还是给他惊讶的不轻。 沈应淮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下颚，陷入思考。 他闲来无事时也会钓鱼来打发时间。 第一次钓鱼就钓上了一条五斤重的。 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 手底下那些小弟无不感慨沈应淮的天赋和运气。 就像他第一次去学开货车。 别人还在摸索阶段，他就已经简单上手了。 现在看来，顾柠只怕是要比他更为天赋异禀。 沈应淮轻笑两声。 他们两个年岁最相近，一定是随了他。 没错。 就是这样。 听着周身对顾柠的夸奖声，沈应淮与有荣焉。 “行，三哥你就等着吃吧。” 顾柠拎着鱼竿走在前头，闻言头也不回的点了点。 鱼汤交给她妈来做，酸菜鱼就让她自己动手了。 一家子连背影都透着愉悦，可把沈老太等人气得不轻。 “吃那么多鱼，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沈红英那个不孝女，有好东西也不懂得孝敬一下父母，真是白养她那么大了。” 沈老太不满的嘀咕两声，用力踹了身旁空荡荡的水桶一脚。 “我们回去了。” 沈老大面色不虞，扔下捞鱼的工具走上岸。 忙活了一天，最后空手而归。 他的脸比锅底还黑。 不等沈老太回应，他拔开腿朝家的方向走。 唇线抿得紧紧，显而易见的不痛快。 * 医院。 云霜被送进医院的后一秒，江明城父子就赶了过来。 “陈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明城脸色发白，生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我也不知道。 我出去买菜，一回家就看到夫人吐血躺在地上。” 说到这里，陈嫂的声线有几分颤抖。 她也害怕云霜有个好歹。 明明夫人这几天的气色和身体状态那么好。 怎么会那么突然？ 江明城后退两步，颓丧的靠在走廊的墙面上。 他一瞬间沧桑了不少。 白衬衫泛起褶皱，没了往常的儒雅气质。 江云峥拧眉。 “陈嫂，你把具体细节跟我说一遍。” “是。” 陈嫂定了定心神，没有半点遗漏的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江云峥认真听着，一边关心着手术室里的情况。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没想到夫人就出事了。 都怪我，我应该守在夫人身边的。” 陈嫂无比自责。 她明知道夫人身体不好，身边得有人看着才行。 却因为夫人这几天转好的状态，心里松懈不少。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没想到。” 江云峥也自责。 他转业到云城，就是想多陪陪母亲。 又因为局里的公务，待在家里的时间根本不多。 要说责任，他的责任比陈嫂更大。 云溪一直站在角落不说话，直到这会才转溜着眼珠子上前。 “对啊，陈嫂，你就别自责了。 要我说啊，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就是顾柠！” 她借着安慰陈嫂的由头，将矛头往顾柠身上引。 “你出门的时候，陪在姐姐身边的就只有顾柠。 结果姐姐出事了，顾柠却不见踪影，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云溪煞有其事的分析着，铁了心要将顾柠拉下水。 闻言，陈嫂一口否定她的说法。 “不可能！顾同志对夫人那么好，怎么会害夫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 顾柠的品行，她是信得过的。 再说了，顾柠没有害夫人的理由。 夫人出事，对顾柠没什么好处。 云溪一直都不喜欢顾柠，三番两次挖苦人家，却总没讨着好处。 这回可算是让她逮到机会了。 “陈嫂，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 姐姐出事，你竟然护着一个外人。 我算是明白了，你早就被顾柠给收买了。 所以才处处偏向她，跟我作对。 姐姐姐夫可真是看错你了。” 云溪拔高嗓门，冲着陈嫂一通指责。 还暗戳戳说她收了顾柠好处。 污蔑。 这就是污蔑！ 陈嫂气得头顶冒烟。 “你胡说八道，我没收过顾同志的好处。 我帮她说话，那是因为我了解顾同志的人品。 这里头明明没有顾同志的事，你却刻意提起她，该是你居心叵测才对。” 云溪眸光闪烁，别过头不去看陈嫂的眼睛。 “阿峥，你的想法呢？ 我可是你小姨，你妈妈的亲妹妹。 我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她的情况。 顾柠是跟姐姐待得最久的人，我怀疑她也没什么问题。” 江云峥垂下眼睑，语气沉沉。 “那小姨觉得该怎么做？” 他把问题抛回去。 云溪心里一喜，扬起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 “当然是先把姐姐喝过用过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如果确认有问题，顾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应该立刻将她抓回公安局审问。” “小姨说的对，东西我已经送去检查了。 不过抓人，就不必了。 我跟陈嫂一样，相信顾同志的品性。 她没理由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是蠢货行为。” 江云峥嘴角轻勾。 顾柠画像的本事，在技术部是独一份的存在。 好好干下去，成就不会小。 她没必要自毁前程。 况且。 他也不觉得那样一个气质出众的女同志，会做出害人的事。 这是他的直觉。 而恰好，他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云溪瞪大双眼，莫名觉得自己被骂了一顿。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柠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溪气得咬牙。 既然说不动，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第225章 酸菜鱼 见所有人都惦记着手术室里的云霜。 云溪眼中划过不甘，轻手轻脚的离开。 她刚走出医院，就撞上急哄哄赶来医院的江明城秘书小李。 男人手里拿着检验报告，行色匆匆。 “抱歉……云同志，怎么是你？” 小李刚道完歉，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惊讶了一瞬，又转念想到夫人此刻的情况，眼底浮现一抹了然。 云同志是夫人的亲妹妹。 夫人出事，云同志应该也操心的不行。 她出现在医院很正常。 没在才奇怪呢。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要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什么大领导，不得连累姐夫啊。” 云溪皱眉捂着肩膀，语气透着不耐。 姐夫新来的这个秘书，比之前那个姓季的有眼色多了。 就是脑子不太聪明。 做事莽撞。 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政府部门。 云溪腹诽两声。 她得跟姐夫提一句，最好再换一个做事稳重点的秘书。 省得以后还得给这个小李收拾烂摊子。 闻言。 小李讪笑出声，面露歉疚。 “云同志，实在抱歉。 我着急给主任送检验报告，一时没注意到您。” 他小心翼翼的晃了晃手上的报告，在心里暗暗擦了一把汗。 眼前这位，可是领导的小姨子。 她随便说点自己的不好，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要不是季秘书家里有事请了长假，他也没有在江主任跟前表现的机会。 家里人费尽心思给他谋了份有前途的好差事。 他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给毁了。 他还得赶在季秘书回来之前，在江主任面前混个脸熟呢。 思及此，小李对云溪的态度更为恭敬。 云溪原本不耐的神情，在听到检验报告四个字时，当即发生了转变。 “云峥让你办的事？”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有了成算。 “是，就是那份花茶的检验报告。 夫人出事，并非意外。” 小李连连点头，嘴上没个把门。 他想着云溪同志是主任的亲戚，应当也有了解情况的权利。 听到这里，云溪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 “我就说顾柠有问题吧，姐姐就是她害的。 既然证据确凿，就得把人抓回来问个明白。 小李，你说是吧？” “是，云溪同志说的没错。 主任要是知道有人故意害夫人，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小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语气认真。 主任和夫人的感情，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 那个叫什么顾柠的，最好自求多福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不比季昀差。 你就是少了点机会和阅历。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眼前，看你能不能抓得住。” 云溪柔和的嗓音带着蛊惑意味。 小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念一动。 “云溪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溪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能力是有了，就是差了点运气。 要是他比季昀更早一步进部门，如今江主任的心腹就是他了。 江家背景深厚，能攀上江明城这棵大树，就是前途无量。 他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将季昀取而代之。 云溪见状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 “我们带着证据去公安局报案。 你就说是姐夫的意思，让他们立刻将顾柠抓来审问。 你替姐夫抓住了凶手，他一定会重用你的。” 小李听到这里，还没完全被喜悦冲昏头脑。 反倒是嘶了一声，有些犹豫。 “可是主任没下命令，我不能这么干。” 以江明城在云城的地位，他一开口，公安局肯定会立刻执行。 他是想往上爬不错，却也没胆子作假啊。 见他这副畏手畏脚的模样，云溪暗暗翻了个白眼。 “有我在，你怕什么？ 到时候姐夫问起来，我自然会帮你说话。 而且，咱们帮他解决了问题，他高兴都来不及，哪会问罪啊。” 话落，云溪又下了一剂狠药。 “再不走，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 她佯装抬腿要离开。 刚走出没两步，小李果然追了上来。 “云溪同志，我跟你一起去。 一定要把那个害了夫人的女人抓起来，好好审问个明白。” 他想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云溪的话就是他的定心丸。 有她在，主任一定不会计较太多。 云溪笑出声，毫不吝啬对小李的夸奖。 “这就对了，机会都是留给你这种聪明人的。” 留下这句话，云溪率先走在前头。 小李紧随其后。 而在小李看不见的地方，云溪的眼尾悄悄扬了起来。 * 沈家村。 顾柠还不知道江家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正在准备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酸菜鱼。 沈母把鱼片好，又把顾柠点名要的其他配菜备好。 这才擦干净手站在厨房外头。 “闺女，要不你告诉我咋做，我来就行。” 沈母看到顾柠白皙饱满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汗，不免有些心疼。 她向来不舍得让顾柠做饭。 毕竟油烟味大，对她闺女的皮肤不好。 还有这辣椒，闻起来是香，但呛的不行。 做完这一道菜，可累得慌。 “没事，就快好了。” 顾柠摇摇头，她把热油淋上去就成了。 只听滋啦一声，一股扑鼻的香味自厨房内飘散开来。 路过的村民都被这味道吸引住，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 他们今天都抓了鱼，大部分是熬成了鱼汤。 搭着自家种的大白菜和几分钱的豆腐，吃的肚子溜圆。 但现在一闻到英子家里传出来的香味，他们顿时觉得自家做的鱼汤有些索然无味了。 有些好奇心比较重的，没忍住问了一句。 “英子，你们这是在做啥？这味道可太香了。” 又香又辣的，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酸，闻起来都觉得开胃。 “我闺女在做酸菜鱼呢。” 沈母笑呵呵的回道。 她闺女脑瓜子聪明，就爱捣鼓这些东西。 做出来还不错。 别说其他村民，她都有些馋了。 “啥是酸菜鱼啊？” 村民们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新奇的词。 就是把酸菜和鱼放在一起煮吗？ 村里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就是酸菜了。 他们也不是没煮过，但吃着味道一般呐。 第226章 就当之前花的钱都喂了狗 “我也不懂这个。 我闺女孝顺，这一钓上鱼，就想让我吃口不一样的，捣鼓出了这酸菜鱼。 她呐，心里就把我们这些家人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沈母笑着摆摆手，暗戳戳的炫耀着。 让这些人总说她疼闺女没用。 她闺女的好，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正得意着，顾柠的嗓音自院子里传来。 “妈，可以吃饭了。” “哎，来了。” 沈母笑得合不拢嘴，朝门外的村民挥了挥胳膊。 “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我闺女叫我吃饭了。” 说完。 她把院门一带，脚步轻快的走回院子里。 村民们吞了口唾沫。 这香味愈发浓烈了。 看来下次得找个机会问问柠丫头这酸菜鱼的做法了。 * 沈家这边热闹和谐。 老屋这头，就安静的有些诡异了。 他们本来打算今天吃鱼的，奈何中途出了差错。 别说鱼肉了，鱼鳞都没见着一片。 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青菜糊糊。 刘思思越吃越委屈。 沈老太从她手里拿了钱，连块肉都不舍得买。 她嫁进沈家这几天，肚子里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她放下碗筷，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身后，沈老头等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还是城里姑娘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长辈都没说什么，她倒是甩脸子了。” 沈老头最好面子，也最重规矩。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大家长还没吃完饭，小辈就不能下桌离开。 沈老太却是嗤笑一声。 “她不吃正好，咱们多吃一点，还省粮食了。” 刚从刘思思手里掏出来钱，她心情还算不错。 “大孙子，多吃点鸡蛋补补身体。” 沈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煮好的鸡蛋，挨个分给了家里的三个男人。 沈婷眼巴巴看着，口水咽个不停，却不敢吭声。 家里的鸡蛋，从来都没有她的份。 以前跟姑姑一起住时，姑姑会照顾她，没有鸡蛋也有其他东西吃。 她不会饿肚子。 但自从两家闹掰以后，她就没有尝过鸡蛋味儿了。 沈婷扒拉了两口碗里的青菜糊糊，突然没了胃口。 她知道姑姑家今天做酸菜鱼了。 听村民说闻着味道，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她听着这些描述，就知道那啥酸菜鱼有多好吃了。 可惜她吃不上。 姑姑有了亲闺女后，就彻底忘记她了。 沈婷心里难受。 即使肚子还饿着，都觉得嘴里的青菜糊糊难以下咽。 沈婷的异样无人察觉。 沈老太正慈爱的看向沈哲，不停给他夹菜。 男人是他们家里的顶梁柱，得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大孙子是读书人，用脑的地方多着，也得补补。 “小哲，听支书说村里在招小学老师。 你可是初中毕业，保准没有问题。” 她对沈哲有种说不出的自信。 闻言，沈哲则是皱了皱眉。 小学老师的工作虽然轻松体面，但他更想进城。 他不该埋没在这个村子里的。 沈应淮能做的事，他也可以。 “行，我去试试吧。 如果工资待遇还行，我就先去过渡一下。 等以后进了城里工作，再把爷奶和爸妈你们都接过去享福。” 沈哲倨傲的点点头。 现在家里没啥钱，他的生活质量急剧下降。 小学老师就小学老师吧，先捱过这个难关再说。 此外。 他还不忘给几人画饼，将沈老太逗的心花怒放。 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这个孙子。 * 刘思思出了门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走到村口晃悠了两圈。 她就来过沈家村两次，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 路过顾柠家时，她看着有别于其他茅草屋的大青砖瓦房，眼里闪过羡慕。 从前她可是连青砖瓦房都瞧不上的。 没想到过去没多久，青砖瓦房都住不起。 刘思思自嘲一笑，闻着香辣的鱼味，肚子饿的咕咕响。 她又想到了被顾柠坑走的鱼，胸口起伏不定。 他们吃青菜糊糊，顾柠一家却是大鱼大肉。 如此大的落差，让刘思思心里不平衡极了。 但今天刚被顾柠教训过，她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走远。 刚在村口晃悠完几圈要回去，就见几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朝她走了过来。 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跟在后面，浑身都写满了对村子的嫌弃。 就是离得远，她看不清脸。 刘思思有点害怕。 她心里有鬼，怕这些人是来抓她的。 正想拔腿跑开，就听见为首的男公安扬声问道。 “这位同志，你知道顾柠家在哪吗？” 听到顾柠的名字，刘思思停住了脚步。 不是来找她的就成。 难道是顾柠犯了什么事被逮到了？ 刘思思在心里嘀咕着。 她一想到顾柠要遭殃，就喜不自胜。 “公安同志，我知道。 我可以领你们过去。” 刘思思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态度热络。 这会儿，她终于看清中年女人的脸了。 “云夫人，你怎么来这了？” 刘思思惊讶之余又带着一点复杂。 她妈之前为了巴结江明城，一直捧着云溪。 花了不少钱和票给她买衣服，还送了礼。 结果呢？ 他们刘家一出事，云溪就急忙撇清关系。 刘思思对她恨得不行。 云溪听到有人叫自己，慢悠悠的回过头，眼神高高在上。 原来是刘家的女儿啊。 竟然落魄成这副模样。 云溪不想跟她扯上关系，索性当没听见。 目光淡淡的掠过，没有停留一秒。 身旁的小李听到“云夫人”三个字，却是非常惊讶。 这是他们部门所有人对云霜的称呼。 但想到云溪也姓云，就没有往深处想。 还是正事要紧。 “那就麻烦同志了。” 他笑容斯文，不着痕迹的移开话题。 云溪同志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这位女同志认识，才假装看不见的。 在这一点上，小李还是十分有眼色的。 见状。 刘思思咬紧下唇，哪里不明白云溪的心思。 就当之前花的钱和送的衣服都喂了狗。 第227章 公安上门 “你们跟我来吧。” 刘思思掩下心思，不再纠结。 比起跟云溪扯皮，她更想快点看到顾柠的笑话。 她在前头带路，脚下生风。 恨不得一下子飞奔到顾柠家里去。 几名公安同志默不作声地跟上。 同在公安局工作，他们对顾柠早有耳闻。 但也就是在大会上匆匆瞧过几眼，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们对顾柠的印象就是长的漂亮、且能力不俗的一个女同志。 尤其是画像技术，在技术部就是独一份存在。 被王组长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炫耀。 其他部门对此眼红得很。 这样一个姑娘，他们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 但证据摆在眼前，顾柠有最大的嫌疑。 江主任也让秘书来给局里施压。 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对待。 刘思思一边走着，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公安同志，你们找顾柠干啥啊？ 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刘思思扭头看向他们，眼里藏着期待。 为首的公安皱了皱眉，神情严肃。 “我们怀疑顾柠同志与一起下毒谋害案有关，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但被害人是谁，公安同志缄口不言。 话落。 刘思思倒抽了一口凉气。 下毒谋杀可是不小的罪名。 往重了说，顾柠很有可能要挨枪子的。 想到这里，刘思思一颗心高高提起。 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兴奋不已。 顾柠把她家害得那么惨，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刘思思暗暗啐了一口，自动将公安同志谨慎的语气解读为肯定。 “公安同志，顾柠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省得她再出来祸害人。” 刘思思得意忘形，直接给顾柠定了罪。 “我们只是来找顾柠同志询问情况，并不是抓人。” 公安同志冷冷开口。 两者差别巨大。 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他们不能坏了顾柠的名声。 他总感觉带路的这个女同志，透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刘思思闻言讪讪一笑，是她心急了。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事。” 她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没再多问。 至于云溪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村的问题，也被她抛之脑后。 * 很快，刘思思就带着几名公安同志来到了顾柠家门口。 “公安同志，就是这了，我去给你们敲门。” 刘思思语气急切，从来没有这么殷勤过。 没等公安回应，她就抬起手“砰砰砰”敲门。 快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顾柠，公安同志来找你问点事，你快开门啊。 你可别想着躲在里头不出声就能搪塞过去。 快点开门！” 刘思思的嗓门比敲门声还大，引来了附近的村民。 看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众人心里一“咯噔”。 在他们的想法里，只有犯了大事的人，才会被公安同志找上门。 顾柠那丫头平时看着乖巧，没想到也不是个省心的。 听着这些议论，刘思思拍的更起劲了。 “顾柠，你做的那些丑事已经被发现了。 躲着也没用，快点出来。” 她故意混淆视听，将事往严重了说。 果不其然，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刘思思正高兴着，大门忽然被人从里头打开。 她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直直的朝来人身上扑去。 顾柠蹙着眉，侧身躲过。 任由刘思思一张脸猛地磕在地面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顾柠淡淡瞥了她一眼，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云溪身上。 这女人一出现，准没好事。 云溪对上她的目光，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顾柠右眼皮跳了两下。 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安同志，我就是顾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在公安局工作，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 特别是眼前这几名公安，更是面生得很。 “顾柠同志，我们怀疑你与江夫人遇害案有关。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为首的公安同志按照流程出示了证件。 要不是江主任的秘书在后头看着，他们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到底是技术部的宝贝画像师，他们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顾柠一脸错愕。 “江夫人怎么了？她的情况还好吗？” 顾柠冷静下来，首先询问云霜的状况。 她没想到她离开江家后就出事了。 嫌疑还都指向她。 顾柠想笑却笑不出来。 “夫人还在医院，具体情况还要……” 公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溪打断。 她满脸不耐烦的催促道：“跟一个嫌疑犯废话那么多干嘛，快点把人带回去审问个明白。 这破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云溪跺了跺脚，眉头拧成了疙瘩。 果然是乡下地方。 她才来没一会儿，腿上就被蚊子叮出了好几个包。 不久前买的鞋子也踩脏了，脚底全是泥土。 云溪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顾柠知道云霜的情况。 “再敢骂一句，我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沈应淮表情阴狠，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但眼底迸发出的冷光，却令云溪发怵不已。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脏跳个不停。 这泥腿子的眼神咋那么吓人。 她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挨打。 野蛮的乡下人，一点教养也没有。 云溪嘟囔一声。 到底没敢再开口。 到了城里，她有的是办法对付顾柠。 没必要跟个粗俗的泥腿子逞口舌之快。 思及此。 云溪冷哼一声，将矛头对准几名公安。 “还不快点。 我能等得了，小李同志可等不下去。” 公安同志点点头。 小李秘书是替江主任办事的。 他的意思就是江主任的意思。 “顾同志，你也别怪我们。” 公安一脸难色的望向顾柠，希望她能理解。 他们就是听命令办事的。 顾柠垂下眼睑，“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她也想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柠柠！” 沈应淮拉住她的手，脸色难看。 “三哥，我没事。 就是去问个话，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我没做过的事，我不心虚。” 说到这里，顾柠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刘思思和云溪身上扫过。 第228章 接受审问 闻言。 云溪的肩膀抖了抖，脸色有些不自然。 但不过一瞬。 她又恢复成一贯的高傲模样，将腰杆挺的笔直。 顾柠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喉咙口溢出轻轻一声嗤笑。 “三哥，照顾好妈，我没事。” 公安局那地方，她熟。 接收到顾柠让他安心的眼神，沈应淮心里的担忧减轻了一点。 他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解决办法了。 沈母虽然担心，但她信得过顾柠。 只好强行按下心里的焦灼，目送她离开。 * 顾柠一走，村里顿时炸开了锅。 几乎一个下午都在讨论这件事。 沈母更是坐立不安，在屋里来回踱步。 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闺女那边怎么样了？ 沈母静不下心来，也没有心思去干其他的事。 陆婶子跟她一样。 还想着去给陆晏川打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 自己的对象，自己护着。 但接线员告知她，陆晏川还在训练场，估摸着得待会才能接电话。 可给陆婶子急得不行。 与她们两个不同，沈应淮倒是冷静。 他琢磨着事情的蹊跷之处。 怎么会那么巧？ 柠柠一走，江夫人就出事。 偏偏还在她给的花茶中检验出了毒素。 沈应淮长指轻叩桌面，陷入沉思。 他总觉得，这是一场针对顾柠的局。 但以江家的身份和地位，没必要费心思对付他们。 更没有理由。 沈应淮抬手捏了捏眉心。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得进城看看。 沈应淮霍然起身，跟沈母交代了一句，长腿一迈就出了门。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他要去查个明白。 * 公安局，审问室。 顾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以嫌疑人的身份坐在审问室里。 不过她心里毫无波动，更想知道云霜此刻的情况。 “顾同志，接下来我问的每一句话，你都需要如实回答。” 负责审问的公安同志咽了咽口水。 干这行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有紧张的感觉。 没办法。 谁让他今天面对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呢。 上头两座大山压着，他也不容易啊。 “没问题。” 顾柠回答的爽快，双眼干净澄澈。 她不想为难审问员，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尽可能的详细。 审问员点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难怪上头领导和技术部的人都对顾同志赞不绝口。 这么好的人，他也不相信会做出投毒害人的事。 但理智和情感不能混为一谈。 对于自己的工作，他还是得摆出专业性。 后面问的问题也一个比一个犀利。 除此之外，他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顾柠的微表情。 没发现什么破绽。 顾柠也从审问员口中了解到整个事情的经过。 而原因就出在她的花茶上。 有人故意往花茶里放了东西，想借此机会陷害她。 顾柠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云溪。 也只有她有害人的动机和下药的机会了。 随即，顾柠捕捉到审问员话里的关键词。 云溪是和陈嫂一起回到江家的。 她动手的最好时机，就是发现云霜出事那会儿。 顾柠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按陈嫂的话说，云霜这段时间的气色好了不少，身子也在逐渐好转。 她的花茶里头，还有灵泉水的功效。 怎么都不会在突然之间就加重病情，甚至吐血晕倒。 顾柠想不通，努力捋清脑中混乱的思绪。 门外，云溪又在闹腾个不停。 “那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们还是快点把她关进局子里吧。” 云溪等的不耐烦。 她想亲眼看着顾柠被定罪。 奈何这些公安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她搬出江明城的名头来压都不行。 “云溪同志，我们是按照规章办事。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没有权利抓人。” 白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从来公安局报案开始，云溪就不让他接手这个案子。 说他跟顾柠相熟，恐怕会包庇。 特意点名让另一支队的队长来处理。 碍于江明城的面子，他虽然心有不满，到底没说什么。 但是这女人变本加厉，跟没脑子一样。 情况还没了解清楚，就急哄哄让他们抓人。 白队长不理解。 江夫人那么通透聪慧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白队长心中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可惜江副局长今天不在，没人能治得了这蠢女人。 白队长暗暗叹了口气。 不顾被他气得半死的云溪，坐回原位继续处理公务。 * 医院。 没人注意到云溪不见了。 他们一门心思都在手术室里。 终于。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身手术服的院长从里头走出来，脸色疲惫，眼睛却亮得惊人。 见状，江明城急忙迎了上去。 “吴院长，我爱人她怎么样了？” 江明城屏住呼吸，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江云峥和陈嫂也是一样的表情，静静等待吴院长的“宣判”。 “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吧。” 吴院长笑着开口。 他和江明城也算老熟人了，自然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妻子。 两人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让他这个老头子看着都羡慕。 这话一出。 江明城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实处，眼底的红血丝也消减了不少。 没事就好。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 吴院长来了个大喘气。 就这么一下，三人又跟着紧张起来。 “云霜的身体比我几年前给她治疗的时候好太多了。” 吴院长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奇怪的迹象。 前几年江家寻遍名医，都只得到一个无法治愈的结果。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江明城父子俩面面相觑，眼底写满如出一辙的欣喜和不可置信。 “吴院长，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爱人的病有救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向来儒雅冷静的男人，第一次方寸大乱，将情绪写在脸上。 第229章 慢性毒 “不错。 她这次吐血，不是病症加重导致。 而是把积压在体内多年的毒素和沉疴都排了出来。” 吴院长脸上透着松快，语气笃定。 吐出瘀血后，云霜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好转。 接下来在他的治疗下，恢复健康就是迟早的事。 “太好了！ 夫人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陈嫂激动的语无伦次。 本以为是噩耗，谁成想因祸得福了。 云城这地方，还真是来对了。 江明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天知道。 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江明城激动归激动，他也没忽略吴院长话中的关键。 “吴院长，你刚才说我爱人中毒了？”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云霜来云城养病，认识的人不多，也极少出门。 加上她性子温和，从未与人红过脸。 究竟会是谁给她下的毒呢？ 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别有目的？ 江明城冷静下来，脑子清明了不少。 江云峥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父子俩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人都分析了一遍。 “你们也不用太操心了。 经过这一遭，云霜是彻底脱胎换骨了。 好好配合治疗，休养身体，保准三个月后就又活蹦乱跳了。” 吴院长嘴角噙着笑，调侃似的说道。 江明城回过神来，理了理发皱的袖口，声音恢复一贯的温和。 “谢谢吴院长，接下来我爱人的疗程就麻烦你了。” 云霜没彻底好起来之前，他还是不能放心。 “行，江主任都开口了，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吴院长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正好，他也想记录一下云霜接下来的身体恢复程度。 这可是他从医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碰上的奇迹。 他待会要召开一个职工大会，让医院里的医生都来探讨一下。 正想着。 医院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只见副院长拿着一份化验单朝他们走过来。 面色严肃，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凝重感。 “吴院长，我们在云同志的血液里检测出一种国外慢性毒的残留。” “你说什么？” 吴院长拔高音量，一把抢过副院长手里的报告，挨页翻看起来。 “这种慢性毒，是国外一种极其罕见的毒素，普通人根本没有路子拿到。 按照检查结果来看，这东西至少在云同志的身体里潜伏了好几年。” 副院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透露出来。 说实话，看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他也是无比震惊。 究竟是多大的仇和怨，才能让下毒之人使出这样阴狠的手段。 用慢性毒悄悄侵蚀云霜的身体，让她一步步变得虚弱。 在这几年时间里，一直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慢慢等死。 连带着家人也一起痛苦。 副院长叹了口气，偷偷瞄了江明城一眼。 但就这一眼，差点没给他吓死。 此时，江明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多聪明啊。 听到副院长的解释，就清楚云霜的病是人为的结果。 五年！ 整整五年！ 他们都没有半分察觉。 要不是这次意外，真相无从得知。 江云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在空荡寂静的病房门口，握的咯吱作响。 好一个慢性毒。 这是存心不想给他妈留活路啊。 江云峥心中戾气横生。 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个名字。 这些人在五年前跟云霜有过接触，都有下毒的嫌疑。 吴院长此刻已经将报告都看完了。 他无力的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脸色灰败。 “明城啊，我对不起你。 我当初竟然没查出来云霜中毒的事，差点害了你们一辈子。” 吴院长愧疚不已。 几年前他还在京市医院任职。 云霜的病，就是由他负责的。 可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若是早点发现，尽早根除毒素，云霜的身体也不会日渐消瘦。 更不会想着跑来云城度过最后的日子。 他惭愧呐！ 江明城确实生气的，但他还存着理智。 下毒之人特意找门路买来外国的慢性毒，铁了心想让云霜痛苦，置她于死地。 又怎会轻易就让他们把问题查出来。 江明城这回算是明白了。 那人就是冲着云霜来的。 而且极有可能是云霜的熟人。 江明城眼底划过一抹刺骨的狠意。 这个人，最好别让他逮到。 “吴院长，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我们也有责任，给了那个人下毒的机会。 麻烦你帮我查查这种慢性毒的来源和渠道。” 江明城压着心头的火气。 比起责怪吴院长，他更怨自己。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得查出凶手才行。 而他们了解到的这款药，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没问题。 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估计不太好查。” 吴院长也不想泼冷水，但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江明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次是真的踩到他的底线了。 他不择手段也要将人给揪出来。 “没关系，你帮我查药就行。 其他的事，我自己来。” 对此，吴院长再没有任何异议。 江家背景强悍，用心去查，也不见得查不出来。 而将一切听进耳中的陈嫂，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她张大嘴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夫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坏了身体。 这毒早就潜伏在夫人体内了。 今天的意外，还歪打正着救了夫人一命。 那云溪说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可信了。 顾柠五年前还不认识夫人呢。 陈嫂想通一切，将张大的嘴巴合上。 她扭头一看，却见云溪原先站着的地方空荡荡。 人完全不见了踪影。 陈嫂眼皮子跳了跳。 云溪是啥时候离开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先生，云溪不见了。” 陈嫂脸色焦灼。 她倒不是担心云溪出啥意外。 而是害怕她真找顾柠的麻烦去了。 江明城皱皱眉，“不用管她。” 云溪在与不在，他都不在意。 “不是，我是怕她又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陈嫂苦着脸，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云溪一直都看顾柠不顺眼，绞尽脑汁对付她。 这次的事，明明跟顾柠无关。 她也非得往顾柠身上扯。 陈嫂就是担心那女人又犯蠢了。 第230章 这些都是证据 江明城神色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一心惦记着手术室里的情况，没听到几人的争吵。 自然也不清楚云溪的小心思。 现在听陈嫂一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夫人出事那天，是跟顾同志在一起的。 就因为这个，云溪非说顾同志要害夫人，还想去公安局报案。” 陈嫂清楚，有江明城的名头在。 一旦报案，公安局会无比重视这个案子。 到时候顾同志肯定会被带去审问。 “胡闹！” 江明城冷斥一声。 他跟江云峥还有陈嫂，都是一样的想法。 “陈嫂，你快点去把她找回来。” 江明城揉了揉眉心，满脸的无奈。 他还要在医院照顾云霜，找人的事就交给陈嫂好了。 至于其他的。 等云霜醒过来就一清二楚了。 陈嫂重重点头。 “好，我这就去。”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 沈应淮的声音紧随其后。 跟站在走廊尽头的江云峥对上了目光。 江云峥最先注意到沈应淮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顾柠。 两人的眉眼神似，笑起来却不同。 一个温和疏离，一个邪肆阴冷。 念头转了一瞬，江云峥就猜到了沈应淮的身份。 果不其然。 沈应淮迈着长腿走过来，直到一米开外的距离才停下来。 “云溪不久前带着公安和一份所谓的检验报告，将我妹妹带去审问了。 江主任，他们说这是你的意思。” 沈应淮看向江明城，语气还算恭敬。 不管怎么说，江家帮忙找人治好了他的腿。 这份人情，他记着。 这才压着火，好声好气的说话。 不过他也不是冲动的性子。 只是在面对顾柠的事情上，少了一丝理智。 “什么？” 江明城这回是真发火了。 他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云溪竟然敢假借他的名头胡作非为。 不止他，陈嫂也是一样的震惊。 她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想到云溪的胆子能那么大。 只有江云峥，冷静说道：“是小李帮她这么做的。” 小李是部门安排给江明城的临时秘书，平时干些零零碎碎的杂活。 母亲出事那天，小李刚好在现场。 江云峥就将拿检验报告的任务交给了他。 没想到他是一点都不懂得自己的职责所在。 “沈同志，抱歉，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江云峥留下这句话，没有半分犹豫的赶回公安局。 沈应淮见状立刻跟上。 看江家人这副样子，他们对云溪做的事也是不知情了。 思及此，沈应淮怒气稍缓。 江家人还是能拎得清的。 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公安局，审问室。 顾柠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门外的闹腾动静。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妈和三哥会不会等急了？ 顾柠看了眼腕表，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 “顾同志，委屈你先待在这里了。 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云霜同志的情况……” 他话还没说完，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磨蹭那么久干吗？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云溪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推开审问员站在顾柠跟前。 她一脸高高在上。 本以为会看到顾柠害怕的神色。 没想到顾柠只是冷冷望着她，讥讽一笑。 她站着，顾柠坐着。 从身高上来说，顾柠矮了她一截。 可从气势方面而言，顾柠却半点都不输。 反倒是云溪。 对上她深邃的眸光，心里莫名发虚。 “我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 云溪一出口就是质问。 似乎已经定下了顾柠的罪。 如果是个胆子小的，可能就害怕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但顾柠偏偏不如她所愿。 “擅闯审讯室，妨碍公务。 公安同志，麻烦你跟她说说有什么后果。” 顾柠笑意吟吟，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审问员回过神，下意识回答。 “情节较轻的，采取警告、罚款或者是短期行政拘留等强制措施。 情节严重的，则处三年以下刑狱……” “那以云溪同志的行为来讲，估计要在牢里待上好几天了。” 顾柠哼笑一声，说的极其认真。 云溪脸都绿了。 “你少转移话题了，他们根本不敢抓我。 我可不是你，乡下村姑一个。 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江明城名义上的小姨子。 看在江明城的面子上，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但顾柠就不一样了。 没有云霜护着她，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等顾柠认了罪，陆团长家一定不会接受一个名声有亏的女人。 到时候，她闺女就有机会了。 一下子解决掉两个碍眼的人，云溪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啊。 现在嘴皮子耍的溜有什么用。 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要紧的。 闻言，顾柠冲她笑笑。 “江副局长，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定定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审问室门口的江云峥，笑容狡黠。 看着那双水润漂亮的眼睛，江云峥眼眸微闪。 “当然不是。 不管是谁犯了错，都得认罚。” 他态度强硬，没给云溪一点面子。 云溪僵硬的转过头，笑得比哭都难看。 “阿峥，你怎么过来了？姐姐怎么样了？” 云溪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她是算准了江云峥不会出现在公安局，才敢这么嚣张的。 审问员则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江副局长终于回来了。 只有他，才能治得了云溪这种有背景又爱胡搅蛮缠的人。 “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我就说顾柠不是个好的，要不是她给姐姐下毒，姐姐还能安稳度过最后的日子。” 说到这里，云溪还抹了把泪。 一股脑的将检验报告塞进江云峥手里。 “这些都是证据！”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江云峥额角的青筋不停跳动着。 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手术很成功，我妈没事。 没准她还能活得比小姨你更久呢。” 第231章 你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吗？ 江云峥面无表情，一句话让现场的氛围降至冰点。 其他公安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竟然是副局长的亲小姨。 难怪她敢那么嚣张。 众人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跟身边人互相打眼色，都替顾柠操心起来。 不对！ 这女人是江主任的小姨子。 那副局长不就是…… 公安同志们猛抽了一口凉气，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他们只知道江云峥背景深厚，一转业就能上任云城公安局副局长一职。 可没想过，他的后台那么硬。 两人都姓江，他们竟然从未发现这么关键的一点。 公安同志们面色复杂，给了顾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同志要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好。 要是证明不了，连安局长都保不住她啊。 白队长却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他看得出来，江云峥跟云溪的关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恶劣。 真是奇了怪。 江副局长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除了案件，对其他事都不上心。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对某个人表露出嫌恶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淡，转瞬即逝。 但白队长处理过的案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他对人的情绪和表情极为敏感。 而且从来没有猜错过。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白队长挑挑眉。 江副局长拎得清就行，他也不用担心顾柠了。 被一群人在心里惦记着的顾柠，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云溪变幻不定的脸色，笑容明媚。 江副局长还真是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把人打懵了。 不过听到云霜平安无事的消息，她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没事就行。 接下来该由她来算账了。 顾柠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手腕，被额前碎发遮盖住的双眸中划过一抹精光。 她的花茶不可能出问题。 云溪也没法在检验报告上动手脚。 想到这里，顾柠的鼻子动了动。 她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 很淡。 不仔细闻，或者对这个味道不熟悉的人，根本感觉不到。 而那股味道，就是从云溪身上传过来的。 顾柠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胳膊上的小包。 云溪没注意到这道隐晦的目光。 她此时正僵硬着脸色，努力平复好躁动的心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刚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姐姐能好起来，我比谁都开心。” 她尴尬的呢喃两句。 即使心里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对江云峥说一句重话。 原因无他。 每次跟这小子对上眼神，她总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既然姐姐没事了，你应该多在医院陪陪她啊。 这里有我和公安同志在呢，你不用操心。” 云溪还不死心。 她想把江云峥支开。 江云峥杵在这，她也不好以权压人。 “这句话我也想问问小姨。 既然你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在医院等消息，一声不吭就离开。 还有李秘书。 一个多小时前，你就该把检验报告完完整整的送到我的手上。 可惜我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 原来你是跑到公安局来了。” 江云峥声音平静，问题却犀利的很。 一下子点了两个人的名。 云溪支支吾吾。 “我是担心姐姐不错。 可想着你们都在医院，用不着那么多人守着。 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害了姐姐的凶手抓到。” 她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顾柠身上瞄。 相反。 小李秘书就没那么镇定了。 他不是傻子。 从江云峥出现开始，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好像干了一件自以为是的蠢事。 小李秘书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以为云溪天天替夫人跑到部门去晃悠，两姐妹的关系应该很好。 她的话，应当是有些份量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小李秘书腿都软了。 “副局长，我也是听了云同志的话，才办了这些蠢事的。” 他把责任都推到云溪身上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借用江明城的名头给公安局施压，将顾柠带来审问，并强迫她认罪。 这一桩桩、一件件，通通都是云溪出的主意。 他只是负责执行的。 本以为是天降立功机会，没想到是害人的大坑。 小李秘书深吸一口气，肠子都悔青了。 江云峥问了个明白后，也懒得再搭理他。 而是抬脚走向顾柠。 “顾同志，非常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今天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责任。 你有什么条件，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他看向顾柠时，眉宇间的冷意稍缓，给足了诚意。 母亲生病的缘由水落石出。 这里头根本没有顾柠的事。 江云峥有些歉疚。 即使顾柠心里有气，他也是能理解的。 好心好意给母亲送花茶，结果母亲在她走后就出了事。 所有嫌疑都指向她。 母亲的妹妹还借着父亲的名头，施压让公安局抓人。 更是在真相都没调查清楚之前，就想将人送进监狱。 不论是谁，心里都很难没有怨气。 所以他让顾柠提条件，也是对她的补偿。 顾柠红唇动了动，正想开口。 云溪却比她更快。 “凭什么放了她？事情还没结束呢。 云峥，你真是糊涂了。 不替你妈讨公道，反而让这女人随意提条件，你是被她的美色冲昏头脑了吗？” 云溪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门，刺得顾柠耳膜生疼。 更让她无语的是，云溪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什么叫被她的美色冲昏了头脑？ 江云峥看着就不像这样的人啊。 她该感谢云溪肯定她的长相嘛。 顾柠表情复杂，想笑又笑不出来，唇线抿的紧紧。 “小姨！” 江云峥不大不小一声呵斥，瞬间让云溪闭了嘴。 她愣愣看着黑脸的江云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悻悻出声，心里懊悔不行。 “我说过了，我妈的事跟顾同志无关。 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也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说完这句话，江云峥用眼尾瞥了一眼顾柠。 见她神色依旧，似乎没放在心上，眼眸沉了沉。 第232章 我可以给你撑腰了 “怎么会没关系！ 花茶是顾柠给的，姐姐喝完就出事了。 跟她无关，那又跟谁有关，难道是我吗？” 云溪着急了。 被小辈当众下脸子，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闻言，顾柠嗤笑出声。 “那还真说不准。” 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云溪的微表情，一丁点细节都没放过。 果不其然。 云溪愣了片刻，脸上闪过惊慌和错愕。 但也不过三秒，她就迅速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们是亲姐妹，全天下人都有可能害她，就我不可能。 我们之间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外人能插嘴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面目越来越狰狞。 顾柠老神在在的坐着，丝毫没有被她吓住。 “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 现在知道被人泼脏水的感受了吧？ 况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 难不成被我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顾柠心里跟明镜似的。 云溪果然有猫腻。 不然也不至于因为她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下子，就连江云峥，也将目光落到云溪身上。 如鹰隼般的眼神里透着审视。 云溪一噎。 见公安局的人都在看她，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伶牙俐齿。 你既然不承认姐姐出事跟你有关系，那这份检验报告怎么解释？” 云溪一把将检验报告丢到顾柠身上。 上面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 她看顾柠还能怎么狡辩。 “花茶我也喝了，可我现在好端端的在这坐着。 说明这毒，应该是在我离开之后才下的。 你当时也在现场，我也可以怀疑你啊。” 顾柠翻了两页看看。 微性毒。 她之前在沪市见到过。 这种毒，对普通人影响不大。 顶多就是难受一阵子。 但对身体本就不好的人而言，却可能加速死亡。 顾柠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点。 江云峥笃定她不是下毒的人，不是因为信任她。 而是这种毒，根本就不是造成江夫人吐血的原因。 顾柠的脑子一瞬间就清明了。 云溪却还没回过味，硬要将黑锅往她头上扣。 “够了！ 小姨，我叫你一声小姨是尊重你。 但也请你对得起我的尊重。 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出事，跟这张检验报告里的毒没有一点关系。 陈嫂还说了，当时她出去找人帮忙的时候，院子里就只有你和我妈。” 江云峥点到为止。 他是气急了才会蹦出这么多话。 本来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不想让云溪太难堪的。 但耐不住她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话一出，云溪顿时傻眼了。 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翕动着嘴唇久久开不了口。 原来江云峥早就怀疑上她了。 可是不应该啊。 这毒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云霜体内应该还有残留的毒素。 医院一查就能查出来。 怎么会毫无关系呢？ 云溪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 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会折在顾柠的花茶上。 其他公安见气氛不对，纷纷退出老远。 他们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对话，应该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云峥，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 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陈嫂出去找人帮忙时，我确实跟姐姐单独在一起。 可我着急打电话给医院，根本没有时间往花茶里下药，就为了陷害顾柠啊。” 云溪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眼底写满了对江云峥的失望。 她打起了感情牌。 但心里却已经慌了。 她怎么忘记了。 江云峥可是军人出身，部队里最优秀的兵王。 他侦查能力一流。 转业到公安局之后，这种能力只增不减。 她这些小动作太明显了，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云溪咽了咽口水。 她当时只想着抓住机会处理掉顾柠，给她闺女铺路。 顺便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根本没想过事情败露会如何。 即便知道，她也有恃无恐。 有父母在，云霜最多将她赶回京市。 “结果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 江云峥没看她，声音冷的吓人。 他没把另外一件事说出来。 是因为云溪也在他怀疑的行列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让她回去吧。” 云溪摇摇头，眼神有些飘忽。 她今天是没法对顾柠动手了。 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 她想将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忽略过去，抬腿往门外走。 顾柠刚想上去拦人，就见江明城推着轮椅走进来。 一步步将云溪逼退。 而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刚刚醒过来的云霜。 她的脸色虽然惨白，但精气神却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妈，你怎么来了？” 江云峥急忙迎上去。 “你妈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 江明城在儿子的目光下悄悄别开了眼。 他实在拗不过自家媳妇。 江云峥也清楚他爸的性子。 虽然不赞同，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妈看着温柔好说话，性格却倔得很。 他们父子俩都说不动。 沈应淮也在其中。 看到顾柠没事，更没有少一根头发丝，脸上才终于有了笑容。 顾柠站起身，脸上带着担忧。 “霜姨，你应该好好在医院养病的。” 顾柠清楚云霜是为了她来的。 这件事情，江家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全是云溪一个人干的好事。 “我要是不来，你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啊。 我的身体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可以给你撑腰了。” 云霜既心疼又愧疚。 这丫头，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的身体。 丝毫不提自己受到的委屈。 吴院长都说了。 她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变化，多亏了顾柠给的花茶。 那里头加了好几味珍贵的药材，似乎是跟一张独特的方子结合起来。 将药材跟花瓣和茶叶混在一起，减轻了中药的苦涩异味。 所以她才喝不出来。 云溪感动不已。 不顾江明城的阻拦，执意要亲自来接顾柠。 顺便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233章 本来就不是亲的 “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来我向老天爷的祈祷还是有用的。” 云溪一脸激动的凑上去，眼眶里泛着泪花。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姐妹情深。 “我跟老天爷说，要是姐姐能醒过来，就是让我折寿十年也成。 老天爷一定是被我的诚意感动了。 只要姐姐能好起来，十年寿命也不算什么。” 云溪抹了把泪，说的情真意切。 甚至有意无意的将云霜醒过来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不知情的人看来，顿时对她有所改观。 她着急查清事情真相，也是太过担心自己的亲姐姐了。 就是方式不对，但心是好的。 这话一出，原先还带着异样目光的公安们转变了想法。 云霜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如果不是昏迷时亲耳听到云溪吐露出来的真心话。 她还真当这个妹妹是个省油的灯呢。 云霜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脸上没有了方才看见顾柠时的微笑。 “都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迷信，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 却仿若带了刺一般，扎得云溪生疼。 云溪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呆愣愣的望着云霜。 以往云霜再烦她，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表达出来。 她怎么感觉，云霜醒过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云溪掐住掌心的肉，硬挤出了一抹笑。 “姐姐说的对，我也是着急上头了。 姐姐能好起来，全靠吴院长出手。” 她确实想揽功。 毕竟嘴皮子一张，就能在江明城父子面前卖个好。 没想到被云霜毫不客气的拆了台。 云溪脸上挂着笑，肺却要气炸了。 早知道这女人命大，她就该慢一点再给医院打电话的。 能拖一会是一会。 云霜觑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你说的没错，吴院长医术高超，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确实要好好感谢他。 除此之外，我还要感谢柠柠。 要不是她的药方，我都保不了这条命。” 闻言。 顾柠眉头都没动一下。 药方算是一个障眼法吧。 其实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空间里的灵泉水。 但这玩意太过奇特，称得上珍宝般的存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秘密，她得死守着。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 她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别人惦记的。 至于药方，虽说是为了掩盖灵泉水的功效。 但也不是毫无用处。 顾家本就是药材生意起家的。 顾老爷子行商时曾碰上不少医术高超的老大夫。 药方便是那时候得到的。 顾柠在晒花茶时，突然有了将药方里的药材跟花茶结合的想法。 在翻看医书，确认药性不会相克后。 顾柠说干就干。 她往花茶里添加了几味珍贵药材，跟花花茶一搭，减轻了中药材的苦涩。 刚好云霜身子亏空的厉害，顾柠就把加了药材的花茶送给她。 可能是因为药性过强，加上灵泉水的缘故，一下子清除了体内的残毒。 所以才有了吐血晕倒一事。 顾柠一开始没想明白。 但听云霜说完，她的脑子就转了起来。 但江家人怎么也想不到。 真正救了云霜一命的，是空间里的灵泉水。 顾柠唇角微勾。 刻意引导他们往药方和吴院长身上想。 “药方是偶然所得，对生病之人大有裨益。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霜姨对我这么好。 还帮了我三哥，我也要有所回报才行。” 顾柠轻声解释。 顺便讲明了药方的来历。 她诚恳又知恩图报的性情，让江明城大为赞赏。 难怪妻子那么喜欢这个小姑娘，拖着病体也要跑过来，就是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云霜对家里人，对云溪这个妹妹，都没有如此上心过。 江明城垂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好像对他和儿子，也没这么上心啊。 江明城摇头失笑。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吃醋。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俩之间的人情可就说不完了。 一开始还是你帮我抓住了小偷，拿回钱包的……” 云霜笑容灿烂。 跟对待云溪时冷淡的态度浑然不同。 云溪尴尬的站在一旁。 这样一衬托，她倒是更像一个外人了。 “姐姐，你的身体不好，都是要让专业医生给你看病的。 顾柠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方子就敢给你用，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云溪心里不痛快，就想找茬。 她这么一干，不仅没把顾柠送进监狱。 反而还让这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 她图啥啊？ “啪！” “你给我闭嘴！” 清脆的巴掌声和怒骂声同时响起。 云溪捂着脸，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 第二次了。 这是云霜第二次为了顾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 云霜打完人，双腿突然有些发软。 好在被江明城及时扶住，才没跌回轮椅上。 “有话好好说，你想动手的话，让我来就行。” 江明城心疼的将她扶回轮椅坐好。 虽然他没动手打过人，但不代表他不会。 一开始见江明城满脸不赞同，云溪还有些高兴。 但听到后面那一句话。 她只觉得脸上的痛都不及心里的痛。 “云溪，你做的那些事，我一清二楚。 包括你那天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这回，我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即使爸妈来了也一样。” 云霜定定看着她，面色依旧。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失望。 但现在，她的心里毫无波动。 正因为不把云溪当亲人了，不在意了。 她才不会有失望和愤怒的情绪。 “柠柠，你想怎么处罚她，我都没有意见。” 这也算是云霜给顾柠的交代了。 毕竟花茶里的毒是怎么来的，顾柠又是怎么被带到审讯室的。 不必说的太明白。 顾柠点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 让她亲手报仇，她很满意。 与之相反。 云溪却是慌得不行。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她妄图拿亲情说事。 “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不错，但却不是亲的。 你只是我们云家的养女。 这么多年嚣张惯了，都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云霜淡淡回道。 亲妹妹犯了错，她也一样教训。 更何况本来就不是亲的。 第234章 有话进局子里说去 云溪被堵的哑口无言。 因为云家父母的纵容，她确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小时候跟云霜并不亲近，甚至有些排斥她。 要不是后来云霜嫁的好，她也不会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现在被亲口点出自己的身世，云溪的脸色无比难看。 “原来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亲妹妹看待啊，难怪会偏心一个外人。 我对你也不差吧，时时刻刻关心你的身体，还刻意跑到云城陪你。 我没有哪点对不起你。 反倒是你，亲疏不分，对顾柠这个外人比对我还好。” 她开始倒打一耙。 一番话说的底气十足，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顾柠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她真是开了眼。 原来还有比沈老太一家子更厚颜无耻的存在。 顾柠跟沈应淮对视一眼。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沈应淮耸耸肩，桃花眼里写满无奈。 看到云溪，他就想起了沈老太。 顾柠没来之前，她也是用这样的姿态哄骗了沈母一次又一次。 明明就是为了自己，话却说的好听。 把人当傻子整。 他当时正忙着运输队的事，在家的时间不多，只能慢慢来。 好在他妈最后还是看清了那一家子的嘴脸。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江夫人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应当不会被云溪几句话就糊弄过去。 顾柠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朝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眼神交流着，漂亮的桃花眼如出一辙。 顾柠并不清楚，自己的小动作早被另外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江云峥眼尾微扬，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他没有开口。 云女士自己能处理好。 果然。 云霜对云溪的控诉无动于衷。 “你来云城究竟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别有目的，我心里门清。 还有，我为什么偏心顾柠，自然是因为她对我好。 她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而不是靠着一张嘴。 你说跟老天爷祈祷，宁愿少十年寿命也要让我好起来。 可我出事的时候，你可是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那个时候，云霜还有点意识。 她的腰窝上还有被云溪踢了一脚的淤青。 云溪大惊失色。 她不清楚云霜到底知道多少。 但她刻意隐瞒的秘密，每一个都有可能将牢底坐穿。 她害怕了。 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散去。 “你一定是听错了。 这样，我给顾柠道歉总行了吧？” 与其让顾柠为难她。 还不如她主动出击。 再怎么说，她都是云家的人。 顾柠没那个胆子敢跟她过不去。 说完。 云霜冲着顾柠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 顾柠全当没听见。 “霜姨，既然你说任我处置。 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 顾柠这回不打算轻易放过云溪。 她要让这女人好好吃吃苦头，以后再也不敢来招惹她。 云霜轻轻颔首，没有异议。 江云峥则是摊摊手，薄唇轻启。 “随意。” 他们都不管云溪了。 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云溪内心忐忑不已。 她不清楚顾柠想干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她都道歉了，这贱丫头还得理不饶人。 也不知道陆晏川喜欢她什么。 她闺女多好啊，温柔体贴又是军医。 哪点比顾柠差了？ 陆晏川真是瞎了眼。 云溪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但骂的最狠的，还是顾柠。 她看着顾柠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心跳突然变快。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云溪抚了抚心口，一脸不耐烦。 “恶意诬陷公职人员，还妨碍公务，大闹公安局。 你说我是不是要送你进局子里清醒一段时间。” 顾柠笑意吟吟，眼中却没半分笑意。 她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云溪后背发凉，不由得拔高音量。 “你敢？”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我为什么不敢。” 顾柠一把抓住她手上的包，将里头的花茶拿了出来。 这个味道，她不会认错。 “我的花茶，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你的包里面去？” 顾柠晃了晃手里的茶包，语气幽幽。 “我……”云溪吞吞吐吐。 她想不通顾柠是怎么知道花茶在她包里的。 可现在证据确凿，她想狡辩都找不到借口。 她眼珠子转溜两下，还是向云霜服软了。 “姐，姐夫，我错了。 我就是一时糊涂。 我没有想害你的，我只是给顾柠一点教训。” 见云霜不为所动，她咬着牙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小婷有多喜欢那个陆同志。 可他猪油蒙了心，被顾柠给勾走了。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舍不得她伤心难过。 顾柠要是进了局子，陆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这样一来，小婷就有机会了。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婷啊。 你也是看着小婷长大的，也疼爱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 云霜还没说话，沈应淮额头青筋直跳。 “怎么，你闺女是金子，人人都要喜欢。 不喜欢就是猪油蒙了心，被我妹妹勾走了？ 人长的丑，想的却挺美。 即使没有我妹妹，陆晏川也瞧不上你闺女。” 沈应淮一张嘴就气死人不偿命。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要不是碰上顾柠，陆晏川也不会铁树开花。 指不定要打光棍一辈子。 因为这事，沈应淮在心里给陆晏川扣了几分。 胡乱招桃花，还险些害了他妹妹。 扣分！ 男人有了对象，就该本分一点。 对其他有想法的异性避远一点。 沈应淮冷哼一声。 不行。 他妹妹的苦不能白受。 他得去找陆婶子说道说道才行。 “你你你……” 云溪火冒三丈，指着沈应淮的手指的在颤抖。 “你什么你，有话进局子里说去吧。” 沈应淮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对欺负自家人的人客气的道理。 第235章 这笔钱，我会让你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我不去！ 我是打算陷害你，可不是没陷害成嘛。 你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没受到一点伤害。 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非要揪着这些小事不放。” 云溪尖叫出声。 她说不过沈应淮，干脆当起滚刀肉，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姐，你不把我当亲妹子没关系。 可爸妈拿我当亲女儿对待。 我要是真被顾柠搞进局子了，我看你怎么跟爸妈交代。” 云溪心里门清。 只要江明城不松口，顾柠就没有任何办法。 而江明城的想法，都是顺着云霜的心意来的。 即使不乐意承认，云溪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这个“好姐姐”的身上。 她把云家老两口搬出来，逼着云霜妥协。 云霜怒极反笑。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算不上。 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我出事了，爸妈和你面上都不好看。 甚至还会连累到姐夫。 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好好考虑考虑，别为了一个外人，坏了一家子的和气。” 云溪软了语气，接着开口。 “我已经给顾柠道过歉了，也愿意花一点钱当作补偿。 算得上诚意十足了。 有些人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她说的理直气壮，最后一句话还带上了威胁。 似乎用钱就能摆平一切。 不过这也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种乡下泥腿子，视钱如命。 只要她给的足够多，尊严都可以不要。 现在嘴硬，不过是想讹更多的钱罢了。 云溪讥讽一笑。 高高在上的神情和语气令人生厌。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针落可闻。 云霜没有说话，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她想不通。 父母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就教出了云溪这样的混账玩意。 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 云溪从根上就是坏的。 她自己手里没有几个钱，估计又是惦记上了父母的养老钱。 云霜阖上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让老太太来看看她养的好女儿。 江明城最先注意到她的情绪，宽厚的大掌轻拍她的肩膀，眼里写满了关切。 “你别操心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不忍心妻子身体还没好全，就要处理这一堆破事。 “或者让小顾同志自己处理也成。 你不是老夸她聪明嘛。 没有我们的帮忙，云溪成不了什么气候。 小顾同志多的是办法解决她。” 江明城无条件站在爱人这一边。 之前看在云霜的面子上，他再不喜云溪，多少也会照拂一点。 但现在，这女人算是踩在他的底线上了。 即使岳父岳母求情，他也不会动摇。 闻言。 云霜慢慢睁开眼。 她也想看看顾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家三口的心思都在顾柠身上。 只是顾柠自己浑然不觉。 她听到云溪想用钱来堵住她的嘴，一时来了兴致。 “那你想出多少钱呢？” 她表现出极有兴趣的模样，一步一步朝着云溪走去。 见状，云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随即，她看向顾柠的目光愈发鄙夷。 “五百块钱。 对你们乡下人来说，可是好几年的嚼用了，甚至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她慢悠悠的从包里取出一沓大团结，下巴高高扬起。 她本来只打算给个一百块钱打发了。 但想到顾柠画像师的身份，一百块钱怕是瞧不上眼。 所以咬牙出了五百。 五百块钱对现在的她来说，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但无所谓，她没钱了还可以找老两口要。 老太太心疼她离婚了无人照顾，每次都会悄悄给她塞钱。 而那些钱大部分都是云霜给老两口的孝敬钱。 四舍五入。 相当于云霜的钱就是她的钱了。 要不是她花钱太大手大脚，吃穿都要最好，身上也不至于只剩下五百块钱。 云溪虽然心疼钱，但更想好好羞辱顾柠一番。 顾柠挑挑眉，还真伸手接过她的钱。 她这一动作，让沈应淮轻轻皱起了眉。 他不认为顾柠会收下这笔钱。 只是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 江家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们的目光不离顾柠分毫，被她吊足了胃口。 “既然拿了钱，我件事就翻篇了。 可不要贪得无厌，讹一次不够讹两次。” 云溪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得瑟不已。 “五百块钱啊……” 顾柠红唇动了动。 在云溪震惊的目光下，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打发叫花子呢。” 顾柠将手里一沓大团结狠狠扔到云溪脸上。 “真不巧，钱，我有的是。 你想用钱来堵住我的嘴，可真是打错算盘了。 我不要钱，我就是要送你进局子里，好好醒醒脑子。” 话落。 一张张大团结自云溪头上散落，慢慢掉到地上。 一瞬间。 公安局的地面就散落了一地的钞票。 但没一个人敢上去捡。 笑话。 他们确实看着眼热，但哪有那个胆子啊。 沈应淮喉咙滚了滚，溢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 他看向顾柠的目光里，溢满了宠溺和欣赏。 这丫头，还真是让他惊喜。 五百块钱不好赚，但不代表他赚不到。 顾柠这一出，确实让他觉得痛快极了。 江云峥眼眸闪了闪，唇边的笑意转瞬即逝。 在场之中，只有云溪一个人气红了脸。 这比扇她巴掌，还让她觉得难堪。 顾柠拍开她指着自己的手，压低嗓音。 “放心，这笔钱，我会让你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自己拿和别人亲自送来的，意义可大不一样。 还没等云溪明白她的意思，顾柠就站直了身子。 “白队长，我怀疑云溪同志手里的药来历不明，可能和某些灰色地带有所接触。 接下来的审问，就麻烦你了。” 她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没准能让云溪在里头待的更久一点。 听到这里，白队长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没问题。” 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点忽略了。 这药虽然只是微性毒，可轻易买不到。 云溪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得到的东西，就有待考究了。 正好江主任也不管，他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第236章 挖出萝卜带出泥 云溪彻底傻眼了。 怎么一下子就扯到药的购买渠道去了。 这罪名可比诬陷顾柠严重多了。 但更让她害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万一挖出萝卜带出泥。 她辛辛苦苦隐藏的秘密，就要瞒不住了。 “姐姐，我错了。 我愿意进局子里待上十天半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你帮帮我！” 顷刻间，她就变了一副嘴脸。 不再指责云霜对她不好，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帮帮自己。 “你如果心里没鬼，也不怕被查。” 云霜冷冰冰开口。 既然决定要给顾柠撑腰，那她就不可能插手顾柠的决定。 再说了。 云溪犯了事，最多也就是在牢里待上一阵子。 静静心也好。 省得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江云峥的眼睛却是危险眯了起来。 直到云溪被带进审问室，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云溪一走，整个公安局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李秘书拿着一沓捡好的钱走过来，笑容谄媚。 “主任，五百块钱，一分不少。” 他想解释清楚，却在江明城犀利的目光下开不了口。 “小李，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一直觉得你脑子聪明，机灵肯上进。 但有些原则性错误，犯了一次，就没有再留人的道理。 我这儿庙小，不太适合你，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江明城笑容和煦，语气跟平常一样温润，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主任！” 小李秘书惊住了。 他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主任就要赶他离开。 他好不容易才挣到这份好差事，怎会甘心离开。 “记着，往后不管去了哪儿，都要把规矩二字记在心上。” 江明城不为所动，笑容依旧儒雅。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些话一出，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江明城没再看失魂落魄的小李一眼，让江云峥接过钱，自己则推着云霜离开。 小李秘书脸色灰败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得罪了江主任，他彻底完了。 顾柠并不同情他。 作为下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认清自己的上司是谁。 自己是跟着谁办事的。 他太想往上爬，所以犯了大忌。 江明城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在身边。 即使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只是打打杂。 也有可能对他造成影响。 * 云霜重新回到医院养病。 顾柠则是被吴院长拉着去探讨药方的事。 顾柠精得很，重要的点一个的没说。 将吴院长糊弄得团团转。 “小顾啊，你手里还有其他药方吗？ 还有这花茶，你是咋晒出来的？ 味道不酸不涩，更没有中药的苦味，实在是太好喝了。” 吴院长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他真是太好奇了。 顾柠有些好笑，随意扯了个理由。 “可能是运气好吧，我自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上手久了，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差。” “原来是这样。 你手上还有花茶吗？能匀一点给我吗？ 放心，我给钱，你尽管提。” 吴院长恍然大悟的点头。 说到给钱时，还刻意压低了嗓门。 医院人多眼杂的，私下买卖总不好让太多人听见。 顾柠轻笑两声。 “没剩多少了，应该还能泡个几次。 吴院长若是真的想要，剩下的一些我可以给您送过来，不用钱。” 用一点花茶结识吴院长这个人脉，对她而言，只赚不亏啊。 “我老头子哪能占你的便宜啊。” 吴院长吹胡子瞪眼。 他是惦记着花茶的味道，但也做不出占便宜的事。 “怎么能叫占便宜呢。 您跟霜姨他们关系好，又帮了大忙。 一点花茶而已，算不了什么。” 她这话彻底说动了吴院长。 吴院长看向顾柠的眼神中写满了赞赏。 “难怪云霜喜欢你，对你夸个不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行，那东西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你以后有什么事，我能解决得了的，甭跟我客气。” 一想到很快就有花茶喝，吴院长心里美滋滋的。 他这么说。 除了看在云霜的面子上，也是真的欣赏顾柠。 不介意承下这份情。 顾柠欣然应下，笑容灿烂。 她想自己该去晒晒新一批的花茶了。 不然自家人还没喝两口，全给送出去了。 眼见妹妹三言两语又给自己结识一条厉害的人脉。 沈应淮眉梢微挑，心里涌出一股骄傲。 “快走吧，别让妈在家里等急了。” 沈母还不知道这里的消息。 要不是沈应淮离开前交代了她，她估计都跑到镇上来了。 顾柠回过神来，拉着沈应淮的手走得飞快。 “时间还来得及，咱们应该能赶上回村的牛车。” * 沈家村。 自从顾柠被公安局带走问话后，村里就多出了几条谣言。 说是顾柠心肠歹毒，害了大领导的夫人，这才遭了殃。 没准还会连累到整个村子。 有人信，有人不信。 而这里头，蹦哒得最欢的，还是老屋那群人。 刘思思给几个公安带路，她知道的最多最细。 村民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公安来抓人，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长的好看有啥用，心肠歹毒的很。 我家当初要不是被顾柠陷害，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刘思思将自己家遭的祸全引到顾柠身上。 云溪可不是个善茬。 她不信顾柠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到村子里。 思及此。 刘思思造起谣来毫不顾忌。 好像她家的遭遇都拜顾柠所赐，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村民们本来还津津有味的听着。 却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住。 嗑瓜子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偏偏刘思思毫无察觉，说的唾沫星子横飞。 “哗啦！” 忽然。 她兜头被人浇了一盆洗脚水，从头顶冷到脚底。 “说的挺有意思的，继续说啊。” 顾柠清澈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她将手上的盆还给村民，擦干净手后施施然鼓起掌来。 刘思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过身，恶狠狠瞪着顾柠，像见了鬼一样。 “你居然回来了？” 没想到云溪也拿顾柠没办法。 她真是白高兴了。 第237章 真是女大不中留 顾柠白了她一眼，反唇相讥。 “让你失望了。 我不仅没进去，还是亲自被江夫人接出来的。” 她有必要澄清一下事情的经过，省得以后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刘思思一脸错愕。 “怎么可能？ 云溪同志，也就是江夫人的亲妹妹。 她亲口告诉我的，江夫人出事，你有最大的嫌疑。” 在她看来，云溪在江家人面前，还是有些地位的。 不然母亲当初也不至于一直巴结着她，送钱送礼的。 虽然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贪婪又倨傲。 还收了东西不办事，在刘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撇清关系。 但她的身份好歹摆在那里。 云溪铁了心要整顾柠，不可能失手。 听到这里，顾柠没忍住笑，拉长尾音。 “哦～” “你口中的云溪同志，因为故意陷害污蔑我，已经在局子里待着了。 估计得蹲个十天半月的。 怎么，你想进去陪她吗？” “进……进去了！” 刘思思都结巴了。 江夫人竟然为了顾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进局子。 刘思思这回放聪明了。 她知道要是江夫人不松口，顾柠没那么容易把人送进去。 即使只是在里头待上一两个月，那也是天大的折磨。 她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云溪。 一个连乡下地方都嫌弃的人，哪里受得了监狱里的环境。 顾柠可真够狠的。 打蛇打七寸。 知道人家最怕什么，就往人家的心窝子戳。 刘思思想到这里，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粘在皮肤上，风一吹，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江夫人对顾柠的重视程度。 直接越过了作为亲妹妹云溪。 刘思思又害怕又嫉妒。 谁不想跟江家攀上关系，沾点好处也行啊。 她妈之前费了老鼻子劲，才得到一个跟江夫人搭话的机会。 但也就那一次。 要不是江夫人那边确实无从下手，她们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找上云溪。 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和票。 反观顾柠。 不仅歪打正着帮了江夫人一次，还让江夫人青睐有加。 这样人脉和运气，她眼红的不行。 沈大嫂也难得安静下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婆媳俩刚才有多乐呵，现在周身的气压就有多低沉。 她开始庆幸自己说的话没有刘思思多。 不然刚才那盆洗脚水，就是往她头上倒了。 沈红英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惹到他们。 可不管你是不是长辈，都照打不误。 原先她只忌惮沈应淮。 现在她最害怕顾柠。 “回来就好，英子该担心坏了，你们快回家去看看吧。” 沈大嫂干笑着岔开话题。 要是沈明扬和沈延洲，她还能拿出长辈的名头来压一压。 起码这两人讲理。 但偏偏碰上的是沈应淮和顾柠这两个混不吝。 啥长辈和孝道都压不住他们。 说罢。 沈大嫂抡圆了胳膊扯着刘思思离开。 “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你快跟我回去。” “我不走，她泼了我一身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刘思思感觉身上都有味，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她这个婆婆对她挺横的，对上顾柠就成软蛋了。 “闭嘴！ 到底是你找她算账，还是她找你算账都说不准呢。 你今天不把地里的活干完，晚上就别吃饭了。” 沈大嫂眼睛瞪得像牛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在家有老太婆压她一头。 可给她憋屈的不行。 现在她也要压刘思思一头，让她清楚自己这个婆婆的地位。 “我在家都没干过活，你凭啥使唤我啊。 我要回娘家去。” 刘思思不乐意了。 之前让她给全家人做饭洗衣服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强迫她下地干活。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啊。 沈大嫂冷笑出声，狠狠一巴掌拍在刘思思的胳膊上。 “你嫁进了我们家，就是我们老沈家的人。 要以婆家为重，别天天想着你的娘家。 村里的小媳妇都要下地干活，你比她们金贵在哪？ 真当自己还是厂长家的千金呢。”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刘思思最听不得别人说这些。 刘家落魄以后，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风水轮流转。 平常她瞧不上的人，现在都看不上她。 “老虔婆，即使我不如之前了，那也比你这个泥腿子金贵。” 刘思思思奋力挣扎着，嘴上也没落下。 “哼，再金贵不也要倒贴我儿子。 进了我们老沈家的门，就得守我们老沈家的规矩。 谁让你用这样的语气跟婆婆说话的，真是没教养。” 沈大嫂一把薅住刘思思的头发，下了狠劲将她往家里拖。 刘思思痛的尖叫出声，头皮发麻。 可沈大嫂的手就跟铁钳一样，任凭她怎么掰扯都挣脱不开。 刘思思痛的没有办法，只能一嘴巴狠狠咬在沈大嫂的胳膊上。 “啪！” “小贱蹄子，你敢咬我！” 沈大嫂气得跳脚，拽住刘思思的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好几巴掌。 刘思思也不甘示弱，张嘴一口咬在沈大嫂的脸上。 婆媳俩就这么在村口打了起来。 一个个都卯足了狠劲。 村民们听着那声音，都觉得浑身疼。 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 想不通这婆媳俩怎么突然内讧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两人最好打的更激烈一点才好。 省得她亲自动手了。 沈应淮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刘思思太弱，很快就被沈大嫂骑在身上打了。 “三哥，我们快回家吧，别让妈等急了。” 顾柠随意瞥了一眼，拉着沈应淮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还能听到沈大嫂尖锐的叫骂声。 沈应淮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跟在顾柠身后。 “你出事之后，陆婶子好像给部队打了电话。” 顾柠放缓脚步，突然想起他们出公安局的时候，江主任接到的一通电话。 “我知道了，我待会回个电话。 如果大哥知道了，我怕他担心。” 沈应淮勾唇一笑。 到底是怕大哥担心，还是怕陆晏川担心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 第238章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沈应淮感慨一句，也没揭穿她。 “行，陆婶子估计也在咱们家等着呢。” 沈应淮笑着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但下一秒，他的眉头慢慢皱起，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一道隐晦的目光犹如针尖一般扎在身上。 沈应淮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不放过身后的一草一木。 可四周静悄悄。 除了沈大嫂婆媳俩的叫骂声，没有其他异常发现。 “三哥，你怎么了？” 顾柠注意到他的举动，不由得停下脚步。 沈应淮笑着摇摇头，开玩笑似的说道。 “没事，只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窥探我们，可能是错觉吧。” 他插进兜里的长指互相摩挲着，眼眸沉了沉。 顾柠点点头，脸色松快了不少。 村子里头爱跟他们过不去的也就老屋那群人了。 顾柠没想太多，她急着回家呢。 “三哥，你说云溪手里的药，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这种人，应该不可能踏足黑市。 除了微性毒，有没有可能拿到别的毒药？” 顾柠一边往家走，一边琢磨着毒药的事。 她想到了部门女同志之前聊过的那个案子。 妹妹因为嫉妒心，给姐姐下毒。 顾柠陷入了沉思。 以她对云溪的了解，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但猜测终归只是猜测。 没有证据，她不可能跑到云霜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但这个案子，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沈应淮心中生出了警惕。 认真注意着周遭情况的同时，不忘给顾柠回应。 “除了黑市之外，还有很多暗中渠道。 包括影子集市和第三国贸易，都有机会。” 沈应淮出车时经常会跑私货，赚了不少外快。 他对这方面，有点了解。 “如果那女人手里的东西来自国外，还属于政策禁止一类的。 那这件事就更有趣了。” 沈应淮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三哥，等回家你跟我讲讲这些事呗。” 顾柠很有兴趣。 “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沈应淮一口应下。 他很乐意给顾柠解答问题。 正好，他对这件事也有点好奇。 直到兄妹俩走远，暗处的草丛里才终于有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动静。 两个黑影趴在地面上，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沈应淮回头的瞬间，他们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还好他们经过特殊训练，及时隐蔽住自己。 也庆幸今天跟在顾柠身边的人是沈应淮，而不是沈明扬。 否则以沈明扬的警觉性，他们早就被逮出来了。 “老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兄弟们的仇不能不报。 都跟了那女人那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中一道黑影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眼里写满了愤怒。 “不能急，咱们得好好想想。 顾柠害了我大哥和那么多兄弟，更害得我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逃窜。 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说话的男人一身黑色褂子，长相斯文。 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狠劲。 “但杀了她，动静太大。 难免会引来那些讨厌的公安，甚至把我们自己也拖下水。 我有更好的主意，让她生不如死。” 话落。 男人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打架的沈大嫂婆媳俩。 * 回到家，顾柠被沈母好一阵稀罕。 陆婶子也是一样，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沈应淮特意交代了，她们都要直接冲到公安局去了。 “妈，陆婶子，我没什么事，就是问几句话而已。 证明我的清白，就给我放出来了。 你们忘了，我也是公安局的人。 那里我熟的很，没人会为难我。” 顾柠笑着在两人跟前转了一圈。 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见状，沈母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轻轻顺着顾柠的头发，开始问起云霜的情况。 “那结果咋样了？江夫人的情况还好吗？” “江夫人没事，还因祸得福，治好了这些年的顽疾。 而且她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顾柠一句话给沈母炸的里焦外嫩。 “谁心肠这么歹毒啊？” 她拍着胸脯，骂起下毒的人。 沈母虽然没见过云霜。 但就冲她帮沈应淮找医生的事，沈母就对她有好感。 而且听闺女的描述。 这个江夫人性情温和，很好相处。 所以，她对给江夫人下毒的人更憎恶了。 “我也不知道。 不过江主任和副局长都着手调查了，终有一天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 顾柠耸耸肩。 她有怀疑对象，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说出口。 又跟沈母说了一会话，顾柠就跑去村里大队部回电话了。 电话刚拨通，就被另一头的人接起。 “柠柠……” 男人温柔缱绻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自话筒响起。 好像是一直守在电话边等着她一样。 “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柠有些惊讶。 她还没出声呢，就不怕叫错人。 “安局长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 陆晏川自从知道顾柠被公安带走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公安局的动向。 甚至亲自去找首长帮忙。 半个小时前刚得知顾柠平安回家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总务室等电话了。 “原来给江主任打电话的人真的是你啊。” 她就说挂断电话后，江主任看她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原本只是猜测。 如今听到陆晏川这句话，猜测就成真了。 “你没事就好。 江主任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这次的事，全是别人搞的鬼。” 说到这里，陆晏川的声音冷了下来。 要不是想让顾柠亲手解决，按着她的心意来。 他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云溪。 只在局子里待一两个月哪够啊。 “我知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有安排。” 顾柠挑挑眉，狡黠一笑。 她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听到话筒里传来清丽的笑声，陆晏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脸色肉眼可见的愉悦。 “好，要是解决不了，你再找我。” 他不知道顾柠想干什么。 但了解她睚眦必报的性子。 云溪让她不高兴了，她也不会让云溪好过。 估计在心里憋着大招呢。 第239章 等我回去，任你处罚 顾柠嗯了一声，开始“秋后算账”。 “说到底都是你惹的祸。” 她嘟嘟囔囔，声音细的几乎听不清。 云溪为了让自己给她宝贝闺女腾位置，这才使出这么阴险的招数。 她不高兴了，就要好好“折磨”一下陆晏川。 顾柠的嘀咕声不大，可还是被陆晏川听进了耳中。 他表情一怔，声音低沉宠溺。 “对，都怪我。 等我回去，任由你处罚，好吗？”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顾柠脸一红。 她就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这男人这么闷骚，还让她随便处罚。 “不用了，我可没什么特殊癖好。” 顾柠连忙摇头拒绝。 她跟云溪早有龃龉，也不全是陆晏川的原因。 话落。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话中充斥着失望。 “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顾柠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这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陆晏川是在逗她呢。 来不及细想，男人的声音又慢悠悠响了起来。 “柠柠，过几天别忘了给我寄信。” 这是他们当初就约定好的事。 陆晏川每天除了训练出任务，就惦记着顾柠的电话和信。 新家也布置的差不多了，他一有空就会去打扫。 现在就差个女主人。 等柠柠住进来，再按照她的想法添置其他东西。 陆晏川天天往家属院跑，对房子的事上心得很。 搞得家属院里的嫂子，都对顾柠好奇不已。 又听他提起这事，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 “我没忘。 不过你不用每次都给我寄那么多东西过来的。 我衣柜里的衣服都快堆不下了。” 顾柠无奈摊手。 不止几个哥哥喜欢给她买衣服，就连陆晏川也是一样。 寄回来的包裹里，大部分都是新款裙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淘到那么多款式新颖的衣服。 顾柠每件都喜欢的不行。 但她一天一换，也都穿不完。 “看到适合你的就买了。” 陆晏川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喉结滚了滚，溢出几声低哑的轻笑。 “你也给自己买几身啊，我上次看到你袖口的扣子都掉了。” 见劝不动，顾柠开始转移话题。 陆晏川大部分时候都是穿着军装的，只有回家才会换回自己的衣服。 不过顾柠发现了，他自己的衣服好像没两件。 最常见的那件白衬衫，扣子还坏了。 “没事，补一补还能穿。 我一个糙汉子，穿啥都成。 但媳妇不一样，媳妇得用最好的。” 陆晏川不小心把藏在心里的称呼说了出口。 柠柠皮肤娇嫩，有些衣服料子太粗糙了，她穿在身上会痒。 所以陆晏川每次看到漂亮裙子时，都会先检查一下衣服的布料。 顾柠失笑，“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叫上媳妇了。” 沈母还想留她在家里多待几年。 想结婚，可得先过沈母那一关。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三个哥哥。 陆晏川想娶她回家，可没那么容易。 顾柠捂嘴偷笑。 她想象不到陆晏川吃瘪的样子。 见顾柠话里带着笑意，并不排斥这个称呼，陆晏川眉眼放柔。 “顾柠同志，我是抱着以结婚为目的和你处对象的，绝对不是耍流氓。 先练习一下，以后就顺口了。” 陆晏川说的一本正经，实际已经在心里叫了不下百遍媳妇。 “我看你现在就叫得挺顺口的，用不着练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晏川说起甜言蜜语来一套又一套的。 陆婶子还说他是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呢。 顾柠可不这么认为。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停住了话茬。 “好了，不说太多了。 你帮我跟大哥报个平安，免得他担心。” 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 “好，我会告诉他的。 你忙一天也累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陆晏川虽然不舍，但还是压下心里的躁动，温声交代。 挂了电话。 顾柠回过头，正正对上沈大队长揶揄的笑容。 她的面色一囧，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不会都被大队长听去了吧。 “电话打完啦？” 沈大队长笑容满面的问道。 “打完了，大队长有事吗？” 顾柠点点头，脸上的温度稍退。 “是有点事。 我本来去你家找你，扑了个空。 英子说你来大队部打电话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正巧，我刚过来你就打完电话了。” 沈大队长特意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这些小年轻啊，脸皮都薄得很。 想当初他跟自家媳妇处对象时，也是腻歪的不行。 他理解的。 闻言，顾柠暗暗松了口气。 “您坐下慢慢说吧。” “最近村里又要来一批新知青了，人数是够了。 我打算安排几个文化水平高一点的老知青去小学教书，想问问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或者好一点的选人方式。” 现在日子好一点了，去村小学上学的孩子还不少。 但老师方面，就有所欠缺了。 一个人往往得负责两三个年级和好几个科目，累得够呛。 他和其他几名村干部一琢磨，打算公开选拔。 从村里挑几个有文化的同志去帮帮忙。 这个消息暂时还没透露出去。 沈大队长有意照顾一下来了村里好几年的老知青。 但具体的选人方式，他还没有头绪。 正好今天吃饭时，媳妇提到了顾柠。 他觉得这丫头聪明，没准真能给他出个好主意呢。 对上沈大队长期盼的眼神，顾柠笑了笑。 “知青那边我都不太熟悉，可能不太好给您推荐。 不过选人方法嘛，我还是可以提供一点建议的。” 她就只有刚来沈家村时和那些知青碰过面，连人都认不全，实在没法推荐。 不过时间过得可真快。 眨眼间，新一批的知青又要来了。 希望这批新的知青，都是正常人吧。 她可不想再碰上穆妍那样的货色了。 “行，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主意。 你尽管说，其他的我来办。” 沈大队长猛拍大腿，笑声爽朗。 解决了一桩心事，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第240章 人心难测 从沈应淮口中了解了影子集市和第三国贸易的情况后。 顾柠心里头对云溪的怀疑就越来越深。 但有些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一插手就沾一身腥了。 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她得想办法让云霜自己产生怀疑，自己去查。 顾柠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家大门口。 云霜出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家里调养身体。 顾柠一有空就过来，给她泡泡茶，种种花啥的。 今天也如往常一样。 顾柠泡好花茶，突然抬头看了眼天色。 “霜姨，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去逛逛吧。” 云霜抿了口茶，笑得温柔。 “行啊，我待在家里都快闷坏了。” 以前是身体不好，没法出门。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用担心自己的病会连累到别人，顾忌这顾忌那的。 来云城这么久了，她还没好好欣赏过这边的景色呢。 两人说走就走，陈嫂没跟着。 她留在家里收拾家务和做饭。 有顾柠陪着云霜，她很放心。 “百货商店去过挺多次的，咱们今天就不去了，在附近逛逛也行。” 顾柠跟在云霜身边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过得很快。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供销社门口。 一大堆人正排着队买猪肉。 云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家里的菜都是陈嫂买的，每次挑的部位也是最好的。 可想而知费了多大的功夫。 “这供销社可真热闹啊。” 她感慨一句，想着等身子好全了，一定要亲自下厨，让顾柠尝尝她的手艺。 她会做的菜色不多，但胜在味道还行。 没回到云家前，养父母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 别说做饭这点小事了，还得喂鸡割猪草。 几岁的小孩子忙得脚不沾地。 后来回到云家，家里条件不错，老两口对她也还算可以。 没再干过农活。 嫁给江明城后，男人更是将她捧到了手心。 将家里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过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现在让她做饭，倒有些生疏了。 想到这里，云霜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 云溪的事，还没传到父母耳朵里。 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劝老两口。 等狱期结束，就让云溪回京市，再也不能踏进云城一步。 她正发愁着，一道清脆的女声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柠，好巧啊，竟然在这碰到你了。” 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志拎着猪肉挤出人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柠和云霜。 两人实在是太亮眼了。 不仅长的好看，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款式。 时尚又新颖。 搭配上那张精致的脸蛋，即使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路边，也能吸引一大波目光。 顾柠循着声音望过去时，女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们也是来供销社买肉吗？不早点来怕是买不到好的部位了。” 女人见到顾柠还有些激动。 等到走近，才想起顾柠身边的云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是，我们就是出来逛逛。” 顾柠摇摇头，替她把落在头发上的落叶拂开。 “霜姨，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技术部的楚楚同志。 我进入部门后，她帮了我不少忙呢。” “那都不算帮忙。” 楚楚红着脸摆摆手。 她是个看脸的。 顾柠的长相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总是对顾柠格外热情。 顾柠刚进部门，对部门很多事都不了解，也是她帮忙讲解的。 听到这里，云霜脸上的笑容更大，冲楚楚点了点头。 “阿姨不用客气，顾柠也帮了我不少。” 在顾柠的指点和训练下，她的画像技术大大提高。 还得到了老组长的夸奖。 应该说，她们两人是互帮互助。 非要较真的话，那就是顾柠帮她更多了。 “顾柠，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那个女人可真坏，竟然能想出那么恶毒的招数害你。 她关个十天半月就出来了，你可得小心点，难保她不会怀恨在心。” 楚楚说起云溪就来气。 顾柠出事那天她刚好不在局里。 后来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替顾柠揪了一把冷汗。 好在江副局长公平公正，没有包庇。 不然她都真怕顾柠着了那个女人的道。 话落。 顾柠下意识看向云霜。 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似乎云溪对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我知道，有了这次的教训，她应该不敢了。” 顾柠幽幽开口。 见她这副模样，楚楚长长叹了口气。 “人心不可测。 她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你还记得我之前讲过的那个案子嘛。 我看云溪就跟那个案子里的妹妹一样，又狠又毒。 亲姐妹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是外人呢。” 要不是处理过太多离谱的案子，她也不会考虑那么多。 顾柠心思单纯，想不到那么深。 闻言，顾柠眸光微闪。 “对了，你上次跟我们讲的那个案子，有结果了吗？” 她双眼亮晶晶的望向楚楚，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有了。 凶手确实是死者妹妹，父母是帮凶。 他们一开始还死不承认。 后来林法医通过检验死者的尸体，顺藤摸瓜，找到了证据。 不得已才认罪的。 你说明明是亲姐妹，她的心怎么能那么毒啊。” 楚楚不理解。 兄弟姐妹不应该互相帮衬才是嘛。 怎么沦落到你死我活的下场了。 “我也不知道。 不过利益当前，有些人确实会迷失了自我。 加上父母纵容，一碗水端不平，矛盾自然就来了。” 顾柠笑笑，随口回道。 但这番话，却如同刀子一般扎进云霜心里。 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楚楚说的话，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异样被顾柠看在眼里。 不过顾柠并没有声张，只当看不见，继续和楚楚说着话。 不久，这个话题停下。 “你说的也有道理，还好我没有这样的困扰。 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逛吧，我得回去了。” 楚楚晃了晃手上的猪肉，跟顾柠挥手告别。 今天家里来客人，都等着她买肉回去煮，可不能耽误了。 楚楚走后，云霜也没了逛街的心思。 “咱们也出来挺久的了，先回去吧。” 她扯出笑容，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忧愁。 第241章 长痛不如短痛 云霜并非因为怀疑云溪对自己下手而发愁。 她真正担心的父母那边。 老两口自小就偏疼云溪，反倒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不太亲近。 可能是不在身边养大的原因吧。 她总感觉和父母之间隔了一层。 云霜满面愁容。 一开始她并没有往云溪身上怀疑，可顾柠的话点醒了她。 照最坏的结果来想，老两口一定会袒护云溪。 而她，又不可能原谅。 届时。 她跟父母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云霜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到底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父母对云溪付出的心血，远比自己多得多。 心有偏颇，也能理解。 理智上她能接受。 可情感上，还是有些难受。 云霜垂下眼睑。 只希望云溪还有点良心，不要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情分也抹灭掉。 她心事重重的走在前方，顾柠则不紧不慢的跟着。 见她脸色苍白，顾柠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没有后悔自己的做法。 今天这一出戏，就是她故意做给云霜看的。 如果她的猜测成真，那长痛不如短痛。 留着云溪在身边，跟养着一条毒蛇有什么区别。 * 将人送回江家后，顾柠转身回了村子。 刚到村口，她就碰上了沈大队长。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生的年轻男女。 一个个提着行李从牛车上跳下来，面如土色。 “大队长，这就是村里新一批的知青？” 顾柠走上前，随意瞥了一眼。 跟她第一次下乡时的样子差不多。 “没错，这回咱们村子分了五个同志，是所有村子里头最多的。 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净往咱们村子里塞人。” 沈大队长敲了敲烟斗，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只觉得这新一批的知青，就是个大麻烦。 他从城里将这几个人接回来的路上，听了不下二十遍的抱怨。 不是抱怨牛车坐着硌人，就是嫌弃路面不平整，给他们颠难受了。 带了一大堆行李，还要他帮忙拎着。 沈大队长是忍了又忍。 这几个人里头，也就那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同志比较安静。 一句抱怨也没有。 看着瘦弱，但应该是个能吃苦的。 沈大队长对他的印象不错。 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 隔壁桃花村就安排了两个知青，看起来也是能干活的料。 可省心多了。 除此之外，沈大队长还为着另一件事发愁。 知青点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 剩下的这些知青，要怎么安排，还是个大问题。 村里没有其他空屋子了。 只能想办法将他们安排到村民家里头去。 但安排到谁家去，又是个难题。 每家每户的人都不少，屋子也不宽敞。 往往都是一家子挤在一起，拉个帘子隔开睡觉。 这种情况下，没有那个村民乐意再多一个知青去占位置啊。 “穆妍走了，知青点应该还能再腾出三个床位来。 剩下两个人，大队长你不妨问问他们的想法。” 顾柠沉思一会，给出了建议。 她也觉得上头的安排不太合理。 但人既然已经到了村子，也没法赶走了。 只能尽量想办法解决住的问题。 “行，我到时候问问看。 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上次给我提出的那个选人方式不错，我想请你和学校的几个老师当一当评委，给我们筛筛人。” 沈大队长很重视村小学的教育。 在选老师这方面，他不想马虎。 他上次去镇政府开会，上头领导有意促进几个村小学的发展。 如果上头愿意给钱给资源，让村子的孩子们得到更好的教育。 那么去城里初中上学的机会就会更多。 他们的村子也会越来越好。 所以，沈大队长觉得有必要提升一下教师方面的水平。 这才跟几个村干部一合计，有了选拔教师的想法。 正好他们村里的知青也多，有文化有本事的，就能争取到这个机会。 “我？” 顾柠指了指自己，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没想到大队长这么信任她。 “在咱们村子里，就属你和延洲的学历最高。 延洲不在，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队长笑呵呵，一扫刚才的忧愁。 “柠丫头，你可得帮叔这个忙啊。 你放心，给你算公分，绝不让你白干活。” 顾柠莞尔一笑。 “大队长，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您都开口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帮忙选人而已，还能顺便挣点公分。 不亏。 局里最近也不忙，这点时间她还是有的。 听懂这话的意思，大队长瞬间乐开了花。 “那就这么说定了。” 似乎怕顾柠反悔，大队长一锤定音。 有顾柠帮忙，他放心多了。 两人的对话被其他几个知青听在耳朵里。 当老师好啊。 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 下乡之前他们就打听过了。 像村小学老师这种体面又轻松的活儿，一般都只会给自己人。 轮不到他们知青。 没想到沈家村跟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所有人都有机会。 拼的就是文化水平。 他们好歹也是高中毕业，优势很大啊。 这些知青蠢蠢欲动，都顾不上身体的累了。 说完话，沈大队长将烟斗收起来。 “你先回去吧，我带他们去知青点瞧一眼。” 心情好了，他看着这些知青也顺眼了不少。 顾柠点点头。 她对这几个知青要住到谁家去不感兴趣。 她忙着回家去晒花茶和干货呢。 正想离开，顾柠忽然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沿着目光的主人看去，男人温和的冲她笑了笑。 看起来没什么恶意。 男人长相干净斯文，一身白衬衫搭黑长裤。 妥妥一副文化人的样子。 顾柠看着他，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孟知青和沈哲的身影。 三人可以说是同一个类型的。 不过另外两个都是斯文败类。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男同志，是不是也一样。 第242章 新的知青 顾柠收回思绪，没在男人身上多停留一秒，跟沈大队长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她走后，不少知青还盯着她的背影，不舍得收回目光。 “大队长，刚才那位女同志，也是下乡的知青吗？” 其中一名男知青没忍住问出了口。 他在城里都没见过这么漂亮和有气质的女同志。 没想到在一个小村子里碰到了。 除了下乡的知青，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沈大队长觑了他一眼。 “顾柠同志是上一批下乡的知青。” 简单一句话，算是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至于其他的，沈大队长没有多说。 “走吧，咱们先去知青点认认人。 再耽搁下去，今天的活都不用干了。” 他没给男人继续提问的机会，拔腿走在前头。 村里的事多着呢。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陪这几个知青说些有的没的。 见状，知青们连忙抬脚跟上。 一路走到了知青点。 途中经过的地方，沈大队长也会做些简单的介绍。 村民们见到几个生面孔，坐着休息的时候，又热烈的讨论起来。 “咱们村子又来新人了，还一下来五个。 知青点能挤得下吗？” “我刚才可看了，那两个女知青，胳膊细的呀。 估计锄头都拎不起来，咋能干得了农活。” “这新知青一来，我倒觉得前头几个知青还算不错了。 起码活儿干的不错。 唯一一个不行的，已经到大西北农场劳改去了。” “只要他们安分点，不整幺蛾子就行。 其他事，咱们也管不了。” “……” 跟大妈大婶们的关注点不同。 村里的姑娘们，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个长相斯文的男知青。 “你们看到那个男知青了嘛，长的比孟知青还好看。 他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 “你们说我帮他干活，让他跟我处对象能成不？” 胆子大一点的姑娘，什么话都往外蹦。 “我觉得还行，这男知青一看就不怎么会干活。 孟知青不就是因为赵梅家里条件好，又是村长侄女才跟她处对象的嘛。 等受了几天干活的苦，你没准还真能成。” 女同志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只有沈婷，依旧没停下手里的镰刀，弯着腰割草。 今天不赚够公分，就没饭吃了。 新来的男知青，她也挺喜欢的。 但没办法，爷奶是不会允许她嫁给知青的。 他们就想将她嫁出去换彩礼。 要是嫁给男知青，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沈婷苦笑一声，割草的动作愈发麻利。 另一边，讨论还在继续。 “那你找个机会去试试。 你爸妈疼你，让他入赘也行。” “你们难道没看到，那男知青手上戴了一块梅花牌的手表嘛。 还有身上的衣服，可是的确良。 我猜他家里的条件一定不错，回城是迟早的事。” “我可听说了，隔壁村子的知青，前段时间带着媳妇回城里享福了。 那知青的家里人给他找了一份工作，把他弄回城里了。 他媳妇也是好命，帮了那知青一把，两人就好上了。 回城了还不忘把媳妇和孩子一起带上，成了正正经经的城里人。 连带着娘家人也一起享福，天天在村子里头炫耀自家闺女嫁进了城里。” 闻言，沈婷手上的动作一顿。 嫁进城里享福。 这几个字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里。 听不进去其他声音。 * 与此同时，沈家。 顾柠正在空间里忙活着。 她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鲜花和新鲜的蔬菜。 顾柠打算先把这些花给消耗了，晒成花茶。 到时候匀一点给云霜。 毕竟上次送的那包花茶，这段时间也喝的差不多了。 正好续上。 而空间的温度低，蔬菜还能存放，也不怕坏了。 说干就干。 顾柠将花瓣全部采摘下来，放进清水浸泡一会。 再将洗干净的花朵放在簸箕上酿干。 忙完这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剩下的步骤，顾柠打算慢慢来。 她擦干净手，心念一动就到了海岛上。 她随手从木屋里拎出一把躺椅，悠闲的坐在海边休息。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椰子。 咸咸的海风拂面而来。 顾柠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喝一口椰汁，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阵子因为云溪的事，她的精神都有些紧绷了。 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她要好好享受。 攒了这么多的满意度，只解锁了海岛这一个地方。 那些被迷雾遮盖之处，一定会给她更大的惊喜。 顾柠还没躺多久，就听空间外传来了喧闹声。 似乎是在她家门口。 顾柠猛地睁开眼，闪身出了空间。 一天都不消停。 她心里腹诽着，推开门走出了院子。 正在外面吵闹的，是新来的女知青。 她此刻正拎着行李站在院门口，语气倨傲。 “大队长，我住这家就行了。 南边的屋子不错，阳光好。 正好那屋子空着，我不嫌弃。” 刚踏出门槛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顾柠怒极反笑。 “谁同意了？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顾柠抱臂环胸靠在门边，一脸无语。 她对待别人的态度，取决于那个人的言行。 高高在上的姿态，谁都喜欢不起来。 “你们家那么大，屋子都空着，我凭啥不能住啊。 大队长，不是你让我选的吗？” 女知青梗着脖子说道。 知青点住满了，就剩下她和另一个男知青没地去。 大队长打算让他们住到村民家里。 她这一路看过来，村子里大多都是土坯房。 屋子还小，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她看着都嫌弃。 顾柠家是青砖大瓦房，又干净又宽敞，她勉强能接受。 最关键的是有空屋子，不用跟其他人住一屋。 女知青直接就相中了。 可沈母不乐意。 屋子都是安排好的，没有空出来的。 即使老大老二不在家住，沈母也不想让陌生人住他们的房间。 再说了，这一住，都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老大老二回来，又该住哪里？ 沈母不是小气的人，但关乎到自家人的利益。 她太大方就是犯傻了。 这些知青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 万一跟那个穆妍一样，她不是引狼入室嘛。 思及此，沈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能松这个口。 第243章 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沈母打定主意，一口回绝了女知青。 沈家村跟其他村子有所不同。 其他村子的村干部安排知青到村民家里住，根本不需要征求村民的意见。 直接一句话解决。 但沈大队长不愿意这么干，平白生出矛盾。 他会考虑到村民的想法。 只有村民同意了，他才会安排。 要不是闺女结婚后，他家实在没空屋子了，直接把人安排到自家住还更方便。 他记得村尾的周阿婆家有空屋子。 家里头就剩她和一个五岁的小孙子，安排女知青住进去再合适不过。 等到年底分粮食，他对周阿婆祖孙俩多照顾一点就行了。 要是她不同意，自己就再想法子。 办法总比困难多。 谁知道刚路过英子家门口，女知青就相中这屋子。 沈大队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周围土坯房中独一份的大青砖瓦房，脸上浮现一抹了然。 干净宽敞的屋子，他看着也喜欢。 更何况这些娇气的知青。 但她瞧上了没用，还得英子同意才行。 以他对沈红英的了解，这事没得谈。 果不其然，沈母摇头拒绝。 理由还充分。 “何知青，我给你们找其他住的地方吧。 就在村尾，虽然离知青点有点远，但胜在安静。” 沈大队长早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没有过多犹豫的抬手指向村尾的方向。 闻言。 身旁的男知青微微颔首，笑容和煦。 “我是没什么意见，就看向知青的意思了。” 他把选择权抛回给女知青。 似乎对于女知青的所有决定都毫无异议。 这好脾气的样子，让沈大队长止不住地点头。 还好这群人里面，有一个省心的。 “不行，那边都到山脚下了，怎么住人啊。 大队长，我们是响应国家政策下乡来帮忙建设农村的。 村里人应该积极配合才是。 知青点不能住也就算了，我们也不介意住村民家里，但总得让我们自己选择吧。” 向玲撇撇嘴。 她看大队长给他们安排的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话音刚落。 村支书媳妇就忍不住跳了出来。 “是啊，大队长，我赞同向知青的说法。 他们好歹是响应号召，下乡来帮咱们村子的。 咱们也不至于抠门到连一个屋子都舍不得给人家住吧。” 一见有人支持自己，向玲的下巴高高扬起。 看来这小村子里头，还是有明事理的人。 “你凑什么热闹啊。” 村支书一把扯过自家媳妇的胳膊，低声呵斥。 “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了村子着想，你冲我吼啥。” 村支书媳妇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心里又气又委屈。 因为儿子被抓去大西北劳改的事，她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夫妻俩看着比以前都苍老了不少。 即使她清楚错不在顾柠，跟沈母更没啥关系。 可一想到儿子受的苦，就很难不迁怒。 之前跟他们订亲的杨家姑娘。 退婚后名声不仅没受到影响，还嫁了个不错的婆家。 她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这才退婚多久，就又跟别家结亲了。 可怜她儿子被穆妍那个贱蹄子算计。 虽然勉强留下一条命，可一辈子也毁了。 她一时没忍住，就想膈应人。 “你真是无理取闹。” 村支书气得不轻。 夫妻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老婆子心里在想什么。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那个不孝子的错。 也是他们当父母的没教好，怨不得别人。 “村支书，你这话就不对了。 翠花婶子也是担心新来的知青没地方住，语气急了点。 她这么关心村子，你吼她就是你的不对了。” 白老太一本正经的说着，话里话外都在挤兑沈母。 觉得她小气，没有格局。 “要不是我那屋太小，我就让两个知青住进去了。 来了村子，就是咱们村里的一份子，哪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说完，她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两人一唱一和，话说的好听。 不禁让其他村民也开口劝起沈母。 反正沈家这么大，就是腾出两间屋子而已。 再不济，让女知青跟柠丫头挤挤也行。 顾柠一个小姑娘，也没必要住那么大的屋子。 英子就是太宠闺女了，什么好的都先紧着顾柠。 日后新媳妇进门，指定不乐意。 儿子才是百年之后给他们摔盆的人。 她再不改改，三个儿子都会有意见。 见状。 白老太乐呵呵，自顾自的安排上了。 “行了，你快把屋子收拾出来吧。 不然两知青今晚都没地方睡了。” 她热情的接过向玲的行李就往院里冲，从未有过的殷勤。 可脚还没踏进门槛，身前就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 “既然你这么为村子着想，那就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们住啊。” 顾柠挡住人，笑意不达眼底。 “我把屋子让出来，那我住哪儿啊？” 白老太拉开嗓门，一脸不可置信。 “你家不是有柴房嘛，住那里就行了，总不能委屈了两个知青吧。” 顾柠耸耸肩，语气自然。 “我又不是傻的！ 为了两个外人，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去住柴房。 那地方是能住人的嘛。” 白老太朝地上啐了一口。 她可没有那么无私。 顾柠面露疑惑，直接反问回去。 “怎么不能住人了，你孙女之前不也在柴房住着嘛。 怎么她能住，你就不行了？你在怕什么？” “还有，别人的房子，你做什么主。 是你的东西吗，你就在那慷慨大方。” 顾柠冷嗤一声。 三连质问直接将白老太逼退。 提起小孙女的事，她的脸色瞬间发白，无言以对。 小孙女被活活冻死在柴房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刺。 她总梦到小孙女半夜来找她，质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 如果不是她故意磋磨，为了给娘家侄子腾屋子。 大冬天将小孙女赶到柴房去睡，还一件厚棉被都不给。 小孙女也不会被活活冻死。 因为这事，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险些将她淹死。 白老太愤怒又委屈。 她怎么知道那小丫头身体那么差，冻一晚上就没了命。 害得娘家侄子也被人指指点点，好几年娶不到媳妇。 如今听顾柠旧事重提，白老太心虚不已。 第244章 她可受不住顾柠每天的毒液攻击 她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能住柴房那种地方。 白老太只考虑到自己。 全然没有想过年纪尚小且身子骨弱的小孙女也没法在大冬天住柴房。 她只怨那丫头命不好。 死了还不消停。 顾柠懒得搭理白老太，转而将目光放在村支书媳妇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看到她这个笑容，村支书媳妇心口猛地一跳。 “翠花婶子，我记得你儿子的屋子好像还空着，正好让两个知青住进去。 他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村支书是咱们村子的干部，更应该为了村子着想，做个表率啊。” 顾柠净往她的心窝子上戳。 她都不想提这事，奈何有些人非要没事找事。 “你……” 村支书媳妇气急败坏，指着顾柠的手都在颤抖。 她本想借这件事让顾柠吃瘪，自己也出口恶气。 没想到火没泄出来，又把自己气得不轻。 向玲傻眼了。 这女人长的挺美，但嘴巴可不是一般的毒。 她突然不想住这房子了。 她可承受不住顾柠每天的“毒液攻击”。 向玲虽然娇纵，却不是没脑子。 在顾柠眼风扫过来时，她的身子抖了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生了退缩之心。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住村支书家里也行。” 好歹是村支书，家里条件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向玲安慰自己，丝毫不见刚才的嚣张劲。 顾柠挑挑眉，她还没开口呢。 一开始还以为这女知青是个难缠的，谁能想到就是个纸老虎。 她歇了火，顾柠也没为难她。 这下，村支书媳妇更气了，脸都憋的通红。 她好心替这丫头说话。 结果呢？ 这死丫头见到顾柠就歇了菜，回头捅她一刀。 她儿子的屋子，她也不乐意让别人住进去。 村支书媳妇正想开口拒绝，村支书就先她一步开腔。 “行，正好屋子打扫过了，向知青可以直接住进来。 不过家里就剩一间空房间了，何知青这边，还得再找一户人家。” 都被架到火上烤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老头子！” 村支书媳妇急得跳脚。 可在村支书的眼神压迫下，还是慢慢闭上了嘴。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老太也不说话了，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走。 沈大队长松了口气。 “何知青，你的想法呢？” 男人浅浅一笑，目送向玲和村支书夫妻俩走远。 “都听大队长的。” 他比向玲好说话，性子也温和。 周阿婆应该不会有意见。 沈大队长黝黑的脸上重新挤出了笑容。 “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就干啥去。” 村里人就是爱看热闹。 在顾柠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刚才出声劝沈母的村民，也讪讪闭嘴，隐匿在人群中。 他们可不想劝着劝着，家里就被顾柠塞进来一名知青。 人群渐渐散开。 沈大队长也带着何知青离开。 他刚走，顾柠就皱起眉，轻轻嘶了一声。 这是她见到何知青的第二面。 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顾柠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她的记忆力挺好的。 如果真是见过的人，不可能不记得。 听到这细微的动静，沈应淮懒懒掀起眼皮，薄唇动了动。 “怎么了，你认识他？” 人都走了还盯着。 总不能是因为那男人长的好看吧。 他不觉得。 再说了，他沈应淮的妹子，也不是看脸的人。 大哥二哥还有他，长的也不差。 顾柠看了这么久，都该免疫了。 “不认识，可能是记错了。” 顾柠摇摇头。 等她今晚躺床上休息时再好好回忆一下。 * 另一边，沈大队长带着何知青朝村尾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还不忘给他介绍村里的情况，希望他能尽快融入。 何知青嘴角噙着笑，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还虚心的向他请教种地的技巧。 令沈大队长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 “你放心吧，你们刚来，不会安排太多太累的活，总要慢慢上手的。” 沈大队长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没有藏私，将自己下地多年的经验通通传授给他。 对于认真好学的人，他格外有耐心。 “大队长，平常上山割猪草的活儿，都是女同志在干吗？ 让女同志们独自上山，会不会太危险了？” “没事，她们经常会一起上山。 干完两个公分就回来，也不走太远，村里安全得很。” 沈大队长摆摆手，割猪草算得上轻松的活了。 公分也不算少，村里的小姑娘和女知青都抢着去干。 但能不能把两个公分都拿到手，就要看她们自己的本事了。 八九岁的小娃娃一般只能拿半个公分。 手脚麻利一点的小姑娘，最少能拿一个半公分。 至于危险，更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又不进深山，只在外围溜达。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何知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我想多了。 我看上山的路不太好走，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这条路还算好的。 另一条路才叫难走，位置又隐蔽，稍不注意就容易迷路。 不过那条路可以越过村子直达镇上，就是路程太远了。” 沈大队长抬手指向后山的另一个方向，给了他一个大概的位置。 何知青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怎么容易怎么走吧。”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沈家老屋门口。 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的沈婷听见声音，急忙跑出来跟大队长打了声招呼。 沈大队长纳闷的回了一句，想不明白这丫头今天咋这么热情。 “大队长，这位就是咱们村子新来的知青吧。” 沈婷羞涩的瞄了男人一眼，又“嗖”的一下低下了头。 男人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同志你好，我是何桀。” “我……我叫沈婷。” 沈婷看到他的笑容，就跟触电了一般，结结巴巴。 两人一副相亲时自我介绍的即视感。 沈大队长恍然大悟。 他就说奇怪。 往常沈婷这丫头，对他可没那么热情。 原来是冲着何知青来的。 第245章 少接触为妙 沈大队长发现村里这些小姑娘，都喜欢斯斯文文的男知青。 远的不说，就说赵家那姑娘吧。 跟知青点的孟知青打得火热，哭着闹着让村长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分配给那孟知青。 这不是胡闹嘛！ 一个村子就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金贵着呢。 比孟知青厉害的大有人在。 怎么都轮不上他。 就算村长同意，他也不能答应。 这名额就该给合适的人！ 赵家因为这事，闹得鸡飞狗跳。 他不乐意掺和。 这才专门跑到镇上去接新一批的知青来村里。 不过他觉着何桀跟孟知青不太一样。 起码在人品方面，应当比孟知青要好一点。 刚才还关心村里的女同志们上山割猪草会不会危险呢。 想到这里，沈大队长摇头失笑，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走吧，我们还要去看住的地方呢，别耽误时间了。” 沈婷急了。 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唇不停翕动着。 “大队长，我能住这里吗？” 何桀指了指沈婷身后的大门。 “这儿离知青点和地里都挺近的，有个什么事，也方便搭把手。” 他笑吟吟的开口，考虑的十分周全。 沈大队长却犯了难。 沈老头家里人多，房间又少，哪里还有多余的床位。 而且这家人最爱整幺蛾子，谁沾上了就是一身腥。 他可不想让一个好好的小伙子在这受苦。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沈老太的声音就先一步响起。 “你个死丫头又偷懒，菜都没择完就敢跑出去，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沈老太气冲冲的跑出来，一手拧在沈婷的胳膊上。 她才走来没一会儿，这死丫头就敢犯懒。 真是欠收拾了。 沈婷痛的龇牙，连连求饶。 “奶，你别打我，我这就去干活。” 见状，沈大队长脸都黑了。 他知道沈老太一向重男轻女，但没想到能苛待成这样。 “婶子这是干啥？ 婷丫头就是跟我们打了声招呼，耽误不了什么事。” 话落。 沈老太转过身，仿佛才看到沈大队长一样。 “呦，大队长怎么来了？ 我不是针对你啊，只是这丫头经常躲懒，不说不长记性。” 她笑呵呵的，全然不见刚才的凶狠嘴脸。 沈婷吞了口唾沫，怯怯开口。 “奶，何知青想住在咱家……”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老太就炸了。 “住什么住！ 家里这么小，没法再多一个人。 大队长，上次婚宴的事是我们不对，但你钱也收了，不能还给我们穿小鞋吧。 顾柠家的房子多大，咋不住她家去。” 她噼里啪啦一顿讲，沈婷拉都拉不住。 何桀倒是不生气，慢悠悠从兜里掏出钱。 “婶子，我不白住，每个月给您三块钱可以吗？”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沈老太到喉咙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可以可以，家里还能腾出个床位来。 你想住多久都成。” 她接过三块钱数了数，笑得合不拢嘴。 这男知青上道啊。 给钱就好说了。 没有床位她也要腾出一个床位来。 一个月三块钱可不少，都能给大孙子买好多肉吃了。 沈大队长目瞪口呆，没来得及阻止，钱已经进了沈老太的兜里。 “你……”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住这里不是自找麻烦嘛。 “大队长，我总不好白白麻烦人家，给钱是应该的。 既然婶子同意了，那我以后就住这儿了。 知青点的同志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能随时过去。” 何桀笑容温吞，脾气好的不行。 “大队长，人何知青说的没错，这年头哪样不用花钱。 我啥人你还不知道嘛。 他住进来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沈老太语气轻快，眼里的笑意和算计掩盖不住。 轻轻松松就能花三块钱租房子，手里一定还捏着不少钱。 这男知青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处好关系了，没准能讨着更多好处。 沈大队长一噎。 她是啥人，自己当然清楚。 咋好意思说这种话。 但钱都给了，也没别的办法。 “行，你先住下吧。 要是住不下去了，你再跟我说。” 处理完知青们住的事，沈大队长却没多轻松。 要不是还得跑镇上开会，他怎么着都要劝两句。 最开心的当属沈婷了。 她没想到何桀真的住进家里了，还离她那么近。 原先只想着远远说上两句话就行。 但老天爷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不禁又生出了别的心思。 * 入夜，沈家。 顾柠在脑子里将之前的人和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什么头绪。 也许真是错觉吧。 顾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把这事先放到一边，继续进空间里忙活。 这一忙就忘了时间。 等她低头看腕表时，已经半夜两点了。 顾柠伸着懒腰出了空间，给自己简单护了个肤就躺下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两天休假。 她不用去局里上班，乐得自在。 给院子里的蔬菜浇完水，直接捧着书坐在躺椅上休息。 沈应淮一大早就出门了，家里就剩她和沈母两个人。 沈母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在屋后开辟了另一片空地，吭哧吭哧的干了起来。 顾柠拦都拦不住，索性随她去了。 不累到自己就行。 看书看得眼睛累了，就抬起头往门口望了望。 这一眼，就看到沈婷和昨天新来的何知青并肩而行。 两人有说有笑。 看方向，似乎是要去后山。 顾柠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上的书翻了个页。 她记得，何知青好像就住在沈家老屋。 听说还是花了钱的。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就处得跟亲人似的。 但想到沈老太见钱眼开的性子，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没搭理两人去后山干啥，顾柠低下头继续看书。 沈婷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就是不知道何桀是个什么想法。 这男人看着温润好说话，心思却深得很。 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 她还是少接触为妙。 第246章 云家人上门 另一边，沈家村村口。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自不远处驶来，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停下。 旋即，车门一开。 一对穿着体面的老两口从车里钻了出来。 司机跟在身后，手上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这里就是沈家村？” 老太太皱着眉，低声呢喃。 要不是为了那个糟心的闺女，他们老两口也不至于着急忙慌地从京市赶过来。 “对，但顾同志家在哪，我也不清楚，还是找几个村民问问吧。” 司机连连点头。 他只负责接送老两口过来，其他事一概不清楚。 因为这不小的阵仗，周围已经站满了村民，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也没听说谁家有一户这么有钱的亲戚啊。 云老头不晓得村民心里的想法，沉吟片刻后开口。 “也行。 小孙，你去前头问问，顺便找个人给咱们带路。” 大闺女铁了心要给云溪一个教训，但他们当父母的舍不得。 收到消息的当天，两人就买了火车票赶到云城。 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老两口才知道。 云溪做的那些事，没一个是冤枉了她的。 要是顾柠不愿意松口，她还得被关得更久。 这些都是云霜的原话。 云老太又气又急。 气的是大闺女心太狠。 偏袒外人，不心疼自个亲妹妹。 急的是云溪在牢里过的不好。 才过去没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闺女不愿意帮忙，他们也强迫不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顾柠要份谅解书。 摆正了态度，云溪才能尽早离开那个鬼地方。 想通之后，老两口当即带上东西，一路打听着来到沈家村。 小孙司机是大闺女安排的。 她在乎他们老两口，却对云溪太过苛刻。 到底是自家人，嘴上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怎么还任由个外人欺负了去。 云溪都是当妈的人了，出了这事，她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甚至还会对在部队工作的梁婷造成影响。 云老太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怨怼。 大闺女嫁人后，就跟他们越来越疏远了。 要不是云溪时不时上门关心，姐妹俩的关系只会更僵。 正回忆往昔时，小孙司机已经找了个村民问路。 “你们找顾柠啊。 她家离这不远，你们一直往前走，看到唯一一家青砖瓦房就是了。 门口有棵大槐树，好找得很。” 村民态度热络的给他们指路。 既然是找顾柠的，那就不奇怪了。 “行，谢谢婶子。” 小孙司机憨厚一笑，给女人手里塞了一把糖，将人情世故做到位。 女人看到手里亮晶晶的水果糖纸，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我带你们过去吧，正好没啥事。” 正所谓拿人手短。 她将糖果放进兜里，也不等几人同意，扛起锄头就往前走。 正好她也想听听这些人找顾柠干啥。 见状。 小孙同志连忙道谢，带着老两口和几个大包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去。 * 后山。 新知青刚来，沈大队长给他们安排的活计都比较轻松。 何桀和向玲负责割猪草。 其他三名知青，则负责给田垄除草。 有个简单的过渡期。 两天以后，就要上强度了。 但这些轻松的活，对他们来说也不容易。 弯了半天的腰，一站起身，眼前阵阵发黑。 向玲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也顾不得会不会弄脏衣服了。 后背的竹筐里堆着稀稀拉拉的猪草。 照这个速度干下去，她年底是别想分到粮食了。 向玲苦笑一声，将目光投向同行的何桀和沈婷两人。 只一眼，她就啧了一声。 何知青看着斯文瘦弱，干起活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那贲张的手臂肌肉，不像读书人。 反倒像专门锻炼过，没少干重活的样子。 背篓里的猪草都快堆不下了。 她真是羡慕的眼红。 站在他旁边的沈婷也不遑多让。 毕竟是从小干到大的活。 要是拿不到满公分，晚饭都只能饿肚子。 沈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瞄了男人一眼。 “何知青，今天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闻言，何桀停下手里的动作，温柔一笑。 “沈同志，我第一次来后山，对这儿还不太了解。 我想多待一会，看有没有机会弄点野味。 要不住在你们家，没点表示，我心里过意不去。” 沈婷急忙摆手，咬着下唇说道。 “没事，你一个月给的钱的已经够多了。 不过我对这里挺熟悉的，只要不进深山，我可以带你逛逛。”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沈同志了。” 何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得沈婷一阵脸红。 向玲实在走不动了，就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转身下了山。 反正才第一天而已。 这些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上手的。 急不得。 她心疼的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心，鼻尖酸涩。 早知道就不代替二姐下乡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忍耐。 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向玲失魂落魄的离开，沈婷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那女人跟着碍眼呢。 “野味没那么好抓，这山里的小动物都精得很。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逮着野鸡野兔，那家里也不愁肉吃了。 偶尔能捡到几颗鸟蛋，都算碰大运了。 何桀微微颔首，也没纠结这个话题，继续往前走。 “沈同志，我听大队长说，这儿还有另一条下山的路。 具体在哪个地方，你能带我去瞧瞧吗？” 走到一半，两人折返回去。 他不经意的提及，脸上写满了好奇。 “是有别的路，我大概知道在那里。 但那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估计都要荒废了。 你想看的话，我带你过去。” 沈婷一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就加快。 也不细想何桀跟打听另一条路怎么走的原因，直接带着人过去。 小路被杂草遮挡着，留下仅能一人通过的缝隙。 “就是这儿了，我小时候走过，差点在里头迷路了。 太晚回家帮忙做饭，还挨了奶奶一顿打。” 沈婷提起这事，手臂上就浮起了鸡皮疙瘩。 那天被烧火棍打的浑身青紫，一碰就疼。 还是姑姑给她上的药，温柔又耐心的安慰她。 第247章 你偏袒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闺女 何桀眸光深邃，“那我很庆幸，你好好的回家了。” 沈婷一怔，深陷在何桀幽深的眼眸中。 “何知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的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当然，像沈同志这么好的姑娘。 不光是我，应该有很多人关心。 沈同志不觉得我这些话太轻浮就行。” 何桀点点头，嘴角噙着笑，语气温柔缱绻。 “不会，我清楚何知青的为人。” 沈婷头摇的像拨浪鼓，连声否认。 她的心里乐开了花，语气都放柔了两分。 何知青说这些话时，是不是对她也有一丝丝好感。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婷的呼吸就慢慢加重，心快跳出嗓子眼。 何桀笑了笑。 看着因为他一句话满脸通红的沈婷，唇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沈同志可不要轻易信任别人。” 还没等沈婷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何桀又开了腔。 “看完了，咱们先下山吧。 省得被村民们误会了，对沈同志的名声不好。” 孤男寡女站一起，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沈婷有些不舍。 她还想跟何知青多待一会的。 被人误会了更好，没准…… 但想到何知青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她又开心极了，轻轻应了声好。 * 沈家。 顾柠看到云家老两口出现在家门口时，也没多惊讶。 只是侧了身子让他们进去。 顾柠给三人倒了水，礼数周全。 也不先开口询问，而是跟他们比耐心。 毕竟谁比较急，谁有求于人，谁就先坐不住。 整个院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沈母看不明白。 但她向来跟着闺女走，索性不开腔，静静坐着，时不时冲老两口笑笑。 夫妻俩刚开始还坐得住。 但见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话题都没扯到重点，不免有些急了。 “小顾同志，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斟酌着语气说道。 为了云溪，两人也是拉下了老脸。 “您有话直说吧。” 顾柠放下水杯，神色严肃起来。 “云溪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错确实在她，这点我们夫妻俩没法否认，也知道给你造成了麻烦。 但她也就是一时糊涂，心眼不坏，不至于受那么大的惩罚。 小顾同志，希望你能看在我们老两口和云霜的面子上，给她签一份谅解书。” 似乎是怕顾柠拒绝，云老头将桌上的包裹推到顾柠面前。 “这些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小补偿。 签完谅解书后，当时云溪承诺给你的五百块钱，我们来给。” 五百块钱那事，还是云霜告诉他们的。 他刚听到那会，恨不得撬开小闺女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都是啥。 自己理亏还那么嚣张，难怪人家不接受。 但再生气，他也还是得硬着头皮管。 好在他们夫妻俩的积蓄不少，五百块钱还是掏得出来的。 话落。 沈母双眼一瞪，拍着桌子站起来。 “婶子，我敬你们是江夫人的父母，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她都用毒药来陷害我闺女了，心眼还不坏啊？ 你偏袒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闺女。” 她原本还耐得住性子。 但听到这番话后，怒气直冲天灵盖。 小孙司机吓得一激灵，腰杆下意识挺直。 “沈同志，你别生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着打马虎眼，心里却腹诽个不停。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他第一次知道“没坏心眼”四个字是这么用的。 不怪沈母生气，他都觉得过分。 小孙司机舔舔唇，脸都快笑僵了。 不是说夫人的父母是退休教师，很通情达理吗？ 怎么连对错都不分了。 小孙司机苦不堪言。 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啊。 哄完这边还得哄那边。 “要不是我闺女聪明，查清了真相，现在待在局子里的人就是她了。” 沈母越想越气。 想求谅解也不知道好好说话。 要不是顾忌着老两口的身份，她早就拿起扫把赶人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抿平了唇线。 “你说的对，犯了错，就得受罚。 我不该给云溪开脱，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今天来这儿，我们也是抱着诚意来的，希望能好好解决这件事。 小顾同志帮了云霜不少忙，我们两人也是把她当小辈对待。 只希望两家的关系，不要因为云溪发生变化。” 云老头对顾柠的印象很复杂。 既感激又不喜。 两姐妹就是因为她产生了隔阂。 他并不清楚小闺女针对她的原因是什么。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云溪在他们眼里，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也许顾柠本身就有问题，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当然，他也没说云溪的做法是对的。 只是觉得惩罚太过严重了点。 多说无益。 他现在就想拿到谅解书，让云溪早点出来。 顾柠抬眸看着他，红唇轻启。 “我可以写谅解书。” 简单一句话，让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母拧着眉。 她闺女也太好说话了。 老两口则是喜不自胜。 有了谅解书，云溪就能少受点苦。 “明天我会把谅解书带到公安局去。 至于云溪能不能减轻处罚被放出来，我无法保证。” 她的语气跟平常一样，毫无起伏。 早点出来也行。 不然那些药的事，还不好调查。 顾柠可不相信云溪会就此罢手。 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她只会更狠。 顾柠垂下眼睑，隐去眼底的暗芒。 云老头松了口气。 “没事，你答应写谅解书就行。” 有顾柠的谅解书，事情就好办了。 解决了心里的一桩大事，老两口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 再次确认顾柠的想法，这才带着小孙司机离开。 东西和钱都留下了。 本来就是他们给顾柠的赔偿，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三人出了门，正正对上十几双亮晶晶的眼睛。 村民们坐在大槐树下看着他们，好奇得心痒痒。 来之前大包小包。 离开时两手空空。 但神态却截然不同。 那几个包裹，看着就不便宜。 沈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第248章 那是我妹妹，没你的事 顾柠将他们送出门，没理会周身灼热的目光。 云家老两口停下脚步，转过身冲着顾柠笑道。 “小顾同志，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救了云霜。 以后有机会去京市的话，可以到家里坐坐，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如果没有云溪那件事，他还是挺欣赏这个小姑娘的。 “云老先生放心，我说到做到。” 顾柠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不把云溪放出来，怎么揪她的小辫子，将她彻底摁死。 还有那些药的来源，也得从她身上着手调查。 至于云老头的邀约。 她既没同意，也没拒绝，淡淡略过。 老两口讪讪，第一次示好竟然被无视了。 好在顾柠还有点眼色，懂得见好就收。 “行，你就送到这吧，我们先走了。” 云老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他叫停顾柠，带着自家老伴和小孙司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顾柠站在原地，目送着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本来就没打算送他们到村口。 对云家老两口，她的感观并不好，只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他们着急忙慌赶来云城。 最先关心的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大女儿。 反倒满心满眼的惦记着干了蠢事进监狱的小闺女。 顾柠挑挑眉。 难怪云霜越来越疏远他们。 她轻笑两声，对上沈母欲言又止的视线，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妈，我们先回家。 你有什么问题，再慢慢问我。” 她知道沈母现在一定很纳闷。 但出于对她的理解和爱护，一直忍着不说。 如果可以，沈母巴不得云溪在里头关得更久一点。 更别提写谅解书了。 给多少钱都不好使。 她心里躁动不已。 但对上顾柠水润的双眸，她突然平静下来。 “闺女，你是咋想的？ 咱们家也不缺这几百块钱啊。” 沈母压低了嗓门，一只脚踏进了门槛。 “是不差这点，但送上门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顾柠笑容古怪，声音越来越低。 “吱呀”一声，大门关上。 还想凑热闹的村民被木板门隔绝在外。 他们听的不太清楚。 也没来得及问个明白。 只能看着紧闭的大门干瞪眼。 * 此时，村广场晒谷场后。 沈应淮姿势慵懒的倚靠在草垛子上，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这几天给我仔细盯着，有什么陌生人或者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我妹妹身边，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弟江磊重重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淮哥，发生啥事了？ 难道有哪个遭瘟的玩意要对咱妹妹下手？” 他开始摩拳擦掌，眼中燃起火苗。 “咱妹妹……” 沈应淮双眼危险眯起，三个字在他嘴里过了一遍。 随即，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后脑勺。 “那是我妹妹，没你的事。” 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 妹妹却只有一个，哪里还能分出去。 “哎呦！淮哥，我说错了。 那是您妹妹，我叫顾同志总行了吧。” 江磊捂着脑袋，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他可没忘记顾柠来沈家村前，淮哥信誓旦旦放狠话的样子。 说那丫头十几年都没回过一封信，没把他们当亲人。 只有出事了，才能想到他们。 她要是敢整幺蛾子，他也不会客气。 结果呢。 人还没到村子，就眼巴巴跑到村口去等着。 还死鸭子嘴硬说是路过。 现在更是夸张，护得跟宝贝似的。 连自己嘴快叫一声妹妹，他都不乐意。 江磊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跟这种张口闭口就是妹妹的人计较。 淮哥这副有妹万事足的模样，看得他眼睛酸。 以后妹妹要是出嫁了，淮哥不得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啊。 想到这么诡异的画面，江磊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记得隐藏好自己，别人没逮着，自己先被发现了。 到时候可不要说认识我。” 沈应淮嗤笑一声，又提醒了一句。 跟着他混了那么多年，一点本事都没学到的话，那就太丢他的脸了。 “放心吧淮哥，我有分寸。 不过咱们村子里，除了新来的一批知青，好像也没见过其他面生的人啊。” 江磊憨厚一笑。 淮哥交代的事，他一定得办漂亮了。 沈应淮觑了他一眼，垂下眼睑，语气不再散漫。 “我也不清楚，但我的直觉，不会有错。” 那道隐晦又满含恶意的目光，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悸。 总之，谨慎一点没错。 他也得去问问顾柠，这段时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简单安排好这事，沈应淮站直身子。 “你从今天开始盯着，一点小问题都不能遗漏。” “我晓得了，保证尽快把人给你揪出来。” 江磊拍拍胸脯，抬脚跟上沈应淮。 两人走到一半，就碰上刚从后山下来的何桀两人。 沈婷脸上的笑容僵住，讷讷出声。 “三表哥，好巧啊。” 她抓着背篓带子的手开始泛白。 她对沈应淮的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特别是被顾柠扫地出门后，这份恐惧愈演愈烈。 即使她现在没干什么坏事，心里还是发虚。 沈应淮嗯了一声，没多在意。 他不在乎的人，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懒得给眼神。 何桀倒是微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缓和了气氛。 “何知青，你们上山割猪草啊，看起来收获不错。 第一天干农活就能上手，真厉害啊。” 江磊打着哈哈。 眼尾瞥过两人堆了满背篓的猪草，干巴巴夸了一句。 他还以为何知青是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呢。 即使分配个割猪草的松快活，也挣不满两个公分。 毕竟上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孟知青就是个例子。 现在看看，他还是太以貌取人了。 江磊有些不好意思。 何桀没在意，只是含蓄一笑。 “多亏了沈同志帮忙，不然我也没法这么快上手。 能认识沈同志，是我的福气。” 他的话里毫不掩饰对沈婷的夸赞。 听得沈婷一阵面红耳赤，心脏砰砰乱跳。 “还是何知青聪明，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她语气喏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两人就这么互捧上了。 第249章 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沈应淮轻飘飘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番话说的真漂亮，不怪沈婷被他哄得找不着北。 长的好看又会哄人的温柔男知青，村里大部分的小姑娘都会喜欢。 只有他妹妹不一样，挑了个陆晏川。 好在陆晏川不戴假面具示人。 沈应淮扯着嘴角，抬脚走开。 “淮哥，等等我。” 江磊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一张嘴就没停过。 直到两人的声音再也听不清，沈婷才松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很怕沈同志啊，他不是你亲表哥吗？” 何桀收回目光，随意的问了一句。 沈婷耸耸肩，唉声叹气，“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你想知道的话，我慢慢讲给你听。” 话落。 沈婷就将他们大房和沈母之间的矛盾说了个明白。 何桀仔细听着，眉头拧起又舒展。 “听你这么一说，问题好像都出在那位顾同志的身上？” 他试探性的问道。 “就是因为她。 她没来沈家村之前，我们一家子多好啊。 她来了之后，姑姑的心完全偏了，连爷奶都不孝顺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坐个火车就捣毁了人贩子团伙。 还被安局长邀请进技术部工作，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还有这次的村小学教师选拔，大队长也找了她帮忙。 有她在，我大哥本来板上钉钉的工作，估计又得黄了。” 沈婷一说起顾柠，就是一肚子的抱怨。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同志确实太计较了，也委屈你了。” 他的眼底写满了对沈婷的心疼。 只一眼，沈婷就停住了话茬，将下唇咬紧。 “谁让我没生在姑姑的肚子里呢。” 如果她是姑姑的亲生女儿，也能活得跟顾柠一样明媚。 委屈是有的。 但碰上了何知青，她就幸运了。 何桀抿唇轻笑，没接话。 只是低声呢喃着，“原来顾同志技术部的工作是这么来的啊。” 两人一路走回家。 沈婷刚进门，就被沈老太一把拽到厨房。 “咋样？打听出何知青的家庭条件了吗？” “打听到了。 奶，何知青家里确实不简单。 他这次下乡，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估摸着不久就能回城了。” 沈婷顿了顿，又接着开口。 “奶，何知青温柔负责。 如果我能嫁给他，等他回城了一定会带上我的。 我嫁进城里，对咱们家来说也大有好处，没准还能给哥哥谋一份工作呢。” 沈婷小心翼翼的瞄向沈老太，净捡她爱听的话讲。 果不其然，沈老太嘴都笑歪了。 “你这死丫头终于聪明了一回，懂得替你哥哥着想了。 没错，只有你哥哥好了，以后才有娘家人给你撑腰。” 沈老太戳着沈婷的脑袋，语气有所缓和。 难得看她顺眼了。 “我当然知道娘家人就是我的底气了。 以后我进城过好日子，也不会忘记哥哥的。 奶，您一定要多给我跟何知青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沈婷急忙表态，哄得沈老太乐不可支。 “这事就交给我了，你一定得把人拿下，别让我失望。” 沈老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与其把婷丫头嫁出去换彩礼，不如赌个大的。 赌赢赌输都不亏。 * 云家老两口被小孙司机送回了江家。 跟去时的压抑气氛不同。 回来的夫妻俩嘴角带笑，显然心情不错。 看到这一幕，云霜给花浇水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妈，您该休息了。” 江云峥适时端着药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浇水壶放到地上。 “外公外婆。” 他沉声打了个招呼，扶着云霜坐回院中的石椅上。 “云霜，顾柠说明天就把谅解书带到公安局，你妹妹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云老太坐在对面，都不等云霜喝完药，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两口倒是想让女婿捞人，奈何云霜不同意。 非说顾柠来头不小，上面的人也在盯着，江明城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没办法。 他们只好照着云霜的话，亲自去沈家送钱送赔礼。 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谅解书。 有了谅解书，云溪该被放出来了吧。 “谅解书已经拿到，出来是迟早的事，你们不用着急。” 云霜食指轻叩桌面，声音温和。 她之所以要让老两口从顾柠手上拿到谅解书，就是找个借口给顾柠送钱罢了。 毕竟这钱，不给顾柠，最后也会进了云溪兜里。 更重要的是，能让这一家三口长点教训。 “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准话吧。 你妹妹还在牢里受苦呢，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云老太急的站起来。 她还以为拿到谅解书就万事大吉了。 云霜原本到了嘴边的药碗停住，眉宇间生出几分厌烦。 “妈，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插手公安局的事。 云溪犯了错，受点教训是应该的。” 她将药碗重重磕在桌面上，语气还算平静。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偏袒一个外人，你妹妹至于进去受苦嘛。 她是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们来教训就行了。 你冷眼看着她进监狱，你让亲戚邻居，还有她那些朋友怎么看她？” 云老太又坐了下去，话里藏着怨念。 这话一出，云老头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老婆子！” “外婆。” 江云峥的声音随之响起。 低沉冷淡，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凛冽气势。 “您先让我妈把药喝了吧。 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的身体才刚好。” 江云峥的语气起伏不大，甚至听不出一丝愠怒。 可却让云老太莫名发虚。 她想到大闺女的病，心中生出愧疚，脸色一下放柔。 “是我着急了，先喝药吧。 你能好起来，妈心里高兴。 云溪的事，咱们待会再说。” 两个都是她的闺女，她都心疼。 他们确实因为小闺女常在身边伺候的缘故，偏心了。 但也并非不在乎大闺女。 云霜面色依旧，抬手将发苦的中药一饮而尽。 又涩又苦的味道泛在舌尖，让她突然有些怀念顾柠泡的花茶。 第250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喝过药后，云霜清了清嗓子，抬眸撞进云母那双溢满关心的眼睛，心不可抑制的软了下来。 “有了顾柠亲手写下的谅解书，加上明城从中调和，大概再过十天半月就能出来了。” 她软和了语气，说的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管云溪的事。 以后云溪是好是坏，都跟她无关。 “这么久！” 云老太不由得拔高了音量，眼尾的褶皱都深了几分。 再待三天她都嫌多，更不用说大半个月了。 云溪得被折腾成啥样。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的办法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凭她做的腌臜事，没那么轻易翻篇。” 云霜揉了揉眉心，刚软下来的心又凉了半截。 而这些细微举动，云老太毫无察觉。 “女婿好歹也是云城的一把手了，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之前没谅解书，你说不好操作我理解。 可现在顾柠都松口了，咋还得关那么久。 阿峥不是副局长嘛，放人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云老太把主意打到江云峥身上，浑浊的双眼一下就亮了。 她也是糊涂了，竟然把江云峥给忘了。 云霜揉捏眉心的动作一顿，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 “妈，云峥虽说任着副局长一职。 但他刚进部门，根基不稳，上头好几双眼睛都盯着。 你让他掺和进这件事，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他的前途就毁了。” 江云峥刚转业进公安局，就一跃坐上了副局长的位子。 赞赏的人不少，质疑声也同样多。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个职位，接下了当时最棘手的案子。 为了那个案子，他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公安局，尽职尽责。 后来临近结案。 他又要承担各方的压力和威胁，打了个完美的胜仗。 这才慢慢坐稳了副局长的位子。 江家是背景深厚不错，但江云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 现在她妈上下嘴唇一张，就想让他滥用私权，将人拖进这趟浑水里。 向来好脾气的云霜，此刻也拉下了脸。 显然是气极了。 云老头见状暗道不好。 大闺女虽说跟他们不太亲近，但从未红过脸。 这回老婆子可是踩着她的底线了。 他刚想上去拉住人，就听云老太轻描淡写的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不济还有女婿给他兜底呢。 但亲小姨就只有一个，阿峥总不能不管吧。” 她丝毫没将云霜的话听进去，固执己见。 江家有多厉害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别说云城这个小地方，就是在京市，也没人敢得罪。 她算是看明白了，云霜心里还有气，推脱着不想将小闺女救出来。 “妈！” 云霜怒极反笑。 “在你心里，亲生女儿的幸福和亲外孙的前途，都比不过一个养女来得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啥时候不在乎你们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 只是你现在日子好了，丈夫儿子都有出息。 但云溪不一样啊。 她离婚了，除了小婷就剩我们老两口了。 我们多心疼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你是当姐姐的，我们不求你对她多好。 但你有那个能力帮她，就不该让她继续在监狱里受苦。” 云老太霍的站起身，满眼失望的盯着她。 “谅解书啥的都只是借口吧。 你就是怨我们偏心云溪，故意不想帮她。 不然以明城的身份，怎么会解决不了这种小事。” “老婆子，你适可而止吧。” 云老头抓住她的胳膊，脸色有一瞬间的惊慌。 有些事放在明面上说，那不是坏了情分嘛。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云霜的表情。 整个院子的气氛骤然凝固。 云霜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下唇咬得发白。 她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心软也是要分人的。 她生病时，老两口都没专门跑来云城看她。 一说就是晕车，老骨头撑不住太远的路程。 可云溪一出事，所有症状都没了，连夜赶了过来。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云峥皱着眉，大掌轻轻按在云霜的肩膀上，心里难得生出了一丝怒气。 不过他向来不喜将情绪外露。 哪怕此刻心有不悦，脸色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周遭安静的诡异。 似乎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云老太脸色不太自然。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清澈的女声打断。 “她都敢做那些事了，还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吗？” 顾柠慢悠悠的走进来。 陈嫂跟在身后，长舒了一口气。 “说句不中听的，两位养别人的孩子养久了，把脑子都给养没了。 霜姨日子过得好，那是她的能耐。 云溪坐牢，那是她活该。 凭什么要一辈子管着她，给她扶贫呢。 她是管你们叫爸妈，又不是霜姨领养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柠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骂人不带脏字。 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嫌弃之色。 老两口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陈嫂在旁边捂嘴憋笑，忍得难受。 她早就听不下去了。 奈何身份摆在那，不好开口。 但在开门见到顾柠的那一刻，她的眉头瞬间舒展。 夫人不能说的话，顾柠能啊。 云霜的表情也由阴转晴，“柠柠，你怎么来了？” “我去公安局给谅解书了，顺便过来看看您。” 顾柠如实回答。 她明天要忙村里教师选拔的事，就先把谅解书送过来了。 没想到会听见这么无耻的一段话。 她故意膈应人都想不出来的话。 被老两口当成利刃，狠狠扎在云霜的心上。 江云峥没说话，只是拿起水杯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谢谢。” 顾柠冲他点点头，喝口茶水润润喉咙。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还真有点口渴了。 “不客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江云峥勾起唇，目光定定落在顾柠的脸上。 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唇色更鲜艳，黝黑的眸子闪了闪，愈发幽暗。 顾柠愣了片刻，才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小事。” 顾柠摆摆手，眼睛弯成了月牙。 见状，江云峥有一瞬间的失神。 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第251章 就是喜欢养别人的孩子 云家老两口此刻堪堪回过神。 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 更令他们难受的是，云霜不仅没有呵责顾柠，反而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还让陈嫂给她准备点心。 因为顾柠的到来，先前紧张的气氛平静下来。 母子两人好像忘了老两口的存在，一门心思都在顾柠身上。 “这些点心都是陈嫂做的，她的手艺可好了，你快尝尝看。” 云霜招呼顾柠吃糕点，还给她推荐了自己平常的吃法。 “这绿豆糕最好配着茶水一起吃，不会腻。 要是喜欢的话，我让陈嫂再做点给你带回去。” 江云峥在一边默默泡茶。 三个人看起来和谐极了。 云老太却觉得刺眼。 “你这小丫头忒没有教养了，一点都不尊重长辈。 要不是你心胸狭窄，非揪着那件小事不放，云溪怎么会被关进去。 说来说去，你的问题最大。” 她既然收养了云溪，那云溪就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就是云霜的亲妹子。 姐姐帮帮妹妹咋了。 一家人本就该互帮互助。 以后家里有点什么事，才有个人一起商量。 这小丫头片子懂啥。 顾柠冷哼一声。 “说实话就是不尊重长辈了？ 那这长辈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只能听好话，不能听真话。” 说完，顾柠皱着眉摇摇头。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 我这个人确实心胸狭窄，谁对我不好，我记她一辈子。 我那个后妈和渣爹，就因为想算计我，现在还在大西北农场挑粪呢。” 她已经好久没打听过那两人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情比金坚呢。 “我那个亲爹啊，跟你们一样，就是喜欢养别人的孩子。 结果呢。 一家子都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顾柠轻轻嘶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云霜。 “霜姨，你说他是不是活该啊？ 放着自家孩子不疼，非要去养别人的孩子。 还为了这个孩子狠心对付亲生女儿，那也别怪亲女儿不认他了。” 云霜还是第一次听到顾柠提起这些事，她突然有些心疼。 “对，他活该。” 云霜顺着顾柠的话说下去。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她经历了几十年。 她不想再忍了。 顾柠没注意到云霜复杂的眼神，闻言笑出了声。 “可不就是活该嘛。 再深厚的血缘关系，也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消磨。”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 起码比起顾建设那混蛋，云家老两口还不是无药可救。 “你……” 云老太语塞。 她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或许她心里也赞同顾柠的说法，可拉不下这个脸。 云老头无奈。 老伴性子犟，说话常常不过大脑。 他没少说她。 可她就是不长进。 每次都得他来擦屁股。 “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你妈气急说出来的。 她也是担心云溪在里面过得不好，关心则乱了。 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太忽略你的感受了。 就让云溪在里头好好反省一阵吧，免得出来再惹事。” 云老头放缓了语气，慢慢调和跟云霜的关系。 “我没生气。” 云霜声音平静。 她确实不生气了。 因为没有必要。 再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要细数受过的委屈，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云老头松了口气，没听出什么不对劲。 “你没生气就好，这件事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提了。 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云溪。” 他拉着仍在气头上的云老太离开。 人一走，云霜的肩膀顿时松懈下来。 “柠柠，以前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 她只知道顾柠的亲妈和哥哥对她还不错。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那么多故事。 “我的身份容易招来麻烦，一般是能不提就不提。” 顾柠挠挠头。 顾家一天不平反，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始终是个麻烦。 “原来是这样。” 云霜表示了解。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顾柠的身份。 只知道这丫头合眼缘，她喜欢就行。 她没再问顾柠那个渣爹后妈的事，而是催促她继续吃点心。 紧接着谈起别的话题。 “你们村子要进行村小学教师选拔啊？ 正好我认识县中学的一个老师，就住在附近，你们可以聊聊。” “好啊，正好跟她请教一下。”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将顾建设抛之脑后。 “阿峥，茶水快没了，你再去倒点。” 云霜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毫不客气的指使亲儿子干活。 “柠柠喜欢喝浓一点的茶水，你记得泡久一点。” 江云峥默不作声的起身，拎着茶壶往厨房走。 此时。 陈嫂正热火朝天的做着糕点。 她见到江云峥进来，下意识想接过茶壶。 没想到江云峥避开她的手，不紧不慢的忙活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动作流畅的取出茶叶开始冲泡。 虽然没有顾柠泡茶时那么行云流水，可也称得上赏心悦目。 很快，一壶热腾腾的茶水就泡好了。 江云峥脸色放柔，唇角几不可察的翘了起来，带着东西走回院子。 陈嫂揉着面，疯狂眨眼睛。 她刚才没看错吧。 云峥泡着茶，突然就笑了。 那弧度很淡，快得几乎看不清。 可还是恰好被她看了个正着。 陈嫂纳闷极了。 老两口走后，云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不过也是。 她妈要是有这么一对偏心的父母，她心里也难受。 都怪云溪那个祸害精！ 陈嫂在心里啐了一口，揉面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 而被陈嫂惦记着的云溪，刚和老两口见上了面。 “爸妈，你们快救我出去啊，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一见到夫妻俩就哭丧着脸，身上的嚣张气焰也消减不少。 云老太心疼的不行。 老闺女长这么大，除了离婚那会，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啊。 “快了快了，你再忍几天。” 她也不确定日期，只能先好声好气安抚住人。 第252章 这两座大山，她都靠不住 “还得再忍几天！我在这多待一秒都受不了。 姐夫也没跟这里的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多关照我一下。 他是不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 云溪一蹦三尺高，又生气又难受。 “安静！” 跟在身后的公安同志见状呵斥了一声。 他可不管云溪是什么身份，只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 况且上头吩咐了，按规矩办事，任何人的面子都没用。 云溪被这声怒斥吓得一激灵，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 但不过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副局长的亲小姨。 你敢得罪我，我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副局长说了，他不管这事。”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 公安同志面色不变，丝毫没被吓住。 还把江云峥的交代，一字不落的说给她听。 江夫人他也是见过的，温柔和煦。 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知识分子。 怎么她的妹妹，竟然是这副德性。 不仅心肠歹毒，设计陷害顾同志，还喜欢仗势欺人。 好在江主任和副局长，都不是拎不清的人。 这两座大山，她靠不住。 “云同志，距离探视结束还有三分钟，请你们抓紧时间。” 他公事公办说道。 云溪一口气不上不下。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以前她在京市受尽恭维，走哪里都是被讨好的存在。 现在连个小公安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了。 如此大的心理落差，让她难堪不已。 对云霜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一定是云霜不愿意让父子俩插手自己的事。 她可真恶毒。 云溪气得咬牙。 等她出去了，她要…… “闺女，你别冲动。 还有三分钟，再跟我们说说话。” 云老太叫住人，面上是化不开的忧愁。 她也没想到云霜连跟公安局打声招呼都不肯，铁了心要让小闺女吃点苦头。 两姐妹闹成这样，她也难受。 明明以前好好的。 云溪动作僵硬的转过头，苦着脸。 “妈，你们一定要尽快救我出去。 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头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还有，这件事一定要瞒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京市那些亲戚，不然我都没法做人了。” “好好好，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老两口连连点头。 又安慰了她两句，应下了好几个不合理的要求。 很快，探视时间结束。 云溪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公安同志离开。 老两口慢慢走出公安局，长吁短叹。 “老婆子，回到家以后，好好跟云霜说话。 都是你的女儿，不能只顾着一个，就忽略了另一个。” 云老头提醒了一句。 他知道他们太偏心小闺女，引起了云霜的不满。 再这样下去，不光小闺女和云霜的关系恶化。 他们和云霜也会越来越疏离。 “我知道了，我那时就是气坏了，嘴上没个把门。 说出那些话后，我心里也后悔。 但我是长辈，不可能跟自己闺女道歉吧。 我原本想给她个台阶下，那事就算翻篇了。 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顾柠。 那丫头粗鄙不堪，连我们都敢骂。 云霜和阿峥一点都不在意，对她倒是热情得很。” 说到这里，云老太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 她算是理解小闺女陷害顾柠的原因了。 云老头拧着眉。 如今回忆起顾柠阴阳他们的那些话，他也觉得过分。 但一码归一码。 “再怎么说她也帮了云霜，还写了谅解书，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云老太倨傲的点点头。 即使对顾柠有意见，她也不至于掉份到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一个乡下丫头，除了那张皮囊好看一点。 也就只能靠着那点微薄的恩情讨好云霜了。 但不论她再怎么努力，身份摆在那里。 她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云老太稍稍抬起下颚，眼中尽是不屑。 她得跟小闺女说说，以后少针对顾柠，平白失了身份。 至于外孙女喜欢的那个男同志。 他现在不过是被美色迷了眼，认不清现实。 等以后他就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老头子年轻时也喜欢过一个漂亮的乡下姑娘，但最后还不是娶了她。 云老太翘起唇角。 论容貌，小婷确实比不过顾柠。 但她其他方面占尽优势。 根本不需要去争。 日子久了自然明白谁更好。 不是谁都像云峥一样，有一个出众的家世。 提起江云峥，云老太脸色一顿。 她想到母子俩对顾柠的关照，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老头子，云峥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 你在云城不是有几个认识的老朋友嘛，咱们给云峥介绍几个好姑娘。” 云老头纳闷她的话题跳跃的如此快，但还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不错，我那几个老朋友的孙女啊，都跟云峥差不多大。 既然云峥决定在云城待着，那娶这儿的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短时间内，江云峥是不可能调回京市的。 他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那你去安排一下，让孩子们见个面，没准就看对眼了。” 云老太催促着。 她想看江云峥结婚。 一方面是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另一方面，也是真怕他被顾柠那小丫头勾搭了去。 两人不仅同在公安局工作，还有云霜这一层联系。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但这些话，她没有跟云老头说。 这下子。 除了尽快捞云溪出来，还得解决江云峥的婚事。 他们得在云城待好长一段时间了。 * 顾柠回村的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天还没转凉呢。 难不成是有人又在惦记着她了。 顾柠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中。 她刚才跟云霜介绍的县中学老教师讨教了一番，得到了不少启发。 大队长特别重视这次的教师选拔，她不免也跟着上心。 经过一番讨论，村干部和学校老师都同意采取考试的办法。 只有朱副校长，持反对意见。 第253章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我不赞同！ 那些知青的文化程度，可比村里人高多了。 仅仅采用考试的办法选人，知青们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教师这份工作，向来就是香饽饽。 咱们可以不偏袒自己人，但要将几个教师名额全给了那些知青，村里人肯定会有意见。” 朱副校长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顾柠。 “大队长，村里的事，你让一个小丫头过来干啥？” “朱副校长，顾同志是我请过来帮忙的。 她的能力，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请你放尊重一点。” 沈大队长让他坐下。 这次开会，就是为了讨论问题，不是找茬的。 顾柠默不作声，在纸上写写画画，懒得搭理他。 一拳打在棉花上。 朱副校长憋了一肚子火，将椅子拖出响声，在地面划过一道重重的痕迹。 “朱副校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除了考试之外，我们还会额外增加一个打分环节。” 沈大队长瞥了他一眼，投去警告的眼神。 他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次教师选拔，也是因为孩子们的成绩跟上头倾斜下来的资源挂钩。 上头安排了指标。 只要他们能达成，以后给村子的教育资源会大大提升。 为了整个村子能发展得更好，沈大队长只能这么做。 从前被硬塞进来，肚子里没几分墨水，只会混日子的那些人，全都要清掉。 “可是……” 朱副校长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顾柠轻敲桌面的击打声打断。 “大队长，既然朱副校长不同意，咱们就退一步。 原先学校里所有人都要参加考试，包括领导层，他们在打分环节的占比更高。”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沈大队长更是陷入了思考。 乍一听好像是原先那些人占了便宜。 但要是真没两把刷子，也只有一个淘汰的下场。 要打多少分，最终还是他们说了算。 但这样一来，村民那边也有得交代了。 沈大队长眉头瞬间舒展，笑声爽朗。 “这个主意不错，很好的解决了眼下的难题。” 其他人纷纷附和。 在不损害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这个主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朱副校长，苦着一张脸。 怎么抗议到最后，自己都栽了进去？ 他下意识看向顾柠，只得到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只一眼，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心里那叫一个发愁啊。 * 出了大队部，顾柠没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幽怨目光，大步流星离开。 刚走出没两步，就碰上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一众知青。 比起刚来的村子时的冷淡。 此时的知青们，态度热络的跟她打招呼。 顾柠愣了一会儿，挨个招呼了回去。 “顾同志，多谢你给了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地里的活，我每天都是咬着牙干的。 要是能去村小学当老师，就轻松多了。” 其中一名女知青乐呵呵的说道。 在下乡之前，她还是个前途光明的高中生。 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办法给她找一份工作，她也不至于被红袖章逼着下乡。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在村小学当老师，可比在地里锄土拔草轻松。 她好好的皮肤都晒秃噜皮了。 女知青看着顾柠白净精致的脸蛋，眼中划过一抹羡慕。 听到这里，顾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轻笑两声，“这都是大队长的安排，我只是帮忙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女知青美滋滋的扛着锄头离开。 她就不相信以她高中生的学历，会拿不下这个名额。 何桀站在最后面。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笑着走到顾柠跟前。 “顾同志，上次的事，实在抱歉了。 我也没想到向知青会一眼就挑中了你们家。 我刚来村子，不好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向知青。 给你造成了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他笑容温润，语气诚恳，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但这些人里面，却没有顾柠。 她表情依旧。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知青不用放在心上。” 当时不见他道歉，现在跑过来说这些。 “顾同志不跟我计较就行。 我听大队长说，顾同志原先也是下乡的知青，现在在技术部上班，顾同志可真厉害。 我要是有顾同志的能耐，现在手上拿的就是画笔，而不是锄头了。” 他自嘲一笑，随手晃了晃手上的锄头，一副熟稔的姿态。 顾柠抬眸看了他一眼，脸色莫名。 “何知青不想扛锄头的话，也可以试试这次的教师选拔。” 何桀嘴角的笑容淡了不少。 “我就算了，没有其他知青厉害，不凑这个热闹了。” 闻言。 顾柠扯了扯嘴角，不作回应。 “何知青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今天是她约好给陆晏川打电话的时间。 再耽搁下去，那男人又有话说了。 “顾同志……” “何知青！” 沈婷喘着粗气跑过来，站定在顾柠面前，眼里带着敌意。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顾柠，你一个有对象的人，不好跟其他男同志走得太近吧。” 沈婷看向顾柠的目光透着警惕，说话也带刺。 顾柠额角划过几抹黑线，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勾起唇角，轻轻开口。 “你瞎吗？” “什么？” 沈婷不明所以，愣愣的回了一句。 “我跟何知青站的距离，还没有你跟他来得近。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你一个未婚的女同志，更应该注意分寸。 别整天盯着别人，觉得别人要抢你的东西。 我眼光很高，跟你不一样，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顾柠抱臂环胸，脸上浮现一抹厌烦。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沈婷果然看上了这个何知青。 好像老屋的人，对这件事也喜闻乐见。 顾柠抬手摩挲下颚，轻易就能猜出他们的心思。 不过是觉得何知青手里有钱，身上穿得用得也不差，想来条件很好。 沈婷要是能跟他成事，就能要一大笔彩礼。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算计谁了。 第254章 他也想处对象了 顾柠不着痕迹的瞄了何桀一眼。 他的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不满。 反倒是沈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跳脚。 “何知青长的好，脾气也温柔，哪里不好了？ 你瞧不上他是你眼光不好。” 孟知青那样的，都有一大堆女同志喜欢。 何知青比他更好。 沈婷不允许顾柠侮辱他。 顾柠无语，嘴角使劲抽搐了两下。 她真想掰开沈婷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跟何桀还没说上两句话，沈婷就着急忙慌跑过来，一顿阴阳怪气。 生怕他们有什么牵扯。 她说看不上何桀，沈婷又不乐意了。 怎么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顾柠摇摇头。 她真的闲得慌，在这跟沈婷打嘴炮。 “行，你好好护着何知青，千万别让其他有眼光的人看上他了。 至于我这个没眼光的，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顾柠摊摊手，笑得眉眼弯弯。 不等沈婷回话，她干脆利落的扭头离开。 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沈婷将话咽回肚子里。 她总觉得顾柠说的话奇奇怪怪。 可她还没想明白，手背上突然传来的温暖触感，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沈同志，我刚才就是跟顾同志道个歉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我没想到，我在沈同志心里这么好。 不过你们好歹是表姐妹，不要因为我把关系弄得太僵了。” 何桀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沈婷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目光全然聚集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何……何知青不用担心。 我跟顾柠的关系，也就这样了，与你无关。 至于那些话，我都是真心的。” 说到最后，沈婷的声音低了下来，脸色通红。 何桀微微一笑。 “我是觉得血缘关系这事，闹得再难看也斩不断。 与其互相针对一辈子，不如慢慢缓和关系。 都是亲戚，哪来那么多的仇和怨啊。” “寻常人家确实是这样，但我们家，不太一样。” 沈婷干笑两声，没接受何桀的提议。 她知道何桀是好心，也是关心自己。 但两家的关系，真没那么简单。 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偷听到爷奶的谈话，后背猛地冒出一层冷汗。 何桀看着她，眼睫毛颤了颤。 “我就是提个建议，以后不说了。 你们家的事，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你不是外人！” 沈婷急忙开口。 但对上何桀那双充满疑惑的眸子，又开始找补。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住在我们家，也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 你的建议很好，以后有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 她的理由牵强。 何桀却没怀疑，只是郑重的点点头。 “我也把婶子他们当成自家长辈对待，希望不会被嫌弃。” “不会，有何知青这样好的小辈，我爷奶开心都来不及。” 沈婷说的倒是实话。 沈老太老两口现在对何桀不是一般的满意，就指望着沈婷把人拿下。 千方百计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 另一边。 顾柠刚把电话打出去没多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柠柠，我还以为今天接不到你的电话了。” 陆晏川带着笑意的声线自话筒另一边传进耳中。 “大队长找我去帮忙，耽误了一点时间。 你不会一直在等着吧？” 顾柠看了眼手表，过了五分钟，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我怕听不到你的声音，接下来好几天都要念着。” 陆晏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 如今说起情话来，是越发顺口了。 集训一结束，他就过来了，跟座冰山似的矗在总务室。 接线员都习以为常了，敬了个礼后就头也不抬的忙活自己的工作。 之前他还有些怵陆晏川身上的气势。 但没想到他接起电话来，立刻阴转晴。 变脸的速度令他惊叹。 他知道话筒另一头是陆晏川的对象。 听声音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同志。 两人说的话挺正常，可外人听起来就觉得腻歪了。 接线员实在没法想象，这人处了对象后，变化能这么大。 起初他还兴致勃勃，觉得自己窥破了什么大秘密。 现在见到这样的场景，他都麻木了。 他也想处个对象了。 要不让爸妈给他安排一个相亲得了。 接线员心里的想法，两人都不清楚。 顾柠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愣了愣。 “你是要出任务了吗？” “对，明天就走。 你大哥也一起，不用担心。” 陆晏川脸色凝重，话中却不显。 这次任务，难度系数是从未有过的大。 之前安排过去的人，都折了不少。 首长特意安排他和沈明扬指挥，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好，一切小心。 等你们回来，我再打电话。” 顾柠有些不舍。 但她也知道，这是他们的责职所在。 陆晏川柔和了脸庞。 “那这样一算，你又欠了我好几个电话。 等我回来，给我补上。” 顾柠失笑，“哪有你这样算的啊。 陆团长，你整天跑总务室接电话，有损你的形象啊。” 她听大哥说过，陆晏川在部队被手底下的兵蛋子戏称为“冷面阎王”。 大家恐惧于他的训练手段，威望颇强。 又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少言寡语。 久而久之，这个称呼就传了出去。 全军区的人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要是让那些兵蛋子见到他这副模样，“冷面阎王”的称号就不保了。 听出顾柠话中的调侃，陆晏川心头一颤，有些无奈。 “形象再好，我也是个普通男人，找对象天经地义。 况且，我和媳妇离得太远。 媳妇又太优秀，还是我高攀来的。 不抓紧点，媳妇被抢了咋办？”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心里话啊。 公安局里太多优秀的男同志，他心里的危机感一点没少。 时时刻刻害怕有人撬墙角。 好在如今的副局长是江云峥。 他放心多了。 顾柠被他逗乐了。 “好，等你回来给你补上，这下满意了吧。” 顾柠软和了声音，不介意哄哄他。 “满意。 柠柠，给我讲讲这几天发生的趣事吧。” 他想了解跟顾柠有关的所有事。 也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第255章 好看的男知青 顾柠停顿了一下，将声音压低。 “我正想跟你说呢，咱们村子来了几个新知青。 尤其是那个何知青，长相斯文，性情温柔。 一进村子就俘获了不少女同志的芳心。 更有意思的是，他现在住在老屋那边。 没准很快就要跟我成为亲戚了。” “好看的……男知青。” 这几个字在陆晏川嘴里过了一遍，拉长的尾音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柠柠都没这样夸过他。 “是啊，我觉得他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不是见过。” 顾柠并没有察觉，反而兴致勃勃的跟陆晏川讨论起来。 听到这句话，陆晏川心里酸溜溜的。 “他也是从沪市来的吗？” “应该不是，这个我不清楚。” 顾柠摇摇头。 她不打算跟何桀打交道，所以没了解过他的情况。 要是从沪市来的，她觉得熟悉也不奇怪了。 可能之前打过照面，让她给忘了。 陆晏川心里的酸意稍退。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还不是大房那些人，惦记上人家了。” 顾柠嗤笑一声。 “不过我觉得他们是双向奔赴。” 她的话还算含蓄了。 看何知青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对沈老太等人的算计毫无察觉。 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下，陆晏川彻底放心了。 其他人怎么样，他不在乎。 “照你这么说，这何知青确实有点问题。” 陆晏川骨节分明的长指轻叩桌面，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沈家在村里的风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正常人巴不得离远一点，只有何桀硬凑上去。 他一个下乡的知青，到底是图什么呢？ “只要别惹到我头上来，他的目的如何，都跟我无关。” 顾柠心里有所警惕。 只是何桀的举动中规中矩，说不出任何问题。 她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 入夜，沈家老屋。 “奶，那件事安排的咋样了？” 沈哲刚走进老两口的屋子，就迫不及待的问出声。 “放心吧，有奶在，名额一定是你的。” 沈老太拍拍胸脯，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闻言，沈哲松了口气。 “那就好。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都怪顾柠，搞什么考试打分。” 他再自负，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论文化水平，他比不过那些知青。 论名声，他更是垫底。 没有一处占优势。 不耍点手段，这几个名额都跟他无关。 原本他看不上的工作，如今却要花钱卖人情才能得到。 沈哲顿觉一阵心梗。 沈老太也气啊，在心里将顾柠好一顿骂。 “这段时间先别去招惹她了，等教师选拔结束再说。” 沈哲不耐烦的摆摆手，千叮咛万嘱咐。 顾柠睚眦必报，发起狠来可不管你是谁。 “奶知道，大孙子放心吧。 天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沈老太不甘心极了，可沈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刘思思是偷偷跟着沈哲出来的。 她想，老两口有法子给沈哲弄来一个教师名额。 那就能弄来第二个。 她的文化水平可不比沈哲低。 刘思思起了心思，打算明天找机会探探口风。 她正想轻手轻脚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跟何桀撞了个满怀。 “抱歉，天色太暗，我没有看到你。” 何桀面露歉疚，小心的扶住刘思思的腰，才没让她跌坐在地上。 “何知青，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啥？” 刘思思抚着心口，被他吓得不轻，语气也不太好。 “今天喝了太多凉水，肚子不舒服。 没想到会吓到刘同志，真是抱歉。 不过刘同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何桀越过她的肩膀，看了一眼老两口还燃着煤油灯的屋子，似笑非笑。 刘思思别开眼，表情不自然。 “关你什么事，管好自己就行了。 别忘了，你只是借住在这里而已。” 说完，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扭着腰离开。 何桀目送她进了屋子，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很快，来到了村小学教师报名那天。 村里大部分知青都参与了。 毕竟是一场公平公正的竞争，以实力为主。 他们总得争取一下。 赢了，日后不用再干农活，有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 即使回不了城，这日子也没那么难捱。 顾柠整理好名单，揉了揉酸涩的眼。 “柠丫头，这几天辛苦你了，到时候给你多加几个公分。” 大队长笑呵呵的走过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谢谢大队长。 怎么说我也是村里的一员，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顾柠没拒绝大队长的好意，笑着跟他说起名单的事。 “咦，何知青竟然没参加吗？” 大队长将名单翻了又翻，就是没看到何桀的名字。 他对何桀印象深刻，不免多了些关注。 村里的知青几乎都报名了，除了他。 这才是大队长最纳闷的地方。 “可能人家志不在此吧。” 顾柠随口一答，伸手去够桌角的搪瓷缸。 忙了一天，嘴巴都干了。 她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缸沿，脸上的笑容倏地一顿。 顾柠的目光落到桌子中间。 那份记录村民公分的本子，被她按顺序整整齐齐摆放着，边角干净的没任何折过的痕迹。 可现在。 那叠本子歪了几度，边角也稍稍卷了起来。 最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原本顺手压在本子上的钥匙，被挪到了桌角边。 她昨天晚上刚整理过的桌面，东西的摆放记得一清二楚。 有人动过她的东西！ 顾柠的脸冷了下来。 大队长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不知为何，心跟着揪了起来。 “咋了？” “大队长，我怀疑有人动过我桌上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打开底下的抽屉，将准备好的试卷拿了出来。 “谁胆子这么大，你快看看少了什么？” 大队长表情凝重。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256章 抓“贼” 大队长在心里祈祷着，眼神随着顾柠的动作移动。 下一秒，重重合上的抽屉声，让他一阵心悸。 “大队长，我写好的那份答案，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顾柠的表情意味不明。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试卷纸上那一道几不可察的铅笔划痕，深深吸了一口气。 显然是偷答案的人，太着急才不小心留下了破绽。 这抹痕迹极淡，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那人也有几分小聪明，将动过的所有东西都复原了。 若非顾柠心细，多了一丝警惕，还真发现不了。 大队长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黑如锅底。 “查！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 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选拔活动，讲究一个公平公正。 但偷答案的事一出，性质就变了。 他绝不能容忍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 “大队长，我有个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 顾柠狡黠一笑。 大队长来不及生气，出声催促道。 “你快说说有啥办法？” 用下流手段赢得的名额，他可不承认。 “咱们换一份卷子。” 顾柠笑吟吟的从随身小包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 这是她的备用卷子。 难度比起原先那张大了不少。 顾柠是觉得一个简单的村小学选拔考试。 用不着上难度。 但现在，这玩意派上用场了。 “白天大队部一直有人守着，那个偷答案的人没法下手，他只能挑晚上的时间。 但晚上这门是锁着的，没有钥匙进不来。” 顾柠没再说下去，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大队长也不是傻的，脑子稍微一转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偷答案的人，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除了村干部，也就只有村小学那几个人手里有钥匙了。 “没错，所以我们换卷子的事，只需要私底下传一下，那个人一定会按耐不住。 他第二次动手，我们就可以逮个正着。 至于谁拿了答案，到时候看卷子就知道了。” 除了大队长，顾柠对其他人都保持怀疑态度。 大队长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 “这个主意可行！” 让他抓住偷答案的人，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他为了村子的发展劳心劳力，这些人就是这么拖他后腿的。 大队长气的胸口直喘，鼻尖呼出热气。 “柠丫头，就照你说的办吧，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这个消息。” 说完，大队长再也坐不住，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顾柠收回目光，将桌上的物品挨个摆放整齐。 她也很好奇那个人是谁。 * 入夜。 顾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吹风，整个人昏昏欲睡。 微风凉爽，不燥不冷。 这样的天气真适合睡觉。 可惜，她还得抓“贼”去。 顾柠叹了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妈，我出去溜达溜达，等会就回来。” 她跟沈母交代了一句，大步流星往外走。 “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让你三哥陪你一起……” 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跑这么快。” 她笑着嘀咕一句。 想着就在村里溜达，应该没啥事，又转身回了厨房。 另一边，顾柠很快来到村里大队部。 大队长几人早就在门口的草垛子旁蹲着了。 顾柠跟他们一起等。 一行人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无人发觉。 五分钟后。 屋里的灯泡慢慢熄灭，负责关门的村干部拎着钥匙走了出来。 他哼着小曲锁上门，慢悠悠回了家。 四周一片寂静。 只剩顾柠几人浅淡的呼吸声。 大概过了快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人。 大队部的大门依旧紧闭。 跟着一起蹲守的村干部没了耐心。 “大队长，咱们都在这喂了半个小时的蚊子，到底有没有人来啊？” “会不会是柠丫头记错了，那卷子根本就没人动过。” 要不是大队长开口，他们早回家睡觉去了。 “闭嘴！继续等。 我就不信他不来。” 大队长低声呵斥，长久的威严让他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了解顾柠，没有把握的事，她绝不会乱说。 这事算不上多严重，可他就是不想任由他们胡来。 顾柠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她倒是希望自己搞错了，也省的麻烦。 有这闲暇时间，她去空间里待着更好。 正想着，不远处晃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有人来了。” 顾柠面色一凝，压低嗓音出声提醒。 霎时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息静气盯着大门的方向。 他们的心脏跳的有些快，眼瞅着那道亮光越来越近。 难道真被顾柠说中了？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玩意敢大半夜跑来偷答案，害他们跟着一起受苦。 众人心里骂得正欢，就见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从不远处照过来。 来人身上裹着一件旧衣裳，鬼鬼祟祟的停在大队部门口。 他朝四周张望了一眼，从怀里摸出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门。 借着手电筒的光，顾柠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无声一笑，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其他人惊讶的张大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个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人。 大队长脸上的震惊不比他们少。 但他还是敛下神色，跟着顾柠一起去逮人。 柠丫头那小身板，可奈何不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要是磕着碰着了，别说英子了，就连他媳妇都得跟他闹腾。 大队长不敢犹豫，迈开长腿走上前。 两人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盯着那人的动作。 屋内。 男人进了屋，精准的找到顾柠的桌子。 手电筒在桌上照来照去，很快就找到了她压在公分本下的“新答案”。 男人匆匆扫了两眼，咧嘴一笑。 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松就找到了，那小丫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他急急忙忙把纸折起塞进兜里，也没忘了正事。 将刚刚被他碰歪的一叠本子扶正，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所有东西都恢复原状，任谁都看不出来有被动过的痕迹。 男人拍了拍兜里的纸，转身就要走。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哗啦”一声脆响，灯绳被顾柠拉开。 昏黄的灯光倾泄下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第257章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谁？” 男人吓了一大跳，一蹦三尺高。 “朱副校长，大半夜跑来这干吗？” 顾柠幽幽开口。 说实话，见到朱友山的那一刻，她心里不是不震惊。 朱友山已经是副校长了。 干这种事，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想到自己打听来的那些消息，她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 “我出来溜达溜达，发现大队部的门没关，就进来瞅一眼。” 朱副校长拍了拍心口，脸涨的像猪肝色，说的有板有眼。 顾柠莞尔一笑。 “是吗？进来瞅一眼需要走到我的位置旁。” 她的桌位，离大门最远。 “我……” 朱副校长语塞，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狡辩。 可顾柠不会给他机会。 “上次的答案，也是你偷的吧。 没想到我就放出一个消息，你就坐不住了。” 顾柠从他兜里掏出那张写满答案的白纸，笑意不达眼底。 她的动作太快，朱副校长都来不及阻止。 他瞪大双眼，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好心来关一下门。” “够了！朱友山，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你偷答案的事，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老实交代吧，你偷答案是要去给谁？ 他们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沈大队长失了耐心，一脚踹在朱副校长的屁股上。 话音一落。 原本躲在草垛子后的几名村干部都走了出来。 他们面色复杂。 似错愕，又似鄙夷。 想不到真的有人偷答案。 那人还是朱副校长。 他到底图啥啊？ 朱友山捂着脸，闭嘴不语。 他还没想好怎么狡辩呢。 见状。 大队长使出了杀手锏。 “再不说清楚，你这个副校长也不用当了，你姐夫来了也没用。” 这句话无疑捏住了朱副校长的命脉。 他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好不精彩。 “我说，我把答案给沈哲了。” 这句话他是看着顾柠说的。 “如果不是你搞了个什么考试，沈哲至于来找我要答案嘛。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朱副校长从不为难自己。 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顾柠身上。 本来他和沈老头说的好好，能安排沈哲进村小学教书。 以他的学历和名声，即使村民有所诟病。 但日子久了，这事也就慢慢淡了。 东西他都收了，拿到黑市去当掉就能还清赌债。 神不知鬼不觉。 偏偏大队长要重新选拔教师，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顾柠紧接着搞了个考试，让全村的知青都能参与进来。 他阻止不了，又不想把东西还回去。 只能偷答案给沈哲。 有了答案，沈哲就是头猪，都能争到一个名额。 他也不怕自己的文化水平暴露，失去副校长这个位置。 一举三得。 谁成想大队长突然宣布要更换试卷，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只能再偷一份新答案了。 顾柠嗤笑出声。 “是我让你偷答案的？ 是我让你收沈家的好处？ 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你的脸咋那么大？” 三连质问令朱副校长难堪不已。 但这还没完。 “你偷这份答案，不仅是因为收了沈哲的好处，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顾柠当着他的面把答案撕了个干净。 她的眼神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透朱副校长的心虚。 “当初你凭着你姐夫的关系进了村小学，肚子里却没半分墨水，只会在里头混日子。 课是一点也没上，公分和津贴却是一点都没少拿。 好日子过久了，你习惯被人捧着，甚至收了不少村民的好处。 这次大队长要清掉那批只会混日子的人，你害怕了。 即使没有沈哲那回事，你也依旧会偷这个答案。” 在朱友山强烈反对她提出的建议时，顾柠心里就存了疑问。 后来。 她跟村里的老人一打听，就清楚了原由。 这些年装的太好，导致所有人都忘了他以前的德性。 “我……” 朱友山支支吾吾，半天反驳不出一句。 原因无他。 顾柠说的都是真的。 他本来就是靠着姐夫的关系才进了村小学。 原先就是得过且过。 后来走了狗屎运，又抢了不少年轻老师的功劳，当上了副校长。 他就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安逸日子过久，他自然害怕失去。 “大队长，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实在不行，我可以把副校长的位置让出来。” 他咬牙说出最后一句，心疼的在滴血。 自从当了这个副校长，他收到了不少好处。 要他让出来，无异于剜他的心。 可不这样做，大队长追究起来，他连工作都得没。 大队长沉默不语。 朱友山的姐夫，既是村小学的校长，也是他的好友。 他这个好友，人品好，性子正。 一心替村子和学校的孩子们着想。 奈何娶了个恶婆娘，连带着多了一个麻烦的小舅子。 当年让朱友山进学校，也是无奈之举。 谁成想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当上了副校长。 好友见此，心里宽慰了不少，没再将心思分给朱友山。 可惜朱友山还是那个朱友山，依旧烂泥扶不上墙。 一个考试就让他现原形了。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大队长面露嫌弃。 多亏他聪明，找了柠丫头帮忙想办法。 要是真让朱友山这样的人得意下去，这个村子还能发展起来吗？ 大队长没理会鬼哭狼嚎的朱友山。 只是扭头望向顾柠，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你照我说的做，我可以帮你向大队长求情。”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顾柠抿唇一笑，等待着朱友山的答复。 朱友山纠结片刻，还是同意了。 别看顾柠年纪小，她的话在大队长面前，还是很有份量的。 朱友山没有选择。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沈哲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沈家都被她掏空了，拿不出来一分钱。 他们收买朱友山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第258章 小金锁 听到顾柠问的问题，朱友山面上闪过一丝纠结。 “是一个小金锁，已经被我卖掉了。” 卖掉金锁得来的钱，他要去还赌债的。 朱友山警惕的看向顾柠，东西到了他的手上，那就是他的。 这钱绝不可能还回去。 顾柠疑惑。 老太太竟然这么大手笔。 那之前家里出事，她为什么宁愿跑去借印子钱，也不把小金锁拿出来？ 顾柠一时竟猜不透沈老太的心思。 “卖到哪里去了？” “黑市里头啥人都有，给得起钱就行，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朱友山摇摇头。 他只记得买主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出手还挺阔绰。 人也爽快，一眼相中了那个小金锁，直接出钱买下。 连讲价也没有。 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你真是糊涂……” 大队长指着他，气得没话说。 不仅偷答案，还跑去黑市投机倒把。 他运气好，没被逮到。 不然整个朱家，连带着他姐夫都得遭殃。 最近上头打击黑市的力度又重了不少。 看来他得召开村大会，好好说说这件事了。 省得还有人顶风作案。 朱友山低着头没反驳。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铤而走险。 “大队长，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顾柠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到什么了，索性把小金锁的事放到一边。 “你说的对，正事要紧。” 大队长平息了怒火，但盯着朱友山的目光仍不怎么友善。 “朱副校长，更换试卷的事就不用告诉他们了。” 顾柠好心提醒。 她口中的他们是谁，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知道了。” 朱友山脸色灰败，语气讪讪。 说了，待会他们将小金锁要回去咋办。 不说，出了事他还有理由狡辩。 朱友山转溜着眼珠子，决定把嘴闭紧一点。 见他识趣，顾柠没再说什么。 “大队长，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大队长品性端正，最见不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朱友山在他手里讨不着好。 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她妈该着急了。 “行，你先回家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大队长摆摆手，脸色稍缓。 他对待顾柠和朱友山两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 其他村干部也相继离开。 但看了这一出好戏，他们的瞌睡虫都没了，边走路边议论。 要不是大队长说了今晚的事暂时不能外传，他们非得挨个说道。 * 翌日。 村小学教师选拔如期而至。 除了知青们，沈哲夫妻俩和薛玉仪等村民都来了。 沈哲今天打扮的尤为正式，头发沾了水梳到脑后，整个人精气头十足。 沈老太跟在身后，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其他村民见状乐了，没忍住调侃道。 “沈老太婆，你不是说你家孙子是要去城里工作的嘛。 咋还来争这个小学教师的名额啊？ 城里不比咱村子好吗？” “就是，连新进门的孙媳妇都来了。 这回不瞧不起我们都是泥腿子了。” “……” 沈老太瞪了他们一眼，清清嗓子。 “这考试谁都能参加，我们老沈家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更有资格。 你们不会是害怕我大孙子太聪明，盖过你孙子孙女的风头吧。” “你的宝贝大孙子，就是初中毕业。 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些知青去，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 “名额就几个，大家都是凭实力取胜，可不是靠嘴皮子。 就这些知青里头，听说好几个都是高中生，你孙子拿啥跟人家争啊。” 村民们见不得沈老太那副得瑟样，故意给她泼冷水。 本以为她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高中生又咋了，不还是得下乡。 我大孙子当初要不是少了一点运气，现在也是个高中生。 你们就睁大眼睛瞧瞧吧，这教师名额，我们老沈家要占两个。”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下巴高高扬起，得意极了。 沈老太无比庆幸她把小金锁留了下来。 还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也省得她费力气把那玩意处理掉。 村民们顿时语塞。 不知道沈老太哪来的底气。 不过考试已经开始，他们也懒得再跟这女人掰扯。 等结果出来，就知道沈老太是不是在说大话了。 见他们没有反驳，沈老太更加得意。 “没话说了吧。 以后你们的小孙子还要去学校读书，最好别得罪我。 我不高兴了，我大孙子也会不高兴。” 薛母站在人群中，鄙夷的瞥了沈老太一眼。 随后，又将心思都放到薛玉仪身上，眉头紧锁。 闺女说她也要参加考试时，她和老头子都吓得不轻。 自家闺女几斤几两，他们心里门清。 不过见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老两口想着让她去试一试也行。 反正不用花钱。 没准闺女运气好，或者是还藏了一手呢。 她要是能当上村小学老师，两个儿媳妇肯定没话说。 薛母抓着手，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 而被她惦记着的薛玉仪，此时已经看着那张试卷傻了眼。 她穿书之前好歹也是个大学生。 本来信心满满的，觉得这些题难不住她。 没想到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她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瞪眼，不知如何下笔。 反观沈哲夫妻俩，则是低着头奋笔疾书。 一道题匆匆扫过，答案就出来了。 薛玉仪惊讶的张大嘴。 这两人这么厉害的吗？ 名额那么少，她指定是没机会了。 薛玉仪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脸都绿了。 顾柠一直关注着沈哲的动向。 见他轻轻松松写完了整张卷子，嘴角轻轻一勾。 很快，时间指向终点。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老太反应最大，凑上前对沈哲嘘寒问暖。 “大孙子，写那么多字，没累着吧。 奶今天去买一斤猪肉，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你即将当上村小学老师。” 话音一落。 薛母看不下去了。 “呦，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先庆祝上了。 要是你大孙子当不上这个老师，那今天吃的肉是不是得吐出来啊。” 闺女说了卷子难度很大。 她就不信沈哲这个半桶水的玩意，真能考得上！ 第259章 看热闹看到自家头上 “你个老虔婆胡咧咧啥呢？ 我大孙子可不像你家废物闺女，脑子里净想着男人。” 沈老太叉着腰，听不得这些话。 她在阴阳薛玉仪之前为了孟知青跳河的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薛玉仪后来又去找沈应淮献殷勤。 只不过那小子没搭理而已。 要她说啊，她还真不喜欢薛玉仪当外孙媳妇。 这一番话可是戳了薛家母女的心窝子。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少翻旧账。 我们说的是教师名额的事，跟孟知青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了，薛玉仪不就是看孟知青来考试，才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嘛。 别人不知道你闺女的底细，我可清楚的很。 她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人，哪里来的自信能考上。 我看呐，她就是对孟知青没死心。 梅丫头，你可得长点心。” 沈老太瞄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赵梅，故意挑拨。 果然。 赵梅的脸冷了下来，怀疑的目光在母女两人身上逡巡。 薛玉仪是有前科在的。 她一直都不相信薛玉仪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孟知青。 如今听到沈老太的话，心底的怀疑不可抑制的蹦了出来。 前段时间，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穆妍身上，倒是把薛玉仪给忽略了。 见赵梅望向她的眼神发狠，薛玉仪心里一咯噔。 她可不想惹上赵梅这个疯女人。 孟知青那种吃软饭的渣男，她才看不上呢。 “我之前确实喜欢过孟知青，但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 落水后我就想明白了，也没再纠缠过孟知青。 我现在喜欢的另有其人，你也不用针对我。” 说完，薛玉仪羞涩的红了脸，目光投向顾柠。 沈应淮对她的示好一直都很冷淡，让她无从下手。 薛玉仪想过放弃。 可一想到沈应淮日后的成就，她就又舍不得了。 糕点生意做不起来，不仅没赚钱还亏了不少。 两个嫂子每次看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之前对她照顾有加的哥哥，对此视而不见。 她待在那个家里，哪哪都不得劲。 要是她挣着钱了，或者嫁一个好男人，那些人就不是这副嘴脸了。 她想狠狠打她们的脸。 第一个办法显然行不通。 这年头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没办法。 薛玉仪只能盯紧沈应淮。 她就不信自己拿不下这个男人。 顾柠原本好好看戏，猝不及防对上薛玉仪的目光，心猛地一沉。 她这是看热闹看到自家头上了？ 下一秒，薛玉仪柔柔的嗓音响起。 “我喜欢沈应淮同志，他各方面都比孟知青出色。 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孟知青还有非分之想。” 这些话，她不止是向赵梅表达她的态度。 更是说给在场村民听的。 刘思思垂在身侧的手捏紧衣角，死死盯着她。 呵。 又一个被沈应淮那张脸欺骗的人。 村民们还没什么反应，薛母就急得扯了扯她的胳膊，低声呵斥。 “你这丫头，咋这么不害臊！” 这种话是一个未婚小姑娘能随便说出口的嘛。 “妈，我是认真的。 沈应淮比孟知青好太多了，只要不是瞎了眼，都会喜欢沈同志。” 薛玉仪一脸理所当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到现在都想不通原主到底喜欢那个孟知青啥。 一瞬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顾柠。 又有热闹看了。 沈应淮实力和名声不匹配。 他们满意沈应淮的长相和工作，却忌惮着他的名声。 跟沈母提了几次相看的事都被拒绝，也没再惦记了。 没想到薛家这丫头，也瞧上了沈应淮，还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村民们面色复杂，想看看顾柠的想法。 顾柠在心里腹诽个不停，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薛同志对我三哥的夸奖，我替他收下了。 但其他事，也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能清楚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说喜欢谁的权利。 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利。” 她就停下来看个热闹也能惹祸上身。 顾柠一阵无语，根本不接薛玉仪的话茬。 沈老太听了半天，终究没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 我外孙子也是你们能肖想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倒不是她多喜欢沈应淮这个外孙。 只是想膈应一下薛家母女。 “你都被亲闺女赶出门了，还不长记性呢。 沈应淮的婚事可轮不到你做主。 有时间还是管管你大孙子和孙媳妇吧。 可别让他们第二次在别人家的婚宴上干出不要脸的事，最后把家底都给赔光了。 我不敢想这种人当了村小学老师，孩子们得被祸害成啥样。” 薛母也不客气，对着沈老太的痛点一顿踩。 “你给我闭嘴！” 沈老太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撕了薛母的嘴巴。 她的好心情都被薛母败光了。 “奶，别吵了。 等结果出来，我一定让你狠狠打她们的脸。” 沈哲黑着脸拉住沈老太，压低声线劝道。 他也生气。 可逞嘴皮子没用，只会让别人看他们的笑话。 刘思思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隔开这些戏谑鄙夷的目光。 但再吵下去，丢脸的还是他们。 况且。 大队长要是真的因为之前的事取消他们的资格，那才叫得不偿失。 沈老太被劝住了。 “哼，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等大孙子当了村小学的老师，自有薛大花后悔的时候。 临走之前，沈哲隐晦的觑了顾柠一眼。 收到顾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浑身一哆嗦，心脏砰砰乱跳。 不会的。 他们做的那么隐蔽，顾柠绝不会发现的。 沈哲别开眼，想通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 祖孙三人没再理会薛母，拨开人群走远。 薛母骂爽了，冲着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口。 她就不信沈哲真能考得上。 就算真考上了，她也要给她搅黄了。 “妈，别搭理他们了。” 薛玉仪无奈。 到底是沈母的外家，她还是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以后嫁进去了麻烦。 血缘亲情这种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她妈活了大半辈子，竟还没她看得通透。 第260章 出狱 薛母歇了火。 正想跟顾柠说两句话拉近一下关系，结果一转头，身后空空如也。 连顾柠的影子都没见着。 想来是在她和沈老太婆吵架时就走了。 薛母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拉着薛玉仪离开。 等过几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 云城监狱。 云溪踩着虚浮的脚步从监狱里走出来，被外头的阳光刺得一激灵。 云家老两口等候已久，见到人的一瞬间就凑了上去。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云老太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闺女，心疼的直抹泪。 “跟我们回京市吧，以后别再做蠢事了。 等你姐姐气消了，我们再替你说两句好话，这事也就翻篇了。” 云老太轻声安慰，生怕两姐妹的隔阂越来越大。 “你妈说的对，你入狱的事瞒得紧。 小婷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亲戚了。 回京市以后，你好好休息一下。 爸妈给你介绍以前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 虽然是二婚，但也会把小婷当亲闺女对待的。” 云老头也哄着她，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是时候让小闺女开始新的生活了。 结了婚，收收心。 两姐妹都冷静一下，兴许还能回到以前的关系。 云溪猛地睁开眼，刚想发火，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 “爸妈，经过这段时间的苦，我想通了。 我一个做长辈的，确实不该跟顾柠那个小丫头过不去，让姐姐为难。 我不想回京市，我想去江家给姐姐道歉。” 她说的认真而又诚恳，让老两口的心有所动摇。 “可是……” 云老太欲言又止。 大闺女不一定会接受这个道歉啊。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有这个顾忌。 但大闺女自从病好之后，人也变了。 性子再没以前的温柔，跟他们说话都带刺。 她这次能狠心把云溪送进监狱，已经不单单是一个道歉可以解决得了的。 “你们就给我这次机会吧。” 云溪挽住云老太的胳膊，憔悴的脸庞让她心疼不已。 “行吧，但你要答应我不再犯了。” 夫妻俩还是心软了。 有他们在中间调和，大闺女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云溪笑出声，伸出几根手指做保证。 “我们走吧，回家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云溪点点头，问起别的事。 “爸，你刚才说的那个学生，也是京市人吗？” “正儿八经的京市人，家里条件虽然比不上江家，但也算不错了。 他爱人前几年生病去世了，这段时间才想着再找一个。 虽然是二婚，但他的条件比起其他男同志，已经很好了。” 云老头已经忘了，他的宝贝小闺女也是二婚。 当初云溪离婚的事闹得那么大，没多少人不清楚。 就是日子久了，渐渐淡忘，没人再提。 他就觉得自己的闺女又成了香饽饽。 云溪扯着嘴角干笑，将下唇咬得发白。 难道她就只配嫁一个二婚的吗？ 条件再好还不是比不上江家。 她记得江明城也是她爸的学生。 云霜之所以会跟江明城认识，也有云老头的功劳。 果然养女就是比不上亲生女儿啊。 他撮合江明城和云霜，却给她介绍二婚男。 云霜当江夫人，过好日子。 她却永远只能低她一头。 云溪心里恨得在滴血，将老两口都怨上了。 口口声声说把她当亲闺女对待，却什么好处都没让她占到。 这次也一样没用。 拿到了谅解书，却连尽快将她接出去都做不到。 云溪积累的不满越来越重。 但她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反而还跟老两口亲昵有加。 做足了乖女儿的派头。 * 考试结果出来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顾柠坐在晒谷场边，看着下地完回来的村民和知青往公告栏那边挤。 看到自己名字的知青乐开了花。 没看到名字的则失落的垂下了头。 果然还是技不如人。 他们心里难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有挤开人群，抢到最前头的沈老太惊叫一声。 “我大孙子的名字在哪，我咋没看见？” 她不识字，但特意认了沈哲的名字，就是想在出结果那天好好出风头。 但她找了又找，就是没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字眼。 不能啊。 答案可是朱友山亲手给他们的。 绝不可能有错。 听到这声惊呼，原本还在后头悠闲走着的沈哲脸色大变。 他急忙拔腿赶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公告栏上的红纸。 他越看脸色越白。 刚才还心存侥幸，觉得沈老太不识字，看错了也不是没可能。 但现在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他的名字。 沈哲后退两步，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定能考上的吗？” 刘思思气红了脸，低声质问。 为了那份答案，她还出了钱的。 结果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 “呦！也不知道是谁结果还没出来就先庆祝上了。 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两把刷子，没想到是在说大话啊。” 薛母没看到薛玉仪的名字也不意外，毕竟没抱太大的期待。 她更想嘲讽沈老太出出气。 “前面说的我都当真了，原来是自己骗自己啊。” 薛母好一番奚落。 她就说沈哲是个半吊子，成不了大气候。 他喜欢跟沈应淮比，却没想到连沈应淮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闭嘴！这个结果一定有问题。” 沈老太不愿意相信，瞪着眼睛恨不得生撕了薛母。 顾柠觉得好笑，拍拍屁股站起身。 “公告栏上的名单写得清清楚楚，有问题也可以拿试卷比对一下。” 顾柠一出声，沈老太立刻回过神，将矛头对准她。 “是你！ 一定是你见不得小哲好，在里头动了什么手脚。” 她指着顾柠的鼻子，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顾柠狠狠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冷声开口。 “村干部和村小学的老师都看着呢，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再说了，就一个废物，还不需要我费心思去对付。” 顾柠摊摊手，将不屑写在脸上。 第261章 找大队长做主 顾柠很少对某个人表现出明显的嫌恶，沈哲算一个。 他本事不大，却心比天高。 明知比不过沈应淮，就喜欢耍些阴险手段。 如果说大房一家都在吸沈母的血，那沈哲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有的钱和好东西都紧着他了，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连一个简单的村小学教师选拔考试，都要收买朱友山偷答案。 顾柠摇摇头，难怪三哥从来没把沈哲当回事。 她这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把沈老太气得七窍生烟。 “我不管，如果不是你故意报复，小哲怎么会考不上。 一定是你在里头动了手脚，你个遭瘟的玩意，就是见不得自家人好。” 对于顾柠说的每一个字，沈老太都不信。 她大孙子聪明，手里又捏着试卷答案，考不上才是奇了怪。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怕小哲考上，大房的日子好起来。 你怕自己后悔当初把我们赶出门，这才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沈老太一脸恍然大悟，仿佛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顾柠轻轻嘶了一声，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真不知道老太太的脑子是什么构造。 沈哲就算考上了，也就是个村小学老师，不是当了大官。 想让她后悔？ 下辈子吧。 见顾柠不说话，沈老太以为她被自己戳中心思了，气焰更加嚣张。 “被我说中了吧。 你现在尽快把结果改过来，再亲自把我们接回家住，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事到如今，她还是惦记着顾柠家的大青砖瓦房。 沈哲默不作声，任由沈老太在前头冲锋陷阵。 对这个结果，他也心存怀疑。 朱友山收了东西，两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可能会给假答案。 沈哲冷下脸，神色阴翳。 除了顾柠，还有谁会跟他过不去。 “顾柠，奶奶说的没错，犯了错就要尽快改正。 你还是把真实的名单拿出来吧，不要逗大家玩了。 大队长找你帮忙，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缓和了脸色，语气满是劝慰，说的有鼻子有眼。 原本兴致缺缺的众人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难道他们还有希望？ 孟知青的反应更是激烈。 “顾柠，你就把真正的名单拿出来吧。 耽误了事，大队长那边也不好交代。 你们一家子的恩怨，别牵连到我们身上啊。” 他就觉得这个结果有问题。 没道理之前那些比他差的知青都能考上，他就只有寥寥几分。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顾柠身上。 见状。 沈老太哼笑两声，得意的翘起嘴角。 “你再不说清楚，我们可要找大队长做主去了。” 她直接将大队长搬了出来，话带威胁。 大队长再偏袒顾柠，也不会在大事上犯糊涂。 在这一点上，沈老太还是有信心的。 面对一道道压迫性的目光，顾柠低头轻笑。 “正好，我对这个结果也有疑问。” 沈老太咧嘴笑。 “这不就对了嘛。 你识趣一点，我还能认你这个外孙女。” 她以为顾柠是怕了，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顾柠没看她一眼，只是进了屋拿出两张试卷，大咧咧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那姥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张试卷的答案一模一样吧。 你可不要告诉我，他们夫妻俩心有灵犀，才能写出一字不差的答案。” 顾柠堵死了沈老太的狡辩，巧笑嫣兮的看着她，做出洗耳恭听状。 沈老太白了脸，下意识看向沈哲。 沈哲也很莫名，质问的眼神转向刘思思。 不是说改掉几个答案，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嘛。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刘思思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直视祖孙俩的双眼。 凭啥让她改掉答案啊。 要是因为这一个答案，她考不上了咋整？ 她以为顾柠不会关注到这个，直接忽略了沈哲的提醒。 见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沈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净会给他拖后腿。 沈老太狠狠瞪了刘思思一眼，打算等回家再算账。 “答案一样又能证明什么。 他们是夫妻，为了这次考试，经常凑在一起学习。 两人脑子聪明，都写出了满分答案也不行吗？” 沈老太死鸭子嘴硬。 “我孙子跟孙媳妇都考了满分，答案一样实属正常。 乡亲们说是不是啊？ 你因为这个原因就怀疑他们，真是太没天理了。 我非得去找大队长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我们做主啊！” 她拍着大腿嚎叫，来了个倒打一耙。 顾柠揉了揉耳朵，秀气的眉眼染上一丝不耐。 吵得她耳朵疼。 “谁说他们得满分了？” 顾柠淡淡开口。 轻飘飘一句话让沈老太的嚎叫卡在了喉咙口。 沈哲跟刘思思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震惊的脸庞。 他们可是从朱副校长手里拿的答案，不可能出岔子。 不对！ 沈哲的心脏跳的有些快，心中升腾起一股浓烈的不安。 好像从拿到答案那天起，他就没再见过朱友山…… 思及此，沈哲的心一沉再沉。 “我怎么不知道，姥姥一个连扫盲班都不去的人，竟然看一眼卷子就知道答案了。” 顾柠嘴角噙着笑，声音柔柔的阴阳他们。 一瞬间，村民们的眼光都透着异样。 “真奇怪，柠丫头都没透露什么，沈老太婆就说沈哲考了满分。 她连自己都名字都不会写，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谁知道呢，没准这里头真有猫腻。” “……” 众人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跟身边人互相咬耳朵。 如果沈哲夫妻俩都考了满分，那答案自然是一样的。 可要是没有，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村民们没想过偷答案的事。 他们兴致勃勃的说起来，直觉又有热闹看了。 沈老太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乱了阵脚。 “胡说，怎么可能不是满分，朱……” “奶奶！” 在沈老太即将说漏嘴时，沈哲一声怒斥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当即伸手捂住嘴，双眼瞪的浑圆。 差一点就闯大祸了。 第262章 拿不出来就是污蔑！ 没套出话，让沈老太自己往坑里跳，顾柠也不失落。 她仍旧挂着笑，状似纳闷的开口。 “奇了怪了，这些答案其实都没错。 可惜，乱了顺序，没一个对得上。 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真是开了眼了。” 她换的那张备用卷，除了加大题目难度外，就是把题目顺序做了调换。 但凡沈哲不那么依赖答案，认真看一眼，都能发现不对劲。 顾柠心里的小人笑得直打滚。 她真觉得这一家子蠢的没眼看。 话落，沈哲心里的侥幸彻底没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顾柠已经知道他买答案的事了。 朱友山不见人影，想来也是被逮了。 他们从考试开始那天，就成了顾柠眼里的笑话。 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吱声，非要看着他们丢脸。 沈哲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又睁开。 他悻悻扯了扯嘴角。 “可能是意外吧。 奶，既然没考上，那我们就先回家。” 他伸手去拉沈老太，迫不及待想离开。 再待下去，他们的脸皮得被顾柠扯到脚底下踩了。 顾柠挑挑眉。 终于察觉出不对了。 “大孙子，这事还没完呢，回去干啥啊。” 沈老太不明所以，也不乐意走。 她还没给大孙子争取到名额呢。 那给出去的小金锁不是打水漂了。 沈哲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 “奶，我回去再跟你说。” 他压低嗓音，脸色渐渐不耐。 “没错。 这事还没个说法，谁都不许走。 说我私底下动手脚，跟你们过不去，坏我名声，今天非整个明白不可。” 顾柠上前拦住人。 闹腾了一顿就想离开？ 做梦！ 沈哲面色扭曲。 这贱丫头就是故意的。 “你别太过分了。” 沈哲咬牙切齿，声音低沉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彼此彼此。” 顾柠红唇轻启，脚下仍没退一步。 “你！” “柠丫头说的对，我也有问题要问问你们。” 大队长洪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来的还不止他一个。 村干部和村小学的几名老师也在。 周校长走在前头，脸色严肃的能结成冰，不复往日的慈祥温和。 朱友山低着头跟在身后，一脸灰败。 众人神色各异，有喜有愁。 “大队长，你来的正好，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沈老太冲上前告起了状，丝毫没注意到沈哲的脸有多黑。 大队长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冷冷开口。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沈哲右眼皮一跳，急忙出声。 “大队长，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吧。” 他指着身后的大队部，已经看出了几分眉目。 大队长摆摆手，“不必了，就在这说。” 他锐利的视线在沈哲身上停留了两秒，又转向其他人。 “朱友山，你来说。” 这么严肃的大队长，村民们还从未见过。 直觉告诉他们，朱友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跟这次的教师选拔考试有关。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屏住呼吸，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朱友山。 霎时间，针落可闻。 朱友山苦笑。 见姐夫都没替他说话的想法，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收了沈家的小金锁，帮他们偷试卷答案……” 他将整件事毫不收敛的说了个明白。 包括他偷答案被抓，顾柠换了卷子的事也没有隐藏。 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难怪沈老太婆笃定她大孙子能考上。 难怪结果出来他们会那么惊讶，还怀疑顾柠动了手脚。 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考上的，或者是没考上的人，都恶狠狠瞪着沈老太一行人。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仿若刀子，狠狠扎在沈哲身上，令他难堪不已。 沈老太这时才理解沈哲的意思，后悔不迭。 早点离开就没事了。 现在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而这里头最幸灾乐祸的当属薛母了。 “偷答案这种不要脸的事，换成是我可做不出来。 你说做了坏事，咱就夹着尾巴，别那么得意，还不会闹这么大个笑话。 我说你咋那么相信沈哲这个半吊子能打败一众知青考上，原来是使了不正当手段啊。 结果还反过来污蔑人家柠丫头，真是脸都不要了。” 薛母得意洋洋，看足了笑话。 如果不是薛玉仪拉着她，她还能说的更难听。 “傻丫头，我这是在帮你。” 薛母无奈极了。 她这么做也是在向顾柠示好。 闺女既然喜欢沈应淮，她这个当妈的当然得使点劲了。 沈红英最疼顾柠这个自小就不在她身边养着的闺女。 要是能得到顾柠的好感，她闺女嫁进沈家就容易了。 至于沈老太那些人，根本不用当回事。 沈应淮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被薛母刺了一通，沈老太此时也没空跟她计较。 “大队长，你别听他瞎说。 我没有给他小金锁买答案，他就是污蔑。” 沈老太矢口否认。 闻言。 朱友山吹胡子瞪眼。 “当初要不是你拿小金锁出来，说能给我还赌债，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他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村小学的工作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的风光日子就要结束了。 “你说我给你小金锁，那小金锁呢，你拿出来啊。” 沈老太的声音比他还响亮，半点也不心虚。 朱友山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气了个倒仰。 “你明知道那玩意已经被我卖了，我到哪里去找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拿不出来就是污蔑！” 沈老太啐了他一口。 小金锁她不要了，反正也是个烫手山芋。 但这件事关乎大孙子的名声，决不能承认。 “你你你……” 朱友山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贪这么一点小便宜会丢工作，打死他也不同意啊。 大队长看着这场闹剧，眉头越皱越紧。 “够了！ 证据都摆在眼前，你再狡辩也没用。 以后除了地里的活，村里的所有工作和评选，都跟沈家无关。” 这句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将沈老太劈得怔愣在原地。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村里的所有好处和福利，他们都得不到了！ 第263章 大队长是懂杀人诛心的 沈老太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老大早就盯上了村里老会计的位置。 只等过段时间老会计退下去，他好去争一争。 现在这么一闹，老大就算争过了那些人，也做不成村里的会计了。 还有年底分粮食，他们一家也占不到便宜了。 沈老太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大队长，你不能这样啊！ 他连证据都拿不出来，摆明了是在拖我们下水。” 她指着朱友山的手指都在颤抖，嘴上不停喊冤。 “大队长，我说的都是真话。 这老货之前就来找过我，让我给沈哲安排工作。 本来我确实是想找个由头让他进学校的，没想到发生了后面的事，这才打起了偷答案的主意。” 说到最后，朱友山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怪他眼皮子太浅了。 为了那点钱，把好好的一份工作也搭了出去。 “说了半天你还是拿不出证据。” 沈老太将大腿拍的啪啪作响，唾沫星子横飞。 她就咬死了没有证据这回事。 “你……” 朱友山气急败坏。 他就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 见朱友山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沈老太得意坏了。 “大队长，你瞧，他没话说了。 你可不能听他的鬼话冤枉好人呐。” 大队长铁青着脸，额头青筋暴起。 “够了，都给我闭嘴！ 再闹下去，你们一家子全给我滚出村子。” 他忍无可忍的吼道。 他确实没法闹到公安局去。 说到底，偷答案这回事，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构不成犯罪。 传扬出去，整个沈家村都得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大队长确实有所顾忌，但不代表他治不住沈老太。 这下子，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的沈哲，骤然抬起头。 “大队长，我奶她老糊涂了，您别跟她计较。 偷答案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认罚。”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脸上有刀子在割。 尤其是村民嘲笑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 顾柠冷眼看着，面色复杂。 刚才沈老太闹腾时，他一句话也不说。 见大队长发怒，情况彻底控制不住，才不得已站出来。 一出口就把大部分的责任往沈老太身上推。 顾柠冷嗤一声。 还真是沈老太的孝顺大孙子啊。 刘思思倒是安静，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生怕被波及到。 大队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怒气不降反升。 “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明天，我会召开村大会。 你们回去写一份检讨，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就不把你们赶出村子。” 大队长的声音硬邦邦，怒火未消。 他原先没想过这么严重的处罚，但耐不住沈老太胡搅蛮缠。 证据都怼到她眼前了，还咬死不认。 要是轻拿轻放，往后其他村民就会有样学样。 他们村子和大队，还怎么参加镇上的评选。 沈哲艰难的点头，眼底一片猩红。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他阴恻恻的盯着顾柠，将下唇都咬出了血。 顾柠敏锐的抬起头。 循着这道满含恶意的目光望去，冲他莞尔一笑。 像沈哲这种自尊心极强，又好面子的人。 当众检讨，承认自己做的丑事，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大队长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她就喜欢别人对她恨得牙痒痒，又对付不了她的样子。 沈哲硬生生收回目光，面上毫无血色。 沈老太傻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大孙子……” “奶，我们先回家。” 这几个字，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好，回家，咱们回家。” 沈老太点头如捣蒜。 方才没听大孙子的话回去，闹到了一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如今她悻悻应下，不敢再撒泼了。 大队长说到做到。 要是真被赶出村子，他们一家人就无处可去了。 几人还没走出三米远，前方就被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拦下。 “祸害了我弟弟就想走，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她叉着腰，龇牙咧嘴，口水都要喷到沈老太脸上。 见状，沈哲暗道不好。 来人是朱友山的亲姐姐，比沈红英更为泼辣的存在。 沈红英起码还讲道理，她是完全用拳头说话。 朱老太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朱友山这个宝贝儿子。 她打小就给几个闺女灌输要照顾弟弟，帮衬弟弟的思想。 三个闺女也没让她失望，嫁出去后还一心惦记着朱友山。 就连朱友山的媳妇，都是三个姐姐出钱娶的。 他在村小学的工作，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折磨了周校长许久要来的。 这不。 一听到弟弟出事，三个姐姐立马就赶了过来。 朱家姐弟都长的人高马大，往沈老太几人跟前一堵，像座小山似的。 压迫感极强。 “你来干啥？事情都解决了，快回家去。” 周校长脸一黑，三两步上前拉住朱大姐的手。 朱大姐用力甩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来给我弟弟撑腰啊。 亏你还是他亲姐夫呢，就这么看着我弟弟被欺负。 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周校长被甩出老远。 要不是大队长及时拉住他，他可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周校长脸黑了又红。 还想上去阻止，手臂却被人紧紧抓住。 他疑惑的回过头，就见大队长笑眯眯的看着他。 “老周啊，朱家跟沈家的事，咱就别掺和了。” 大队长用力拉住他，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以周校长的身板，根本挣脱不开。 他一下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这是想借着朱家三姐妹的手，好好教训沈老太几人一顿？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老朋友竟然还有这样的心眼子。 大队长笑而不语，只是用眼尾悄悄瞥了顾柠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 顾柠笑着眨眨眼，继续看戏。 不枉费她故意找人通知朱家三姐妹过来。 今天这祖孙三人，得脱一层皮了。 此时，气氛紧张。 沈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轻声解释。 “朱婶子，你弟弟的事不能怨我们。 大队长已经给了处罚，你……” 他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强劲掌风就将他的脸扇歪。 第264章 再废话，待会连你一起打 沈哲尝到了喉咙口涌起的血腥味，几颗牙也有所松动。 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不怪你们，难道怪我弟弟不成。 要不是你们拿钱蛊惑他，他哪里会去偷答案。 现在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朱大姐瞪圆了双眼，反手又是一巴掌。 她横行霸道惯了，又极其护短。 在她看来，自家人怎么会有错，一定是被别人蛊惑的。 沈哲被扇了两巴掌，白皙的脸庞高高肿起，惨不忍睹。 不见平日的傲气。 围观的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几步。 朱家三姐妹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恶霸，他们得躲远点。 看热闹归看热闹，可不要波及到自己。 这样的场景下，没人敢上去劝架。 没看到朱大姐连自家男人的面子都不给嘛，他们算啥。 大队长笑呵呵的拉着周校长离开，跟他讨论新教师的安排事宜。 顾柠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饶有兴致的盯着前方。 这时。 沈老太终于回过神来。 她目眦欲裂的看着沈哲脸上的巴掌印，尖叫一声朝朱大姐扑去。 “你这个贱女人敢打我大孙子，我撕烂你的嘴。” 换成别人，可能还会顾忌着她的年纪不敢下重手。 但朱大姐没有任何顾忌，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在沈老太脸上。 这老太婆耐打的很。 之前被顾柠教训，在床上躺了两天又活蹦乱跳。 一点记性都没长。 “我先撕了你！” 朱大姐怒骂一声，很快就和沈老太扭打在一起。 其他两个姐妹见状也不甘示弱，扯着沈哲和刘思思的头发就开打。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朱友山站在旁边看着，出了一口恶气。 “大姐，打死这个老太婆。 害惨了我还不承认，你替我好好教训她。” 这话一出，朱大姐打的更来劲了。 她整个人骑在沈老太身上，左右开弓，每一下都卯足了劲。 沈哲夫妻俩也没能逃开，一张脸很快被打成了猪头。 村民们有些看不下去了。 有几个偷偷跑去沈家找人。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教训一顿也够了吧。 这么打下去，不在床上躺个几天都好不了。” “柠丫头，这事说到底是你引出来的，你上去劝劝吧……” 婶子边说边回头，却发现顾柠原本坐着的地方空荡荡。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剩下的那些话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讪讪闭嘴。 很快。 被通知的沈老大等人赶了过来。 “妈，小哲！” 他沉下脸看着被朱家三姐妹压在身下打的亲妈和儿子，语气不悦。 “朱友山，你们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好歹是同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是想跟我们沈家交恶吗？” 朱友山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本来想喊停的。 被沈老大一说，当即歇了这个心思。 “再废话，待会连你一起打。” 他的工作已经没了，脸也丢光了，非得好好出口气不可。 “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大外甥手底下当兵。” 他出声威胁，原以为能让朱友山害怕。 没想到朱友山突然捂着肚子笑起来。 “你当我不清楚你们跟沈红英的关系啊。 人家都不认你们了，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说这话。 我打了你们，没准沈红英还要感谢我呢。” 要换成顾柠，他还会忌惮。 沈老大就算了吧。 ”你！” 沈老大闹了个没脸，胸膛起伏不定。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头发猛地被人从后面一扯，疼的他面色扭曲。 朱大姐一手薅住一人的头发，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猛。 沈老大夫妻俩也被拖了进去。 一时间。 整个大队部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人太多，朱家三姐妹身上也挂了彩。 而大队部里头，大队长和周校长则有说有笑，丝毫没被影响到。 * 顾柠走在回家的路上，直接屏蔽了身后的吵闹声。 她只看了一会儿的热闹，就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那些人想道德绑架她，门都没有！ 正走到晒谷场旁，角落里的一对男女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两人凑的有些近，氛围暧昧。 顾柠定睛一看，唇角勾了起来。 她没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时，那对男女已经保持了正常的距离。 “顾同志，好巧。” 男人笑吟吟的跟她打招呼，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原来是何知青。” 顾柠扫了两人一眼，发现那个脸红红的女同志，还是邻居婶子的闺女。 之前打过不少照面，是个腼腆羞涩的小姑娘。 顾柠垂下眼睑，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 不等她继续开口，女同志突然抬起头，满脸羞涩的看向何桀。 “何知青，谢谢你开解我。 我已经好多了，先走了。” 她转过身，拔腿就跑。 “王同志被家人逼着相亲，心情不好躲在这抹眼泪。 我怕她想不开，就开解了她一下。” 何桀目送女人走远，开口解释道。 顾柠不清楚何桀跟她解释这些的目的，只是点点头。 “何知青人还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沈婷知道这事后，心里会是怎样的想法？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柠客套了一句。 没再停留，扭头大步流星离开。 何桀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阴沉沉。 良久，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 他才挂上一贯温润的笑容，朝着大队部走去。 * 与此同时。 云家。 “一定是顾柠同志来了。” 陈嫂乐呵呵的开门。 见到来人时，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云家老两口带着云溪站在门外，听到陈嫂的话，神情透着几分异样。 “陈嫂，我找姐姐。” 云溪轻声开口，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扬。 “原来是云老先生啊，夫人在里面呢。” 陈嫂脸上重新堆起笑容，侧身给他们让路。 云老太嗯了一声，带着云溪进门。 她想不通顾柠那丫头到底哪里好，连陈嫂都被她俘获了。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修复两个闺女之间的关系。 第265章 下跪道歉 云老太将顾柠抛之脑后，一步不停的冲着院里走。 云老头跟在身后，目光在四周的花丛上打量。 他记得大闺女不会种花啊。 院里这些花开的还不错，有一些甚至是他没见过的品种。 如果被农学院那几个老头子看到，非得争着抢着问怎么种出来的。 云老头笑着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追上妻女的步伐。 身后，陈嫂带上门。 她纳闷的皱起眉。 云溪出狱后，变化还挺大的。 平常都是用鼻孔看人的，如今倒是谦逊了不少。 果然还是得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人才能长长记性，改一改那讨人厌的性子。 陈嫂没多想，进了厨房泡茶。 好歹是夫人的亲爸妈，即使厌恶云溪，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院子里。 云霜给刚发芽的花苗浇完水，就被江明城拉着手坐下。 “别忙活了，你现在还是得多休息。” 江明城动作轻柔的给她按肩膀，声音轻柔的不像话。 难得休息，他就想陪在爱人身边。 看她对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忙活，忽视了他，江明城心里有些发酸。 “没什么大碍，吴院长不也说了多运动才能好得快嘛。” 云霜不以为意。 她觉得江明城就是太小心了，将她当成了易碎品。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江明城轻笑，继续给她按手。 “话是这么说没错，还是得小心一点。” 浇了这么久的花，手指定酸了。 正好之前云霜怀孕时，他跟着一名老中医学过几招，给她抽筋的手脚按摩。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门手艺是越来越好。 江云峥坐在一边喝茶看书，对父母的亲密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已经免疫了。 江云峥翻着书，抿了一口花茶，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这花茶，如今可是她妈的宝贝。 他好不容易才能蹭到一点。 向来不喜甜和酸的江云峥，莫名觉得手里的花茶好喝。 还夹杂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似乎会诱人上瘾。 忽而。 他的脑海中闪过顾柠的身影，唇角轻轻勾起。 可这平静和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姐姐姐夫……” 云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色怯怯。 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隐隐泛白。 见到她，云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淡下去。 “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想验证心里的猜测，她早就将云溪赶回京市了。 “姐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云溪说完，突然冲上前，膝盖一软跪在云霜面前。 云霜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杯中的花茶险些洒出来。 她急忙将茶杯放下，拍了拍胸脯。 还好没洒出来太多，不然就浪费好东西了。 在心里感慨了一阵后，云霜低头看向云溪，不明白她这是整的哪一出。 跟在身后的云老太见到这一幕都惊住了，连忙上前去拉她。 “你这是干啥？ 跪下像什么话，快点起来。” “妈，我犯了错，你就让我跪吧。 只要姐姐能原谅我，跪多久都行。” 云溪不起来。 她拉下脸给云霜下跪，可不能让云老太给她破坏了。 云老太眼见说不动小闺女，又将目光移向云霜。 “云霜，这事都过去了。 你妹妹也给你跪下求原谅了，你就别再揪着不放了。” 她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云溪都受到惩罚了，大闺女还不依不饶的。 云霜哼笑一声。 她也没想到云溪这么豁得出去。 “你起来吧，省得让外人看去，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悠悠然喝茶。 “姐姐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云溪被云老太搀扶起来，眼尾轻轻扫过旁边的江明城，停留两秒后又挪开。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 云溪就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市吧。 等你姐姐的身子再好一点，他们迟早也是要回来的。” 云老太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大闺女狠心不原谅云溪。 没了江家的名头，云溪和外孙女的婚事得大打折扣。 听到回京市三个字，云溪目光闪烁。 “妈，我想留在云城给姐姐赎罪，你们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现在回去，之前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她说啥都不会回去的。 “这！” 云老太看看自家老伴。 又看看云霜，不知如何回应。 让云溪继续待在云城，待在大闺女身边，缓和关系也不是不行。 但她也担心云溪见到顾柠，又生出其他的小心思。 云老头察觉到她的纠结，沉吟片刻开了口。 “既然云溪想留下来，那我们也继续待一段时间吧。 云城风景不错，正好跟我几个老朋友叙叙旧。” 他决定在云城待一段时间。 除了看着云溪，别让她犯蠢。 更重要的，就是想解决江云峥的终身大事。 不催一下，这小子压根不会考虑到这方面来。 云老太意识到这一点，连连点头。 “没错，有我们看着云溪，她会安分的。” 云霜没说话，只是将杯里剩下的茶水喝完。 江明城神情专注的给她剥核桃，对其他事一概不关心。 江云峥继续看书，头都没抬一下。 父子俩都以云霜的想法为重。 沉默了半晌，在老两口快要按耐不住时，云霜才终于点头。 “行，你不想回京市可以。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绝不会手软。 爸妈，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看好他们的宝贝小闺女，不要让她发现什么端倪。 否则…… “谢谢姐姐，我向你保证。” 云溪露出笑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能留下来就好。 今日的耻辱，她会永远记住。 临走之时，云溪回过头。 她看着夫妻俩有说有笑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转瞬即逝。 * 沈家村。 沈老太一家子跟朱家三姐妹的打架，最终以两方人身上各挂了彩结束。 但伤的最严重的，还是沈家一群人。 脸上没一块好皮，不是淤青就是一道道可怕的指甲印。 路都走不了。 还是住在他们家的何知青帮忙搀扶回去的。 朱家三姐妹还好，就是挨了几巴掌，不算严重。 见他们打的差不多，大队长才出来阻止。 挨个教训了一遍，又提醒起明天的检讨，才让围观的村民都散开。 第266章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顾柠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坐在院里酿梅子酒。 山上的梅子挺多，但大多酸涩，干吃肯定是吃不下的。 拿来酿酒正好。 她跟着沈应淮学了酿酒的手艺，已经在院子里埋了两坛。 如今这是第三坛了。 “有进步啊，这酿酒手艺都快赶上我了。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沈应淮懒懒的倚靠在门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味，调侃两句。 他们家的基因真好。 学啥都快。 大哥是这样，小妹也是这样。 二哥就更不用说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全家学习最好。 相比较之下，沈应淮觉得自己还是太菜了一些。 顾柠将酒坛子埋到大树下，抽空回了他一句。 “还是三哥教的好。 没有好师傅，我这个徒弟学不了这么快。” 她笑得眉眼弯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沈应淮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得到妹妹的夸奖，他心里乐开了花。 可面上却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他难得谦虚起来。 “当初我学着酿这个酒，也花了好几天时间。” 顾柠失笑，看到他压不住的嘴角，也没拆穿。 “这酒慢慢酿着，等过年大哥二哥回来，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喝了。” 她拍拍手站起身，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你就只惦记着大哥二哥了。” 沈应淮捋了捋袖子，帮她把土抹平，顺便做了个记号。 顾柠挑眉看他，捂着嘴偷笑。 “三个哥哥我都惦记，只是大哥二哥离得远，我才刻意提了一嘴。 三哥放心，到时候一定让你第一个喝上这梅子酒。” 沈应淮下意识点点头，发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太大，又急忙找补。 “我就是开个玩笑，也不是馋这口酒。” 见状。 顾柠没再调侃他，转头说起别的事。 “云溪出狱了，三哥，你找个人帮我盯着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柠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提到正经事，沈应淮收敛了笑容。 “行，正好我在镇上认识的人不少，一有动向就通知你。 不过你不能单独行动，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 说完，沈应淮还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他打算回运输队上班了。 休息了这么多天，腿伤已经好全。 也该做个决定了。 “我不会冲动的。” 云霜那边应该也会有所警惕，她不用自己动手。 顾柠抬头看向远方。 也不知道陆晏川和大哥的任务执行的顺利吗？ * 入夜。 深山的劲风狠戾的拍打着林中几顶军绿色帐篷。 陆晏川靠坐在旁边的树干上，膝盖曲起，手指捏着一张黑白照片，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中人的眉眼。 快了。 等抓到那些特务，他又可以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 思及此。 陆晏川眼底的冷意散去，心口淌过一阵暖流。 他正想将照片收起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明扬迈着大长腿走过来，随意在他旁边坐下。 “那些人聪明的很，知道这座山地势复杂，一旦进来就很容易迷路…… 等会，你怎么会有我妹妹的照片？” 沈明扬不经意往他手里瞥了一眼，神情微顿。 照片中的顾柠笑容明媚灿烂，漂亮的眉眼弯起，美得不可方物。 陆晏川小心翼翼的将照片妥帖收好，闻言淡淡觑了他一眼，低沉的语气里透着几不可察的炫耀。 “上次休假回家，我跟柠柠一起去拍的。 可惜走的匆忙，没把合照带上，不然还能给你看两眼。” 沈明扬喉结滚了滚，眉头倏然拧起。 有一瞬间。 他的手痒痒的，莫名生出将照片抢过来的念头。 他都没有柠柠的照片，陆晏川竟然比他先得到了！ 沈明扬心里酸溜溜的。 但还是压下冲动，轻轻哼笑道。 “行，我回去也去拍几张。” 当谁没有呢？ 陆晏川没回他。 反正是他先有的。 两个沉稳谨慎的男人，幼稚的暗暗较劲。 这时，另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友拿着山里的地图走过来。 “陆队，咱们再顺一遍明天的部署计划吧。” 提到任务，两人正了正神色。 陆晏川将地图扫了一遍，手指停在图上的某处标记。 “一组从正面牵制住敌人，二组在侧边绕后，听到信号再动手。” 那群特务心思诡异，很有可能提前埋伏了陷阱。 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明白！” 几人重重点头，以陆晏川的命令为准。 陆晏川锐利的鹰眸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不大，却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李军注意避开东侧陷阱，不要擅自行动。” 被点到名的男人愣了一会，慢半拍的点头应下。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眉峰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军，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难道是害怕了？” 其他战友见状忍不住揶揄了一句，缓解气氛。 男人回过神，扯着嘴角。 “我就是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想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了。” “抓住那些特务可就立大功了，到时候就能带你婆娘和孩子随军了。” 战友们哄笑出声，没有什么恶意。 他们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能理解。 不过说笑归说笑。 任务还是得继续下去，一点失误都不能有。 李军似乎被安慰到了，咧着嘴笑。 “没错，过了明天，我就能回去陪婆娘和孩子了。” 陆晏川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什么。 他的指尖继续在地图上滑动，将后续的撤退路线和联络信号一一说清。 * 这几天，顾柠照旧去技术部上班。 同时，她也不忘关注云溪的动向。 没什么发现。 她好像真的老实了。 每天除了待在招待所，就是往江家跑，对云霜那叫一个殷勤。 云家老两口在中间调和关系。 一边给江云峥介绍相亲对象。 顾柠静下心来，警惕却半点没少。 这回，就看谁耐心更好了。 第267章 苦肉计？ 思绪正飘远时，老组长匆匆忙忙的拿着一沓档案走了进来。 “咱们技术部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他的脸色难看，表情凝重。 原本平和的氛围陡然僵硬了下来。 “组长，发生啥事了？ 突然这么严肃，我都有点不习惯。” 胆子大点的同志率先开口，半开玩笑似的缓和气氛。 顾柠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注意力集中在老组长身上。 “云城最近发生了多起女同志失踪案。 根据调查，我们发现这些案子跟一个巨大的人贩子团伙有关。” 老组长语气沉重。 这个人贩子团伙，不知怎么就盯上了云城，接连作案。 他们手法高明，反侦察意识极强。 比起之前被军方捣毁的另一个人贩子团伙厉害得多。 老组长心里发愁。 既担心那些被拐的女同志，也害怕接下来还有人会遭殃。 众人惊呼出声，捂着嘴面面相觑。 “老组长，之前那个境内最大的人贩子团伙不是都落网了吗？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啊。” 老组长摇摇头，“这次的不太一样。” 他被叫过去开会时才知道这件事。 他们技术部会协助办案，尽快将那群玩意一网打尽。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得小心一点。 这些人已经丧了良心，特别是女同志，在协助办案时，也要保证自身安全。” 老组长交代完最后一句，就将目光移向顾柠。 “我怀疑这次的人贩子团伙跟之前那个火车案子有些关系。 你的照片也被报道出去了，那些人很有可能会盯上你，你要小心点。” 黑色地带错综复杂，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柠之前协助军方一举捣毁人贩子团伙，虽然得到了上头的嘉奖和重视。 但这些荣誉背后，吸引了更多的仇恨。 老组长忧心忡忡。 顾柠垂下眼睑，“我明白。 老组长，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要是像老组长猜测的那样，她的处境确实有些不妙。 但她有空间这个保命手段，倒是不用太担心。 顾柠眨眨眼，卷长的睫毛微颤。 不过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她就怕那群人拿她没办法，转而盯上她的家人。 顾柠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警惕性提到最高点。 * 接下来几天。 顾柠除了关注云溪的动向，也不忘警惕自己周边出现的陌生人和陌生视线。 一连好几天，相安无事。 云溪那边动静也不大。 就是中途生了一场病，晕乎乎起夜摔下楼梯，被云家老两口送到市医院治疗了。 听说生病的原因，似乎跟云霜有关。 顾柠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哭笑不得。 苦肉计吗？ 云霜怎么想的她不清楚。 但云家老两口可是心疼坏了，着急忙慌就把人送去了市医院治疗。 说是信不过这里的医疗水平。 顾柠没放在心上，只是让沈应淮安排的人继续盯着。 她要忙局里的案子。 近期人贩子猖獗，受害者也越来越多。 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同志，以及几岁的孩童。 听她妈说，隔壁村子就丢了一个女娃娃。 顾柠坐在桌前，拿着画笔的手都酸了，也没有任何头绪。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老组长走过来劝了两句。 他也着急。 也担心那些受害者的安全。 可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得冷静下来。 等着公安找到线索，或者是找到目击证人，他们才有用武之地。 “你先回去休息吧，没准明天咱们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老组长挤出笑，伸手拍了拍顾柠的肩膀，满脸欣慰。 他就欣赏这种有职业精神的年轻同志。 “您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顾柠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将手里的画笔放下。 她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越是着急越找不到突破口。 她听到人贩子团伙将手伸到隔壁村时，心里就隐隐不安。 这一次是隔壁村，下一次可能就是他们村子了。 顾柠思绪百转，想到最后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还早，正好去一趟国营饭店。 李师傅前两天写信给她，说是京市农学院的人在打听青菜药剂的消息，想跟她聊聊。 李师傅不清楚顾柠的想法，没贸然答应。 只得先含糊过去，等她回信。 信上说的不是很清楚，顾柠打算亲自走一趟问个明白。 * 另一边。 国营饭店。 被云家老两口骗到国营饭店来相亲的江云峥神色冷淡，眼底毫无温度。 对面的姑娘抬头瞄了男人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羞涩一笑。 爷爷让她来相亲时，她还有些不乐意。 毕竟爷爷以前给她介绍的那些男同志，家世不错是不错，但都打动不了她。 没想到今天介绍的这个，这么合眼缘。 听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云城公安局副局长，父亲还是政府一把手。 关键是本人长的好看，剑眉星目，身姿挺拔。 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 要不是爷爷跟男人的亲外公是好友，她还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呢。 思及此，女人鼓起勇气。 “江同志，听说你在公安局工作，不知道平时都忙些什么呢？” 江云峥抿了口水，闻言冷冷开口。 “破案、抓人。” 他对女人没有意见，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但被骗来相亲，很难有好脸色，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女同志愣了一瞬。 她努力找出来的话题，直接被四个字终结。 “我在供销社的工作也挺简单的。” 她干笑两声，介绍自己的工作情况。 “嗯。” 江云峥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气氛顿时陷入沉寂。 即使是周遭喧闹的谈话声，都没法打破眼前的僵局。 老两口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工作简单好啊，以后成了家，也方便照顾家里。” 云老太在中间调和，悄悄给江云峥使眼色，想让他主动一点，多点笑脸。 这个姑娘她挺喜欢的，工作也不错。 要是两人能成就好了。 可惜她眼睛都快使抽筋了，江云峥愣是没看一眼。 第268章 相亲 江云峥又喝了一口水，整个人坐得笔直。 一副随时拔腿就走的模样。 对于云老太的眼神暗示，他察觉到了。 却并不打算照她说的做。 云老太熄了火，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扯了一把云老头的袖子。 再这样下去，这亲指定是相不成了。 她就不明白了。 江明城温润儒雅，生出来的儿子咋是这么一个性子。 别的小伙子在他这个年纪，甭管条件好不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也就他，一点都不着急。 大闺女也是，都不懂得催一催。 还得让他们两把老骨头来操心。 云老头苦笑。 他也拿江云峥没办法。 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过，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泛着油光的翠绿菜叶子，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可一桌四个人，各有心思，注意力压根不在菜上。 女人见状咬了咬下唇。 这是对她不满意吗？ 平日相亲，只有她挑人的份。 没想到今天轮到别人挑她了。 但想一想江云峥的家世和条件，女人又释怀了。 既然江云峥不愿意主动，那就她来好了。 “平时供销社不忙的话，我回家也会帮母亲干活。 家里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以后会接替母亲的班，进纺织厂工作。” 她主动提及自己的家庭情况。 随后小心翼翼的瞄了江云峥一眼。 令她失望的是，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提不起一丝兴趣。 反倒是云老太，热情的很。 “我一看啊，就知道你是个勤劳能干的姑娘。 谁家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有一个外孙女，跟你差不多大，在部队当军医。 她也是个好姑娘，你们要是能见面，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 云老太拔高音量。 最后几句话，像是说给江云峥听的。 江云峥眼皮都没抬一下。 梁婷？ 好姑娘？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依旧没有回话的欲望。 “那感情好啊，我最喜欢军人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您外孙女见面了。” 女人话里意有所指，跟云老太一唱一和。 * 顾柠刚走到国营饭店，服务员就眼尖的瞧见了她。 女人热情挥手打招呼。 “顾同志，好久不见了。 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找李师傅啊，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我是……” 还不等顾柠说完，女服务员就扭身进了店里，脚步声哒哒哒。 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顾柠闭上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不多时，李师傅拿着锅铲急匆匆跑了出来。 “小顾同志，你是收到我的信了吗？”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来问问这件事的。” 顾柠对农学院的了解不多，信上说的也含糊。 李师傅啧了一声。 “哎呦！真不巧。 那位农学教授刚刚离开，估计得明天这个点才会过来了。 要不咱们进去里面说，顺便让你尝尝国营饭店新上的几道菜式。” 他热情邀请着，那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顾柠只思考一瞬就同意了。 她对李师傅口中的新菜品有点兴趣。 李师傅领着她进去，一边跟她说那位农学院教授的事。 顾柠点点头，捋清了思路。 那几人是通过红旗农场联系到了李师傅。 又知道药剂出自她手，对此很感兴趣，想要深入探讨一下。 李师傅心思通透，在没有经过顾柠的同意之前，他绝不会透露任何有关她的事情。 “行，我明天这个时间点过来一趟，应该就能碰上了。” 顾柠想了解对方的目的，不免得打交道。 而且京市的农学院，似乎跟研究所还有一点联系。 顾柠敛眉沉思，打算再看看。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注意到跟前直挺挺朝她撞来的一盆热汤。 “小心。” 江云峥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一边，才没让这热汤撞到她身上。 端着热汤的服务员抬起头，急忙稳住身子，脸色瞬间涨红。 “顾同志，不好意思。 我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路差点撞到你了。” 国营饭店里的人都认识顾柠，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服务员连忙道歉。 要是因为自己的分神闹出了事，她得愧疚死。 “没事，我也有问题。” 顾柠没跟她计较。 她也在想事情，这事不能全怪服务员。 那盆热汤泼下来，她的手臂非得烫冒泡。 顾柠不是喜欢吃苦的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谢谢江副局。 要不是你，我这手就得遭殃了。” 顾柠晃了晃右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正值关键时刻，她可不能掉链子。 江云峥微微颔首。 看她没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可是技术部的宝贝画像师，这双手，珍贵着。” 他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话。 顾柠莞尔一笑，“没什么大碍，不会耽误工作的。” 她以为江云峥是担心她伤了手，会拖延案子的进度。 江云峥抿着唇，沉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顾柠摸不着头脑。 她怎么感觉江云峥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坐在一旁的云老太不乐意了。 “云峥，你快点去把菜端过来，别让人家庄同志等久了。” 她快步走过来，催促着江云峥去端菜。 说到最后，还刻意强调了庄同志三个字。 顾柠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跟一个年轻姑娘对上了眼。 女人冲她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回江云峥身上。 顾柠挑挑眉，恍然大悟。 这是在相亲呢。 不过云霜咋没跟过来，反而是这老两口在忙活？ 顾柠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没往深里想。 见江云峥离开去端菜，云老太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 “小顾同志，没想到在国营饭店这种地方也能碰到你。” 她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顾柠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她怎么觉得这老太太话里带刺啊。 “吃饭的地方，碰上了也不奇怪。” 顾柠对云溪印象不好，对这老两口也是一样。 她淡淡回了一句就想走开。 “换成其他人嘛，是不奇怪。 云峥前脚刚来，你后脚就到，这可真是太巧了。” 云老太抱着胳膊，狭长的双眼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第269章 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 云老太眯着眼，在心里给顾柠做起了评价。 这丫头漂亮是漂亮。 只是她的美太有攻击性了。 加上她和云溪之间的龃龉，很难让自己生出好感。 她外孙要娶的应该是那种宜家宜室的温柔女同志。 而不是顾柠这种长的美艳又爱惹事的祸害。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看过来，她都险些要被蛊惑。 更别提之前一直待在部队，没怎么见过女同志的大外孙了。 云老太心中警铃大作。 她得尽快把江云峥的婚事定下才行，不能让他被顾柠给霍霍了去。 今天这个庄同志不行，那就再换一个。 她就不信，相不到让江云峥满意的姑娘。 云老太咬牙，看向顾柠的目光不太友善。 对于云老太的打量，顾柠浑身不自在。 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是，我故意跟着江副局长来的？” 顾柠开门见山说道。 “难道不是嘛。 你一个乡下人，没事跑国营饭店来干啥。 还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 云老太胸膛起伏着，语气不善。 她觉得顾柠就是别有用心。 江云峥的条件，在公安局可是香饽饽。 小闺女可说了，这些乡下泥腿子，做梦都想嫁进城里享福。 顾柠自然也不例外。 无非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这种人她见多了。 云老太撇撇嘴，想起江云峥对顾柠和对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危机感顿生。 即使没有发生云溪那档子事，她也不同意江云峥娶个乡下丫头。 顾柠气笑了。 听着云老太一口一个乡下泥腿子，高高在上的姿态，莫名觉得熟悉。 “老太太，云溪才是你的亲闺女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云老太发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溪是云家养女的事，顾柠也是清楚的。 她现在突然发问，着实让云老太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们俩用鼻孔看人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呢。” 说完。 顾柠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皮笑肉不笑。 “还有，国营饭店不是你开的。 我想来就来了，你管得着嘛。” 顾柠淡淡瞥她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难怪云霜跟父母不亲近。 云老太瞪着眼。 这丫头一句话把她和云溪都骂了进去。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她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要是江云峥把她娶回家，自己非得一天气三顿。 顾柠轻轻叹息一声，旋即拔高音量开嗓。 “老太太，你这人真奇怪。 一边嫌弃我从乡下来的，不配进国营饭店吃饭。 一边又标榜自己是长辈，无缘无故指责我。 敢情话都让你说完了，错的人反倒成了我。” 她刻意调高的音量传进店里正在吃饭的众人耳中。 大家纷纷停下筷子，好奇的张望过来。 这些人里头，不乏乡下人。 他们好不容易来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沾点荤腥。 也没妨碍着谁，却被人随意编排。 这下子。 再老实的人此刻也愤愤盯着云老太，目光炙热。 有种要她说个明白的意思。 云老太身子一僵，恨不得捂上顾柠的嘴。 落在身上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扎的她生疼。 她是这个意思没错，可也没想大喇喇往外说啊。 伶牙俐齿的死丫头！ 怪不得云溪会栽在她手上。 她翕动着嘴唇想开口，但又不觉得自己有跟这些人解释的必要。 见局势愈发不妙，云老头终于坐不住了。 “我老伴不是那个意思，大家误会了。 她是直肠子，一生气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我祖上也曾是农民，哪有嫌弃自家祖宗的道理。 顾同志年纪轻，气性也大，何必跟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计较。” 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又温和又慈祥，瞬间抚平了众人的怒气。 顾柠哼笑一声。 老两口果真是一个被窝出来的。 “老先生严重了，我教养还不错，不至于为难长辈，就是比较喜欢实话实说。 但相互尊重嘛，讲究的是相互两个字。 如果哪位长辈故意找茬，也别怪我不客气。” 顾柠扯着嘴角笑。 声音轻飘飘，却精准的传进了老两口耳中。 她看在云霜的面子上，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云老头静静看着她，眼中既有欣赏，也有不满。 但到最后，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庄同志还在呢，别让她看笑话了。” 他拉着云老太想回座位。 到底是自家老伴先跟人过不去，他们理亏。 谁料，云老太避开他的手。 “顾柠，我刚才没把话说的太明白，是念着你年纪小，脸皮薄。 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 你看到那位庄同志了嘛。” 云老太指着坐在靠近窗边的漂亮女同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庄同志是正儿八经的城里姑娘，不仅自个在供销社端着铁饭碗。 她的爷爷，还曾经是京市大学的老师，差点就能进研究所工作了。 她的家世和人脉，都是你这种出身无法企及的。 所以，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之所以挑上庄同志，老两口也是有打算的。 在云老头那些老朋友里面，庄家条件最好，也最有价值。 庄老头当初虽然没进研究院，可人脉还在。 两家婚事要是能成，庄老头肯定愿意用这些人脉来帮助亲家。 届时。 有了庄老头提供的人脉，老伴给云溪选的丈夫，实打实拿到了好处，才不会对之前的事有所诟病。 两全其美！ 所以，她不允许顾柠破坏这桩好姻缘。 闻言。 顾柠额头划过几抹黑线。 老太太不会以为她对江云峥有不轨之心吧？ 她感觉头上被扣了好大一个黑锅。 江云峥看起来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和情绪波动的大冰山。 两人除了工作，拢共没搭过几句话。 再说了，她有对象。 那男人还是个醋坛子。 让他听到这些话，指定得把自己淹进醋缸里。 顾柠眼睛闭上又睁开，红唇动了动。 “我……” “林教授，你咋又回来了？” 李师傅惊讶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打断了她即将涌到嘴边的话。 “我是想问问你那位顾同志啥时候过来？” 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乐呵呵走过来，向他打听消息。 第270章 你们要陪我一起葬在这里 “林教授，您不用等了，顾同志就在我旁边呢。 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跟本人说就成。” 李师傅眼珠子一转，将顾柠推了出来。 他的话中带笑，眼底难掩激动。 临了。 他还不忘用眼尾偷瞄老两口的表情。 见他们一脸错愕，嘴巴大张的模样，他心里总算痛快了。 那什么庄同志的爷爷差点进研究所这事，都被云老太吹的天花乱坠。 那被研究所教授亲自上门来找的顾柠，不得更厉害啊！ 让她看不起顾柠同志，这下傻眼了吧。 李师傅轻哼一声，慢悠悠收回目光，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位小姑娘就是顾同志？” 林教授惊讶不已。 他没想到能研究出那么厉害的生长药剂的人，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教授只惊讶了一瞬，就欣然接受了。 “顾同志你好，我姓林，是京市大学农学院教授，目前也在研究所挂名。 这次特意跑到云城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那个生长药剂的事。 我们能聊聊吗？” 顾柠回过神，跟林教授握了握手。 “林教授您好，我是顾柠。” 她只听到了研究所三个字。 京市研究所，拥有最先进的研究设备。 里面的研究员，也是各领域的大佬。 顾柠垂下眼睑，卷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精光。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她轻声笑笑，姿态谦逊，心里有了成算。 林教授闻言喜不自胜，对顾柠的反应更加欣赏。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是个当研究员的好料子啊！ 他要让李师傅安排一个安静点的位子，方便他跟顾同志讨论。 “林教授，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云老头，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虽说他曾经也是京市大学的老师，可跟林教授不是一个级别的。 林教授的工作重心在研究所。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惜。 他能力不够，连研究所的边都没碰着。 云老头想到林教授来云城的目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复杂。 他似乎小瞧顾柠这个丫头了。 被人打断了交谈，林教授皱起眉望过去。 有点眼熟。 但没什么记忆。 “不记得了。 我一天见那么多人，哪能一个个都记得。” 林教授敷衍的摆摆手。 他只记得重要的人。 其他无关紧要者，通通抛之脑后。 “小顾同志，你那生长药剂，到底是咋研究出来的？” 比起跟不熟悉的老头子寒暄，林教授更想跟顾柠讨论生长药剂的事。 云老头不甘心被忽视，再一次开口。 “林教授，我是云青山。 曾经也在京市大学工作，还听过您的讲座。” “哦，我知道了。”林教授瞅了他一眼，点点头。 还是不记得。 听过他讲座的人可太多了。 云老头大喜，“我……” “你一边去，别打扰我和小顾同志说话。 耽误了研究所的大事，我跟你没完。” 林教授忍了又忍，见云老头没点眼力劲，实在是没忍住。 骤然对上林教授的黑脸，云老头一噎，面色讪讪，没敢再说什么。 林教授的耳根子终于清净。 他没再搭理云老头，转头看向顾柠时，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大。 “小顾同志，咱们去那边坐着聊。” 顾柠憋着笑，轻轻点了下头。 这小老头还蛮有意思的。 李师傅伸手别开云家老两口的身子，将顾柠两人领到角落靠窗的位置。 那儿最清净。 “林教授，您这次是代表研究院来的吧。” 李师傅在前头走着，还不忘问两句。 林教授慎重的点点头。 “没错，我有意邀请顾柠同志进研究院工作。” 能研究出那么厉害生长药剂的人才，他当然得招揽，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李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问道：“林教授，这研究所好不好进啊？谁都能进吗？” 他故意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话就是说给老两口听的。 林教授吹胡子瞪眼，厉声反驳。 “当然不是啥人都能进去的，我们只要最顶尖的研究员。 要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不得乱套了。” 他觉得李师傅问了个傻问题。 “明白了，那顾柠同志可真厉害，竟然能让您亲自上门邀请。 对了，林教授，研究所没规定乡下人不能进吧？” 李师傅觉得还不够扎心，继续引导。 “研究所没这破规矩，能者居之。 再说了，往上几代数数，谁不是泥腿子出身。 瞧不上乡下人，可见那人的品性也不太行。” 林教授摇摇头。 要是他手底下有那种瞧不上泥腿子，眼高于顶的学生，他非得好好教训一顿。 将所有对话都听进耳中的云老太白了脸。 她怎么会不清楚李师傅是在说她。 想到她刚才对顾柠的贬低和轻蔑，云老太难堪的低下头。 林教授的话像一道响亮的巴掌，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 同样。 云老头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他盯着顾柠的背影，目光沉沉。 这丫头，真不简单呐。 云溪要是还跟她过不去，只会吃大亏。 老伴也是。 刚放完话没多久就被打脸。 夫妻俩沉默不语，双脚跟钉在原地似的。 这时，女服务员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僵局。 “云老先生，江副局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局里临时有事，他先离开了。” “这孩子！” 云老太气急，下意识看了庄同志一眼。 女同志安静的坐在原位，但脸色隐隐苍白。 今天这相亲，指定是没戏了。 * 另一边，相隔千里的深山。 夜色沉寂。 陆晏川一脚踩在特务背上，眼神发了狠。 “说，你们这次拿到的消息打算通过谁传出去？还有什么同伙？” 男人双手被捆紧，半边脸颊贴在地面上，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他闻言诡异一笑，喉间溢出难听的气音。 “就算我告诉了你们也没用。 因为，你们今天要陪着我……一起葬在这里！” 第271章 内奸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两人心头。 多年的任务经验让他们迅速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 陆晏川和沈明扬对视一眼，神色晦暗。 他们的消息被出卖了。 而任务路线，只有内部几人知晓。 陆晏川的心沉了下去，踩着特务肩膀的脚加大了力度。 男人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笑得疯狂。 “哈哈哈，有两个军区最重视的兵王陪着我一起死，也不亏啊！” 黄泉路上，他不孤单。 倏而，诡异的笑声停住。 男人的脑袋被重重碾压在地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少耍花样。 再不老实交代，你这张嘴也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陆晏川眉峰一凛，狠狠一枪打在他的手上，冷眼睨着那个巨大的血窟窿。 男人惨叫一声，额角冒出层层冷汗。 他强忍着剧痛，咧开嘴笑。 “我确实有同伙，不过你们永远也猜不到他是谁。” 陆晏川这些年害他们损失了不少线人，早就是上头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今天能拉着陆晏川和沈明扬垫背，也算是大功一件。 即使重要情报传不出去，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阴鸷的扫过两人。 “因为，你们没法活着走出这里。” 说完，男人动作迅速的转身就想反扑。 谁料，黑乎乎的枪口堵在他的眉心上。 只听一声刺耳的枪响，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满脸错愕。 他软软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一只脚呈现出扭曲的弧度，搭在旁边的落叶堆上。 “消息被透露出去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陆晏川手腕一转，将枪收好。 又俯身在特务身上快速搜了一遍。 果真被他搜到了一封密信。 里头除了军区机密，就是他们出任务的线路和撤离地点。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信之人有意隐藏身份做的障眼法。 陆晏川看着笔锋尖利的字迹，神色凝重，怀疑的种子破土而出。 这时，寂静的林间传来阵阵枪声。 听声音，是从树林东侧传来的。 “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 消息被透露出去，那些人一定还留有后手。 还有那个男人刚才说的话…… “快走！” 陆晏川脸色大变，整个身子如猎豹一般迅猛，径直扑向沈明扬。 下一秒。 脚下沉闷的轰鸣声响起，地面剧烈震动。 埋藏已久的地雷被引爆，火光冲天。 泥沙和碎石裹挟着热浪迎面袭来，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 顾柠和林教授谈完生长药剂的事，表示自己还要考虑一下。 研究所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里头的资源和人脉是她想象不到的多。 钱她不缺。 但以后等政策好转，这些资源和人脉，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顾柠思考片刻，并不打算立刻应下。 生长药剂是加了灵泉水后，才发挥出大部分的功效。 而这东西，是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存在。 如果想进研究所，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林教授表示理解。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也尊重顾柠的选择。 没关系，他还会在云城多待几天。 等得起。 “林教授，李师傅的手艺不错，您还没尝过吧。” 顾柠没再聊刚才的话题，而是转头介绍起国营饭店的菜色。 林教授乐呵呵应下，伸手夹了一筷子。 只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 “不愧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老头子我在京市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话落。 他又接连吃了好几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这些菜就是你种的吧。” 他看向顾柠，一口就尝出了不同。 没想到经过生长药剂种植的蔬菜，不仅长势喜人，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这下子，他更坚定要说服顾柠进研究所的心思。 顾柠笑而不语，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她转头看向云家老两口坐着的位子，此时已空空荡荡。 看起来离开挺久的了。 顾柠没放在心上，脑子里惦记着其他事。 好几天过去了。 陆晏川和大哥执行的那个任务，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她的随身小包里，还有两封没寄出去的信。 * 吃过饭后，顾柠和林教授告别。 刚回到村子，顾柠大老远就见家门口附近围满了人。 还隐隐传来几声尖利的吵闹声。 她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难道是老屋那边的人又来找事了？ 顾柠没有犹豫，大步流星走上前。 还没挤开人群，就瞧见陆婶子兴致勃勃的坐在家门口嗑瓜子。 “柠柠回来了，快过来看戏。” 陆婶子看见她双眼一亮，热情的挥手招呼。 顾柠一愣。 看这样子，似乎跟他们家无关。 但沈老太的声音，她是不会听错的。 顾柠慢慢走到陆婶子身边坐下，一脸好奇。 “婶子，这是咋了？” 顾柠终于看清了战况。 人还是那个人没错。 但沈老太今天找茬的对象，换成了她家邻居。 她上次瞧见的那个女同志，此时正红着眼躲在爹妈身后。 一家子被沈老太指着鼻子骂，看起来好不可怜。 吵闹声太多太杂，顾柠听的不是特别清楚。 但清楚沈老太找的不是她家的麻烦，她的肩膀顿时松懈下来。 “还不是新来的那个男知青整出来的事。” 陆婶子嗑了一口瓜子，慢悠悠开口。 听到这，不知为何，顾柠脱口而出一个人名。 “何知青？” “没错，就是住在沈老太婆家里的那个男知青。 听说他跟沈婷那丫头在处对象。 太阳打西边出来，老太婆也没反对，还逢人就夸那知青的好。” 陆婶子哼笑一声。 她真是纳了闷。 沈老太婆之前还想着把孙女嫁出去换钱呢。 这才过了多久，竟然一个字也没提过这事了。 还挺乐意沈婷跟何知青处对象的。 她以前可是骂孟知青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谁嫁谁倒霉。 怎么到何知青这就变脸了？ 要她看啊，两个知青都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何知青的品性要比孟知青好一点了。 顾柠眉梢一挑，乐了。 她才几天没关注村里的事，这热闹是一茬接着一茬啊。 第272章 男人还是得找健壮一点的 “听说何知青家里条件挺不错的，家里人很快就能给他搞到工作回城里了。” 顾柠施施然开口。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陆婶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以沈老太婆那种见钱眼开的性子，何知青身上要是没有她所图的东西，她哪会对人家那么客气。 “何知青人挺不错的，还经常帮村里人的忙。 他要是跟沈婷处上对象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等他回城，指定要把沈婷带上。 原来老太婆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陆婶子总算是看明白了。 原先想不通的问题瞬间参悟。 顾柠轻笑两声，红唇动了动，“婶子，你觉得何知青人很好？” “在这群知青里头，算不错了。 长的好看，嘴巴还甜，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 除了干不了多少活外，其他方面没得说。 他昨天还劝下了一个想跳河的姑娘呢。” 陆婶子说的都是心里话。 她对何桀的印象蛮好的。 顾柠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那这样看起来，确实挺好的。” 闻言。 陆婶子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这人再好啊，在咱们村子里，干不了活还是没用。 男人还是得找健壮些，有一把子力气的，这日子才不会差。” 她小心翼翼看了顾柠一眼，急忙找补。 陆晏川跟何知青完全就是两个类型。 她可不能夸何知青夸着，让柠柠嫌弃上自家那憨小子。 顾柠扭头看她，秀气的眉眼写满疑惑。 这话锋转的猝不及防。 陆婶子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 “男人力气大好干活，也方便咱们使唤啊。” 她暗戳戳的夸上自家儿子，生怕他“嫁”不出去。 “也是。” 顾柠想到陆晏川，笑眯了眼。 她将目光落回人群，提出疑惑。 “那何知青跟沈婷处对象，和桂花婶子他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桂花婶子一家都是老实人，可干不过胡搅蛮缠的沈老太。 “何知青劝的小姑娘就是桂花婶子的闺女。 那姑娘确实是不再想着要跳河了，可她看上了何知青。 这不，沈老太婆就不乐意了，气势汹汹跑到桂花婶子家门口大骂一通。” 陆婶子撇撇嘴，满脸鄙夷。 至于骂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她就不拿出来污顾柠的耳朵了。 顾柠没想到原因是这样。 从头到尾，何桀都没出现过。 他是当事人，如今却像是隐身了一样。 喧闹还在继续。 沈老太叉着腰，气势那叫一个彪悍。 也是。 除了在顾柠面前栽跟头，她撒泼打滚的功夫还没怕过谁。 骂到一半，沈老太用眼尾瞥了旁边紧闭的大门一眼。 房子里依旧安安静静。 她放心了。 指着桂花婶子母女俩一顿骂，唾沫星子横飞。 “何知青都有对象了你还来勾搭，你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啊。 是，我知道何知青长的好，条件也好，多的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人。 但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有哪点比得上我家婷丫头。” 这是沈老太第一次当着众村民的面夸沈婷，摆足了好奶奶的姿态。 沈婷红了脸。 即使她清楚沈老太夸她不过是为了贬低桂花婶子母女，心里还是异常激动。 她挺了挺腰杆，看着躲在桂花婶子身后的女人，表情不屑。 何知青已经是她的对象了，其他人休想打主意。 “奶，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说这么多干啥呀。 她要是还敢勾搭何知青，我就撕了她那张狐狸皮。” 沈婷瞪着女人，暗自做了比较。 还是她更好看一点。 只怪爷奶没把她爸妈生的像姑姑一样好看。 要是她有顾柠那样的长相，就不用担心何知青被人勾搭走了。 桂花婶子气得双颊通红，可软糯的性子让她被人骂上门了也不敢骂回去。 “够了！ 我过段时间就把闺女嫁出去，保证不会让她勾搭何知青。” “妈，我不嫁。” 女人震惊又伤心的看着桂花婶子，提出了抗议。 母女俩之前就因为嫁人的事闹过矛盾。 桂花婶子本想慢慢来。 但眼下这情况，她要是没个表态，沈老太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家里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她可不想招上麻烦。 “这事没得商量，你不嫁也得嫁。 何知青那样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你也不要丢家里的脸，干出勾搭男人的龌龊事。” 桂花婶子甩开女人的手，有心疼也有怨恨。 早听她的话嫁出去就好了，哪里会丢这么大的脸。 “听到了嘛，以后给我离何知青远一点。” 沈婷得意的翘起嘴角，最后警告了一句。 这个能去城里过好日子的机会，只能是她的。 说完。 沈婷转过身，一眼瞧见坐在陆家门口的顾柠，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扭曲。 顾柠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握了一把陆婶子硬塞给她瓜子。 沈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下头快步离开。 她一看到顾柠，就想起之前的事，心里发怵。 原先面对桂花婶子母女的嚣张气焰悄然无存，灰溜溜跑远。 顾柠也懒得搭理，不犯到她头上就行。 * 市医院。 云溪刚打完电话，脸上怒气未消，就见老两口失魂落魄的走过来。 她瞬间调整表情，露出担忧的神色。 “爸妈，你们今天不是给阿峥介绍相亲对象去了嘛。 结果怎么样？他满意不？” 云老头长叹一声，摆摆手。 “别提了，没戏。 那小子留下一句话就回公安局了，估计下次是骗不出来了。” 庄家条件最好，也最得他们心意。 这回都不行，更别提下次了。 “这……” 云溪没话说了。 江云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想从他婚事下手这一步棋，应该是走不成了。 “那咋办啊？ 他都这个年纪了，一直拖着不结婚也不是个事啊。 最要紧的，我还是怕他被一些不要脸的人给蒙蔽了双眼。” 云溪愁眉不展，话里意有所指。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云霜那女人还是不为所动。 她的耐心所剩无几。 第273章 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云老太啧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病床边，长嘘短叹。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啊。 但阿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老头子这次把他骗出去，他心里指定存了疙瘩。 本来就跟我们不亲厚，这下子，更是把人推远了。 要不这事……还是算了吧。” 云老太萌生了退意。 江云峥那人，就不是他们能掌控得了的。 闻言。 云溪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老两口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这可不太妙。 “怎么说您也是他亲外婆，这份情就割不断。 你们为了他的婚事操心，这是好事。 他要是敢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不孝。 传出去了，影响的也是他的名声。” 云溪顿了顿。 见云老太脸上满是纠结之色，一咬牙又添了一把火。 “爸妈，你们就算不为我考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顾柠那贱丫头霍霍了吗？ 江家条件好，多的是想攀高枝的人。 门当户对最重要，要是真跟个乡野村姑扯上关系，京市那些人不得笑话死咱们。” 她是想帮闺女拆散顾柠和陆晏川，但更不想让顾柠跟江云峥凑一块。 云霜本就偏心顾柠。 要真多了这层关系，那心更得偏到胳肢窝。 到时候，她这个妹妹就没任何地位了。 云溪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掩住眼底的精光。 最重要的一点…… 她怕顾柠坏了自己的好事。 那丫头心思深，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带沟里去。 云溪吃过好几次亏，都长记性了。 “闺女，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看那位顾柠同志，对阿峥好像没啥想法。 你不是说她跟同村的小伙子在处对象嘛。 但凡有几分廉耻之心，都不会做出那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丑事。” 云老头没忍住开了口。 他虽然对顾柠有一丝不满，但看不出来她对江云峥有什么心思。 云溪万万想不到云老头会拆她的台，她压住脾气。 “爸，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 云溪的脸色太严肃，让老两口感到隐隐不安。 “啥事啊？难道又是跟顾柠有关的？”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云溪犹豫了一会儿，在老两口急得嘴皮子上火时，才慢慢出声。 “和顾柠处对象的那个同村小伙子，其实是跟小婷同军区的陆团长。 陆团长战功赫赫、前途光明，但说到底，老家还是农村的。 他没有人帮扶，没有背景，想在军区更进一步，那只能拿命去拼。 但云峥就不一样了，他背靠江家这个庞然大物。 如今又退伍成了公安局副局长，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 两相比较之下，傻子都知道选谁更好吧。” 云老太惊讶的捂住嘴，“什么？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们说。 还有那个陆团长，不是小婷喜欢的人嘛，怎么跟顾柠处上对象了？” 外孙女有多喜欢陆晏川，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是听外孙女说陆晏川救过她一次，人也有本事。 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陆晏川这样身世的人当外孙女婿的。 可现在，关系都乱了套！ “男人都是看脸的，就顾柠长的那个狐媚样，我都差点被蛊惑了。 可怜我们小婷，为了一个男人跑到边疆去执行任务，真心却被辜负。 他要是对小婷没意思，当初干啥专门折返回去救人。 结果碰到个漂亮的，魂都被勾了。” 云溪说的咬牙切齿。 她既心疼自家闺女，也心疼曾经的自己。 她长的没云霜好看，才没能如愿嫁给江明城。 以至于，她格外厌恶那些长相漂亮的年轻女同志。 对顾柠的敌意，也是从第一眼开始。 云老太听不下去了，猛地拍着大腿站起来。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我们云家的宝贝外孙女，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村姑。 老头子，你还说我们想多了，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丫头伶牙俐齿、毫无教养。 我绝不允许她勾搭云峥，祸害江云两家！” “闺女说的对，我是云峥的亲外婆，就有权力替他操办婚事，隔绝掉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 你继续给你那些老朋友写信，安排相亲。 我就不信那么多个好姑娘，云峥一个都瞧不上。” 云老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只希望他们不会做错吧。 见状，云溪悄悄勾起嘴角，面露得意。 她嘴皮子都说干了，才终于鼓动老两口继续插手江云峥的婚事。 有这两人闹腾，她办起其他事来也方便许多。 “妈，别生气了。 天底下好姑娘那么多，云峥总能挑着个合心意的。” 她轻声劝慰着怒气上头的云老太，不急不缓。 说实话。 江云峥要是真能娶个他们安排的姑娘最好。 要是不能，也不吃亏。 她的目的不在这儿。 “我就怕他那犟脾气说不动。” 云老太慢慢坐回病床边，胸膛还微微起伏着，情绪激动。 “对了，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云老太扭头看她一眼，转移了话题。 云溪隐藏的很好，但余怒未消的脸色，还是落进了云老太眼里。 话落。 云溪心里一惊，连忙挤出笑容。 “还不是小婷，我担心她在边疆过得不好，多嘴了几句。 结果呢，她还惦记着陆晏川。” 云老太点点头，没有怀疑。 “儿女都是债啊。 那丫头死心眼，你好好开导她。 我以后给她找个更好的。” 云溪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行，我下次再打给她。 她要是知道外婆这么疼她，肯定很开心。” 云老头看着病床上有说有笑的母女俩，嘴唇动了动，转身走出病房。 * 第二天。 顾柠刚走进公安局，眼前就投下来一大片阴影。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跟前，背光而站。 如果不抬头，顾柠根本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江副局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的事，抱歉。” 江云峥语气沉沉。 局里临时有事，他不得不赶回来，没想到外婆会为难她。 第274章 有事的可不是我 “嗯？” 顾柠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她笑出声，手随意挥了挥。 “有事的可不是我。” 她跟林教授说话的时候，云老太那双眼睛时不时往他们身上扫。 双眼瞪得浑圆，显然是气得不轻。 耳朵更是高高竖起，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顾柠看得乐呵。 她还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这事说到底确实是因江云峥而起，顾柠也没拒绝他的道歉。 “江副局长，如果没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她扯着嘴角笑，语气恭敬疏离。 人贩子案迟迟没有进展，她得多查一些资料。 要是那些人真盯上她了，起码还能有一点防备。 江云峥定定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顾柠，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妈很喜欢你，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们俩的关系。” 想起云老太说的那些话，江云峥眸色更冷。 骗他出去相亲也就算了，还为难顾同志，胡乱生事。 他想，老两口是不适合继续待在云城了。 每次顾柠一去江家，她妈的心情都会很好。 他也挺开心的。 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心情得到片刻的舒缓。 他怕顾柠为了避嫌，减少去江家的次数。 甚至是再也不去了。 “当然。 老太太嘴里那些话，听听就行了，我不会多想。” 顾柠及时开口，笑意不达眼底。 她就差骂云老太满嘴喷粪、造谣生事了。 但想着江云峥好歹是她领导，稍微含蓄了一点。 那母女俩见不得她跟云霜关系好，她就非要去。 要是真因为几句话疏离了云霜，那才是称了她们的意。 “那就好。” 江云峥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我跟陆晏川曾是同个军区的战友，关系还不错，他之前托我多关照你一下。” 江云峥多说了两句，算是解释。 他不希望顾柠因为云老太的话对他生出什么意见。 顾柠眨眨眼，没想过这里头还有陆晏川的事。 她的心里骤然泛起一丝暖意。 嗯。 该回去写第三封信了。 顾柠嘴角噙着笑，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多了几分真实。 “我明白。 江副局长不用担心，以前怎么相处的，以后还是一样。”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江副局长，工作时间到了，我先回技术部。” 这几天，城里又相继失踪了两名女同志。 局里现在都以这个案子为重。 他们技术部也是一样，时刻待命。 顾柠想着她有点经验。 多帮点忙，尽早把人贩子团伙捣毁。 不仅能把人救出来，她自身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好。” 江云峥微微颔首，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 此时，纷纷赶到局里上班的公安同志，就这么看着江云峥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躯笔直，气势逼人。 “副局长这是怎么了？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同部门的几人互相咬着耳朵。 要放在平常，他们可不敢随意议论江云峥。 同行的人笑了，反问道。 “江副局长天天冷着一张脸，你还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啊。”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 但能感觉到经过江副局长身边时，温度莫名低了许多。 “我可是技术部的。 之前学的还是心理学，观察微表情不在话下。” “……” 顾柠听到这些对话，下意识扭头。 江云峥原本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 她只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顾柠将头扭回来，没往深处想。 她刚坐下没多久，老组长就拎着文件走进来。 “顾柠，案子有新线索了，我们去外面说。” 顾柠注意到老组长的表情不太对劲，霍的站起身跟上去，心脏砰砰乱跳。 她怎么觉得这个新线索跟她有关呢。 下一秒，老组长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您是说这些人贩子里头有吴天的弟弟，他是来找我报仇的。” 顾柠想起当初在火车上那个跟她制造巧遇的斯文青年。 “没错，这个消息藏的太严实。 如果不是调取了吴天的档案，去他的老家实地调查，我们也挖不出这么大的秘密。” 老组长面露担忧。 如果一开始还只是揣测，那现在他彻底明确那些人就是冲着顾柠来的。 顾柠神色凝重。 “老组长放心，我会小心的。 一发现异样，我就通知局里。” 顾柠心里的警惕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情况越来越棘手了。 顾柠反复摩挲着指腹，心情不太平静。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离开公安局都不曾散去。 “顾同志，好久不见，你哥哥的腿现在应该好全了吧。” 满含笑意的男声自耳边响起，拉回了顾柠飘远的思绪。 “崔医生！”顾柠惊讶出声。 下一刻，她的脸上绽出笑容。 “好了，他现在能跑能跳，什么问题都没有。” 顾柠很感谢崔医生的治疗。 如果仅仅靠她的灵泉水，三哥没法恢复的如此快。 崔医生的治疗也很关键。 “那就好，沈同志的身体素质是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的，也是最奇迹一个。” 崔医生想起给沈应淮治疗的那段时间，莫名有些感慨。 沈应淮真是他见过最省心的病人。 顾柠干笑两声，没说什么。 “对了，沈同志当时转院走得急，在市医院的病历档案落下了，你后来回去取了吗？” 崔医生话锋一转，想到沈应淮内里的伤，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没人跟我说过要取病历档案的事。” 顾柠有些尴尬。 她当时一心惦记着沈应淮的伤，没空去考虑其他。 崔医生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也怪我忘了叮嘱。 不过没事，那份病历档案应该还放在市医院的档案室里。 不会丢的，你找个时间去拿回来就成。” “好，谢谢崔医生提醒。” 顾柠想着时间还早，她也没什么事。 跟崔医生告别后，索性买了去市里的车票。 第275章 你要赶我们走？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柠才来到市医院。 她循着上次的记忆拿回了沈应淮的病历档案。 正想离开时，眼角余光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柠眨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前挂着的牌子，陷入沉思。 云溪出现在市医院并不奇怪。 可她伤的是腿，怎么会跑到别的科室去。 骨科在医院最里边，而内科则接近大门口。 两个地方差的那么远，可以说是毫不搭边。 顾柠顿住脚步，往旁边拐角处侧了侧身子。 不远处。 云溪低着头快步离开，脚步轻快，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容。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顾柠也能感觉得出她心情不错。 顾柠拿着病历档案的手紧了紧。 等到人走远，她才慢悠悠走出来。 云溪的出现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异样。 内科管的都是一些内里病症，亦或是中毒之类的急症。 这是最可能接触到各种管制药物的地方…… 顾柠的脑海里突兀的闪过这几个字，快得让人抓不住。 半晌。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内科诊室里。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低着头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我已经跟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医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男医生猛地抬头，错愕的神色直直撞进顾柠眼中。 顾柠敛下眉眼，转而堆起急切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医生，我家亲戚昨儿个突然吐血，是不是内里出了啥问题啊？ 他们说您这是治内科的，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我特意跑过来问问您，可急死我了！” 顾柠话里透着急切，空着的另一只手攥住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医生愣了片刻，眼底的惊艳散去。 听到这几个傻乎乎的问题，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鄙夷和惋惜。 又是一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乡野村姑。 他在心里暗自摇头，笔尖在纸上划了两下，语气不耐。 “你那亲戚吐血，应当是内脏出了问题。 要想活命就尽快带过来检查，光在这问也治不好。” “那医生，这检查得花多少钱啊？” 顾柠脸上犯起了愁。 男医生原本不想搭理，但看到顾柠那张脸，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问题严重的话，没个几十近百块下不来。 你们乡下人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吧，还不如不治。” 顾柠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 而是将声音放低，带着几分讨好。 “医生，这病没法手术的话，你能不能悄悄搞点药卖给我们啊。 听说医生都有些弄药的特殊渠道。 村子离这儿远，来回跑也不方便。” 话落。 男医生拿着笔的手一顿，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他的身子僵硬，脸色沉了下来。 “胡闹！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哪能随便卖药给你。 你要是想治，就把人带过来。 要是不想，就趁早离开，别在这添乱。” 男人语气冷硬，不耐烦的挥挥手赶她离开，毫无转圜的余地。 出了内科诊室，顾柠脸上的失落褪去，心中疑云更重。 刚才那个医生的反应，未免有些奇怪了。 还有她刚进去时，听到那句未说完的话又是什么？ 顾柠只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从云溪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的话，或许，她可以换个人。 * 江家。 云家老两口兴致勃勃的安排了好几个相亲，打算换个借口骗江云峥出门。 不成想他们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个不愿接受的“噩耗”。 “你要赶我们走？” 云老太拔高音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自己离开是一回事，被亲闺女赶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夫妻俩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往常。 云霜再不亲近他们，可心里也是渴望着父母的爱，对他们尊敬有加。 她绝对做不出来赶他们回京市的事。 一定是有人暗中挑唆，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云老太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柠，想到那天在国营饭店的针锋相对。 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是不是顾柠跟你说了什么，你真是糊涂了。 我们才是你的亲人，那丫头就是个外人。 你宁愿信她的话把我们赶走，也不愿意听我们的。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阿峥好，为了云家好啊。” 云老太只觉得委屈。 她一向提倡家和万事兴。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和谐相处，她和老头子面上才有光。 即使这辈子没生个儿子，可两个闺女都给她争气。 不管别人私底下怎么说，表面上还是得对她恭恭敬敬，夸个不停。 可自打大闺女来云城养病后，一切就变了。 她觉得这些问题一定跟顾柠脱不了干系。 云老太心里对顾柠的恶感更深，又气又急。 云霜则是拧着眉，没听明白她的话。 不过有一点，她不能容忍。 “妈，我让你们回京市这事跟顾柠无关，你别扯上她。” 云老太不信，嗓门拉的更高。 “如果不是她挑拨，你为什么突然要赶我们走？” “我不是赶你们走，只是京市才是你们的家。 你们在这儿也待好几天了，该回去了。” 云霜耐着性子解释。 可云老太压根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这个闺女彻底跟他们离了心。 “你知不知道那丫头是个什么货色？ 她接近你、讨好你，就是为了阿峥。 那天在国营饭店，阿峥前脚到，她后脚就跟过来了。 对我们两个长辈，也是毫无尊重，让我们丢尽了脸面。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我绝不接受这个外孙媳妇！” 云霜捕捉到话里的关键词，忍不住出声。 “你们为难她了？” 她不清楚国营饭店发生的事，但她了解顾柠的性子。 要不是她爸妈先找事，顾柠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她心里有些愧疚。 因为家里头的这些破事，连累到顾柠。 即使知道她有能力解决，云霜还是觉得没脸。 第276章 他的脸没那么大 这话一出，云老太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咙。 原先因生气而拔高的音量此时慢慢降下来。 “要不是她心怀不轨，我也不至于……” 她承认自己先为难顾柠了。 但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况且，那丫头就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闹到最后，没脸的成了她和老头子。 顾柠倒好，还和研究院的林教授攀上关系了。 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 “妈！ 我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去找顾柠的麻烦嘛。 这件事从头到尾，她才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再说了，她帮了我两次。 要有所图早就开口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云霜是真的生气了。 看来阿峥的提议没错，她确实该强硬一点，把老两口送回京市。 不然迟早惹出更大的麻烦。 “她就是知晓你的身份才帮你的。 你心思单纯，不懂得那些乡下人的心眼有多少。 我是你亲妈，绝对不会害你的。” 云老太急得嘴上冒泡，搬出身份来压她。 闻言，云霜冷笑出声。 亲妈？ 她看是云溪的亲妈才对。 云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 她是跟老两口说不通了，尽快送他们回京市要紧。 正想着，江云峥从门口走进来。 “外婆，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是什么香饽饽，人家顾同志没必要下那么大一盘棋就为了嫁给我。” 江云峥脸皮没那么厚，也没有老两口那样的自信。 除了家世，陆晏川样样不比他差。 顾柠自身也很优秀，偶尔有点捉弄人的小心思。 但还犯不上外婆说的心思险恶。 何况。 他能看得出来，顾柠对他没有任何心思。 她提起陆晏川时，双眼亮的惊人，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江云峥垂下眼，睫毛打落成一片阴影，盖住他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情绪。 “外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麻烦你们了。” 江云峥语气尊敬却疏离。 他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云老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这孩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咋不识好人心呢？” 她十分憋屈。 闺女赶她回京市也就算了，外孙子也不理解她。 想到这里，云老太红了眼。 “不必。 外婆要是有这个闲心，还是多管管小姨吧。 何必拿我的婚约去给她讨好处呢。” 江云峥不为所动，语气淡淡。 他们跟庄家谈好的条件，真以为他不清楚呢。 “你！” 云老太瞪着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确实心虚了，无从反驳。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在乎江云峥这个外孙子啊。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眼见云老太动着嘴唇想开口，云霜放下手里的搪瓷杯，抢先一步。 “妈，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她的语气坚决，没留半分说情的余地。 云老太脸色大变，指着云霜的手都在颤抖。 “你这个不孝女，你……” “好了，老婆子，咱们听闺女的先回去。 你在京市的老姐妹，应该也想你了。” 云老头拉住她，没让她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你想彻底把闺女推远吗？先听我的。” 他低声在云老太耳边说道，终于让她安静了下来。 云霜惊讶的瞥了一眼。 她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呢。 云老太不再说话，整个院子瞬间寂静下来。 一时间，针落可闻。 可江云峥没感觉到半点不自在。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跟云霜交代几句就大步离开。 人走后，云老头叹了口气。 “闺女，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 你要是想我们了，我们随时能过来。” 他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老伴离开。 在路上好说歹说，才终于让她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两人都在气头上，这时候提相亲的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回去一趟也好。 等彼此都冷静下来，这事才有得谈。 “那云溪咋办？ 我们不在，没人能护着她啊。” 云老太想起了小闺女，她现在还在市医院治腿伤呢。 让她跟着一起回京市，她指定不能同意。 云老头无奈。 “她都当妈的人了，做什么心里该有分寸。 云霜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为难她的。 你能管她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吗？” 云老头顿了顿，又接着嘱咐。 “还有这些话，以后别在云霜面前说。 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你要一碗水端平。” 他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 顾柠还不知道云家老两口被赶回京市的事，她有几天没去江家了。 此时她正看着出现在公安局的顾青青，懒懒抬眸。 “这两位女同志，在回村的路上差点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还好白队长从旁边经过，才没让她们遭了人贩子的毒手。” 年轻的公安同志好心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这才开始询问起细节。 顾青青双唇紧闭，直勾勾盯着顾柠看。 两人的对比鲜明，戳痛了她的心。 顾柠衣着干净，穿着一身嫩黄色布拉吉，神色淡淡的坐在她对面。 让人无法忽视。 再看看她。 头发凌乱，脸色憔悴。 被村里的人和地里的活折磨的不像样子。 如果不是熟悉她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两人曾经是名义上的姐妹。 顾青青握着搪瓷杯的手指节紧得泛白，屈辱和不甘涌上心头。 本来她都想好怎么对付顾柠，让顾柠身败名裂了。 没想到穆妍被顾柠弄到了大西北农场劳改。 她失去了帮手，计划无奈夭折。 顾青青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爸妈就是被下放到大西北农场劳改的。 同个名字，同个地方，通通拜顾柠所赐。 顾青青恨得心都在滴血。 顾柠没看她，一心忙着自己的工作。 她手上动作不停，根据另一个知青的描述，将几个人贩子的画像画了出来。 这可以说是这个案子目前为止最大的进展了。 “顾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白队长皱着眉问道。 他发现这个女同志的眼神很奇怪。 特别是看到顾柠时，眼底的恶意压都压不住。 两人似乎是认识的。 但见顾柠没有寒暄的想法，他只好当作不知情，一门心思放在眼前的案子上。 第277章 那是你爸妈，关我什么事 顾青青被提及，她扯扯嘴角挤出笑。 “没有了，谢谢公安同志救了我们。” 直到现在，她的心情都没能平复下来。 被人贩子抓走，下场可比她在桃花村惨多了。 顾青青恶毒的想，那些人怎么不盯上顾柠。 最好把她卖到大山里去，给老光棍当婆娘，一辈子受尽屈辱。 “行，那今天的询问到此为止，我安排两名公安送你们回去。” 白队长点点头，知道她们被吓得不轻，打算找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公安送人回村子。 毕竟这两位女同志，可是重要的目击者。 他带着画像想离开，却被顾青青喊住。 “白队长，我能跟顾柠同志单独说句话吗？” “你应该问顾同志的意见，我做不了主。” 白队长笑着回道。 这句话在他嘴里过了一遍，他才意识到一丝异样。 两人居然还是同个姓。 要说没关系，他可不相信。 顾柠收好东西站起身，经过顾青青身边时，声音沉沉。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顾青青咬着下唇。 “你打听过爸妈的消息吗？” “那是你爸妈，关我什么事。” 顾柠冷嗤一声，脚步不停。 她这话也没错。 下乡之前，她就跟顾建设断绝了关系。 他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 不过祸害遗千年，那老东西估计还活得好好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本。” 顾青青想。 只要顾建设没死，再熬过这几年，她还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梦里的一切她记得清清楚楚。 但她没有法子打听到大西北农场的情况，只能从顾柠这里下手。 顾建设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么关心，那你就去陪他们好了，少来对我指指点点。 当初顾建设逼我下乡的时候，也没想过我是他亲闺女啊。 你一个既得利益者，可别蹬鼻子上脸。” 顾柠懒得搭理她，也不怕被其他人看笑话，撂下这几句话就走远了。 徒留顾青青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跳脚。 顾青青避开一众公安同志鄙夷的目光，心里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听顾柠那话的意思，爸妈应该没出什么事。 但要她去大西北农场当大孝女是不可能的。 桃花村再差，也比那地好。 现在她只希望爸妈能撑久一点，等到回城那天，把顾家所有家产都抢回来。 * 与此同时。 大西北农场。 顾建设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这阵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净给他安排重活累活。 好不容易挣了点粮食，还被各种理由克扣走。 顾建设摸着震天响的肚子，脸色发青。 等饿着肚子干完活回到牛棚，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眦欲裂。 女人娇羞的靠在瘦小的男人身上，嘴皮子都说干了，才讨来一个鸡蛋。 “你们在干什么？” 中气不足的吼叫吓了她一跳，连忙把鸡蛋塞进衣兜里。 “你这个贱人敢背叛我！” 顾建设快步走来，满脸不可置信。 白柔闻言翻了个白眼，“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连饭都不能让我吃饱，还想让我为你守身如玉啊。” 她算是看明白了。 顾建设就是个废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再不给自己谋条出路，连青菜糊糊都吃不上。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些年你装的可真好。 现在过不了好日子，就原形毕露了。 我可真蠢，不信爸的话，猪油蒙了心非要娶你进门。” 顾建设又气又难受。 他可以甩开白柔，但绝不允许女人背叛他。 白柔抱臂环胸，冷冷睨着他。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还没怪你这个废物连累我呢。 现在知道你爸的好了，当初把他气死的人可不是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白柔被打的偏过脸。 脸蛋上浮现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给我闭嘴。” 顾建设眼神阴翳，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白柔不甘示弱，反手扇了回去。 她已经跟顾建设撕破脸了，也不需要再装柔弱。 “你爸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亲闺女也是被你推远的。 你落到了今天的下场，就是活该！ 我还没见过哪个人蠢得跟你一样，放着亲生的女儿不疼，反倒去偏心别人的孩子。 难怪顾柠恨你，算计你到大西北劳改。 我要是有这么个亲爹，我能比她更狠。” 白柔满脸讥诮，毫不掩饰自己话中的轻蔑。 她乐得顾建设偏心她闺女。 但站在顾柠的角度，不免有些可怜了。 白柔一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好处，一边毫不留情的笑话顾建设蠢。 从前她还需要装一下样子，现在无利可图，便是装都懒得装了。 男人站在旁边看戏，没有搭手帮忙的意思。 他们闹得越大，他越开心。 顾建设面色铁青，被踩到痛脚。 “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他毫不客气一拳朝着女人砸过去，眼神发狠。 白柔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但她也不惯着顾建设，当即爬起来和他撕咬在一起。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赶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 众人神色冷漠，没一个上去拉架。 夫妻俩的名声在农场都臭了，他们乐得看戏。 穆妍缩在人群里，见两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浑身打了个激灵。 以前她觉得顾叔叔和白阿姨感情好，家庭和睦。 顾柠就是个多余的。 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牢固。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在这个地方，只能依靠他了。 林浩脸色疲惫，连续干了好几天重活，他的身体快熬不住了。 他如今才知道，以前在村里的日子有多舒服。 能吃饱饭的感觉有多好。 林浩长舒一口气，察觉到挽着自己胳膊的力道加重。 他勉强挤出笑容，压下心底那丝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第278章 别脏了我家门口 入夜。 夜色如墨，巷子口的灯光昏暗，被冷风吹的摇摇晃晃。 男人紧了紧身上的灰色褂子，脚步轻缓的走进巷内。 他的身后，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男人走到一个挂着“废品回收站”木牌的小平房前，三重两轻的敲着门。 很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屋里只燃着一盏不大的煤油灯，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桌边。 最为显眼的是他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和格外高挺的鼻梁。 躲在暗处的身影晃了晃，震惊的捂住嘴巴。 金发男人敲了敲桌上的木盒，一开口就是蹩脚的普通话。 “这是最后一批药了，按之前的规矩办。 还有这个，别看小小一瓶，这剂量可是要命的。” “行，最近查得严，咱们这边的路子先断了。” 男人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沓用报纸包裹严实的钱递过去。 “你也躲远点吧，新上任的那个不简单，别连累我了。” 他好不容易才借着父亲的势坐上今天的位子，可不能毁了。 他进去了，父亲还能捞他出来。 可整个方家倒了，就是真的完了。 这是他和她最后的一场交易。 拿过钱，金发男人数了数，脸上露出笑。 “方医生，接下来不能继续跟你合作，真是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合作对象可不好找。 男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挥挥手。 “快走吧。 今晚过后，钱货两讫，我可不认识你。” 要不是那女人给的实在太多，他才不会顶风作案。 男人揣着木盒，轻手轻脚走出门，沿着巷子七拐八拐回了家属院。 身后的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直到人进了家属院，才对视一眼原路返回。 * 第二天。 顾柠刚从镇上回来，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女人清脆的嗓音。 “姑姑，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很快就要跟何知青订婚了。 等以后何知青回了城，我也是城里人了。 你以后要是碰着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看在姑侄一场的份上，只要不太为难，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沈婷娇羞地看了何桀一眼，脸上写满了幸福。 村里不讲究什么订婚，一般都是看对眼了，算个好日子就把事办了。 但何知青说城里有这个风俗，他重视她，所以订婚的流程不能少。 沈婷心里美滋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知青还说，家里在给他找工作安排回城了。 等订婚后，他们就一起到城里过好日子。 消息一出来，不仅村里人羡慕，连爷奶对她说话也温和了不少。 这些天，她在家里的待遇是从来没有过的好。 沈婷按捺住激动的心，带着何知青就跑来沈家炫耀了。 沈母百忙之中抽空抬起头，脸色稍缓。 “你能嫁个好人家，姑姑替你开心，其他就不用了。” 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声祝福她是真心的。 但也仅此而已。 沈婷一噎。 这回答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姑姑也不用强颜欢笑。 我知道我嫁城里人，而顾柠只能嫁咱们村子的，你心里一定不得劲。 但好歹你之前对我还不赖。 要是顾柠后悔了，也想嫁进城里，我可以让何知青给她介绍一个。” 在沈婷看来，陆晏川再有出息，也改变不了他的泥腿子出身。 单凭这一点，她就比顾柠强。 沈婷挺直腰杆，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见状。 沈母嘴角抽搐两下，一阵无语。 她还以为这丫头良心发现，原来是跑她跟前炫耀来了。 站在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顾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用你瞎操心，管好自己得了。 等嫁进城里再跑来我跟前炫耀，现在耍什么猴戏。” 顾柠慢悠悠推开门，毫不客气的呛声回去。 两人飞快的进度看得她咋舌。 这才处上对象没多久，就谈上订婚的事了。 顾柠探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逡巡。 何知青看着不像急性子的人。 想来是大房那几个忍不住，怕中途出岔子，急吼吼将他们绑在一起。 沈婷脸一僵，“好心当成驴肝肺。 既然你不稀罕就算了，多得是人想要。” 她村里的小姐妹不少。 倘若不是想在沈母面前耍耍威风，她才不愿意便宜顾柠。 “那你就找想要的人去吧，出门右拐不送。” 顾柠懒得跟她吵，直接下了逐客令。 直到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桀才站了出来。 “顾同志别生气，沈婷也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你看不上我那些同学，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提这个话题。”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对，我就是看不上，你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嘛。 何必纵着沈婷跑过来自讨没趣。” 顾柠一口承认下来。 她有对象这件事不知道要强调多少遍。 怎么一个个都盯着她不放？ 陆晏川很好，她很喜欢。 即使有更好的，她也不需要。 何桀瞳孔睁大，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个回答。 他以为顾柠起码会客气一点。 何桀还没说什么，沈婷就先炸了。 “她不识好歹，咱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陆晏川现在风光，但战场上刀枪无眼，没准哪一天就出事了，到时候有她后悔的。” 沈婷吐出一口浊气，拉着何知青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远，她突然感觉头皮一痛。 顾柠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抡圆胳膊啪啪甩了两巴掌。 “都这么久了，还是学不会把嘴巴放干净点吗？” 顾柠的目光不再散漫，而是透着狠戾。 她不轻不重的拍打着沈婷的脸颊，一个用力将她扔出门口。 旁边的何知青也被她一脚踹在后腰，赶出了门。 一男一女整整齐齐的脸朝下趴在地面上，啃了一嘴的泥。 “滚远点！别脏了我家门口。” 顾柠“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余怒未消。 白皙的脸颊气得鼓起来，红了一大片。 她听到沈婷嘴里诅咒陆晏川的话，就忍不住生气。 沈母笑吟吟的看过来。 她还是难得看到闺女这么生气的样子。 看来陆家那小子，对她的影响不小啊。 沈母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惆怅。 第279章 沈婷妹子，你这是要唱戏去呢？ 沈母轻轻拉过顾柠的手，声线温和。 “院里的青瓜长势不错，我多摘了几根。 正好老三今天回来，妈待会给你们露一手。” 顾柠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好啊，那我跟三哥有口福了。” 刚好，她也想问三哥一些事。 门外。 何桀被碎发盖住的眼色晦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心惊的发现顾柠的力气远在他之上，绝非像表面看着那么柔弱。 “该死的顾柠！” 旁边，沈婷气得捶地，嘴里骂骂咧咧。 她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泥土，心气不顺。 “我又没有说错，顾柠就是见不得我好。” 前姑父就是死在了战场上，留下姑姑他们几个孤儿寡母。 要是姑姑性子软一点，早就被婆家人欺负死了。 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旁人都觉得嫁给当兵的好，她偏不这么认为。 男人哪天出了意外，哭都没地哭去。 顾柠听不得她说这些话，不就是被她戳中了痛处嘛。 现在的风光有啥用，能风光一辈子才是真的。 沈婷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满脸不忿。 何桀闻言上前扶住她，动作轻柔的帮她拂去头发上的脏东西。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不妥，不怪顾同志会生气。 既然她们不认这门亲，咱们以后还是识趣点吧，省得再闹个没脸。” 何桀语气温柔的安抚着。 可他越劝，沈婷就越生气。 “顾柠对我有意见就算了，连你也打算怎么回事？” 沈婷心疼的看着何桀身上被泥土弄脏的白衬衫，怒气盖过她对顾柠的恐惧。 何桀低头一看，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没事，衣服洗洗就干净了，你没受伤最重要。 我那儿有家里寄过来的伤药，待会拿给你。 女孩子的脸，可是最重要的。” 他微微一笑，指腹轻轻划过沈婷脸上的巴掌印，笑容带着蛊惑。 沈婷羞涩的低下头，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她得尽快把脸上的伤养好，漂漂亮亮的订婚。 * 两人一瘸一拐离开沈家大门口时，正巧碰着刚从镇上回来的沈应淮。 沈应淮随意瞥了一眼，眼里泛起一抹兴味。 一瞧他们的样子，沈应淮就猜出大概了。 准是沈婷又没事找事，挨揍了。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是何桀。 以她对顾柠的了解，她动手从来不会波及无辜。 只打该打的。 这人到底干啥了？ 沈应淮眉梢上扬，嘴角噙着笑，好奇极了。 他没说什么，跟在身后的江磊冷不丁吹了一口哨。 “呦，沈婷妹子，你这是要唱戏去呢，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江磊乐呵呵的问道，憋笑憋的难受。 沈婷脸上挂着鲜红的巴掌印，眼睛周围紫了一圈，身上的衣服也脏了。 看起来好不狼狈。 恰巧，她又站在沈家大门口。 江磊脑瓜子一转，当即拿她开涮。 闻言，沈婷猛地抬起头，鼻子都气歪了。 “你怎么说话呢？” 她才被顾柠骂过耍猴戏，江磊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来不是要唱戏啊。 我还以为过阵子镇上的戏曲班表演你要去呢，提前练习一下。 沈婷妹子，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别待在外头吓人了。” 江磊一副可惜的口吻，可脸上促狭的笑容却明晃晃的展现在沈婷眼前。 “你一个整天招猫逗狗的小流氓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好意思，我明天就要去运输队上班了，可不是你口中无所事事的小流氓。” 江磊理了理领口，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气人。 即使只是个临时工，但也是别人抢破头的工作。 淮哥说了，他干的好，转为正式工就是迟早的事。 有淮哥这么大的靠山在，他只要不给淮哥丢脸，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江磊庆幸自己打小就有眼力劲，跟对了人。 淮哥讲义气，有好事不会忘了他。 沈婷瞪大眼，已经忘了江磊嘲笑她的事。 “怎么可能？你一个小混混能进运输队，我……” 想进运输队，不仅要有点能耐，还得有人脉。 她大哥这么多年死活进不去，更别提江磊了。 等等。 沈婷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她僵硬的扭过头，暗暗咽了咽口水。 她竟然把沈应淮给忘了。 当初镇上两大运输队，可是亲自上门争抢沈应淮，还承诺了大队长的职位。 沈应淮想安排个人进运输队，那是再简单不过。 江磊跟了沈应淮十几年，指哪打哪。 他给江磊在运输队安排一份工作，也不是不可能。 沈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沈应淮宁愿关照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帮帮自家人。 此时。 沈应淮注意到沈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 比起沈婷，他对这位何知青的兴趣更大一点。 “我能进运输队的话，你要怎么样？” 江磊扯着嘴角笑，冷漠又讥诮。 这群人，抱大腿都抱不明白。 但凡他们对淮哥，对婶子好点，也不至于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沈婷清了清嗓子，冷哼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进运输队是谁的手笔。 没有三表哥帮衬，你算个啥？” 江磊并不生气，反而挺了挺胸膛。 “你说对了，就是淮哥帮我进的运输队。 没办法，谁让我这个人懂得知恩图报呢。 淮哥小时候救了我一次，我就跟定他了。 不像某些人，白眼狼一个，给她机会都抓不住。” 真心才能换真心。 他对淮哥可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淮哥要他干什么，他可是一句废话也没有。 沈婷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其实一开始，沈应淮对她的态度还没那么冷淡。 好歹是表兄妹，沈应淮即使再不喜欢她，碍于沈母的交代，也对她多有照顾。 沈应淮救了差点被野猪撞伤的她，自己却受了伤。 她因为害怕被爷奶骂，狠心将人撇在山里不管不顾。 要不是大表哥发现不对，及时上山将人带回家，沈应淮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第280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自此之后。 三表哥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人也变得越来越可怕。 沈婷理亏又委屈。 她在家里的日子如何，沈应淮再清楚不过。 爷奶不喜欢她，她一犯错就得挨打。 她害怕也实在正常，三表哥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她呢。 本来是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 如今被江磊一提，她顿感后背发凉，甚至不敢抬头看沈应淮一眼。 她手上的温度低得吓人，何桀感受到了，垂眸瞅她一眼。 继而望向江磊，一本正经的开口。 “江同志，走后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何必大咧咧说出来呢。 沈同志不帮自家亲戚，反而帮你一个外人。 这事本身就不对，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江磊嘴角一抽，额角划过几抹黑线。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这两人怎么能处一块去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知青。” 沈婷一脸感动，声音喏喏。 她难得体会到被人维护的感觉。 “呵……” 一直安静看戏的沈应淮冷嗤出声。 “不如何知青跟我说说，这事不对在哪？” 他语气认真，似乎是真的好奇。 何知青闻言正了正神色。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天大的不是，总归比外人亲。 你宁愿帮江磊找工作，也不愿意帮自家人，这是第一个不对。” 他不顾江磊隐隐扭曲的脸色，继续开口。 “其次，江同志出口嘲笑我们在先。 沈婷是你妹妹，可你一句话也没阻止，任由她难堪，这是第二个不对。” 话音刚落。 只听“砰”的一声。 一根手臂粗的烧火棍突然袭来，重重砸在何桀的膝盖上。 强烈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弯下了腰。 “三哥，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 妈已经做好了饭，快进来。还有江同志，也一起吧。” 顾柠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招呼他们。 那巧笑嫣然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刚才的根烧火棍是她扔出去的。 见状。 沈应淮抿平的唇角一松，声音懒散。 “来了。” 江磊也屁颠屁颠跟上去，嘴巴那叫一个甜。 “谢谢顾柠妹妹，我早就馋婶子的手艺了。” 他可不敢再叫顾柠妹妹了，淮哥那眼神能冻死他。 江磊这时也顾不上门口那两个玩意，大力将门关上，隔绝掉所有声音。 院子里。 “淮哥，我原先还以为何知青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也这么拎不清。” 江磊摇摇头，表情一言难尽。 果然人不能只看表面。 沈应淮双手插兜，慢悠悠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 “以后离那些蠢货远一点。” 经过这一遭，他隐隐打消了对何桀的怀疑。 “得嘞！” 江磊应的干脆。 万一给他带傻了咋办？ 那不得被淮哥嫌弃死。 顾柠笑而不语，看着江磊耍宝。 “三哥，待会我有些事想问你。” “不着急，先吃饭吧。” 沈应淮似乎早就猜到顾柠想问什么，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母还在厨房里忙活最后一个菜，江磊自觉进去帮忙打下手。 和谐的笑声和交谈声传出来，气得沈婷捶胸顿足。 “何知青，没想到你一直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将何桀搀扶起来，又心疼又开心。 心疼他替自己说话受了伤。 开心两人想法一致，心意相通。 何桀颤巍巍的站起来，露出苦笑。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只是我这么一说，反而把他们得罪的更狠了。 到底都是一家人，我怕影响了你们的关系。” “谁跟他们是一家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姑姑她……” 沈婷没把下面的话说全，只是没好气的摆摆手。 “反正我们两家的关系，永远也好不起来。 以后顾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非得敲锣打鼓传遍十里八乡，看够笑话。” 话落。 她突然红了脸，声音放轻。 “况且，我跟你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何桀眼眸微闪，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 他任由沈婷搀扶着他回家。 * 翌日，江家。 云霜看着手里的匿名信件，脸色阴郁。 即使早就猜到自己中毒的原因，可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她没想到她的心软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云霜将匿名信放到旁边燃着的煤油灯上，冷眼看着这张薄薄的纸被火舌吞没。 直至化为一堆灰烬。 写信的这个人，似乎很了解他们家的情况。 信上所写的点，也都有理有据。 包括最近发生的一切。 云霜深吸一口气，叫来陈嫂。 “帮我联系白队长，就说我有重要线索。”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软。 * 顾柠已经按日子写完给陆晏川的第四封信了，都被她整齐的叠放在桌底下的抽屉里。 这几封信，一直都没有寄出去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次任务，还需要多长时间。 信上没写什么，只是讲了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再跟他讨论一下这段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人贩子案。 陆晏川心思缜密、眼光敏锐，没准能给她一点建议呢。 顾柠将信拿出来又放回去，百无聊赖的用食指轻叩桌面。 正是休息时间，顾柠阖上眼睛养神。 刚闭上没多久，外头骤然传来闹哄哄的声响。 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一阵阵惨烈的哭嚎，刺激得顾柠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她向刚从外面回来的女同志问道。 女同志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有些恍惚，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上次那两个目击者中的一个姑娘，出事了。” 女同志语气沉重。 顾柠霍然站起身，“是顾青青吗？” 她倒不是关心顾青青，只是不想让她死的太轻松。 “不是，是另一个姑娘。 她的尸体是在桃花村的后山发现的，顾青青同志没什么事。” 女同志摇摇头，浑身浮起鸡皮疙瘩。 那姑娘前阵子才差点落入人贩子之手，后脚就死了。 她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第281章 真是便宜陆团长了 顾柠轻轻嗯了一声，眉梢下压，陷入了沉思。 她和女同志想到了一处。 “江副局已经带人去桃花村调查了，希望能发现一些线索，尽快将那些挨千刀的人贩子抓起来。” 女同志握着拳头，一脸忿忿。 因为这些人贩子，她现在都不太敢单独出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盯上。 出了命案后，她的心更是揪了起来。 思及此。 女同志一把握住顾柠的手，清丽的声线中溢满担忧。 “顾柠，你更要小心一点，桃花村好像离你们村子不远。 没准人贩子就躲在半道上，等着那些落单的女同志。 要不这阵子你就先别来公安局了，在家好好休息，等风头过去再来。” 从城里蔓延到各个村子，遭殃的人越来越多。 女同志不敢想象，那个所谓的人贩子团伙到底有多少人。 这是一场硬仗啊。 顾柠当初进技术部时，安局长就给了她极大的优待。 来局里的时间随她定，甚至想不来都行。 但顾柠在村里待着也没事干，索性来局里工作，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从不会为难自己，累了就下班。 除了前几个案子太棘手，好多天忙的脚不沾地。 其他时候，她都挺悠闲的。 局里的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有本事的人总是会多些特权。 加上顾柠长的好看，脾气也好，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碰上不懂的地方去问，她也会很有耐心的解答。 她的思维清晰，处事利落，给他们点出问题时总是一针见血。 短短一段时间，他们的技术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几乎整个局里上下，就没有不喜欢顾柠的人。 所以，女同志才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老组长都说了，那些人贩子极有可能盯上顾柠。 她可不希望顾柠出事。 女同志将顾柠的手握的更紧，满眼认真。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个主意不行。 “可这个案子还得靠你，该怎么办啊？” 见状。 顾柠眼尾泛起暖意。 “别急，我回村子都是搭牛车，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反而会处于被动局面。 顾柠冲着女同志笑笑，声音轻柔却坚决。 “只有尽早将这些人贩子处理掉，才不会让更多的人遭殃，我也不至于陷入不利的境地。” 女同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理是这么个理。 她稍微被安慰到，心情平复了不少。 “对了，这次的调查怎么是江副局长亲自出马，白队长呢？” 顾柠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 不过她确实好奇。 女同志果然顺着她的意，没再揪着刚才的话不放。 而是慢慢凑近顾柠，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江夫人传了信过来，说是有重要线索和白队长商量，他一大早就不在局里了。 江副局很重视这个案子，桃花村的消息一传出来，他就亲自带人过去了。” 说完。 女同志伸手摩挲着下颚，红彤彤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你说江夫人口中的线索会是什么啊？” 能让白队长着急的事可不多。 之前云溪陷害顾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白队长被安排去调查那些毒药的来源和渠道，收获不大。 最近又有人贩子案堆着，白队长就差一个人把自己分成两半用了。 顾柠眸光微闪，失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这个我也不清楚。” 女同志没有怀疑，只是提起这事又不自觉来了火气。 “江夫人那个妹妹可真坏。 要我说啊，你当初就不该轻易给出谅解书，应该让她在牢里多待一阵子。” “没区别。” 顾柠淡淡开口，轻的几乎听不清。 女同志没注意到，继续暗戳戳的骂着云溪，替顾柠抱不平。 但她很少骂人，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顾柠被她逗笑，“别气了，喝杯茶下下火。” 顾柠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这批花茶刚晒出来不久，但味道差不了多少。 女同志双眼一亮，鼻子动了动，在空气中狠狠嗅了一口。 “味道好香啊，喝起来酸酸甜甜的。” 她有些惊喜，感觉整个口腔都是花香和茶香。 一下子把云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倏而。 女同志凑近顾柠的颈窝处闻了闻，神情愉悦的闭上眼。 “跟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啊，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感慨一句，下意识往顾柠身边挪的更近。 顾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她很喜欢，总是忍不住想靠她更近一点。 “可惜我不是男人，不能娶你，真是便宜陆团长了。” 女同志睁开眼，眸底写满了惋惜。 顾柠有对象的事，在他们局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陆晏川之前来过公安局一次。 他的名声太大，他们都偷偷去看了一眼。 得知两个人在处对象，局里的人都震惊不已。 但一致的想法就是觉得陆晏川运气真好，抢在所有人前头抱得美人归。 顾柠可是他们技术部的宝贝疙瘩。 不论长相还是能力，都堪称完美。 陆团长……也不错吧。 两人站在一起莫名的般配。 一高大一娇小，一黑一白。 极致的体型差有种诡异的和谐。 不单局里的男同志羡慕陆晏川，她们几个女同志也一样。 顾柠脸一囧，浑身僵硬起来。 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暧昧了。 她的脑海中莫名闪过某天夜里的画面。 男人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耳边，还有滚烫得惊人的触感…… 顾柠扯着嘴角干笑，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 “听说今天国营饭店是李师傅掌勺。 你不早就想尝尝李师傅的手艺了嘛，去晚可就来不及了。” 她按住女同志越凑越近的额头，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最近的新菜色还不错，也有你喜欢的糖醋肉。” “真的，那我快点把工作忙完过去。” 女同志不疑有他，被顾柠的话勾得馋虫都出来了。 她麻溜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心无旁骛的忙活起来。 顾柠见状松了口气。 也没闲着，按着卷宗上的记录，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的表情认真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第282章 不想回去，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另一边，桃花村。 因为这桩命案，此时村民们都无心种地，将前来调查的江云峥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大队长，关同志回村以后有接触过其他人吗？” 江云峥本不需要亲自过来。 但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可能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大队长敛眉想了想，旋即摇摇头。 “没有，关丫头向来乖巧，每天除了下地就是帮家里干活。 她接触的人不多，跟顾知青还是在路上碰着才一起走的。” 大队长心里苦啊。 好不容易有年底竞选“先进村”的资格，被这事一闹，八成又没戏了。 对于受害的关丫头，他并没多在意。 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片子而已，死就死了。 他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根据公安的尸检结果显示，关丫头的死并非意外。 那不就意味着他们村子里藏着一个杀人犯嘛！ 大队长头都大了。 这杀人犯要是盯上他咋办？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将真相调查清楚啊。 关丫头不能白死，你们得为她讨公道。” 大队长说的情真意切，一副心疼受害者的做派。 其他村民都没眼看。 大队长是啥人，他们还能不清楚嘛。 与其说他关心那丫头是怎么死的，倒不如说他更关心镇上的“先进村”竞选。 沈家村势头强劲，又是大村子，他们很难争得过啊。 江云峥没回他。 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双眸扫过在场所有人。 “大队长，所有村民都在这了吗？” 他突然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大队长连连点头，“都在这了。” 江云峥心里存了怀疑。 “那位顾知青呢？怎么没见到她？” 他记得关同志是和顾青青一起被救下来的。 如果关同志的死跟那天的人贩子有关，那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顾青青。 他需要询问顾青青一些问题。 大队长一愣，朝人群里张望了一眼。 “顾知青啊，她跟其他几个知青应该在地里干活呢。” 大队长从来没把这些外来的知青当自己人，下意识忽略他们。 要不是江云峥问起来，他都没发现几个知青不在。 江云峥睨了他一眼，语气冷淡。 “带我过去，我需要找顾青青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 两天后。 江家。 接到方医生被抓的消息时，云霜正静静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喝茶。 “夫人，人抓到了，咱们要去一趟公安局吗？” 陈嫂走过来轻声问道。 有了云霜提供的线索，白队长顺藤摸瓜，很快就揪出了方医生这个中间人。 至于他接头的那个外国药商，局里正在加大力度逮捕中。 方医生落网，意味着她离真相又近一步了。 陈嫂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谁那么恶毒，用这种下作手段害夫人。 她心里着急。 但见云霜淡然的脸色，心底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走吧。” 云霜放下手里的茶杯，顺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慢悠悠站起身。 两人很快到了公安局，白队长已经等候许久。 “江夫人。” 白队长看向云霜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多年的工作经验没让他失了分寸，迅速收敛神色。 此时。 顾柠正好从食堂走出来，见到云霜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 “霜姨，您怎么来了？” “我想亲耳听到结果。” 云霜转过头看向顾柠，浅笑一声，没有任何隐瞒。 她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嘴角挂着笑，似乎没被影响到。 顾柠眨眨眼，放心了。 “原来是为了那个案子啊。 霜姨，你想跟他单独谈谈吗？” 抓捕行动隐蔽，云溪现在估计还没收到消息呢。 “对，我要问个明白。” 云霜声音变重。 有了心理准备，她没多伤心难过。 只是有些不解。 顾柠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行，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她并不想掺和进这件破事里，当个局外人最好。 至于结果，就看云霜的心够不够狠了。 云霜冲她笑了笑，不紧不慢走进审讯室。 顾柠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这才转身回到技术部，继续忙自己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打开。 云霜面无表情走出来，“白队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留下这句话，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陈嫂见状急忙跟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怒意。 天知道她听见下毒之人是谁时的震惊和愤怒。 但想到那人的德性，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先生和云峥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云老头夫妻俩…… * 市医院。 云溪手指捏着一小包药粉，笑容扭曲。 她得找个机会，把这玩意下在云霜的吃食里。 上次让她侥幸躲过，因祸得福解了毒。 这次她要加大剂量，绝不给任何活路。 还没高兴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面色一凝，连忙将药包收好，调整好表情。 “进来。” 陈嫂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 “夫人让我来接你回家，她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 云溪一听就乐了。 “陈嫂，你说的回家是去江家吗？”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生怕云霜将她赶回京市。 “当然。 夫人说了，你不想回京市，以后都不用再回去了。” 陈嫂皮笑肉不笑。 要不是记着云霜的嘱咐，她现在就想将这女人虚伪的面皮撕下来。 云溪长长松了口气，看起来精力十足。 “太好了，我的腿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就能收拾东西跟你走。” 陈嫂冷眼看着她忙来忙去，没想过搭把手。 见病房都空了，陈嫂才站直身子。 “走吧，别让大家伙等急了。” 云溪没听出不对劲，反而心里藏了期待。 “陈嫂，你的意思是姐夫也在家等着我吗？” 除了江明城，她想不到其他人。 陈嫂背对着她，浑浊的双眼中闪过讥讽。 不过她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含糊过去。 “快点吧，司机还在外头等着呢。” 她率先迈开腿走在前头，嘴里小声骂骂咧咧。 既出了口恶气，又没让云溪听见。 第283章 你又要给我下毒了 云溪拎着一个大包裹跟在后头，脸都绿了。 “陈嫂，你过来帮我拎行李。” 她恢复了以往命令的语气，但还是有所收敛。 陈嫂扭过头，笑意不达眼底。 “不好意思啊，云溪小姐。 我昨天扭到胳膊了，这手都伸不直，恐怕帮不了你。 你还是快一点跟上来吧，耽误事就不好了。” 她不等云溪回答，径直拔腿走远，留给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呸！ 还想使唤她干活，做梦呢。 陈嫂没好气的撇撇嘴，半点都没有等人的意思，自顾自走在前头。 但她也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时不时用余光瞅瞅云溪有没有跟上来。 云溪闹了个没脸，气鼓鼓的站在原地。 该死的老婆子敢不听她的话，看她回去之后怎么收拾她。 云溪恨恨咬牙。 眼瞧陈嫂越走越远，跺跺脚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江家大门口。 “云溪同志，他们等你很久了。” 陈嫂先一步下了车，笑吟吟的看着云溪，还好心给她拉开了车门。 云溪没在意陈嫂口中的他们是谁，只是在心底冷哼一声。 现在知道讨好她，已经晚了。 云溪下了车，没给陈嫂一个正眼。 她定定看着江家大门，迅速调整好心情。 这次决计不能再冲动了。 她扯着嘴角，强行挤出笑，推门而入。 “姐姐，我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顾柠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下意识扫了云霜一眼。 没过两秒，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姐姐，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陈嫂说你不计较之前的事了，那我能搬进来住吗？ 咱们两姐妹有个照应，爸妈也能放心啊。” 云溪得寸进尺，当即提出要住进江家的想法。 反正这房子这么大，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还不如让她住进去，添点人气。 “陈嫂，你快点去把二楼的客房打扫出来，以后我就住那儿了。” 不等云霜回应，她自己就端着一副主人做派安排上了。 陈嫂暗暗翻了个白眼。 还想住进家里？ 住监狱去吧。 云溪没听见陈嫂的声音，忍不住抬头。 这一眼，直接撞进顾柠深邃的黑眸中。 “云溪同志，好久不见啊。” 顾柠撩了一下挡在额前的碎发，轻声打了个招呼。 云溪笑不出来了，声音尖锐的刺耳。 “你怎么在这？” 她沿着院子看了一圈，全然没见到江明城的身影。 原来陈嫂口中的她们，指的是顾柠。 云溪失望不已，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 “是我让顾柠来的，有一件事需要她。” 云霜淡淡开口。 她的表情平静。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可落在云溪耳中，却仿佛有千斤重，让她特别不自在。 “什么事那么重要，非要挑在这个时候说。” 云溪嘀咕两句，一只脚踏进门槛。 这不是让她在顾柠面前丢脸嘛。 顾柠老神在在的坐着，笑而不语。 本来江家的家事，不是她这个外人该参与的。 但云霜刻意邀请她来看这一出好戏，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从踏进江家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云霜的决定了。 顾柠抿了口茶水，唇角微扬。 “姐夫和云峥怎么不在啊？” 云溪边走边问，另一只脚也跨进了门槛。 “别急，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云霜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云溪点点头，觉得云霜今天怪怪的。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那就不管他们了。 姐姐，听说你最近在喝补汤，正好我之前跟着妈学了几招。 今天让我露一手吧，就当是我的歉礼了。” 她撸起袖子就想往厨房走，脸上展露出笑颜，没有平日嫌弃厨房油烟味大的样子。 见状，云霜勾唇一笑。 她拿起滚烫的茶水轻轻吹了一口，红唇微张。 “你是又想给我下毒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骤然停下。 云溪的身子僵在原地，脸色大变。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转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云霜呵了一声，终于用正眼看她。 “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 云霜到现在都想不通。 她对云溪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不说多好，但起码没让她受过委屈。 这些年，父母拿自己孝敬的钱补贴云溪，她一句话也没有。 摸着良心说，她对得起任何人。 可这个白眼狼，不说感恩就罢了。 还下毒害她，妄想置她于死地。 要不是来了云城，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只能在病痛的折磨中，不甘死去。 现在见她好起来了，又想故技重施。 云霜忍不住嗤笑出声，究竟是多大的仇和怨啊。 她之所以没让白队长直接抓人，就是想问个明白。 云溪快速反应过来，压住心底的震惊，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可怜姿态。 “姐姐觉得你中毒的事是我干的？ 我们是一家人，我再丧良心也不会对亲姐姐下手啊。 到底是谁在你旁边嚼舌根，让你产生了这样荒谬的想法。” 话落，她猛地扭头瞪向顾柠。 “顾柠，你不能因为上次的事记恨我到现在吧。 甚至故意污蔑我，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那么歹毒啊。” 她把黑锅全扣到顾柠头上，被重重咬住的下唇肉逼她保持冷静。 云霜一定是在诈她，她不能乱了阵脚。 顾柠嘴角抽搐了两下，头上顶着一个大问号。 “我再狠毒，也毒不过你。 精心谋划好几年，通过非法手段获取毒药，想要害死自己姐姐。 你要是没干这些事，我再怎么挑拨，也挑不成功啊。” 她跟云霜一样好奇。 按理来说，云霜嫁进江家，对他们是有利的。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云霜向来是能帮就帮。 云家打着云霜的名头，谋了不少好处。 云霜要是出事，云家跟江家最紧密的联系就断了。 往后，云家人想要占江家的便宜可没那么简单。 云溪一个占了所有好处的人，竟然想方设法要害云霜。 顾柠皱眉。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84章 你为什么不去死？ 还没等顾柠想清楚，云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我非法获取毒药害人，你的证据呢，总不能靠着那张嘴胡说八道吧。 顾柠，我姐姐看重你，但我不一样。 你要是再敢污蔑我，别怪我不客气。” 云溪撂下狠话，下颚高高抬起。 只要她不承认，顾柠就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随意污蔑造谣他人的罪名，只要她想追究，这事就没完。 顾柠身为公安局的一员，却知法犯法。 她一封举报信上去，顾柠的工作不被撸掉，也够她喝一壶了。 云溪想的很美好，反而不急了。 没了公安局的工作，顾柠只能灰溜溜滚回村子种地。 顾柠没受她威胁，看她跟看傻子似的眼神。 “方医生已经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包括你们之前的交易记录。” 轻飘飘一句话，却宛若惊雷一般在云溪耳边炸开。 她的腿有些发软。 如果不是强撑着，可能都站不住了。 “五年前，你偶然认识在内科诊室的方医生，知道他有拿药的渠道。 在那之后，你就起了害人的心思，花大价钱从外国药商手里买来了毒药。 你怕计划被发现，所以不敢下大剂量，只好每天都往霜姨的吃食里下一点点毒药。 日积月累，药性慢慢发作，霜姨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你怕他们去医院里查出真相，又以介绍名医的由头，收买了那位医生。 让他改了检查结果，将中毒误认为生病。” 顾柠慢悠悠开口，说的全是方医生的口供。 这些年，云溪一直跟在夫妻俩身后耍把戏。 刻意误导，致使云霜的病越来越严重。 原先只需要清除体内的毒素，认真休养，身子就会逐渐好转。 可因为云溪横插一脚。 那些毒在云霜体内越积越多，损害到了五脏六腑。 后来多次的检查结果，几乎都给云霜判了“死刑”。 如果不是云溪太着急，加大了毒药剂量。 又刚巧碰上顾柠的灵泉水，结果也不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反倒救了云霜一命，让真相得以被发现。 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柠哼笑一声，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点到为止。 此时，云溪已经彻底站不稳了。 她软下身子瘫坐在地上，神色灰败。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 云溪抱着头，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怎么怀疑上方医生的？” 她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顾柠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你明明伤的不严重，却非要跑到市医院去看病，还一住就是好几天。 市医院的骨科和内科是相反方向，你却能拖着伤腿跑到内科去，实在是令人生疑。” 顾柠还有一点没说。 三哥在市医院动手术那天，云溪也曾出现在内科诊室。 只是她当时忙着教训嘴贱的刘家母女，没注意她。 加上云溪有心避开，她没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不是看到病历本上的名字和日期，顾柠对她的怀疑不会那么深。 云溪听到这里，再也无法狡辩。 她竟然栽在了顾柠这个贱丫头手里。 没了。 一切都没了。 云溪红着眼，看着一如往常般冷静的云霜。 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戾气。 “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 所以知道真相你不惊讶，你也不难过，因为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亲人看待。 云霜，我为什么要给你下毒，你要问问你自己。” 云溪突然拔高音量。 “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什么都不用争就可以得到。 凭什么我就只是云家的养女，凭什么我就只能嫁一个窝囊废，而你能当高高在上的江夫人。 你死了，我就可以借着你亲妹妹的名义照顾姐夫和云峥，彻底取代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 明明她就要看到希望了。 云霜皱着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为了男人。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冰冷的怒斥声。 “该死的人是你！” 江明城沉着脸走进来，一脚踹在云溪的心窝上。 这一脚没收力，直接将人踹倒在地，痛的她脸色惨白。 他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温润儒雅的气质只是表面，能坐上政府一把手的交椅，他的手可不干净。 江明城能笑眯眯的把得罪他的人往死里整。 面对害他妻子中毒的人，只会更狠。 顾柠瞳孔大震，嘴巴微张。 之前她还纳闷夫妻俩性格都那么温柔，怎么生出了江云峥那样的性子。 现在看来，是她眼拙了。 顾柠将嘴巴闭回去，眼里难掩兴味。 这一脚踹的好啊！ 她刚才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害人你还有理了？ 顾柠的目光在江明城父子身上逡巡，暗暗点头。 难怪云溪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不过江主任可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男人。 顾柠想到前世那篇新闻报道，也不知道云溪后面的结局是什么。 还有江云峥…… 顾柠望向江明城身后的男人，有些失神。 前世江云峥有转业到云城公安局吗？ 还有眼下闹得沸沸扬扬的人贩子，似乎也没出现过。 顾柠绷着脸。 她的出现，好像改变了很多东西。 江云峥注意到顾柠的眼神，唇线不自觉抿平，觑着云溪的目光更冷。 整个院里，最平静的人当属云霜了。 她喝下最后一口茶水，轻笑两声。 “行了，别脏了你的手。” 她劝回江明城，语气是一贯的温柔。 在云溪松口气的同时，反手将手里的茶杯扔出去，精准砸在云溪的额头上。 一瞬间，云溪的额头划了一个大口子，渗出血迹。 “白队长，把人带走吧。” 她已经问明白了，没心情听那些莫须有的指控。 话落。 白队长带着其他几名公安从暗处走出来。 他的眼神复杂，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大家族就是乱啊。 妹妹觊觎姐夫，不惜给姐姐下毒，想要取而代之。 真是什么事都让他撞上了。 白队长有苦难言，脸色紧绷，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公安将人带回局里。 第285章 那是你们欠我的 白队长身后几名公安收到指示，麻溜的上前将云溪架了起来。 他们只听了个大概，心里对云溪十分不齿。 为了个男人下毒谋害自己的姐姐，真是丧良心！ 几名公安长的人高马大，稍稍一用力，就将云溪提离了地面。 她整个人腾空，这回才知道害怕。 “姐，我错了。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想害你。 你都原谅我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云溪慌了，扯着嗓门求饶。 她在监狱待过一回，自然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 再进去一次，她真的会疯。 她几乎不敢去看江明城的脸色，心口处还隐隐作疼。 云溪有预感，这次要是进去了，这辈子都甭想再出来。 她再也硬气不起来，毫不犹豫出声求饶。 云霜不为所动。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懂得珍惜。” 这种觊觎她丈夫，还想要她性命的妹妹，她可不敢要。 她给过云溪太多机会了。 她是绝不可能留着一条毒蛇继续在身边待着的。 云溪听到这番绝情的话，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不得不搬出云家老两口。 “云霜，爸妈让你照顾我的。我要是进去了，你怎么跟爸妈交代。 我亲生父亲救过爸爸一命，我是你们家的恩人，这是你欠我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底气也慢慢足了。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随便用掉。 抓着她的公安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这个案子，不会不了了之吧。 云溪趁机挣脱开他们，三两步跑到云霜面前，忍不住挺直了腰杆。 “你敢抓我吗？你能抓我吗？” 她得意极了，笃定云霜会服软。 毕竟她亲生父母对云老头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父债女偿！ 云霜是云家亲骨肉，这份恩情，就该她来还。 话音刚落。 顾柠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些事。 云家老两口收养云溪是出于恩情，格外偏心她也有恩情的成分在。 但为了这份恩情，就能无条件的纵容云溪。 甚至委屈自己的亲闺女吗？ 顾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对老两口的印象又差了不少。 人情债他们欠的，却要亲闺女去还。 思及此，顾柠只觉得口中的茶水都有些发苦了。 跟她持同样想法的还有江家父子。 江明城面露不悦，眼神阴鸷，恨不得再赏云溪一脚。 江云峥则是冷着脸，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但两人都没开口，而是齐齐望向云霜。 他们清楚云霜想亲自处理这事。 果不其然，云霜眼皮都没抬一下。 “说完了吗？” 她慢慢起身走近云溪，低下头睨着她。 脸上明明在笑，可眼底却覆上了一层寒冰，冷的骇人。 她比云溪高上不少。 两人站在一起时，云溪常常要仰着头看她，气势弱了下来。 云溪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本来她容貌就不及云霜，跟在云霜身边就像陪衬。 这下子连身高都比不过，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救命之恩就当抵消了。” 云溪气归气，但没忘记正事。 即使好几名公安在场，她也毫不避讳。 她知道江明城有保她的能力。 只要云霜点头，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云城。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云霜身上，屏息静气。 陈嫂急得跺脚。 她真怕云霜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放过云溪。 她得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但她有眼色，知道眼下的情形不是她能开口的，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顾柠也在看着云霜。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 云霜突然笑出声。 “你父亲救的又不是我，你该找他救的那个人求情，跟我说有什么用。 况且，云家当初收养你，就已经还了你这份恩情。 这些年更是替你兜了不少底，早就不欠你们家什么了。” 云霜一字一句说道，丝毫不受威胁。 她说的也没错。 云家给云溪的一切，已经还清了那份所谓的救命之恩。 “你！” 云霜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小她就清楚云家收养她的原因。 她打心底认为亲生父亲救了云老头一次，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云家老两口对她好都是应该的。 那是他们欠她的，给多少都不为过。 云霜作为老两口的亲闺女，也欠她一条命。 所以。 她才敢如此有恃无恐，拼命吸他们一家人的血。 如今听到云霜的回答，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心底的不安渐浓。 “老头子欠你的东西，你找他要去啊，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我就是太给你脸了，才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底线上蹦哒！” 说完。 云霜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猛地一巴掌甩在云溪的脸上。 她是好脾气，但不代表没脾气。 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那才叫可怕。 顾柠笑得眉眼弯弯，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云溪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久久没回神。 “白队长，我还是那句话。 不用顾忌任何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云霜懒得再给云溪一个眼神，直接让白队长将人带走。 动了两下手，她的精力都有些不济了。 江明城见状，极有眼色的扶着人坐下，动作自然的端茶倒水。 那副小心翼翼伺候的模样，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原来在外威风凛凛的江主任，在妻子面前是这副样子。 白队长回过神来，清清嗓子。 “江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单下毒害人这一个罪名，云溪就是不死也得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更别提还有其他没清算的罪名。 以江家的手段，她后半辈子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愣着干啥，还不快将人带走。” 他指着几个还在发愣的公安，面色严肃。 这群小子刚进公安局，一腔热血，力气更是一大把。 但这脑子……似乎不太灵光啊。 还得他一点一点教。 第286章 云溪的下场 几人连忙给云溪戴上手铐，二话不说押着人离开。 这回不含糊，也没手下留情，不给云溪挣脱的机会。 云溪还想叫唤，被顾柠眼疾手快塞了一块抹布在嘴里。 “有什么话，还是法庭上再说吧。” 顾柠拍拍手，冲她笑笑，根本不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云溪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可她挣脱不开，只能被押着送往公安局。 云溪走后，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陈嫂心里痛快了，乐呵呵跑去做饭。 云霜却是揉着太阳穴。 老两口那边，才是最难解决的。 顾柠眼见没她的事了，站起身就要离开。 云溪的结局她很满意。 这一趟不算白跑。 “柠柠，最近镇上不太平，让云峥送你一段路吧。” 云霜叫住人，心烦意乱的同时不忘惦记顾柠的安全。 江云峥最近正因人贩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她也听说了不少消息。 她怕顾柠一个人回去碰上危险。 “霜姨，我不用……” 顾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江云峥就先一步站起来，声音低沉。 “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局里。” 他长腿一迈，率先走到院门口。 顾柠闭上嘴，跟云霜道别后跟了上去。 云霜笑吟吟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眉眼间萦绕着一抹不去的惆怅。 两个孩子看着真般配。 可惜她儿子没那个福气。 云霜摇摇头，将这想法抛之脑后，转而琢磨起如何安抚老两口的事。 * 门外。 两人一路无言。 顾柠憋着一口气走到供销社附近，这才停住了脚步。 “江副局长，送到这就行，我待会搭牛车回去。” 顾柠指着不远处大树底下的牛车。 那里已经等了不少村民，留下几个空位。 只等着人齐一起走。 江云峥点点头，似乎觉得太冷漠，又补充了一句。 “桃花村似乎有点问题，你小心一些。” 他记得两个村子离得不算远。 顾柠一愣，想起桃花村那桩命案，不由得一拍脑袋。 “江副局长，我把这事忘了。 我想问你，桃花村那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经过调查，我了解到死去的那个关同志似乎跟村里的一个男知青有过联系。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关同志家人不同意，两人就断了来往。” 顾柠蹙眉，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江云峥不可能拿无关紧要的事来说。 “你怀疑那个男知青？” 顾柠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江云峥低头看她，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没错。 关同志出事那天，有村民见过那位男知青也上了山，还待了一个多小时。 但仅以我的怀疑，加上顾知青的证明，并不能够确认那位男知青的嫌疑，将他带回公安局问话。” 江云峥危险的眯起眼，他并没有完全的放弃对那名男知青的怀疑。 顾柠听到顾知青三个字，脑子一下就清明了。 “顾青青？” 除了顾青青，她不记得桃花村还有其他姓顾的知青。 “对，当日跟关同志一起差点落入人贩子之手的女知青。” 江云峥看过顾柠的档案，清楚她跟顾青青的关系。 但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只回答了该回答的问题。 顾柠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下去，但不会太过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沈家村离桃花村不远，那些人也许很快就会转移目标。” 江云峥不是第一次跟犯罪团伙打交道了。 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他都是见识过的。 顾柠明白他的意思。 “好，我会跟大队长商量一下的。” 沈家村的孩童和年轻小姑娘不少，而且长的都不差。 桃花村如今被公安盯着，难保他们不会将手伸到这边来。 提前打好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 交代完这些事，两人又相顾无言。 顾柠看到牛车快满人了，冲着江云峥挥挥手。 “江副局长，你先回去忙吧，我也要走了。” 她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顾柠……”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神色，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 顾柠转身，纳闷的挠了挠头。 见顾柠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他，江云峥心头一跳，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昨天我跟战友通过电话，说这次兴名山的任务，不太顺利。” 江云峥点到为止。 他并不是很清楚陆晏川此时的情况，不敢说太多吓到她。 军区的消息一时还传不到云城。 顾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打过部队的电话了，怕扑空。 只能耐心等待陆晏川任务结束打给她。 现在听到江云峥这句话，她猛然抬头，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淡了。 “你也别太担心，部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也许是好事。” 江云峥干巴巴的安慰道。 他没安慰过人，不知道这么说只会让顾柠更加心慌。 “谢谢江副局长，我知道了。” 顾柠说完这句话，利落转身坐上牛车。 她要尽快回去大队部打电话。 一路上，顾柠都沉着一张脸。 一颗心早就飞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心脏跳的飞快。 * 与此同时，军区医院。 寂静的走廊里，一身笔挺军装的林首长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严肃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旁边的长木椅上，陆晏川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他没穿军装，裸着的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 冷峻的脸上也带着几道结痂的划痕，面色凝重。 “你说你，让你回去休息你不听，非要在这守着。 待会伤口又裂开，有你痛的。” 林首长看着他，又心疼又生气。 手底下两大爱将差点折在这一次任务上，他是真怒了。 好在两个小子命大，活了下来。 就是沈明扬伤的比较重，如今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陆晏川没说话，整个后背靠在墙面上，闭目养神。 不等到沈明扬平安无事的消息，他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从军裤口袋里掏出顾柠的照片，指腹轻轻摩挲着。 好多天没听到柠柠的声音，他几乎快压制不住心底喷涌而出的想念。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第287章 她要去部队探亲 陆晏川心里惦记着顾柠，也没忘了分出一丝心思给正在手术室里的沈明扬。 地雷爆炸时，他旁边刚好有个掩护物，隔绝了大部分的热浪和伤害。 但沈明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伤的比他重多了。 手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陆晏川包扎完就在外头守着。 他要确认沈明扬性命无虞，这颗心才能定下来。 两人受伤的事，军区没有刻意封锁消息。 传到顾柠耳中，也是迟早的事。 陆晏川想，比起让顾柠从外人口中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心生担忧。 还不如他自己坦白。 等沈明扬手术结束，他就去给柠柠打电话。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陆晏川想得不行，冷冽的脸色稍缓。 这时，手术室的灯“啪”的灭了。 几乎是同时，陆晏川从长椅上站起来，双眼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沉重的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 林首长也大跨步走上前，脸上写满了紧张。 他真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手术室的大门从内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走出来，摘下口罩。 “手术很顺利，沈团长救回来了。” 他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声音沙哑却轻快。 被两个糙汉子大兵盯着看，军医心里不可谓不紧张。 这次手术，他也是用上了毕生所学。 好在沈明扬求生意志强，身体素质也彪悍，硬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回来。 听到好消息，陆晏川紧绷的心神瞬间松懈下来。 林首长也长长舒了口气，“救回来就好，辛苦同志了。” “辛苦啥呀，这是我的责职所在，应该的。 再说了，沈团长是为了咱们军区才受的伤，我非得把他救回来不可。” 军医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闻言摆摆手，语气真诚。 要是让那些特务将军区机密传出去，那才是大问题。 他虽然没少觉得这些糙汉子大兵冷脸时吓人，但打心眼佩服他们。 能把人救回来，他也高兴。 话落，军医扭头看向陆晏川，神色严肃。 “对了，陆团长，你的伤虽然看着不重，但内里的震伤也需注意。 如今沈团长平安无事，你还是快回病房休息吧。” 这些军人的身体，一个比一个强悍。 陆晏川被送到军区医院没多久就醒过来了，跟个没事人似的在手术室外守了好几个小时。 要不是身上缠满了绷带，军医还真以为他不怕被炸呢。 林首长顿时吹胡子瞪眼。 “你这小子听到了吧，明扬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再折腾下去，你的伤啥时候才能好全。” “我知道了。” 陆晏川微微颔首。 见沈明扬被转到普通病房，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病房，还不忘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琢磨着待会要怎么跟柠柠开口，才能将她的担心降到最低。 * 沈家村。 顾柠下了牛车，快步往村里大队部走去。 她急着打电话，根本没注意到从后山口匆匆跑下来的人影。 两人擦肩而过。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几秒钟，顾柠的思绪已经飘远。 江云峥说的含糊，最后还安慰了她一句。 可这并不能让她安心。 顾柠脸色紧绷，唇线抿的直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实则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个猜测。 终于。 十几秒后，话筒另一头传来声音。 “同志你好，我找陆晏川陆团长。” 接线员一听声音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原因无他，顾柠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 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而且，顾柠往部队打了好几次电话，他绝对不会认错。 “原来是顾同志啊。” 接线员憨厚一笑。 但转念想到陆晏川现在的情况，黝黑的脸上透着几分为难。 他不知道该不该跟顾柠说陆团长的事。 上头没明令消息保密，甚至有意透露出去。 顾柠又是陆团长的对象，告诉它也没啥。 但接线员想的更多。 他怕陆团长有意瞒着顾柠，也怕这个消息吓到她。 到时，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接线员想到陆晏川那张黑脸，后背骤然一凉。 沉默了一会儿，他正想开口，就听轻柔的女声自话筒另一头传来。 “同志，我哥跟陆晏川，是不是出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接线员觉得这道声线有些颤抖。 “顾同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接线员纠结不已。 下一秒。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来说吧。” 周扬赶了过来。 他是接了陆队的嘱托来的。 没想到顾柠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进来。 接线员看见他，就跟看到了救星。 周扬是陆团长手底下的兵，他一定也认识顾同志。 没准就是陆团长让他来的。 不多时，周扬跟顾柠通上了电话。 “顾柠同志，你不用担心，陆队没事，就是沈队伤的比较重……” 周扬斟酌着用词，生怕把人吓出个好歹。 “陆队怕你听到消息着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干笑两声，不清楚顾柠的消息咋那么灵通的。 不过顾柠的语气还算平静，这让他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如果我哥醒了，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柠定了定心神，秀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 挂断电话，顾柠有些心不在焉。 周扬让她放心，说大哥已经被救了回来，正在军区医院休养。 可那是地雷啊！ 地雷爆炸的威力她也是清楚的。 顾柠就怕两人有什么内伤。 不亲眼看看，她不放心。 她站在电话旁，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大队长有些担心。 他刚放下镰刀走近，想问个明白。 就见顾柠猛地抬起头，冲着他一字一句道：“大队长，我需要一封介绍信。” 短短几分钟时间，顾柠想明白了。 她要去部队探亲。 第288章 离我远点 “探亲？ 不行，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沈母担心儿子，整个人恨不得飞到部队去。 但让顾柠独自出远门，她更不放心。 “妈，你忘了，当初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从沪市坐火车来村子的，我有经验。” 顾柠笑着挽住沈母的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 她不仅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到村子，还在火车上干了大事。 沈母的操心，完全是多余的。 但顾柠也能理解她妈的想法。 火车上鱼龙混杂，心思各异的人不少。 稍不注意就可能中招。 但这个亲，她是一定要去探的。 大哥的情况她了解的并不多，但伤的一定不轻。 为了彻底清除身体的后遗症，顾柠觉得她的灵泉水要派上用场了。 “要不妈跟你一起去。” 沈母想了想，老二老三都不在，她陪着闺女正好。 “妈，你昨天才崴伤了脚，行动不便。 这一路过去，只会让你的伤势加重。” 顾柠叹了口气，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沈母。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顾柠回屋收拾行李，等明天买完火车票就出发。 * 陆晏川还不知道顾柠要来探亲的事。 他此刻正半坐在病床上，和林首长说明任务细节。 “你的意思是，那个内奸在你们几个人当中？” 林首长沉着脸，说话一字一顿，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想不到他手底下的兵竟然当了内奸，还差点害死他的两大爱将。 林首长心中戾气翻涌。 但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将这个内奸揪出来。 “我在特务身上搜到了他跟那个内奸的来信。 信上的字迹被有意模糊，但一个人的习惯，没那么轻易改变。” 陆晏川语气沉沉。 他心思敏锐，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信被他护着，但剧烈的爆炸和热浪还是将其烧毁了一半。 现在，这仅剩的一半信件，就是最关键的线索。 林首长赞赏的点点头，忍住了想伸手去拍陆晏川肩膀的冲动，压低嗓音问道。 “说的不错，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陆晏川心里有了怀疑对象，但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他做事谨慎，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行，就照你说的办。” 林首长没有意见。 他知道陆晏川向来有主意。 这次任务要不是出了内奸这回事，以陆晏川和沈明扬的能耐，不至于受重伤。 “他奶奶个腿，等把人揪出来，老子非把那丧良心玩意的脑袋当球踢不可！” 林首长气得不行。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病房内，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陆晏川没说话，低头看向自己重新包扎好的伤口。 要不是首长勒令他不能离开医院，跟柠柠通电话的人就是他了。 军令如山。 陆晏川只能忍着，再等伤口好一些。 他压下心底的躁动，阖上双眼，想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病房里。 林首长带着火气的怒骂还未消退，站走廊外都能听见半截。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也不怕吵着别人。 老林，火气那么旺，当心坏了身子。”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夹杂着几声带着笑意的调侃。 “姜老狐狸，你怎么来了？” 林首长看见来人，眉头狠狠拧起，火气丝毫没少。 “我来看看陆团长，好歹也是旧识了。” 姜叙清挑挑眉，慢悠悠走进来，手里拎着一网兜水果，声音不疾不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兵。 姜锦书先是乖巧的跟林首长打了声招呼。 随后，她的目光就没从陆晏川身上挪开过。 “陆团长，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听舅舅说你这次伤的不轻，特意炖了一锅鸡汤。 我亲自盯着，熬了好久的，你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满眼关切，将手中的鸡汤往前递了递。 姜锦书已经忘了之前陆晏川对她的警告和冷漠态度。 此刻看到他裸着上身，没被绷带覆盖的肌肉线条分明，俏脸通红。 陆晏川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冷淡。 “多谢姜参谋长关心，我好多了。” 姜锦书被忽略个彻底，她轻轻咬着下唇，脸上重新露出笑。 “陆团长不用不好意思，这壶鸡汤不值什么钱，喝两口对你身体好。 陆团长还是先喝汤吧，照片什么时候都能看。” 说着，她伸手想去拿陆晏川手里的照片。 她都看到了，这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即使只是匆匆一瞥，她也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有多美。 姜锦书心里恨的在滴血。 她从来就没打算放弃陆晏川。 她家世好，还是文工团台柱子，才是最适合陆晏川的人。 陆晏川现在对她冷淡，只不过是受了那个村姑的蛊惑。 日子久了，他就会明白谁更好。 姜锦书十分有自信。 而这份自信和底气，都是姜家给的。 姜叙清站在后面笑吟吟的看着，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精光。 下一秒。 陆晏川避开她的手，眼神冷的骇人。 “不必。 我跟姜同志非亲非故，为了姜同志的名声着想，姜同志还是离我远点吧。” 陆晏川将照片妥帖放好，眼皮都没抬一下。 俊脸上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厌恶之色。 他觉得姜锦书听不懂人话。 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把话讲明白了，甚至不留情面。 不成想她还没死了那条心。 陆晏川真是烦透了。 姜锦书的手僵在半空，拎着鸡汤站在原地，一脸难堪。 陆晏川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还是当着她大舅舅的面。 姜锦书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既然陆团长不喜欢喝鸡汤，那我给带别的东西吧，总能找到你满意的。” 她话里有话，铁了心要拿下陆晏川。 这下，不止陆晏川，连姜叙清都皱起了眉。 “既然已经看过陆团长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林，要一起吗？” 男人对林首长提出邀请，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动声色打破当下的僵局。 林首长看看陆晏川，又看了看旁边的舅甥俩，轻轻点头。 “那就一起走吧，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小姜同志也跟上吧，让晏川好好休息。” 他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姜锦书也带走了，给陆晏川留足了安静的空间。 第289章 他就惦记着老家的对象 姜锦书一步三回头，清秀的小脸上挂满忧愁。 “舅舅，陆团长一个人可以吗？怎么没安排人照顾他？” 她试探性的问道，心里暗暗庆幸梁婷跑边疆去了。 不然以那女人的厚脸皮程度，一定会缠着陆晏川不放。 姜参谋长拧眉。 陆晏川都把对她的不待见写脸上了，这丫头还关心人家呢。 他姜叙清的外甥女，要什么好男人没有，偏偏在陆晏川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姜参谋长不悦。 但他向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没把心里的不满说出口。 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一点。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给姜锦书一点面子的。 姜参谋长眼尾上扬，翕动着薄唇正想开口，身旁的林首长却比他更快。 “军区医院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护士，出不了什么事，小姜同志不用担心。 再说了，那小子出任务时，什么苦没吃过，犯不着特意安排人照顾。 他呀，就惦记着老家的对象，伤还没好全就想去给对象打电话。 要不是我拦着，他在医院都待不住。” 林首长爽朗大笑，满脸的褶子看不出平时的严肃。 “小姜同志，你是个好军人，关心着军区出任务的战士们。 文工团有你这样的女兵，程团长一定很欣慰。 对了，其他几个一起出任务的军人同志在另一个病房上药。 小姜同志可以代表文工团过去慰问一下。” 林首长眯着眼，两三句话就给姜锦书戴上了高帽。 他没把姜锦书对陆晏川的关心往男女关系上扯，反而提及了文工团。 闻言。 姜锦书脸一僵，“林首长言重了，我待会就去。” 她被林首长架在火上烤，心底再不乐意也只能忍着。 她的目标是陆晏川。 那些臭烘烘的小兵，也配她亲自去看。 姜锦书的脸越来越青，整个人不舒坦极了。 林首长像是没注意到，抬手往右手边方向一指。 “也不用待会，你现在就能过去了，就两步路的事。” 为了陆晏川，他也是费尽心思了。 姜参谋长扫了两人一眼，不吭声。 他哪能不明白林首长的意思。 既是劝说，也是警告。 陆晏川都有对象了，姜锦书再上赶着就不好了。 对两人的形象和名声都有影响。 姜叙清冷笑。 林正国可真护着那小子。 不过这样也好，让锦书这丫头想清楚，趁早放弃陆晏川。 到时候，他再给她安排几个样样都好的男同志任她挑。 “行了，过段时间的军区汇演你不是还要上台嘛，看完人就回去训练吧。” 姜叙清不动声色地替她解了围。 林首长笑而不语，点到为止。 直到姜锦书绷着脸拎上鸡汤进了另一个病房，他才继续迈开腿。 “姜老狐狸，咱们聊聊。” * 沈家村。 出发前一天，沈母认真的给顾柠收拾行李。 这一路上吃的用的都不能少。 光是煮熟的鸡蛋和烙饼，就装了满满一兜子。 还有沈应淮带回来的水果和点心，通通被沈母塞进了包裹里。 军区那边的气温可能会比云城低，厚衣服也得带上。 沈母忙的团团转，偶尔想到缺的东西就立刻给装上。 要不是怕顾柠提个大包裹费劲，又太显眼，容易招贼惦记，她都有些意犹未尽。 顾柠看着眼前鼓鼓囊囊的大包裹，眼睛猛地睁大。 “妈，我就去几天而已，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部队长住呢，连擦脸的雪花膏也给她塞进去了。 “要坐两天火车呢，吃食肯定得准备妥当。 老大那边估计啥也没有，东西又不好置办。” 见她这么说，顾柠没再坚持。 好在她有灵泉空间，到时候找个无人的地方把包裹扔进去就行。 沈母低头整理行李，嘴上不停。 “你离开这儿一段时间也好，省得被那些人贩子给盯上。” 她一想到隔壁村的命案还心有余悸。 闺女在公安局工作，免不了跟这些罪犯打交道。 在沈母看来，闺女有本事是好。 可也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部队安全。 离开云城一段时间，没准人贩子就都抓住了。 顾柠却没有她那么乐观。 那些人贩子狡猾得很，不仅心狠手辣，反侦察能力也强。 公安局调查了这么久，得到的线索根本不多。 要不是实在担心沈明扬的伤，顾柠不会挑这个时候离开。 不过也就几天时间，耽误不了什么事。 技术部除了她，还有老组长和其他优秀的画像师。 顾柠回过神，轻轻抱住沈母的胳膊。 “大哥会没事的。” 自听到沈明扬出事的消息，沈母的眉头就没有一刻是舒展的。 但她怕影响到顾柠，没把心底的想法宣之于口，自己默默忍受着。 顾柠看着心疼，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周同志说了，手术很顺利，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她柔声安慰着。 清澈的嗓音让沈母原本紧绷的心神松懈了不少。 “对，会好起来的。” 沈母重复了一句，嘴角逐渐勾起笑容。 顾柠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妈，你还记得江夫人那个妹妹吗？” 顾柠跟沈母提起云溪的判决结果，语气都轻快了。 沈母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当然记得。 陷害我闺女的人，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真想不通江夫人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云溪这种心肠歹毒的妹妹。 她还没想明白，顾柠下一句话就令她错愕不已。 “其实江夫人这些年受的苦，全是因为她给江夫人下了慢性毒。” “啥？下毒？” 沈母拔高了音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柠点点头，将事情从头说起。 五分钟后，沈母皱着眉陷入沉思。 觊觎姐夫。 毒害姐姐。 每个字她好像都听懂了，但结合起来却显得十分陌生。 她大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屁股从椅子上离开，直接破口大骂。 “混账玩意！真是比沈哲还要畜生。” 第290章 求情 沈母是真气着了。 姐妹俩不互相扶持也就算了，还整上下毒那套了。 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沈母气得七窍生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云霜对她闺女好，她自然爱屋及乌。 更别提云霜还给老三介绍了医生治腿。 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所以才会在听到这件事时如此生气。 但她转念想到自己那两个姐姐，顿时熄了火。 “您别把自己气到了。 放心吧，云溪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顾柠笑得意味深长。 即使云霜能容忍，江明城也忍不了。 他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温润儒雅。 “我现在就想看看云家老两口得知真相后会怎么做？” 这夫妻俩，才是硬茬。 他们是继续维护云溪，伤亲闺女的心。 还是抛弃她，挽回和亲闺女的最后一丝情分，让自己的后半辈子有个保障。 顾柠实在是好奇。 可惜她明天早早就要出发去部队，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顾柠顺着沈母的后背，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 另一边，被顾柠惦记着的云家老两口，已经连夜从京市赶过来了。 “爸妈，你们救救我啊。 我不想被枪毙，也不想坐牢，我知道错了。” 云溪痛哭流涕。 她现在才知道后悔。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老两口身上了。 云老太泣不成声。 “你糊涂啊！ 云霜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她做梦都没想到，大闺女的病竟然是人为的。 而那个人，就是被她和老伴疼到骨子里的小闺女。 这无异于剜他们的心。 从听到消息的那刻起，云老太哭了不下十次。 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个闺女出事都不是她想看见的。 “妈，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鬼迷心窍，被人给哄骗了。 你替我跟姐姐求个情吧，我保证不会再犯。 我会回京市，再也不踏进云城一步，离他们远远的。” 云溪紧紧抓着云老太的手，眼泪鼻涕直流，全然不见平时的高傲。 陈嫂站在旁边，没好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吗去了？ 那天在江家，可是嚣张的很。 陈嫂完全不同情云溪，只觉得她活该。 她只担心老两口真拎不清给云溪求情，这就是在割夫人的心。 她用眼尾偷偷瞄了云霜一眼。 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吓人。 她只是定定看着前方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有一瞬间的失神。 “妈，你想想小婷。 她还没出嫁，你忍心让别人嘲笑她有一个坐牢的母亲吗？” 云溪又将亲闺女拿出来说事，字字句句戳在老两口的心窝子上。 “老头子……” 云老太忍不住了，轻轻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她知道这对云霜不公平，甚至会将她推得更远。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溪坐牢，一辈子都毁了。 云老头冷着脸，心中天人交战。 他有些动摇。 云溪见状急忙扯住云老头的袖子，趁热打铁。 “爸，你最疼我了，你看在我亲生父亲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只要你们开口，姐姐会听的。” “呸！真是不要脸。 这么害怕坐牢，就别一门心思想着害人啊。 到底是多厚的脸皮才能来找你求情……” 陈嫂话还没说完，老两口就互相搀扶着走过来。 她眼睛瞪的溜圆，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僵硬的转过头望向云霜。 面前，老两口站定。 云老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云霜，我和你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 但是这一次，你能不能放过你妹妹。 反正你的病也好了，说明这毒没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不愿意让你们姐妹俩任何一人离开我的身边。” 她说出这句话，几乎用掉所有的勇气，根本不敢去看云霜的脸色。 江明城当即沉下脸，“您难道不知道，这些年云霜是怎么过的吗？ 难道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罪，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下去了。” 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发了火，音量下意识拔高。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从来就没有关心过。 我叫您一声妈，是看在云霜的面子上，不是你们值得尊重。 但凡有点良心的，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话落。 老两口白了脸，又生气又难堪。 被女婿指着鼻子骂，跟将他们的脸皮踩在脚底下有什么区别。 “云霜是我亲闺女，我怎么会不关心她。 我只是害怕自己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狠下心不去了解她的情况。” 云老太矢口否认。 这话一出，云霜的眼睛动了动，透着一股嘲讽。 江明城更是直接哼笑出声。 “云霜的病能好，不是因为那贱人手下留情了。 反而是因为她想再次害人，才会让云霜因祸得福。” 他们一家真正要感谢的人是顾柠。 显然是气急。 江明城脱口而出的一句贱人让老两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够了！ 云溪固然有错，但要不是你给了她莫须有的希望，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去给云霜下毒。 要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 云老头怒斥一声。 他被江明城捏到痛处，心虚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他不相信小闺女无缘无故会觊觎姐夫，甚至胆大包天到下毒害人。 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脾气是差了一点，但本性不坏。 陈嫂实在是开了眼，嘴巴张的大大，满脸不可思议。 她平时见到的云老先生，慈祥好说话，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一副嘴脸。 敢情云溪一点错也没有，错的全是别人？ 她突然同情起云霜，都不知道从前她在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时，沉默良久的云霜终于忍不住了。 “不要脸就是不要脸，还需要别人挑唆嘛。 我没被她毒死，难道还得感谢她念着所谓的姐妹情分啊。 你们越是替她求情，我就越不会放过她！” 云霜拉住江明城的手，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丈夫。 “你这个逆女！” “啪！” 怒骂声和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响起。 可这巴掌并没有打在云霜脸上，而是被站在她旁边的江明城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