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背景板大佬[快穿]》 1、拯救血族大学生（1） 【齐诺先生，您好。我是系统鸿，请确认是否绑定。】 齐诺刚抵达系列任务的xd472位面时，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一道美妙的系统电子音。 他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淡白色光团，微微笑着向它摊开了手：“来。” 光团迟疑了两秒，试探着落到齐诺的手掌心中，轻轻地蹭了蹭。 “真乖。” 齐诺笑眯眯地看着掌心的光团，有些感慨：“好久没有系统敢这么亲近我了……不过在绑定之前我想问一问，你的核心编码记载中应该也记录有我之前的丰功伟绩吧，怎么还敢来找我绑定？” 光团动了动，动作轻柔地在蹭着他的手指：【局长说，与您绑定，您承诺数据饼干糖果管够。】 “哈哈哈哈……不愧是经常拐带别家气运之子的主神，局长这么一说你还真信了。” 齐诺瞬间大笑，笑够了才重新看向它：“小系统，我呢，二分之一的积分可以随便给你花，数据饼干管够，做任务时也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着，绑定只有一个要求。” 【请说。】 “如果与我绑定，那么你以后就不能再去绑定别的生物。”齐诺笑着晃了晃食指，“即使清空数据格式化，核心编码也要写明我是从始至终唯一的宿主。明白了吗？” 光团轻轻动了动：【明白。】 “行。”齐诺看这小白光团还挺顺眼，“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绑定。” 【好的。】光团绕着齐诺飞了一圈，光华流转，【叮——绑定成功。】 ——契约成立。 “真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齐诺笑容的弧度扩大了些，“将这个位面的任务相关资料传送给我吧。” 【叮——xd472位面资料已成功发送，请宿主注意查收。】 齐诺查看了一下这个位面的任务，顿时笑了：“怎么忽然给我接取了这么简单的任务？真是梦回新手期。” 这是一个说普通也不普通的现代位面，主角攻受甜蜜蜜地谈着校园恋爱，而他的任务是帮助某位刚从这个新时代苏醒的血族亲王，成功存活六个月。 是的，存活。 这位任务目标是才刚苏醒的世间最后一位血族。在人物资料的介绍当中，他因为苦苦忍耐嗜血的本能而逐渐失去理智，到最后被血猎后裔斩杀，彻底消失在这个位面当中。 而在原本的道路当中，这位在主线记录中被一笔带过却在关键时刻救下世界线记载中的主角受一命的路人甲应该是活得很好才对。 天道格外喜爱这个自身本就气运很好的任务目标，舍不得他就此消亡，帮助过他许多次重启轮回，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会在这个关键节点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此方位面的天道早已向时空管理局寻求帮助，然而不少任务者对上这位写作路人甲，读作大佬的家伙都铩羽而归，最后无奈转战别的任务。 直到现在，这个任务被分配到特殊部门，希望齐诺能帮助这位成功活过那个几乎是必死结局的关键节点。 齐诺看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我看见维护部门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这么气急败坏，连路过的小草都得被他们骂两句，原来是因为这个任务。” 看似简单普通，竟然无人成功。 【宿主，天道给您传话。】系统出声，【如果此次失败，祂将放弃这位任务目标，转而培养新的气运支柱。所以，您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能理解。”齐诺点了点头，“毕竟天道为他耗费了这么多气运……这得是有多偏爱，简直算溺爱了吧，要我早放弃了。” “不过，”齐诺沉吟，“有没有办法干脆把他从纯种血族转化成一个普通人？啧，好吧，是我异想天开了。” 【他的死亡不仅仅是身份原因。经过相关数据分析，占比更大的因素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系统补充，【所以宿主，还请您多加考虑些方法。】 “也好，有点挑战才有意思。”齐诺打了个哈欠，“那么，就让我好好瞧一瞧这位被被偏爱……哦不，被溺爱的任务目标到底有多风华绝代。” ——并没有多么风华绝代，顶多也就比普通人好看了那么亿点。 坐在前排的穆持看着多媒体投影，时不时抬头低头记笔记，给坐在后头的齐诺呈现出一个看起来发量很多的后脑勺，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立体，像是混血儿，令人一见难忘。 齐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手里还转着笔，另一边手托腮看着青年白皙的侧脸。 任务目标既然是从千余年沉睡中刚苏醒的血族，但适应现代人类社会的速度倒也出乎意料地快。 “哎兄弟，你不是我们这门课的吧？看你很脸生啊。”齐诺身边的同学看着他神情专注的模样，压低声音打趣般问，“是不是也是为了我们的老师而来？” 齐诺挑了挑眉，凑近他压低声音：“兄弟，给我留点面子别揭穿我了，大清早跑过来蹭课，早八真痛苦啊。” “嚯，特意早起来上课？”得到齐诺的肯定后，男生朝齐诺竖起大拇指，“早八的课能起得来算你厉害。不过我知道好多人很喜欢报考这个老师的研究生，你也是提前来踩点的？” 齐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是啊。” 他这个身份是模拟数据生成的路人甲，身份背景自定义，自由度很高，想当什么都可以。 既然这位小同学都这么说了，顺水推舟承认也不错。 男生一脸了然，转回去接着听课。 齐诺抬眼看向前面，正巧看到了穆持收回去目光，神态自若。 看来是刚才讲小话被注意到了。 下了课，齐诺施施然地站起身，遥遥看向那一抹格外挺拔的背影，揣着手慢悠悠地跟了一路。 原来自己还有做跟踪狂的潜能。 有点……变态。但是刺激。 齐诺被自己脑补得禁不住一乐。 周围的学生渐渐变得稀少。齐诺跟着他拐进一个角落后不经意间一抬头，原本一直在跟着的人就这么不见了踪影。 “同学，你已经尾随了我一路。”齐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诺眨了眨眼，转过身去，顿时就笑了：“这位同学，我只是在走回公寓的路，不能说是跟着你吧？” 看这路线像是走回a栋公寓，齐诺顺势拿来胡编乱造。 “这样吗。”穆持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淡淡地看着他，“可是刚才在课上的时候，你坐在倒数第二排，一直都在盯着我看。” “这样都被你注意到了？视力不错。”齐诺扬唇，“我只是先看看未来的研究生导师长什么样而已，我们学校应该没有规定说不许其他的学生来蹭课？” 穆持静静地看着他，抿起了唇。 齐诺转头向系统吐槽：【哎，小系统，你看他说话像不像你？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快去试试看，能不能跟他称兄道弟。】 系统：【。】 具象化的句号浮现在齐诺眼前，差点没给齐诺逗笑。 穆持看着他漆黑的眼中骤然浮现出明晰笑意，微不可查地一顿，深黑的眼瞳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猩红，又被他很快压下。 血族都偏爱美的事物，而站在穆持眼前面容俊美气质阳光开朗的青年笑起来的模样莫名令他回想起了沉睡之前在庄园里盛放着的殷红蔷薇。 同样地明艳夺目，灼灼动人。 “抱歉，是我冒犯了。”穆持下意识别开视线，“再见。” 说完人就要走。 “哎哎，急什么。”齐诺看着他，饶有兴味地问，“同学，你真的有这么饿赶着去干饭呢？现在才刚上午十点多。” 穆持皱了皱眉，将他审视了一会儿：“与你无关。” 齐诺笑了笑，下一刻却抬起手，用美工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其实你要是真的饿了的话，我完全不介意给你尝一下……唔，好凶。” 齐诺话还没有说完，穆持原本深黑的眼瞳骤然变成一片鲜艳的红，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往旁边角落的墙上一按，语气冰冷：“你是谁，血猎？” “冷静点，这位同学。”即使齐诺现在整个人都是被穆持全然压制的状态，神态看上去却也非常放松，“现在都新世纪新时代了，哪儿还有血猎这种存在……倒是你，同学，你cos吸血鬼什么的未免也太入戏了些。” 眼看着齐诺指尖的血液缓缓滑下，穆持的呼吸重了几分，嗓音更为冰冷：“说！你到底是谁！” “我好心割了一个口子给你，你要浪费我的好意吗？”齐诺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再晚一点，伤口可就要结痂了，别小看我的血小板。” 听到这一番话，穆持眼中更为深红，下一秒他抓着齐诺的手拉下来，正当齐诺以为他要咬破自己手指时他却从身后的背包中找出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给齐诺擦干净了流下的血，又拿出创可贴给他那个小伤口妥帖地贴了起来。 齐诺有些讶异，也不反抗他的动作：“你竟然抵挡得住？我的血难道不香吗，听说没有哪个血族会不喜欢。” “只有血猎的血液会对血族有这种致命的吸引力。”穆持仔细地处理好齐诺指尖的伤口，确认不会再出什么纰漏，才放开了他的手看向他，“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以你的实力杀不了我。” 虽然血族的血统越纯正，血猎的血液对他们的吸引力就越高，但穆持自从苏醒以来看了一圈目前世界上仅存的血猎家族，别说杀掉自己，也许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得提防被抓起来成为人形血袋。 不过穆持也没那种想法。许多年的光影在脑海中变成缥缈的云雾，现代社会光怪陆离，他早就对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想法。 齐诺笑了起来：“我要是说了，你就一定会帮我吗？” 穆持静静地注视着他：“也许。” 看在他难得看一个人类还算比较顺眼的份上。 “好吧。真要说起来，我的目的嘛……”齐诺沉吟思索，“我的确有个小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穆持:“你说。” 齐诺双手合十，用着咏叹调假装祷告：“我现在身上没有半毛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伟大的血族亲王啊，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好心收留一下可怜的我？” 在穆持那掀起细微波澜的一双红眸中，齐诺的笑容张扬肆意：“作为报酬，我可以当你的人形血袋，随叫随到。” 望着毫无畏惧的新世纪人类，穆持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别开了视线。 他极少与人类靠得这般近。眼下对于这个人类的大胆发言他本应该直接拒绝，但看见他粲然一笑的这个样子，却莫名地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奇怪。 穆持有些迷茫地想。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人类笑起来的样子，可为什么会格外地注意眼前这个人类的一举一动？ “好。”穆持垂下眼，没有思考多长时间就轻轻应了一声，“我答应你，你可以跟我回公寓，但我不需要你的血。” 反正……他也没打算在这个新时代待多久。难得有人类敢这么靠近他，答应了也没关系。 “那么，先预祝我们同居愉快。”齐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得更为灿烂，“你课上完了吗，这就回公寓了？” “今天的课上完了，下午没课。” “好好好，那么我们先一起回去，然后再慢、慢、地、了解彼此。你觉得怎么样？” 穆持下意识看了看他，又移开视线：“……嗯。”《 》 2、拯救血族大学生（2） 随着穆持一路去到他目前住的地方之后，齐诺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里，好奇地看了看：“两室一厅……你这是租的还是买的？” 穆持将书包端端正正地放在沙发的角落里：“租的。” 齐诺挑眉：“我听说血族都很有钱，按理来说一般都会直接买下这一栋楼，你竟然还会租房？” “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只有人傻钱多才会买下一整栋楼。”穆持看向他，语气平淡，“我没有乱花钱的爱好。” “好吧，没想到你还挺勤俭持家。”齐诺笑了笑，“棺材呢？我听说你们每个血族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棺材，你的呢？” 说着，齐诺的视线还望虚掩的房间门瞥了过去：“在房间里？” “不在。”穆持有问必答，“我把它留在了之前沉眠的地方。棺材对于血族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安眠伙伴，你这样直接询问有点冒犯，望知悉。” 反正在预想当中很快就会躺回去，所以穆持就没有带在身边。 “既然都冒犯了，我再冒犯地问一个问题。”齐诺十分好奇，“不带在身边的话，万一你的棺材小伙伴被人刨了怎么办？” “……”穆持沉默几秒，“沉眠之地有禁制，只有我才能解开。” “抱歉，是我不知分寸。”齐诺若有所思，“你平时吃什么？这个总能说吧。” 穆持从始至终都在看着他：“鸭血。” “……”齐诺眨了眨眼，“能吃得饱吗，以及为什么不喝鸡血？” “无法饱腹，但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穆持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像个无情的回答机器，“鸡血不好喝。” “也就是说，”齐诺问，“有且仅有人血才能让你有饱腹感？” 穆持颔首：“就目前而言，是的。” “好吧，我暂时问到这。”齐诺笑了起来，“凡事讲究一个你来我往。到你了，伟大的远古血族亲王——您有什么想问我的？” 穆持双手交握，整个人看上去稳重端庄：“你的名字。” “嘶……我忘记自我介绍了？罪过罪过。”齐诺摸了摸下巴，觉得端正坐着的穆持特别像个石蜡，“不好意思。我呢，叫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穆持颔首：“齐诺，你是血猎吗？” 齐诺摇摇头：“不是。” 穆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我已经与你坦诚相待，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实话实说，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没骗你。”齐诺笑吟吟地望着他，摊了摊手，“哪怕是现在的血猎家族，他们也都不做血猎好多年了，我目前的身份只是学生，怎么可能是血猎。” 穆持迅速明白过来是被眼前这个人玩了一把文字游戏，果断改口询问：“你身上有血猎的基因吗？” 齐诺哼笑：“不愧是活了许多年的家伙，脑子就是转得快——有。” 穆持低低“嗯”了一声：“你打算在我这里住多久？” 齐诺支颐展颜：“我想想……嗯，半年吧。放心，半年之后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的正常生活。或者，你希望我给你接着当人形血袋都行。” 身为时空管理局的部长之一，齐诺自然不缺积分，他大可以在系统商城兑换一个与自己这个躯壳百分百相同的傀儡，将其留在这个世界接着给他当人形血袋，安抚穆持。 不过这位血族好像并不喜欢人血。 “不需要。”穆持微微摇头，“半年后我可以将我的财产都给你，保证你衣食无忧，就当做是你愿意给我喂血的报酬。” 即使他并不需要眼前这个人类的血，就看在他现在对这个人类看得还挺顺眼的份上。 齐诺有些讶异：“全都给我吗？” 穆持：“嗯，都给你。” 齐诺“嘶”了一声：“那你呢？现在这个社会哪里不需要钱财，还是你打算回深山老林？” 穆持不打算解释什么：“嗯。” “好吧，谢谢财神爷。”齐诺没多问，笑着凑近他，蓦地撩开自己的衣襟，微微偏头，“来吧，不要怜惜我。” 穆持在眼前人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里头挪了挪，别开视线：“你先把衣服穿好，我现在不需要吸血。” “嗯？不需要吗？”齐诺眉眼弯弯，悠悠地拉长了语调，莫名地缱绻勾人，“可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谁吞咽的声音……是你吗，穆持同学？” 回答他的，是某位血族亲王霍然起身，疾步走进房间里关门落锁的声音。 很像是恼羞成怒。 “咦，脸红了？”齐诺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笑着，“哈哈哈哈——明明是堂堂血族的二代亲王啊亲爱的，脸皮怎么这么薄。” 躲在房间里的穆持将客厅里许叙的调侃听了个一清二楚，下意识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镜子中的自己，果然像是齐诺说的那样脸上还残余了些薄红，在苍白的底色映衬下格外明显。 他闭了闭眼，难以遏制地想起了刚才齐诺掀开衣领时露出那一截白皙的脖颈，下边就是他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血猎经过传承基因的身体竟然对他的吸引力这么大。 也许只是他离群索居太久，难得有人类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所以才会将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齐诺看着岿然不动的房门挑了挑眉，环顾一圈，刻意等了十几分钟后上去敲了敲门：“亲王，我住在哪儿呢？” 紧闭的房门蓦地被人从里面打开。穆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齐诺：“从今以后侧卧归你。还有，不要叫我亲王，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不让叫亲王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彰显尊贵身份的爱称。”齐诺双手抱臂，“那我以后叫你阿持好了。阿持，你真的不打算喝我的血？” 穆持还没来得及反对这个已经略显亲昵的称呼，注意力又被齐诺所说的话给吸引：“不需要。” 顿了顿，他似乎是想到什么，补充：“我真的有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你不用时时刻刻都来问。” “这样啊。”齐诺叹了一口气，故意说，“我之后肯定是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什么都不要，我的血也不喝，这样让我很心虚、很挫败、受之有愧啊。” 穆持微微蹙眉：“但我目前的确不想食用你的……” “这样吧，我做点饭菜。”齐诺挑眉问，“您呢，赏个脸，象征性地吃上那么两口怎么样？” 穆持有些意外，但还是说：“人类的食物对我来说没用。” “虽然不能充饥，但还是可以尝尝味道。”齐诺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进眼前血族眼底未退散的血色中，“你的味觉还是与人类一样，对吗？” “……嗯。”穆持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按理来说血族的确尝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他穆持是当中独一无二的异类，这一点却没告诉过任何人。 齐诺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这些都是我昨日夜观星象，”齐诺假模假样地掐指，莹白如玉的指尖点上指腹，掐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算出来的。” 穆持的视线从他翻飞的手指上移开，神情似乎有些复杂，良久还是缓缓道：“二十一新世纪应该相信科学，严厉抵制封建迷信盲从。” 齐诺：“……” 齐诺瞬间就被他逗笑了：“阿持，你真的不觉得比起我会算命，你本身的存在更像是封建迷信吗？” 穆持：“你可以把我当个人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不知道又戳到了齐诺的哪个笑点，手臂撑在门框上，笑得前俯后仰。 穆持沉默地注视着他，平生第一次看见有人类能将“前俯后仰”这个成语生动形象地演绎出来。 “很久没遇到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不知道笑了多久，齐诺终于笑够了看向他，“宝贝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一顿大餐——有什么忌口的吗，大蒜？” 穆持：“……大蒜那种东西对我没用。我没什么忌口，你随意。” “史诗传闻之中还经常说大蒜可以干掉吸血鬼。”齐诺向厨房的方向走去，“难道都是假的？” “对低等血族有点用。”穆持有问必答，“但用处不大，不如纯银十字架。” “唔哟，单押诶。”齐诺都快要拐进厨房里了，听到穆持的回答又探出个脑袋来，弯着眉眼打趣，“难道你小子真的是个rapper？” “……” 回答他的，是穆持房间门关上落锁的声音。 齐诺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才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连忙又折回去敲门：“哎哎，rapper你开开门，冰箱都是你的鸭血袋，没菜啦，给点钱买菜！” 敲了没过三秒门就开了，穆持那张俊美的脸隐隐有些泛着黑，直接把一部手机干脆利落地录入他的指纹，之后再递给他：“里面的钱随便你花。从今以后，不许再叫我rapper。” “好的，亲爱的。”齐诺虔诚地轻轻吻了一下手机一角，眉开眼笑时眼尾勾出昳丽的弧度，“您好好休息，我做好饭了再叫你。” 穆持的眼好似被那一刹那间昳丽的颜色给狠狠烫了一下，下意识垂下眼眸，下一秒又是熟悉的关门落锁，以及门外静默两秒后此起彼伏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系统，”齐诺揉着自己笑得有些泛酸的腮帮子，“这个任务目标真好玩。你说他是不是因为睡了几千年，才把他自己给睡得这么呆。” “我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呆得可爱的人了。” 【也许，】系统有些迟疑，【任务目标是以为以前很少接触人类，现在才会有诸多不适应。】 “唔，看来以前应该是个离群索居的小可怜，那就让我带着他感受人类社会的美好吧。”齐诺即将跨出大门，盯着门框眨了眨眼，轻嘶一声，“哎呀，忘记跟大宝贝拿钥匙了，这可怎么办。”《 》 3、拯救血族大学生（3） 在房间里凝眉深思的穆持听到了大门处齐诺的喃喃自语，顿了顿正打算出去给他钥匙，下一秒就是大门被人关上的声音：“算啦，等回来的时候再叫阿持开门吧——只要想到开门就能见到亲爱的，这一周都能有一个好心情呢。” 穆持听着齐诺那伴随着哼着不知名小调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平生第一次有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刚才怎么不直接追出去把钥匙给了他。 穆持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忽然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 是他刚才给齐诺的那一部手机。 公寓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超市。 齐诺慢悠悠地走进超市，扫码推了个小推车，拐进零食区先扫荡了一番，去蔬果区买了点菜，又去买了点生活用品，最后提着三大袋东西在门口不幸地撞到了别人。 被撞到的那个人及时扶住了齐诺，才没让他手里提着的这些东西散落一地。齐诺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抬起头笑了笑：“谢啦朋友，刚才有点走神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哈。” 身形高大的男生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在齐诺抬起头得以看见全貌时还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扶着他手臂的动作：“没关系，你手里这东西好像有点多，小心一点吧。” “谢谢。”齐诺呼出一口气，心情颇好地与他聊天，“这不是准备搬新家了嘛，我呢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当然是要吃点好的。” “搬新家？”男生下意识看向公寓，猜测道，“刚从宿舍搬出来住在公寓？” 齐诺：“昂，对啊。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对了，这包薯片给你，就当做是你刚才扶我的谢礼啦，拜拜！” 说完也不等男生反应，齐诺笑眯眯地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诶，同学……” 男生有些发愣地接过齐诺递过来的那包薯片，再抬头时发现齐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齐铮，发什么呆呢？”超市里走出来几个男生，其中一个伸出手臂一把揽住刚才扶住齐诺的那个男生的脖颈，“我们几个在里头等你好半天了，走走走，赶紧进货去……诶等等，你小子哪来的薯片！” 被称作“齐铮”的男生笑着回应了两句，又回头看了一下齐诺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唇与他朋友们进了超市里。 “那就是这个世界线记载的主角攻吗？”齐诺想了想，忍不住笑，“不愧是主角攻，难怪长得如此的……嗯，正气凛然。” 【宿主，】系统突然出声，【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主角攻？】 “嗯？”齐诺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对着他笑。】 齐诺忍俊不禁：“我也对任务目标笑啊，这有什么？” 【你对任务目标都没有对主角攻笑得那么真诚。】 “有吗？没有吧。” 齐诺反思了一下：“我不都是笑得一模一样吗？小系统，要是照着你这个说法，我对别人笑就是喜欢的话，那我对任务目标就是喜欢得不得了了。你没发现在他面前，我的笑跟不要钱一样吗？” 【那是因为你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在世人眼中，血族都是一种神秘、残忍、冰冷、无情却拥有着举世无双容颜的种族。穆持本人无愧于这样的盛名，当然长得比天上的那一泓冷月还要夺人目光。 “……”齐诺顿住脚步，表情有点微妙，“小系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局里的数据库也记载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明明系统还是那个平静的机械音，齐诺却无端地听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小情绪：【据您过往任务记载，您对长得好看的任何人总是会额外优待，因此得出以上结论。】 “噢，是这样……” 齐诺了然，冷不丁问：“我好像记得一般系统没有权限读取部长级别的任务内容。那么小系统，以你的权限，是怎么读取得到我的过往任务数据？”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小系统？” 【……】 万万没想到才相处没多久就遭到了这样的滑铁卢。系统沉默三秒，竟然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对不起】，飞快地下了线，躲避意味昭然若揭。 齐诺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自家系统也挺可爱，情急之下编不出借口，竟然就这么飞快遁掉。 而且这么可爱的系统从今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回到公寓。齐诺刚准备放下手里提着的那一大袋东西空出手来敲门，眼前的门却意外地从里头被人打开，露出了穆持那一张生人勿进却实在美丽的脸庞。 穆持扫了一眼齐诺，给他将门开得更大了些，而他本人率先转身，看样子是要又回到他的房间里。 “谢谢亲爱的阿持给我开门。”齐诺进来后脚尖一勾把门也给带上，手里忙着把东西填满冰箱的同时看向穆持，“我刚准备敲门，没想到你这么巧就开门了，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穆持说：“没有等。” 齐诺：“嗯？” 穆持看向已经被齐诺关起来的那一扇门：“我只是看了这个门口一会儿，没有多久，就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齐诺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这么说，你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又正好听到我的脚步声，正好走到门口，又正好拧开门锁，说起来这一切都算是一个令人意料不到的意外了？” 穆持直觉他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是意外。” “好好，是意外。”齐诺又笑了起来，“好了，接下来我要征用一下你的厨房，待会儿叫你吃饭的时候不许不吃。” 穆持点头：“好。” 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拒绝。 齐诺满意地点了点头，哼着不知名的旋律旋身进了厨房，拿出刚才买好的食材开始处理。 穆持原本想照旧回到房间里，但看着青年有条不紊的动作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没有进去，反倒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向齐诺。 这边的这个位置刚好能将厨房里所有的动作一览无余。 “嗯？”齐诺余光瞥见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穆持，不知道为什么瞧出了几分乖巧的意味：“怎么不进房间了，舍不得我？” 穆持没打算回应这个问题：“出门前，我把我的手机给了你，但是你没有用里面的钱。” 甚至都没有带走。 “哦，你说这个啊，我把你给我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了，你自己注意收好。”齐诺转过头对他眨了眨眼，“我那只是开个玩笑，本身还是有点积蓄，总不能真的用你的钱。” 穆持不理解：“用也没关系，我不缺钱。” 齐诺哼笑一声：“阿持，你以前是不是很少接触人类……哦不，或者说，你甚至连同族的家伙都很少来往？” 穆持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齐诺好心地给他分析，“你一看就不懂人情世故，活像是哪个山旮旯里偷跑出来的小少爷。但你适应现代社会的速度还挺快，苏醒多久了？” 穆持视线落在齐诺的腰上，看着围裙的带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两年。” “两年就能考上大学，还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齐诺由衷赞叹，“我们阿持真聪明。” 穆持：“。” 穆持：“按照客观事实来说，除去曾经沉睡的那些岁月，我现在已经三百多岁，你不用把我当人类幼崽看。” “嗯？”齐诺尾音扬起，“冤枉啊阿持，你这么大一只，存在感这么鲜明，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人类幼崽看了？” “刚才。”穆持实事求是，“你话里话外，都在把我当做人类幼崽哄。” “是吗？没有的事，这简直是危言耸听。”齐诺笑叹，“阿持，人类说话的艺术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别输在不会表达上。” 穆持若有所思，半晌微微颔首：“谢谢。” 齐诺“嗯？”了一声：“怎么了突然说谢谢？” 穆持平静地：“我会去买《别输在不会表达上》这本书并好好研读，谢谢你的推荐。” 齐诺又给他逗乐，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持，你真是出乎我意料地可爱。” 穆持不明所以，但谨慎地没有接话反驳他话语当中“可爱”的那个词。 总觉得一旦反驳，指不定又要被这个人出言占便宜。短短几个小时相处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齐诺口才非常好。 久久没有听到穆持应声的齐诺也不在乎这一点小细节，依旧哼着小曲儿动作熟练地颠勺翻炒，很快就飘来了阵阵香味。 穆持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文字典籍中有关于“家”、“温馨”等等词语，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好了，大功告成。”齐诺转身看向穆持，下巴微抬，“亲爱的阿持，来搭把手端个菜出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 4、拯救血族大学生（4） “好。” 穆持回神，应声后从沙发起身，将厨房里的菜端到了外头的餐桌上。 齐诺没做很多菜，也就四菜一汤。等到所有碗筷都摆好后他将一碗汤放到穆持面前，托腮看他：“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我很久没做过饭了，生疏了都。” 他自己上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对，是在某一个末世位面，他还煮着大锅饭炖着大白菜叶，结果被追上来的其他人一脚踹翻，连锅带汤滚出了二里地，到头来他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属实悲凉。 穆持将每一样菜都尝了尝，喝了一口汤，有些意外地中肯评价：“味道很好，你的厨艺很优秀。” “是吗？谢谢你的喜欢。”听到穆持的话时齐诺瞬间回神，拿起筷子笑意盈盈，“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穆持：“好，谢谢。” 吃完饭后穆持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惹得齐诺满脸欣慰：“亲爱的，你好主动，我好喜欢。” 纵使今天被齐诺“宝贝”、“亲爱的”、“阿持”这么叫下来已经免疫了不少，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穆持的耳尖还是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闷不做声地洗完碗晾干水，再一个个妥帖地放好，转身望向青年，唤：“齐诺。” 齐诺双手抱臂倚在厨房门框上：“嗯？怎么啦，突然之间觉得我的名字好听想叫一叫？” “你能不能，”穆持斟酌了一下语句，瞥他，“不要总是说一些让人容易产生误会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人误会的话了？”齐诺无辜地眨了眨眼，“比如？” 穆持：“宝贝，亲爱的，之类的话。” 顿了顿，他补充：“很油腻。” 齐诺：“……” 齐诺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会用油腻这个词。但我那样叫你只是为了拉进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那样叫。” 穆持颔首：“这样最好。” 齐诺想了想：“要不叫你古董好了，或者活化石，很符合你，怎么样？” 穆持面无表情：“不怎么样。” 齐诺觉得他似乎是想说“很难听”，但良好的教养让他顿住，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吧。”齐诺笑意盈盈，“我去洗漱准备睡觉，明天你上课的时候记得叫我一起。” 穆持瞥他：“你早上也有课吗？” 齐诺语气难掩亲昵：“当然是为了跟你一起去上课。” 穆持把厨房收拾干净：“你自己没有课吗？” “没有啊。”齐诺摊开手，“谁叫我连高中都没有上过，是个货真价实的无业游民。” 穆持：“……？” 穆持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齐诺却没有了再继续闲谈的打算，哼着歌进了房间。 夜晚洗漱过后躺在床上，齐诺惬意地长叹：“吃饱喝好床也软，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生啊。”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上线，一眼就看见了齐诺放松闲适的状态：【宿主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齐诺刷着手机选歌，打算凑一个轻音乐哄睡歌单，“小系统，经历过乱世的人都不可能抵御得了这种生活，更何况是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我。” 系统顿了顿：【宿主指的是之前所执行过的任务世界吗？】 “你不是读取过我的过往任务执行情况吗？”齐诺语气调侃，“还明知故问？” 系统沉默几秒：【对不起。】 “噗哈哈哈哈——”齐诺乐了，“你怎么这么呆啊小系统，我都不好意思再逗你了。” 【没关系。】系统的电子音正儿八经，但仔细听上去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能给宿主提供一定的情绪价值，是我的荣幸。】 “真可爱。”齐诺笑叹，“我开始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了——难不成，你也拥有了自我意识吗？” 系统默不作声。 “可是那样就更奇怪了。拥有了自我意识，竟然还会选择我成为你的宿主，难不成是还没有学会生物那一套趋利避害的本能吗？” 齐诺自顾自地感慨：“你真有意思，我的小系统。” 系统持续装死。 “怎么不说话了？”齐诺呼唤了一声，“是没想好怎么编借口吗？” 系统这一回倒是应了声：【是的宿主，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您的问题。】 齐诺指尖点了点手机屏幕，放了一首舒缓悠扬的轻音乐：“没关系，没想好就不要说了。” 他将手机按灭屏幕放在床头柜上，安详地闭上双眼，双手交叠准备入睡：“借口也不用想，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哪怕选择不开口，而不是没必要的谎言，明白了吗？” 【……明白。】 齐诺十分满意:“小系统晚安。” 【晚安，祝您好梦。】 齐诺调整了一下，思绪渐渐沉寂。 就在即将成功安眠的那一瞬间齐诺猛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向床边高大的身影，嗓音很轻：“晚上好，阿持怎么突然过来了？” 穆持却没有回话，径自开了灯，一把掀开了齐诺的被子，视线上上下下地止不住打量着齐诺。 屋内的黑暗瞬间被耀眼的白炽灯全然驱散，纵使是身经百战的齐诺面对这一幕都愣了一瞬，看向衣着整齐的穆持与他对视，直到穆持开始动手。 “哎哎哎，干什么呢？” 齐诺死死拽着被子一角不让他得逞，努力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大半夜的突然兽性大发要对我图谋不轨？你们血族好变态啊阿持。” 穆持没再坚持，一双眼沉沉地凝视着他：“你今天给我做的那顿饭给我放血了，对吗。” 虽然是在问他，但语气中的笃定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齐诺装傻充愣：“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又不是脑瘫，好端端的给你放血干什么，你自己都不愿意直接喝我的血我还上赶着？我又不是傻子。” “你不用说这些来搪塞我。”穆持声音平静，“自从我苏醒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饱腹感，就是在吃过你的给我做的饭菜之后。我合理推断，你一定在饭菜里加了你自己的血。” 齐诺撇撇嘴，刚想再扯些别的借口，穆持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些：“你割了哪里放血，我来给你疗伤。” 齐诺狐疑地瞅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穆持难得有些无奈：“我不喜欢欠人情，给我看看。” “哦。”齐诺伸出左手，摊开手掌，“其实没什么的，我就滴了几滴，你再晚一点来它都要愈合了。” 穆持垂眼看去，一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横亘在齐诺白皙的掌心中。 穆持抿了抿唇：“你用了什么办法遮掩血腥味？” 要不然这样严重的伤口，他身为血族却闻不见任何血腥味，简直是在说笑。 “很正常吧，为了对付死敌，血猎祖上不惜淬炼自己的血液使之能够吸引你们，让你们上瘾，当然也有遮掩血腥味、不被你们发现的隐匿办法。”齐诺弯着眉眼，“现在一看，老祖宗的办法果然好用。” 穆持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执起齐诺的左手，看着那道伤口沉吟两秒，随即垂首。 齐诺突兀地感受到掌心的那一点濡湿，手指下意识地蜷缩又被强硬按着收不回来，意外地睁大了双眼：“喂，穆持你——” 穆持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大惊小怪。 猩红的舌尖舔舐过伤口的时候惹起一片泛着潮的温热，齐诺只觉得有一股难以忽视的痒意顺着掌心窜进心口。 齐诺被他那一眼看得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带感。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只有四五秒，齐诺难得没有了关于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当穆持松开他手的时候再看过去，原本还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恢复成了原本的平整如初。 “你们血族疗伤的时候……”齐诺让自己有些纷飞的思绪强行镇定下来，“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穆持静静地望着他：“不是。” 齐诺微微蹙眉：“不是？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总不能是真把我当猎物了吧？” “如果是在沉睡以前，我可以在不在肢体接触的情况下为你疗愈。”穆持的语气稀松平常，“但是自从我苏醒之后实力大打折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保为你快速地治愈伤口。” “至于把你当成猎物，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穆持把他按进被褥里，给他盖好被子，“如果我一开始就有那个心思，你现在已经被我关起来放血了。” 在曾经那个混乱无序的时代之中，被血族亲王看中的人类只能沦为被关在地下室里毫无人权的血袋，毫无自由，直到再也榨不出一滴血，才会被丢到乱葬岗。 穆持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硬生生饿到沉睡。 齐诺眨眨眼：“我不介意你关着我，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古堡昏暗地下室里对我这样那样，而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我只能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灯光，咬着唇不敢出声，任你为所欲为。” 穆持：“……”《 》 5、拯救血族大学生（5） “怎么样，阿持，”齐诺柔情似水，秋波频频，“是不是狠狠地心动了？” 穆持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穆持：“我不是那种变态偏执狂。晚安。” 话音一落，“啪”地一声轻响，灯被人关上，齐诺察觉到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悄然离开。 “好吧。”齐诺打了个哈欠，“晚安。” 他知道一墙之隔的穆持听得见。 穆持当然听得到。 血族的一些特征还在，他在夜晚最深处依然深思清明，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最想安眠。 自从苏醒后第一次饱腹，今晚看着天上已经被城市霓虹吞没而不见一点星月的夜空，他终于想思考一件事情。 齐诺接近他，又费尽心思想为他做饭，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是血猎，为了遵从根植于血脉里想要杀掉血族的天性，根本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就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想要杀掉他简直轻而易举。 如果齐诺真的是为了他的钱财而来，那么在今天他去买菜的时候，为什么不用他的钱。 一夜好梦的齐诺根本不知道隔壁主卧有人在床上坐了一夜没睡，都在想他。 他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道平静的嗓音：“你醒了，洗脸过后来吃早餐。” 齐诺揉揉眼看过去，衣着整齐的穆持看着书，捏着书页头也没抬：“时间还早，我们等下一起去上课，你昨天的要求。” 齐诺笑着问：“你不打算叫我起床吗？” “再迟一点你没起床的话，我会叫你。”穆持抬头看他，“先洗漱吧，豆浆要凉了。” 齐诺瞥了一眼餐桌上放着的豆浆包子，还在冒着热气，顿时笑了：“谢谢阿持，你真好。” 最后一个字尾音拐了十八个弯，终于令穆持难以遏制地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齐诺哼着歌，旋身拐进了卫生间。 穆持捏着书页正准备翻页的动作就这么顿住，有些不确定地想。 他这算是现在社会当中，人们常说的……被发“好人卡”了？ 从这一天起，穆持身边就跟了一位笑意盈盈看上去很好说话的青年，每一门课都坐在穆持旁边，近乎形影不离。 穆持在他们法学院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用他那近乎满绩点的成绩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最恐怖的是无论问他哪一条法律，这个人竟然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这还是他的同班同学第一次见到穆持身边竟然跟了个人，不仅暗地里围观，还惹得上课的教授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穆持压低声音，问：“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做什么？”齐诺摊了摊手，“我可是个无业游民，过来陪陪你就行了，主打一个陪伴。” 穆持：“……随你。” 齐诺声音突然变得委屈：“干什么，你该不会嫌弃我上不了大学，嫌弃我没文化吧？” 穆持：“……不会。” “你们教授会不会不让我蹭课？”齐诺托腮，面前摊开一本没写过任何字的笔记本，“会不会把我轰出去？” “不会，张教授很欢迎来蹭课的学生。”穆持四平八稳，“既然来了，你也听一听，有点收获总好过白跑一趟。” 齐诺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好啊。” 俩人之间的熟稔与亲昵毫不作伪，一早就被人拍了下来在系群与校群传开，引来一阵激烈的讨论。 最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朋友。直到两个星期过后，齐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穆持又用对待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对待齐诺，讨论的风向一变，终于有人大胆发言： 【这个总跟在学神身边的男生，我大胆揣测一下，该不会就是他的男朋友吧？！】 【很有可能，我跟我最好的哥们也不可能每门课都跟过去旁听，除非是去陪我对象。】 【开玩笑，陪对象都没有这样陪的！每一门课那个男生都跟在学神身边，还天天给学神打伞！先不说你自己的课上不上，法学这边的无聊东西你能一直听也是厉害。】 【不许说我们法学无聊！我们法学可有意思了，还能跟八个男的同时结婚不犯法！你再乱说的话今晚就暗鲨你！】 【楼上把墨镜摘下来，我不信你背法条的时候没在哭。】 【救命，学神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很像是一对……有没有人跟学神关系好的去打听打听？好想吃瓜好想吃瓜好想吃瓜。】 【喜欢学神的那一群人看见了，估计都心碎太平洋咯。】 【平等地心碎，谢谢，除了那个长得好看的男生都众生平等，哈哈。】 【跟学神他关系好的？别搞笑了，除了我们班学委收他作业的时候能得到一点回复之外，你穆学神平等地看不见每一个凡人。】 【小组作业呢？我不信学神能躲得开小组作业！你们趁着小组作业组队的时候套近乎啊！】 【谢邀，小组作业你穆学神负责自己的那部分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他负责的那部分从来都挑不出错，我们根本不敢搭话，我怕他开口就是骂我蠢拖他后腿。】 “没想到穆持那个人也会找对象，他男朋友还挺好看。” 男生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齐铮，把手机伸给他看：“这下要有一大片妹子心碎咯，老齐，正好出击啊你，肯定能脱单！”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齐铮无奈地回了一句，象征性地扫了一眼伸到眼前的手机，却愣了愣，“这个就是……穆持他的男朋友？”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男生挠了挠头，收回手机，“长得还挺好看，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的，藏了这么好竟然没被发掘。” 齐铮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翻了翻被自己屏蔽许久的大群，果不其然还能翻到对他们的讨论。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图片，点开一看，将图片放大，看着图片当中抓着穆持的右手笑得一脸明媚的青年陷入沉思。 ——是上一次在超市里遇到的青年。 穆持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觉得平日里暗中打量他的隐晦目光多了许多。齐诺成功混进了学校的校群以及系群，看着那些对他俩关系猜测的言论忍俊不禁。 “阿持，你看，他们都以为我们俩是一对。” 齐诺把手机伸到穆持面前给他看：“你以前是有多不近人情，稍微跟你走近一点就能引发一大片讨论——嚯，没想到喜欢你的人也不少。” 穆持扫了一眼，转而看向齐诺，认真地问：“需要我发声澄清吗？” “嗯？”齐诺含着笑问，“澄清什么？” 穆持：“澄清我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 “阿持，你知道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吗？”齐诺笑了起来，“越解释，别人越容易深信不疑——没必要的，我们顺其自然就好。要不了多久，这种无所谓的流言就散了。” “放任自流，不加阻止，”穆持平静地问，“然后顺其自然地成为情侣吗？” “谁说的，你可别造谣。”齐诺摇了摇食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只有情侣这一种，我们可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说呢？” 穆持“嗯”了一声，承认：“朋友。” 说着，穆持向他伸出手，示意：“左手拿出来，你刚才做饭的时候又放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齐诺乖乖地向他伸出手，摊开手掌时的语气欢快：“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穆持瞥了他一眼，每天都能饱腹，他还能猜不到是齐诺放了血吗。 故技重施帮齐诺消除伤口之后，穆持却没松开他的手，反倒是握紧了几分，抬起眼看向他：“以后做饭，不要再给我放血了。” 齐诺眨了眨眼：“怎么了突然这么说，你突然看我不顺眼了？” “不是。”穆持问，“你每一次割手给我放血，不会觉得疼吗？” 齐诺已经这样割手割了三个星期，每天做晚饭都要来这么一下。 “这有什么？”齐诺稍稍歪了歪头，“小伤而已，再说了你每一次都给我轻轻一抹就没了，也不存在什么留疤。怎么，这么心疼我啊？” “还是说，”齐诺忽然凑近穆持，低声笑着问，“你希望直接咬我？” 穆持静静地望着他，这一次没躲，半晌后“嗯”了一声。 齐诺：“……嗯？” “你不用每次都割手放血。”穆持似乎是做出了某种无声的妥协，眼中有齐诺最近这几天经常见到的无奈情绪，“其实我……我不能接受吸食人血。” 顿了顿，穆持补充：“我从来都没有吸食过人血。” 齐诺笑意微敛，一双琥珀般明亮的眼凝视着他，透出几分平日里难以见到的慎重：“那我每一次在饭菜里放的血对你影响大吗？” 天地可鉴，要是这次的自作主张把任务目标给恶心死了，他回去也只能加入隔壁维护部门骂路过的小草行列里头，为时空管理局的□□添砖加瓦。 穆持摇了摇头：“不大。想到是你的……我没有那么抵触。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再给我放血。” “那真的是太好了。”齐诺长舒一口气，喜上眉梢，扯开衣领露出修长的脖颈，“这样我就不用每天都像个脑瘫一样割手自残了。来吧阿持，不要怜惜我！”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他的眼神坚定活像是为了信仰而奋斗终生。 “……” 穆持下意识别开目光，还不忘伸出手替他将衣领遮回去，语调平静：“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噗哈哈哈哈哈——”齐诺被他这平平淡淡的语气逗得直乐，“堂堂血族亲王还会害怕一个人类，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穆持就这么看着他笑，某些时候怕他就这么笑得撅过去还伸出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臂，发觉人又笑回来的时候默默松开了手。 还是挺担心他仰头笑的时候会直接磕到床头的。《 》 6、拯救血族大学生（6） 齐诺终于笑够，随手抓过身边的抱枕抱在怀里，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真的不像是一个血族的亲王。阿持，你太随和，也太好说话了。” 穆持反问：“你见过其他血族？” “怎么可能。”齐诺摆了摆手，“在现在的这个世界当中只有你这唯一的一位血族了，我上哪去找别的血族当参考物去？不过关于你们血族的传闻很多，比如什么嗜血滥杀穷凶极恶，这些可都是你的同类弄出来的威名。” 穆持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现在仅存我一个血族，这也是你们血猎的本事？” 齐诺毫无异常地点了点头：“昂，是啊。” 反正都说是血猎的被动技能就好了，总不能出卖将任务目标的所有信息都给了自己的天道，来之前祂还殷切地嘱托齐诺要好好对待穆持。 想到这，齐诺忍不住喟叹：“祂是真的好喜欢你。” 他还是第一次见天道如此喜欢一个背景板人物，而不是对主角多加关注。 穆持跟不上齐诺飞速跳转的话题：“……谁？” 齐诺：“祂。” 穆持想了想：“我不会与人类缔结伴侣关系，你可以告诉他尽早死心。” “哈哈哈哈——”齐诺又笑了起来，“放心放心，祂只是单纯地很喜欢你，不是要跟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穆持：“那样最好。” “真要说起来的话，”齐诺思索了一下语句，“祂对你的这种喜爱，应该可以更多地称之为——阿爹对自家崽子的爱护？” 穆持：“……” 穆持站起身来：“早点睡，晚安。” 齐诺：“哈哈哈哈哈哈哈——” 闪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穆持还能听到齐诺那放肆而张狂的笑声。虽然还是有点无奈，但沉闷的心绪渐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唇角也轻轻扬起些许弧度。 能结识齐诺这样的人类也不赖。 哪怕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这一条命而来，也无关紧要了。 正沉思间，穆持忽然察觉到东南方向产生异动，神色微异。 在这个时候，竟是有同族苏醒。 开学没过多久，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学校也放了假。 “阿持，”齐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唤了一声身边的人，“你之前都是怎么过中秋节的？” 穆持从厚重的史书中抽出目光瞥他一眼：“睁着眼睛过。” “我们家阿持真幽默。”齐诺夸赞，话音一转，“说起来，你来到人类世界两年多，就没结识什么朋友吗？一个人多孤单，更何况你同族都不在了，不是更孤单？” “在我的那个时代之中，绝大部分血族都是离群索居，不会随意往来。”穆持又将目光放回书中，“孤独这个词天生与血族为伴，我习惯了。” “这样啊。”齐诺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这么说来我似乎还是挺聒噪的吧。你不觉得我很烦吗？” 穆持手指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了下一页：“不会，你不烦。” 齐诺笑着追问：“真的？你可不要骗我，只是敷衍我而说这些话，我可是会难过的。” “不是敷衍。”穆持平静地看向他，“你不一样。” 齐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听了这番话的齐诺大为感动，当即决定要给穆持做一顿好吃的鸭血大餐当做晚饭。 拗不过他的穆持：“……你别再放自己的血了。” “知道知道，我很听话的。”齐诺笑应，“阿持，等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赏月怎么样？” 穆持想了想，没反对，只说：“这里的灯都太亮。” “好说，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去爬不被定义的山。”齐诺不忘使唤他端菜，“我记得学校出去往北十几公里有一座山，风景还不错，你去过吗？” 穆持颔首：“去过，是秀庄山。” “你也去过？那真不错。”齐诺洗干净手，坐在穆持对面就开始吃饭，“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就过去，在那边呆一个晚上怎么样？明天起来还能看个日出。” 穆持颔首：“好。” “虽然平时经常见你在日光下行走，但我还是想问一问，”齐诺看向他，“你被太阳照到没关系？” 穆持摇了摇头：“若是苏醒前也许还有些许影响，但自从我在这个时代苏醒之后，阳光对我已经完全无用，只是会不喜欢晒而已。” 齐诺放松下来：“那就好。” 穆持“嗯”了一声，又问：“吃完饭我带你瞬移过去？” “噗——咳。”齐诺差点呛住，“我们就不能像其他人类那样坐车过去吗，你还开闪现作弊？想逃门票还是怎么？” “不是，随口一问，我没有逃门票的打算。”穆持解释，“我以为你对赏月很迫切，毕竟天也快要黑了。” 齐诺假装对他指指点点：“阿持，你这样溺爱我是不行的，小心我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没关系。”穆持望向齐诺的眼瞳中罕见地浸润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我不介意你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齐诺顿时“啧”了一声，刚想打趣他些什么，不经意间一抬眼与穆持四目相对，瞧见了他眼中的清晰笑意，想说的话蓦地一卡，眨了眨眼别开了视线。 他莫名地觉得穆持眼中的笑意有些意外地灼人。 一定是他笑起来太招人了。 吃完饭后穆持盯着齐诺的皓白手腕看了很久，在齐诺“你是不是不行”的满眼复杂中转过身去，假装看不见齐诺的引诱，俩人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齐诺十分可惜：“你为什么不愿意咬我的脖子？我看其他血族喝血的时候明明都喜欢咬脖子才对？” 穆持淡淡地问：“你看到哪个血族是咬脖子的？” “好吧我没看过。”齐诺很是实诚，“传闻中不都是这么说的嘛，难道你们对于咬脖子什么的还有忌讳？” “没有。”穆持手中收拾的动作没停，“但脖颈是一处要害，除非我们存了要猎物必死的心思，要不然一般不会咬脖颈，容易咬到大动脉出血救不回来。” 齐诺好奇：“倚仗你们血族强大的治愈能力也救不回来？” “如果要动用到我们的能力，”穆持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十有八九会变成初拥现场。” 齐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我的手腕你也不愿意咬？” 穆持重复：“我不喝人血。” 齐诺耸了耸肩：“好吧，我收拾好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我也收拾好了。”穆持拿出手机一看，“司机已经在公寓楼的侧门等着我们，走吧。” 齐诺“哟”了一声，迅速跟上穆持的步伐，顺手关上了大门：“你竟然还叫了司机？” “嗯。”穆持想了想，还是解释，“不想挤公交，现在假期，出行的人太多。” 齐诺哈哈笑开：“说什么呢，我可没打算让我们尊贵的亲王挤公交。本来还想着打个出租车就好了，没想到你先叫了司机。” “嗯。”穆持颔首，看了一下时间，微微歪头示意齐诺，“我们走？” “走走走！” 俩人一路顺利抵达了秀庄山的山脚下，凭着学生证拿到了门票优惠，一路向山顶进发。 穆持手里提着不少东西，背着个包匀速上山，刚想转过身看齐诺有没有跟上来，身旁闪出一道身影，齐诺已经欢呼着冲到了穆持前面：“诶嘿嘿嘿嘿——呀呼！” 穆持一怔，无奈地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追上齐诺，与他并肩而行。 俩人没耽搁多少时间久到了山顶，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扎好帐篷，齐诺坐在巨石上招呼穆持：“快来快来，我们一起吃月饼。” 穆持走过去，在齐诺身边坐下：“我不吃五仁和叉烧。” “你不早说？”齐诺掏出月饼放到他的面前，“我带的全都是五仁和叉烧怎么办？” 穆持把月饼推到齐诺面前：“你吃就好。” “哈哈哈哈——我开个玩笑。”齐诺笑了起来，拆开月饼包装推到穆持面前，“我也不喜欢吃五仁叉烧，这个是莲蓉，甜的，我吃另外一个莲蓉蛋黄。” 穆持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好，谢谢。” “我们之间就不要说什么谢谢了吧，我不喜欢听。”齐诺笑了一下，“更何况你还收留了我，我是不是也要每天在你房间门口三跪九叩，歌功颂德？你更喜欢这样的？” 穆持：“……” 穆持：“不要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 齐诺每次逗到穆持脸上出现这种无奈的神情就感觉特别好玩。 “——咦？是你、你们？” 耳边传来一道男声。 齐诺笑声骤停，转过头看过去，发现是世界线的主角攻齐铮：“你好，我们认识？” 齐铮呼出一口气，看了一下巨石旁边的空位：“不介意我坐在这吧？” 齐诺抬手：“请随意。” 齐铮坐下，翻出自己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口，看向齐诺：“你好，我们曾经在超市门口见过，你撞到了我，还给了我一包薯片，记得吗？” 齐诺心想当然记得，在这个位面中除了主角攻他还真没见过长得如此国泰民安的人：“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齐铮有些失落，但全都掩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齐铮，是a大信院的，这位应该就是法学院那边的穆持同学？”《 》 7、拯救血族大学生（7） 穆持瞥他一眼，微微颔首：“你好。” 齐诺转头问：“信院？” 穆持：“信息工程学院。” 齐诺：“哦，懂了，刚才没反应过来。” 穆持：“嗯。” 齐诺好奇在脑中浏览了一下关于这位主角攻的相关信息，发现他成绩果然也很出众。 齐铮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穆持，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听说过你，法学院那边的专业第一名，很出名。” 表白墙常驻人口，不出名才怪。 “你看，人家都知道你的大名。”齐诺朝穆持眨眨眼，“我们学神就是厉害，威名远扬，天选的考研好苗子！” 穆持：“我不考研。” “为什么？”齐诺疑惑，“更进一步不是更好？” “体验过大学生活就够了。”穆持语气如常，“不想读研。” 齐诺耸了耸肩：“好吧，尊重你的决定。” 齐铮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俩互动，终于忍不住问：“原来你们真的是一对？” 齐诺转头，托腮看向齐铮：“看来信院这边的这位专业第一也挺八卦。” 齐铮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只是有点好奇，毕竟你们每天都一起上课，传得还挺沸沸扬扬，所以我就多关注了一点，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八卦都是人之常情。”齐诺笑意盈盈，“如果齐铮同学哪天也有了个同进同出的伴儿，我也一样会好奇。” 齐铮在昏暗的环境之下还能瞧见齐诺脸上明亮的笑意，顿了顿：“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这位同学的名字？” “啊，瞧我这记性，又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齐诺下巴微抬，“怎么样，是不是很好记？” 齐铮眉眼微凝，表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没想到我们同一个姓，还真是有缘。” 齐诺敷衍：“嗯嗯，确实，哈哈，好巧。” “齐诺，听你口音不像是这里本地人。”齐铮用一种闲聊的语气问，“也是从外地来这里读大学？” 齐诺挑了挑眉：“读大学？我连高中都没有上，能读哪个大学。” 齐铮顿时诧异：“你甚至没有读高中？那你……你看着不大，不读书的话家里人不介意吗？” “我没有家人。”齐诺微笑，“阿持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全靠他供着我吃穿用度。” 穆持瞧了他一眼，对视间齐诺对他眨了眨眼，他瞬间明白这个人又开始胡编乱造，干脆也保持沉默点了点头，由着他随意发挥。 齐铮面上的诧异更甚，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缓缓浮现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抱歉，是我不该问这些。”齐铮给他道歉，“冒犯了。” “没关系。”齐诺干脆侧身靠在穆持身上，头抵在他的肩膀看向齐铮，“说起来，现在是中秋节放假，齐铮同学不回家团圆，怎么突然来秀庄山了？” 齐铮一顿，想起父亲连节假日都依旧挂在嘴边的严厉斥责，垂下眼：“没什么，我不回去也没关系，出来找个清净。” 本来他也没想爬山，但心绪流转间忽然就对秀庄山起了念头，火速收拾好了装备立即上了山，也因此一眼就见到了形影不离的穆持与齐诺二人。 想到这，他又看向已经靠在一起的俩人，心想。 他们关系看起来就很好的样子。 齐诺笑眯眯地问：“咋，跟家里吵架啦？” 他的语气活像是小区门口走过来闲聊的大妈，齐铮瞬间就被逗笑了：“没吵起来。既然他们对我哪里都不满意，我不如出来不要碍着他们的眼。” 齐诺了然：果然是跟家里有矛盾。 他稍微细看世界线中有关于主角攻受的相关记载，大概扫了一眼，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啧啧”出声：“我记得你不仅是信院常年的专业第一，奖学金名单每次都有你，而且最近还与同学合作开了工作室，事业蒸蒸日上未来可期，就这还不满意？” “可能，”齐铮呼出一口气，“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齐诺摸着下巴：“这么好的都不要？那你的家人要什么，要你当奔月航天员？带着家人一起吃果冻？” “你说话真有意思。”齐铮失笑，心中的苦闷也消减不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家族有个传承的……嗯，事业，我没有按照他们希望的道路方向走，所以无论我在其它的地方做出了多少成绩，他们都看不到。” “原来如此。”齐诺点了点头，“可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而且也已经经济独立，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困在家庭所编织出的守旧囚笼里？” “……”齐铮愣了愣，“我……” “还是说，你更想要的其实是你家里长辈的认可？”齐诺又拆了一个莲蓉蛋黄月饼，咬了一口，“不妨好好想想，这样的认可是真的有必要追求的吗？” 世界线记载中，主角攻太过于注重父母对他的看法，后期才会在与主角受交往的过程当中弄出那么多幺蛾子来，不怪主角受用两巴掌把主角攻给扇清醒。 齐铮沉默下去。 “算啦，我没爹妈，体会不到你们的心情，就当做我是在胡说八道。”齐诺对他笑了一下，“刚才的话你别放心上。” “我觉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齐铮沉默几秒，“我会好好想想，谢谢你。” 齐诺懒得再灌鸡汤，更何况他本身就对亲缘淡薄，能给主角攻的也都是些歪主意，干脆蹭了蹭穆持的手臂：“看，在这里看月亮，是不是很大很亮？” “嗯，很好看。”在夜间微凉的晚风中，穆持原本有些冷淡的声线都被氤氲得柔和了些，“不过我记得有种说法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也才十四，也许到时候可以再看一看。” “可以吗？”齐诺双眼亮晶晶地瞧着他，“你愿意十六的时候和我再一次一起看月亮吗？” “嗯。”穆持仰着头看向月亮，那一瞬间的眼中闪过许多平日里不见端倪的情绪，“和你在一起，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前半句的声音太轻，齐诺一时半会儿没听清楚，后半句倒是听清了，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说好了，十六再来看一次月亮。” “好。” “不过现在月光这么好，”齐诺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凑在穆持耳边低语，“你不趁机插三炷香再磕个头拜一拜？圆月好像是你们的精神图腾。” “我们在夜间独行，明月是最无私的引灯。”穆持顿了顿，“只是一种喜好，没必要烧三炷香。” 齐诺眨了眨眼，突然问：“你刚才那句话，就那个明月引灯，你能不能用你们的语言给我念一下？” 穆持侧头看他：“怎么突然要听这个。” 齐诺：“我好奇。你忍心拒绝我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吗？” 穆持与他对视，眼前人双眼明亮，侧脸浸在如水的月光里，那一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心思在悄然滋生。 他沉默几秒，轻咳几声，随即低低念起一段古怪晦涩的韵律。 低沉微哑，轻缓悠扬，像一首没有结局的小调，轻飘飘地停驻在最动听的曲段。 齐诺霎时惊叹，双手捧脸做花痴状，直直沉溺在这段古老神秘的语调当中：“你说话真好听。” 穆持：“感觉你好像在骂我。” “哈哈哈哈没有的事，我这是真心实意地在夸你。” 穆持没有压低音量，一旁的齐铮也听到了穆持的低语，却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这种陌生而奇特的发音——他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心里思索着，目光下意识落在穆持身上，又见他与齐诺挨挨蹭蹭黏糊得紧，几乎是头抵着头偷偷地讲着小话，就像每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对视间都是满满当当的明亮笑意。 齐诺注意到主角攻看过来翻复杂眼神：“怎么了，干什么这个表情看着我们？”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齐铮移开视线，“只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一定交往了很长时间吧。” “别误会。”齐诺笑眯眯地解释，“我与阿持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 “……？”齐铮目露复杂，“你们之间明明……好的。” 算了，就当做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把戏。 “对了，最近晚上似乎都不太安全。”齐铮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不经意地提醒他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少出门比较好。” “不太安全？”齐诺问，“发生了什么事？齐铮同学，你总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嗯……好像是本市出现了个犯罪凶手。”齐铮语焉不详，“喜欢把人抽干血液，是个变态，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 齐诺若有所思：“……好，谢谢你的提醒。” 他们又赏了一会儿月，齐诺就与穆持漱口钻了帐篷里准备休息。齐铮看着他们休息，自己起身走远了些，给自己的小叔叔打电话，迟疑地问： “小叔，是我，没事我自己在外面挺好的。对了，我想问一下……我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是堂兄弟姐妹，或者是表兄弟姐妹？” “我遇到了一个……跟您年轻时长得很像的男生，也姓齐，叫齐诺。” “他说，他的名字是‘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电话那头安静一瞬，随即响起巨大的嘈杂声。 齐诺打了个哈欠刚准备睡下，穆持却皱了皱眉，看向齐诺问：“你说你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 “是啊。”齐诺点了点头，“所以你安心收留我，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专属血仆，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那种。” 穆持轻咳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小心听到了齐铮与他的长辈打电话，说——” 他顿了顿：“他说，你长得与他小叔年轻时很相像。” “嗯？”齐诺这一回是真的诧异了，“天底下竟还有这种事？” 他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随机生成，为了方便喂穆持血顺手复刻了这个世界血猎家族的一些基因，身份证还是进入到这个世界当天刚去补办。 虽然主角攻他们家是血猎后裔没错，但总不能天底下只剩下他们这一支血脉的血猎了吧？ 难怪他总觉得主角攻对他好像莫名亲近，难不成是真把自己当他的堂兄弟了？《 》 8、拯救血族大学生（8） “齐诺，”穆持唤了他一声，问，“你要去认亲吗？齐铮他们的家境不差。你要是认亲回去，生活也许会过得好一点。” “而且你还会有家人的陪伴，总比，”穆持想了想，“总比在我这里要好很多。” 齐诺顿时笑了：“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无中生子这种事情？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在你的身边生活很不好吗？你平时少过我的吃穿吗？” 穆持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他们很有可能是你的亲人，你——” “不用了，阿持，我有你就行了。” 齐诺笑着搂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很早之前就不会奢望亲情，当然也不需要亲人。还是说你其实嫌我烦，想把我打包丢给你别人了？” 穆持立即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留下。” 齐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倾身抱住穆持，脸埋在他的怀里。 穆持在被他抱住的那一瞬间整个身躯陡然一僵，但没有推开他，而是缓缓放松了身体，同时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人类的身体真的很温暖。 与他们这种从降生伊始就只剩下冰冷寒霜的种族完全不一样。 “阿持，”齐诺轻轻地唤着穆持，声音闷在怀抱中，透着某种满足的欣喜，“有你在真好，嘿嘿。” 时间在这一方狭窄的帐篷里悄然凝滞。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持抬起手臂，回抱住了齐诺。 “……阿诺。”他声音很轻，却又似乎很沉，“谢谢你。” “嗯？”齐诺瞬间抬起头来，一脸惊喜，“你刚刚叫我什么？” 穆持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低声唤：“阿诺。” “哇，你终于不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了。”齐诺高兴地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对不对？” 穆持“嗯”了一声：“一直都很亲近。” 反正他都叫自己“阿持”，那么自己换一个更亲近一点的称呼也没有什么。 “太好了。”齐诺满意地点头，“我宣布，你从今以后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穆持：“……” 穆持：“嗯。” 不知道为什么，当齐诺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时候，心里突兀地漫出一种不悦的感觉，但转瞬即逝，快得他几乎没有察觉。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来看日出。”顿了顿，齐诺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我记得你们血族都很不喜欢晒太阳，我们明天看完日出就马上回去好不好？” 穆持自然没意见：“好。” 齐诺又问：“那你现在饿吗，要不要喝一点血？” 穆持本想说不饿，但盯着齐诺已经自觉伸出的皓白手腕，心念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转，冰冷苍白的手指已经搭上了齐诺的手腕，缓缓收紧，莫名地感到一股干渴，喉结轻轻一动。 齐诺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甚至在穆持抓住手腕的时候还往他面前送了送，方便他咬，一副纵容模样。 穆持露出尖牙，低下头，注视了半晌，却收起了尖牙，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算了。”穆持说，“我不会喝人血，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齐诺另外一只手托腮歪头看他：“不是说你们血族在吸血的时候，猎物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穆持抿了抿唇：“其实血族在进食的时候，被吸食的对象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确是因为我们的唾液具有一定的致幻效果。” “果然。”齐诺长长地“噢”了一声，突然贼兮兮地凑近，“我听说吸血吸多了，被吸血的那个人还会有生理上的快\\\\感，是真的还是假的？” 穆持：“……” 他眼神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但还是点头：“是真的，许多血族伴侣在床上的时候经常会互相吸血助兴。” 齐诺了然：“长见识了。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过——” “没有！”穆持的语气少见地带上了几分羞恼，“我从来没有与任何血族或人类建立过伴侣关系，更何况是床伴！” “好好好，没有没有。”齐诺哈哈笑开，又静静地注视了穆持好一会儿，“睡吧，我也困了。” 穆持关掉太阳能小灯，侧躺在齐诺身边：“好。” 齐诺察觉到穆持已经躺在了自己的身边，干脆也侧躺面对他，几乎是用气音问：“你们不是很喜欢昼伏夜出的嘛，现在是不是很精神？” 穆持：“还好，我给你守夜。” 齐诺无声地笑了一下：“你每天晚上不睡，白天上课，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困过？” “一旦我们开始觉得困倦，那就是漫长沉眠的开始。”穆持轻声回答，“平日里的睡眠与否对我们而言不重要，我们不会觉得疲倦。” “这不就是新时代永动机？”齐诺用一种赞叹的口吻说着，“我要是老板，一定最喜欢你这样的打工人，怎么使唤都不会累。” 穆持低低笑了一声。 齐诺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完全消失。穆持静静地注视着他全然放松的睡颜，心绪流转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睫颤了颤，又下意识地久久凝视着齐诺。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齐诺与其他人类的不同。 他之前看其他人类毫无区别，只有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出于血族对美丽事物的偏爱，还是他这个人的活泼性格。 总归都是不同的。 齐铮在竭尽全力安抚好小叔叔之后神色凝重地在他们的帐篷旁边也支了个帐篷，将就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眼底挂着青黑，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齐诺与穆持俩人肩并肩坐着正在看日出，神似小学生秋游。 齐诺：“哇——漂亮诶——” 穆持：“喜欢？” 齐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当然喜欢了，我这辈子第一次爬山看日出！” 穆持似乎是清清浅浅地笑了一下：“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下一次再来看。” “那还是算了，你不喜欢。”齐诺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美景看过一次就够了。” 齐铮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没注意看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扑过去，连忙稳住身形假装平静地打招呼：“齐诺，穆持，早上好，你们要走了？” “是啊。”齐诺打了个哈欠，“起的有点早，准备回去补觉——哦对，齐铮同学，中秋节快乐。” 穆持鹦鹉学舌般：“中秋节快乐。” 齐铮神色复杂：“你们也是，中秋节快乐。” 说完一顿，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帮助小叔叔见齐诺一面。 “我们先走了，齐铮同学，拜拜。” 齐诺挥了挥手，在齐铮犹豫不决的注视中与穆持笑着并肩而行，像一只飞鸟一样欢快地掠下山，迫不及待想要飞回他们自己的巢穴中。 齐铮皱眉，侧过头看向已经完全跃出山巅的骄阳，久久不语。 回到a栋学生公寓之后时间还早，齐诺与穆持打了声招呼，果真回了自己的房间补觉。穆持站在客厅想了想，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拿起一本厚重的书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他私心想要在齐诺起床出门后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如果能像昨天晚上在帐篷里那样给他一个拥抱，简直再好不过。 齐诺没管这么多，还真睡了个昏天暗地。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穿上拖鞋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门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瞧见沙发上有人影，齐诺迷瞪着眼看过去，又是一声哈欠，走过去坐到穆持身边：“早上好啊，吃了吗？” 穆持霎时失笑：“阿诺，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不早了。” “哦——”齐诺拖长了语调，笑眯眯地凑过来，“你叫我的时候真好听，再多叫叫？” 穆持注视着他，于是又唤：“阿诺。” “非常好，把我叫得身心舒畅。”齐诺食指勾了勾穆持的下巴，在他茫然的目光中起身拐进卫生间，“我洗把脸清醒清醒，然后再好好讨论今晚要怎么过。” 被齐诺挠过的下巴似乎还残余些许温度。穆持下意识看着他，目送他进了卫生间，很快又旋身拐了出来，眉梢眼角还在滴着水，“啪嗒啪嗒”地朝着穆持走过来，一看就知道是胡乱搓了一通。 穆持有些无奈，合上书放到茶几上，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坐回到齐诺身边。 “唔——我有点懒，不太想做饭了。”齐诺打了个哈欠，饶有兴味地看着拿着毛巾给自己擦脸的穆持，“阿持，咱俩出去一起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穆持眼中盈起一点笑意：“你可以自己去。” 齐诺抬眼与他对视，中气十足地“哈”了一声：“嘴上这么说，你这眼里满满当当全都是，‘带上我吧，带上我这个孤寡老人吧，没有你这个人类在我好寂寞——’，我说的对不对？” 模仿穆持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夹起了嗓子，十成十的矫揉造作。 穆持笑了，将毛巾放回卫生间：“是，我没有你不行，所以收拾一下我们就出门去吃晚饭？” “好啊。”齐诺扑腾起身，“晚上有点凉，我套一件卫衣，马上就出门。” “好。” 齐诺闪身进了房间：“你怕冷吗，要不要也多穿一件？” “我没关系，我对天气变化没有感知。”穆持站在门口，看着他找衣服，“等一下顺道也去买两件衣服吧，你的衣服有点少。” “好啊。”齐诺利落地换好衣物，“走走走，我们马上出发！” “嗯，好。”《 》 9、拯救血族大学生（9） 俩人没去太远的地方，开着车一路到了市中心，一眼就看到了广场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月饼模型，亮着暖黄色的光芒。 齐诺吐槽：“这个月饼大灯很像是五仁馅的，也只有五仁叉烧才会有这么大的体积。” 穆持竟然还附和着点头：“很有可能。” “或者还有可能是叉烧？五仁叉烧大月饼，经典王炸组合！” “也有可能。” 俩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解决了晚饭，随后一起去了商场。 齐诺也没客气，在一堆休闲服里挑了几件卫衣、冲锋衣与运动裤，觉得还算合适，干脆让服务员帮忙打包，转过头问：“阿持，你有没有想买的？” 穆持：“没有。” “你平时就穿那两三套。”齐诺笑着说，“多买点没什么的。” 穆持看着他：“其实是因为我网购了衣物，在路上了。” 齐诺：“……” 齐诺：“好好好，你活得很好。” 穆持：“听着不像是好话。” 穆持本想付款，但齐诺已经先手付了钱。正好听周围的人说旁边的江上有不少人，还有无人机的表演秀与活动庆典烟花秀，干脆提议一起过去看一看。 穆持自然没有意见。 齐诺背着手，像老大爷溜达似的晃晃悠悠走过去，江边人声鼎沸，他找了个还算清净的长椅坐下，招呼穆持坐到他的身边来。 穆持依言坐过去，看了看齐诺，又看向不远处喧闹的人群，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阿持，”齐诺转过头看向他，忽然问，“你好像不喜欢与人类过多接触，为什么会选择来读大学？” 穆持一怔。 “我刚苏醒的时候，就在华国的土地上。” 穆持看向前方，声音淡然：“我封印了沉眠之地，寻找能落脚的地方。走走停停，很久之后，直到我遇到一个人类，胡子很白，年纪在你们人类当中应该算老。” 齐诺适时露出了倾听的神态。 “我过问他，现在的我应该做什么。” 穆持看向齐诺：“他说，像我这个年纪的就应该去读书。随后他风风火火地替我办理了身份证，把我塞进了一所高中里。那段时间到上大学之前，我一直与他住在一起。” 齐诺明白过来：“所以你就这么上了大学。” 穆持颔首：“是的。” “这么说起来，要不是这老人好心，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齐诺手肘碰了碰他，“不如改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送送温暖？” 穆持轻轻颔首：“寒假我会回去给他扫墓，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齐诺一顿：“扫墓？” “嗯。”穆持应声，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考上大学，给他看了录取通知书。那天他很高兴，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向左邻右舍炫耀，说他养出来的孩子没一个孬种。” “第二天，我就发现他已经离世了，脸上还挂着笑。” 顿了顿，他静静地注视着齐诺：“你们人类的生命总是很脆弱。” 齐诺没有否认：“生命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才更要好好的活着。” 穆持不置可否。 “那个老人离世的时候，”齐诺问，“你有没有觉得难过？” 穆持沉默半晌：“没有。” 齐诺却松了一口气：“那挺好。” 穆持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好？你们一般不都是很讲究重情重义？” 他这样的，应该算是很多人都会远离的薄情寡义。 “离别是一件很苦涩的事情。没有人会喜欢离别，但没有人能躲得掉离别。”齐诺对他笑了笑，“这样的苦你还是别尝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穆持“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他转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孩童嬉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穆持忽地生出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阿诺，我其实——” “哇，是无人机！” “哇塞，无人机表演秀开始了！快开直播快开直播！” “爸，妈，你们看，这是我这边市中心的无人机表演秀，是不是很好看？等下还有烟花呢……放心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嘿朋友，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齐诺仰起头，看向不断变换图案的上空无人机，眉眼弯起。 “阿持，”他笑着，靠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中秋节快乐，新世纪欢迎你。” 穆持原本深而黑的眼泛起波澜，在无数灯光照耀下露出柔和的笑意。 “你也一样，阿诺。”他也清晰地回应，“中秋节快乐。” 正在不远处拍摄无人机表演秀的唐河清不经意间转头一看，顿时在心底“哇塞”了一声。 这对颜值很高的情侣相视一笑的样子还挺好看。 他的动作快过思考，下意识举起相机，“咔擦”给坐在长椅上的俩人拍了一张合影。下一秒，眉眼深邃俊美的那个男生率先看了过来，面上笑意转眼消失不见，活像是变脸传奇。 唐河清一怔，没想到距离这么远也能被发现，那个男生对于镜头的敏锐度这么高。 男生微微侧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跟身旁的男生说些什么，下一秒另一位男生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在两位男生无声的注视下拿着相机走了过去，在旁边另一位清隽的男生好奇看过来时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故意要拍你们两位的，实在是你们两位之间的氛围太好了，介意的话我马上删除。” “我跟阿持的合照？”齐诺颇感兴趣，“方便发我一份吗？” “当然可以。”唐河清高兴起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等回去我就把照片发给你们？” “好啊。”齐诺笑着摁亮手机，添加了这个男生的联系方式，侧过头问向穆持，“你介意别人留着我们的照片吗？” 穆持：“我无所谓，随你。” “那就不删了，你留着吧，别拿去盈利就行。”齐诺转过头对着唐河清笑，打趣道，“能得到摄影协会会长亲手拍的照片，那是我们的荣幸。” “嗯？你认识我？”唐河清很是意外，“你们也是a大的学生？” 他看了看添加好友时的自我介绍，不记得自己认识过“齐诺”这一号人。 齐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拍了拍穆持的肩膀：“唐会长，你不认识我身边这位法学院赫赫有名的学神吗？我记得你去年还给他拍过a大法学院的招生宣传照。” 唐河清眨了眨眼，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穆持，几秒后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难怪我看你们俩这么眼熟，原来你们就是最近疯传的法学院同进同出小情侣！” “哈哈哈哈——”齐诺搭上穆持的肩膀，眨了眨眼问，“学神，你的名声被我糟蹋了，这可怎么办？” 穆持：“凉拌。” 齐诺：“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咳咳。”唐河清及时收敛了笑意，“没想到学神私底下是这种性格。放心，等下回去我一定会返图给你们。” “谢啦。”齐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唐会长也是来拍无人机表演与活动烟花的？被我们这一打岔不要紧吧？” “没关系，我的素材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唐河清摆了摆手，忽而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那什么，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会长什么的就算了吧。” “好的，河清。”齐诺“唔”了一声，“不过我得澄清一下，我跟这个家伙可不是情侣关系，别误会了。” “什么？”唐河清诧异地打量着他们，“你们竟然不是一对？咱们同性婚姻法案通过都好多年了，你们没必要遮遮掩掩。” “真不是一对。”齐诺摊了摊手，“你们总不能因为我是阿持这么久以来出现在身边频率比较高的人，就把我认定为他的另一半吧？” 唐河清心想这不是废话，这么久他身边就你一个人不是偏爱是什么：“所以你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齐诺：“昂，是啊。” “好好好，朋友，朋友，单纯的朋友。”看着齐诺坦坦荡荡的神情，唐河清觉得也许真的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一步。两位，中秋节快乐！” “回见，中秋节快乐。” 齐诺送走了人，转头一看，穆持望着那边的江上看了不知道多久，明显就是在走神。 “回神了，人家都走了。”齐诺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 “你刚才跟他聊的不是很开心吗？”穆持忽视刚才似乎是感知到同族的异样，淡淡反问，“还管我想什么。” “嘶——吃醋了？”齐诺双手合十，“罪过罪过。瞧我，竟然忽视了我们伟大的亲王，惹得我们亲王都不高兴了！这可怎么办，上帝啊，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亲王原谅我的过错？” 穆持嘴角上扬了些，又勉强忍住，努力装作平静：“上帝他说不知道，得先回家，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好吧，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在这个时候，我选择暂时听取一下上帝的指示。”齐诺拉了拉他的袖子，“等一下还有烟花秀，那我们看完烟花就回家？” 穆持终于微微笑了起来：“好。” 无人机表演秀后就是盛大而又壮观的烟花秀。璀璨的明光照亮天际，瞬息之间消弭不见，在身旁人的脸庞被烟火映亮的时候，穆持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像烟花一样璀璨而明亮的生命力，但他会比烟花更长久。 活动结束后俩人就一齐回了家。回到家后，俩人收拾了一番，互相道了晚安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齐诺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唐河清发过来的图片忍不住赞叹：“不愧是日后享誉国内外的知名摄影师，主角受他有点本事。” 夜色中被不远处的灯火映亮的两双眼静静对视，两个青年之间那种容不下半分其他人的氛围传递出一种无声的亲昵，分明是差异很大的两个人却相得益彰，非常和谐。 单单只是看这些照片，如果主角不是他与穆持，他也一定会以为照片中的两位主人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 不过昨天晚上遇到世界线的主角攻，今天晚上就遇到了主角受，齐诺想，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 10、拯救血族大学生（10） 齐诺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给唐河清：【你的拍照技术真厉害，不愧是摄影协会的会长，棒棒！[点赞][撒花][撒花]】 【唐河清：谢谢你的喜欢！这只是随手一拍，没有多厉害，主要是你俩长得都很好看。[抱拳][抱拳][抱拳]】 【齐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摄影师！我看好你！[撒花.jpg]】 【唐河清：谢谢，借你吉言了！[大笑.jpg][大笑.jpg][大笑.jpg]】 齐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向唐河清确认： 【齐诺：河清同学，有个事儿想八卦你一下。】 【唐河清：嗯？你问。】 【齐诺：你认识齐铮这个人吗？】 【唐河清：齐铮？】 【唐河清：不认识。】 【唐河清：怎么，他是你兄弟？】 齐诺“唔”了一声，看来世界线中命定的主角攻受在这个时间点还没相遇。 甚至唐河清本来也不应该与穆持有交集，说起来这算是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命运？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过程出现一点偏差也无伤大雅。 既然世界线的记载中这两位都是一见钟情，那么不妨来一个小小地推波助澜—— 【齐诺：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他，只是偶然听说他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齐诺：但是他这个人呐，害羞得不要不要的。只敢远远看着你，不敢主动出击。】 【唐河清：……】 【唐河清：什】 【唐河清：[惶恐.jpg]】 齐诺拥着抱枕笑得倒在床上。 当一个人发现对方喜欢自己时，那么也会下意识地对这个人产生一些关注与好感；而在这种互有好感的前提下，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更高，这就是恋爱补偿效应。 齐诺倒是很想看看这两位气运之子会不会比世界线的记载中更早在一起，还是会出现新的变故。 果不其然，唐河清那边沉默了半晌，竟然主动找齐诺要起了齐铮的一些个人资料： 【唐河清：你有关于齐铮这个人的照片之类的吗？】 【齐诺：有，等等，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齐诺自然乐得当一回红娘，把一些关于齐铮他本人不涉及个人隐私的基础资料整合了一下，干脆发了个压缩包给唐河清。 【唐河清：……谢了，这个压缩包是我没有想到的。】 【齐诺：小事儿。[包在我身上.jpg]】 【齐诺：反正你也喜欢男生，看一看不亏。】 【唐河清：看着里面的这些东西，我突然有种相亲的感觉，真让人心情复杂……】 【唐河清：不对。】 齐诺挑了挑眉：【嗯？怎么啦？】 【唐河清：你……等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生？】 【唐河清：还有，你既然说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还知道他害羞？】 【齐诺：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与阿持正在拉着小手走向教学楼，激动地商讨这个中秋节该怎么过……】 【唐河清：……】 【唐河清：说重点。[微笑.jpg]】 【齐诺：好吧，重点来了。】 【齐诺：这个中秋我与阿持去爬秀庄山，与齐铮不小心在顶峰相见。】 【齐诺：他看着波澜壮阔的山河风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奔腾不息的爱慕之情，惆怅地向我们吐露他爱而不得的苦闷。】 【齐诺：在那一瞬间，他悲痛地想着，难道你们的关系仅仅只能是路人吗，他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别人成双入对吗？不！他不甘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牛马！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知晓最后的结局！】 【唐河清：……】 【唐河清：你不去写小说可惜了，文学院的是吧。[抱拳.jpg]】 【齐诺：过奖过奖，我也觉得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打算有机会就去写写玩玩。】 【唐河清：……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 【齐诺：开玩笑，我不骗你干什么？又没有坏处。】 起码他们确实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在秀庄山相遇。 【唐河清：也对。而且我觉得你是那种很可靠的人，应该不会骗我。】 【唐河清：……不对！】 齐诺又“咯咯咯”笑了起来，正打算接着忽悠涉世未深的主角受，余光一瞥差点弹射起飞：“我靠，你怎么都没个动静？” 穆持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弹到床尾，垂下眼看向还没有灭屏的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八分，我只是好奇你这么晚没睡觉都在笑什么。” 齐诺：“呃，我……” 穆持顿了顿，用一种齐诺无法形容的语气淡淡地说：“哦，原来是在跟新认识的人聊天。也对，他长得这么好看，你开心是应该的。” 齐诺想也没想扑过去，双手抓住穆持的手腕，诚恳地说：“亲，听我解释。” “嗯。”穆持眼中红芒一闪而过，“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吵到您休息的。”齐诺讨好地笑了笑，“这不是在教这位小同学解决感情问题，一时入神就忘了时间。” “感情问题，”穆持重复了一遍，“所以为了解决他的感情问题，你要以身作则，跟他谈恋爱？” 越说到后面，穆持的语气已经开始泛起凉意。 “不不不，天地可鉴，我可是要当一辈子寡王的人。”齐诺连忙否认，“齐铮喜欢他，我这不是在教他怎么准备恋爱，仅此而已。” 穆持：“真的？” 齐诺把手机拿起来递给穆持：“不信你自己翻聊天记录，没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穆持还接过了手机，紧绷的神色已经悄然缓和了不少。 他垂下眼翻看了一会儿二人的聊天记录，重新看向齐诺，问：“你是要给他们当红娘吗？” 齐诺挑了挑眉：“不可以吗？” “加油。”穆持把手机还给了他，“红娘别当太晚，你该睡觉了。” “不着急吧？”齐诺还看了看时间，“明天不是还是不用上课吗？赖个床也没关系。” 穆持：“熬夜会秃顶。” 齐诺嘴角一抽：“……算你狠。” “晚安。”穆持站起身，“我帮你关灯？” “有劳。”齐诺打了个哈欠，被子一翻把自己裹在里头，“晚安。” 穆持点了点头，替他关了灯，下一秒就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不见。 【齐诺：不早了我睡了，晚安。zzz】 【唐河清：好的，晚安。】 【唐河清：今天能认识你，我很高兴=v=】 【齐诺：owo】 齐诺摁灭手机屏幕后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充电，闭上眼准备入睡，忽然又睁开了眼。 不对。 刚才穆持过来质问的时候，他在紧张什么？ 又不是偷情，刚才穆持他一脸人赃俱获的不爽表情是要干什么！ “我一定只是单纯地被他的神出鬼没给吓到了。” 齐诺翻了个身，喃喃着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我问心无愧，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本来就没错，我没错……睡觉睡觉，一定是熬夜太晚脑子不清醒。” 正在看书的穆持自然也听到了齐诺这一声低喃，翻书的动作顿住。等他再仔细地听了一段时间，直到齐诺的呼吸变得规律绵长，他才收回思绪。 某位亲王开始反思自己的出现方式，力争以后不要吓到脆弱且容易受惊的人类室友。 比如以后进门先象征性敲门。 愉快的中秋假期过后，俩人照旧同进同出，周围同学也从一开始的吃瓜看戏变成后面的习以为常。 每天他们的生活轨迹几乎一致，又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实在没必要过多关注。 “你看吧，我之前就说过了。”齐诺摊开手，“只要你不去管那些谣言，久而久之就自己散了，八卦吃瓜要的不就是新鲜热乎？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既然如此，”穆持合上书，微微抬起头看向齐诺，“那个叫做齐铮的人类为什么天天都来找你？” 还用一些无聊至极的借口相约同行，比如说吃饭看社团晚会什么的。 穆持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三人同行中逐渐对齐铮越来越看不顺眼。 “咳咳，这个……”齐诺挠了挠脸颊，“可能是他因为看我太帅，所以想要和我发展处一段震惊古今的深厚友谊？” 穆持点评：“谬论。”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如果你真的是他的亲人，你会回去你真正的家里住吗？” “你在担心我抛弃你？”齐诺恍然大悟，“难怪你越来越看齐铮不顺眼——我保证，我一定会死皮赖脸呆在你这不走，哪儿也不去，我发四。” 说着举起了四根手指头，言之凿凿：“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他们对视着，沉默许久。 “你看，外面没有打雷，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齐诺笑嘻嘻地放下手指头，“我的心日月可鉴，你该相信我了吧？” “四和誓读音不一样。”穆持双手抱臂，冷静地看着他，“我普通话一乙，你当我听不出来吗。” 齐诺叹气：“阿持，有些时候，你真的敏锐到令我咬牙切齿。” 穆持抿了抿唇。 “好了，我不会离开你。”齐诺正色，“这一回不开玩笑，我说真的。” 穆持定定望着他：“我们初遇那天，你说过六个月后会离开。” “没错，我说过。”齐诺说，“我同时也说过可以一直当你的人形血袋，时效是我这一生。” 穆持微微一怔，想起来他的确说过，低低“嗯”了一声。 “阿持，”齐诺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担心我会离开你吗？”《 》 11、拯救血族大学生（11） “……”穆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确切想法，是走还是留。” 齐诺手指微动：“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确切想法，控制变量？你希望你的生活一切都是可控的？” 穆持手指微蜷，目光沉静一如往昔：“是。” “好吧，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齐诺伸了个懒腰，开始自言自语，“那么今晚怎么解决好呢？要不随便炒两个菜算了……” 刚打开冰箱思考这个问题，齐诺就看到了手机里主角攻发来的消息，顿时“嚯”了一声。 【齐铮：你们吃晚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一顿，我请客。】 齐诺摸着下巴，反手关上冰箱门给他回消息： 【齐诺：你中彩票了？怎么三天两头都在请我吃饭？】 【齐铮：看你怪亲切的，跟你吃饭很放松。】 【齐诺：经常请吃饭还说放松什么的……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斜眼笑]】 【齐铮：……我要是喜欢你，我请穆持干什么！[对方不想理你并向你扔了一块砖.jpg]】 【齐诺：好好好，那我能多带个人吗？】 【齐铮：知道了知道了，带着你那小男友穆持一起来吧，我不介意。】 齐诺顿时一挑眉，转身出去把手机屏幕怼在穆持眼前：“免费饭局，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穆持瞥向手机屏幕，“去。” 齐诺收起手机：“那我们马上出发？有点饿了说实话。” “好。”穆持起身，语气平静，“这是他这个星期第八次约你出去吃饭了，他想干什么？” “为了发个善心，减少我们的财政支出？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齐诺笑了，“再说了，我哪一次没带你一起去？他甚至都默认咱俩是一对了，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 穆持低声说：“他最好是。” “什么？”穆持的声音太小，齐诺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了？” “我说走吧。”穆持已经走到了门口，“你不是已经饿了吗。” “走走走，我确实饿了。”齐诺推着他出门，叹了口气，“这下又要欠齐铮一顿饭了。” 他们俩循着齐铮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饭馆，跟着服务员进了一个包间。 齐诺先瞧见了齐铮，一进门就“哟”了一声：“你小子发达了啊，竟然能在这家饭馆请吃饭——这位是？” 齐铮的神情复杂且带了几分紧张，眼看着齐诺与穆持坐到对面，才轻咳一声，介绍：“齐诺，穆持，这位是我的小叔叔齐孟。小叔叔，他们就是齐诺与穆持。” “你好。”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先是对穆持略一颔首，随即转眼定定地望向齐诺，“你就是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对吗？” “是我。”齐诺心底“啧”了一声，面上四平八稳，“我也跟着齐铮叫您小叔叔好了，您这是偶然遇到加入咱们的饭局？” “……不，孩子。”中年男人面上神情复杂，缓缓道，“按照我们生物学上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爸爸。” 齐诺：“……” 齐诺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准备齐全，想来齐铮应该也不会组这一场饭局吧——证据呢？让我看看。” 中年男人果然早有准备，他将手边的一沓资料递给齐诺：“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齐诺“嗯”了一声，拿起那一沓资料一看，第一张就是亲子鉴定为父子关系的dna检测报告。 齐诺：“……” “这个鉴定……”齐诺看向齐铮，眯起眼笑了一下，“你上次猛地薅了我一把头发，就是因为这个？” 齐铮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故意抓多你头发的。只是样本需要带有毛囊的头发，所以……” 齐诺“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精神疾病发作了，没事就好。” 齐铮：“……对不住了，兄弟。” 齐诺平静地将那些资料递回给他们：“据我所知，齐孟先生您多年来洁身自好，现在也没有婚配。为什么会有我这样一个儿子，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齐孟神色有些动容：“你了解过我？” 齐诺摊开手：“只是有点好奇，但我没想过要当谁的儿子。” “你说的没错，孩子。关于这一点，我想过很多。” 齐孟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气质从容的年轻人：“但是孩子，以前你从福利院长大，甚至没读过高中，早早就要出来打工，受了这么多的苦——现在回到齐家，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我不需要，齐先生。”齐诺放松地向椅背一靠，“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没打算改变什么。或许，您可以假装不认识我，找一位您喜欢的人共同养育后代，不是更好吗。” 平日里见惯了齐诺嘻嘻哈哈的模样，今晚的他在面对别人时难得正经起来，眼中的淡漠与周身的沉着冷静倒还是穆持第一次看见。 穆持注视着他，一时之间没能移开眼。 齐孟沉重地叹息：“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齐诺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年龄现在好像是二十岁：“……” “我那个时候，跟她……”齐孟顿了顿，“我还没来得及娶她，就得知了她去世的消息。” “……”齐诺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节哀。” “我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在国外，抽不开身，本来打算回国就登记结婚办婚礼。”说到这，齐孟目光慈爱地看向齐诺，“她那个时候高兴地跟我说，不如我们的孩子就叫齐诺。” “她说，孩子的名字，要的就是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这个名字，无论最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会再改。” 说着说着，齐孟面上浮现出浓重的悲哀：“没想到她才生下孩子不久，孩子就在产房不见了——都说是天杀的人贩子把孩子抱走卖了，但我们无论再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齐诺：“……” 当初进这个世界时说好的背景自定义，怎么现在还给他开出了隐藏款剧情？ 这是bug吧！ 回去一定要告诉维护部门检测一下。 “直到前不久，小铮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关于你的事情。”齐孟语气温和，“当我看到你照片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与阿莹的孩子。” 齐诺：“……”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拿到明面上来说。小诺，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但我实在担心你误入歧途。” 齐孟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多了些无奈与叹惋：“我听说你生活的改善是在遇到了穆持同学之后——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当然，我也很希望你们是健康正常的恋爱关系。” “但是，小诺，你实现经济独立，双方在平等的情况下感情才能更长久。”齐孟话里话外差点就没把“包养是不对的”写在脸上，“我的资产还算有一些，只要你回来，肯定都是你的。” 齐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直截了当：“齐先生，你误会了，我与阿持不是那种关系，你们不要多想。” 齐孟满是叹息与遗憾地接着说：“我与阿莹都读到了博士。小诺，你甚至没有读高中。” 齐诺：“……初中学历真的是对不起了。” “阿诺与我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花过我任何一分钱。”穆持忽然开口，语气如常，“实际上，我曾经想要转给他五千万当我们的日常开销，他没有要。” 齐诺疑惑看去：“你什么时候转给过我五千万，我怎么不知道？” 穆持淡声提醒：“手机。” 齐诺：“……我想起来了。” 齐孟有些诧异，随即便是欣慰：“好好好，不亏是阿莹的孩子，性子也随她，不慕钱财。” 齐诺：“呃……我真的不缺钱。” “小诺，天底下没有哪一对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我也一样。”齐孟凝视着齐诺，诚恳地唤，“回家吧，好吗？” 齐诺：“……” “而且，”齐孟顿了顿，语气不明，“现在外面不太安全，我很担心你会遇到一些……恶心的东西。” 齐诺有些意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齐孟的神色：“恶心的东西？” 齐孟瞥了一眼穆持，不打算在普通人面前多说，只道：“回来吧孩子，自从知道你的下落以来，爸爸真的很想你。” “先吃饭吧。”齐诺沉默半晌，无奈叹气，“我是真的饿了。” 齐孟难掩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先点菜。” 点过菜之后，几人之间竟没有人再出声。等到菜全都上齐，齐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齐诺与穆持之间的互动，主动寻找话题：“小诺，你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好，怎么认识的？” 齐诺转头问向穆持：“我可以说吗？” 穆持给他夹菜的手一顿，随即神色自然地放到他碗里：“你随意。” 清清楚楚地听到这番对话的齐铮：“……” 所以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吗？ 齐孟眼中也浮现出一抹异样，但还是很快敛起，适时露出了一个倾听的神态。 “好吧。”齐诺呼出一口气，悠悠道，“我与阿持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早晨——” 穆持面不改色地心想果然，他又开始了。 “我偶然遇到阿持，顿时惊为天人，满脑子都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齐诺笑了起来：“为了能够时时刻刻欣赏他的美色，我决定豁出脸面，勇敢上前，请求成为他的手足兄弟。对吧，阿持？” 说着还向穆持眨了眨眼。《 》 12、拯救血族大学生（12） 齐铮看向穆持：“呃……” 听起来很奇怪，但齐铮说不出哪里奇怪。 齐孟也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看向穆持，心下想着这个年轻人的确长得过分俊美了些。 如果看他容貌的时间久了，甚至还会生出一种他不是正常人类的错觉，而是某种精雕玉琢的完美作品。 看到齐诺暗地里朝自己使眼色的模样，穆持沉默一秒，违心地颔首：“是的。” 他们之间的这个小互动被齐孟与齐铮看在了眼中。 俩人看看笑得几乎不见眼的这个，又看看全程面无表情好像永远心如止水的那个，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这还叫没谈恋爱的话，那什么才算是谈恋爱？ 这两个到底在否认什么？ 吃饱喝足后齐诺与穆持礼貌地向他们告别，并表示下一顿饭可以由他来请。齐孟想要送他们回学校的举动也被婉拒，只好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 “小铮，”齐孟镜片下的双眼终于再也无法遏制地涌出疲惫，“关于穆持这个人，你还了解多少？” 齐铮看向他：“我回去就查。” 齐孟颔首：“谢谢，辛苦你了。” 齐铮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问：“小叔叔，堂弟他要是一直都不愿意回家，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他不愿意回家的很大一个原因，应该就在穆持身上。”齐孟叹息，“怎么可能有人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亲人呢，更何况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要是穆持能劝劝他就好了。” 齐铮开玩笑问：“所以小叔叔不反对他们交往？” “我反对有什么用，那孩子独立惯了，怎么可能听我的。”齐孟笑了一下，“再说了，小诺他……唉，只要不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他过得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齐铮摸了摸鼻尖：“我觉得他们俩感情挺好的，应该是正常交往。小叔叔，你也看见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穆持照顾堂弟多一些。” 齐孟微微颔首，倏忽想起什么，神色变得严肃了些，低声道：“最近感知血脉有异常吗？” 齐铮一怔，随即正色：“确实有。小叔叔，我怀疑……血族似乎真的已经出现了。” 齐孟沉沉地“嗯”了一声：“如果遇到……” 他顿了顿：“不能放任它们游走。小铮，你知道该怎么做。” 齐铮点头：“我明白。堂弟的血脉应该也是与您一样，我担心他……” 齐孟沉重点头：“是该让他尽早回来，起码要让他有自保的能力，不能再拖了……小铮，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小诺单独约出来一次，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齐铮应声：“好，最近您侦查时也要多注意安全。” 齐孟颔首：“我会的。” 夜深人静，他们俩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齐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蹦出来个爹。” 穆持瞥他：“我闻到了他血液的味道，与你的味道相差无几，他的确是你的父亲。” 都是血猎中一脉相承用来诱惑血族的味道。 齐诺笑了，问：“所以上古时期血猎一脉容易被血族屠族，就是因为你们闻得出来亲属之间血液的味道？” 穆持：“嗯，有这个原因。” 齐诺缓缓皱起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转过头看向穆持：“阿持，现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你这最后一位血族了吗？” “如果你说的是还有生命活动的话，”穆持说，“那么是的。” 齐诺默了默，敏锐地抓住重点：“还有生命活动？” “嗯。”穆持沉默半晌，“实际上，沉眠未醒的血族遍布世界各地。” 齐诺：“……” “而且，”穆持顿了顿，“前几天……或许更早，我感知到了一位同族的苏醒。” 齐诺：“……” 他默默地看向穆持，目光幽幽。 “啊，这可真是，”齐诺叹息，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无奈，“太有意思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图一时方便，为了能够接近任务目标而随便复刻了他们齐家的血猎基因。 现在，天大的麻烦似乎要出现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他已经大致摸透了那位父亲想要他尽快回齐家的原因。 他这一身齐家的、血猎后裔的血。 穆持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 “没什么，我可能得与那位齐孟先生单独见一次面。”齐诺神色莫名有些发沉，再看向穆持时便是慎重，“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证你安然无恙，我不会向任何暴露你的身份。” 穆持蹙眉：“发生了什么？” “阿持，我还想问你些事。”齐诺定定望着他，“你说你自从苏醒之后，实力就大不如前。” 穆持并没有隐瞒什么：“对。” 齐诺问：“那么，你现在还剩多少实力？” 穆持想了想：“大概是从前的十分之一。” “如果对上当代这些还能喘气的这些血猎，”齐诺说，“你有几分胜算？” 此时此刻，穆持已经明白过来了齐诺的真正想法：“我不知道，我没有与现在的血猎后裔交过手。” 齐诺呼出一口气：“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恢复实力？” 穆持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苏醒后会大不如前，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恢复实力。” 顿了顿，穆持望向齐诺，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问：“你……要与我为敌吗？” 齐诺：“……噗，你好中二啊。” 话刚一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点问题的穆持：“……” 一定是与齐诺呆太久了。 “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不会离开你，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齐诺轻叹，“阿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穆持抿了抿唇，还没说话，齐诺又问：“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总是会觉得我离开？” “显而易见。”穆持平铺直叙，“在你这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我重要。” 齐诺缓缓蹙眉：“什么时候其他人和事比你重要？” 穆持：“任何时候。” 每次一起上课齐诺他会看老师，会看同学，很少看自己，别人上来一搭话他也是先回应人家，上次爬山他跟齐铮聊了很久也没注意过自己，看无人机表演秀的时候更是加上了唐河清的联系方式一聊就是几乎凌晨三点。 自己对他而言，更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放下忘记的一个人，仅此而已。 不，他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身冰冷没有心跳，暗夜独行憎恨天光的种族。 感受到穆持的心绪似乎泛起不小的波澜，齐诺盯着他：“我们聊的是什么扭曲内容，你今天是非要跟我吵这一架不可了？” “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要吵架的念头。”穆持说，“讲点道理，齐诺，是你想要吵架。你不觉得从刚才聊天到现在，话题都是你在引导吗？” “好吧，是我的错。”齐诺举手做投降状，十分无奈，“那我们都各退一步，我不当人，你不当鬼，怎么样。” 穆持：“……” 穆持刚才有些莫名不安的心情在齐诺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镇定下来：“我本来也不是鬼。” “怎么不是呢？”齐诺西子捧心般，“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死——鬼～” 穆持：“……” 穆持：“…………” 穆持面无表情地闪现回了自己的房间，无情地重重反锁。 齐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a市午间新闻播报。近日来夜间凶杀案频频发生，受害者除了均为o型血之外无明显特征，请广大市民注意保护自己，尽量减少夜间在外的时间，早点回家……” 几天后下午五点半，齐诺独自一人赴约。 “我走啦阿持。”门口分别的时候，齐诺对屋内的穆持挥了挥手，情深意切地叮嘱，“我不在家的时候记得要想我。还有，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穆持：“再见，早点回来。” “那你晚饭可怎么办？”齐诺忧虑，“要不我等下吃完给你打包点饭菜回来？两片菜叶够了吗？” 穆持：“不用，不吃，谢谢。” 齐诺遗憾：“好吧，有事的话就给我发消息。” 穆持：“会的。” 齐诺到了楼下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定下的饭店在哪，想了想打了个出租车。 他要去的地方说远不远，很快就到了。进了饭店的门后报了包间号，被服务员领上四楼时，出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齐诺淡声说了句“抱歉”，刚想错身离开，被他撞到的那个人却低低一笑：“小朋友，一句道歉就够了？” 齐诺脚步顿住，转过头看向那个人，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微微一笑：“我看这位先生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您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恃美行凶吧。” 男人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齐诺，不留痕迹地舔了舔犬牙，又笑了起来：“我叫赵天华，不知道我这个受害者有没有一个认识你的机会。” 男人似乎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笑起来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称得上一句完美。 “不好意思，没兴趣。”齐诺转身就走，态度迅速冷淡，“我已经道歉。还有事，先走了。” 赵天华似乎有些不甘心，但隐晦地扫了一圈周围的摄像头之后还是可惜地放弃了某种心思，找了个借口去调饭店监控，将青年出现的这一段视频下载保存，转身去查关于青年的所有消息。 齐诺没把这个怪人放心上，反倒是许久没见的系统突然上线：【宿主为什么会拒绝赵天华？】 齐诺反问：“我为什么不会拒绝他？” 【之前说过，根据数据分析，您向来都喜欢长得好看的所有人。】系统说，【我还以为您会想要与他认识。】 “我是喜欢长的好看的没错。”齐诺笑了笑，“但也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都喜欢。” “至于有些东西……”齐诺看着服务员敲了敲包间的门，里头的光缓缓透出，“更是宁缺毋滥。”《 》 13、拯救血族大学生（13） “小诺，你来了。” 眼看着齐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齐孟对他和蔼地笑了笑：“看看，想吃些什么？随意点，小铮也已经点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齐诺礼貌颔首，随意点了几个，直到服务员离开后才抬起眼，“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齐先生，您还是想劝我认亲？” “我知道我也有错。”齐孟温和地说，“我甚至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当年的疏忽，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从今以后我会尽力尝试着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闻言，只静静地注视着齐孟。 “齐先生，我不需要任何亲人。”齐诺语气很平静，仿佛不是在说着自己的事情，“从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小诺……” “当然，这并非是对您有任何偏见，我也相信您能成为一位很好的父亲。只是我习惯了独立，无法接受，只能抱歉。” 齐诺双手交握，从容沉着：“无论如何，我只能将您当做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辈。当然，如果您不嫌我逾距，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齐孟凝视着齐诺怔然不语，眼中似有欣慰眼前青年的成长，也有错过他成长经历的遗憾。 他没有对亲人的渴望与怨恨，也没有任何愤愤不平或是哀怨自怜，从始至终都只有漠然平静。 他是真的不在乎。 清楚地明白这一点，齐孟喉间一哽，看向齐诺时嘴唇微微颤抖，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竟然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他竟然宁愿眼前的青年恨他当年不作为，也好过这样的冷淡漠然，像是过客。 齐铮再也看不下去：“齐诺，你别这样。有些话我也直说了，小叔叔他这么着急要认你回来，其实是因为——”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齐诺温和地截断他的话，一开口语出惊人，“是为了我这一身血，来自齐家从上古延续下来的血猎血脉。最近a市不太平，你们怕我出事，对吗？” “……” “……” 齐孟与齐铮齐齐一怔。 “你……”齐铮眼瞳震颤，“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之前……被那群怪物给找上了？” 如果齐诺真的被找上……他怎么可能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但如果没被找上，齐诺更没道理会知道这件事情！ “小诺，”齐孟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智冷静，“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抱歉，我不打算说。”齐诺摊了摊手，“这是我的秘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有自保能力就够了——感谢你们的关心，请不要为我的安危担心。” 齐孟又是一怔，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父子之间的心有灵犀，他似乎是听懂了齐诺的言下之意——他没必要因为这个而认亲。 他话里话外真的很抵触亲人的存在。 “我们不能仅仅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会相信你有自保能力。”齐铮神色严肃，“齐诺，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近来苏醒的远古血族大多实力强悍，我不认为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的你能对抗它们。” 齐诺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奈。他沉默几秒，说：“这样吧，直观一点，等下我们过两招？” 齐铮：“……可以，但你要是输了，就回齐家来，能接受吗？” 齐诺笑了：“你要是输了，以后你与齐孟先生都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认亲的事情，我们还是朋友，能接受吗？” 齐铮用问询的眼神看向齐孟，得到后者神情复杂的一个颔首。 齐铮是当代血猎后裔中最有天赋的佼佼者。就当世同辈而言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连一些有资历的前辈都败于下风。 齐孟对自己的这位侄子的水平非常有信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认亲上户口本的一系列事宜了。 “好，我答应你。”齐铮点头，半晌过后想起来一件事情，“那个，比试要在我们吃完饭之后马上开始吗？吃饱之后剧烈运动好像比较容易得阑尾炎……” “……”齐诺转头看向齐孟，“吃饱后剧烈运动会得阑尾炎？你们就是这么骗小孩儿的？” 齐孟扶了一下眼镜：“这是小铮父母对他的教导，与我无关。” 齐铮脸上浮现出茫然：“不对吗，难道是我哪里说错了？” “吃完饭后的剧烈运动是不会引起阑尾炎，食物从你胃到大肠也要好几个小时。不过剧烈运动导致交感神经兴奋，肠胃蠕动减缓会影响消化。”菜早就上齐，齐诺夹了一筷子，“吃完后四五个小时后吧。我知道你们齐家有正规的训练室，就在那里比划好了？” 齐铮自然没有意见：“好。” 齐孟的目光轻轻动了动，有些话想说还是强行按捺下来。 结束这一餐晚饭后齐诺坐上他们回家的车。后座上，齐诺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没什么表情，路灯的光照在侧脸，隐隐显出几分冷淡的意味。 齐孟大半的时间几乎都在看着他，无声叹息，只觉得天意弄人。 如果当年没有出那种事，他没有出国，而是选择好好地守在阿莹身边，小诺对他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冷淡疏离的性子。 齐诺也察觉到了齐孟的视线，只觉得无奈。 “小系统，”他说，“以后还是帮我找一些孤儿身份的委托人吧。没想到我第一次尝试一次自定义身份会出这么大的剧情漏洞，真是失算。” “委托人”，也就是任务位面当中非大奸大恶且心有不甘的人，经由管理局内开拓部门的人员与其沟通交涉。 任务者可以使用他们的身份在位面行走，与此同时要完成他们的心愿，并送他们的魂灵去寻找一个合适的来生。达成交易，身份名额就会挂出来提供各位任务者选择。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头晃了晃：【宿主……不喜欢家人吗？】 “不是不喜欢。”齐诺目光悠远，“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了……啧，算了，你还是当我不喜欢吧。” 他曾经真正的家人对他做过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但那样痛彻心扉、心如刀绞的过往到最后也只有渐渐遗忘的结局。 时光悠长，爱与恨都变得渺茫。 做任务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别人正常的家人……算了，他坚持自我就好。 【宿主。】系统似乎犹豫着，音量还调低了些，【我觉得齐孟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是啊，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跟我没关系。”车缓缓停下，齐诺迈步下车，“小系统，以后不要跟我聊关于家人的任何话题了，我不喜欢。” 嗓音很淡，但其中蕴含的笃定系统听得一清二楚。 【……好的，宿主。】 齐诺“嗯”了一声，抬起眼望了一下眼前遍布着层层防御的齐家老宅，面上重新挂上笑意。 在齐诺看不见的地方，白色光团在系统空间里忧虑地飘来飘去，烟青广袖时隐时现，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穆持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看着书，却有些心神不宁。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此刻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七分，接近零点。 难得没有齐诺嘻嘻哈哈咋咋呼呼的声音，也没有他笑着走过来跟自己来玩笑。 为什么齐诺现在还没有回来？ 穆持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个时候也已经看不下去任何文字，索性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拿起手机摁亮解锁，点开了呼号页面。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应该给齐诺打个电话提醒一下的时候，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诺率先打了电话进来。 他的手指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他还在判断自己应不应该接这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按到了接通键，还顺手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齐诺声音略微有些失真，语气遗憾：“阿持，我今晚有点事情不能回家陪你了。没给你打包两片菜叶回去尝尝味，你不会怪我吧？” 穆持把手机放在眼前，心弦骤然一松，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不会。你注意安全，有事叫我。” 对于齐诺今晚不能回来这件事情，穆持早有准备。 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但怎么可能会有人类能真正拒绝自己的血脉亲人。 按理来说这没什么，也不过是同住将近一个月以来齐诺第一次夜不归宿而已，还是为了他的亲人，但为什么会觉得有些许烦躁？ 他早就该心如止水才对。 “你不会难过到躲进被子里偷偷哭吧？”齐诺声音放得柔和不少，“安啦，我明天一大早一定会回去的！上午的早八课可能不能一起了，下午我一定跟你一起去上课。” 穆持唇角微动，似乎是想笑，但没成功：“本来也不用你时时刻刻陪着，不着急。” 俩人又闲聊了会儿就挂断了电话。齐诺琢磨了一下穆持的语气，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满脸恍恍惚惚怀疑人生的齐铮与眼神复杂的齐孟：“我还有事。两位，我先走了。” 他们本来定好三局两胜，生平第一次毫无还手之力被零封的齐铮艰难出声：“晚上不太安全，你完全可以在这里留一个晚上。” “不用了，谢谢好意。”齐诺晃了晃手机，笑吟吟道，“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 14、拯救血族大学生（14） 齐铮死鱼眼看着齐诺：“……呵，有对象真了不起。” 齐诺哼笑：“这有什么？学校追你的人能从a大门口排到市中心，表白墙你更是常驻人口，为什么不找一个？” 齐铮：“……” “至于现在不太安全什么的，”齐诺含笑的目光落在齐铮身上，“我直说了，血族亲王级别的存在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输给我很正常，小天才，别因此一蹶不振。” 齐铮：“……” 这个“小天才”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嘲讽。 他不想回忆刚才被齐诺两三招就放倒的比试，更何况他能感受到齐诺甚至没有出全力，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 “齐先生，祝您以后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齐诺转眼看向齐孟，朝着他礼貌颔首，“我每个月也会给你打赡养费，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后会无期。” “赡养费就不用了。”齐孟叹气，“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打工，手头也拮据，是我应该给你生活费才是。” 齐诺淡淡：“需要的，这是我作为您生物学上的儿子需要尽到的义务。” 顺便还能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接有正常家庭成员的委托人的任务。 齐孟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疲惫地说：“这里离a大比较远，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谢谢您的好意，但不用了。”齐诺婉拒，“我还想多看看沿途的风景，可能会逛到别的地方，就不麻烦您了。” 这句话说完，他挥了挥手，拿起自己放到角落里的单肩包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齐家的训练室。 齐孟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的离开。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孩子已经长大了。” “小叔叔，您别难过。”齐铮手臂搭上齐孟肩膀，“我也可以给您养老送终的嘛。” 齐孟温和地笑了一下：“小铮，就当做是我的一点私心，在学校的时候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小诺。” 齐铮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说实话哈小叔叔，我觉得他好像也不需要我的照顾，我真的觉得他说他能对付亲王级血族不是吹的。” 齐孟拍了拍自己大侄子的肩膀，又是一声叹息。 呆在自己房间里的穆持在挂断齐诺的电话之后也没有接着看书，而是罕见地陷入了一种走神的状态。 他细细品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茫然地发现这些似乎都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好像有一点点的失望，还有一点点的憋闷。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诺今晚不回来。 这两年来他自认为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很多新世纪的产物，也没什么能够过多地吸引他的目光。自几百年前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从始至终都冰冷寂静，很多东西对他来说都枯燥乏味。 直到他发现来历不明尾随着自己、又大胆凑上来要求同居的昳丽青年。 他琥珀色的双眼甚至比中秋节那一天的圆月还要皎洁明亮。 穆持闭着眼靠在床头上，想了很多，每一件事、每一种心情都关于齐诺这个人。 直到万籁俱寂的夜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盈地走出了电梯，伴随着低低哼着的小调，紧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关上门，换鞋，往房间里走。 最后，脚步声停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穆持平稳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倏忽睁开双眼，下一秒干脆利落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齐诺刚打算敲门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随即被若无其事地收回：“你们血族的听力有些许变态了……这么晚还不睡？” “……”穆持微微垂下眼看向他，与他手里拿着的一大捧红色蔷薇花，平静地问，“你不是说要在齐家住一个晚上不回来了？” “是啊。”齐诺笑了起来，“这不是担心家里这个孤寡老人寂寞，我临时改变主意又回来了。喏，给你花花，不要生气。” 穆持看着捧到自己面前的红色蔷薇抿了抿唇，半晌低低“嗯”了一声，抬手接过：“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明天……早八还有课。”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齐诺倚靠在门框上，欣赏了一会儿美人抱花，“我跟齐铮打了三场，三局两胜，我要是输了就得马上认亲不得拒绝。赢了，那么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找我认亲。” “……” “哦对，忘记说了，齐铮是现在的血猎后裔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 “阿持，你要不要猜一猜，”齐诺勾起唇角，是一个张扬肆意的笑，“我是输了还是赢了？” 穆持看着他，恍惚间竟然觉得左胸膛里头的那个沉默的东西跳了起来：“我不知道。” 齐诺接着问：“那你是希望我输，还是希望我赢？” “……”穆持静静地注视着他，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回家。” 回到他真正的亲人身边，享受迟来二十年的宠爱。 “好吧，如你所愿。”齐诺张开双臂，“我已经回到家了，甚至明天还可以陪我的家人上个早八。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想要扑进我怀里大哭一场？” 穆持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深深地藏进掌心：“……所以，你赢了齐铮？” “是啊，我赢了。”齐诺故作沮丧，“这样都没有一个应该属于胜利者的拥抱吗？我的手臂都要举得酸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下一瞬，穆持把花放到旁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齐诺。 他闭着眼，手掌按着齐诺的肩胛骨位置，是一个近乎密不透风的拥抱：“谢谢。” 这是齐诺第二次与穆持拥抱，也再次感受到了穆持偏冷却不过分冰凉的体温，他已经永远都不会拥有的心跳也无处可寻。 但穆持本人却很体贴，性格也不孤僻古怪，反而很好相处。 “你觉得……”长久的沉默过后，穆持松开了齐诺，让他进来坐到椅子上，问，“永生怎么样？” “永生？”齐诺反问，“长生不死的那一种？” 穆持点头：“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吗？” 齐诺笑了笑，在管理局工作的大家伙们谁不是都接受了永生：“那你呢？你现在就是永生状态，感觉怎么样？” 穆持抿了抿唇，实话实说：“很无趣。” 齐诺摊开手：“为什么会觉得无趣？世界日新月异，哪怕你确认自己走过了每一寸土地，但变化后依然是未知的。探索这些，难道不能让你有些许乐趣吗？” “所以，如果是你，”穆持接着问，“你能接受永生，对吗？” 齐诺想也没想：“当然能。” 毕竟他现在就是永生状态。而选择在时空管理局安放自己的个人锚点，也是因为能去不同的世界看不同的风景，更多地能见识见识物种的多样性。 “好。”穆持深深地望着他，“我明白了。” 齐诺以为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已经重新拾起对生活的探索欲，不禁欣慰点头：“好好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只要穆持别再像原来世界线记载中血猎来杀他的时候丧失活下去的想法，乖乖引颈就戮，什么都好说。 想到这，齐诺再次宽慰他：“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穆持这一次再没说什么别的质疑的话，轻轻“嗯”了一声：“我信你。” 眼前的青年为了自己甚至拒绝了与亲人团聚。 那么，想必对于自己的做法也会赞同…… “不早了，我先去洗澡睡觉。”齐诺打了个哈欠，“先说晚安了，阿持。” 穆持冷峻的眉眼柔和些许，用目光细细描绘着齐诺优越出众的五官：“晚安。” 齐诺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深究，哼着歌离开了穆持的房间。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a市早间新闻播报。昨日晚凌晨三点二十一分，在清江区梧桐大道发现受害人赵某确认身亡。本案与前几次案件高度相似，均是全身血液被抽干，警方推测疑似同一凶手。请广大市民注意保护自己，尽量减少夜间在外的时间，早点回家……” 经历过一番友好切磋后齐铮对自己这位不愿意回家的堂弟态度没变，只是与齐诺来往更密切了些。 正好最近没什么事，齐诺无聊得很，干脆八卦起来：“铮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齐铮听到他那十分八卦的语气就想笑：“怎么，你也到了年纪喜欢给别人拉红线了？” “好奇问问。”齐诺托腮，“经常看见你上表白墙。哦对，之前阿持也经常上。” “是啊。”齐铮有些郁闷，“之前穆持三天两头就有人向他表白，自从你出现在他身边了之后，其他人就把目标开始转向我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不会吧，难道不是艳福不浅吗？”齐诺挠挠下巴，“最多也就在表白墙上口嗨一下，总不至于线下突袭？” “我是被突袭了，而且还是个男的。”齐铮更郁闷，捂住眼睛，“你能想象下课回宿舍，一翻开被子蹦出来个赤条条个男的，他那鸟正对着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 15、拯救血族大学生（15） 齐诺表示大开眼界：“那你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齐铮咬牙切齿，“当然是叫舍管阿姨乱棍打出去了！” “……”齐诺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惨，难怪你现在出来独居了。这辈子不会就这么恐同了吧？” 齐铮：“唉。我是喜欢男的，但是这个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没黑化都是因为阳光开朗。” 齐诺竖起大拇指：“真不容易。” 在一旁目不转睛看书的穆持难得抬头，问：“什么意思，那个人还带了只鸟进宿舍？” 齐铮一转头，看见穆持眼中纯粹的疑惑顿时一哽：“……你没有看过片吗？” 这个年纪的男生竟然还有如此纯洁的存在。 穆持：“片又是什么意思？” 齐铮：“……” 齐诺：“呃……这个……” 齐铮别开视线：“咱弟，你自己跟穆持解释吧。” 齐诺轻咳一声，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解释了一下，还好心地指出了穆持的鸟在什么地方，最后表示自己有很多资源，穆持要是想看片可以随时随地找自己要。 齐铮：“……” 穆持平静地：“嗯，懂了。” 齐铮嘴角抽了抽：“你好像个变态，齐诺。” “唉。”齐诺语重心长，“这种东西的科普任重道远啊。” 齐铮：“……完全没关系吧喂！” 在谈及晚饭吃什么的时候，齐铮提议：“不如出去吃烧烤？我请客。” “好好好，我赞同。”齐诺率先表态，看向穆持，“你怎么个打算？” 穆持：“一起。” 齐铮已经见怪不怪。这俩人一直都这么黏糊，哪天要是分开行动他都怀疑是不是感情淡了。 齐诺满意点头，忽地想起来了个人：“铮哥，我能再带个朋友吗？” “男的女的？”齐铮忽然警惕，“是正常人吗？” “当然，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齐诺笑问，“是一个男生，可以吗？” 齐铮勉强点头：“行。不过先说好，如果他不正常，我马上跟你绝交。” 齐诺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出来。” 齐铮：“好。” 齐诺拨通了唐河清的电话，响铃没过几秒就被接通：“齐诺？” “是我。”齐诺应声，“要不要出来吃顿烧烤？有人请客。” “嗯？好啊，正好我今晚没什么事情。”电话那头的男声清越明快，“几点，在哪？” “就学校旁边的夜市街。”齐诺跟齐铮沟通了一下，回答唐河清，“我们打算现在出门，不如十五分钟后校门口见，然后一起去夜市街？” “好。”唐河清笑了一声，“我没问题，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齐诺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我们出发！” 他真的很想看看世界线记载中的主角攻受的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一见钟情。 “走吧。”齐铮觉得齐诺神情有点奇怪，像是准备看乐子，不由得暗中提高警惕。但是刚才电话传出来的那道男声还算正常，只好见招拆招。 要是齐诺真的敢耍他，他就找人天天在穆持上课的地方当场向他们俩表白！齐诺十个，穆持十个！带喇叭！ 在脑海中疯狂酝酿各种报复计划的齐铮心不在焉地跟着齐诺与穆持他们走到校门口，余光就瞥见齐诺笑了起来，挥了挥手：“河清，我们来了！” 不远处穿着白色卫衣的青年循声朝着他们看来过来，微微一笑：“齐诺，你们来了。” 齐铮也跟着看过去，忽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一见钟情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当齐铮第一次看到沐浴在夕阳下的青年，当撞进那一双沉静的眼眸中时，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他自己内心的强烈震动。那是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甚至会感到身体的隐隐颤抖。 世间万籁俱寂，唯有因他而震鼓不休的心跳宣告钟情。 在看到这个人时，好像他们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联系。他无法解释这一刻产生的复杂感情，但齐铮心里知道，在当下，他真真切切地为了这个青年而乱了自己的心绪。】 ——《盛夏中的他》节选。 齐诺注意到了齐铮在看到唐河清的瞬间就怔愣在原地，更何况还有穆持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听见齐铮心跳忽然变得很快，需不需要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之类的话。 “没什么，齐铮现在很好。”齐诺笑起来，目光透着一股老父亲般的慈爱，“他只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穆持顿住，看看齐铮，又看看站在几米开外的唐河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齐诺走过去在唐河清面前站定，瞥了一眼呆愣愣跟过来的齐铮，笑着介绍：“河清，他是我朋友，信院的齐铮。” “铮哥，他就是摄影协会的会长，唐河清。” 齐铮在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恢复了理智，对唐河清微微一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唐河清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这就是齐诺之前跟他说过的自己的爱慕者，微妙地顿了顿，也礼貌地回以一笑：“你好，我听说过你，表白墙常客。” 早就看过照片，对齐铮这个人长相周正，一身正气凛然早有了解。但现在第一次见到真人，唐河清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些，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而且之前他还以为齐诺说的爱慕者只是开个玩笑，可现在他看自己的这个眼神好像并不清白？ 齐铮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下意识解释：“我没谈过恋爱，现在还是单身。” 唐河清：“……啊？啊，这样啊。” 齐诺与穆持走在前头带路，默契地给身后两位构建出交流的空间。 穆持侧眸看他：“你好像很高兴。” “是啊，看别人谈恋爱还挺有意思的。”齐诺笑叹，“恋爱什么的果然还是别人最甜。” “我似乎没有问过你，”穆持淡淡地问，“你有恋人吗？” 齐诺想也没想：“从来都没有。” 穆持：“那你想过找一位吗？” “想过。”齐诺回答，“但也仅限于想象了一下如果我有对象会是什么样的——我不能接受有人亲密无间地侵占我的生活空间，所以算了。” 穆持“嗯”了一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也感兴趣？”齐诺笑着打趣，“这么好奇的话，你也找一个谈谈不就知道了。” 穆持刚想否认，一顿，瞥了齐诺一眼，沉默几秒。 “嗯。”穆持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齐诺意外地挑眉，“有情况？是不是已经有好感对象了？” 穆持：“算是。” “哟？”齐诺更加意外，“我天天跟你走在一起也没看见有什么苗头……谁啊？能不能稍微透个底，我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能虏获我们亲王的芳心。” 穆持余光瞥见一点乍亮的光：“有人给你发信息。” “嗯？”齐诺一看，屏幕解锁点开，顿时笑了。 【唐河清：你跟你那对象走那么快干什么？慢一点，等等我！】 【唐河清：你之前也没说是要和他一起吃烧烤啊，现在跟他走在一起我好尴尬，救救我救救我tat】 【齐诺：亲，给我和阿持一点讲小话的空间吧，齐铮就拜托你了！owo】 【唐河清：……】 【唐河清：真讨厌你们这种小情侣。[竖起中指.jpg]】 “那个……”齐铮见唐河清收起手机，假装沉稳，“今天天气还不错，你觉得呢？” “啊？……啊，是。”唐河清回以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他们磕磕绊绊地聊着，直到到了“霸王鱼烧烤店”这，去了二楼的露台。 齐诺将其中一份菜单递给坐在他与穆持对面的主角攻受俩人：“吃多少点多少，不许浪费粮食。” “你先点。”齐铮先手将菜单递给唐河清，看向齐诺，“不用你说。这一餐我请客，浪费了我还心疼钱。” “哦，还挺勤俭持家。”齐诺目光揶揄，把自己这边的菜单往穆持那递了递，“阿持你先点。这小子是个富哥，趁现在赶紧宰一顿。” 齐铮：“喂喂喂喂，禁止恶意点高价菜品哈。你要是敢点那种什么一堆没用的烤冰块放在那静静融化，我就暗鲨了你。” “怎么，看不起吃烤冰块的？”齐诺瞥他一眼，“每样菜品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我今天还真就非点不可了！” “阿持，搞个二十个冰块！” “嘿你小子——” “……没必要，你想腹泻吗。” “好吧，听我们阿持的，不点冰块了。” 唐河清点好之后把菜单推给齐铮，笑着看他们插科打诨。 “说起来，”齐诺看向唐河清，笑吟吟地问，“河清你最近在忙什么呢？连我的消息也不回了，让我好伤心啊。” 他与唐河清聊了这么几天，发现双方意外地志趣相投。唐河清也早就知道齐诺就是个这么爱开玩笑的性子，笑骂：“少来，明明是你跟穆持成天出双入对没空搭理我，现在反倒怪我？讲点道理吧你。” “没办法，谁让我离不了阿持。”齐诺故作叹息，“这大概就是感天动地的——” 唐河清：“爱情。” 齐诺：“不，是跨越世纪、深厚伟大、无私纯粹的友情。” 唐河清：“呵。” 齐铮：“哈。” 齐诺看过去，对面的“哼哈二将”表情如出一辙：你看我信吗。 齐诺：“唉，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令人寒心。” “穆持，你说实话，”齐铮转过头看向他，“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一对！如果是，天天否认有意思吗？在一起了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每次你们都说只是朋友，再演戏就过了，真的。” 穆持抬眼，沉静地说：“不是。” 齐铮：“真不是？” 穆持：“确实不是。” “那每次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齐铮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点，“你为什么都要给这小子夹菜，甚至还喂他嘴里？” 穆持沉默半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齐铮：“……这种事情哪里正常了！” 穆持转而看向齐诺：“你跟我说朋友之间这样做是很正常的，难道不对吗？” 齐铮：“？” 他转而看向自己这位堂弟：“你怎么回事，就是你给学神灌输这种不良思想的？” “这种事呢，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不太合适。”齐诺眼神无辜，“但是阿持他又不可能喜欢我，占他点便宜怎么了？他又不介意，对吧，阿持？” 穆持：“嗯。”《 》 16、拯救血族大学生（16） “我觉得我不能再跟你们交流了。”齐铮捂住脑门，“再跟你们聊下去，我的友情观和爱情观非要畸形不可。” 齐诺：“诶嘿。” 齐铮：“诶嘿个鬼啊你！” 唐河清在一旁忍俊不禁，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真有意思。 “我说，你们难道是真的不觉得，”齐铮匪夷所思地问，“你们之间的种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了吗？” 齐诺：“不觉得。” 穆持：“觉得。” 齐诺瞬间扭头看向穆持。 穆持平静地回望着他。 齐诺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穆持：“假的。” 齐诺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唐河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沉思几秒之后露出了恍然明悟的神色。 也许他们的确只是朋友，但友情之上，恋人未满，需要临门一脚。 烧烤陆陆续续上了不少。穆持抬手，还没碰着串，倒先碰上了唐河清的手指，下一秒俩人同时收回了手。 穆持：“抱歉，你拿。” “行，那我也不客气了，谢谢。” 唐河清拿过那串骨肉相连，看着穆持另外拿了两串烤翅，分了一串给齐诺，随口说：“穆持，你手太凉了，晚上出来就多穿点。” 刚才冷不丁碰到他手的时候，感觉就像碰到冰块一样。 穆持点了点头：“好，我会注意，谢谢。” “嗯？冷吗？我觉得还好吧。”齐铮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的天气温度，“现在也才15度而已。” “你可是青春活泼的热血青年，当然不会觉得冷。”齐诺哼笑，“要是吸血鬼啃你一口估计都会被烫得起满嘴包，蚊子都退避三舍，你就是行走的蚊香，弯成好几圈。” 唐河清笑得几乎要克制不住，只觉得他们说的这些都很好笑。 齐铮卡壳几秒，挺起胸膛：“那是，我可是专杀吸血鬼的正义人士！你怎么回事，一句话拐着十八个弯可劲地损我？” “哟，听得出来？不错不错。”齐诺鼓掌，“看来治疗效果显著，当初送你进去是对的。” “嘿你小子，找打是吧！” 唐河清喝下最后一口橙子汽水，笑着站起来：“我再去拿两瓶喝的，你们有什么想喝的吗？我帮带。” 齐诺率先举手：“一罐冰可乐，谢谢。” 穆持：“不用了，谢谢。” 齐铮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唐河清有些惊讶：“你直接跟我说你想喝什么就好了，我顺手帮你拿过来，不用与我一起过去。” 齐诺看到齐铮的耳根有些泛红，但他面上镇定十足：“我也没想好要喝点什么，干脆一起过去看看。” “好。”唐河清微微笑了起来，“那我们去看看。” 齐铮看到他的笑容只觉得心跳悄然快了些：“嗯，我们走吧。” 齐诺看着他俩并肩离开，眼里转过戏谑的光芒：“真想看看这俩到底是谁先表白。” 穆持看向他：“你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成一对？” 齐诺摊开手：“猜的而已。” “你很奇怪。”穆持拿湿巾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我发现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带有目的。现在，大概是要促成他们的感情。” “唔。”齐诺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突然问，“你是不是想我明明是应该与你不死不休的关系，为什么却会来到你身边，把这个问题想了很久？” 穆持默认。 “看来是了。”齐诺勾唇一笑，“不过你之前都没问，今晚怎么把持不住了？难道是月色太美？” 穆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想的，你要告诉我，我才知道。”齐诺温和地注视着他，“很多人之间的关系会闹僵，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不沟通，你难道想把我往外推走？” “你之前很笃定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血族，所以对我有新鲜感。”穆持开口，“如果你遇到了其他血族，是不是也会去找他？” “不会。”齐诺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随即蹙眉，“你这么说，是不是你发现有别的血族出现了？” 穆持没有隐瞒：“我最近总能感知到有其他血族在周围活动。” 齐诺好奇：“你这个‘周围’，大概的范围是多少？” 穆持：“大概是方圆一百公里。” 齐诺嘴角一抽：“好大的一个周围。” “以前能感知几万公里。”穆持神色有些异样，“现在不行了。” “是啊，要是能让你恢复原本的实力就好了。”齐诺沉吟，“这样没有人能对你构成威胁，我也能更放心去善后……” 要让穆持从此再也没有能对他生命构成威胁的对象存在，总不能把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血猎都杀了。 还有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苏醒一两个的血族。他们同族之间常有互相厮杀，进而吞噬对方的所有能力来强大自身。 “手伸过来。”齐诺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对穆持示意，“送你个东西。” 穆持把左手伸过去：“什么？” 齐诺手中凭空出现一串系着殷红珠子的手链，给穆持戴好顺道打了个死结，松开了他的手：“它能隐匿你的气息，能挡下一次致命一击。除了我，没有人能摘下来。” 穆持一怔，垂下眼看向那串已经被好好地系在手腕上的细长手链，很快又重新看向齐诺：“这个东西……很贵重，谢谢。” 他能感知到红珠子里蕴含的巨大能量。 “既然这么感谢我，”齐诺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要不以身相许？我馋你这精壮的身体很久了。” 穆持抿唇没说话，神态却透出几分不自在来。 “什么以身相许？”齐铮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在聊什么十八禁的话题？” “既然都说是十八禁了——谢谢，钱转给你了。”齐诺接过唐河清递过来的那一罐可乐，“那怎么可能还跟你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哦，所以说刚才还是朋友，我们出去买个饮料的功夫你们之间就成了。”齐整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橙汁，“是这样没错吧？” “没成呢。”齐诺唉声叹气，“阿持没接受我真挚热情的表白。” 齐铮嘴角一抽：“我懒得知道你们之间的曲折弯绕，就问哪天真成了请吃一顿饭行不行？” 齐诺笑眯眯：“真成了再说吧。” “好好好，百年好合百年好合。”齐铮又灌了一口橙汁，“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穆持默不作声地把齐诺给自己的那串手链藏了起来。 愉快地结束这一顿烧烤之后齐铮去结了账，走回去的半路看中了街边的鱿鱼串，上前买了一份十串回来。 齐诺也与穆持去买了份章鱼小丸子，转身几人碰头的时候齐铮一愣，环顾四周：“唐河清呢？” 齐诺看了看周围：“好像他也去买……” 穆持忽地蹙眉，对齐诺说了声“在那边”，自己率先旋身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一眨眼就没了影。 齐诺一顿，原本还在笑的表情冷淡下来，也跟着穆持追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我靠你们！”齐铮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窜得如此之快，连忙也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夜市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交织在一处，齐铮差点追不上人，几乎想要骂人。 齐诺很快就追上了穆持。俩人敏捷地避开人流追着进了一条黑暗狭窄的深巷里，正好看到唐河清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动弹不得，整个人被完全钳制，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在昏暗的视野中，齐诺与穆持俩人都清晰地看到了男人露出的尖锐獠牙已经抵在了唐河清的大动脉处。 唐河清满脸痛苦，余光瞥见冲进来的俩人顿时一惊，想也没想便用尽全力地喊：“快走——呃！” 穆持刚想上前，被齐诺先手按下，手中凭空出现了个闪着银光的棒球棍，朝着男人的脑袋狠狠一掷，“砰”的一声巨响，正好一击即中。 男人躲闪不及被棒球棍打偏了脑袋，挟持唐河清的力道骤然一松，转回头时就被冲上来的齐诺一把掀开，捡起棒球棍朝着男人又是快准狠地猛砸四五下。 “咳咳咳——” 唐河清被松开时骤然呛咳。 穆持走上前扶着唐河清坐在地上，让他缓了一会，余光密切关注着齐诺：“你还好吗？” 唐河清说不出话，止不住地呛咳着，好半天才缓过来，虚弱地摇了摇头。 穆持见唐河清状态渐渐恢复，便也松开了他。 “唔——！” 男人被砸得猝不及防，眼底泄出的猩红凶光在看到棒球棍的时候变成忌惮，口中快速念了一段奇怪的韵律，下一秒竟然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齐诺眯了眯眼，没追，将棒球棍放回系统空间之后往回几步，走到唐河清面前蹲下：“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我没事……”唐河清心有余悸，“还好……你们，来得……咳咳，来得及时。” “我靠，我靠！”齐铮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昏暗的深巷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了什么？”《 》 17、拯救血族大学生（17） “最近的杀人新闻听说过吗？”齐诺面上已经没了任何笑意，“刚才河清差一点就被杀了。” 唐河清补充：“我感觉……他是想咬我……他的牙很尖。” 齐铮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是……那些恶心的东西？” 穆持手指蜷缩了一下。 齐诺看了一眼穆持，把唐河清扶起来看向齐铮：“先走，离开这里。” “等、等等……”唐河清嗓音沙哑，“我们……要不还是……咳咳，报个警？” “齐铮已经报警了。”齐诺看向齐铮，“是吧？” 齐铮接触到齐诺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是，河清你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 齐诺没错过他刚才还跟着一起叫了一声“河清”，看来他们之间感情线的进展不错。 唐河清放下心来：“那……那就好……” 齐诺看向齐铮：“齐铮，我记得你也是在外头独居，没住在宿舍里，对吧？” 齐铮点了点头：“是，怎么？” “河清，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哪怕你住在宿舍里都不安全。” 齐诺看向唐河清：“现在太晚，宿舍大门已经关了，我建议你今晚先去与齐铮那，最好是住一段时间。他小叔叔是刑警，正好把今晚的事情一起说了，住在他那里更安全一点，你觉得呢？” 唐河清这个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我……如果齐铮同学不介意……” “不介意！”齐铮立即出声，随即找补般以拳抵唇，“那什么，咱弟说得没错，你周围已经不安全了，确实住我那会更有保障。” 唐河清想了想，见他们十分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虽然心里仍有疑虑，却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齐铮同学了。” “不麻烦不麻烦。”齐铮几步上前，伸出手，“我来扶着你吧。” 齐诺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主动松开了唐河清，让齐铮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他大半的体重压在了齐铮身上。 齐铮带着唐河清回了自己住的公寓。车上的时候他看了看手机，正好就是齐诺发过来的消息： 【叛逆堂弟：要不要告诉河清真相，你自己决定。】 【叛逆堂弟：找上河清的血族绝对不仅仅是个例，我怀疑河清有血脉遗传，麻烦你多注意保护一下他。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我怀疑亲王级的血族已经苏醒了。】 【叛逆堂弟：告诉你小叔记得备案，我知道他是超自然局里的。】 【齐铮：ok。】 【齐铮：弟啊，我是真的好奇，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叛逆堂弟：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齐铮：行行行，您是老大，您说了算。[抱拳.jpg]】 齐诺呼出一口气，缓缓蹙眉。 没想到这个“背景板大佬救下主角受”的剧情节点来得这么快。 那穆持死亡的节点…… 他攥紧手机，下意识看向穆持。 从刚才的深巷出来回到公寓，俩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穆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眼下感知到齐诺看向自己，他这才抬起眼，静静地与齐诺对视，一言不发。 “刚才遇到的那个血族，”齐诺问，“你认识吗？” 穆持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齐诺的这番话后眼神深了些：“不认识。” “唔，”齐诺沉吟，“你现在能感知到的，a市里有多少血族？” 穆持：“不包括我，两个。” 齐诺敏锐地注意到他情绪不佳，沉默几秒：“你……心情不好？” 穆持：“没有。” “口是心非。”齐诺思索，“让我想想，你好像是刚才在小巷里心情就不是太好……因为齐铮说血族都是些恶心的东西？” “不是因为这个。”穆持抿了抿唇，“以前经常被人类这么说，我早就习惯了。” 齐诺瞥他：“哦，所以果然是心情不太好。” 穆持：“……” “阿持，你最近先别出学校，老老实实上课吧。”齐诺往后一靠在沙发上，“我去找一趟齐家，先把为非作歹的其他血族给宰了。有我给你的隐匿法器，他们找不上你。” 世界线记载中，穆持被血猎后裔斩杀的原因就是伤及无辜，手中有着多条人命。 但从接触到现在，穆持甚至都不愿意喝人血，真的会去随便杀人吗？ 穆持看向齐诺：“你现在就要去解决别的血族？” “是啊，我现在就要去追他们的踪迹。”齐诺站起身来，“要是不把他们先解决了，血猎找上你怎么办。” 他向来习惯先解决所有隐患。 穆持似乎是笑了一下：“你就不担心我也是杀人凶手？” “你？别逗了。”齐诺哼笑，“平时要你咬一下我都跟要你命似的，我不信你会去杀人。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去了。” “等等。”穆持也跟着他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齐诺有些意外地回头：“你要跟我一起？” “嗯。” “那也成。”齐诺想了想，带他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记得你好像明天还有课吧？这一来一回，你确定来得及吗？” 穆持：“我会瞬移。” “……对，差点忘记你会闪现了。”齐诺想了想，拿出手机定位到齐铮家的位置，“要不你现在送我去一趟这？是齐铮家。” 先去蹭一蹭天道之子的气运。如果能得到气运之子的支持，这样后续行动起来都会方便得多。 至于怎么蹭……当然是将自己的行动轨迹告知于他。 穆持垂下眼，大概确定了要去的地方：“好。” 他伸出手揽过齐诺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些。齐诺眨了眨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诶？”，下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齐铮家门口。 穆持垂下眼看他：“我们到了。” 齐诺看了看面前的大门，又转过头看了看穆持，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齐铮打了个电话：“开门，我，齐诺，在你家门口。” “……我靠？！” 门隔音效果不错，齐诺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兵荒马乱的场景，只知道齐铮出来开门时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一副刚睡下又被强行开机的模样。 齐铮睁大了眼看向自家门口搂在一处的俩人，先把这俩人请进来关了门。疾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压低声音：“你们、你们大半夜的要干什么？我明天早八可是还有课的哈！” 齐诺瞥了一眼紧闭的客卧：“河清已经睡了？” “废话！”齐铮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大半夜突然搞这种事情！快说，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打算今晚就把a市里所有血族全宰了。”齐诺不紧不慢地说，“来跟你知会一声。” “……” “弟啊，”齐铮这下子彻底清醒，“原来你已经彻底疯了吗？……等下。” 他视线缓缓转向穆持：“这位……穆持同学，你也知道？” 穆持：“现在知道了。” 齐铮：“……” 齐铮有时候真无语他这种对外人惜字如金的样子：“说清楚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齐诺全都告诉你了？” “对，我全都告诉他了。”齐诺双手交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报备，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必插手。” “那不可能。”齐铮终于恢复冷静，“这件事必须要告知超自然局，并且由他们负责追捕作乱的血族，不是凭借你一面之词就能任你胡作非为。” 齐诺嗤笑：“就凭那群废物？超自然局要是有点用，这几天为什么还会频繁出现受害者？刚才如果不是有阿持在，河清就是受害者之一。” 齐铮面色尴尬了一瞬，他总不好说这是两个领导之间博弈制衡的后果：“总之，既然你不愿意回齐家，这件事你也别管，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我不管……难道要等我在乎的人全都出了事，我再来哭哭啼啼吗？”齐诺微笑着，“甚至你也不是超自然局里的人，后续结案只要知道凶手已经没了，不就行了？” “齐诺，”齐铮终于发现不对，蹙眉劝阻，“你先冷静一下，你不觉得你的心态有些不对劲吗？以杀止杀不能解决问题。” 完蛋。 不知道齐诺以前经历了什么，他现在的心态扭曲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不相信任何人，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都怀有巨大的敌意与强烈的攻击性，明显开始趋向于反社会人格。 穆持轻轻拍了拍齐诺的后背：“别着急。” 齐诺扭过头去看他，对上他一如往昔的沉静眼神，顿了顿。 他现在只想着把作乱的血族找出来全都宰了，穆持就安全了。 ……就能彻底安全了吗？不会再有血猎发现穆持的真实身份，从而对他下手了吗？ 系统也说过，造成穆持走向死亡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个原因。 “你说得对，是我着急了。”齐诺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一片沉静，“抱歉，我会跟超自然局好好交涉。齐铮，劳烦你将齐孟先生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你们到现在竟然还没有联系方式吗？”齐铮眼神复杂，拿出手机点了点，“推给你了。弟啊，千万要冷静，别一时冲动干傻事啊。” “谢了，我们先回去睡觉。”齐诺站起身来，“晚安，做个好梦。” “……唉，怕是没法做个好梦了。” 眼看着大门被齐诺关上，齐铮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嘀咕一句，正打算回去睡觉，余光却瞥见客卧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 唐河清静静地站着，脸色微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齐铮：“……晚上好？” 唐河清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不太好。” 齐铮抬手捂住脑门。《 》 18、拯救血族大学生（18） 出了齐铮的家门后，穆持与齐诺避着监控，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瞬移回了公寓里。 齐诺从始至终都面色凝重，连穆持一直都揽着他的腰没松手都没发现。 穆持见他这样，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不是。”齐诺回神，视线下意识凝在穆持的脸上，“我只是正在想……刚才，我确实太失控了，很不对劲。” 完全不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齐诺不说纵横位面千载，如今也是局内特殊部门的部长，虽然都是一个人单干没带过系统，但从来都游刃有余的他极少有这么不冷静地冲到别人家大放厥词，扬言铲除一切的时候。 跟中了邪似的。 齐诺喃喃：“我可能真的是疯了……要不然为什么一想到你有可能出事，我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这根本一点也不像是他。 穆持顿时一怔：“你……是因为担心我。” 齐诺瞥他一眼：“废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穆持看着他，“血族有着蛊惑人心的本事，能将人心底最渴望的隐秘放大，靠近血族的人类都会逐渐为之痴迷。” 齐诺瞬间蹙眉，转过头盯着他：“难不成你是想说，我今晚这种不冷静的举动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开什么玩笑，你是血族又不是魅魔。” 穆持静静地看着他：“但我们会不自觉地散发出响应的引诱磁场。你今晚之所以会突然情绪失控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 他顿了顿：“是因为在你心里，我的安危最为重要。” 说到最后，他尾音扬起，是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齐诺默然几秒：“可我之前一直都很正常，也没有被你引诱的感觉。” “你的意志力比寻常人坚定太多，本就不容易被引诱，今晚的事情是因为你受到了刺激。”穆持难得话多起来，“你再好好想想，平时相处，你真的没有半点被我引诱到吗？” 齐诺稍稍眯了眯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穆持，玩味笑道：“比方说觉得你超脱常人的好看？” 穆持似乎是笑了一下：“我是说，偏爱，情与欲。” 齐诺垂下眼，哼笑一下，不吱声了。 “或者，我换个问法。”穆持看着他，“你对我产生过独占欲，想过把我占为己有吗？” 齐诺静静地与他对视，倏忽一笑。 “你这么一说，”齐诺摸着下巴，“好像确实有点。” 外人不知道这边的风波，齐铮却是实打实地一晚没睡，第二天更是请了假，与自己的小叔叔坐到了齐诺面前，挂着黑眼圈生无可恋地望着这个叛逆十足的堂弟。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面色凝重的受害者唐河清，与寸步不离地跟着齐诺的穆持。 “齐孟先生，我愿意配合你们行动。”在几人签好保密协议后，一片沉寂的氛围中齐诺率先开口，“但我要确保这一次对凶手的追捕优先级，您能保证吗？” 齐孟神色难掩打量：“小诺，你对于超自然局的了解远远超过我的预想。” “知己知彼。”齐诺还是那散漫的模样，“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好好聊，已经算很有耐心了。我需要信息共享，否则你应该也不希望见到哪天起床发现几具新鲜的尸体出现在街头，登上热搜。” “你说对吗，超自然局的局长。” 齐铮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这个倏忽整个人都精神了，难以置信地瞅向齐孟：“不是——小叔叔，原来你已经是局长了？” “小铮，”齐孟推了一下眼镜，“出于某些顾虑，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实在抱歉。” “不不不，这个不说也没什么。”齐铮连连摆手，“那赵勇他不会针对报复您吧？” “不必管他。”齐孟捏了捏眉心，“小诺，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一次针对凶杀案血族的追捕计划，但你需要接受超自然局的保护，能接受吗？” “保护？还是监督？”齐诺似笑非笑，“怎么，怕我乱来？” 齐孟沉默下来，回想起齐铮告诉自己齐诺对不安环境的强烈攻击性，望向齐诺的眼神很是复杂，多有疼惜怜爱：“小诺，这只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量……” 齐诺避开了他的眼神：“行啊，我可以接受监督——现在，可以把a市的血族信息告诉我了吗？” 齐孟敛下复杂的心绪，微微颔首：“目前a市有两名血族，一名身材瘦削，男性，一米八三，体重约一百二，不知道具体身份，没拍到他的正脸，实力较低，应该是低级血族。死于他手的受害人有四名，这是受害者的尸检报告。” 齐诺将报告接过来细细一看，推了回去，忍不住自嘲：“从青春美好大学校园到午夜凶杀都市悬疑，我可真有本事。” 齐铮吐槽：“你本来可以不管这些事情。” 齐诺：“我管定了。” 齐铮摊了摊手。 齐诺问：“那另外一个血族呢？” “另外一个血族具有亲王级别的实力，也是男性。”齐孟面容严肃起来，“是前不久刚苏醒的血族亲王……不过行踪难以确定，而且目前a市所发生的凶杀案都与这位无关，我们有关他的资料也很少。” 齐诺问：“前不久刚苏醒？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齐孟回答：“大概是今年中秋节前几天。” 穆持微微一顿。 “哦。”齐诺点了点头，“就这俩，没了对吧。” “实际上，”齐孟沉吟，“大概是两年前，我们曾经检测到血族亲王级别的气息，但很快就失去了这个气息的踪迹。我们联系过全国所有分局确认，到现在也没再发现过，合力推测是已经重新陷入沉眠。” 齐诺“唔”了一声：“两年前……有没有可能跟现在这个出现的亲王是同一个？” “不是。”齐孟说，“正如血族能分辨出每种血液不同的味道而确认我们人类的身份一样，我们这些拥有血脉的后裔也能确定每一个血族个体。” “好吧。”齐诺有些遗憾不能李代桃僵，“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齐孟：“你问。” “我知道血猎对于猎杀血族这件事几乎等同本能。”齐诺哼笑，“那如果对于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的血族，齐孟先生也会把他一并除掉吗？” 齐孟一愣，沉默下来。 齐铮挠了挠头，也投来问询的眼神。 他有时候确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血族的父亲会对血族有着巨大的仇恨。 血脉传承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吗，大到甚至以此偏执地控制了自己近乎二十年的光阴。 “小诺，”齐孟嗓音有些轻，语气却坚定，“对于我们来说，血族它们本身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拨乱反正，诛杀所有血族，无论有没有伤害过人类。” “这个残忍而又血腥的冷漠种族，对于我们来说，只会是潜在的犯罪成员。” 齐铮顿时一僵，微微睁大了双眼。 原来他一直以为随和开明的小叔叔竟然也是这么觉得。 “哦。”齐诺语气如常，点了点头，“还好我没认亲回去。” 齐孟不赞同地微微蹙眉：“小诺，你——”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当是在混乱无序的远古时期？”齐诺双手交握，截断齐孟的话，“直接否定一个种族存在的意义，齐孟先生，你的观点我不会赞同。” “你的意思，是对那群不老不死的怪物心软了？”齐孟眼神陡然凌厉，“以前血族将所有人类当成可以随意玩弄掠杀的对象，我们血猎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人类！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想要保护无辜人类的决心，齐孟先生。”齐诺目光悠远，倏忽笑了一下，“做个假设吧，要是有一天我被血族初拥后成为低等血族，你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掉我吗？” 齐孟紧紧皱眉：“你的实力远远超过小铮，甚至比亲王级别的血族都有一战之力，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齐诺：“那要是我自愿的呢？” 齐孟厉声：“齐诺！” “诶诶诶——别激动，别激动，小叔叔，齐诺，你们都先冷静一下。”齐铮连忙打圆场，“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作乱的血族，关于这个……这个，我们可以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唐河清也劝：“叔叔，齐诺，你们都别激动，齐铮说得没错，我们先解决最关键的事情再说这些也不迟。” 穆持望向齐诺，正巧与之对视，看到齐诺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齐孟闭上双眼，揉了一会儿太阳穴，疲惫地睁开双眼：“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小诺，我本意并不是要与你争吵。” 齐诺从始至终都是懒洋洋的模样：“不用道歉，齐孟先生，我们只是理念不同。既然无法说服彼此，那么以后也不用再提这些了。” 齐孟沉默几秒，看向齐铮：“小铮，你跟他们仔细说说我们的追捕计划吧。” 齐铮叹气：“好的小叔叔。那关于这个最近凶杀案的凶手，鉴于之前几次被害人的一些出行时间与特征，我们有了一些打算……” 他比划着讲解了一下情况。《 》 19、拯救血族大学生（19） “打算引蛇出洞？”齐诺挑眉，“我来当饵，怎么样？” 齐孟不赞同地皱起眉头，齐诺又说：“鉴于我的武力值摆在这里，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合适？” 齐铮：“本来说好了是我当诱饵……你在暗地里趁凶手不注意一举拿下，不是更好？” “我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全身而退。”齐诺笑吟吟地问，“你能吗？” “……”齐铮嘴角一抽，“好好好，我不跟你抢，你来，你来。” 各方协商敲定计划后，超自然局确定在凶手最活跃的清江区梧桐大道展开排查追捕。 唐河清身为被血族盯上的普通人，超自然局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委婉劝告他与齐铮同住一处，让齐铮保护他目前的人身安全。 唐河清无奈同意，心里倒没有多抵触。 起码齐铮的住处有重重保护，亲王级别的血族也难以突破。 参与追捕血族行动的齐诺无奈地向穆持表示：“可惜，看来这段时间不能跟你一起去上课了。” “没关系，不用顾及我。”穆持当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注意安全，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齐诺日常进出超自然局几乎不着家，自然也不知道穆持在学校这边请了假，晚出早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清江区梧桐大道，步化福兴小区旁。 穿着白色卫衣的青年苦恼地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臂走在寂静的道路上，时不时叹着气。 “你好。”青年身侧突兀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需要帮忙吗？” 齐诺转过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大概一米八高的瘦削男人，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臂沉沉地问。 “好啊。”齐诺弯起眉眼，温和无害地问，“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你知道哪里有诊所或者医院吗？” “诊所，医院？”男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用去那些地方，我有办法能让你止血。” “嗯？”齐诺眨了眨眼，“是什么办法呢？” “你只需要付出你的身体……”男人逐渐逼近齐诺，“好香啊，我都舍不得杀你了……成为我的血奴吧孩子，金钱，权利，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男人试图从齐诺脸上寻找其它情绪，但很可惜齐诺从始至终都只有漠然的冷静，偶尔带了点讥讽的笑意：“你算什么东西？” “不愿意吗？”男人耐心告罄，五指成爪露出尖锐的指甲朝着齐诺的脖子抓了过去，“既然不愿意……那我只好把你关起来了！” 他口中念着古老晦涩的韵律，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男人头一歪，只觉得天旋地转，狼狈地踉跄着倒在一旁。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心仪的猎物，却第一时间看见了齐诺手里闪着银光的棒球棍，记忆回溯想起那个晚上，瞬间咬牙切齿：“竟然是你！该死的人类，该死的血猎！” “哟，还记得我？不错。”齐诺笑了起来，“既然认得我，刚才怎么还敢过来找我。” 男人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看向齐诺手中的棒球棍时又变为忌惮，正打算故技重施念着咒语打算遁走，周围突然亮起温暖如白日的华光，光线如有实质般化为丝线交织在一处，缠绕上男人的四肢，将他密不透风地束缚在一个阵法里。 “同样的招数，你以为我还能让你再用第二次？” 齐诺心情颇好地停下念咒的声音，拎着棒球棍走上前，用棒球棍挑起男人的下巴：“血族里都是长得好看的家伙，倒是难得出现你这么丑陋的东西，说起来也算是基因突变了。” 男人一愣，随即更加愤怒：“阴险狡诈的血猎，你有本事放开我！否则等我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扒皮抽骨！” 齐诺“啧”了一声，抽回棒球棍并拿出湿巾擦了擦刚才碰到男人的地方，语调漫不经心：“你们呆着干什么，还不出来？真打算看我跟这家伙聊天聊一个晚上？” 男人又是一愣，随即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人呼啦啦地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还有一个长得特别周正的男生手臂搭上齐诺肩膀：“咱弟真厉害，拿下这家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先把他绑回去。”齐诺瞥了一眼揽着自己脖子的齐铮，“要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先把他给宰了。” “不要那么暴力，弟弟。”齐铮收回手臂，招呼着超自然局的小队成员，“收网了收网了，把这个嫌疑人先绑回去！” 小队成员好奇地瞧了瞧齐诺以及他手里拿着的棒球棍，知趣地没多问。正当他们接近男人要把他带走时，周围忽然齐刷刷地绽开一大片芬芳馥郁的血色玫瑰。 花瓣纷纷扬扬迎风而动，触及小队成员时蓦地化为锋利的刀刃，很快割伤了一众小队成员。 几人大惊，警惕地后退几步，飞快地踏出玫瑰花的范围之外。 锋利如刀的花瓣却没有伤及齐诺分毫。警惕后退的齐铮发现了这一件事情，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的人身上。 来人毫不遮掩自己血族的气息，却穿着宽大的黑袍，戴着兜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齐诺眯了眯眼：“是你。” 上次在饭店包间前撞到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真荣幸，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朋友还记得我。” 磁性低哑的嗓音含着笑意响起，黑袍人抬手一挥解开了低等血族身上的束缚：“难怪你的血液如此甜美香醇，原来也是血猎后裔……小朋友，我看你跟那群迂腐无趣的血猎完全不一样，不如考虑接受我的初拥？” 齐诺瞥向已经恭恭敬敬站到黑袍人身后的低等血族：“你是来救他的？” “他对我还有点用处，暂时不能给你们。”黑袍人满是遗憾，“当然，要是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接受我的初拥，那么我可以保证，你可以随时处置他。” “咻——” 回答他的，是齐诺朝着他的脸丢掷棒球棍的破空声。 黑袍人侧身敏捷地躲开了这一击，旋身站定时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现到自己侧边的齐诺抬手拎着尖刀刺向他的心脏。 黑袍人虽然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齐诺的杀招，但衣角被“刺啦”一声划开了个口子，一股血腥味飘了出来，引得旁边的低等血族止不住地嗅闻，双眼发直。 “啊……从我诞生智慧到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伤到我的人类。”黑袍人发现伤口竟然无法愈合，盯着齐诺阴冷地低低笑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亲爱的，下一个月圆之夜，等我献上祭品，再请你接受我的初拥吧。”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玫瑰花无风自动，朝着在场所有人席卷而来。 待所有人避开花刃定睛一看，剩下的花瓣变得柔软无害，从天际悠悠落下，最后停驻在齐诺的脚边，就像是给他撒了一篮子的玫瑰花瓣。 不知道齐诺怎么做到没有一片花瓣沾到自己身上的。 齐铮看着地上花瓣摆出的纹路面色凝重，找借口让小队成员先回了超自然局，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看向齐诺：“老弟，你知道这个花纹所代表的意思吗？” 齐诺垂眼，嗤笑一声：“知道，这个老东西把我当做血族命定的新娘……果然，刚才我就应该先把他的头拧下来，丢到学校广场里的孔子像面前驱邪。” 齐铮嘴角一抽，突然觉得刚才对他的担心都是多余：“刚才那个穿着黑袍的人就是小叔叔说过的a市出现的亲王级血族。既然他现在盯上了你，平时你要多小心。” 齐诺不置可否：“别让我找到他在什么地方，否则棺材都给他刨了。” 齐铮心累地捏了捏眉心：“那你这段时间怎么办？在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你还抽出时间跟穆持呆在一块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吧，难保血族不会迁怒穆持。” 齐诺：“那不应该是把阿持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更合适？有谁比我更适合护着他？” “……很有道理。”齐铮叹气，“但是你现在还得接受超自然局的监督，小叔叔亲自盯着你，你还不是要跟小叔叔住到一起。” “……”齐诺想起这个也要叹气了，“我跟阿持分居这么长时间了都，真难过。他要是跟我分手了怎么办？” “这个、这个，你要不多哄哄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齐铮磕巴了一下，“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没有。”齐诺摊手，“逗你玩的。” “……你小子是真欠揍。” 他们这一趟无功而返，顶多知道了a市这位亲王级血族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齐诺的个人武器棒球棍没能摆脱盘问与检查。得知这个棒球棍竟然是用纯银制成，超自然局的员工们顿时齐齐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 超自然局的副局长赵勇看得眼热，绞尽脑汁想要占为己有，直到齐孟严肃声明这是他们齐家血猎后裔的传承武器之后才稍微消停了些。《 》 20、拯救血族大学生（20） 因着保护监督的名头，齐诺住到了齐孟家中。 回到齐家后齐孟眼睁睁地看着齐诺上楼，回了他的客房反锁，忍不住落下了今日份的叹息，想要叮嘱的话也被迫卡在了喉间没能说出口。 齐诺正打算像之前的晚上一样例行给穆持打个电话，但今晚电话一直在拨出，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他打了三个之后就没打算再接着打，转而看向日历，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穆持平时也不休息，他晚上根本不睡觉，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接自己的电话。 下一个月圆之夜…… 唐河清失踪了，就在月圆之夜的前一天。 齐铮找到齐诺的时候话都几乎快说不利索，面上还算镇定，眼中的慌乱却一览无余。 “他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家里，”齐铮比划比划，“就出来那么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说出来买瓶酱油。我过去一看，好家伙，酱油放在老板的柜台上，人就这么不见了！” 齐诺安抚：“冷静。” “不见了！咱弟！那么大个人就这么不见了！监控竟然还拍不到他！”齐铮抓住齐诺的手腕，“这可怎么办！” 齐诺再次：“淡定。” “诺！齐诺啊！帮帮忙吧诺哥！” 齐诺推开他的手：“你以为我能上天入地，马上给你变个唐河清出来？冷静点，跟局里备案了吗？” “说了。”齐铮呼出一口气，“也一直在找，周围有血族活动的痕迹，但是追踪到一半痕迹就断了。” 齐诺点点头，心想我家阿持自从上一次抓捕血族失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都没慌：“正好，通知血族杀人案的所有负责人跟我一起去清江郊区吧。对，今晚。” 齐铮：“去那里干嘛？难道河清在那里？” 齐诺戴上一次性手套，捏出一张华丽繁复的请柬：“喏，你自己看。” 齐铮嘴角一抽，接过请柬：“看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病毒……我靠！什么东西！” 打开请柬，上面赫然是用花体英文写下的邀请，月圆之夜零点请齐诺准时到清江郊区无人处，准备迎接血族的初拥。 还特别写明了祭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青年，姓唐。 “所以河清果然在那个血族亲王的手上！”齐铮咬牙切齿，“真是卑鄙无耻……小叔叔他知道了吗？” “他知道。”齐诺说，“这个请柬就是他拿给我的，说是今天一大早就放在家门口。” “那你怎么办？”齐铮问，“那个血族亲王要是真的强行抓着你初拥，你真的有办法逃脱？” “比起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那个血族会不会被我一刀宰了。”齐诺甩着手中闪着银光的蝴蝶刀，叹息着用无比怀恋的语气说，“好久没杀人了呢。” 齐铮：“……你真的很像变态杀人狂，不开玩笑。” “所以你还不快去通知准备？”齐诺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明媚，“夜晚很快就要来了。” 齐铮当然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刚才就已经给其他人发送短信：“那我们今晚十点去清江郊区。” 齐诺点了点头，待齐铮走了之后又重新摁亮手机屏幕，看着呼号那里一连串的红字。 对方始终没有接过电话。 【任务目标的生命体征正常，宿主不必担忧。】 似乎是察觉到齐诺不平静的心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系统难得安慰。 “我知道他现在没什么事，要不然你早就该向我预警了。”齐诺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就是有点郁闷。” 【郁闷？】 “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什么也不和我说就直接失联。”齐诺抿了抿唇，“我以为相处了几个月，我在他心里应该还算有一定的分量，没想到原来我对他来说还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宿主……】 “算了，只要保证他能活过六个月就好。”齐诺笑了一声，“大不了就直接一棍子把他打成植物人，让他闭着眼只会喘气，哪里都去不了，乖乖呆满六个月再让他恢复。” 【……】 【……宿主，】系统那边传来一阵不规律的电流声，像是被吓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听到小系统这么惊恐，齐诺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逗你玩的。在什么样的世界当然要遵循什么样的法则，我不会干这么残暴的事情。” 系统想到管理局中记录着眼前人过往的那些辉煌战绩，违心应声：【是的宿主，我相信您。】 当初维护部门修复破碎世界的时候，他们骂得最多的人就是齐诺。后来还是局长看不惯满地狼藉，让齐诺自己一个人去善后。 很快，夜幕降临。 进入清江郊区时，距离市区越远，高悬的月也更亮，路边的灌木都能瞧个大概。 他们循着请柬上的指引一路拨开灌木，窜进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进去，所有人都看见了猩红繁复的纹路在地面上勾勒出神秘的阵法，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血族亲王与低等血族站在阵法中央，还有被绑在十字架上闭着双眼的唐河清。 他们站在阵法外围，与他们遥遥对视。 “无暇的明月将新娘带到了我的身旁，轻盈的脚步掩饰他的慌张。谁在月下将我遥望，是玫瑰赋予彼此爱的芬芳。” “你来了，我亲爱的准新娘。” 血族亲王看向齐诺，嗓音温和：“你来得有些早了，现在还没到午夜十二点——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很期待美妙的今夜，对吧。” 齐诺笑了一下：“确实很期待。” “没想到你还带了那么多人类过来。”亲王朝着齐诺微微一笑，“这些就是你带过来的祭品吗？看来你很重视我们的新婚之夜，亲爱的小朋友。” 齐铮看到没有任何反应的唐河清几乎目眦欲裂，好歹是忍住了上前开打的冲动，转而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齐诺看向阵法中央：“赵天华，放了他。” “啊呀，真感动，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赵天华捂住自己半张脸，笑意更深，“小朋友，你希望我放了这个人类吗？恐怕不行啊……你身后这群人可没一个能比得上这个祭品的珍贵。” 齐诺抬头瞥了一眼月亮，视线又重新放回他们身上：“放了他。” “看来你的确舍不得他。”赵天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好吧，看你用这么可怜的眼神恳求我的份上，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小朋友，用你的血液签下这份契约，保证从今以后就都会乖乖听我的话。”赵天华手一扬，一张引着古怪符号的羊皮纸轻飘飘地飞到齐诺面前，“只要你签了，我马上就放了这个人类。” “怎么样，很划算吧？” 齐诺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纸，从口袋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捏住羊皮纸。 “不能签！”齐铮抓住齐诺的手腕，“这是主仆契约，一旦你签了，这辈子都只能任他驱使！” 齐诺看向齐铮，语气轻松地问：“河清不救了？” “……” 齐铮面上显露出几分挣扎，但抓着齐诺手腕的力道一点没松开。 “没关系，夜，还很长——”赵天华低低喟叹，侧头看向无知无觉的唐河清，“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这个人类中了我的催眠术，现在应该睡得很香甜。” “哪怕是等一下要开始初拥，”赵天华微笑，“这个人类会在最甜美的梦境中为我和你献上最香醇的血液，庆祝你的新生，庆祝我们的未来。” “嗯，不错。”齐诺安抚下齐铮，将羊皮纸卷起来，下巴微抬，“你说话真好听，多说点。” 赵天华眼里闪过几分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齐诺看上去还如此游刃有余：“你的底气从何而来，真是令我好奇……小朋友，你该不会以为，仅仅凭借着你的那个银质棍子和圣裁之刃，就能对付我了吧？” 齐诺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发问：“不可以吗？对你没有作用吗？” “对付低等级的血族确实有点用处。”赵天华瞥了一眼身旁的血族，“不过对于我来说，你那些东西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真的没用吗？”齐诺疑惑，目光扫向他的手臂，“上次我划伤你的手臂，伤口真的愈合了？” “……” 赵天华脸色微变，缓缓露出一个阴鸷笑容：“小朋友，你可真会逗我开心。” “哦，没愈合啊。”齐诺笑了起来，“还让你有力气在这大放厥词，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你嘎了，真是夜长梦多。” “激怒我对你并没有好处，我劝你少说两句。”赵天华终于再也维持不住面上得体的笑容，五指紧握成爪扣住唐河清的脖子，“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就先拿他开刀。” “现在还没到午夜十二点。你就算杀了他，也是白白浪费他的血液。”齐诺气定神闲，“你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事情。” “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赵天华喟叹，“好吧，小朋友，如果你不打算签订契约的话，那么等午夜十二点一到——” “你就看着这个人类是如何被我拧断脖子的吧。”《 》 21、拯救血族大学生（21） “赵天华，你舍不得浪费他的血液，要等到午夜十二点，跟我有什么关系。”齐诺又看了一眼月亮，忽地一抬手，“闲聊时间到此结束。上吧，血猎后裔！” 他的话音未落，齐诺眼前已经闪过一根竖得笔直的中指。 齐诺懒洋洋地掀起眼看过去，只见齐铮手持银月弯刀飞身掠过，快准狠地朝着血族亲王的心脏刺下。 本该绞杀侵入者的阵法却毫无动静，阵法中央的两只血族闻到浓郁的香味顿时贪婪望来，却不得不闪身避开齐铮的夺命杀招。 齐诺手心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正不要钱似地往下流，镇压着嗡鸣不休的阵法。 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齐铮先手一刀背劈晕了低等血族，快速旋身与赵天华缠斗起来。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作战计划。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亲自上…… 毕竟有着天道之子的气运加成，对付boss有百分百的胜率，还能给齐铮刷经验包，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不必出风头了。 “小诺！” 匆匆赶到的齐孟又气又急，看见满地鲜血更是一把攥住齐诺手腕，粗暴利落地帮他止住了血，反手将镇压阵法的银刃插在阵法命门，代替他的鲜血压制阵法，劈头盖脸地呵斥：“你们真的是太冲动了！” 齐诺看了正捏着眉心的齐孟一眼：“不冲动，齐孟先生，要真等你们来再开始，黄花菜……哦，不，唐河清都凉透了。” 齐孟头疼，虽然知道他的话也有道理，但还是为他们这种冒险的举动而感到糟心：“我们有分寸，小诺，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齐诺：“哦。” 眼看着齐孟还想再说什么，齐诺率先开口：“你们就在这研究这个阵法吧，我先进去救人。” 齐孟看向战况焦灼的齐铮与赵天华他们，又看了看还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唐河清，正打算说些什么来劝阻他的行动，齐诺却好似没想过要真的征求他的同意，径直往阵法里头走了进去。 超自然局的员工看了看身影潇洒的齐诺，又看向齐孟，神色讪讪：“局长，既然那小哥都说由他去救人了，那我们的救援队……” 齐孟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在暗处待着，随机应变吧。” 真要让他们去帮齐铮，他们也不是血族亲王的对手，冲上去说不定反而当人质。 “好的局长。” 齐诺手腕一转，握住银制的小刀几步上前割断绑着唐河清的绳子。施加咒语的绳子被齐诺干脆利落地割断，唐河清整个人顺势栽倒在齐诺怀里，被他妥帖地一把揽住。 他刚想把唐河清先扛到安全的地方在做打算，余光却瞥见他左手抽了一截袖子上去，细碎的光芒盈着月光一闪而过，系着红珠子的手链滑落下来，出现在他的手腕处。 “……” 齐诺动作一顿，瞧着这串手链缓缓眯起了眼。 他这下子也不急着扛人走了，捏着怀中人的下巴强迫其抬起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十分不爽地低声问：“穆持，cos唐河清很好玩吗？” “唐河清”的眼睫颤了颤，睁开双眼时一片鲜艳的殷红，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轻声说：“阿诺很厉害，这样都认得出我。” 齐诺瞬间松手，本应该摔倒在地上的“唐河清”突兀地站直了身体，在他反手揽住齐诺往怀里带的时候周围蓦地升腾起遮天蔽月的大雾笼罩阵眼，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齐诺皱了皱眉，本想直接推开眼前人，却没想到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懒得浪费这个力气，他微微仰起头后仰：“松开我——你为什么会变成唐河清的模样？变回来。” 穆持听话地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却没松开齐诺，反而问：“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应该知道这是血族初拥转换阵法，一旦成功，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他予取予求的血奴。” “我知道。”齐诺没好气，“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救人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变成了唐河清的样子？” “唐河清在被奥古斯特催眠带走的时候，我就换成了他的模样，将唐河清安置在了我的别墅里。” 齐诺顿了顿：“奥古斯特？” “他的中文名是赵天华。” “哦，你继续。” “奥古斯特之所以会将阵法设置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在实力都大幅度退步的今天，这里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我们的实力。”穆持忽然话锋一转，“齐诺，我之前问过你对永生的看法，记得你当时说过，你并不介意。” 齐诺轻啧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把我初拥了？” “天时，地利，人和。”穆持轻轻抚着齐诺的侧脸，眼中竟是十足的温和缱绻，“苏醒之后，我们的力量在渐渐消退，甚至难以保证能将你完全转化为血族。” “但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借助这个阵法，我就有了十成十的把握。”穆持不放过眼前人脸上所有的微动作，“阿诺，之前是你不由分说闯进了我的世界。这一次就当可怜我，陪我永生吧。” 齐诺眯起眼：“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是因为你在忙这件事？” “是的，抱歉。”穆持垂眼，“有一些地方的网络信号不是太好，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齐诺低低哼笑：“之前几个月在你身边，我看你都一副半死不活，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怎么，现在觉得生活很美好，想活下去了？” “嗯。”穆持也低低应了一声，“现在想了。如果以后的时间都有你……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齐诺，我邀请你、恳求你，作为我唯一的伴侣，与我共享长生。” 齐诺难得一怔，定定看了穆持许久，转而唇角勾起笑意，在二人中间落下一声清晰的叹息。 “你真可爱……可惜。”齐诺轻声，“阿持，晚了。” 穆持一怔：“什……” 话音未落，周遭忽而响起清脆碎裂的声音，地上猩红繁复的阵法寸寸碎裂，化为红烟升腾，瞬息之间就散入这片天地之中。 浓重的大雾好似被一阵不知名的狂风一吹而散，头顶高悬的明月将地面上混乱的一切都照得分明。 “阵法碎了，你的愿望要落空了。”齐诺静静地望着穆持，轻轻退出了他的拥抱，“剩下的，我们回家再说吧。” “不——等等。”穆持蓦地攥住齐诺手腕，“我可以复刻阵法，等等我，很快——” “怎么是你？” 齐孟带着一群人毁掉阵法冲了进来，看向抓着齐诺的人时一顿，疑惑了几秒：“不是说被绑架的是唐河清吗，怎么会是你？” 齐诺瞥了一眼穆持手腕上的红珠子，又看向他血红的双眸，确定他不会暴露，转而与齐孟对视：“我去帮齐铮。” “诶，小诺……” 赵天华正与齐铮激战正酣，手臂脊背均被齐铮多添了几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侧身袭击齐铮命门的当口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破空声连忙一闪，急急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手握圣裁之刃的齐诺。 齐铮龇牙咧嘴地喘着气：“你怎么过来了？阵法……” “被你小叔跟他的人毁掉了。”齐诺站到齐铮身旁，“你不行啊，这么久了都没解决这个家伙。” “拜托，他可是亲王级别的血族啊。”齐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来得正好，上，咱弟，咬死他！” “你上吧，我是辅助，不是主要输出。”齐诺将圣裁之刃斜插入地，地面上顿时光芒盛亮，困住了赵天华想要撤退的脚步，“补刀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加油啊哥。” “哼——你们这群卑劣的人类，就凭你们这些拙劣的手段也想困住我？” 赵天华面容狰狞，蓦地抓过旁边昏迷不醒的低等血族，几乎是瞬息之间咬着他的脖颈汲取所有血液，将变成一具干尸的低等血族随手丢到一旁：“不过都是一群蝼蚁，竟敢忤逆我……我要你们死！我要让你们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 前所未有的浓重血腥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赵天华身体悬浮在他们面前，周身长满尖刺的玫瑰肆意生长，虎视眈眈地编织其一个巨大的囚笼。 无数藤蔓向二人各处要害袭去，齐铮手起刀落斩下一批，下一批又接二连三地攻了过来，源源不断。 齐诺看向赵天华，倏忽粲然一笑。 “奥古斯特，既然来到了东方，我就送你一点来自东方的小礼物好了。” “来感受一下东方的神秘力量吧。” 齐诺从容不迫地斩下藤蔓，忽而双眼微闭，双手交握，食指与中指紧紧贴合，睁开双眼时骤然大喝： “雷公助我！” “轰——轰隆——！” 雷光大作，一瞬间亮如白昼。 无数道闪电强势撕破暗沉的天际，炸雷当头劈下来，如同闪着光的利剑携裹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直直劈向赵天华。 齐铮霎时睁大双眼，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我靠——！”《 》 22、拯救血族大学生（22）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a市早间新闻播报。在昨日晚二十三点左右，清江区突现小范围强雷暴，请广大市民朋友注意，晴天打响雷的概率很小但不是完全没有。近段时间天干物燥，注意防火防电，注意安全……” 低等血族已经死在了清江郊区，尸体运回了超自然局；赵天华本人被雷暴劈晕之后就被齐孟五花大绑带回了超自然局。 齐铮还没从昨晚齐诺引雷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我以前居然会觉得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打败你的那一天……我错了，错得离谱……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修仙去了啊！” 齐诺坐在齐铮对面，懒洋洋地靠在穆持身上打了个哈欠：“加油，我相信你，有志者事竟成。” 穆持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齐诺靠得更舒服些，眼神幽怨，满脸郁卒。 如果说以前闲聊的时候他还会偶尔搭腔一两句，那么现在的他则是一个字也不想说。 “还有，我昨晚就问了，你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我！”齐铮抓了抓头发，“河清呢！既然被绑架的是穆持，那我那么大个河清去哪儿了！啊？！” 齐诺原本等着穆持给齐铮解释，等了半天身旁人却一声不吭，直到齐铮在对面暴躁地喊着“说话说话！”，这才慢半拍地抬头看向穆持。 穆持双手抱臂，整个人被沉闷的郁气笼罩，眉眼低垂尽是一片忧愁。 “怎么难过成这样。”齐诺捏了捏穆持的脸颊，“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穆持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 虽然还是很平静的语气，但齐诺怎么听都觉得他委屈巴巴。 “你们俩先别急着打情骂俏，”齐铮诚恳地说，“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你的爱人是人，我的对象就不是命了？” “你的对象？”齐诺倏忽间目光灼灼地盯向齐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齐铮：“……先回答我！” “在我家。”穆持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年迈的声音，随即将手机递给齐铮。 齐铮急忙接过手机一看，双眼倏忽一亮：“河清！” “我没事，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在穆持家里。”视频那头，唐河清仔仔细细地打量齐铮，松了一口气，“穆持说他们有计划，没有把事情彻底解决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就暂时没联系你……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齐铮心中的大石终于彻底挪去，“你放心，我们已经把凶手缉拿归案了，你可以……” 齐诺眉梢微挑，笑吟吟地看着小情侣聊天，又在突然之间转过头看向穆持。 穆持似乎一直在看着他，看见齐诺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只微微一顿，没躲开，与他对视，缓缓抿唇。 筹划这么些日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诺想了想，刚准备说些什么，齐孟从里头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记录做完，你们可以走了。小铮，你记得提醒唐河清过来记录。” 齐铮点了点头，视线转向手机，屏幕里的唐河清也点了点头：“放心吧齐叔叔，我会过去的。” 齐孟点了点头：“早点过来，早点解决。” 唐河清：“好的。” 齐铮有些坐不住了，干脆看向穆持：“穆持，能不能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接河清。” 唐河清在那头“诶”了一声：“齐铮，我过去找你就好了，不用麻烦你跑大老远过来。” “哎呀，你就等着吧。”齐诺笑眯眯地凑过来，“刚好我和阿持也要回家，咱们一起吃顿饭再走也不迟。” 唐河清一顿：“那、那也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齐铮又接着与唐河清聊了下去，齐诺看向穆持：“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别墅，没想到唐河清倒是比我先知道这件事情。” 穆持：“……抱歉，别墅在你名下。” 齐诺顿时喜笑颜开：“哎呀，给客人住两天其实也没什么。” 穆持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出声：“你昨天晚上说，回去了会好好聊聊……” 齐诺到底想跟他说些什么？ 他昨天邀请的话语相当于表白，但齐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依旧平静镇定，看不出丝毫波动，更看不出他对自己的心思。 按照常理来说，人类在面临其他人示爱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表现，但齐诺从始至终都太过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包括他自己。 现在细细回想，他昨天晚上割血破阵的时候漠然以对，甚至还愉悦地笑了起来。 “嗯？是啊，回去了再聊。”齐诺拍了拍穆持的肩膀，“回去了先吃饭，吃完饭送了客人走，我们再好好聊聊。” 得到了准确的时间，穆持心一定：“好，听你的。” 当他们跨出超自然局的大门时，穆持家里的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 几人一同上了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齐铮本来还没太大感觉，只觉得这车坐起来还挺舒服，直到看到别墅区时震惊得一时失语。 整幢别墅造型别致，室内曲折弯绕，室外高低起伏，雕梁画柱，进了这幢别墅就让人有一种古朴幽静的感觉，折射的阳光差点迷晕了齐铮的双眼。 直到走进大门，齐铮眼珠僵硬转动，最后落在齐诺身上，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被包养的。” 齐诺笑了起来：“是啊，羡慕了吧？” 齐铮转而看向穆持，开玩笑说：“您还缺人吗，我可以做小。” 唐河清的声音蓦地从前方传来：“你说什么？” “……” 齐铮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比划解释。 齐诺笑了起来，右手被穆持攥住。 穆持看着他笑，抿了抿唇：“我不要他，只要你。” 齐诺眨了眨眼，忍俊不禁，揉了一把他的头：“嗯。” 管家上前迎接几人，吩咐厨房做饭，好了叫他们。四人先去了二楼的露天阳台，正好能将下面花园的盛况一览无余。 齐铮感慨：“我感觉呼吸之间都是金钱的味道。” “我都说了，这几天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只是暂时不能联系你。”唐河清无奈地看着他，“现在信了吧？” 齐铮：“我信了，这一片纸醉金迷由不得我不信。” “河清，”齐诺放松地靠在藤椅里，含着笑问，“你是怎么被绑架，又是怎么跟阿持偷梁换柱，能跟我们说说吗？” “穆持没跟你们说吗？”唐河清看向穆持，见后者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其实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的确下了楼去买瓶酱油……” 就在日货店的当口，低等血族直接催眠了唐河清把人掳走，走到半路的当口被穆持截下。 穆持唤醒了唐河清，又催眠了低等血族，变成了唐河清的模样，默不作声地跟着低等血族走了。 唐河清怔愣不已，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毕恭毕敬的管家半强硬地带回了别墅这，劝告他先好好待着，这一待就待到了现在。 “等下，”齐铮插话，“穆持为什么能变成你的模样？穆持，难道说你也是修仙的？” 穆持：“易容，化妆，你就当我会邪术吧。” 齐铮：“……骗人也要走点心。” “所以，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唐河清不露痕迹地瞥了穆持一眼，又转回视线，“知道你们这一趟很顺利我也就放心了，还好没有真的拖累你们。”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这本来就是无妄之灾。”齐铮有气无力，“还好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从此a市再无血族，噢耶。” 唐河清眼神微闪，没应和，似乎在想些什么。 “既然尘埃落定，那我八卦八卦。”齐诺撑着下巴打量俩人，“你们俩是谁先告白的？” 齐铮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唐河清率先出声：“是我。” 齐铮不吱声了，但是脸上的得意与高兴怎么都掩饰不住。 齐诺惊讶一瞬，随即弯起眉眼：“我还以为会是齐铮先表白，没想到会是你先开口。” 唐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这也是感情到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别光说我们，你们俩呢？”齐铮看向齐诺与穆持他们，“你们俩拉拉扯扯这么长时间还不在一起？或者说有什么顾虑，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参谋参谋，毕竟我也算是成功人士。” “有些人命中注定是只能做朋友的，不是说关系很好就一定要在一起。”齐诺眨了眨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阿持？” 穆持脸色似乎是黑了些，沉默几秒后敷衍应和：“嗯。” 齐铮“嘶”了一声，打量着他们俩的神色，恍然大悟：“原来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好吧我懂了，我为我以前不合时宜的撮合而道歉。” 一两次的否认还可以说是欲拒还迎，可是这否认的次数一多，再加上齐诺坦坦荡荡的模样。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感天动地的挚友情。 听到他们这番话，穆持心情更差劲了。 谁要跟他只做朋友。 “几位，饭菜已经做好。”神出鬼没的管家彬彬有礼地上前，“可以去就餐了。”《 》 23-30 第23章 拯救血族大学生（23） 用餐后几人又聚在露天阳台闲聊了一段时间, 齐铮去上了厕所。 唐河清犹豫半晌，还是看向齐诺：“我有些事情想问问穆持同学，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齐诺顿时挑眉, 随即就要起身：“行，我去下面赏花。” “不用。”穆持拉住齐诺，看向唐河清, “你说吧, 我没什么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唐河清默然几秒：“哪怕是关于……你的身份？” “身份？”齐诺坐了回来, 好整以暇, “你这样说我就要好奇了，说来听听？” 穆持“嗯”了一声：“没关系，你说。” “那……我就问了。”唐河清深吸一口气, 看向穆持, “你是……血族，是吗？” 穆持还没回答，齐诺倒是“哟”了一声，转而对穆持笑：“你怎么回事, 怎么让人家发现了你的身份？” 唐河清有些怔愣，眼下的情况和他预想当中的有些不一样：“你、你都知道？” “我很早就知道了。”齐诺摊手, “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碰过穆持几次, 他的手太冷了, 冷得不像是正常人。”唐河清见他一脸轻松, 也放下了心中隐隐的惧怕担忧, “而且他变成我的样子时我看到了, 眼睛是红色的。” 齐诺一顿：“你看到他眼睛变成红色了？” 唐河清点了点头：“看得很清楚。” 齐诺拽过穆持左手, 确定了自己给他的手链还好好地戴在手腕上, 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有意思。” 天道之子果然不同凡响。 “既然你知道了, 还希望你能替阿持保密。”齐诺对唐河清一笑，“阿持从来没有杀过人，请相信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我相信。”唐河清点了点头，“毕竟如果穆持真的有那个心思，我应该也活不了。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那样就最好了。”齐诺颔首，“谢谢。” “穆持还救了我，是我应该说谢谢。”唐河清也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其实当时齐孟叔叔一棍子打死一个种族的言论我也不太赞同，而且现在时代变了，就应该拿新时代的规则说事才对。” 齐诺竖起大拇指：“不错，好兄弟，有眼光。” “人类对于强大的生物怀有敌对与恐惧的情绪，这些都很正常。”穆持忽然开口，“不过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有血族了。” 这话一出，齐诺与唐河清齐刷刷地看向他。 齐诺：“怎么说？” “你可以把血族看成是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我们早已经被时间遗忘，如果没有厮杀，那么我们就是永恒。” “但我开始罕见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穆持平静陈述，“我的力量渐渐变弱，骨骼开始生长，夜晚开始感觉到困倦，吃其他东西渐渐地也有了饱腹的感觉。” “偶尔在某一个被阳光找到的瞬间，我竟然会觉得那是温暖。”穆持看向齐诺，“其实我有预感，如果当时的初拥失败……那么，就该换我追随你的生死。” 齐诺低低哼笑，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被他抓紧了些。 “我绝不是个例，以后苏醒的血族也一定会渐渐变成完全的人类。”穆持看了看外头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奥古斯特应该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恐惧实力日渐低下，所以才着急忙慌地想要你们俩的血液。” 齐诺点点头：“意料之中，那家伙果然还是冲着我这一身血来的。” “阿诺是血猎后裔，血猎的血液对于我们血族来说向来都是上等的美味，奥古斯特盯上他我不奇怪。”穆持抬眼，“但是你，唐河清，你很奇怪。你血液中没有血猎一脉的相关杀伐味道，却很香醇。” 唐河清苦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齐诺忽然诡异地眨了眨眼：“没准是因为河清你与奥古斯特有些命定的情缘也说不定。” 唐河清：“……哪怕是在大白天也不要讲恐怖故事，我怕晚上做噩梦。” 齐诺哈哈笑开：“只是提醒你要保护好自己，多跟齐铮锻炼身手吧。” 唐河清扶额：“我会的。” “聊什么呢你们？笑得这么开心。”齐铮的声音由远及近，“穆持你家真的太大了，我找厕所大半天，差点迷了路，还好遇见了管家爷爷。” “在聊赵天华绑架河清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看上了他。”齐诺伸了个懒腰，“这么久都没看见你回来，还以为你掉坑里了。” 齐铮“切”了一声：“开什么玩笑，赵天华最开始还让你跟他初拥结契呢，关我们家河清什么事。” 齐诺捏着嗓子：“关～我～们～家～河～清～什～么～事～” 齐铮：“……你少阴阳怪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又聊了会，见时间也不早了，唐河清挥手道别后拉着齐铮就走。管家送了客人，又端了些甜品过来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阳台的俩人。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穆持侧头看向齐诺，“可以说了吗？” “唔。”齐诺咬下一口焦糖布丁，“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们只是朋友？” 穆持郁郁：“你说有些人命中注定只能做朋友，但我不是人类。” 齐诺差点被他这番话逗笑：“是是是，你确实不是人。” “昨天晚上，你应该也听清楚了。”穆持悄悄捏着指关节，“我不想只是成为你的朋友，虽然可能没有办法一起永生……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我唯一的伴侣。” 说着，一朵血红蔷薇出现在他的手中，被他珍重地递给齐诺。 齐诺伸手接下，看着血红蔷薇花若有所思。 “以无暇的明月起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穆持凝视着他，慢慢地说，“齐诺，我喜欢你、钟意你，每次一看到你，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脏重新震颤。” “所以……”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齐诺看着他细微颤动的鸦黑眼睫，默然半晌，神情柔和下来。 他笑着轻声调侃：“怎么，表明心迹而已，我们堂堂几百岁的血族亲王也会这么紧张 ？” “……嗯。”被齐诺看破，穆持也不否认，“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会喜欢上一个人。” 一想到以后的光阴这个人都会一起陪同在身边，心尖上的心悦就像蓬勃生长的蔷薇花一样，一簇一簇地盛开起来。 齐诺笑吟吟地凑近：“可我怎么记得有谁说过，谁不会与人类缔结伴侣关系，还叫我可以告诉他尽早死心。” 穆持眼睫颤动的幅度更大了些：“你不一样。”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齐诺凑近在穆持面前，俩人呼吸交错，“说实话。” 穆持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一见钟情。” “噢，就是见色起意。”齐诺嗓音渐低，“对吧？” 穆持沉默几秒：“我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你，只觉得你是我见过最顺眼的人类。” 齐诺低低笑了起来：“这没什么，我对你也是见色起意，难得能遇到你这么可爱的。” 他跨坐在穆持腿上，双臂揽着他的脖颈，在他逐渐滴成血红的耳垂处轻轻一碰，心情意外地明朗如春日朝阳。 “在一起，可以。”齐诺抬起手，抚着穆持的半边脸，“但我有一个要求。” 穆持双眼一亮：“你说。” “一旦决定跟我在一起，你从今以后都只能有我一个人。”齐诺语气如寻常闲聊，“哪怕是死了，你的灵魂都得交付于我。” “穆持，敢吗？”齐诺紧紧盯着他已经变成一片深红的眼眸，“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而且别怪我没提醒你，我齐诺可不是个正常人。” 穆持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轻轻“嗯”了一声。 “我答应你，死后的灵魂会交付给你。”穆持揽过他的腰往怀里带，“至于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人。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你也只能有我一个。” “当然，对伴侣忠诚是必要的。”齐诺扬起唇角，忽然问，“怕疼吗？” 穆持沉默几秒：“不怕，但不提倡家暴。” “谁说我要家暴你了。” 齐诺霎时失笑，手指缓缓下移，指尖停在他的心口处：“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打你……我想给你打个烙印，亲爱的，在这里留个刺青，介意吗？” “不介意。”穆持顿了顿，提出要求，“你以后不许叫别人过于亲昵的称呼。” “嗯？你不会以为，我对谁都叫亲爱的，或者是宝贝吧？”齐诺抬手抚着他的后颈，蜻蜓点水般与他双唇相触，又撤退几分，“喏，初吻也一起给你了，不要生气。” 穆持定定看着他色泽光亮的双唇，蓦地抬起手扣住他的后颈，霎时间亲了个结结实实。 “我的初吻……也给你。” 不同于齐诺的浅尝辄止，穆持根本不满足于表面的贴合，而是使了个巧劲，撬开了齐诺的唇齿，直直触碰到他的舌尖，一并纠缠共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持才放开了齐诺，察觉到自己身体上某些不可控制的变化时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试图平复呼吸。 齐诺呼吸还没有平复，自然也感受到了突兀出现且不可忽视的存在，意外地挑了挑眉，恶劣地动着蹭了一下，如愿听到穆持的呼吸瞬间错乱，得意地笑了起来。 “别闹我……”穆持嗓音低哑，似在讨饶，“缓一会儿就好。” 齐诺朗声大笑，整个人都乐得不行：“还以为你睡了这么久早就不行了，没想到你还真像男大学生一样血气方刚，挺好。” 穆持眼神幽深一瞬，咬着牙逼近齐诺：“你觉得……我不行？” “行不行的……”齐诺视线往下，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又是恶劣地一动，“也要试过才知道。” 扣在齐诺腰间的手力道瞬间加重。 第24章 拯救血族大学生（完） 请假请了将近一个月的穆持回来上课了, 这一回他的身边不见了那个眉眼清隽的男生。 原本关于他的讨论又开始热闹起来，说分手、出意外的什么都有，唯独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八卦, 都无法确定之前男生的身份。 没过多久，齐铮就在下午穆持大课下课的时候找了过来。 “穆持，我弟最近怎么都不和你一起来上课了？”齐铮皱眉, “难道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吵架。”提及齐诺, 穆持冷淡的眉眼柔和了些, “他在准备明年高考。” “高考？”齐铮喜形于色, “那小子终于想通要考大学了？” 穆持：“嗯。” “好好好，好事，天大的好事！”齐铮立马掏出手机, 噼里啪啦地给齐孟发语音, “有生之年，我们老齐家祖坟冒青烟！您猜怎么着，最讨厌读书的家伙终于要去高考了！” “等等，不对, ”齐铮蓦地一顿，“这都一月份了, 咱弟现在才决定去复读？他高考报名了吗？” 穆持：“报了, 他在八月份就进了复读班, 只是一直在请假。” “……他一直在请假, 然后就这么跟我们厮混了这么长的时间？”齐铮瞳孔地震, “他甚至还陪你上课？疯了吧, 考得上大专吗？！” 穆持静静地看着他, 推了一下平光眼镜：“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有事, 有事。”齐铮连忙收起手机, “他现在在哪个学校复读？我买两箱AD钙奶去给他补补脑。” “他在A大附中。”穆持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他要放学了，我去接他。” “走走走，我也去看看他。”齐铮本来想顺手揽穆持的肩膀，被后者侧身避开，摸了摸鼻尖，“嘿你躲什么，咱俩怎么说也不用怎么生分吧？” “抱歉。”穆持语气如常，“我不习惯跟别人多接触。” “哦，不喜欢别人接触，我弟就可以对你随便挨挨蹭蹭。”齐铮啧啧出声，“你们比朋友更像是情侣，我说真的。” “嗯。”穆持微微颔首，“所以阿诺终于给了我名分。” “……？”齐铮匪夷所思地停下脚步，“你说什么？你们俩在一起了？” “嗯。” “哎哥们，别那么惜字如金，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又在一起了啊！” 俩人上了车，去往A大附中的途中穆持看他一眼：“你问阿诺吧。” 齐铮无可奈何地扶额：“行行行，待会儿我好好问问他。” 下午五点半，A大附中响起了下课铃。车停在学校门口的角落，俩人站在车前，一眼看到了背着单肩包的齐诺。 他穿着校服，神情慵懒，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走在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中间也毫不违和，反倒越加显得阳光青春。 此时此刻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是在听着身旁男生讲着什么，视线在看到了这里时一顿，面上顿时扬起了笑，挥了挥手，向这里走了过来。 身旁的小男生看到这一抹笑容呆了一瞬，红着脸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这里人高马大的俩人，犹豫一瞬，还是跟着齐诺过去：“齐诺，这是你哥哥来接你吗？” “嗯，是。”齐诺看向一直在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小男生，“我家里人来接我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哦……哦，好。”男生抓紧书包带子，“那我们明天见，我早上给你带早餐吧，就当做是谢谢你给我讲题。” “不用了。”齐诺懒洋洋地靠在穆持身上，“明天我请假。也不用给我带什么东西，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再见。”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男生也只能咬住下唇，期期艾艾地说了声“再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啧啧啧啧。”齐铮双手抱臂，“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会拈花惹草，这么快又来一朵桃花。” “没办法，魅力太大，我已经尽量低调了。”齐诺伸手接过穆持递过来的热饮，看向齐铮，“你怎么也来了？” “还好意思问。”齐铮呵笑，“复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穆持刚才说了，你是不是打算考上大专的时候才过来跟我们说？” “大吗？一件小事情而已。”齐诺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座，侧头看向认真开车的穆持笑了笑，“既然决定要留下来，那么考个大学也不错。” 齐铮听着话觉得有些古怪，但没深究，他更想听八卦：“刚才穆持还说你俩在一起了？如实招来，你们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也没什么。”齐诺打了个哈欠，“就是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你接走了河清的那一天，我们确定了关系。” “好好好。”齐铮回想了一下，差点气笑了，“你前脚跟我们说，说什么‘有些人关系再好，命中注定也只能做朋友’，哦，后脚就在一起，怎么，把我当做猴来耍呢？” “没办法，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齐诺瞥了穆持一眼，果然看到他细微扬起的笑意，“行了行了，你找河清玩去吧，少来打扰我们。” “等等等等，急什么。”齐铮从后座扒拉过来，“你现在才开始去学校跟得上进度吗？要不哥给你辅导，或者给你请家教？高考还是很重要的，拼一把问心无愧啊！” 齐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穆持率先开口：“十二月底的八市联考，理科，阿诺总分672。” 齐铮：“……” 他们A大在本省的录取分数线好像是693分。 “行，我没话讲了，你是天才。”齐铮心悦诚服，“果然有一对读博士的父母，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庸人，我相信基因的强大了。” 穆持瞬间蹙眉，刚想出声反驳，却看到齐诺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笑。 回到A大后，齐铮下车走人，去找唐河清。齐诺与穆持俩人回了公寓，吃完了饭，看了会儿书，在薄雾蒸腾的浴室里交颈拥吻。 齐诺细细抚着他心口处那个“ 齊”字，每一笔一画都是由自己亲手刺下去，在止不住的喘息声中独占欲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连灵魂都给了自己，这个人从里到外都只属于自己。 “穆持……”他兴奋着、颤栗着仰起头，深深地堵住他的唇，“你是我的，我的。” 穆持抬起深红的眼，看向镜子当中呈现出齐诺光洁的背部。 此时他的背部随着动作而逐渐攀附上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色蔷薇花，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随着呼吸而肆意舒展，止不住的汗在花中流连，更是平添惑人风姿。 “今天跟你说话那个男生，他也喜欢你。”穆持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沉沉地说，“离他远点，我不喜欢他离你太近。” “嗯……知道了，我会跟他们保持距离。”齐诺呼出一口气，轻笑着，“反正明天我也请了假，穆老师，课业就拜托你多帮帮忙了——嗯！” “好。”穆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俩人躺回床上，“很期待你能成为我的学弟。” “好啊，我会努力的。” 【叮——XD472位面任务完成。任务者：特殊部门，齐诺；系统：鸿。本次任务已成功存档加密，任务奖励积分已发送至个人账户。】 九月开学，齐诺什么都没带，身边只跟了穆持，一起前往农学院的植物科学与技术专业报道。 接待的班助学姐一开始还没有认出齐诺，直到看见穆持才猛地想起来这俩人是谁：“你竟然是这一届的新生？！” “昂，是啊。”齐诺满脸无辜，“有什么问题？” 学姐倒吸一口气，目光来回在他们俩身上打转：“我记得你去年还跟穆学神一起上课来着？” “对啊，好奇过来听听。”齐诺笑意盈盈，“没有规定不允许蹭课吧？” 学姐朝他竖起大拇指：“你也是学神——对了，你不办理住宿的话，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可以吗？现在反悔要住宿舍的话还来得及哦。” “谢谢学姐关心。”齐诺眼神示意，“我跟学神住一起，完全没问题。” “好的。学生手册、学生证、校园门禁卡，这些是要填写的表格，看班群通知填写……喏，你看看还有啥缺的。”学姐将东西递给齐诺，“欢迎来到A大，祝你有一个丰富的校园生活！” 齐诺伸手接过：“谢谢学姐。” 俩人并行远去，只依稀还能听到向来冷漠疏离的穆持温声细语地与身旁的清隽爱笑的青年闲聊。 “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我不挑，随意一点呗……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接着吃你的鸭血大餐？” “你。” “正经一点。” “正经一点的你。” “……算了，随便看看吧，看到什么想吃的再说。” “好，听你的。” 毕业后，他们领了证，开始满世界旅游。 穆持血族的力量在齐诺四十岁这一年消失殆尽，他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任何实力都无法再施展出来，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说明他曾经的身份，只除了在他们深入交流的时候，齐诺背部都会浮现出来的血色蔷薇。 那是穆持交付灵魂的证明。 齐诺罕见地没有结束任务就跑，而是耐心地陪伴着穆持一起白头。生命的最后，他们牵着手在一个阳光不错的午后安然闭眼，逐渐停止呼吸。 回到个人空间的齐诺拿出安魂玉，本想唤出穆持，却发现本应该好好跟随自己回空间的穆持灵魂竟然不完整。 “穆持”只是一块碎片。 而现在，安魂玉感应到系列任务的下一个位面竟然有碎片呼应，安魂玉中的碎片也跃跃欲试，被下一个世界的天道牵引着，下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 齐诺盯着忽闪忽灭的安魂玉，感受到背部的血色蔷薇泛起了细微的热度又很快安静，沉默很久，倏忽微微一笑。 “好样的，XZ473位面，敢跟我抢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位面是古代修真位面，高岭之花武力值巅峰仙尊攻X张扬肆意卧底魔尊受 至于人形安眠药放倒总裁的故事会放到第三个位面=V= 第二卷 古代仙侠修真位面 第25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 凌云仙宗, 百劫梯。 凌云仙宗如今正招收新弟子，凡过百劫梯者，无论资质如何, 皆可入凌云仙宗。 少年少女对凌云仙宗多有推崇敬仰，互相鼓励着一步一步过百劫梯，稚嫩的小脸满是对凌云仙宗的憧憬。 唯有角落处一身粗布衣的稚嫩少年面无表情, 一根红绳束起高马尾, 闷头往百劫梯上走, 健步如飞, 如履平地。 他矫健的身形在一众艰难行走的少年少女中格外突兀，但周遭竟无人注意到他，只除了正在瞧着水镜的一众凌云仙宗长老们。 【宿主, 宿主, 您要冷静。】 系统这段时间来不知道安抚了齐诺多少次，好说歹说才劝住了齐诺差点毁灭世界的打算：【您只要将陷害任务目标的那个人揪出来干掉，确保任务目标安全，不仅有积分可以拿, 而且接下来还能有大把时间去找您的爱人。】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齐诺十分不爽, “要不是还得赚积分, 等着把阿持找回来养他……而且是这个世界先拐走了我的爱人！” 【管理局规定, 毁灭位面不仅被以十倍倒扣积分, 而且还得重新将毁灭的位面织造出来, 用自己的积分创造。】系统叹气, 【宿主, 您也不想被扣掉大笔积分, 对吧？】 齐诺：“哼。” 【而且, 】系统又说，【您难道还想听到这个位面天道的哭声吗？】 “……”齐诺无言以对，“算了，速战速决，我尽快将那个背后捅刀的小人找出来，确保无戈那个家伙活着就行。” 他最开始与XZ473位面取得联系时，一感应到齐诺身上滔天杀意，这个新生天道被吓得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哭声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反馈就是连续下大雨，差点淹死所有生灵。 生灵怨气悲苦眨眼间冲破天际，眼看着自己身上就要背负一个修补位面的债，齐诺连忙哄祂，承诺一定会好好做任务，顺便呵护祂的气运之子，这才消停了些。 “以后遇到事情不要随随便便就哭，这样对你的孩子们不好。”齐诺苦口婆心地安抚，“振作起来，你可是天道法则，你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会帮你。” 天道抽噎着表示知道，并催齐诺尽快去做任务。 然后齐诺就来了这。 这一次系统搜罗了可供选择的委托人身份给齐诺选择，齐诺一眼就看中了渡劫期巅峰的魔域尊主——阎无风。 阎无风平生快意恩仇，孑然一身，倒也不算是心有不甘之人。他早就勘破大道，问及使用身份有什么心愿要求时，他对时空管理局颇为感兴趣。 于是经由齐诺介绍入职考核，阎无风爽快地将自己在这个位面的基因身份贡献出来，任由来这个位面做任务的任务者使用。 阎无风只有一个小要求——用着他的身份，不许活得太窝囊。 齐诺开着玩笑：“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名字响彻九州四海。” 阎无风洒脱摆手：“倒也不必如此，本尊并非沽名钓誉之人。” 齐诺哈哈大笑。 确定身份之后，齐诺进了世界。本着重在参与的想法，他隐藏魔气，伪装成了一个根基奇差的小少年，前来参加凌云仙宗的收徒大典。 至于找人为什么要亲身上阵而不是派遣部下……齐诺目前还不想挑起人魔大战，阎无风手底下那群魔修全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是算了。 “此子踏百劫梯竟如履平地，内心最恐惧之物竟也奈何不得他半分。”炼器峰峰主满意地看着齐诺，抚须笑叹，“不错，心性倒是坚韧。” “娃娃年岁尚小，既已初窥大道，想来资质不错。”丹鼎峰峰主满意颔首，“若是他灵根尚可，入内门进修未尝不可。” 峰主长老们笑谈间，齐诺已然过了百劫梯，登上了凌云仙宗的大门。 踏过那道无影无踪的界限之时，眼前豁然开朗，凌云仙宗的峰主长老们端坐前方，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成功踏入凌云仙宗的孩子们。不远处仙鹤展翅，清鸣九霄。 这便是天下第一宗，凌云仙宗。 齐诺瞥向前方一眼，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打了个哈欠，安静地等待其他踏过百劫梯的人到来。 因着齐诺只粗略一看便收回目光的波澜不惊之态，众峰主长老对他又是满意几分。 不骄不躁，不为外物所动，是个好苗子，就是仪态不太行，有些散漫。 齐诺百无聊赖地看着时不时出现在仙门的孩童，打了个哈欠，直到有一位剑眉星目的小少年沉稳踏进，这才多看了几眼。 小少年背上是一把古朴重剑，在剑鞘中妥帖沉眠。他环顾四周，竟一眼便注意到唯一一位席地而坐不顾仪态的齐诺，顿住几息，上前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齐诺：“……” 他瞥向小少年：“有事？” 小少年拱了拱手：“我名陆凭，敢问阁下姓名？” 齐诺顿时转过头，打量他半晌：“中洲清台陆家嫡长子，陆凭？” 陆凭有些意外：“正是，未曾想阁下竟然识得我。” 奇了怪了，世界线记载的主角攻突然坐到他的旁边来干什么。 齐诺：“我名齐诺，所以你找我所谓何事？” “我观阁下气度不凡，欲与君结交一二，称为知己好友。”陆凭正经望他，“万望齐兄予我名分。” 齐诺：“……” 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主角攻这样说话以后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齐诺扶额：“可以是可以，但你莫要再如此说话，予名分之类的话语莫要再乱说。” 陆凭得偿所愿，压抑不住开心，笑出了一对可爱的虎牙：“多谢齐兄提点，我记下了。” 齐诺微妙地瞧了他半晌，没想到主角攻小时候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实力可不如你，陆凭。”齐诺淡声提醒，“有朝一日你若得了哪位仙人青睐，收为内门弟子，届时我一介外门弟子，你与我结交，岂不是有损名声。” “君子相交，唯交心耳。”陆凭正色，“与资历修为无关，我愿与齐兄结识为友，自然是看中齐兄沉稳坦荡，气度不凡，假以时日定是一方豪杰。” “再者而言，如今尚未测灵根，资质如何还是未知。”陆凭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兄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齐诺想起自己手下确实还统领着一个魔域，不由得感叹主角攻直觉也算精准：“你如今既已登上凌云仙宗，可想好要拜入谁的门下？” 陆凭想也未想，眼中明亮憧憬：“自然是无戈仙尊！” 说着，他又有些沮丧：“但我未测灵根，不知资质如何，万一平平无奇，只怕不能入仙尊的眼。” 齐诺回想起世界的大概走向，主角攻如愿以偿地拜入了无戈仙尊的门下，但因为无戈仙尊常常闭关，所以仙尊就成为了一个提供资源的背景板，供主角攻成就大道威名。 但因为受到小人从中作梗，无戈无意中被诱出心魔失去理智，众人一时半会儿竟拿修为高深的无戈仙尊毫无办法。 正当主角攻以命换命制止入魔的师尊时，无戈仙尊这个时候恢复片刻清明，利落自尽，一身修为化作甘霖庇佑众生，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道表示只要无戈活着就行，不强求齐诺一定要帮助无戈飞升。 思及此，齐诺对陆凭微微一笑：“你一定能得偿所愿，拜入无戈仙尊的门下。” 陆凭全当他是鼓励，笑着颔首：“那便借齐兄吉言了。” 两个小少年的窃窃私语没有瞒过耳聪目明的诸位长老，感叹于童言无忌的同时炼器峰峰主倒是若有所思：“这位名唤齐诺的少年倒像是知道自己资质不行，会入外门。” “确实有些不自信。”丹鼎峰峰主笑道，“不过无戈闭关多年，如今虽未曾收徒，但那名唤陆凭的孩子想拜入他的门下，只怕是水中月，一场空啊。” “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沉闷的鼓响好似从天际遥遥传来，却也叫人听了个分明。凌云仙宗的师兄高声道：“请诸位登得百劫梯者，来此万象台测灵根——” 陆凭正要过去，瞧见齐诺懒洋洋地没动弹，不由得唤：“齐兄，要测灵根了，你还不打算过去么？” “我向来不喜人多之处，不着急，人少些再去罢。”齐诺摆了摆手，“你先去便是。” 谁知道听了这番话，本来打算起身的陆凭竟然坐了回去：“那我也晚些好了，总归不着急。” 齐诺哑然失笑，感叹现在稚气未脱的主角攻确实可爱：“好的不学，学我当咸鱼做什么，怕不是要把你带坏了。” 陆凭双眼清澈，带着疑惑：“当咸鱼……是为何意？”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介废物，不外如是。”齐诺笑眯眯地，“此之谓咸鱼也。” 陆凭似懂非懂：“原来如此，但齐兄，你这般模样，当真妄自菲薄……” 本来还奇怪这俩孩子还不去测灵根，但长老们听到这一番话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丹鼎峰峰主也在摇头笑着，身旁突然掀起微风，周遭骤然一冷，身侧突兀地出现了一片云烟袖袍，随风而动。 他霎时一顿，诧异侧头，顿时瞪大双眼，失声唤：“无戈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本位面战力等级：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飞升 第26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2） 丹鼎峰峰主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 在场所有人都将这一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齐诺也好奇看去，蓦地撞入一双幽深难辨的黑眸中。 那青烟广袖的俊美男子如霜似雪，神情冷淡, 好似未曾将世间万物放在眼中，此时此刻却朝着齐诺这儿遥遥望来，而后停驻于此。 齐诺一顿, 看了看身旁的主角攻, 顿时了然。 得, 命定的徒弟出现, 这是收徒来了。 这位任务目标乍一看上去眉眼竟有几分像极了他的阿持。但阿持有灵魂牵引，哪怕忘却前尘，怎么样都会对自己有好感, 不会像无戈看自己的眼神那样冰冷无情。 发现那闲散的少年不仅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反而看向身旁的少年，无戈微微眯起眼，周身越发冰冷了些。 “无戈师兄，你怎么来了？”丹鼎峰峰主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一看, 震惊转头，“莫非你终于想通, 要收个弟子了？” 无戈：“嗯。” 丹鼎峰峰主顿时震撼。 多少年没听过师兄说话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要收徒！ 眼看测试灵根的孩童渐渐稀少, 那边疑似被止戈师兄看中的俩少年却还是一动不动, 丹鼎峰峰主也有些急了, 干脆朗声唤：“树下的那两位小友, 诶, 对, 就是你们, 该去测灵根了。” 陆凭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得到丹鼎峰峰主重重颔首后也转头对齐诺道：“我们也去吧。” 齐诺无所谓地站起身来，先一步踏上了万象台，将手放在眼前的石柱上。 “竟是五行杂灵根。”炼器峰峰主有些失望，“最末资质，按照规定，这孩子只能先去外门历练历练。” 无戈没出声，视线从头到尾都在追随着齐诺的身影，只除了在陆凭测出单火灵根的时候才吝啬地分了个眼神。 “单体天灵根，火灵根！”丹鼎峰峰主激动得差点站起来，“难怪师兄你会过来，想必是算到了此子的潜力。”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天才，只要悉心教导，也许他便是下一个“无戈仙尊”！ 无戈身形一闪，下一瞬人已经出现在万象台，站到了陆凭眼前，嗓音似冰雪凛冽：“吾乃无戈，可愿入吾门下。” 陆凭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慎重地行了拜师礼：“师尊在上，请受弟子陆凭一拜！” 无戈微微颔首，应下拜师礼，下一刻，视线便落在了想要离开去外门的齐诺身上：“留步。” 齐诺的鞋子上顿时凝出冰雪，止住了他想要离去的步伐。 “……” 齐诺诧异站定，收起心中闪过的许多思量，转头便换了另一幅面孔：“不知尊者唤我何事？” 齐诺表现虽有韧性，可惜资质太差，负责的师兄已经告诉他只能去外门，要么便离开。此时此刻他已经准备去外门弟子的居所，谁曾想又被无戈叫住。 无戈将他脚边的冰雪化去，定定地看着他：“你也随吾回夺天峰。” 夺天峰只有无戈一人居住，远远便能望到夺天峰上千年不化的冰雪纷飞。 齐诺还以为是他认出了自己魔尊的身份，但现在看又不像了，毕竟要是真认出了应该就地格杀才对：“方才尊者也看到了，我不过五杂灵根，不堪大用，何故带上我？” 宗主也闻风赶来，了解了前情提要后猜测：“师兄，你这是要给你的弟子找个伴？” 其余长老恍然颔首，毕竟夺天峰毫无人气。无戈无所谓，万一把陆凭这孩子整自闭了也不好使，所以顺着带上陆凭新交的朋友一起倒也无妨。 “非也。”无戈仍旧看着齐诺，对视间竟罕见地闪过一丝柔情，“吾昨日夜观星象，卜命算卦，不久后吾有一生死劫。” “生死劫？”宗主顿时严肃起来，“可有办法破解？” 其余长老峰主也紧张地围靠过来。 要是正道这根“定海神针”出了些什么事情，保不齐下一刻就是大战将起！ “卦象有言，若要破解，”无戈走到齐诺身边，倏忽一把抱起了小少年，将他稳稳托在臂弯里，“唯有与他结契成亲。” “……？” 原本还算嘈杂热闹的万象台在这一刻倏忽间寂然无声。 宗主目光呆滞，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无戈，又看了看同样呆滞的齐诺，下意识问：“此话当真？” “若有半分虚假，”无戈淡声，“便叫吾往后修为再无寸进。” 如他们这般顶天修为几乎多有修得言灵，一言半字间便能翻江倒海。此话一出，便是宗主也不得不信。 “……”宗主恍惚了半晌，视线落在还带着婴儿肥的齐诺面上，“可、可他这般年幼，师兄你——要当禽兽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无戈与他怀中的小少年身上。 丹鼎峰峰主眼神敬佩地看向宗主：“师弟，你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的宗主：“……” 算了，趁早去投胎吧，凌云仙宗已经容不下他了。 “非也。”无戈看向齐诺头顶可爱的发旋，“吾会等他长大。” 宗主忧心地问：“那生死劫可明了是什么时候？” “不知。”无戈眼眸微垂，抬手轻抚齐诺侧脸，被后者一把避开，“但总归来得及。” 宗主松了一口气：“那便好。既然如此，这孩子有劳师兄带回夺天峰……” “且慢，我有话说。” 碍于目前人设挣脱不开无戈手臂的齐诺皱眉，在看到所有人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又缩起脖子，只道：“尊者，您这是要逼迫我么，我自幼便已有婚约！” 什么名门正道，抢劫起来比魔修还不讲理。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定了他的去处，竟是连自己的意见都没有过问半句。 难怪阎无风提及此方位面的正道时，都是那种无语到懒得提的表情。 少年嗓音稚嫩，但其中笃定任谁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场面顿时又是一静。 不知是谁嘀咕出声：“与无戈仙尊结成道侣不知要有多少好处，旁人求都求不来，这孩子真是拎不清。” 无戈淡淡扫过一眼，众人顿时不敢再吱声。 “你……”宗主只觉得真是命途多舛，“你当真已有婚约？” “是。”齐诺十分坚定，“我已与他互许终身，非他不可！事已至此，还望尊者放我离去，我不再碍你们眼便是，不再踏足你们凌云仙宗——你放我下来。” 他话音刚落，无戈倏忽抬手抚上怀中人双眼，手中灵力罕见地温和，眨眼间便放倒了齐诺。 齐诺自知现在的自己不能抵御他渡劫期的实力，只能装作沉沉睡去，头一歪，干脆利落地倒在他的肩头。 隐隐约约猜到无戈要做什么的宗主：“师兄，你——” 陆凭哪里见过这阵仗，只喃喃低唤：“师尊，您与齐兄这是……？” “吾会暂时封住他的记忆，只记得凌云仙宗。”无戈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待生死劫一过，吾自会放他离去，在此之前不会动他。诸位须发心魔誓，今日所见，不得透露半分。” 在场众人被事态发展震惊得一时失语，恍恍惚惚地发完了心魔誓，眼看着无戈就这么把陆凭与齐诺御剑带走。 齐诺被无戈妥帖护着，没受到一丝寒风，表面睡得安然，内心已经被止不住的【6】给刷了屏。 “任务目标就这个德行？”齐诺都快气笑了，“说不过就直接把我弄晕，还要封印我的记忆？啊？有没有点素质，有没有点道德？” “我看这个魔尊不如让他来当得了。阎无风算什么，这位才是第一。” 【宿主冷静。】系统安慰，【他也只是想度过生死劫。再说了，他承诺了不动你，等他生死劫一过，也会放你离开。】 “是吗？”齐诺冷笑，“刚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没有发什么心魔誓，也没有触动任何言灵，你要我怎么相信他？” 【……】系统犹豫，【那您有什么打算？】 “算了，随机应变。”齐诺简直对他无语，“等我解决了那个变数就撤，马上离开凌云仙宗。” 到时候恢复了魔尊身份，没道理都是在渡劫期的情况下他还打不过他。 说起来只要解决了那个人就算是解决了无戈的生死劫，经由齐诺之手，某些方面来说这个卜算倒也有几分真实水平。 就是一定要结为道侣这一点，确实很荒谬。 【宿主有没有想过……】系统忽而开口，【万一无戈就是您要找的人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齐诺十分笃定，“刚才我与无戈对视，他看我跟看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我家阿持绝对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我，哪怕是失去记忆。所以无戈绝对不是我的阿持。”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不妨多观察一下，毕竟您与无戈也就对视了那么一秒。】 “不用，我相信那一秒的判断。”齐诺安心闭眼，“反正他现在也不会拿我一个小孩儿怎么样，随便无戈怎么样吧。” 他们到了夺天峰，无戈随手指了指旁边，示意陆凭：“峰中无人，除夺天殿外你随意挑着住。” “是，师尊。”陆凭乖乖点头，又看了看他怀中被迫入睡的齐诺，又犹豫问，“那齐兄他住在何处？” “他与吾同住夺天殿。”无戈道，“往后你唤他师兄便可。他若问起来，你便说他与吾自幼有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猝不及防对视那一秒没来得及转换情绪而被伴侣忽视的无戈仙尊：QAQ 第27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3） 无戈最后一句似乎还微微加重, 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但陆凭细细深究，又似乎没有，只疑心是自己多虑。 毕竟如此出尘绝世的仙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幼稚的情绪。 “……”陆凭不敢多问, 颔首应道，“是，师尊。” 无戈微微颔首, 又交代了些事情, 便抱着齐诺稳步离去。 在无戈完全踏入大殿的时候他们俩的身形倏忽消失。阻隔结界一瞬间撑开, 将整个夺天殿完全笼罩, 密不透风。 是保护，却更像是囚笼。 陆凭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他虽年少，却也知道自己师尊干的都是什么事。 这对齐兄而言, 完全是无妄之灾。 踏进夺天殿后, 无戈已经把门外的陆凭抛到脑后。他走入寝殿，动作轻缓珍重地将齐诺放入那一床温暖柔和的被褥当中，亲手脱去了他的鞋袜，又细细给他压好被角。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少年的睡颜, 偶尔伸出手去，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揉捏着齐诺面团般的脸颊。 发现无戈只是单纯把自己抱回来睡觉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齐诺也懒得管了, 干脆意识沉入个人空间看电影, 只叫系统帮他看着外头, 有什么事情再叫醒他。 系统表示知道, 留了个小屏幕看着一直在注视齐诺睡颜的无戈仙尊, 又转头看向正在聚精会神看电影的齐诺, 无奈叹气。 上个世界还正常, 这个世界开始暴露本性了。 完全沉浸在电影当中的齐诺丝毫没有发现无戈拿出一串系着红珠子的手链, 仔细地缠上了齐诺右手腕，又与自己神魂相连，用了最高深的隐匿术法掩去了这串手链的存在。 他抚着自己的心口处垂下眼眸，只觉得眼前人怎么都看不够。 “盼得故人归，却道前尘两相忘。”无戈嗓音低哑，将齐诺的手重新塞回被子当中，模糊间好似落下了一声叹息，“也罢，总归是寻到了。” 无戈也上了床，缓缓阖目，在另一侧盘膝沉思。 将这一切都看得分明的系统缄默不语。 齐诺休息了一段时间，彻底醒来时精神饱满，此时此刻陷在一片舒适温和的绵软之中，让人浑身犯懒。 他抱着被子一角用脸颊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眯着眼蹬了一下腿，突然一顿，总觉得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翻身坐起往旁边一看，无戈盘膝坐在他的身旁，听到动静眼睫轻颤着睁开双眼，淡淡地朝他看来。 刚才踢到的赫然是无戈的腿。 齐诺：“……” 除了登上百劫梯抵达凌云仙宗的记忆还在，截止于他收陆凭为徒之时，其余全被封印。这时候齐诺也只能做出一副懵懂模样，下意识后退些许：“仙尊……？” “莫怕。”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过近，还是别的原因，无戈此时的声音不像之前听上去那么冰冷，“吾乃无戈，亦是你未成婚的夫君。” 齐诺：“……”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未成婚的……？”齐诺震惊地睁大双眼，“我与您……怎么可能？我们之间天壤之别，怎么可能会有婚约？” “待你长大些便明白了。”无戈不欲多加解释，起身后顺手将他又抱了起来，“吾先教你引气入体，待你练气初期后便可自由出入夺天峰。” 齐诺“唔”了一声，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总感觉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先前你出了些事，忘了大半前尘。”无戈面不改色，“莫怕，长大后便能想起来了。” “哦。”齐诺嘴一撇，嘀嘀咕咕，“仙尊，我好饿。” 无戈身形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抱着他往殿外走：“吾带你下山寻些吃食。” 俩人出了夺天殿，齐诺这才发现夺天峰上常年不化的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春风绿芽，勃勃生机。 “还有陆凭。”齐诺扒拉着他的脖颈，大而透亮的琥珀色眼眸直直望着无戈，“陆凭也没有吃的。” 饿死自己事小，真要饿死了陆凭，下一秒估计天道就能哭崩位面。 “嗯，吾知晓了。”无戈往陆凭住的地方走过去，“往后直呼吾名便可，不必唤仙尊。” 齐诺：“好的。” “你与吾不必如此生分。”无戈沉默几息，又道，“阿诺，你要记得，吾会是你这一生最值得交付的人。” 齐诺背地里面无表情：“好的。” 无戈唤自己“阿诺”的时候总会令自己想起阿持，他也是这样叫自己。在还没有找到人的情况下，旁人的呼唤只会令思念成倍增加。 早知道就不用真名了。 陆凭察觉门外有人，出门一看，发现便是他的师尊带着齐诺过来，连忙唤：“师尊，师兄，你们来了。” 无戈微微颔首：“带你们下山入人间，寻些吃食。” 陆凭挠挠后脑勺：“可宗内不是有膳房吗，倒也不必下山？” 无戈：“宗内膳房之食寡淡无味，不如下山。” 陆凭：“……好的，师尊。” “无戈，放我下来。”齐诺也不客气了，推了两下他的手臂，“总抱着我做什么？” 他现在身体是凡间小孩儿十一二岁的年纪，虽然看起来营养不良有些瘦小，但总是抱着真的不嫌累吗？ 无戈任由他推，也不松手，就当做没听见：“想吃些什么？” “随便吧。”齐诺推不动，也由他去了，“我们要去哪？” 无戈有问必答：“宗门所佑之云山城。” 齐诺沉吟：“嗯？云山城……” 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就在宗门下方，我们来登百劫梯的时候大多都会进云山城。”陆凭看向齐诺，“师兄，你来的时候难道不是从云山城的传送阵法一路登百劫梯的吗？” “实在抱歉。”齐诺敷衍，“我不记得了。” 陆凭：“……啊，抱歉，是我多嘴。” 齐诺摆了摆手：“没什么。” 听着他们对话的无戈却垂眸看着齐诺，抱着他的力道悄然重了一瞬。 无戈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封印了他脑海中最重要那人的相关记忆。能被齐诺忘却那一段过往，说明他来到百劫梯之前，一定与那定下婚约的人有联系。 齐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早在齐诺在他寝殿睡着的这段时间之内无戈便溯源查探了他的过往。这孩子虽然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过往未来皆是一片虚无捉摸不定，但亲缘淡薄，孑然一身，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才来到了百劫梯，登上凌云仙宗。 将这孩子抱起来的时候，无戈就觉得太轻了些。 以后得好好养着。 齐诺不知道无戈内心的这些想法，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陆凭聊了一路，直到踏入传送阵法，华光一闪而过，三人便来到了云山城。 柔和的阳光洒在青瓦白墙之间，飞檐突兀横出，商铺的招牌旗号高高飘荡，车马粼粼而来，小贩高声吆喝，是一派热闹的人间盛景。 云山城与各方各界皆有来往，得凌云仙宗庇护，又因着是人间入修道界的要塞之地，故而热闹非凡。 若无大事，云山城的城门向来敞开，也无守卫盘查，只是进城都必须得拿一块放在城门口的城规玉石，表示自己身份之用。 三人一路去了城中最好的酒楼，上菜后无戈挽起袖子给齐诺夹菜，未了还将筷子塞进齐诺手中：“随意吃些，不喜欢再去别处。” 齐诺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开始动筷子。 全程被忽视的陆凭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爹娘平日里也是这般做派，他也自然地夹菜吃饭，全然没有被忽视的不满。 虽然师尊与师兄之间的开始……咳。 “陆凭？好巧。”耳边蓦地响起一道陌生的嗓音，“竟能在这里遇见你。” 陆凭转头望去，目露疑惑：“抱歉，敢问阁下是？” 看着与陆凭相差不大的少年面容似乎扭曲一瞬，但很快便被爽朗的笑容取代：“我是宋家老三宋览，你这才来问道不久，便不记得我了？” “我想起来了。”陆凭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许久未见，难免生分——你也是来了凌云仙宗收徒大典？” “自然。”宋览自来熟地坐到陆凭旁边，看向好奇看着自己的少年与面无表情的男人，“不知这两位是？” 他当时第一时间去了万象台测灵根，可惜资质略差去了外门，离开得快了些，没看到最后无戈收徒的那一场面。 “哦，他们……”陆凭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的师尊与师兄。” “原是长老与师兄。”宋览了然，“弟子见过长老与师兄，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无戈淡淡扫他一眼，微微颔首，接着专心投喂齐诺。 齐诺吃得正欢，只除了最开始瞧过一眼宋览便接着专心吃饭。 宋览见他们反应平淡近乎无视，衣袖中的拳头暗自攥紧，扬起一张笑脸看向陆凭：“不知陆凭你如今居所何处？改天携礼登门拜访，如今问问也好方便些。” “我如今居于夺天峰。” 陆凭看到宋览猛然瞪大的双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过师尊喜静，夺天峰长年结界守护，你进不来……不妨这样，你如今居于何处，我登门拜访便是。” 第28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4） “夺天峰？！”宋览急急看向他面前的人, 满目欣喜，“原来您便是无戈仙尊！是弟子失敬，还望仙尊您海涵！” 无戈淡声：“无妨。” “想不到你小子竟有如此好运！”宋览拍了拍陆凭肩膀, 将眼中的嫉妒深深压下，“能被仙尊看上，看来你一定资质非凡。” “确实还挺不错。”陆凭问, “那宋览你呢？你现在又在何处, 拜了哪位长老门下？” “我……”宋览笑容变得勉强了些, “我资质愚钝, 只能先去外门历练历练，自然是不如你，轻而易举地便得了仙尊青睐。” 他这样说, 陆凭还真不好接话, 只能含糊道：“能拜入师尊门下，的确是我之幸。” 齐诺吃饱喝足后才有闲心看向宋览：“你是中洲清台宋家的宋览？” “正是。”宋览心中蓦地警惕，面上笑得热络，“这位师兄认得我？” 齐诺稍稍眯起眼, 直截了当地问：“你可知宋疏如今在何处？” 宋览猛然看向他，失态质问：“你是谁, 怎么会认识宋疏？！” “他在你们宋家虽不受宠, 被你与你爹娘长年忽视, 但好歹的确是有这个人存在。”齐诺笑得温和无害, “所以, 他现在在哪？” 宋览仔仔细细地打量齐诺, 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哪怕是前世也没有见过, 压下心中的惊疑道：“不知。他……离开宋家之后, 我们便不知他的去向了。” “这样……”齐诺的表情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别的情绪，只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多谢。” 看来世界线记载的主角受现在还在默默发育的状态。不过也对，现在也还远远没到他出场的时候。 宋览盯着满不在乎的齐诺又细细思索，恍然间想起前世宋疏名扬九洲之时，似乎曾说过有一人助他良多，令他振作起来，潜心修炼。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少年？ 说起来，刚才陆凭也叫了他为师兄，再加上无戈仙尊对他这般好，想必也是仙尊的亲传弟子也说不定。 可恶……要不是他重生的时间晚了些，错过了无戈仙尊收徒之时，要不然兴许还能混个脸熟。 正在这时，无戈垂眸看着齐诺，蓦地开口问：“宋疏与你是何关系？” 齐诺指了指自己：“问我？” 无戈微微颔首：“嗯。” “没什么关系。”齐诺敷衍，“朋友罢了。” 无戈低低“嗯”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只拿出手绢细细给他每一根手指擦干净。 齐诺转头看他：“你就不能用除尘诀？” 无戈好像听不见似的，直到一根根给他擦干净，这才收回了手绢。 陆凭已经快要没眼看了，闷头扒饭那叫一个沉默。 他从来不知道高高在上如仙人般的无戈仙尊也会有这般腻歪的时候。 宋览看着这一幕大感意外，没想到无戈仙尊对这个师兄竟然如此宠溺，爱护有加，甚至容许师兄这般恃宠而骄。 他对齐诺态度热切不少，喋喋不休地搭话。齐诺根本没打算理他，只偶尔投去意味深长地一瞥，很快便收回视线。 宋览却莫名有种脊背发凉的错觉，顶着突如其来的不安强撑着多聊了些，随即找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齐诺望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下一秒蓦地眼前一黑，温热的手掌将他的双眼全然覆盖，耳边响起无戈的嗓音：“不许总是看他。” 哦，这句话一说出来也像阿持，都跟醋缸似的喜欢秋后算账。 齐诺敷衍地“嗯”了一声。 无戈一默，手心被少年的眼睫扫得泛痒，转而按住了他的肩膀，身形将少年笼罩，近似拥抱。 重获光明的齐诺打了个哈欠：“回去了吗？” 无戈：“嗯。” 回去的途中，沉默良久的陆凭突然问：“师兄，你放才说的宋疏……也是他们宋家的人？” “自然。”齐诺瞥向陆凭，“你之前不是与宋家有些往来吗，问我作甚。” “宋家之人我全都认得，今日之前，我对宋疏此人闻所未闻，而今师兄你却说他是宋家之人。”陆凭十分不解，“真是奇也怪哉……” 顿了顿，陆凭想起什么，看向齐诺：“师兄，你莫不是中洲清台人氏？要不然怎知我与宋家这些事情。” “不是。”齐诺否认，“我并非中洲清台人。” 陆凭摸不准自家师尊封了齐诺多少记忆，也不敢多问，只含糊应道：“这样啊。” 他们很快回了夺天峰。无戈将一卷《引气入体》递给陆凭：“待你修得练气初期后便可自由出入夺天峰，自行去宗内求学问道。” “是，师尊。”陆凭乖乖接过卷轴，看了一眼在无戈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齐诺，悄悄地问，“那师兄他是否也与弟子一同去听长老论道？” “不必。”无戈也轻声道，“吾亦亲自教他。” 陆凭：“……好的，师尊。” 他内心毫无波澜地想，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偏爱。 第二日，无戈便开始教齐诺引气入体。 “闭目冥心，神思守静……” 无戈嗓音如寒潭静谧，听着都忍不住静下心来，令本来想随便摸鱼的齐诺都不由得按照他说的开始吐纳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齐诺蓦地张开双眼，沉沉呼出一口气，将灵气缓缓沉入体内每一处四肢百骸之中。 他仰起头看向无戈：“我成功了。” 语气听不出有多欢喜，但无戈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眸顿时心一软，总觉得他就是在讨要夸奖，低低“嗯”了一声，拿出手绢给他擦去额上的薄汗：“我们阿诺很有悟性。” 齐诺抓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却没成功，只好任由他动作：“我可以自己来。” 无戈摩挲着齐诺侧脸，收回手帕，莫名喟叹：“你若是能快些长大便好了。” 齐诺：“……” 看来是寡疯了，毕竟有夫之夫都能强抢。 于是日子一天天便这般平静过去。 夺天峰上的两位少年成功引气入体后便日日同去听其他长老论道。无戈一开始不乐意让齐诺去，直言自己也可以教他，最后败给了少年坚定的眼神，随他去了。 表面上虽然是随便齐诺与陆凭去听论道，无戈却暗地里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每一日都跟在他们后面，与他们一起听了论道，又去了宗内膳房，最后夜幕四合回了夺天峰，这一路无戈都在跟着。 齐诺万万没想到无戈是个粘人狂魔，这让他都不方便探查宗门内鬼找出那个小人，只能按捺不动，每日按部就班地与陆凭一起听论道与修炼，顺便观察其他人。 偶尔观察多了，无戈总要说上一两句：“别总是看他人，看吾。” 齐诺：“……好好好，我控制。” 无戈盯得太狠了，更何况他们竟然还是日日同睡一处。 若真是一开始的小少年那样睡一处齐诺还不担心有什么，七年过去，他渐渐长大，无戈却还是要与他睡一起。 七年的光阴转瞬即逝，陆凭已经成功结丹，如今修为是金丹中期。但齐诺仍是练气初期，当初的飞速引气入体好像只是一场幻梦。 “师兄，这一瓶益气丹给你。” 陆凭今日从丹鼎峰回来，除了自己的那一份丹药，他还给齐诺带了一瓶的益气丹：“你先吃着，看看修为可否能有半点增进。” “不必了，多谢师弟好意。”齐诺瞥了一眼，将那瓶益气丹塞回给陆凭，“我知道你也需要，自己用着吧，不必担心我。” “师兄……”陆凭十分无奈，“若是师尊出关了看到你修为仍是练气初期定会着急担心，这益气丹你收下便是。” 齐诺满不在乎，摆了摆手：“那就等他出关了再说吧。有什么我顶着，难不成你还怕他迁怒你？拿走拿走。” 陆凭无奈，又闲聊了会儿后只好拿着那瓶给不出去的益气丹回了自己的院子。 齐诺倚靠在云桌边上，看着窗外七年不变的春日景色，出了会儿神。 前几天无戈的修为有些异动。事出突然，他只来得及将一个乾坤袋丢给齐诺滴血认主，叮嘱几句便头也不回地闭关去了。 齐诺翻了翻乾坤袋，嘴角一抽，找到陆凭后干脆利落地分了一大半的法器给他。 总不能让陆凭觉得无戈太过偏心。 七年时间，齐诺修为毫无寸进。无戈探查过他身体经脉灵根，却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眉头紧蹙，不知去了多少趟藏书阁给他找增进修为的办法，均无功而返。 齐诺无奈，毕竟他这具身体修魔，魔气与灵气向来相斥，引气入体已经算给无戈面子了，再修下去也没有用，不如不修。 他又不是专门为了打倒凌云仙宗才来做卧底的。 再者而言…… 齐诺垂下眼，看向无戈经常用的玉杯。 七年相处，齐诺总是会在某一个恍神间觉得无戈像是穆持，终于在自己起疑心决定试探的时候又打消了对他的疑虑。 那是在某一次他与陆凭去了丹鼎峰，误饮了一坛烈酒。跟在身后的无戈无奈现形，将齐诺打横抱起回了夺天峰。 齐诺假意发了酒疯，满怀希望地掀开无戈向来规整的衣衫，在一片白皙的心口处却不见自己亲手留下的烙印。 无戈，不是他的阿持。 第29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5） 他当年亲手种下的烙印根植与灵魂深处, 无论如何转世，必定伴随一生。 齐诺发现弄错人的时候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无奈，只觉得也许那一坛酒真的太烈, 他确实醉了。 无戈闭关没多久，很快就到了宗门大比。 陆凭身为无戈仙尊座下唯一大弟子，自然是未比试之前便引人注目, 连带着他身旁那位一根红绳束起高马尾的少年也受到不少关注。 “那位便是日日与陆凭师兄同进同出的齐诺师兄？”不明所以的弟子与身旁人嘀嘀咕咕, “他怎的只是练气初期, 这宗门大比他莫不是也要参加？” “练气初期上来比试什么, 比谁先求饶吗？”另一位弟子满脸不屑，“我看，约莫只是跟着陆师兄出来狐假虎威罢了。”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弟子越发好奇, “他究竟是如何能得仙尊青睐同住夺天峰？看来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是仙尊给陆师兄找的解闷的伴儿罢了？” “谁知道呢？你看他这张脸生得那般夺目，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也说不定。” “什么原因？”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含着笑的嗓音，“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很好奇。” “嗤,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些——”弟子脸带嘲讽地回头, 正打算添油加醋, 一看清少年那笑意盈盈的面庞顿时卡了壳, 不自在地退后一步拱手, “齐诺师兄。” 当代凌云仙宗的一众弟子隐隐以陆凭为首, 而陆凭又常常唤齐诺“师兄”, 纵使其他弟子有再多不满, 表面上不会显露。 毕竟这些年来, 无戈仙尊对齐诺此人多有维护。 “这位小师弟, 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齐诺摇摇头，眼含戏谑，“万一这一不留神，诶，就给正主听了去，夜半三更找你麻烦也说不定。” 方才还在出言讽刺的弟子越发无地自容，只胡乱点头：“是、是，齐师兄所言极是。” “师兄，怎的来了这。”陆凭从身后寻来，瞧见这一幕，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这位小师弟夸我相貌绝世无双。”齐诺抱臂哼笑，“走吧陆凭，初比要到你了。” 陆凭微微颔首，等齐诺先一步过去，陆凭才收了笑意看向神情浮现出不满的弟子：“背后非议他人乃是小人所为。若是让我再听到你们非议齐师兄，我定会送你们去执法堂，届时休怪我不留情面。” 弟子连连应声：“我知错了陆师兄，下次不敢了。” 陆凭最后扫了他一眼，转身追上齐诺。 齐诺去了观众席，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可有信心拿下本次大比的魁首？” 陆凭顺着齐诺的招呼乖乖坐下，微微一笑：“自然有。” “如此甚好。”齐诺满意颔首，“我们陆凭就该有这般锐不可当的志气。” 陆凭无奈：“师兄，可以了，再夸下去我便要不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齐诺笑道，“少年天骄，就该凌云九霄。” 陆凭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刚打算说些什么扯开话题，身边忽而坐下一人，微笑道：“陆师兄，齐师兄，原来你们在这，当真叫我好一番找。” 陆凭循声望去，淡淡颔首：“宋览师弟。” “齐师兄怎么也来了？”宋览看向齐诺，目光扫过他清隽的侧脸时露出一丝垂涎，“莫不是也来参加了宗门大比？” “宋师弟，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齐诺摊手，“如我这般不堪大用，当然只能乖乖在下边看着你们大比了。无戈仙尊又闭了关，我哪敢上去自讨苦吃。” 宋览眼神一凝：“无戈仙尊闭了关？” 齐诺：“昂，是啊。” “师兄莫要担忧。”宋览凑近他几分，眼中掀起几分喜悦，“我比试只有寥寥几场，可以陪着齐师兄你一起看。” 陆凭本能地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眉头一皱，用身体隔开了齐诺与宋览交汇的视线：“宋览师弟，下一场似乎该你上场了。” 宋览不悦地敛目，随即笑起来：“陆师兄提醒得是，我这就去准备。” 眼看着宋览甩袖离去，齐诺才撑着下巴笑着回头，对陆凭打趣：“看来你不是很喜欢他？” “师兄，你真的没瞧出来个一二么？”陆凭无奈，“宋览那人分明是在觊觎你。” “是吗？”齐诺佯装意外，“可我怎么觉着他常常找你闲聊……更多像是在觊觎你。” “怎么可能。”陆凭蹙眉沉思，“他看我的眼神虽有不对，但绝非爱慕垂涎之情。” 齐诺目光投向下方已经拱手行礼的宋览，双眼微微眯起：“有趣。” 七年找寻，最大的嫌疑人就在眼前，怎么着都得盯紧些。 “若是让师尊知道了宋览胆敢觊觎你，”陆凭凑近齐诺，低声道，“只怕会……嗯，师兄，你悠着点罢。” 这七年来无戈对齐诺的占有欲早让陆凭看了个一清二楚。在师尊与师兄的耳濡目染之下，陆凭的爱情观也在悄然中发生了某种变化，总而言之不太健康。 “是啊，宋览平日里就是碍于无戈不敢多接触我，无戈太粘人了。”齐诺哼笑，“所以我这不是在给他机会。” 陆凭眼神一凝，随即恍然：“难怪你方才会说师尊闭关一事，原来便是为了引蛇出——” “嘘。”齐诺竖起食指，狡黠一笑，“安心看戏罢。” 陆凭默然颔首。 他早就知道自家师兄洒脱豁达，从不在意修为问道，修为停滞也不骄不躁，但做任何事又有自己的思量，年少起他就如此早熟，到如今更是未变。 七年如一日。 台下宋览已经打赢了对手，正忙不迭朝这边奔过来。齐诺一转头，看见陆凭看着自己出神的模样，打趣问：　“嗯？怎么，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心悦于我？” “嗯？呃，不不不，我没有——”陆凭回神便听到了如此惊悚的一句，连忙摆手，“我对师兄你绝无……” “你们在说什么？”宋览的声音突兀想起，看看笑吟吟的齐诺，又看着玉面微红的陆凭，急急问，“心悦？陆凭你也心悦齐师兄？” 齐诺侧头看向宋览，饶有兴味地问：“也？” 陆凭：“……” 好的，这又是被师兄当成鱼饵来钓鱼了。 “齐师兄这般仙人之姿，自然有众多爱慕者。”宋览面不改色，转而看向陆凭时语气便冷淡不少，“陆师兄，好像快要到你比试了。” 陆凭看向齐诺，得到后者一个肯定的眼神，淡淡“嗯”了一声，一跃而至比试台的中央，长剑铮鸣出鞘，气势盛然。 齐诺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台中身若惊鸿的陆凭，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无戈一个冰灵根修士向来不喜炽热，倒将属性相克的火灵根弟子教得极好。 宋览瞧见齐诺眼神专注地含笑凝望台下，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经得胜归来的陆凭，心中的不甘怨恨顿时一股股地升腾而出。 陆凭他不过命好了些，得无戈仙尊亲自传授，凭什么同门唯他马首是瞻，奉他为主心骨，甚至不过练气初期的齐诺都对他爱慕赞赏有加。 而他宋览，虽多活一世，但不过只是比前世更早地拜入炼器峰门下，修炼多快了些许，属于陆凭的机缘自己竟然抢不走分毫！ 凭什么，陆凭这小子他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的眼中就只有他！ 自己既然有本事多活一世，那便说明他宋览才是受天道眷顾的那一个人！ 既然如此…… 宋览稍稍眯起眼，盯着已经落座在他与齐诺之间的陆凭。 只要将他彻底除掉，那么属于他的机缘就可以属于自己了。 敏锐地察觉到宋览身上逸出的一丝杀气与魔气，齐诺微微挑眉，对着陆凭笑得更欣慰。 果然，拉仇恨这种事情还是天道之子来做效果最好。 “两位师兄，今日我已无比试。”宋览面上伪装滴水不漏，向齐诺与陆凭拱了拱手，“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做，先走一步，往后再叙，告辞。” 陆凭：“嗯。” 齐诺挥挥手：“回见。” 眼看着宋览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去，陆凭看着他的背影，最后无奈回头：“师兄，我知你有打算，你平日里打趣笑闹我便也罢了，可莫要叫师尊听了去。” 齐诺顿时乐了：“怎的，你如今也快要行成人礼了，竟还如此惧怕你的师尊？” “平日里倒是无妨。”陆凭轻咳一声，又压低声音，“主要是师尊每当遇上你的事都会不太理智，他是真心拿你当未来道侣处着……这段话也莫要叫师尊听了去。” 齐诺沉默一瞬，随即笑了起来，岔开话题：“我方才瞧见了宋览心魔骤起，势大气嚣，不容小觑，且还是冲你而来，平日行事可要多加小心。” “他竟生了心魔。”陆凭倏忽眼神一沉，瞬息之间想通了什么，顿时无奈，“师兄……他心魔冲我而来，只怕也与你有关。” “记得告知执法堂一声早做准备。”齐诺没否认，起身拍了拍陆凭肩膀，“走吧，明日你还有比试，回去早些休息。” “好的，师兄。” 第30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6） 第二日的比试有陆凭的份, 在又看到宋览笑着凑过来时陆凭才后知后觉地思考起一件事情。 他现在看着宋览看不出任何异常，那么师兄又是如何知道他生了心魔？ “宋师弟，”陆凭犹豫半晌, 还是决定提醒他，“你近日来似乎心有不定，恐于修行不利, 不妨去丹鼎峰拿些静气安神丹罢。” 正兴致勃勃地与齐诺聊天的宋览听到陆凭这一番话顿时失去笑容：“师兄这是在是怀疑我心术不正, 生了心魔？” 丹鼎峰的静气安神丹只有在抑制心魔的时候才需要吃。 陆凭道：“只是好心提醒。” “我不需要师兄你多余的关心！”宋览语气一重, 顾及身旁还有人强行缓和下来, “我如何自然心中有数，好得很，便不劳师兄挂念了。” 陆凭见他油盐不进, 也懒得再管他, “嗯”了一声后便转头去与齐诺闲聊。 齐诺原先正笑着倾听宋览说话，眼下陆凭一过来他的注意力又被陆凭吸引了去，笑容明显比面对宋览时真挚许多。 宋览盯着陆凭的后脑勺攥紧拳头，心中越发恼恨。 陆凭真是个极其碍眼的家伙。果然只要有他在的地方, 旁人永远都注意不到他宋览。 嫉妒与厌恨如野草般在宋览心里疯狂生长，他紧紧盯着陆凭的后脑勺, 各种计划疯狂闪过。齐诺余光瞥去, 心里顿时“嚯”了一声。 陆凭真是十佳好队友, 瞧把孩子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去吧, 阿凭, 好好比试。”齐诺笑着柔声道, “我等你得胜归来。” 陆凭被齐诺温柔如水的声音吓得得浑身一抖, 胡乱应了几声, 如同青天白日见了鬼般忙不迭一跃上台出剑比试。 从未听过齐诺这般和风细雨地说话的宋览更是嫉妒了几分。 连齐诺一个区区练气初期的废物也不过是趋炎附势之人, 只会给陆凭好脸色看。不过没关系，像他这般柔弱的小美人当然需要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他当然理解。 等他彻底解决了陆凭，就能将陆凭的所有机缘，包括齐诺对他的偏爱全部都收入囊中！ 沉浸在幻想中的宋览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齐诺左手托着下巴，也跟着微微一笑，觉得有些东西可以开始搞起来了。 “夺天峰陆凭，胜！” 随着这一声提醒，陆凭纵身一掠至齐诺身旁，轻咳一声：“师兄，我今日已无比试，一同回夺天峰罢？” “也对，是该回去了。”齐诺笑吟吟地朝宋览挥了挥手，“我与阿凭回去了。宋师弟，你好好比试，告辞。” 宋览刚想回话，齐诺却像是根本没打算看他的反应，与陆凭眨眼间便离开了此处。 宋览深深呼出一口气，恨意在这一刻更上一层楼：“陆——凭——！” 回到夺天峰上陆凭的鼻子突然有些泛痒，揉了揉才觉得好了些。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拿起酒坛灌了一口的齐诺：“师兄，这是桃花酒的味道吧，你是不是又去丹鼎峰峰主那儿讨酒了？” “趁着无戈不在，我喝点怎么了。”齐诺叹气，“他总跟个爹似的管着管那，还不让我喝酒，人家丹鼎峰峰主都没说什么……你也不许说。” “是是。”陆凭叹气，“师兄，你是打定主意要让宋览这样任凭心魔侵蚀下去吗？他分明还有挽救的余地……” “不忍心了？”齐诺笑着瞥他，“可别说没给过他机会——你与我都提醒过他，他不愿听便也罢了，说多了他还嫌啰嗦。” 陆凭又是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后来几日，陆凭一路过关斩将，一把古朴重剑直指魁首之位。旁观宋览这边，与人比试越来越显吃力，看见陆凭云淡风轻的胜利嘴脸便更来气。 终于在一个微风徐徐的夜半时分，正闭目入定的宋览蓦地听到一道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于耳畔响起：“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宋览猛然睁开双眼：“谁！”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男人容貌邪肆俊美，挑眉望来时张扬风流，此刻正支颐含笑：“本尊听到了你渴望力量的呼唤——来，告诉本尊，你想变强吗？” “你究竟是何人，现身于此有何目的——呃！” 宋览的质问没能说完，整个人突然便被铺天盖地的浓重威压镇得无法动弹，几欲吐血，强大的求生欲使他下意识讨饶：“前辈——前辈！是晚辈有眼无珠，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齐诺见把人镇得差点翻白眼，心中也觉得差不多了，顿时收回威压：“哼，本尊不过途径于此，见你这人是个可塑之才，方才打算提点一二，如今一看倒是不必了。” 说着，他微妙一顿：“听说夺天峰有个姓陆的好苗子，本尊不妨去瞧上一瞧，告辞。” 说完重重拂袖，正要离去。 “前辈、前辈还请留步！”听到眼前的大能要去找陆凭，宋览顿时也顾不上多想，急急出声，“是晚辈不识抬举，还请前辈恕罪！” 说着，宋览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晚辈当然渴望力量，恳请前辈您能助晚辈一臂之力！” “行了行了，本尊看你也是个心诚之人，不必叩首。”齐诺摆了摆手，制止宋览即将下跪的动作，“不妨先与本尊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力量？” 宋览有些犹豫：“晚辈……” “不必顾虑，今夜之言仅你与本尊二人知晓，且今夜之后本尊将离开中洲去别处游历。”齐诺的嗓音带上诱哄意味，“只要你说，本尊皆可助你达成所愿。” 宋览双眼有些发直，下意识喃喃：“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齐诺笑眯眯地揣起手，放轻了声音，同时指尖一缕魔气散出，勾出宋览体内心魔，“说吧……你希望本尊如何帮你？” “晚辈曾于藏书阁翻阅典籍，发现有一幻阵可诱发心魔妄念。”宋览直直看向齐诺，“恳请前辈将此幻阵传授于晚辈！” “这个，倒是不难。”齐诺勾唇，“你这是打算要与心魔较量，提升心境？” 宋览想起陆凭意气风发的模样，咬了咬牙：“是！” 齐诺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心魔不容小觑，若是你不能固守心境，只怕会落得堕魔下场，失去理智。” “是，晚辈已经想好了。”宋览说着又要再拜下去，“恳请前辈助我！” “好了，本尊教你便是。”齐诺又制止了他跪拜的动作，以指为笔于虚空中描绘，“看好了，这个幻阵一旦落成开启，便无法逆转，几乎是瞬间便能诱发心魔……” “当然，此处稍作改动，便能诱发他人心魔，于己身安然无恙……” 越听，宋览眼神越亮。 后半夜，齐诺隐匿身形，回了夺天殿。 正在打坐的陆凭敏锐地察觉到细微异动，睁开眼眸细细探查，又疑心是刚才的护峰大阵有所波动不过错觉，便阖目入定。 与此同时，有一道黑影趁着夜色从炼器峰一掠而出，几息之间落到比试台周遭，咬着牙以血为引，兴奋地在地上描绘起方才刚学到的玄奥幻阵。 又是几日之后，陆凭负剑立于台上，向他眼前的对手遥遥拱手：“宋览师弟，请多指教。” 齐诺饮下一口桃花酒，惬意地眯起眼：“好酒……没想到宋览也算是个有潜力的，拼一把竟然也能打进总决赛跟陆凭一较高下，有意思。” 台上的两位少年已经你来我往地过了十几招，剑气嗡鸣铮铮作响，灵气相撞间尘土飞扬。 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金丹初期的宋览已然落了下风。 陆凭金丹中期的境界压制随着剑气迎面扑来。宋览瞬间呼吸一滞，不受控制地睁大了双眼，心中却因为感受到了锐意剑气而越发凝固，心跳急促如阵阵擂鼓。 “唰——” 宋览一个细微冷神间便被陆凭寻到破绽，一个挽剑霎时挑飞了他手中的剑，与此同时重剑也架到了宋览的脖子上。 陆凭淡淡垂眸：“宋览师弟，承让。” “夺天峰陆凭，胜！” “本次宗门大比之魁首，为——夺天峰，陆凭！” “哎呀。”齐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台上的人听到他温柔的嗓音，“我们阿凭就是厉害。” 宋览死死盯着陆凭，双眼渐渐染上赤红，低声喃喃：“不……不……我没有，我还没有……” 陆凭此刻已经收剑入鞘，正打算回观众席上，比试台周围蓦地亮起一阵诡异猩红之色。 他脚步一顿，霎时急急转身看向宋览，目露凝重。 “我还……没有输！” 随着一声沉闷低吼自宋览喉间逸出，庞大的魔气骤然冲天而起，连向来淡定的陆凭都禁不住变了脸色。 炼器峰长老猛然站起，紧紧盯着台中宋览，怒声唤：“宋览！固守灵台，静心凝气，莫要被心魔控制了去！” “心魔？我怎么会有心魔……分明有了心魔的是陆凭才对！”宋览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我明白了，师尊，你们在护着他，你们所有人都在护着他！哪怕入魔的是陆凭你们也要护着他！” “我宋览今日便替天行道！”《 》 30-40 第31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7） 说话间宋览周身的气势又是攀升不少, 眨眼之间竟是一跃成了大乘期巅峰的修为！ 执法堂堂主脸色骤变：“宋览他竟是早已入魔，还是大乘期的魔头！” 炼器峰长老喃喃：“这般修为竟与老朽不相上下，他应是魔族细作……是老朽有眼无珠, 引贼入室！” “遭了，陆师侄只是金丹中期，不是如今宋览的对手！” 执法堂堂主手中显出涤魂铃便打算冲进去, 然而诡谲阵法纹路张牙舞爪地圈住整个比试台, 里头的人无法出去, 外头的人竟然也一时半会儿无法进入！ “轰——” 一道磅礴灵力直直冲天而降, 冲着笼罩整个比试台的阵法而来。宗主施法未停，沉声道：“诸位合心同力，先将此阵破之！” 其余长老峰主也不再耽搁, 齐齐施法掐诀, 凝力应对阵法。 然而不知这阵法到底从何而来，它顶住了三十三位大乘期及以上大能的攻击，顽强地笼罩着整个比试台。 宗主见状，神情越发凝重。 竟有阵法连他们都奈何不得！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越发认定宋览是魔族细作, 眼下便是要除掉陆凭这位少年天骄。 阵法之内，庞大汹涌的魔气遮挡住了外头所有人的视线。陆凭手持重剑格挡, 艰难地与宋览过招。 “宋师弟, 你清醒些！”陆凭高声唤道, “莫要被你心魔控制了心神！” “开什么玩笑, 陆凭, 我如今清醒得很。”宋览低低笑起, 周身魔气越发浓郁, “凭什么你就能得无戈仙尊青睐, 凭什么就你是天才, 凭什么你还能得齐诺师兄的偏爱！” 陆凭厉声：“宋览！你入障了！清醒些！” 交手时间越长，宋览对陆凭的满腔杀意便越发浓重，在陆凭喋喋不休地劝告之时更是达到了巅峰。 “只要你死，他们便都能看到我了。”宋览手中招式越发狠戾，“刚才不还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吗，那么就拜托你为我再着想一次，这样我当然就清醒了——去死吧！” 宋览祭出本命剑，赌上全部修为，不顾自身魔气翻涌侵蚀，挟裹着盛然杀意的剑尖直直朝着陆凭的心口凶狠刺去！ 陆凭从始至终严肃以对，但金丹期对上大乘期本就处处受限，如今这招铺天盖地封他了全部退路，再想躲闪也来不及。 陆凭透过层叠魔障与宋览的癫狂目光遥遥交汇，电光火石之间他蓦地坚定了神色，未有半点抵御的打算，下一瞬竟是提着重剑毫无畏缩地迎了上去，竟是打算自爆金丹，以命换命！ “哎呀，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搞自爆这一套。” 陆凭浑身忽地被人定住动弹不得，即将盈满自爆灵力的金丹也被人强行压下，重归平和。 那道含着笑意的嗓音透过浓重魔气，犹在陆凭耳边清晰响起：“我们夺天峰最厉害的弟子，当然还是好好活着才是。” “毕竟，我们陆凭可是正道最亮的光。” 陆凭眼瞳骤然一缩，眼看着少年向他眨眼一笑，蓦地转身无畏地朝着宋览而去，霎时失声：“师兄，你回来——！” “轰——！” 一股庞大纯正的灵气骤然从比试台中央爆发，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从内部整个撕碎了围困阵法。 一瞬间，整个比试台周遭飞沙走石，尘烟四起。待宗主与各位峰主长老甩袖挥开遮天蔽月的尘烟，却倏忽齐齐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比试台正中央的惨烈场面。 比试台的正中央是两具已经气息断绝的尸身，一具是被挟裹着霜雪的长剑穿心而过死不瞑目的宋览，另一具却是被魔气贯穿、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比试台正中央的齐诺。 几步开外，是仍被定身不能动弹，却已然泪流满面、哽咽难言的陆凭。 “那是凝着师兄剑气的剑……”宗主双眼睁大，难以置信地低喃，“那是师兄的未来道侣……难道这便是……生死劫？以命抵命？” 目前在场的峰主长老们都对七年前无戈在收徒大典上做的那件事记忆犹新，眼下看着这一场面沉默良久，又清晰听到宗主低喃，才恍然发觉因为少年身死，七年前他们立下的心魔誓如今已然全都消散。 “心性洒脱，悍不畏死。”宗主叹息，足尖一点落在比试台上，“可惜了……师兄，你出关了！” 宗主话音未落，整个比试台忽地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温度骤降。 陆凭双眼含泪，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本能抬头，瞧见熟悉的面容时再度哽咽：“师尊……” 无戈手指一动，化解了禁锢着陆凭的定身术，随即毫无情绪的目光落在齐诺的尸身上。 下一刻，雪白衣袍轻扬，无戈抬脚走了过去，灵气涌动间化去了尸身脸上血污与周身狼狈，动作轻缓地抱起他，像七年来每一次齐诺睡着那般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 只是这一回，怀中人的胸膛再无任何起伏。 “陆凭。”无戈蓦地出声，嗓音一如往昔淡漠，“回夺天峰。” 陆凭垂首，擦掉眼泪：“是，师尊。” 宗主瞧见无戈轻柔和缓的动作霎时心就是一突，这七年来他毕竟也见识过这位看似毫无感情的师兄是如何爱惜他的未来道侣，但事已至此：“师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无戈正要离去的脚步蓦地一顿，抱着人转过身，直直看向宗主。 宗主一顿：“师兄？” “他未死。”无戈嗓音淡淡，“往后，吾自会寻个黄道吉日，与他结契成亲。” 宗主双眼睁大：“师兄，你——” 无戈却不打算再听他说下去，与陆凭一同御剑而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无戈师兄对那孩子竟是如此情深义重。”丹鼎峰峰主面色凝重地走过来，“他方才竟还说了要与他结契成亲……这般执念未免太过深重了些。” 炼器峰峰主也露出愁容：“万一无戈师兄一个想不开，生了心魔，那可如何是好？” 宗主闻言，满眼复杂地望向他们：“无戈师兄如今已是渡劫期修为，若他当真因此生了心魔，心神失控，天底下除了那位魔尊，可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是一片默然。 丹鼎峰峰主长长叹息：“回头我定让弟子送些静气安神丹去夺天峰。” 陆凭难得能进一次夺天殿，更别说还是齐诺师兄的寝殿。 他有些恍惚地跟着无戈一路走了进去，眼看着无戈将齐诺送到寒玉床上躺好，下一刻冰霜拔地而起，全然封住了整个寝殿。 陆凭看到这一幕难受不已：“师尊，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救我，师兄他也不会……” 无戈此刻与陆凭站在外头，看着冰封之处，淡声道：“不怪你，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陆凭摇了摇头，难受道：“当初师兄胸有成竹地与我商讨如何应对宋览心魔，我便以为这已是万全之策，未曾想还是害师兄丢了性命……皆是怪我思虑不周。” “商讨？”无戈看向陆凭，“你们都说了什么，告诉吾。” “是，师尊。宗门大比第一日是初试，师兄他便看出宋览生了心魔……” 【叮——XZ473位面任务完成。任务者：特殊部门，齐诺；系统：鸿。本次任务已成功存档加密，任务奖励积分已发送至个人账户。】 “嗯？任务这就成功了？看来那宋览真的是世界线推演当中诱发无戈心魔的那个人。” 云山城的某一处茶楼内，正听着说书人侃侃而谈的齐诺便听到了这一道系统提示音，不由得好奇：“我看那什么宋览也就那样，原剧情没了我的推波助澜，他是怎么成功诱发无戈心魔的？” 【宋览在阵法研究上很有天赋，哪怕你当时不说，他也会根据藏书阁内的残章上一步一步推演出来，只是会耗费多几年光阴。】 【当他将心魔幻阵成功复现出来后，彼时的陆凭已经是人人称赞的一代英杰。在更为嫉妒的情况下，宋览耗费心血画了一个巨大的心魔幻阵将整个夺天峰笼罩在内，想要诱发陆凭心魔，让世人看见他的丑陋一面。】 【无戈之所以会中招完全是被误伤。毕竟是上古幻阵，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抵挡。】 “原来是这样。”齐诺叹气，“可惜了，如果宋览没那么嫉妒陆凭，以后应该会成为一代阵法大师吧。” 【宿主，】系统突然唤了齐诺一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还用问？”齐诺失笑，“当然是去找我的伴侣啊——我不是心心念念了七年吗，你怎么还明知故问？” 【宿主……您与任务目标相处起来，真的不觉得熟悉吗？】 “熟悉？确实有些。”齐诺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无戈是我要找的人，但我看过，他身上没有我的印记，所以不可能是他的啦。” 系统终于再也忍不住，不死心地又一次尝试：【宿主，其实无戈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叮——叮——已屏蔽。】 齐诺：“啊？什么？” 【无戈他——】是穆持的转世。 【已屏蔽。】 【无戈他——】还把定情信物系在了你手腕上。 【已屏蔽。】 【无戈他——】还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亲过你。 【已屏蔽。】 【……】 “……”齐诺有些不确定，“系统，你是在骂他吗，怎么被和谐了这么多？” 【……是，我恨。】 “……乖啊。” 第32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8） 说是要去找人, 可九州四海何其大，一时半会儿齐诺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 “一般来说，阿持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齐诺苦恼地蹙眉, “要不我多走走深山老林什么的，多探探那些离群索居的？” 系统有气无力：【宿主加油。】 “或者……也有可能不是人？”齐诺沉吟，“要不去妖族走一遭？但妖族有壁界, 怕是不好过去。” 【这有什么, 干脆一个原子弹击穿壁界。】 “……”齐诺有些错愕, 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系统，我怎么觉着你有些生气了？” 【就凭祂也敢屏蔽我发言。】系统机械声毫无情绪，却又像气极了似的, 【等我****后, 我一定要****，让祂****，否则****。】 【已屏蔽】 “真的不是你说的话实在太不能听，才被管理条例和谐掉的吗？”齐诺失笑, 望向台下仍在抚着折扇的说书人，“算了, 总归任务已经完成,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没有说不好听的话。】系统似乎是委屈起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 宿主你也不信我？】 齐诺微微挑眉, 逗它：“真的只是就事论事, 没有夹带私货？” 【……】 【哼。】 【不信算了。】 丢下这句话, 系统也没等齐诺回话, 自顾自地下了线。 “诶, 你……”察觉到系统下线，齐诺无奈，“现在的新系统脾气都是这么大的吗。” 不过等离开了这个世界，倒是可以回溯禁言内容来看一看。 齐诺离开了云山城，一路尽往偏僻的地方走。 “不知阁下来我药王谷所为何事，”药王谷之人面色凝重地盯着齐诺，周遭数人均是已经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咄咄逼人地问，“夜半三更潜入药王禁地是何目的？” “误会，误会。”齐诺被一众人围着也不见丝毫慌乱，“我只是来寻我那走丢了的道侣，无意惊扰诸位，亦不知那是你们禁地，实在抱歉。” “空口无凭！”一位短须男人厉声怒喝，“依本堂主看，此人定是行窃惯犯，竟敢偷到我们药王谷头上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齐诺环视一圈，反倒微微笑了起来：“哇，药王谷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一张口便是给我定罪……你们意欲何为？” “哼，自然是打碎筋骨，废掉修为，再押入牢中好好审问！”短须男人转头对那人道，“师弟，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窃贼，莫要让他跑了！” 俩人交换视线，心照不宣地达成一致，很快便朝着齐诺攻来。 齐诺没打算与他们多加纠缠，随意应付几招过后就要遁走，却猛然间一阵地动山摇，据说是药王谷禁地的地方上空此时此刻紫光大作，盛亮无比。 “轰隆——！” “嚯，”齐诺赞叹，“白天放烟花？药王谷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哈——看，你们禁地的封印好像被炸上天了。” 正在围攻齐诺的几人大惊失色，“咻”地一声，一道黑影突然窜至半空，寒声道：“谷内长老堂主，立即来禁地之处，重塑封印——” 几人面面相觑，也顾不得拿齐诺怎么样了，急急掠去了禁地之处。 下一刻，药王谷的防御大阵倏忽开启，阻绝了任何生灵的进出。 齐诺隐匿身形，饶有兴致地抱臂上前看热闹，所有人都齐心协力地重新激活封印大阵。 他却看得分明，这个封印大阵来头不小，似乎是为了封印某种强大力量而存在。 齐诺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转身正打算离去，在不远处灵力倾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禁地之中有一道金芒一闪而过，直直落进了齐诺的衣襟里。 他稍微垂头一看，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但齐诺也没声张，而是悄然带着怀中的小家伙离开了药王谷。 几千里外，明庄城的某一家不起眼客栈的上品房内。 齐诺坐在桌边喝茶，抬起眼看向眼前床榻上坐着的少年：“说说吧，缠上我所为何事？” 少年脸颊上的细微龙鳞还在闪着细碎的光芒，被折断一半的龙角与伤痕累累的龙尾也收不回去，神情却很淡定：“你，不是，药王谷、的人，只有，你，会、救我。” 齐诺霎时失笑：“傻，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道我不是比那些将你封印的人更罪大恶极的存在？” “不会。”少年摇摇头，认认真真道，“你身上，有，累世之、功德，是，救世之、圣人。” “有意思，这也看得出来。”齐诺支颐，“我对你有点好奇了，叫什么名字？” 少年认真应声：“我，叫、宋疏。” 齐诺一顿，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少年：“中洲清台宋家的幺子，宋疏？” 宋疏点了点头，迟疑几息，又摇了摇头：“我，十几年、之前，已经，离开了，宋家，断绝了，所有、亲缘血脉。” 齐诺“唔”了一声：“我明白了……那你说话是怎么了，嗓子伤到了？” 宋疏又是一点头：“他们，拿我、试药。嗓子，被、毒哑了。后来、才，好了一点。” 齐诺起身，上前坐到了床榻边，替宋疏检查了一遍身体后叹息一声，爱怜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身上沉疴旧伤多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往后好好养着吧。” 没想到世界线记载的主角受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过得这么惨。 宋疏浑身僵硬，实在不适应与人接触得这般近，但脑袋上抚着的手又很舒服，便克制着：“恳请、尊者，您，收留我。我愿、剖龙骨，赠予尊者。” 齐诺瞧着宋疏忐忑渴盼的眼神，轻叹一声：“也罢，相遇就是缘分，我也不需要你的龙骨，好好养伤，日后修炼飞升便是报答我了。” 宋疏一怔，没想到眼前人答应得如此利落，而且竟也不要他的龙骨。怔愣半晌，少年蓦地坚定了神色，艰难地起身下床，恭恭敬敬地朝齐诺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拜师礼，一字一句： “宋疏，请拜尊者，为师！” 齐诺一愣，本想拒绝，但看到宋疏那极为坚定的神色还是一顿，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有件事我也不打算瞒着你——” 说着，庞大的魔气缓缓逸出，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 宋疏一怔，抬眼看去，眼前人原本平平无奇的那张脸一变，露出了慵懒俊美、邪肆非常的真容，眼尾缀着几分殷红，白皙的颈间赤红魔印攀附其上，此时此刻含着笑向他看来。 “我是魔修。”齐诺也不隐瞒，“救你不过是出于一时兴起。若是拜我为师，我可教不了你什么。” 宋疏只犹豫不过几个呼吸，很快又坚定了神色：“恳请尊者，收我、为徒！” 齐诺又问：“真想好了？” 宋疏颔首：“是！” 齐诺看着他，半晌后将他扶了起来：“我答应了，起来吧。” 宋疏呼出一口气，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不少，唇角更是扬起一抹细微的笑意：“多谢、谢，师尊。” 说着，宋疏顺着齐诺扶他的力道坐回了床榻上，一双鎏金眼眸一直在注视着齐诺，龙尾巴的尖尖开心地甩来甩去。 “是了，我还、未问，”宋疏看着齐诺，“师尊，你的、姓名。” 此时此刻，齐诺已经收起了满屋子的魔气，脸也变成了平日伪装时平平无奇的模样：“我是阎无风。” “阎……无风……”宋疏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思索着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倏忽间脸色一变，“您、您便是，魔域、尊主？” “嘘。”齐诺在自己唇边竖起食指，笑着眨了眨眼，“在外头就不要大声嚷嚷了，我怕吓坏正道的小孩儿们。” 宋疏也眨了眨眼，乖乖应声：“知、道了，师尊。” “早知道你伤得这般严重，”齐诺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我就应该把那药王谷给洗劫了再出来……哦对，我还有点丹药。” 他掏出无戈闭关之前丢给他的乾坤袋，在里头找了找，下一秒就把成色极佳的回春丹一把给宋疏喂了下去：“这是回春丹，吃了伤好得快。” 宋疏也不拒绝，张嘴咽下回春丹，感受到丹田处泛起一股暖意涌向四肢百骸：“多、多谢，师尊。” 咽下回春丹后，宋疏身上有关于龙族的特征也被尽数掩下，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类的少年模样。 “不客气。”齐诺想了想，“城中应当有草药铺子，我去瞧瞧。” 说着他就要起身。 宋疏连忙拽住齐诺袖袍一角：“我、也要，一起。” 齐诺本想让他好好休息，转头一对上宋疏那隐隐含着不安的眼神又心软了些：“一起去也不是不行，但你莫要乱跑，记得随我左右。” 宋疏连忙点头：“嗯嗯，听、听师尊的。” 齐诺与宋疏一同出了房门：“话也要少说些，好好养养嗓子，我想个法子治一治……” “嗯嗯！”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长袍的尊者与一位背着一把古朴重剑的少年一前一后地踏入明庄城。 第33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9） 出了客栈, 宋疏下颚紧绷，看到人时明显还很不适应，每一个人从他面前经过时都会引起宋疏的应激反应。 齐诺察觉到了宋疏紧张：“怎么, 怕人？” 宋疏咽下一口唾沫，低低应声：“抱歉。” 齐诺看了他半晌，见他虽然紧张但还是坚定着要与自己一同出门, 干脆笑着向宋疏伸出手去：“喏, 牵好了。” 宋疏顿时双眼一亮, 忙不迭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齐诺的手：“谢……” “好了, 为师对你说过什么？”齐诺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截断了他的话语，“好好保护嗓子, 少说话。” 宋疏小鸡啄米般点头, 乖乖地抿起唇不再说话，面容也被齐诺上了易容，唯有一双随着齐诺而动的眼明亮无比。 齐诺被他的小眼神看得直乐，不由得想有些时候养个乖巧点的崽子也算是一种人生的乐趣。 当然, 前提是足够乖巧听话。 齐诺牵着少年逛了逛，随意进了一家草药铺子。掌柜只从柜台后冷淡地瞥来一眼, 随手一指：“喏, 都在那了, 需要什么自找, 好了来我这儿结账。” 齐诺顺着掌柜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密密麻麻有序陈列的草药, 笑了笑：“多谢掌柜。” 掌柜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也没再说别的, 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齐诺带着宋疏走了过去, 略略一看，心中大概有了数，看向宋疏笑吟吟道：“帮为师找一下微铃花与无折草可好？各要五十株。” 宋疏乖乖点头，松开了齐诺的手，认认真真地找了起来。 齐诺留意了会儿宋疏的情况，见他一切如常，忍不住笑了一下自己这经常泛滥的老父亲心理，转头也找起了其他药材。 宋疏只需要找两种，不一会儿就将两种药材各五十株分别装好，回到掌柜那儿等待齐诺过来。一双眼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齐诺，下一瞬便被踏进草药铺子的两个人吸引了目光。 “需要什么自找，好了来我这儿结账。” 掌柜依旧是那不变的话语。背着重剑的少年却看了一眼身旁气质冷冽的男人，站到了宋疏旁边。 宋疏瞥了靠过来的少年一眼，抿着唇默默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名陆凭，观这位道友气度不凡，欲与君结交一二，称为知己好友。”陆凭望着宋疏，情真意切，“道友以为如何？” 宋疏瞥了陆凭一眼，默默地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正找到自己所需药材的齐诺没在意踏进草药铺子里的其他人，直到陆凭开始自我介绍。 听到熟悉的嗓音时齐诺一顿，霎时转身，随即一怔，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 无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齐诺身后，俩人只有一指距离，此时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齐诺。 被无戈堵在狭窄空间的齐诺往旁边宽敞的地方一让：“抱歉，我已经找好药材了，不是故意挡路，这位道友自便。” 说着就要离开。 无戈却忽然往旁边一跨，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齐诺要走的路。 他抬起眼眸专注地看着齐诺，面上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眼前人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的委屈与不解。 无戈问：“为何要走？” 齐诺：“……” 听到他们对话的陆凭迷茫望来：“？” 齐诺：“因为你现在挡我路了，劳烦让让。” “吾是问，”无戈耐心极好地补充，“为何要弃吾而去，从夺天峰离开，你住着可是不喜欢？” 陆凭闻言一怔，打量齐诺半晌，倏忽睁大了眼。 齐诺猛地转头盯向无戈。 无戈从容地任由他看，只眼中仍有千般情绪在翻涌。 “哎，我说，你们差不多好了就过来，别在那头堵着不进不出。” 掌柜瞥见这边近乎凝滞的场面，出声道：“去外头找个酒楼坐下来再慢慢聊吧，这可不是你们闲聊的地方。” 齐诺无奈：“走吧，我先去结个账。” 无戈沉默地与他对视几息，随即侧身，给齐诺让了路。 将灵石给了掌柜之后齐诺将药材都收进了乾坤袋，牵着宋疏出了铺子，无戈与陆凭像个什么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齐诺后头。 无戈在后头盯着他牵着宋疏的手，双眼微微眯起。 宋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萦绕周身，霎时警惕地看向无戈，一下子便看到了无戈盯着他与齐诺牵着手的模样。 齐诺与宋疏回了客栈，进了房内，头也不回：“把门关上。” 走在最后的陆凭应了一声，不仅把门关上，还施了一层隔绝窥听的法术，做完这一切后便乖巧地立在无戈身后，只好奇地看向齐诺与宋疏。 齐诺坐在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灌了一口后才看向无戈，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无戈注视着他：“抱歉，不能说。” 齐诺眯起眼：“为何不能说？” “若是说了，”无戈淡声道，“下次你再跑，吾难以再寻到你。” 齐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开门见山：“你到底想怎么样？” “吾七年前便说过，你是吾命定的道侣。”无戈道，“之前是被你蒙骗，误以为你还未长大成人，但如今你年岁已足，便应该早日与吾办结契大典。” 齐诺：“……” 听到这里，陆凭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视线落在齐诺脸上，不敢置信地唤：“师兄……原来你竟真的还活着？” 齐诺越过无戈看向他身后的陆凭，讪讪一笑：“抱歉了陆师弟，让你哭得那么伤心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死遁那会儿他还没走远，看见陆凭被定身又哭得不能自抑的模样难得有了些许愧疚，虽然只有几秒。 陆凭羞恼：“师兄！” 看到齐诺又被陆凭引去注意，无戈不满地抬起眼：“随吾回去，你可选个良辰吉日来办结契大典。结契后，九洲四海你想去何处，吾皆可随你游玩。” 齐诺嘴角一抽，摇了摇头：“如果说生死劫，没错，我的确是为了解决你的生死劫而来，而且也已经被我成功解决了。但若要说是与你结契，那么抱歉，恕难从命。” “无戈，七年前我就说过的吧？”齐诺叹气，“我有婚约，与他是两情相悦，因此绝不可能与你结道侣契。” 室内瞬间一片寂静，好半晌才听见陆凭喃喃出声：“原来师尊封印的记忆对师兄你根本没用……所以师兄你七年来都是练气初期，也是假象？” “呃，这个倒是真的。”齐诺摊手，“我修仙没天赋。” 陆凭：“……” “你既口口声声说有婚约，那人到底是谁？”无戈眼神幽深，“七年来你与吾一直在一起生活，只除了与陆凭去听论道，未见你接触过谁。” “实不相瞒，我也在找他。” 齐诺此时此刻毫不避讳，什么都敢说：“还不是因为旁人与我多接触些你便要吃醋，这也不许那也不让，为了解决你的生死劫只好暗中观察，好不容易趁你闭关，又恰逢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我这才解决了问题。若不死遁，只怕你就要拉着我结契了。” “好不容易终于得了闲，下了山，我才刚刚开始找我的伴侣。”齐诺又灌了自己一口茶，“这不还没找多久，你便拖家带口地追了上来。无戈仙尊，你也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陆凭弱弱出声：“师兄，你误会了，我只是接了宗门任务来明庄城除魔的，师尊只是顺路。” 齐诺：“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你是被无戈拉过来打感情牌的。” 陆凭尴尬一笑：“哈哈，师兄你真风趣。” “以后你也别叫我师兄，你师兄已经死在比试台上了。”齐诺摆摆手，在陆凭黯淡的眼神中悠然补充，“当然，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陆凭松了一口气：“齐兄。” 齐诺：“嗯。到你了，无戈仙尊，还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如今全说了罢。” 无戈手指微微收紧，终于认认真真地坦白：“阿诺，吾心悦你，生死劫不过是借口。” “你心悦我？”齐诺有些意外，想想曾经这人的确对自己百般纵容，又能理解了，当下只能回以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实在抱歉，我已与他人互许终身，你另寻他人吧。” 无戈没什么情绪的视线落在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宋疏身上，倏忽问：“他便是你要找的人？” “……”齐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宋疏，嘴角一抽，“不是，这孩子只是我的徒儿。” 似乎是察觉到无戈对自己态度不善，宋疏沉默着又靠近了齐诺一些。 齐诺无奈：“别把孩子吓到。” 无戈收回目光，变回了淡然出尘的模样：“抱歉。” “好了，话我也已经说清楚了，你我就此别过。”齐诺抬起手，一副赶紧送客的架势，“仙尊，慢走不送。” 无戈没动，又问：“你当真不愿随吾回去？” 齐诺眯起眼：“不、愿，说了我要找我的伴侣。怎么，你要用强了吗，把我绑回去？” 第34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0） 无戈凝视着齐诺良久, 一时之间没有应答。 齐诺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无戈竟然盯着自己半天都不吭声，瞬间警惕起来：“你还真的存了这个心思？” “若是你一直都寻不到那人, ”无戈忽而问，“打算如何？” “我会用我这一辈子来找他。”齐诺挥手赶客，“我今天累了, 需要休息, 仙尊请走吧, 不送。” 无戈看出齐诺的赶客架势, 抿了抿唇，默默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陆凭欲言又止，实在不敢多说什么来掺和他们之间的恩怨, 最后还是跟着无戈出了这个房间, 走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齐诺呼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真不知道无戈这家伙哪里来的执着劲。 宋疏轻轻扯了扯齐诺袖子，指尖沾了点茶水便在桌子上写字：师尊，您不喜欢无戈仙尊吗？ 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嗓子彻底好完全之前都不会说话了。 齐诺由着他写，写完后才沉吟半晌, 语重心长：“我是否喜欢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与一人互许终身, 便不能再误了他人。” 宋疏若有所思, 蓦地坚定神色, 接着写：师尊你放心, 我一定好好修炼, 以后帮你打跑无戈仙尊。 齐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讶然了一下便笑着打趣：“徒儿, 你知道无戈仙尊到底是谁吗？他可是目前正道修为最高深的一位, 一柄霜雪剑出神入化, 连为师都不敢保证能打赢他。” 宋疏神色更为坚定：我一定会努力的！ 齐诺霎时失笑：“好，为师等着你能打得过无戈的那一天。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给你炼些丹药，先治好你这沉疴病体才是。” 宋疏点点头，就这么看着自家师尊掌心中聚起一团魔火，将今日买的药材尽数炼化，炼成丹药，心中对师尊的敬仰又更上一层楼。 果然当初拜师是正确的选择。拜了师，自己就有了长辈，往后这人也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真的是太好了。 这般想着，宋疏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想，等到了成人礼那时，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长辈给自己取字了。 一连几日，齐诺一直在尽力修补这宋疏的身体。怕孩子在房间里待久了自闭，他也会偶尔拉着宋疏出去看看，只是每一次出去都会遇到无戈。 无戈也不是话多的人，只默默地随着齐诺，无论去哪都跟着，赶也赶不走，颇有要这么跟着他到天荒地老的势头。 陆凭倒是见得少了些。偶尔在茶楼相遇，陆凭总是沉默灌下满满一碗茶，向着齐诺大倒苦水。 “当初是明庄城说城中有魔修作乱，求助到了宗门内，我便接了任务赶来。”陆凭无语地摆了摆手，“齐兄，你是不知道，城中魔修不仅神出鬼没，东躲西藏，还极为狡诈，惯会声东击西，着实令人气恼。” “这有何难，不若让你师尊去揪出魔修。”齐诺下巴微抬，示意陆凭看向角落里那个在默默喝茶的无戈，“省得这家伙闲得没事干天天缠着我。” 陆凭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哈哈，那什么，齐兄，你瞧，今日的天气还挺不错。” 齐诺：“……你转移话题的方式七年如一日地拙劣，陆凭。” 说着，齐诺看向无戈：“仙尊，这是您喝下的第五十七碗茶水了，不嫌无趣得很吗？” “不无趣。”无戈手边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吾只是想尝尝你喜欢的茶水。” 齐诺：“要尝也不用尝五十七碗吧，其实真正喜欢这个茶的是你吧！” 无戈沉默以对。 陆凭轻咳一声，道：“据说这一次作乱的魔修之中，有着连明庄城城主也无法轻视的存在，这才召集了各大宗门的道友们。” “我记得这位明庄城城主似乎是大乘期巅峰的修为。”齐诺托腮，“当今魔族还会有连他也对付不了的存在出现在这？我不信，怕是自己不想劳心劳烦，这才叫你们来打白工。” “那倒也不一定。”陆凭道，“据说那位魔域尊主亦是渡劫期修为。若他出手，自然需要大家齐心合作，共同应敌。” “可拉倒吧。”齐诺摆了摆手，“魔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天天想着攻打正道，还亲自来？他明庄城有什么东西值得魔尊觊觎。” 陆凭一想：“也是，齐兄言之有理。” 谈话间，宋疏悄悄扯了一下齐诺的衣袖。 “嗯？”齐诺看向宋疏，嗓音下意识放得温和了些，“怎么了，饿了？” 宋疏点点头，脸颊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薄红。 “乖，师尊这就带你去旁边酒楼吃烧鹅。”齐诺笑着揉了揉宋疏脑袋，“怎么样，想吃这个吗，还是吃点别的？” 宋疏做了个“烧鹅”的口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齐诺。 齐诺笑着起身，看向陆凭：“你虽已辟谷，但我还是多问一句，要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吗？我请客。” 陆凭拱了拱手，视线下意识落到乖乖跟着齐诺的宋疏面上：“多谢齐兄，那便却之不恭了。” 齐诺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察觉到什么一回头，无戈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瞧见他回头的时候虽未出声，那眼神却分明是在控诉齐诺竟然不过问他的意见。 齐诺对上那双深黑的眼，不知怎的心尖软了一下，脱口而出：“仙尊，要一起吗？”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齐诺就后悔了。管他做什么，一顿饭不吃能饿死他似的。 无戈双眼似乎是亮了一下，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沉默地跟在了齐诺的后头。 齐诺：“……” 行吧。 一行四人去了隔壁的酒楼。齐诺让他们随意点菜，自己也点了些。等菜上齐后开始吃，齐诺就发现了自己吃过的每一道菜无戈都要尝上那么一口，无论他喜不喜欢。 “不喜欢便不要试了。”齐诺看见无戈明明被那道辣菜辣得眉头紧皱，但还是接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终于再也忍不住抬手将那道辣菜拿远了些，“你这又是何苦。” 无戈抬起眼，淡声道：“吾想知道你的喜好，你喜欢的任何事物。”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齐诺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执拗的人，“仙尊，我不妨再说一次，我对你没兴趣，你做再多我也不会考虑你，明白吗？所以随心所欲一点，多考虑考虑自己。” 无戈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活像是被骂到自闭的小孩儿。 “世间佳人如云，你又何必非要执着于我呢？”齐诺真诚道，“多出去走走看看，世间不乏许多优秀之人，且一定会很喜欢你，真不必如此执着地想与我结为道侣。” 无戈没动，依然还是那垂着眼的委屈模样：“于吾而言，你便是这世间最好的。” 齐诺：“……你真的是油盐不进。” 他深呼吸一口气，刚要再接再厉继续劝说，“砰”一声巨响，一楼大堂忽而窜进几个穿着宽大黑袍的人影，一溜烟地又不见了踪影；黑袍人的背后，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正在提剑追赶。 “不好，是作乱的魔修！” 瞧见魔修的踪影，陆凭饭也顾不上接着吃，急忙翻窗而出，直直追着魔修而去。 齐诺看了一会儿陆凭离去的方向，又看向无戈：“你不去看看？” 无戈应道：“陆凭可以应对。” 齐诺也不管他了：“行，我接着吃饭，您自便。” 又接着吃了两口，身旁忽然涌出一大股魔气直直冲着宋疏而来。宋疏一怔，下意识后仰，随即便发现自己被两道看不见的屏障好好保护了起来。 一道屏障自然出自自家师尊之手，只是另一道……宋疏看向无戈，没想到这个无戈仙尊也会帮他。 凌厉刁钻的攻势忽而间字四面八方朝着齐诺与无戈而来。 齐诺施舍了个眼神，手中凝出一道看不见的魔针，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刺了过去。一道沉闷的惨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但针对他们的攻势霎时间骤然消失。 齐诺叹息：“真是，吃个饭都不能安生。” “你徒儿身上龙气太过显眼。”无戈忽而出声，“大补之物，魔修自然对他趋之若鹜。” 齐诺一顿，掀起眼皮看了看无戈，又看向宋疏，最后低下头扒了两口饭：“真的很明显吗？我已经替他遮掩过了。” 无戈有问必答：“很是显眼。阿诺，你的魔气只能堪堪遮掩大半。” 齐诺一顿，抬起头看向无戈：“你看出来我是魔修了？” 无戈颔首：“是。方才你出手，吾都瞧见了。” “那你还让我做你的道侣？”齐诺无语，“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堂堂正道之光无戈仙尊若是要有一位修魔的道侣，传出去怕是要受天下人唾骂。” “阿诺大可放心。”无戈眼中涌动着齐诺看不懂的情绪，“吾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他人知晓你魔修身份。” “呵，那也没辙。”齐诺不为所动，“我不会与你结成道侣，死心吧。” 第35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1） 无戈闻言, 又不吭声了。 身旁又没了动静，齐诺瞥了一眼，心道这闷葫芦样还真像上个世界穆持生起气来的模样, 也是这样一句话不说。 半夜，原本已经闭目休息的齐诺倏忽间睁开双眼，往窗棱边看了过去, 一道魔气蓦地越墙而出, 果不其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一声受击的闷哼。 下一刻, 木窗无风而开, 一道黑影不受控制地跌入室内，狼狈地倒在齐诺面前。 “夜半三更不好好睡觉，反倒来本尊这鬼鬼祟祟。”齐诺好整以暇, “大怨长老, 您真的没别的事情要做了？” 那人龇牙咧嘴地撑起身，盘膝坐在齐诺面前：“尊上，咱也不知道您原来在这，多有冒犯, 哈哈。” 齐诺摸着下巴：“说说，怎么连你也来了明庄城, 所为何事？” “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龙族幼崽而来。”大怨摆了摆手, “尊上, 您也知道, 龙族浑身皆是宝物, 一身皮肉筋骨皆是难求, 属下也是因此而来。” 还未成年的龙族均被唤作幼崽。 齐诺眉头微蹙：“你是从何处知晓此处有龙族幼崽？” “正道的药王谷传出来的消息。”大怨摸了摸鼻尖, “属下原本也不怎么相信, 但过来瞧了一遭，这不就看见……哈哈，未曾想原来这幼崽便是尊主您的……哈哈，在您这啊。” “药王谷……”齐诺忽而侧头，“徒儿，都听到了？” 大怨一愣，循着齐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黑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位身形清瘦的少年，对着齐诺点了点头。 大怨有些意外：“药王谷的人不是说这幼崽已经入魔了么，属下瞧着身上也没有魔气啊。” 齐诺微微一笑，没解释，只对宋疏道：“我当时没有对药王谷的人动手，是希望你可以亲自复仇，亲手了结自己的恩怨，可明白？” 宋疏抿起唇，坚定地再度点了点头。 “砰——！” 原本已经半闭的木窗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少年提着重剑遥遥指向大怨，怒声道：“魔头，哪里跑！——诶，齐兄，宋疏，你们都在？” 齐诺：“……” 这小可爱来得可真是时候。 大怨翻了个白眼：“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又是你？追了我好几天了，不累吗？” 说着正打算跑，齐诺忽然密音入耳：“挟持本尊跑路，快。” 大怨：“……？” 这算什么？戏台还没搭盖好，自家尊上忽然戏瘾大发？ 吐槽归吐槽，大怨还是干脆利落地一把窜起，五指成爪扼住齐诺咽喉，凶狠道：“站住！再过来，我就一把把他掐死！” 陆凭睁大双眼，果然不敢再靠近：“你这魔头，还不快放开我师兄！” 大怨无所畏惧：“让开！否则我掐死这个炼气期——嗯炼气期？嗯炼气期的人！” 陆凭紧紧盯着大怨，缓缓挪开：“你别伤害他！放了他！” “哼，三刻钟后自会放了他，你若是胆敢再追上来，便叫他身首异处！” 丢下这句话，大怨挟持着齐诺头也不回地飞速窜离。陆凭刚想去追，又顾忌齐诺不敢轻举妄动，懊恼地给了墙壁一拳。正打算离开，不经意间一看，正好对上宋疏沉静幽深的目光。 陆凭：“……” 宋疏刚才本来想跟着也一起追出去，但齐诺给他密音入耳让他好好待着，或者是跟着陆凭。于是眼下他面无表情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陆凭面前，做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陆凭一愣，霎时手忙脚乱：“……宋道友，你别难过！我我我……我还有糖葫芦，你别哭啊！” 大怨与齐诺一路掠至城郊外，直到无人之处大怨这才放开了齐诺，呼出一口气：“哈哈，总算没追上来了……尊上，你跟那小子关系似乎还不错。” 齐诺看着周围环境，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的确还算不错。” “所以，”大怨看着齐诺明显实在思索着什么的模样，问，“尊上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魔域吧。”齐诺微微蹙眉，“本尊带着那小龙一起回去。魔域与人间的壁界难以确定，本尊便不信那个家伙还能找到我的行踪……” “阿诺。”一道如同挟裹着冰霜的声音在月下清晰响起，“你放才说，要去何处？” 齐诺一顿，猛然回头。 泠泠月色下，一身白袍清冷如鹤的无戈遥遥望来，缓缓走向齐诺，耐心地又问了一次：“阿诺，你要去何处？” “看来你是都听到了。”齐诺忽略刚才突然见到无戈时心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心虚，皱了皱眉，“没错，我要回魔域，与他即刻启程。” 大怨：“呃尊上，那什么属下才刚从魔域出来，还不是很想……好的尊上，都听您的！即刻启程！” 无戈眼神幽深：“你回魔域，是为了躲吾？” 齐诺承认：“是。” “为了摆脱吾，”无戈轻轻地问，“哪怕是你的徒儿也能随手舍弃？” 齐诺心想关于宋疏我当然早就有安排：“是。” 察觉得到无戈每一次扫向自己的视线似乎都带着刀刃般的锐利，大怨也搞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默默退后了些，隔开了些许安全的距离。 无戈与齐诺对视良久，久到齐诺都觉得气氛逐渐不对劲，无戈才低低笑了一声。 “阿诺，”无戈嗓音在这一刻变得温和缱绻，如爱侣呢喃，“你好狠的心。” “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狠心的人。”齐诺摆了摆手，“所以回去吧，你莫要再纠缠于我……嘶……” 话还没说完，齐诺忽然感觉到右手手腕传来细微的刺痛。下一瞬，无戈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抬掌便向齐诺攻来。 齐诺神色一凛，抬起手与之相抵，周身魔气汹涌地凝聚，化为一道道攻击直直冲着无戈的面门。 “你亦是渡劫期。”俩人就这样在瞬息之间你来我往地过了十几招之后，无戈忽地往后退了些，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齐诺，“原来你便是魔域尊主，阎无风。” “被你发现了。”齐诺双眼微眯，“喂，无戈，当世就我们两个渡劫期，你也打不过我，最多两败俱伤，不然就算了吧，你赶紧转头回去，别再缠着我。” 早在俩人交手的时候威压太强，大怨已经跑得影子都看不见半个。无戈静静地看着齐诺，倏忽间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诺，”无戈说，“吾本不愿走到这一步……但只要你能一直在吾身边，那也无妨。” 齐诺蹙眉：“你在说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话未说完，识海深处忽而传来一阵强烈的困倦之感。齐诺抬手捂住脑袋，本想尽力抵御一二，魔气却不知道为何无法使出，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到闭上双眼，彻底陷入沉沉睡眠之中。 就在齐诺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整个人被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之中，稳稳当当地将他一把抱起。 无戈视线柔和，苍白指尖摩挲着齐诺温软的侧脸，最后按着他尚且殷红的嘴角，在月色之下印上了一个带着些许凉意的吻。 将人在荒郊野外抱了一会儿后，无戈便带着齐诺回了客栈之中。 一夜未眠的宋疏听到动静瞬间警惕地睁开双眼，瞧见齐诺闭目躺在无戈怀中霎时一愣，眼神问询地看向无戈。 陆凭也在房中。在那个魔修走了之后竟然还有几波魔修妖物冲着这个房间而来。陆凭将他们都打跑解决之后更坚定了守护在宋疏身边的决心，便也没有离开。 眼下，他看着自家师尊竟然抱着闭目睡得安详的齐诺进来，顿时也愣住了，压低声音问：“师尊？齐兄这是怎么了，他还好吧？” “一切皆好。”无戈抱着齐诺不撒手，对宋疏道，“你师尊要与吾一同归夺天峰，即刻启程，你可愿一道前去？” 宋疏一怔，看了看依旧陷入沉睡的齐诺，面上浮现出几分忧虑与警惕，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戈微微颔首，便先带着齐诺与宋疏回了夺天峰。陆凭在明庄城收尾，解决了其他魔修妖物之后便也回了凌云仙宗，交了任务后便也回了夺天峰。 陆凭回去了才发现原来宋疏被安排在了自己小院旁边，无戈还吩咐让他多照顾照顾他。 陆凭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一口答应下来，看着重新开启防御大阵的夺天殿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先前的日子之中。 宋疏遥遥望着华光溢彩的夺天殿，心中只觉得异样更甚，与此同时也更痛恨起自己的弱小来。 他一定要好好修炼！ 无数纷繁白纱床幔重重叠叠，寝殿的大床上躺着一位面容俊美的青年。 无戈扫了一眼被自己移到旁边的冰棺，将怀中青年放在了寝殿床上，手上白光一闪，齐诺的四肢便有带着纷繁符咒的银色细链扣上，直直锁到了床榻的四角。 齐诺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状况。无戈坐在床边看着他，甚至在角落里的那个冰棺还封着自己假死的那个身体。 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36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2） 齐诺揉了揉额角, 目光最后落在无戈身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了你些许魔气。”无戈看到齐诺醒过来时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问道，“可觉得哪里深寒？若是觉得冷了, 吾便将冰棺挪远些。” 齐诺从床上坐起身来，听到细碎的声响，循声看去, 瞬间就给气笑了。 他周身魔气运转滞涩, 这还叫只是封了“些许”？ 齐诺尝试着扯了扯手腕上的银链, 看见了在银链上流淌着的玄奥符文：“九九八十一道咒文, 全都是针对我的封印……你早就知道我是阎无风。” 无戈任由齐诺扯着银链，忽而道：“五百七十一年前，吾与阎无风交过手, 见过他。” 齐诺倏忽抬眼：“什么？” “你是阎无风, 却并非先前与吾交手的阎无风。”无戈用视线描绘着齐诺的五官，“在明庄城，你并未特意遮掩，吾瞧见了你的真容, 因此发现了你如今的身份。” 齐诺：“你……” 无戈望着他，清清浅浅地笑了一下, 转瞬即逝：“吾还是更喜欢唤你阿诺。” “不许你叫我阿诺。”齐诺冷下脸, “无戈, 我们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份上。” 无戈轻轻歪头, 不解地问：“你与吾同床共枕七年有余, 还不算是关系好么？” 齐诺拳头都快硬了：“那还不是你硬叫着我要跟你一起睡！” 无戈：“你若是不喜, 大可拒绝。” 齐诺冷笑一声：“我说了你就不与我一起睡了？” 无戈：“嗯, 还是要一起。” “那说了有什么用。”齐诺就猜到是这个答案, “还有, 这链子什么东西，绑着我干什么？你最好赶紧放开我。” “若是不用囚仙链，你又要跑。吾虽能知晓你的下落，但时时追逐，总归太过费心费力。”无戈伸出手去，按着齐诺颈侧，“放心。待你与吾结契大典之后，无论你想去何处，吾都陪你去。” 齐诺很想甩开他的手，但无戈的力度不容拒绝，而且在灵力压制下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你如此逼迫于我有什么意思？仙尊，你到底知不知道何谓两情相悦？” “吾知晓。”无戈指尖微动，轻轻摩挲着他的颈侧，“待到你也心悦于吾之时，便是两情相悦。” “……”歪理，全都是歪理，齐诺看了看无戈的神色，“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办结契大典？” 无戈手中动作一顿：“你想通了？” 齐诺冷笑：“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换做是你，你若是一直被困在一方床榻之上，你能高兴？” 无戈：“若是你欲要囚吾，吾没什么不愿。” 齐诺：“……你有问题，问题很大。说，你是打算何时与我结契？” 无戈抿唇而笑，道：“七日后，可好？” 齐诺：“我要是说不，有用吗？多此一问。” 俩人不欢而散。但后来无戈还是将银链缩成了手镯与脚镯，牢牢扣在齐诺的手腕与脚腕上。 齐诺实验了一下，发现活动范围也就从床榻上扩大到了夺天殿，他出不去，但其他人还能进来。 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齐诺的宋疏纵然心急，却也按捺下来，直到无戈说他与陆凭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找齐诺多聊聊天，而无戈本人则是去找宗主，商讨结契大殿的诸多事宜。 宋疏看见齐诺的时候顿时瞳孔骤缩，急急扑上去抓住齐诺的手臂，死死盯着齐诺的手腕那一抹银光，一字一句：“可恶……他竟敢给你用囚仙链！” 原本与宋疏一同前来的陆凭看着宋疏矫健的动作与流利的语句当即愣在原地：“宋道友，原来你会说话啊？” 宋疏回头看了陆凭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再回头看向那手镯时咬牙切齿：“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竟敢如此对您！” “无耻！下作！卑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陆凭欲言又止：“呃，那什么……” 齐诺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在看到他们俩的反应时都消散不少，顿时笑着揉了揉宋疏的脑袋：“不必如此惊怒。看乖徒儿你这反应，你认得这所谓的囚仙链？” “是。”宋疏颔首，“这囚仙链除了能限制您的行动……若要解开，只有一种法子。” 说着，宋疏停顿良久，才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唯有双修，灵力交融，才可破开囚仙链的禁锢。当初我被掳至药王谷时那谷主欲以此物囚我，可惜他修为不够，无法催动，我才……呵。” 齐诺：“……” 在一旁的陆凭早就听呆了，目光下意识落在齐诺手腕的那个银镯上，刚想说些什么，但仔细一想，就自家师尊对齐诺那般在乎的模样，干出这种事情还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齐诺头疼：“除了双修，没别的办法了？” “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宋疏忽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师尊，您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替你报仇雪恨！” 齐诺：“……冷静些，为师自有分寸。” “我心意已决，师尊您就不必再安慰我了！”宋疏道，“我现在就去查阅吾族传承，定有别的办法！弟子先行告退！” 说完没等齐诺回话，宋疏便甩着高马尾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夺天殿。 齐诺见宋疏走得风风火火，无奈地叹息一声，视线落在陆凭身上。 陆凭看到齐诺看向自己：“……抱歉齐兄，我实在不好掺和你与师尊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齐诺看向宋疏离去的方向，“你有空多帮忙劝劝那孩子，免得他走火入魔。” “嗯，会的。”陆凭微微颔首，随即神色纠结起来，低声询问，“那什么，齐兄，方才宋疏他所说的……‘被掳至药王谷’是何意？” “这个……”齐诺摸着下巴，“告诉你也无妨，徒儿是我途经药王谷救出来的。他几年前不知是何缘由离了宋家，一路颠沛流离，结果被药王谷的人抓走做了药人，他的嗓子也是那时候被毒哑了。” 陆凭有些怔然：“原来如此，未曾想向来乐善好施的药王谷竟是如此做派……” “这些事你知晓便行了，莫要告诉他人。”齐诺看向陆凭，“如今徒儿也在勉力苦修，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陆凭，若他真到了要屠药王谷那一日，你可会拦着他？” “修道之人，应克己守心，不妄造杀孽。”陆凭面上浮现出几分犹豫，“若他要屠尽药王谷必然不可，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杀了对不起他的那些人便也就罢了。” “如此也好。”齐诺道，“若是真到了那时，我不一定能时时陪伴他左右，便劳烦你帮忙多顾着几分了……我总担心在他心中仇恨过重，不利于往后修行。” “既然是齐兄所托，”陆凭拱了拱手，“陆凭定当尽心而为。” 齐诺微微一笑：“多谢。” 陆凭轻咳一声：“齐兄，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更何况我与宋疏颇为投缘，自然也会多顾着他。” 齐诺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笑着打趣：“难得见你会说与他人投缘这些话，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徒儿？” “呃……不不不，齐兄莫要乱说。”陆凭连忙摆手，“我对宋疏只是友人，以知己相交……” “陆凭。” 一道冷冽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无戈从大殿门口走进来，自然地坐到了齐诺身边，对陆凭道：“回去吧，今日还需练剑。” “是，师尊。”陆凭拱了拱手，也离开了夺天殿。 齐诺瞥向无戈：“回来得这般快，都商讨好了？” “嗯，大差不差。”无戈看着齐诺，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你也看看，还有什么想要补的。” “不必了。”齐诺不打算看，“所托非人，看也是无用，你随意吧。” 无戈这几日被齐诺话里话外刺激了不少，此时此刻早已经心如止水：“好。这身喜服吾托了青秀门的绣娘制成，你试试，可还喜欢。” 说着不等齐诺反应，眼前一道华光闪过，齐诺身上已经换上了那套深红绣着金丝祥鹤的喜服。 齐诺知道自己现在做出的所有反抗均是徒劳，却也被他这直接上身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细细一看，发现穿着竟然十分契合。 “这……”齐诺蹙眉，“穿着还挺合适。” 无戈也不隐瞒：“这几日与你同床共枕，吾探出来的尺寸。” 齐诺：“……” 真想一巴掌把他直接打晕。 “我听我徒儿说，你给我扣的这个囚仙链只有双修才能解开。”齐诺盯着他，“是也不是？” 无戈：“是，因此吾才说待结契大典过后九洲四海吾皆可陪你去。在此之前，便劳烦阿诺暂且好好待着了。” “看来我徒儿果然没说错，你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齐诺冷哼，“无戈，我真的不明白你对我这么深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 “你说你心悦我，可心悦于我便能强迫于我？”齐诺望着他，“简直荒谬可笑。” 第37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3） “阿诺, ”无戈轻声唤他，“吾非你不可。” 齐诺：“嗯，我感受到了, 但我非他不可。” 俩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几日之后，便是无戈仙尊的结契大典。 其他宗门听到长年闭关不近情爱的无戈仙尊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有道侣，无数飞舟自九洲四海腾空而起, 凌云仙宗空前热闹起来。 齐诺穿着一身华美婚服端坐于云桌旁, 眉眼微垂, 伸手去拿那一盏清茶时露出一截雪色皓腕, 银镯还扣在上头，正没什么表情地思索着。 陆凭走了进来，不自在地拱了拱手, 提醒道：“齐兄, 良辰将至，你该上路了。” 齐诺收回思绪，瞥向陆凭：“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说话动听……小疏呢？” 陆凭更不自在：“宋疏他仍是昏迷未醒，只怕是赶不上大典了。” 自从几日之前宋疏得知了齐诺要被迫结契的确切日期, 他整个人更是废寝忘食，努力研究他识海血脉中的龙族传承, 力争在结契大典之前拯救齐诺脱离苦海。 结果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人倒是先撑不住, 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齐诺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若是等他醒了发现木已成舟, 岂不是要将着夺天峰夷为平地。” 陆凭还顺着齐诺的话设想了一下, 发现这种事并非不可能：“以宋疏如今的实力, 若是想铲平夺天峰……应当有些困难。” 齐诺垂眸, 看着自己身上那一身婚服：“太天真了你, 万一宋疏开挂, 哪怕是无戈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毕竟是气运之子，总能创造出无限可能。 陆凭茫然：“开挂？这是何意？” 齐诺道：“比如眨眼间便可从炼气期修为一跃成为渡劫期。” 陆凭：“……齐兄，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齐诺笑了：“打个比方。” “齐兄，时间快要到了，你是真的该上路了。”陆凭叹气，“如若你现在不去，待会儿师尊他可就要亲自请你过去了。” 到那个时候，齐诺一举一动就再也由不得他自己。 齐诺也明白这个道理，拢了拢宽大袖袍施施然站起来：“嗯，走吧。” 话音刚落，与齐诺身着同款婚服的无戈已经先一步踏进了夺天殿，视线第一时间便落在齐诺身上，朝着他走了过来：“阿诺。” 陆凭识趣地拱了拱手，转身退下，先去了凌云台。 齐诺抬起眼看向无戈，他身上喜服金丝所秀的仙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你怎么来了，怕我跑了？” “吾来，带你去凌云台。”无戈伸手，不容分说地与齐诺十指相扣，“走吧，大典要开始了。” 齐诺甩了一下，没甩开，只道：“松手。” 无戈微动，却是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不会令齐诺感到不适，却不容挣脱。 齐诺这个时候也不拿话刺他，反倒安安静静地跟着无戈一路去向凌云台，少有地沉默不语，惹得无戈多看了他许多次。 直到俩人齐齐在凌云台正中央落地，在场宾客看见他们时皆是接连道喜，送上贺礼。场面一时之间热闹非凡，直到一声清脆的鹤鸣划破天际，众人安静下来。 “今日乃是吾与齐诺结契之日，多谢各位愿来道贺。”无戈嗓音清冽，周身的冰冷好似被那一身深红喜服融化不少，“从今往后，愿与君生死与共，共登飞升。” 齐诺看也不看无戈：“哦。” 在场众人：“……” 他们更仔细地看向齐诺，发现这个长相异常俊美的青年神情冷漠，态度冷淡，没有一点结契大典该有的喜悦之色，就像是被强迫着来走个流程。 无戈浑然不在意，或者说他在强迫自己不在意，抬手以灵力绘出道侣契的图案：“愿与君同结生死契。从今往后，同生共死。” 年纪稍稍轻的其他人已经看傻了眼。 一般而言，找道侣结个道侣契方便双修也就差不多了，或者干脆不结契。如果不是情深似海情比金坚，不会有人结同生共死的道侣契。 更何况，如今的无戈距离飞升仅有一步之遥。若是就此结下生死契，往后道侣便可跟着一起飞升！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中，齐诺依旧四平八稳，动也未动，只有目光落在那道已经成型的道侣契上，正等待着他的触碰。 场面一时之间就这么僵持下来。 无戈的目光从道侣契移到齐诺身上，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早在商讨结契大典的时候无戈便隐瞒了些许细节，向宗主说明了齐诺的身份就是七年前卜卦算出来的道侣。眼下宗主目睹着这僵持的一幕，不由得提醒道：“齐道友，你还在等什么？良辰将过，你便应了这道侣生死契罢。” “我在等什么？宗主问得好。”齐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语气如常，“我在等人来救我。”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宗主愣住，下意识看看无戈，又看向齐诺：“……什么？” 几乎是宗主话音刚落，耳畔忽而响起一道巨大的声响： “轰——！” 一道蕴含着强大威压的金芒直直冲着凌云台的正中央而来。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无戈命门狠戾攻来。 无戈面色一沉，抬手间一道锐利剑气迎上那一道突如其来的攻击，两两相碰气流肆虐，霎时间尘土飞扬，古朴典雅的礼台连同着道侣契瞬间便被相撞的两道剑气劈了个粉碎。 众人心神大震，连忙定神看去，只见是一位金瞳银发的少年手中持剑，遥遥指向无戈，一字一句：“无耻之人，就凭你也配逼迫我师尊结契成亲！” “啊，”齐诺弯起眉眼，“救我的人来了。” 宗主：“……” 这一天天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 与此同时，齐诺已经一跃而起，站至宋疏身边笑道：“小疏，劳烦你来救我了。” “抱歉，师尊，因着要用血脉激活秘法，故而来得迟了些。”宋疏密音入耳，低声回应，随即又看向一直在看着齐诺的无戈，“师尊，我们快走，我这秘法撑不了太久。” 宋疏强行激活的秘法也顺道帮齐诺暂时阻隔了囚仙链的禁制。齐诺最后看了一眼无戈，随即颔首：“我们走。” 说着与宋疏正要离开，一道霜白剑气凭空而来，硬生生逼停了齐诺与宋疏的去路。 无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齐诺面前，眼眸幽深地唤：“阿诺。” “抱歉，仙尊，我心有所属，不能与你结道侣契。”齐诺抬手，也幻化出一柄长剑，周身魔气眨眼间便倾泻而出，“没错，我的确奈何囚仙链不得，但只要回到魔域，你便也奈何不了我。” 话音未落，齐诺已经提剑上前，与宋疏一左一右配合攻向无戈。 无戈抬剑便挡，周身灵力幻化成千万柄剑，尽数攻向齐诺与宋疏，逼着他们离开不得。 凌云台下方的众位宾客看到事态竟发展到这一幕均是有些恍恍惚惚，更别提齐诺身上的滔天魔气，更是彰显其魔修身份。 有人按捺不住正欲要上前助无戈一臂之力除魔卫道，被身旁人连忙拉住，示意上边那三人均是渡劫期，其余人掺和进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间何时又出了一位渡劫期……”宗主细细思索，蓦地大骇，“原来‘齐诺’此人便是那位魔域之主阎无风，他的那位弟子竟也是渡劫期！” 三人过招只在瞬息之间，再加上齐诺与宋疏配合默契，很快便找了个漏洞头也不回地飞快逃离，眨眼间便已经逃出了千里之外，徒留被拦住脚步的无戈挣脱束缚，很快也追了上去。 这一场结契大典不欢而散。 “呼……还好有你在。”齐诺感慨万千，“接下来我要回魔域了，你是留在人间还是跟我走？” 宋疏想也没想，便道：“弟子自然是跟着师尊。” “也是，你强行催动秘法，定遭反噬，与我一同回魔域我还能顾着你一二。”齐诺叹气，倏忽神色一凛，提起宋疏就跑，“他又追上来了，我们快走！” 直到齐诺与宋疏终于穿过人间与魔界的壁障成功回到魔域，到了自己的无执殿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有够疯狂，被无戈追得活像是有灭门之仇似的。 刚松懈下来的齐诺看见宋疏因为秘法反噬已经疼得蜷缩起身体，连忙又带着宋疏入殿后寒泉，给他护法，将他的反噬渡到自己身上，帮他压了下去。 齐诺难得心力交瘁：“小疏，这一次真的要多谢你助我脱离苦海。” “当然。”宋疏血色褪尽的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将来成人礼唯一要给我取字的长辈呀。” 齐诺沉重颔首：“你放心，小疏，待你成人礼那一日，为师定帮你取个好字。” “那就……先谢过师尊……了……” 宋疏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齐诺尽力帮宋疏修补方才被强大力量撑裂的经脉，沉重而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简直造孽。 第38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4） 魔域向来气象暗沉, 不似人间那般阳光明媚。 大怨长老无视大殿防护阵法，慢悠悠地踏进无执殿的后花园，遥遥拱手行了个礼：“见过尊上——哦, 小少主也在。” 宋疏向大怨点了点头：“见过大怨长老。” “坐。”齐诺下巴微抬，示意大怨，“莫要乱说, 小疏不是魔域之人, 本尊也未曾打算让他袭承尊主之位, 魔域不利于他的修行。” 大怨过去坐下, 长长地“噢”了一声：“意思就是，属下还有机会？” 齐诺也笑了：“嗯，待本尊哪天无了, 便将魔域镇令交由你。” “不必了, 属下只是一句戏言。”大怨笑了笑，“镇令自然还是由阎无风来守着的好……无论，是哪个阎无风。” 齐诺手中动作一顿，正要去看他的神色, 大怨又笑着问：“尊上，听闻前段时间正道魁首的那位无戈仙尊结契成亲, 结果另一位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随着一位少年跑了, 那场大戏当真是叫属下叹为观止。” 齐诺瞥他：“原来那个时候你也在, 竟也不助本尊一把。” “尊上此言差矣, 那毕竟是您与仙尊之间的恨海情天, ”大怨道, “属下人言微轻, 怎敢上前自讨苦吃, 自然不如小少主智勇双全, 胆识过人呐。” 宋疏：“听着不像是好话。” “哈哈哈哈。”大怨朗声笑道，“尊上，进来有个穿白衣服的正道修士一直在提着剑徘徊于界壁之口，他修为高深，弄得魔域人心惶惶，不敢去人间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本尊？”齐诺揉着额角，“那便叫他们少去人间，免得被一些疯子抓起来不由分说地结契成亲。” “我们尊上现身说法，谁敢不从。”大怨面上笑意更深，忽而道，“小少主，你如今伤势未愈，不如去多休息些。” 宋疏微微一怔，听懂了大怨的言下之意，下意识看向齐诺，齐诺向他略一颔首。 “那弟子便先去调息固本。”宋疏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师尊有事再唤弟子。” 齐诺：“好。去吧，好好休息。” “是。” 俩人目送宋疏离开，齐诺转头看向大怨：“你特意把本尊徒儿支开，是有什么事要说？” 大怨面上原本的笑意消失不见。他深深地凝视着齐诺如今的样貌，未了竟是落下了一声模糊的叹息。 “他……”大怨突然问，“去了何处？” 齐诺一愣，有些意外，但还是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也许还会有人用着他的身份，但他应是……不会再回来了。” “嗯。”大怨轻轻点头，“多谢告知。” 齐诺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 “你确实与他很相像，我猜大概是你有着他的记忆罢。”大怨笑了一下，“但我与他相识八百余年，七百年前他以身镇魔域，我成为他的下属……罢了，都是不重要的过往，不提也罢。” 齐诺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笑着问：“你就不担心其实我是夺舍？” “哈哈，以他的脾性与修为，若非自愿，只怕会拉着你同归于尽。”大怨眼中流露出笑意，“他这人，人如其名，自在如风，最厌恶束缚与威胁。但偏偏镇守魔域却也能守了几百年。” “我自以为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却也好似并非十分了解。” 齐诺安安静静地听着大怨开始回忆往昔，不知不觉间便听了几个时辰。 “我在来之前，他有叮嘱过我一句话。”齐诺忽而道，“他说，若我出了什么意外，大怨长老便是最值得信赖之人，魔域镇令也可放心交由他。” “最信赖……之人……”大怨怔愣几息，倏忽而笑，“他还真是……罢了。” “罢了！”大怨长叹，站起身来，“属下还有些事情未做，先告退了。” 齐诺听了几个时辰的故事也累了：“慢走不送。” 大怨摆了摆手，低声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悠然离开：“道痴人追风逐月，言过往寒霜雨雪，江盈一场空……” 齐诺摸着下巴，有些拿不准大怨对阎无风的感情。毕竟在来之前阎无风也没有多说什么，需要在意的点都在记忆里。 直到人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齐诺这才收回发散的思绪，喝了一口茶，刚想起身，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齐诺霎时一怔，下意识看向隐隐发着光的囚仙链，双眼微睁：“无戈，你给我出来——唔！”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齐诺身后，修长的手指扣着齐诺下颚，迫使他仰起头，在愣神间便接了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 齐诺忍不住眯起眼，在变得模糊的光影中努力看向无戈，正巧与抬起眼看过来的无戈对视。 下一刻，无戈的掠夺更狠了些，耳畔是齐诺止不住的细碎气息，携裹着滚烫的热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齐诺觉得自己被迫纠缠的舌尖都变得麻木，无戈这才稍稍退了些，留给他喘息的空间。 齐诺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下一个吻接着袭来。如此循环了四五次，无戈这才好似发泄够了心中的怨气，亲昵地将齐诺抱在怀中，扣着他劲瘦的腰不让他再有机会逃走。 被囚仙链重新发挥了作用而束缚着的齐诺根本也没地方可逃。他卷了卷发麻的舌尖，嗓音很低：“你……你是怎么穿过壁障，来到魔域的？” “早在明庄城知晓你是魔修之时，吾便猜到你终有一日会逃往魔域。”无戈嗓音也很低，恍若爱侣间耳鬓厮磨，“因此吾便取了你些许魔气，成功找到了穿过界壁的路，一路寻至此。” “阿诺。”无戈幽深的眼中盈着眼前人的面容，似喟叹般，“吾的阿诺真能折腾。” “……” 齐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他的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几个吻当中。 该说不说，无戈与自己接吻时的一些小习惯竟然与穆持一模一样，不仅是喜欢咬自己的下唇，而且还……咳。 “阿诺若是不喜欢凌云仙宗，”无戈那有些锐利的犬牙磨着齐诺耳垂，“我们便在魔域成亲如何？只要阿诺喜欢，吾都听你的。” 哦对，无戈的这个牙也尖，与穆持的一样尖。 齐诺思维发散，但听清楚后还是沉默几息：“你疯了？在魔域还敢强迫我成亲？” “这有何难。”无戈缓声道，“便当做是……魔域尊主要娶魔后。” 齐诺：“……什么？” 无戈低低笑了一声，周身气息涌动，下一刻他竟变成了阎无风的模样，那一身白袍广袖也变成了玄色墨袍，颈间的猩红魔印蜿蜒其上，栩栩如生。 齐诺看着无戈忽然变脸瞬间震惊，察觉到什么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无戈的白衣，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你这是……要与我换了身份？” “自然不能让阿诺在属下面前露出被吾挟持的一面。” 无戈拉过齐诺手腕，只见一点红光一闪而过，齐诺的右手腕除了囚仙链之外竟还出现了一串系着一个红珠子的手链。 那红珠子光芒亮了几息，缓缓归于沉寂。无戈垂眸细细瞧着他如今的容貌，满意颔首：“这下，旁人便认不出阿诺了。” 齐诺猛地抬起右手腕仔仔细细看着那红珠子手链，急急问：“无戈，你实话告诉我，这手链你是从何而来？” “吾出生一月有余时，母亲说，这串手链便出现在吾的左手腕上。”无戈见他反应似乎很大，眼神微暗，“后来吾苦修多年，终于将之掌控……阿诺，这手链你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歇了旁的心思罢。” “你……”齐诺说不清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喃喃道，“原来是你……” 这一串系着红珠子的手链，正是上一世自己给穆持左手腕上系的手链。 本以为只有自己能取下来，没想到无戈还能收为己用，化为法器，甚至用在了自己身上。 “我且问你一事，你需如实回答我。”齐诺神情严肃，与无戈对视，“你的心口处，可曾有过一个墨色烙印？” 无戈顺着他的话抚上自己心口：“有过。但母亲初见时以为是心魔烙印，是不祥之兆，便想尽办法替吾遮住。” “可否将之化解，让我见见这烙印。”齐诺深深呼出一口气，“让我看一眼，我便与你结契成亲，结生死契。” 无戈一顿，紧紧盯着齐诺的所有表情：“当真？” 齐诺：“当真，让我看看……你先把花园封了，别让别人进来。” 无戈依言照做，先是神识铺开，布阵封了花园，随即掌中凝起灵力，按上自己的心口处。 几息后，无戈放下手，扯开自己的衣袍：“好了。” 齐诺眼看着他的衣衫渐渐褪去，直到彻底露出心口那个“齊”字，这才怔怔地呼出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略有些颤抖地抚上正随着无戈呼吸而动的那个字。 那个自己亲手刺下的字。 原来找了那么久的人，兜兜转转，你追我逃，竟是就在自己身边。 原来七年前便已相遇。 第39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5） 无戈察觉到齐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安静地等他缓和。 齐诺一想起这段时间的追逃就觉得荒谬且离谱，心累地抵在无戈颈窝，一时半会儿不想说话。 “吾给你看了。”无戈很喜欢齐诺此时依赖着他的模样, 下巴蹭蹭齐诺的发顶，“你说的，愿意与吾结契成亲。” 齐诺：“嗯, 一言为定。” 无戈又道：“这一次不能再跑了。” 齐诺：“嗯。” 无戈垂眸注视着他, 无声地扬起唇角, 嗓音倒是冷静：“如此甚好。” “七年前, 我最开始还以为你要我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与你定下婚约，结契成亲，实在太过荒谬。”齐诺叹息, “原来荒谬的人是我。” “婚约……”无戈抬手, 扣住齐诺后颈，轻缓摩挲着，“阿诺，你既答应了要与吾结契成亲, 先前的那位婚约者便该忘了，莫要再念。” “……”齐诺从他怀中抬起头, “无戈, 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是有婚约没错, 但是我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就是你。” 无戈微微一顿：“吾？” “是你。”齐诺肯定, “你心口的烙印, 每一笔一划皆是我亲手所刺, 作为婚约的证明。先前我……咳, 掀过你的衣服看过, 没看见, 这才没认出你。” 无戈沉默半晌，轻轻颔首：“是么，原来如此。” 齐诺看他面色如常：“怎么，你不信？” 无戈：“信。” 齐诺抬起手腕：“那先把囚仙链的禁制暂时撤去。” 无戈依旧揽着他：“不可。” 齐诺：“……为何，怕我跑了？” 无戈：“是。” 齐诺哑然，沉默半晌问：“那你是要等到成功结了生死契，才肯稍微放心些？” “阿诺，若是要彻底拿下囚仙链，唯有一种方法。”无戈道，“你知晓的。” 齐诺瞬间明白过来是什么方法。 “行。”毕竟是自己造的孽，怪自己眼瞎没认出来，非要认死了那个烙印，对那些熟悉的相处视而不见，“由你。” 无戈眼中幽光闪过：“如此甚好。” 正遵师嘱乖乖养伤的宋疏听到自己师尊说要成亲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您要成亲？”宋疏看向“阎无风”，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位并肩而立的陌生男人，蓦地恍然大悟，“弟子想起来了，莫非这位便是您一直在寻找的那位未来伴侣？” 无戈本人极少会笑，但他扮演起齐诺时却能将三份笑意时常蕴在唇边，自有一派如常风流：“是啊。找了这么久，可算是找到了。” 齐诺：“……” 该说不说，见到无戈的这一面比石头里开出花来还要离谱一些。 “如此便好。”宋疏也笑了起来，“弟子祝师尊与师公永结同心。” “多谢徒儿。”无戈笑着，将一瓶丹药递给宋疏，“你如今伤势未曾好全，这里头是九品凝魄丹，拿去用罢，趁早养好伤。” 宋疏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接过：“多谢师尊，那弟子先行告退。” 待宋疏走后，齐诺才摸着下巴看向无戈：“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演戏天赋，竟是连我向来谨慎的乖徒儿都骗了过去。” “吾知晓你是何种性子。”无戈唇角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抿平，又恢复成了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要模仿起来并不困难。” “也是。”齐诺道，“当时可是小疏将我带走，你竟也不怨他，还给他九品丹药助他恢复？” “他也是为了你才强行催动血脉，经脉有损，故而受此重伤。”无戈牵过齐诺的手，往殿内走去，“再者而言，他对你仅有孺慕之情。” 齐诺点了点头：“那确实，他一直把我当成最重要的长辈来看。” “吾曾为陆凭算过一卦。”俩人双双走到云桌旁坐下，无戈接着说，“他的姻缘归处，乃是‘金芒麟羽，天地龙回，昭昭疏狂’。” “见到宋疏第一眼，吾便知晓他是龙族那位被窃至人间经受磋磨的后代。”无戈看向齐诺，“也因此，他与你绝无可能。” “当真是处处皆深算。”齐诺喟叹，“不是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你一天天的总在卜卦，也不怕损了自己的寿元。” “无妨。”无戈平静道，“冥冥之中吾便有所预感，吾的寿数并非绵长之象，算上几卦罢了。待吾哪天身故，修真界总要留些天骄。” 齐诺瞬间蹙眉：“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你活不久？” 无戈颔首：“正是。” “可是你最大的生死劫那关我已经帮你渡了过去。”齐诺看向他，“更何况你如今是正道唯一渡劫期，飞升有望，又怎可能活不长久？” 无戈看向齐诺，却轻轻扬唇。 “阿诺，”他含着细微的笑意唤，“莫非你很希望吾在此方世界活得长久，而不是与你离开？” “……” 齐诺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明白过来了无戈的意思，霎时失语，好半晌才低声问：“你的寿数不长，便是……这个原因？” “原因之一吧。”无戈道，“九洲四海，六界之隔，正道与魔族总要能互相制衡之力。吾这一身修为最后也该渡与后人。” 齐诺深深呼出一口气，顺着他这话便想起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看到过的推演结局。 无戈与心魔抗争，争得几分清明时利落自尽，一身修为化作甘霖，庇佑众生。 “原来如此。”齐诺道，“我明白了。” “若非要六界制衡，阎无风一位神族后裔，又怎可能堕了神格，自行来守魔域镇令。”无戈给齐诺解释，“彼时的魔域隐隐有失控之态，滥杀争斗之风蔓延至人间。吾曾卫护人间，战了几年，最后是多亏有阎无风在。” 齐诺震惊：“原来阎无风这么厉害……等等，你甚至连他神格堕魔都知道？” “吾曾夜观天象，略知一二。”无戈道，“不足挂齿。” 齐诺嘴角一抽：“算这些会被反噬的吧。” 无戈微微一笑：“当初年少，有些好奇。” 齐诺霎时失笑。 “尊上，”大怨的声音遥遥从殿门口传来，由远及近，“属下听说您要娶魔后了？” 无戈看向大怨，向他略一颔首，抬手道：“坐。” 大怨依言坐下，正要端起茶杯往嘴里送时一顿，看向“阎无风”。 半晌，他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无戈仙尊，”大怨后仰着靠在了椅背，“您费尽心思终于来了魔域，如今怎么还有了体验尊主生活的闲情逸致。当魔尊好玩吗？” 无戈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也不装了：“你竟能认出吾？” 齐诺轻咳一声：“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是阎无风。” “噢，咱们魔域真正的尊主原来是在这儿。”大怨看向齐诺，“这算什么，你们伴侣之间的趣味生活？交换人生？” 齐诺摸了摸鼻尖：“那什么，这种事情说来话长……” “无妨，最近魔域安分得很，属下有的是时间。”大怨笑眯眯地双手交握，“只要无戈仙尊您不气急败坏地掀翻魔域，或者是一剑杀了我这看破一切之人，那就什么都好说。” 无戈：“阁下多虑，吾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 大怨低低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属下乍一听到您要成亲，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要用新的人来细细抚平在凌云仙宗受到的创伤，却原来只是你二人的一出好戏，属下这一番前来，倒还是多事了。” 齐诺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大怨，你好像……很希望我能成亲？” “只是好奇，来看上一看。”大怨看了看这俩人，尤其多看了几眼正顶着“阎无风”容貌的无戈，“你二人此番成婚，是嫔妃之礼，还是立后之礼？” 无戈看向齐诺。 齐诺沉默几秒：“你便吩咐下去按照立君后之礼办吧，有劳。” 大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如此甚好，属下这便吩咐下去，一定办得风风光光——” “呃，倒也不必。”齐诺讪讪地笑了一下，“魔域不盛奢靡之风，一切从简便好。” “一切从简？”大怨看向无戈，“仙尊您的意思呢？” 无戈：“听阿诺的。” “行。”大怨站起身来，也不在意方才无戈脱口而出对齐诺的昵称，“属下知晓了，这就吩咐下去。” 大怨长老来得突然，走得也快。齐诺默默地目送他离开，下意识叹气：“大怨长老还真是性情中人，难怪阎无风说最值得信赖之人便是他，他二人性格还挺相像。” “他已经走了，莫要再看他。”无戈忽而拉过齐诺，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伸出手揽过他的腰，“阿诺，吾不喜你看他人太多。” 齐诺眨了眨眼，顿时笑了：“好，我以后少看他，这样可满意了？” 无戈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吃醋。 “阿诺方才说要立吾为后。”无戈凑上前，碰了碰他的唇角，“这是打算要给吾一个名分，还是只是你的权宜之计？” 第40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16） “既然你如此盼着我逃, ”齐诺瞥向他，似笑非笑，“我要是不在成婚那一天逃上那么一次, 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唔……” 无戈似乎是再也听不下去，扣着齐诺下颚，以吻封言。 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无戈这才放开了齐诺, 在他耳畔低声道：“你答应了吾要好好成亲, 不许逃。” 隐隐约约还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逗你玩的。”齐诺摸摸他的脑袋, “我这人一诺千金，从不骗人，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无戈低低“嗯”了一声, 这一次的亲亲温柔了不少。 齐诺在一片温软中惬意地眯起眼, 心想这个人就是个亲亲怪。 大怨的行动效率很快。齐诺说尽快，没几天便广发请帖，魔域其余地方的长老全来了无执城。 “我听说前段时间，正道的那位无戈仙尊才刚办了结契大典。”一位紫色长发的男人打了个哈欠, “今个儿怎么就到我们尊上了，莫非连这点东西都要攀比？” “谁知道呢。”大怨摊了摊手, “也许是突然寻到真爱了吧。长恨, 你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我那边？没什么啊。”长恨手指卷起一缕紫发, “你别告诉我这一次尊上大婚还另有隐情……嘶, 他那人万年不屑情爱, 突然大婚确实诡异。” “就不能是咱们尊上想通了, 想要体验何谓温香软玉在怀？”红发女人身形骤然在他们面前显现, 红唇微挑, “你们这些无心情爱的真是不识趣, 天天就知道往坏了想。” 大怨打了一声招呼：“思哀，你也来了。” “嗯，离愁也来了。”思哀轻笑，侧眸看向身侧出现的黑衣女子，“倒是难得能见魔域四大长老齐聚一堂，真是热闹。” 离愁微微颔首：“大怨，长恨，思哀，你们都在。” 大怨应了一声：“走吧，尊上与君后要过鬼影阶了。” “君后？”思哀敏锐地注意到大怨的用词，“莫非咱们这魔后还是个男人？” 大怨心说如果你们知道是与无戈仙尊喜结连理只怕会下一刻不惜一切代价把人轰出魔域：“正是。” 长恨轻笑：“没想到尊上是这等爱好……有意思。” 离愁：“确实。” 穿着金丝绣纹玄衣婚服的两位新人已经过了鬼影阶，双双踏至问天台正中央，长身鹤立。 宋疏满意颔首：“这才是两情相悦的般配模样，只可惜无戈不在此处，真想知道他爱而不得的人不与他成亲，他该是何种表情。” 大怨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疏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愿与君同结生死契。从今往后，同生共死。”魔族与人间的道侣契有些不同，但无戈所绘生死契却显轻车熟路，“此心永世不改。” 在无戈紧紧跟随的目光中齐诺深呼一口气，抬起手按向生死契的契纹，正色回应：“愿与君同结生死契。从今往后，生死与共。”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们二人中间的生死契骤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强烈光芒，随即涌入二人体内。 无戈感受到与眼前人隐隐约约心意相通，多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终于松了一直都在紧绷的心弦。 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的思哀忍不住调侃：“看来咱们尊上与君后感情甚笃，所成婚契竟是难得一见的生死契。” “方才那生死契成的光差点就闪瞎了我的双眼，我从没在魔域见过这么亮堂的光。”长恨鼓掌，“不错不错，佳偶天成，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思哀笑骂：“他们之间岂止百年，你是在道贺还是在捣乱？” “啊，忘了。”长恨笑叹，“凡人当久了，差点忘记自己是个死不掉的老妖怪咯。” 大怨笑道：“你想当妖怪，妖界那边可不愿意收留你。” 离愁：“确实。” “多谢诸位长老前来参与本尊成亲大典。”无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与齐诺换了回来，齐诺走上前来笑道，“多谢诸位捧场。” 生死契结成之后，前来道喜的众宾客便热闹地开始吃喝。齐诺说还有些事要与魔域的四大长老谈上一谈，无戈便一同跟了过来。 “这不是难得见尊上您要成婚，来瞧个热闹。”思哀勾唇轻笑，“待尊上您下次成亲，属下还来。” “下次？”齐诺笑着摇摇头，“愿得一人心，应是没有下一次了。” “哟，竟能将我们不通情爱的尊上迷得如此，散了后宫。”思哀看向无戈，“君后，你也挺有本事。” 离愁：“确实。” 无戈 ：“……多谢？” 思哀掩唇笑了起来。 长恨端酒相敬：“恭喜恭喜，贺喜贺喜。” 离愁：“恭喜。” “多谢诸位。” 四位长老的席位与其他人隔开，宋疏就坐在大怨旁边。齐诺与无戈一同坐下：“难得与长老们相聚一堂，有些话本尊便直说了——你们四人，谁愿来守魔域镇令？” 这话一出，除了大怨早有预料，其余三人皆是齐刷刷地看向齐诺。 “尊上，”长恨微微蹙眉，“您这话是何意？” “魔尊当久了，想换种身份。”齐诺道，“何必如此惊讶？本尊又不是永远都呆在无执殿中，非得与魔域共存亡。” 思哀稍稍眯了眯眼：“难道是尊上您想通了，要回神界继承你的神位？” “怎么会。”齐诺失笑，“七百年前本尊既来了魔域，便不可能再回去神界……这次问询，只是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长恨问，“万一您哪天身殒？” 齐诺颔首：“嗯，也有这种方面的顾虑。” “尊上，您可真是会开玩笑。”思哀抬眼，“放眼两界，除了那位正道的无戈，谁能对您不利？再说了您与他又无私仇，嗯，莫非……” 长恨轻嘶，接上思哀的话：“前些时日便有传闻无戈的道侣被人带走，莫非您还抢了无戈的人不成？” “是啊。”齐诺双手交握，笑道，“难道你们瞧着，本尊这位君后与那位无戈要结道侣契的对象不够相似么？” 长恨呆了一瞬：“……当真？” 齐诺：“当真，我骗你们作甚。” 大怨：“骗我们好玩——都扯远了，诸位，不妨说说你们谁想守魔域镇令罢。我先说了，我并无守镇令的实力，你们随意。” 思哀扬起指尖：“我也不行啊，我一个弱女子光是守着魔域之西都已是困难重重，岂能守得住魔域镇令？” 大怨：“你前些日子还只身一人屠了不少魔魇。” 思哀斜他一眼：“大怨，你这是非要拆我的台？” 大怨笑了一下：“实话实说罢了。” “若要实话实说，大怨你与尊上相识最久，更应当是你来守着镇令。”思哀轻哼，“依我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我守了魔域之东这般长的岁月，那边是个什么混乱情况你们都有目共睹。”大怨慢悠悠道，“再让我多守个镇令，怕不是想要我死在无执殿。” “好吧。既然如此，不妨让长恨来。”思哀眼波流转，望向一直在看戏的长恨，“长恨长老永生不死，你最合适了，在场诸位谁能活得过你呀。” “魔域之南连着人间凡界。”长恨慢悠悠地饮下一口酒，“若是出点什么意外，不仅是魔域，人间也得遭殃，到时候的天道因果可就不是你我能背负得了的了。” 齐诺一直在笑着看他们相谈，直到一直未曾出声的离愁静静地望向齐诺。 “尊上，”离愁唤，“属下认为，您的这位徒弟最合适。” 长恨与思哀停下话头，齐齐看向齐诺，又看向一直在埋头吃饭的宋疏。 宋疏发觉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我？” 离愁：“尊上，您带您的这位弟子前来魔域，不正是为了这件事么。” “还真不是。”齐诺轻叹一声，笑道，“小疏乃是龙族一脉——你们要强抢龙族的少族长来给你们当尊上、守镇令么？小心那群护短的家伙拆了界壁。” 离愁：“好吧，令人失望。” 宋疏怔愣：“我？龙族少族长？师尊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齐诺只是道：“等你成年后便知道了。” 宋疏似懂非懂：“好的师尊。” “既然如此，”离愁抬起眼，一片灰白的眼瞳看向齐诺，“属下愿守镇令。” 齐诺一顿，看向离愁：“当真？” “当真。”离愁道，“若有半句虚假，便遭魂飞魄散。” 思哀笑吟吟地抚过离愁侧脸：“阿愁愿守镇令自然是极好的，何必发如此毒誓。” 离愁：“因为你们不愿。” 思哀：“……” 见终于确认了继承人，齐诺满意颔首，刚想说些什么，无戈忽而问：“可谈完了？” 齐诺一顿：“只有此事要议，没有其他事情了。” “那好。”无戈起身，“该走了。” 齐诺被无戈拉着起身，彬彬有礼地与四位长老和宋疏道别过后，无戈便与他回了寝殿。 俩人方一踏入寝殿，红烛自燃，层层绯红纱幔随风轻动。齐诺被无戈按着倒在床上，眼眸微睁，看向上方面色不虞的人。 “阿诺可还想摘了这囚仙链？”无戈俯下身，“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唔——我、你等等……” 红烛燃了一夜，天明还能听见寝殿深处止不住的沙哑求饶。《 》 40-50 第41章 拯救背景板仙尊（完） 齐诺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双修并不仅仅是身体的触碰, 更是神魂的交融。彼此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带来巨大的战栗与愉悦，积累出一种令人控制不住上瘾的恐怖感受。 修真世界还有一点，就是仗着修为高深, 无论怎么造都不碍事。最后还是齐诺扯着手边垂落下来的玉珠床帘绷紧手背，有气无力：“打住吧无戈，我是真不行了, 你想搞死我吗？” 无戈的轻吻落在他汗涔涔的鬓发上, 低声哄着：“抱歉, 很快了。” 结果就是无执殿的结界开启了三个月没有消失。等到终于结束那天, 无戈抱着齐诺去温池，齐诺看着魔域的天甚至都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无戈仔细给他清洗：“可还有哪一处难受？” 齐诺：“哪哪都难受。” 无戈看他：“没舒服么？” 齐诺无奈：“舒服是舒服，累也是真的累。” “这样。”无戈思索, “那吾再拿些甘露浆……” “不不不不。”齐诺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别喝了，都别喝那玩意了，你再多来几下就真要丧偶了。” “不会。”无戈道，“吾有分寸。” 齐诺：“我看你这就不像是有分寸的样子。” 无戈笑了一下。 “阿诺, ”无戈看着他，“吾只是……太高兴了。” 齐诺眨了眨眼, 蓦地叹气：“抱歉, 是我没早点认出你。” “无妨。”无戈捧起水浇在他的肩头, 给他细致地洗着头发, “前尘相忘, 便只看今生。总归得偿所愿, 吾已无憾。” “前尘相忘？”齐诺微微蹙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戈道, “吾只是算出了你与吾有前世姻缘。旁的便不重要了。” 齐诺抿了抿唇, 又觉得有点好笑：“以后少算点命吧。总是窥探天机，小心明日暴毙。” 无戈轻轻笑了一下，温声应：“好。” 顿了顿，他又问：“阿诺今后有何打算，要一直居于魔域么？” “如果我要久居魔域，那我急着找继承人干什么，养蛊吗？”齐诺抬起手，也给无戈洗头发，“你我的时间不多，呆在这里没意思，我想去人间。” 无戈乖乖地低下头，方便齐诺动作：“好，那便去人间。” 齐诺笑了笑。 魔域尊主阎无风的立后大典还没有过去多久，四大长老也没离开，无执殿又传出来一道消息，四大长老之一的离愁长老将接过魔域镇令，成为魔域第六百五十三代尊主，而离愁原本的位置找了她的弟子上任。 齐诺在无执殿门前将镇令交由离愁：“从今往后，魔域便为你所统御的疆土了。离愁尊主，万望护好壁界。” 离愁微微颔首，忽而问：“您不担心我为所欲为？” “你若是想为所欲为，早在先前便攻了无执殿，自己当尊主了。”齐诺失笑，“魔域万年前混乱无序，厮杀争斗……你我只能尽力将之制衡，无法根除。” 离愁：“明白。” “镇令会助你修行，届时你的实力便可更上一层楼。”齐诺叮嘱，“要好好把握。” 离愁：“多谢，你该走了。” 齐诺忍俊不禁：“我这才刚卸任，你便迫不及待地催我离开，真令人伤心难过。” “不。”离愁看向他身后的无戈，“是魔域容不下他。” 将魔域镇令交由离愁的时候齐诺便猜到了她会看出无戈周身的灵力，最后便道：“那我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离愁：“后会无期。” 齐诺摆了摆手，回首唤：“小疏，走了。” “来了。” 一行三人跨过壁界抵达人间。宋疏在最后一刻回头，看见了默默目送他们离开的大怨长老。 大怨察觉到宋疏的视线时对他莞尔一笑，挥了挥手，最后又看了一眼齐诺的后脑勺，转身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来到人间之后，齐诺与无戈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住下隐居。宋疏辞别齐诺，踏遍九州四海，借此磨砺自己，一晃便是百年。 无戈在他们后院撒下了一片种子。来年开春，后院便开了一片深红的花海。 齐诺捻起一片花瓣，细细观察，倏忽笑了：“这花还挺像蔷薇。” “此花，名为血刺。”无戈也似他那般蹲下来，“乃是九品丹药凤欢丹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是么，那你倒还挺舍得下血本。”齐诺侧头看他，“应该很贵？” “无妨，血刺很好看。”无戈道，“你喜欢。” “别以为我不知道凤欢丹是双修用的丹药，我还知道东南那间房内是你的炼丹炉。”齐诺戳了戳他的心口，站起身来，“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哼。” 无戈随着他走到藤椅处坐下：“阿诺，你修为停滞良久，近日来你周身魔气开始逸散，你没发觉么？” “我知道。”齐诺点了点头，“你的修为也停滞很久了，现在灵气也开始逸散，是也不是？” “嗯，是大限将至之兆。”无戈面色平静，“正巧，昨日陆凭送了请帖来，是他的结契大典。” “那小子的结契大典啊……”齐诺笑了笑，“许多年未回去凌云仙宗了，不妨回去瞧上一瞧？” 无戈颔首：“好。” 无戈当年去了魔域，对外是说闭关，陆凭却是清楚自家师尊追着齐兄跑了，后来更是在人间隐居。 无戈带着齐诺抵达凌云仙宗时，陆凭便与身边人迎上前来，拱了拱手：“师尊，齐兄，别来无恙。” 宋疏也道：“师尊，无戈仙尊，你们来了。” 龙族成年都会晚些。前些日子成年后便邀着齐诺去了龙族给自己取字，气得族内一众长老吹胡子瞪眼，大呼他们龙族的少主岂可让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取字，简直是无视族规、蔑视祖宗。 奈何他们都拗不过宋疏，最后还是齐诺站在宋疏身侧为他取了字，曰清逸。 也是那个时候，宋疏才知道原来自家师尊当年成亲的对象竟是他一直以来都看不顺眼的无戈仙尊，差点没提剑砍人。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见识到的风景与人多了之后，宋疏也渐渐放下心中的芥蒂，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无戈。 更何况据他所观，无戈对齐诺可谓是无微不至。二人互相体谅，平淡相处，自有一番趣味。 至于宋疏自己，便是在某一处危机重重的秘境之中遇到陆凭。二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一路互帮互助，最后拿到了上古神器与密卷，得了秘境传承。 他二人就此相伴历练，最后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便趁着这一次回宗一同办了结契大典。 齐诺将贺礼递给宋疏，笑道：“小疏，当年你在无戈的结契大典劫了为师一次，礼尚往来，不如为师也劫上那么一次？” 宋疏朗声而笑，眨了眨眼：“未尝不可。” 陆凭：“……我觉得不可。” 宋疏笑得更欢。 齐诺看着宋疏，温声道：“小疏，你只要想好了，认定了，为师定是祝福你，永远开心快乐。” “嗯。”宋疏点了点头，看向陆凭，“师尊，我们之间结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莫要太过为我担忧。” “终究是长大了。”齐诺听见由远及近的那一声鹤鸣与低沉龙吟，微微一笑，“去吧小疏，良辰将至，你的族人也都来了。” “好。” 宋疏与陆凭对视一眼，携手踏上了凌云台正中央。 如今的陆凭已经是凌云仙宗内夺天峰的峰主，受众多弟子敬仰。穿着大红喜服的二人气质沉稳出众，遥遥拜了天地，抬手共同画下生死契。 “愿与君同结生死契。从今往后，同生共死。”陆凭看着宋疏，朗声道，“此心永世不改。” 宋疏亦是抬起手按向生死契的契纹，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凭身上：“愿与君同结生死契。从今往后，同生共死。”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们二人中间的生死契骤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强烈光芒，随即化为一阵青烟涌入二人体内，就此成功结契，二人心中均是多出了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陆凭应该会成为下一个‘无戈仙尊’吧。”齐诺笑道，“不过他兴许还能飞升。” “此间灵气日渐稀少，修仙之人若想飞升还缺契机。”无戈看向齐诺，“待我故去，陆凭便定能飞升。”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需要你。”齐诺微叹，“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起码你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自然故去。” 无戈微微一笑：“回去吧，吾有些累了。” 二人来得轻松，走时也没有惊动别人，众人几乎都没有意识到那位传说中的无戈仙尊竟也来了陆凭的结契大典。 齐诺与无戈回了他们的后院之中。如今并非花期，但无戈指尖还是凝出了一点灵力渡给血刺。下一刻，娇艳欲滴的血刺骤然便开了满院。 齐诺摘了一朵，笑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无戈也笑了：“你亦然。” “困了便睡吧。”齐诺握住他的手，“不必强撑。” 无戈弯起眉眼，轻声道：“好。” 那一日，九州四海下起了一场大雨。雨中蕴着磅礴灵力，均散入了天地之中。 第三卷 普通的现代位面 第42章 拯救失眠总裁（1） 飞机掠过蔚蓝色的天空, 不久后降落在B市机场。 穿着米白色卫衣的青年眉眼倦怠疏懒，推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接机的那个男人, 微微挑眉，眨了眨眼气质倏忽一变，向他走了过去。 接机的这个戴着金丝框边眼镜的男人就是世界线记载的主角攻, 顾景曜, 也是他现在使用身份顾景安的亲哥。 齐诺推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 对着顾景曜轻轻颔首, 乖巧地唤：“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顾景曜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关切道, “累了吗, 先回家好好休息，今晚再好好吃一顿？” “哥，麻烦你先带着我的行李回去吧。”齐诺眉眼弯起，温和地说, “我和朋友约好了在这里等他，估计很快就到, 就不麻烦哥你陪我在这儿一块儿等了。” “没事, 我也可以在这里等, 顺便送你的朋友一起回去。”顾景曜抬起手腕, 看了一下时间, “是国外认识的朋友吗？” 齐诺略过了最后一个话题, 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哥, 我可能还会跟他去玩一会儿再回家……你工作应该还很忙吧？就不要再等了, 这样太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顾景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对上了弟弟暗含祈求的眼神又实在无计可施，嗓音放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要记得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齐诺乖巧点头：“知道了哥，你忙去吧。” 顾景曜揉了一把齐诺的头，这才不太放心地先行离开。 等到确定看不见人的身影，齐诺面上乖巧的神态倏忽一变，眯了眯眼“啧”了一声。 “小系统，出来聊天。”齐诺看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无奈，“我之前说过找委托人身份的时候最好不要找有任何亲属的吧，怎么这个身份还会有一个哥哥？” 【很抱歉，宿主，我也不能百分百达到您的要求。】系统的声音都低了些，【只是经过筛选排查，只有这个委托人的直系亲属数量最少，再少的就没有了。】 齐诺问：“其他位面的也都没了吗？” 【宿主，您接取的是系列任务。】系统提醒，【这一个位面是您必须要进来的，而可供筛选的委托人身份中只有这个最符合您的要求。】 齐诺一言不发。 【而且据委托人口述，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哥哥顾景曜很少管教他，俩人接触的次数很少，适合您做任务。】 “很少管教？接触的次数很少？”齐诺瞬间给逗乐了，“那他来接机干什么？千叮咛万嘱咐才劝得走是怎么回事？临走的时候又摸我的头干什么？” 【……对不起，宿主，我错了。】 “算了，你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错。”齐诺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还是好好做任务吧。” 【好的宿主。】 “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顾景安希望他的哥哥能好好活着，不要落到最后惨死的结局。】 “好，我知道了。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情。”齐诺稍稍眯起眼，“这个位面的天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禁制了吧？” 【没有禁制。】系统立即回应，【这个位面的天道很正常，没有像上个世界一样对我强行禁言。】 “那就好。”齐诺呼出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上个位面的天道这么记仇，凶哭了祂一次，祂干脆就禁了你的言，让我跟他错过了好一段时间……对不住，系统，是我错怪你了。” 他还以为是系统故意不告诉他无戈的真实身份，后来回溯的时候才发现系统那些被和谐的每一句话都是提醒。 【没关系的，宿主。】系统晃了晃，【后面你们还是相认了，结局是美好的就行。】 “还好那个天道还算识趣，最后给的积分还算多。”齐诺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要不然我迟早把那个位面拆了。” 【宿主，局内有规定，无故破坏位面是有严重惩罚的……】 “好了好了，我就随口一说，不是真的要这么做。”齐诺揉了揉额角，“你确定任务目标的下一趟航班就快到了？” 【是的宿主。】 齐诺点头：“OK，那我再等等。” 齐诺干脆找了个方便观察的角落，打开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面容冷淡俊美的男人刚下飞机，拐了个弯，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青年，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不动。 穿着米白色卫衣的青年靠着墙低着头玩手机，左耳挂着有线耳机，神情慵懒地划动屏幕。 没多久，青年似乎是玩累了，收起手机站直身体，看样子是打算离开。男人一顿，瞬息之间下了某种决定，大踏步地朝着青年走来。 齐诺打通了几关，玩得有些无聊，摁灭手机屏幕刚打算去别的地方等，身前忽而站了一个男人。 他抬起眼看去，蓦地一怔。 男人就这么看着齐诺，嗓音下意识放柔了些：“你好，我……” 一靠近青年，他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好闻的浅淡木香，忍不住闭上眼，揉了揉酸胀微痛的太阳穴，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脑子漫过一层温和的暖意。 下一秒，他踉跄一步，忽地栽倒在齐诺怀中。 “诶——” 齐诺下意识抬手接人，将身形高大的男人抱了个满怀，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这算是……投怀送抱？ “……穆总？穆总！”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环顾四周，很快便看清了这里的情况，平静的面容浮现出清晰讶异，连忙过来，晃了晃齐诺怀中的男人，“穆总？醒醒？”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齐诺遵从人设，神情慌乱无措，“他刚才走过来，突然就晕倒了……不是我干的。” “这……”男人皱了皱眉，原本想接过人，却没想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青年的右手腕不放，即使是失去了意识也不肯松手。 “你好，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可能有点什么隐疾。”男人抬手扶了扶眼镜，看向这个眼神清澈的青年，“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的助理李晓文。” “你好，我叫顾景安。”齐诺拘谨地打了招呼，“既然这样，能麻烦你让他松开我的手吗？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李晓文试了一下，发现他的老板力气大得出奇，只好无奈地看向齐诺：“实在对不住，我也掰不开……要不这样，麻烦你跟我一起送我们老板去医院吧。” “那快走吧，别耽误了治疗时间。”齐诺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干脆利落地把男人打横抱起，“你们的车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李晓文愣了一下，没想到青年看起来瘦削实际上力气还挺大：“请跟我来，这边。” 他们顺利地上了车，齐诺把人扛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助理则是坐上了副驾驶座，叫司机赶紧去最近的私人医院。 司机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到了穆家的私人医院。给医生检查一看，说是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精神疲乏，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很快就能醒。 至于为什么会抓着人家青年不放，这大概是穆总内心不安想要寻找支撑的内心映射。 齐诺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晓文：“他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算了，没什么。” 李晓文猜这个青年大概是想说要被碰瓷，歉意地笑了一下：“实在抱歉，得麻烦你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了，后续我们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啊？补偿就不用了。”齐诺摇了摇头，“我也没损失什么。等他放开我了，我就可以走了吧？” 李晓文点点头：“当然。” 齐诺对他笑了一下：“好的。” 李晓文猜他大概是大学生，一看就没经过多少事那种：“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好的。” 齐诺存了李晓文的联系方式，目送着他离开并关上门。确定人离开之后齐诺看向躺在床上陷入沉沉睡眠的男人，心中微叹。 这个男人就是这一个位面的任务目标，穆家的掌权人穆止。 穆止家庭和睦，从小成绩优异，后面也顺利继承了家族企业，顺风顺水前途光明，但唯独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情况，就是从成年后就难以入睡，经常失眠，乃至于到了最后患上重度焦虑与躁郁，选择在最好的年纪告别了这个世界。 在穆止死后，穆家被迅速瓜分，向来看主角攻不顺眼的竞争对手趁机吞并穆氏壮大己身，给予世界线记载的主角攻沉重一击，到最后竟赶尽杀绝，逼得主角攻死于一场异常火灾。 如果穆止还活着，虽然在世界线记载中出场次数不多，但他也本应该会与主角攻达成重要合作，双方事业都更上一层楼，最后在各自的领域登顶。 就此，XD474位面的天道向时空管理局发出请求，拯救重要人物穆止，改变他死亡的命运，就此被划分到了系列任务当中。 齐诺问向系统：“天道那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不直接拯救主角攻？明显拯救气运支柱效果更好。” 【天道说，拯救重要角色所要付出的能量积分太多，祂觉得亏。】 “……好好好。” 第43章 拯救失眠总裁（2） 穆止自从成年以来, 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多年来夜不成寐的戾气与焦躁仿佛在这个安详舒适的午后被细细抚平，只剩下令人贪恋的温暖柔软，让人只想永远沉溺下去。 穆止难得犯懒, 下意识蹭了蹭枕头，直到自己手心里抓着的东西动了动，他才恍然惊觉自己还握着一截触感细腻的手腕。 那手腕轻轻挣了挣, 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穆先生, ”耳边响起清冽悦耳的嗓音, 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您醒了。” 穆止睁开眼，入目就是坐在自己床前的眉眼清隽柔和的青年，正是自己在机场无意间看见、并为之心跳失衡的那一位。 “穆先生？”齐诺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忍不住目露关切, “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穆止还记得记忆的最后一刻是青年接住了昏倒的自己，揉了揉脑袋起身靠在床头：“谢谢你肯送我来医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穆止，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太冒犯了, 很抱歉。” “原来您就是穆止先生，我叫顾景安。”齐诺抿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 “我听我哥说起过您, 您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哥哥他也很敬佩你。” “哥哥？”穆止一顿, 想了一圈自己认识的人, 猜测, “是顾景曜吗？” “是的, 顾景曜是我的哥哥。”顾景安轻轻颔首, 站起身来, “既然穆先生您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穆止忽然喊住齐诺，嗓音放缓，“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齐诺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了起来，轻快地说：“好啊。” 人都走了不知道多久，穆止的脑海中还是青年笑起来的美好模样。 “穆总，您还好吗？”助理李晓文坐在病床前，给他汇报工作，“您早上突然晕倒，原定于下午的会议都已经推迟到明天早上九点半开始。另外，关于‘水悦兰湾’的项目，‘璀璨’的总负责人顾景曜向您约了今晚的饭局详谈，您要去吗？” 本来还想推迟的穆止顿住几秒，颔首：“去。除了顾总的邀约，其他的都帮我推掉。” “好的穆总。”李晓文正经的神情忽地一变，身体往后靠着，含着笑，“工作方面就这样，接下来是私人问题——你答应顾景曜的邀约，该不会跟他弟弟有关？” “我知道你第一时间肯定会查顾景安的相关信息。”穆止看向变得不正经的发小，“都查到什么了？” “不多。”李晓文推了推眼镜，“顾家好几年前出了意外，环阳高速的连环追尾你还记得吧？他们家只活了俩兄弟，其他人全死了。” “顾景安成年后被顾景曜送去F国读大学，毕业了今天刚回国，没想到就遇上了穆总您的碰瓷，快把那小朋友给吓坏了。” 穆止有些不自在：“我的问题。” 李晓文戏谑问：“所以你当时去那小朋友旁边干嘛，真是去碰瓷的？” “不是。”穆止有些挫败，“我只是想过去要个联系方式。” “要联系方式？这不像你啊。”李晓文挑了挑眉，“像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也会学别人搭讪？大阳打西边起来了？” 穆止沉默着与李晓文对视，似无奈，也似妥协：“我……对他一见钟情。” 齐诺出了医院，打车回了家，发现顾景曜还没有回来。 “刘叔，”齐诺问向管家，“我哥今晚还回来吗？” “大少爷回来一般都很晚了，小少爷您要是饿了就叫厨房先做饭，不用等大少爷。”管家道，“小少爷，您的房间也整理好了，早点休息。” “我在外头吃过了，谢谢刘叔。” 齐诺循着记忆上了二楼，找到了原主的房间，推开门进去后反锁房门，环顾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即使四五年没有人住东西也很整齐。也许是刚让人打扫过，看上去就像顾景安并没有离开四五年，而是一直都在这住着一样。 齐诺上前，拿起床头柜上一家人的合照，顾父顾母温和地看着镜头，抱着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忍不住轻叹。 六年前的那一场高速追尾带走了顾父顾母，俩兄弟运气极好地活了下来。顾景曜成为许多人眼中恨不得除掉的对象，他选择了将弟弟送出国读书，自己留下来面对狂风骤雨，直到尘埃落定才敢让顾景安回国。 但顾景安心里是有些怨顾景曜的，他怨哥哥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直接把自己送出国，最在乎的亲人斩断所有联系，四年来不闻不问，直到后来一切都水落石出才明白顾景曜想要保护他的良苦用心。 但是太晚了。在国外举目无亲，又被处处针对，有不少人想要把他抓起来威胁顾景曜。顾景安在日日夜夜的惶恐不安中患上重度抑郁症，已经选择了自尽，为了不拖累自己最后的亲人。 齐诺放下合照，往里面推了推，放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不让合照有机会掉下来。 他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脑，戴上平光眼镜就开始浏览顾氏与穆氏的发展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振动了几下。齐诺拿起手机解锁一看，倏忽笑了。 【穆止：你好，顾景安，很高兴认识你。】 【穆止：现在也不早了，你已经睡了吗？】 齐诺摸着下巴： 【顾景安：您好，穆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顾景安：还没有睡，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 【穆止：是这样，今天的事情实在很抱歉，麻烦你陪了我一个下午。】 【穆止：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一顿饭当做赔罪，可以吗？】 【顾景安：啊？今天的事情没关系的啦，毕竟是生病，您的助理也说了您有隐疾，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穆先生也不用这么抱歉。】 穆止在看到顾景安的这段话时刚回到家，顿时外衣也不脱了，坐到沙发上激情打字： 【穆止：我的助理说我有隐疾？他还说了什么？】 【顾景安：他没向我说什么。您放心，我并不知道您的具体病情，希望您早日康复。】 穆止：“……”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穆止：不是赔罪，就当做是交个朋友。我刚听你哥哥说了你才刚从国外回来，我知道本市有些地方的特色很不错，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般来说对留学生吸引力最大的就是美食，毕竟出国的学生没几个能吃得习惯。 果不其然，对面已经逐渐动摇： 【顾景安：啊……您应该很忙吧，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穆止：没关系的，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工作。】 【顾景安：真的吗？那就太感谢您了，穆先生！明天晚上我时间充裕，什么时候都可以，您定个时间？】 【穆止：那明天晚上七点半，可以吗？】 【顾景安：当然可以！请问是去哪里吃饭呢？】 【穆止：麻烦景安给我你们家的地址吧，我来接你。】 【顾景安：……这样也太麻烦您了。】 【穆止：不麻烦。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难找，我来接你，还能省点时间。】 【顾景安：这样啊……好的。】 【顾景安：发送实时位置】 【穆止：好的，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晚上见。】 【顾景安：好的穆先生，明天见。】 结束聊天之后，齐诺轻笑一声，摁灭屏幕重新看向电脑：“他对我的初印象好像挺不错，现在连饭局都约上了。” 系统出声：【宿主，您也没打算拒绝。】 “我知道是他，为什么要拒绝？” 上个位面的道侣契在这个世界依旧还残余着些许模模糊糊的感应，齐诺笑了笑：“各方各面都显示了穆家的掌权人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本来还想着我主动一点，没想到他比我还主动。” 系统难得开玩笑：【这一回您不掀衣服确认了？】 “再拆我的台，我就把你拆了。”齐诺假意威胁，“上一次我就是因为太过相信外物而忽视了其他才错过……你最好把这个黑历史忘掉。” 【好的宿主。】 正聊着天，房门忽然被人有规律地敲了敲。 “小安，睡了吗？”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齐诺一顿，迅速将自己编写的程序保存关闭，恢复成默认，这才上去开了门，抬起脸乖巧一笑：“哥。” 顾景曜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顾景安，眼下瞧见他还是像记忆中的一样乖巧懂事，忍不住心头一软：“我能进你房间吗？” “当然可以。”齐诺侧身让开，“你进来吧。” 兄弟俩坐上沙发，顾景曜关心了几句，齐诺干脆问：“这么晚了，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想起正事，顾景曜微微蹙眉：“小安，你认识穆止吗？” 齐诺：“……穆氏的总裁，穆家的掌权人，穆止？” “对。” “认识。”齐诺抿了抿唇，“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顾景曜久久凝视着齐诺，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沉沉呼出一口气：“我有个项目合作，刚才和穆止吃了一顿饭。” 齐诺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昂。” “他说，”顾景曜复杂地看着齐诺，“他穆止和你两情相悦，要和你联姻。” 第44章 拯救失眠总裁（3） “……”齐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走向, “联姻？” 穆止什么时候开了二倍速？ 顾景曜看着齐诺这明显怔愣的表情，下意识蹙眉更深：“小安，你和我说实话, 你真的跟穆止两情相悦？或者说，你真的认识穆止？” 齐诺：“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景曜又说：“他还说这只是个未来打算, 说你害羞, 结婚的事情要好好考虑, 甚至让我别告诉你。” 齐诺：“这个……”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顾景曜意识到似乎不对劲, 放缓声音，“有什么不能跟我说？没关系，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有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 “是, 我也喜欢他。”齐诺紧张地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景曜，“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谈恋爱的事情……哥，你不会生气吧？” 顾景曜眉眼微松, 下意识安慰：“当然不会。小安，你已经成年了, 谈恋爱是你的自由, 只是结婚的话要更慎重一点, 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顿了顿, 他隐晦提醒：“穆止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们这种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人心眼子最多, 你别被他傻乎乎地骗了。” “嗯, 我知道的。”齐诺点了点头, 又有些疑惑, “对了哥，他跟你说……联姻？” “是。他说，如果你愿意，他可以在以后的合作上最大限度让利。”顾景曜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危险，看向齐诺时又霎时变得柔和，“小安，顾家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婚姻来维系。但他既然说了你们是两情相悦，那就按照你的意愿来。” “这样啊……”齐诺没想到穆止这么主动，思索间看见顾景曜的神情，也明白他的顾虑，笑了笑说，“哥，谢谢你关心，我跟他感情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要结婚的，你不用太担心。” 顾景曜沉默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提醒：“谈恋爱可以，结婚的话还是要 慎重一点，毕竟现在都不好离婚。” 齐诺霎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嗯，我知道的。” “你跟那家伙谈多久了？”顾景曜还是不放心，“知根知底了吗？别是被他骗了还会帮他数钱吧？” “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傻子吗？”齐诺眨了眨眼，“放心吧，我都有分寸。” “但愿是这样。”顾景曜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就在顾景曜拉开房间门即将踏出去的时候，齐诺忽然叫住了他：“哥。” 顾景曜回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当时你送我出国，甚至都没有跟我解释过一句，四年来怕别人顺着你查到我，用我来威胁你，因此对我不闻不问。” 齐诺望着顾景曜，平静地问：“我虽然能理解你的做法，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异国他乡我举目无亲，还要被同学歧视霸凌，你真的没有想过我也有可能会恨你吗？” 顾景曜一愣，回头看向齐诺。 齐诺静静地注视着他，琥珀色的清透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竟然流露出几分浓重的哀伤。 顾景曜抓紧了门把手，咬紧牙关，半晌低声回应：“对不起，小安，但是那个时候只要我们俩都死了，顾氏很快就会被那一群人一拥而上，像菜市场被疯狂抢的肉一样迅速瓜分，你要是留下来会很危险。” 他没有说自己独自一个人苦苦支撑顾氏时群狼环伺有多艰辛。在这个与弟弟分别后重逢的这个晚上，顾景曜只说：“对不起，小安，我没有别的选择。” 齐诺静静地望着他，未了化成了一声模糊的叹息。 “对不起，哥，我说不出原谅你的话，但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齐诺站起身来，他没有资格替原主说原谅，“很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 顾景曜踏出房间，低低叹息：“在机场接你的时候你对我还很亲近，我以为你是不怨恨我的……晚安，小安。” “晚安。” 将房门轻巧关上并顺手反锁，齐诺走进卫生间洗漱：“刚才的影像录下来了吗？” 【放心吧宿主，任务录像全程开着。】 “刚才顾景曜说的话，你打包给顾景安截图送一份过去。”齐诺垂下眼眸，“我记得他怨气没有散干净，还在局里没去轮回。” 【是的宿主，顾景安的确还在局里。】系统说，【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给顾景安发送了刚才的录像。】 “嗯。”齐诺说，“叫维护部门那群人看着他点，怨气散了就赶紧送人去快乐轮回，他要是不愿意去也别强迫他，只要他不炸了管理局都随便他。” 【好的宿主，已成功给维护部门的部长发送了您的需求。】 “……这不是需求，是建议。” 【好的宿主。】 因着齐诺的话，顾景曜辗转反侧难得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急匆匆上了班，难得晚上没什么事情，正回了家打算和弟弟一起吃饭，却发现顾景安已经不在家中。 “大少爷，刚才有个好英俊的小伙子把二少爷接走了。”管家笑眯眯地说，“二少爷说是和朋友出去吃饭，您平时这个点也没回来……不知道大少爷您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叫厨房去做？” 顾景曜顿住，忽然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翻出一张穆止的图片：“刘叔，您帮忙看看，刚才接走小安的是这个人吗？” “我看看。”刘叔扶了一把老花镜，凑上前一看，一拍大腿，“哎对，没错，就是这个小伙子！高高壮壮的，长得可标致！” 顾景曜：“……好，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齐诺已经跟着穆止到了五福饭馆。 穆止已经预定好了包间，循着服务员的指引走了进去。齐诺进了包间坐下，好奇地望向窗外，还能看见一楼院子里的小池流水，绿意盎然，光是看着就能舒心不少。 穆止将菜单递给齐诺，温声道：“小安，看一下你有什么想吃的，随意点就好。” “谢谢穆先生。”齐诺可没打算跟他客气，很快点了几道自己和他有可能喜欢吃的，再将菜单递回给穆止，“我已经点好了，穆先生您看还需要什么？” 穆止一看，有些迟疑地抬眼看向齐诺：“他们家的分量很足，景安，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有几道菜是给穆先生点的，我猜您应该会喜欢。”齐诺眨巴眨巴眼，“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也吃得完，不会浪费粮食的。” “好。” 穆止又看了看，给齐诺勾了个饭后甜品，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人走了之后他看向齐诺微微一笑：“景安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了。” “您没有怪我自作主张帮您点就好。”齐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乖巧十足的笑容，“谢谢穆先生。” “你不用这么客气。”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一看到顾景安的笑容顿时觉得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景安，我和你哥是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你也跟着喊我哥就行，不用这么生分。” “这样么，好的，穆哥。”齐诺点了点头，弯起眉眼，“很感谢您愿意请我吃饭，其实昨天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您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穆止自齐诺上了车之后便一直能闻得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现在更是忍不住坐到齐诺旁边，面上难以自抑地浮现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景安你平时用的什么香水？闻起来还挺好闻。” “香味？应该是我自己调配的安神香吧。因为我自己有点失眠，所以经常带着。”齐诺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给穆止递过去，“穆哥您闻到的应该是这个味道？” 穆止轻轻闻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味道，我也有点失眠，闻到的时候感觉都好了不少，没想到景安你还有这样的本领。” “这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些小爱好而已。” 齐诺在穆止把香囊推过来的时候按住他的手，诚恳地把他的手推回去：“既然穆哥你也睡不好，那这个香囊就送给您了。我还有很多，祝您每天晚上都能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望着青年眉眼弯弯的模样，穆止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渴望收下了香囊：“谢谢景安，我会好好保管的。” 这是青年送他的第一个东西，四舍五入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穆哥您愿意收下就好。”齐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疑地看向穆止，轻轻问，“对了穆哥，昨天你和我哥吃了一顿饭是吗？” 穆止一顿：“对，我这边和你哥有一个商业合作。” “我哥回了家，跟我说……您与我两、两情相悦，还要和我联姻。”齐诺有些茫然地看向穆止，“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是这么跟我哥说的？” 穆止本来只是想在顾景曜稍微洗个脑，也想过他可能会和顾景安说，但没想到现在顾景安竟然直接问了出来，下意识解释：“我确实是这么跟你哥说的，但是……” “穆哥，”齐诺声音很轻，像是有点委屈，“您是把我当成谁了吗？” 第45章 拯救失眠总裁（4） “不, 绝对没有这回事，我没有把你当成过任何人。” 穆止急急地向他解释：“景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但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也只对你动过心，没有过别人！” 齐诺抬起眼, 茫然地问：“但我之前都不认识您, 您为什么要跟我哥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穆止一时哑然, 欲言又止。 要怎么说？他潜意识中总觉得他与青年就该是那样亲密无间的状态, 但他现在也清楚他们明明才刚刚相识而已。 “抱歉。”穆止望向他，在工作上的运筹帷幄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种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笨拙，“当时是我一时嘴快, 我只是希望能早点与你确定关系……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景安？” 齐诺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移开眼，低声道：“这个，我……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这种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当、当然, ”齐诺飞快地瞧了穆止一眼, 又低下头, “我没有排斥抵触您的意思, 您别多想。” 穆止一听有戏：“景安, 你不排斥我的追求, 对吗？” 齐诺点了点头, 微微一笑：“像穆哥你这样的温和的人, 当然不会有人排斥您的追求, 我也不例外。” 门被服务员礼貌敲了敲，菜很快被送了上来，俩人的谈话暂时停下，安静地用着餐。 齐诺偶尔抬起眼看向穆止，觉得这一世他的性格倒是比前两世开朗不少，话也多了些。 果然家庭美满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幸福的吗？ 齐诺不着边际地想着，随口问：“穆哥，你说要和我联姻是真的吗？” 穆止手中的动作一滞，看向齐诺，控制不住地开口问：“你愿意和我联姻吗？” “现在马上结婚的话，时间上好像有点紧张。”齐诺有点苦恼，“不如我们先领证？” “……” 穆止久久没有出声。齐诺朝着他看了过去，发觉这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自己，恍若看傻了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齐诺眨了眨眼，唤他：“穆哥？” “当然没问题。”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进展得太迅速，穆止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景安，你愿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齐诺，纵横商界的理智冷静在这一刻被他全然抛到了脑后：“你真的愿意先和我领证吗？不用担心其他问题，我会将我名下财产的百分之九十都给你。” “好，我今晚回去了和我哥说一声。”齐诺颔首，想起了什么，问，“穆哥，虽然现在也能领证，但你的父母不会介意你找一个同性的对象吗？” “不用担心，我父母很开明，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他虽然极力克制，但眉梢眼角还是忍不住地透出喜悦之色，“景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可以吗？” “明天……不合适吧。”齐诺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在穆止神情出现几分失落时及时补充，“明天是星期六，国内的民政局不开门的。” “抱歉，我忘了。”穆止揉了一下因为兴奋而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那周一上午我们去领证，可以吗？” “好。”齐诺乖乖应声，“我听穆哥的。” “正好明后两天是周末。”穆止问，“不知道你哥那边有没有空，我打算让两家坐下来吃顿饭，把婚礼的事情都说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好。”齐诺应声，“我回去了就问问我哥的行程安排，再确定一起吃饭的时间？” 穆止心情很好：“那就暂时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回去和爸妈说一声。” “嗯嗯，好哦。”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穆止订了一捧深红色的花给齐诺。在顾家门口分别的时候，齐诺温声笑着：“今晚谢谢穆哥的邀请，我很开心。”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穆止的目光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只觉得这个人长的每一处都特别贴合自己的喜好，“回去吧，你早点休息，晚安。” “好。”齐诺正打算下车，一顿，转过头忽地一笑，“对了穆哥，以后也别景安景安地叫我了，叫我小名阿诺就好，诺是一诺千金的诺。” “阿诺，阿诺。”穆止依言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念出来时他就觉得这个称呼意外地贴合眼前的青年，忍不住又念了一遍，“好，我记住了。” “那我就进去了。”齐诺挥了挥手，“穆哥也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回到家了记得跟我报一声平安。” 穆止温声答应：“好。” 齐诺抱着那一大捧艳丽夺目的花进了家门。刚开了灯往里头走了进去，结果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的顾景曜。 顾景曜：“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跟着穆止玩去了。” “哥？”齐诺讶然出声，“都这个点了，你怎么在客厅这？” “我在等你。”顾景曜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花上，低低哼了一声，“呵，都是男人的鬼把戏，一些花就能把你哄得这么高兴。” 他可是看了一清二楚，自从进了家门到现在，自家弟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齐诺抱着花坐到沙发一侧，笑了笑：“哥，我有个事要通知你一声。” ——“通知”。 顾景曜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要跟我说什么，不会是你明天就要搬过去跟穆止同居吧？” “诶……不是这个。”齐诺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提上日程，“是这样，刚才在饭局上我已经与阿止商量好了周一就去民政局领证。明天周末，不知道哥你有没有空和阿止的爸妈吃顿饭？” 顾景曜：“……” 顾景曜：“你们甚至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其实也算很晚了。”齐诺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和阿止在一起很久了，今晚也是商量了一下领证结婚的事情。” 顾景曜捏了捏眉心：“我要是反对，你们能分手吗？” 他本来还挺欣赏穆止理智冷静，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有远见有谋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现在不觉得了，开始看他不顺眼。 穆止那个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常驻公司，要不是加班费给得多手底下那群人早跑完了，这么喜欢工作，结了婚真的会好好陪伴小安吗？ 齐诺抿了抿唇，坚定地轻声应道：“抱歉，哥，不能。” “小安……” “而且，我不觉得你会有什么反对的理由。”齐诺抬起眼，在这一刻向来内敛容易害羞的青年蓦地变得冷静理智不少，“于公，我们如果能和穆家联姻，对彼此的事业都是很大的助力；于私，我跟阿止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地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景曜深深地注视着眼前青年与记忆中那个少年截然不同的违和模样，忽然轻轻一叹。 “你长大了，做出的每个决定都要自己负责。”顾景曜露出疲惫的神色，“之前我没听说过穆止有恋人，所以你们一直在谈地下恋情，是吗？” 齐诺睁眼说瞎话：“是。” 顾景曜双手交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齐诺：“网恋，奔现。哥你还记得接机那会儿我说要去见朋友的吧？我就是见阿止去了。” 顾景曜：“……” 齐诺对他扬起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顾景曜又是一声叹气：“我这个周末都有空，你们商量着定个时间告诉我就行——小安，他以后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哥帮你请最好的律师打离婚官司。” 齐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没结婚就说到离婚了，哥你是在诅咒我吗？” “以防万一。”顾景曜扶了扶眼镜框，冷酷地说，“到时候他要是对不起你，起码还能分一大把精神损失费，我们顾家的人绝对不能是恋爱脑。” 齐诺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上去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嗯。”顾景曜颔首，“上去吧，早点休息，我冷静一下。” 齐诺忍俊不禁。 上了楼后回到房间，他去洗漱后出来，正好看到了穆止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阿止：阿诺，我已经到家了。】 【阿止：实时位置发送】 【阿止：乖巧.JPG】 齐诺左手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垂眼看到这几条消息轻轻勾唇： 【阿诺：嗯嗯，平安回到家了就好=V=】 【阿诺：对了，我刚才和我哥说了我们俩的事，他说这个周末都有空，看你那边的安排。】 【阿止：好。我爸妈现在已经睡了，明天我跟他们说一声，确定个时间。】 【阿诺：嗯嗯。那穆哥早点休息哦，晚安。】 【阿诺：盖好小被子.JPG】 【阿止：你也早点睡，晚安。】 【阿止：懒羊羊睡觉.JPG】 齐诺摁灭手机屏幕，扒拉了一下吹风机出来吹头发，忍不住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这个周末应该会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齐诺：意料之外的惊喜，顺水推舟答应领证 顾景曜：他们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但心里不太爽 穆止：一见钟情，先婚后爱的剧本=V=. 第46章 拯救失眠总裁（5） “系统, ”后半夜，齐诺忽然唤了自家系统一声，“你能监测到阿止他现在的睡眠质量吗？” 【可以的, 宿主。】系统回应，【刚才的三点二十三分四十八秒，任务目标已经成功入睡。】 齐诺点了点头：“所以我特意调配的安神香还是有点用的。” 【宿主, 您给任务目标的安神香有些配料似乎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东西。】 一个小白色光团出现在齐诺面前, 绕着他转了几圈：【之前在XD472位面您使用过超出位面能承受的力量, 按照规定这是不被允许的。身为部长, 请您多加注意，以身作则。】 “我有把握，只是用了个引雷符对付血族, XD472崩不了。”齐诺摆了摆手, “这一次虽然我是从其他位面拿的万年安神木，但实际效果已经被我控制在静心安神、加强睡眠质量的范围内，不用担心，相信我。” 系统又晃了晃：【鸿当然会一直相信宿主。】 “鸿……”齐诺转过头, 看向悬浮在眼前的小光团，“说起来局内的系统都是以数字命名, 除了有实体的系统会给自己起名字——你有自己的身体？” 有的时候为了方便任务, 一些宿主会给自己的系统兑换人类的身体。但跟着自己的这个小系统明显是新生系统, 也没有绑定过其他人, 哪来的积分换身体？ 【是的宿主。】系统老老实实应声, 【我有自己的身体, 但是已经坏掉了, 变成了一块一块, 飞出去, 都不见了。】 “坏掉了？”齐诺眨了眨眼，“怎么个事，说来听听？” 【我的数据受损严重，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系统说，【等您结束了这一次的系列任务，我所获得的积分应该能修复我的记忆，所以我现在暂时无法回答宿主的问题。】 “受损严重？难怪当初敢来绑定我。”齐诺喟叹，“我先睡了，你休眠吧——放心，哪怕最后任务完不成，我也会用我的积分帮你修补数据。” 局内所谓的积分其实也就是能量的别称。他们帮助天道维护世界平衡，保持位面稳定，所得到的积分其实也就是天道回馈的能量。 齐诺孤身一人当了特殊部门这么多年的部长，又经常接取任务穿梭在各个位面，别的不说，积分还是有很多的。 【好的，谢谢宿主，宿主晚安。】 “晚安。” 经由穆止与穆父穆母商量一番后，双方定于周日的中午在五福饭馆见面。 齐诺与顾景曜到包间的时候，穆家的人都已经到齐。双方打了招呼，齐诺看了看，发现在场的除了有穆父穆母和穆止，还有一位气质温婉沉静的女生，在看到他们进来时抬起眼轻轻点头，视线落在顾景曜身上，眸光微闪。 穆止发觉了已经坐到自己对面的齐诺看向身旁女生的视线，轻咳一声介绍：“阿诺，这位是我的弟弟穆怀溪，B大的学生，大一。” 齐诺微微一怔，又打量了一下“她”。 穆怀溪一头柔顺的黑直长发垂在身后，眼眸明亮清澈，红唇轻轻抿起微笑的弧度，身上更是穿着一件碎花小白裙。 各种信息都对得上，原来这位就是世界线记载中长年失踪到处游玩的主角受，最后的结局是为了救被困火场的顾景曜而死在里头，一同殉情。 齐诺：“这位……弟弟？” 旁边的顾景曜本来还多看了几眼穆怀溪，听到穆止这么介绍时顿时讶异地又瞧了几眼，礼貌地没有出声。 “你们好，景曜哥，景安哥。”穆怀溪的嗓音竟然也是女孩子般的柔和婉转，“这只是我的一点爱好。毕竟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所以我也用这样的装扮来了这里，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齐诺微微一笑，“你今天的搭配很令人眼前一亮，‘白昼’很衬你的气质，走出去肯定能迷倒不少人。” “真的吗？”穆怀溪双眼蓦地一亮，顺着齐诺的话摸上了自己颈间别致的项链，声音已经变回了清脆悦耳的男声，“‘白昼’是知名设计师‘千金’设计的，全球只有这一条，你竟然知道——你真的觉得我今天的搭配很好看？” 齐诺点头：“当然，我从不骗人。” 白昼就是他回国前设计的作品，没想到最后会被穆怀溪拍卖到手，也确实很适合他。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穆怀溪转头看向穆止，“哥，你赶紧和嫂子结婚，带他回家里一起住，这么多年了只有嫂子才会欣赏我的美！” 穆止：“……一边玩去。” 穆怀溪：“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换我去追求景安哥！” 穆止眼眸一眯：“找打是吧？” “咳咳！”穆母终于看不下去，重重咳了两声，看向顾景曜时带了几分歉意，“抱歉，家里的孩子闹腾了些，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挺好的。”穆父穆母允许穆怀溪这么打扮，甚至还会在商议两家联姻的重要场合允许他来，说明他们家其实很开明，顾景曜自然不会说什么，“您的两位儿子都很优秀。” “谦虚了。”穆父微微颔首，“我家老大希望能与景安结婚。当然，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孩子的生活总归是自己过。不知道顾总你的想法是怎么样，有什么顾虑不妨都说出来？” “结婚这件事情，小安和我说过了。” 顾景曜颔首：“正如您所说，生活是他们自己的，我也没有意见反对——但我话先放在这里，我们家小安虽然没有父母，性格也比较容易受欺负，但只要我还活着，穆止，后果你清楚。” 穆止正色：“当然，我不会欺负阿诺半分，结婚后我名下的百分之九十财产都可以给阿诺，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阿诺有权接管我的所有事业财产。” 顾景曜：“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穆止：“当然，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证明我的真心。” “我听小安说了，你们要在明天领证。”顾景曜双手交握，盯着穆止，“领了证后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各种婚服场地需要筹备，保守估计需要一年。”穆止回答，“一年后，我会给阿诺一个满意的婚礼。” 一年时间，倒也符合顾景曜的心里预期。 “很好，”顾景曜忽地扬唇一笑，“那这一年里小安就先在家住着，没必要去跟你同居，对吧。” 穆止：“……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再商量商量，毕竟领了结婚证，我们就已经是合法夫夫，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小安，你说。”顾景曜转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齐诺，“这一年内你是想和我住一起，还是去和穆止同居？” 齐诺眨了眨眼，只听到顾景曜补充：“你要是走了，那么大的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齐诺无辜脸：“哥，你这是什么话，家里不是还有刘叔和张姨吗？” 顾景曜：“……” 还没领证，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阿诺。”穆止温和地注视着他，“婚房我已经买好了，等一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布置都听你的，好吗？” 齐诺笑了起来：“好啊。” 顾景曜：“……” 可恶，说得好像家里的布置不是小安随便动的一样。 他们又接着商量了些细节，等全都商量妥当了之后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他们目前正在合作的“水悦兰湾”项目。 齐诺默默听着，时不时吃两口饭。穆父穆母已经先走一步，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只要这个项目能正常推进，这段时间穆止不出任何意外，那么这个任务的完成度就能跨一大截。 “景安哥，”穆怀溪抱着手机悄眯摸地过来，把手机举给他看，“你觉得这个耳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但好像跟我不太搭，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去M国看看了。” 齐诺接过手机一看，又看了看穆怀溪，把手机还给了他：“可以买，知道四年前夏季时装秀的那一款‘永夜’吗？搭配那个换成御姐风格，就合适了。” “对哎，我怎么把‘永夜’给忘了！”穆怀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谢谢你景安哥，你好厉害，我好喜欢你啊！” 那边正在聊天的话猝然一停，穆止与顾景曜齐齐看了过来。 穆止：“穆怀溪，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从五福丢出去。” 顾景曜：“小安，你要不再多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而且喜欢你的人多了去。” 穆止一默，向齐诺露出了一个堪称可怜兮兮的表情。 齐诺霎时被逗笑，闷闷地轻咳一声：“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用再劝我了。” 顾景曜：“好吧。” 听上去还怪失落。 穆怀溪又多问了些齐诺关于搭配的问题，都能被齐诺一一回答并解释清楚，顿时对他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穆怀溪叹息：“景安哥，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齐诺笑着：“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对诶，而且我们也准备是一家人了。”穆怀溪眉眼弯弯，“对了，我哥为什么叫你是叫‘阿nuo’啊，是哪个字，为什么这么叫你？” “这个不重要。”齐诺道，“你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情趣吧。” 穆怀溪若有所思：“哦，知道了。” 第47章 拯救失眠总裁（6） 饭局结束后, 齐诺在顾景曜幽怨的目光中满脸歉意地上了穆止的车。 穆怀溪还想跟齐诺多相处会儿，坐上了后座位结果被自家哥哥拎住后颈丢了出来：“家里的司机在那边，找你的朋友一边玩去。” 穆怀溪不服气：“什么话, 景安哥也是我的朋友啊！” “但他首先是我的伴侣。”穆止冷酷地关上车门，“阿诺，系好安全带, 我们走。” 齐诺扣好安全带, 笑眯眯地在副驾驶座上对穆怀溪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车子很快被启动, 绝尘而去。 “喂, 等等！”穆怀溪伸手，看着很快就不见踪影的车傻了眼，“我还没有要联系方式……对了, 景曜哥！” 他回过头, 几步凑到还没有离开的顾景曜面前，双手合十将手机拢在掌心里：“谢天谢地，你还没走——景曜哥，你看我们都快是一家人了, 能不能把你和景安哥的联系方式一起给我？” 顾景曜对穆止这位弟弟感官倒还不错，闻言拿出手机：“好, 稍等。” “好耶！”穆怀溪眼眸闪亮, 成功拿到了兄弟俩的联系方式, “你真是个好人, 我也好喜欢你啊！” 顾景曜瞬间呛咳, 以拳抵唇：“嗯……嗯, 谢谢。” 齐诺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正在专心驾驶的穆止。 穆止注意到齐诺的目光, 表情没怎么变, 但耳尖却一点一点地染上绯红，故作平静地问：“阿诺，怎么了？” “没什么。”齐诺眼中含笑，“就是觉得，我的未婚夫长得真好看，我赚大了。” 穆止的嘴角疯狂扬起，一时之间竟也压不下去，轻快地应了一声：“阿诺也很好看。” 车很快开进一个小区，直到驶进一栋别墅内。齐诺下了车看了看周边环境，笑着回头：“看起来很不错。” “嗯，从这里去你的工作室也方便不少。”穆止录了齐诺的指纹，将小区门禁卡一并给了他，抬手按在齐诺肩头，半拥着他进屋，“一起看看。” “好。”齐诺收好门禁卡，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微微仰起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室在哪？” 穆止面不改色：“你哥跟我说过。” 齐诺：“噢，原来如此。” 顾景曜根本不知道他干这一行。 俩人进了屋内，齐诺一眼便看到了眼前宽敞明亮的一楼，基础家具一应俱全，二楼主卧的落地窗刚好能看到后院的景色。 “你可以挑个喜欢的房间当做自己平时绘图的地方。”穆止看向齐诺，“家里想换成什么样的装修风格我都可以，想买什么样的家具都好，听你的。” “书房够宽。”齐诺看向穆止，“我们不能在一起工作吗？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 穆止微微一怔，勉强压住喜悦到几乎满溢出来的情绪：“可以是可以，但我担心会打扰到你。” 他想着毕竟搞设计的都需要一定的专注力与耐心，虽然也设想过一起工作什么的，但要是惹到人心烦了就不好了。 齐诺微微摇头：“只要你不觉得我会打扰到你，那么我也不会觉得打扰。” “那就好。”穆止说，“这里早就可以住人了，明天领完证我们就搬进来，可以吗？” “好啊。”齐诺笑了起来，“后院的话种花吧，蔷薇怎么样？” 穆止脱口而出：“种深红色的吧，你会喜欢吗？” “嗯，喜欢。”齐诺转过身，笑意盈盈看向穆止，“也喜欢你，未婚夫。” “……” 穆止被齐诺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他呆了半晌。 齐诺看着他这模样就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开，抬起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装什么，不装了，他懒得再在穆止面前装出那一副温和乖巧的样子。 穆止这一回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下一瞬上前一步，伸出手将齐诺抱入怀中。 “阿诺，”穆止红着脸，在他耳边清晰地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嗯。”齐诺应声，“我知道，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不只是一见钟情。”穆止轻声说，“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实在不算是很长，更像是闪婚……但是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心动，后面再一见到你，我的心跳都不由我控制。” 齐诺闭上了眼，轻轻地又是“嗯”了一声。 “所以我甚至会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与你相处携手的机会。”穆止抱紧了他，“我会一直对你好的，阿诺。” “穆止，我想告诉你，如果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都不会存在勉强。”齐诺被他拥着，抬起头与他直视，认认真真地说，“如果我对你没有好感，那么我不可能会同意这一次的联姻。” “感情是相互的，我不希望你太贬低自己，也不要感谢我。”齐诺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时间会证明我们彼此契合。” 穆止心尖霎时盈满暖意。他后退一步，双手捧起齐诺的脸颊，轻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齐诺眨了眨眼，忍不住笑，抬手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率先吻了上去。 “以后这种事不要问。” “好。” 在阳光正好的午后，在即将要住进的家中，他们相拥着亲昵地交换气息，将对未来的憧憬妥帖地放进彼此的心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齐诺忽然察觉到眼前人倏忽闭上双眼朝着自己倒了过来。他下意识搂住穆止，侧过头去细细看他的脸色。 黑眼圈被粉底液遮了大半，但凑近了细看还能看得出来。昨天晚上他三点多才睡得着，不知道今早又是几点起床。 在没有安神香之前穆止几乎天天失眠。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在自己面前还能是这个温和的性子，已经很不错了。 是该让他多休息会儿。 齐诺将人抱了起来，径直扛进主卧，脱了他的外衣鞋袜后翻出枕头被子给他盖好，将还散发着淡淡灵气的万年安神木放在了他的枕边，又拉好窗帘，房间内一下子便暗了下来。 而他自己则是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他的头发，不着边际地想着。 他是很合自己心意的，各方各面都是。能遇上契合的另一半，无论怎么说都算是运气极好。 黑暗的地方总是令人容易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齐诺瞧了这么一会儿也困了，干脆也脱了外衣鞋袜，掀开被子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穆止怀里。 反正明天就领证了，提前一天一起睡觉也没什么。 齐诺理直气壮地想着，闭上双眼放任自己的思绪沉下。 【宿主……】系统提醒，【这是修真位面的万年安神木……】 “我有分寸。”齐诺也没睁开眼睛，“不会有事。出了事我自己出积分来修补位面。” 【好的宿主。】 齐诺满意地睡了过去。今天起得早了些，现在补个觉也不错。 穆止再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黑暗。下一刻便察觉到有一道清清浅浅的呼吸掠过自己颈侧，令他的呼吸都下意识轻了些。 当初为了保证睡眠质量，这里的窗帘遮光效果都是最好的。但穆止拥着怀里的人，知道他就是自己明天要领证的对象，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忍不住蹭了蹭他的发顶。 “唔……你醒了？”齐诺带着困顿的嗓音低低响起，“不知道睡了多久，头好像有点发沉。” 穆止抬手开了床头灯，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放回原处，垂下眼看向还没有睁开眼睛的齐诺，嗓音柔和：“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九分，你缓一会儿，等下我们去吃晚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嗯，好。”齐诺打了个哈欠，缓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我醒了，先去洗把脸。” “好。” 俩人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齐诺回到家时也抱着一大捧花，看了一圈发现顾景曜不在，齐诺转过头问向管家：“刘叔，我哥今晚不回来了吗？” “大少爷说今晚还有个应酬，会回来得晚一些。”管家笑道，“二少爷吃过了吗，要不要叫张姨再做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过。”齐诺颔首，“那我就先上去了。” 回了自己房间之后齐诺将门反锁，桌上花瓶的一些花还在开着，他将已经凋谢了的调出来，添了新的进去。 做完这些后，齐诺坐了下来给顾景曜发消息： 【小安：哥，咱家户口本在哪？】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那一头几乎是秒回： 【哥：……】 【哥：在我书房书桌左下角第二个抽屉那里，钥匙在发财树枝叶中间系着。】 齐诺瞬间被逗笑： 【小安：好！高超的防盗技巧！ 大拇指点赞.JPG】 【哥：再多说两句，明天你就别想拿着户口本踏出这个家门。】 【小安：好的。乖巧.JPG】 齐诺起身拐去了书房，很快找到了发财树上的钥匙，拿去开了锁，顺利拿到了户口本。 【小安：找到了，钥匙也先放回去了。图片.JPG 图片.JPG】 【哥：嗯，自己拿好。】 【小安：你什么时候回来？】 【哥：晚点。你先睡，晚安。】 【小安：好的哥，晚安。】 第48章 拯救失眠总裁（7） 第二天一大早, 穆止就来了顾家。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之今天一大早顾景曜就拿着报纸稳稳坐在沙发上假模假样地看着，直到听到二楼传来开门的动静, 紧接着就看着自家弟弟朝自己打了个招呼，随即像一只欢快的小雀儿一样扑着翅膀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头也不回。 “来得这么早, 估计民政局都还没开门。”顾景曜放下报纸, 忍不住哼道, “穆止这小子, 干脆急死他算了。” 小安才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甚至没几天，这就被人劫走了。 “哎呀, 大少爷。”管家在一旁笑眯眯地劝, “您要是不看报纸的话，也没必要这么撒气啊，孩子大了很正常。” 顾景曜将捏出满是皱痕的报纸随手放在茶几上：“我没有拿报纸撒气。刘叔，您看看小安, 连个早饭都不吃就出去了，像什么话。” “这些事啊, 都是很正常的。”管家说, “等大少爷您也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估计会比穆总和二少爷还着急也说不定。” 顾景曜不置可否, 但看那表情明显还持有怀疑态度。 齐诺一坐上副驾驶座看到穆止的时候, 就知道这个人在紧张。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背绷紧, 开车途中偶尔瞥几眼齐诺, 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民政局。预约、排队、填表、拍照、领证…… 直到那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终于拿在手中, 穆止才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真好。” 齐诺忍不住失笑：“真的有这么紧张？” “嗯，紧张。”穆止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我真的很担心你半路会反悔，觉得现在结婚太早，又或者觉得我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幸好。” “别那么不自信，亲爱的。”齐诺将自己的那一本结婚证递给穆止，“这东西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帮忙保管吧，嗯？” “好。”穆止很快接过结婚证，将两本都妥帖地放在一起，想着回去后立马锁进那几个套娃一样的保险柜里，耳根微红，“那个，阿诺，能再叫我一次吗？” “什么？”齐诺眨了眨眼，“亲爱的？” 穆止这回满意了：“嗯。” “噢……早说你喜欢听啊。”齐诺笑了起来，“我一定天天叫。” 穆止轻咳：“倒也不用，你喜欢怎么样都行。” “是么……那，”齐诺忽地倾身上前，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唤，“老公？” 穆止身躯猝然紧绷，喉结上下一动，转过头看向齐诺，漆黑的眼中是无数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 下一刻他拉住齐诺走向停车的位置，打开车门后将他按在副驾驶座上，拢着他温软的脸颊俯身亲吻，细细吞下他唇边所有戏谑的笑意。 “唔……”亲了一会儿，齐诺按住穆止肩膀，微微喘着气，“回去……回去再亲，今天还要搬家呢。” “好。”穆止沉下气息，稍微撤离了些，“放心，我已经叫好了搬家团队，他们已经到你家了。” “已经到了？”齐诺挑眉，“怎么不早跟我说，把我哥吓到了怎么办？” “等他真的被吓到了再说。”穆止依恋地啄吻几下，起身关上车门转身到驾驶座上坐下，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开玩笑道，“我一定会给他相应的经济补偿。” “哈哈哈哈——比起经济补偿，也许我哥更想把你轰出去。” 齐诺与穆止回到顾家的时候，搬家团队守在门口，已经准备就绪。 “刘叔。”齐诺踏进家门的时候唤了管家一声，“我哥呢？” “噢，大少爷啊。”管家笑眯眯地说，“他刚才看到来搬家的小哥，怕分别的时候太难过，已经去书房了。” “哦，好的。”齐诺点头，“那我就先上去收拾东西了——没事刘叔，不用您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哎，好好好。”本想跟着上去一起帮忙的管家止住步伐，“有需要一定要叫我啊！” “好的刘叔。” 穆止跟着齐诺上楼进了他的房间，一眼看过去还挺整齐，桌上还在盛开的花尤为瞩目。 “我这边也就一些书籍比较多。”原主的东西齐诺没有乱动过，这些书都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现在带去新房正好，“叫他们过来吧——你呢，要回家搬东西吗？” “不用。”穆止叫了人上来搬书，与齐诺站到了走廊处，“昨天晚上送你回家之后我睡不着，干脆搬东西去了新房。” “动作真快。”齐诺捏了一把穆止的脸，“昨天中午你睡着了，我看见你黑眼圈很重，平时睡眠质量很差劲吧，昨天晚上睡着了吗？” 穆止露出几分犹豫，齐诺又说：“说实话，不要骗我。” “我通宵了，没睡。”穆止老老实实地说，“太兴奋，睡不着，今早是怀溪帮忙化了妆，遮住了黑眼圈，拍照的时候还是能看的。” 齐诺一顿，拍了拍他的头：“等下回去就好好休息，把我给你的香囊放在枕头旁边，以后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嗯，我一直带在身上。”穆止点头，蓦地低下头，嗓音放低，“那等一下你可以陪我一起睡个午觉吗？” 每当青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会睡得格外踏实。 “好。”齐诺凑上前亲了他一下，“回去就一起睡个午觉。” 穆止微微笑了起来：“嗯。” “——咳咳！” 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俩人循声看去，齐诺顿时一笑：“哥，你忙完了？” “没有。”顾景曜目不斜视地下楼，“还有份报纸落在一楼了，我去拿一下——大庭广众的，你们注意点影响。” 齐诺忍俊不禁，眼看着顾景曜下了楼没多久就拿了一份报纸上来：“哥，你拿份报纸怎么不叫刘叔？他帮你拿上来就好了。” 顾景曜一顿，也没回话，目不斜视地进了书房，反手就是一个关门。 齐诺霎时失笑。 书籍以及其他琐碎物品搬得很快。穆止看了看房中，又看向齐诺：“这些不拿吗？” “放着吧，它们本来就只属于这个房间。”齐诺环顾一圈，最后拿起桌上的花瓶顺手带上了门，“我们走吧。” “嗯。” 他们很快就到了新房那。几箱书籍都被搬进了宽敞明亮的书房内，分门别类地妥当放好，其余的琐碎东西都放进了主卧。 穆止看了看还有些空的衣柜：“准备也要换季了，明天叫人来给你定制一些衣物？” 齐诺点了点头：“好。”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穆止简单地做了两碗阳春面。齐诺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那碗面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这碗面挺好吃的。” 穆止笑了笑：“嗯，会点厨艺。” “挺好。” 俩人吃完之后坐了会儿，干脆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当齐诺出来的时候穆止已经坐到了床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渴望。 “这应该只是个单纯的睡觉，”齐诺靠近大床看向穆止，“是吧？” 穆止眼眸略深：“嗯，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午睡。” “下午三点了，还说是午睡。”齐诺失笑，还是凑了过去，“现在睡得多了，今晚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不会。”穆止说，“睡不着的话，正好还有别的处理方法。” 齐诺哼笑：“行，睡吧。” 俩人躺到一起，穆止抱紧了怀中的人，遥控拉了窗帘后将室内温度调到合适，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齐诺抬手揽住穆止，将脸埋进穆止饱满的胸大肌里，满足地喟叹一声：“真好，喜欢。” 穆止霎时红了脸，低声说：“你喜欢就好。” “嗯，非常喜欢。” 今早穆止在领到结婚证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晒了出来。 钱震在看到这一条消息的时候还感到意外：“穆止和顾景安结婚……顾景安跟顾景曜是什么关系，一家人？” “是啊，俩是兄弟，听说顾景安刚回国——没想到顾景曜把他弟藏得倒还挺深，之前都不知道他有个弟弟。” 李矿吐出一口烟：“穆家也说了，这一次是他们两家联姻，估计合作也会更加深入紧密——嗤，顾景曜运气还挺不错，没想到他弟还能蛊惑到穆止那样的人。而且，‘水悦兰湾’那边已经定下了，就是顾景曜和穆止合作。” “失算了。”钱震顿时皱眉，“有了穆氏的帮助，这下要想对付顾景曜只怕会更难——穆止对他弟的感情怎么样？” “不知道，先看看吧。”李矿低头笑着，“或者你找个好看点的小白脸去诱惑一下，拆了他们这一对，最好是能反目成仇，到时候也许穆氏还能帮我们对付顾景曜也说不定。” “说得好听，谁知道他们现在感情怎么样。”钱震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顾景曜还挺在乎他弟弟，或者，我们直接把那顾景安给——” “不着急。”李矿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看了看外头晴朗的天气，“再看看。” 第49章 拯救失眠总裁（8） 齐诺醒过来的时候,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下去。 穆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温和地注视着他。察觉到他醒了，便开了灯, 凑过来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问：“饿了吗？” “还好，不是很饿。”齐诺眼睛半睁, 声音闷在他的怀里, “不想动, 你要是饿了先自己去找吃的, 不用管我。” “睡太久了不行，饭也要吃。”穆止有些懊恼，自己缺乏睡眠也就算了, 还把他也拉着睡了这么长时间, 脑袋也许要不舒服，“起来吧，现在都已经晚上了。有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齐诺懒洋洋地笑了一下，“亲爱的, 你这话说得真像是事后。” “嗯？什么事……”穆止话语蓦地一顿，瞬间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轻咳一声, “抱歉。” “这没什么。”齐诺打了个哈欠, 笑吟吟地问, “东西你有准备吗？既然领了证, 今晚你该不会什么打算都不做吧？” 穆止这一回很快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 耳尖微微发烫：“……嗯, 可能会用上的都买了, 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那里。” “也行。”齐诺托腮, 这一回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凑近穆止耳边捏了捏他的耳垂，“两个男人之间具体应该怎么做……你会的吧，嗯？” 穆止浑身都开始冒热气：“我……” “你要是不会的话，”齐诺笑得戏谑，“那就我来。” “我会。”穆止抓住他乱动的手指，还在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先去吃饭。” 齐诺眨了眨眼，粲然一笑：“好啊。” 当天晚上，齐诺便体会到了穆止所谓的“会”。 最开始还是青涩踌躇，不敢动作太大，熟悉之后才渐入佳境。考虑到第二天都还要去上班，彼此都收敛了不少。 在一片朦胧的灯光中齐诺发颤的手按上穆止心口处，细细抚过那些微红的痕迹拼凑出的一个“齊”字，明知故问：“这个是什么？” “胎记，我妈说一出生就有。”穆止没停，喘着气应声，视线从始至终都紧紧追着齐诺，不放过他脸上的所有情绪，“喜欢这个吗？” “嗯，喜欢……” 一切都结束之后齐诺手背覆在眼上，嗓音微微沙哑：“明天不想上班了……阿止，我能去你公司玩吗？” “可以，但我公司没什么好玩的。”穆止沉吟，“你不去工作室不要紧吗？” “最近没什么单子，不用那么急，工作室的上班时间还是很自由的。”毕竟他就是老板，齐诺此时已经有了些困意，“我想看看……你穿着西装工作的样子。” 穆止关了灯，回身躺下将人抱进自己怀里：“好，明天一起去穆氏。” “嗯。” 这一个晚上穆止也睡了个好觉，早晨醒来的时候难得地觉得如此神清气爽。 齐诺被闹钟吵醒，不过也没有起床气，关掉闹钟之后又缓了缓几分钟，起身就去洗漱。 一个小时后，他们并肩踏入了穆氏的大楼。 穆止没想过要瞒着，穆止的员工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自家老板昨天因为联姻去领了结婚证，现在是已婚人士，但没想到领证第二天老板娘就跟着一起来了穆氏。 “老板娘”还是个长得尤为清隽温和的青年，周身气质如云烟浩渺，一看就很平易近人，站在冷峻严肃的老板旁边竟也相得益彰，透出一股别样的和谐氛围。 助理李晓文在看到齐诺的时候实打实地愣了一下，随即挂上了稍微真诚了那么一点的笑意：“您好，没想到我们老板的结婚对象居然是您，穆总，老板娘，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穆止：“不用。” “要杯柠檬水就好，谢谢。”齐诺乖巧地笑了一下，“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 李晓文听着他这有些客套的语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一眼他身旁看不出情绪的某个人笑了笑：“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李晓文转身离开。穆止看向齐诺，冷峻的气质忽地一散，温和问询：“你先随便看看，之后在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等我忙完了陪你去看其他地方？” “我先坐会儿，腰有点酸。”齐诺自己也带了笔记本过来，此时已经走到穆止办公室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玩会儿游戏。” “嗯。”穆止走到休息室拿出一个抱枕给齐诺垫着，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抬头就能看见齐诺，只觉得心满意足，“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李晓文说，不用客气。” “我知道的。”齐诺摆手，“别看着我了，快工作去。我这个人没什么宏大志向，就指望着你赚钱养家了。” 穆止霎时失笑，“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沉下思绪开始工作。 “您好，您的柠檬水。”李晓文很快就回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来后将柠檬水端给齐诺，“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直接给我发信息或者是打电话都可以。” “好的，谢谢。”齐诺礼貌颔首，“你也先去忙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李晓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也转身离开了穆止的办公室。 齐诺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认真工作西装笔挺的穆止，心下感叹怪不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眉眼严肃认真的男人倒还更像他之前内敛的性子。 不过这一世开朗点也好，他也很喜欢，虽然只是对自己情绪波动大了不少，对其他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从容自若。 齐诺悄悄拍了张穆止的照片细细欣赏，放大一看却见穆总的耳根好像又稍微红了些许，眨了眨眼了然一笑。 这是发现自己在正在看着他并且拍照片了，还很容易害羞。 齐诺收起手机，打开笔记本，手指动作飞速敲着键盘，不一会儿就连通了穆氏的所有监控。 他定了定心仔细浏览了一番。在穆氏内摄像头遍布各个角落，就连穆止的办公室里也有摄像头正对着穆止的办公桌，安保措施做得还算不错。 齐诺回想了一下关于自己接收到的世界线记载，当时趁着穆止出事穆氏动荡而将其迅速吞入囊中的似乎是“永康”的钱震与“吉乐”的李矿。 后来对顾景曜痛下杀手的也是他们。 齐诺退出穆氏的监控程序，在网上搜索起关于他们俩的各种信息，双眼轻轻眯起，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主意。 他输入一串乱码进入了一个背景全是黑色的网站，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账号，给一个对话框发送乱码，原本暗着的对话窗口骤然亮起： 【C：？】 齐诺眼中透出些许笑意，敲下键盘： 【Q：有兴趣回国壮大你的事业吗？】 【C：有事直说。】 【Q：这是在给你送客户呢，真不要？】 【C：每次你齐诺找我都准没有好事。】 【C：我本来打算这段时间回国。既然你在，那我就不回去了。】 【Q：别这样。你的任务目标应该在国内吧，不回来的话任务都不做了？】 【C：嗯，不做了。】 齐诺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经常坑这位同事，然后发现确实卖队友的次数有点多，不怪人家是这个反应。 【Q：这样，我曾经在一个崩坏世界拿到过一个道具鸳鸯眼，可以复制你的意识体与部分实力。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把鸳鸯眼送给你。】 【C：可以。什么忙？】 【Q：很简单，回国来开个精神病院吧。】 【C：？】 【Q：再友情赠送你两个病人。要求不高，请你务必要将他们改造成一心向善的好人。】 【C：明白了。】 【C：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两个星期后回国。】 【Q：好的，我在这里等你王者归来=V=】 【C：滚蛋，你少发癫。】 对面发完这条消息后整个页面骤然变成一团乱码，眼前的笔记本的屏幕黑了下去。几秒后，笔记本重新开机，整个页面恢复成了初始模样。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锱铢必较，还好我刚才保存了数据。”齐诺摇了摇头，重新点开一个浏览器，撑着下巴玩起了消消乐。 【宿主。】系统突然上线，【刚才与您聊天的那一位是？】 “楚长渊。”齐诺笑道，“有印象吗？” 【是我们管理局内的那一位专做心理疏导的楚医生？没想到楚医生会来到这个位面。】 “是啊，就是他。”齐诺微微一笑，“真有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也来了这个世界做任务。” 【宿主想要对付的人对您来说应该很好对付。】系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叫上楚医生一起呢？】 “楚长渊他一般不轻易做任务，能让他出来做任务的只会是遇到了令他感兴趣的奇特病人，我还挺好奇。”齐诺看着笔记本屏幕，“而且他之前帮过我不少，找个理由送他鸳鸯眼，也算还了他的帮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乖，明白就好。” 第50章 拯救失眠总裁（9） 临近中午, 秘书与助理跟穆止打声招呼已经去了公司食堂。穆止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抬起眼看向坐在沙发里眉眼微垂的青年。 此时的青年早就看不出半点初遇那时的羞涩乖巧, 坐姿随意透着慵懒，不期然间看过去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不一样的魅力。 穆止看着看着，心难以自抑地热了起来, 起身朝着齐诺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齐诺早在穆止起身的时候鼠标一动, 飞快地调出游戏的页面, 笑着转头看向他：“忙完了？” “嗯, 也到饭点了。”穆止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都行, 随意吧, 不挑。”齐诺打了个哈欠，“你这沙发坐着还挺好，坐久了我都想睡觉了。” “里头是休息室。”穆止也轻轻笑了起来，“解决了午饭就回来睡觉？” “不了。”齐诺想了想, “一起吃完午饭我就回家睡觉，下午去一趟工作室, 你工作加油。” “……嗯。”穆止眼中划过几分失落, “那下午下班了我去接你？” “万一你这边事情太多, 走得比我还晚呢？谁接谁还不一定。”齐诺仰起头亲了他一下, 随即便撤开, 笑着看他, “好腻歪啊, 阿止。” “嗯。”穆止也看着他, 语带遗憾, “要是你能变小就好了，这样我无论去到哪里都可以时时刻刻带着你。” 齐诺被他的话逗笑：“想得美。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了你回来记得睡个午觉。我给你的香囊带着吧？多闻闻就睡得着了。” “嗯，一直都带着。”穆止抬手抱住齐诺，脸埋在他的颈间嘟囔，“你身上也很香，闻你睡得更好。” “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不还是安神香的？”齐诺被他抱着，视线落在他的办公桌上，“阿止，你的办公桌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很多。”穆止抬起脸看向他，“怎么了？” 齐诺：“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我偷两个重要文件。对了，‘水悦兰湾’的相关文件也在里头吧？” 穆止：“……在。办公室里有监控，等我把监控关了你再拿。” “开个玩笑，我偷你的重要文件干什么。”齐诺霎时失笑，“不过只安一个摄像头可能不够，再安几个针孔摄像头确保能拍到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贼要来了。” “或者……”齐诺嗓音微微低了些，“做几个假的。” 穆止一顿，随即“嗯”了一声：“好，听你的。” 齐诺略一挑眉：“都听我的？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相信你。”穆止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将齐诺也拉了起来，“走吧，不是说饿了要去吃饭？” “好。”齐诺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走吧。” 他们相携走出办公室，一路离开了公司。有不少刚从公司饭堂出来的员工也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说是联姻，但我们穆总和他对象还是挺般配的嘛。”有人转过头对同事笑着说，“你有没有发现穆总跟他对象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没想到穆总有了另一半之后是这个模样。” “是啊，那些喜欢穆总的都没机会咯。”同事摊了摊手，“毕竟他们看着感情还挺好。” “哈哈，是啊，谁都看得出来。” 有员工听着身边同事三三两两地八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拿出手机尽职尽责地给别人汇报情况。 齐诺吃过饭后就打算回家，忽视穆止想要挽留的表情呼噜了一把他的脸，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工作。 穆止：“……不想上班。” 齐诺笑眯眯：“加油啊，亲爱的，你要是没了工作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穆止：“我等一下就回去。” “诶，”齐诺拉住他，“我是开玩笑的，不会不喜欢你。你记得要多休息，工作是其次，以自己身体为先。” “嗯，好。”临分别前，穆止稍微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我先回公司了。” “嗯嗯。”齐诺笑眯眯地微仰起头与他亲了一下，“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 分别的这一幕被角落里的摄像机尽职尽责地录了下来。齐诺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摁亮手机屏幕打了个电话。 没几秒，电话那头就被接通，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安？” “昂，哥，是我。”齐诺笑着问，“今天天气不错，你吃午饭了吗，现在还在忙吗？” “吃过了，不忙，现在是午休时间。”顾景曜瞥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你有事情找我？” 齐诺：“我想你了，亲——哥，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 嗯，答应过他以后不能对别人说“亲爱的”。 顾景曜：“……”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良久。齐诺又问：“你现在在哪？” 顾景曜：“公司。” “为什么不在家？”齐诺问，“天天上那个破班干什么？” 顾景曜：“……” 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弟弟竟然会这么说话。 “小安，”半晌，顾景曜终于出声，冷静地、甚至是温和地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头哪里有点不舒服？” “干什么？”齐诺笑了一声，语气骤然转冷，“你觉得我是脑瘫？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百转千折，透着一股浓浓的智障气息。 顾景曜：“……” 现在他觉得是了。 “好啦，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齐诺语气蓦地又变回乖巧，“我看到网上有人这样说话觉得很有意思，就想跟你分享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了松一口气的动静，顾景曜的声音依旧温和，“所以小安，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脑子好像被人吃掉了，”齐诺说，“V我五千万，助力我早点长出脑子，到时候我封你为护脑大将军。” 顾景曜：“……” “好啦，开玩笑的。”齐诺在一片沉默中又笑了起来，“哥你不会生气吧？” 顾景曜：“……不会。” 顿了顿，他补充：“以后少学那种东西。” 真挺像智障的。 齐诺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哼一声：“好了，这一回不开玩笑——哥，我要去公司找你玩，能不能把你公司地址发给我？” “你要过来？”顾景曜微微蹙眉，“这边没什么好玩的。” 齐诺：“怎么，不让我去？” 顾景曜那边安静几秒，竟然也没问原因：“行，我把位置共享发给你。” “好，看到了。”齐诺看了看地址，在APP里下单打车，“那等会儿见。对了哥，你帮我跟前台说一声别拦我。” “嗯，知道了，来吧。” 齐诺抬头看了一眼烈日，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把粉粉嫩嫩的太阳伞，撑着走出来在路边等车。 三十分钟后，“璀璨”一楼。 齐诺收了伞踏进大厅，侧边立即有一个人快步走了上来：“你好，顾先生，我是顾总的秘书王武，请跟我来。” “好的。”齐诺乖巧一笑，“有劳你跑一趟来接我。” “不客气。”在电梯上去的当口，王秘书悄悄看了几眼齐诺，正巧被齐诺注意到，当下坦然一笑，“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觉得你和顾总还是很像的，不愧是兄弟。” “没关系。”齐诺笑着说，“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毕竟我对我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自信的。” 王秘书笑了一下：“好的——这边请。” 电梯停在了公司中层的位置。齐诺被秘书领着路过，盯着无数员工的视线领着齐诺来到了顾景曜的门口，秘书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 秘书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进的手势：“请，我就不进去了，你有需要再叫我就好。” “好的，谢谢。”齐诺笑了笑，抬脚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抬起眼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人，“哥，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昨天你刚从家里搬出去。”顾景曜抬了抬下巴，“随便坐。” “好。”齐诺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哥，吃过了吗？” “……你刚才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吃过了。”顾景曜捏了捏眉心，终于忍不住提醒他，“小安，你要不抽个时间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尤其是你的脑子。” “放心吧哥，我好得很，也没有患上阿尔兹海默。”齐诺笑了，“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 “没有。”顾景曜打量着他，不由得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你昨天才刚和穆止领证同居，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他有病传染你的？” “没有的事。”齐诺轻咳，“怎么说你们也是合作者，他性格怎么样你还不了解吗？怎么样都不会带偏我。” “我这一次来，只是想着看一看咱家的公司变成了什么样。”齐诺的笑容染上些许落寞，“毕竟……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来过这里了。”《 》 50-60 第51章 拯救失眠总裁（10） 顾景曜看着齐诺, 欲言又止。 听到他这么说，顾景曜心里的确升起几分对往事的愧疚无奈，但看着眼前的青年, 不知道怎么又觉得他其实不放在心上，只是过来找个乐子。 而现在，自己也许就是那个他想找的乐子。 “你想到处看看吗？”顾景曜问, “我可以让助理带你走一圈。” “不了吧。”齐诺笑着说, “我上午才参观完阿止的公司, 下次有机会在逛这边。” 顾景曜：“……所以你来这里, 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不啊，我只是单纯地想你了。”齐诺眨了眨眼，“对了, 我还听说你和阿止的合作项目是‘水悦兰湾’, 对吧？” “嗯，是。”顾景曜瞥他，“怎么？” “我今天劝他在办公室里多安了几个摄像头。”齐诺看了看，“你这办公室我觉得不太安全, 要不也多安几个吧，以防万一哈。” 顾景曜若有所思, 竟然也点了点头：“行。但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要求, 是穆止那边出事了？” “是啊。”齐诺面不改色地扯谎, “今天有人趁着阿止开会潜进他的办公室偷‘水悦兰湾’的重要文件, 公司的印章也差点不见了。” 顾景曜面色凝重了些：“知道了。” “唉。”齐诺感叹, “这年头的贼还是很多的, 要注意防范啊, 哥。” 顾景曜：“嗯, 知道。” 应完这一声, 顾景曜又瞅着齐诺闲适放松的模样不由得问：“你刚毕业回国应该还没有找什么工作吧，要不要来公司上班？” “来上班？”齐诺望向顾景曜，“给你当助理？” 顾景曜：“可以。” 齐诺勾唇：“然后我就把你的公章和私章偷给阿止。噢，我听说‘长鸣’项目的开发优化也进行得不错，要不把科研核心也一起偷了吧。” 顾景曜：“……” 他凝视着齐诺，沉重地、严肃地说：“这是犯法的，小安。你在国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事？” “好啦，开个玩笑。”齐诺也不逗他了，“我和几位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工作室，有正经工作，哪天要是被穆止扫地出门也不愁吃喝，哥你就放心吧。” “你自己有数就行。”顾景曜打量着齐诺，眼前的弟弟眉眼没有改变多少，却令他觉得陌生，“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和穆止领证同居之后，整个人变得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有吗，我不还是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大男孩吗？”齐诺摸着下巴，照旧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却说，“可能是你没有完全了解过真正的我吧。哥，几年的光阴要改变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也不例外。” 顾景曜将信将疑。他最近总会在某一个恍惚中觉得这好像不是他的弟弟，但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对于以前相处的一切都明晰了然。 就当做是时光的强大吧，毕竟顾景安出国的这些年自己的确是对他不闻不问，不敢接触。 顾景曜休息了会儿，到点之后就去开会。齐诺坐在外头的休闲区，怀里抱着笔记本，正在看着“璀璨”里的所有监控。 【宿主，】系统忍不住吐槽，【到处都要看监控的你好像个变态。】 “知己知彼。”齐诺哼笑，“总要看看谁比较关注我。你知道今天在阿止公司的时候我被人拍了多少张照片吗？” 【那个观察你的人是在录像。】 “差不多。”齐诺观察着“璀璨”的员工，很快确定了一些人选，“无论是对于穆止还是顾景曜来说，我都是一个最明显的缺点，而且很容易下手。” “我这一生总在空竿。小系统，你说我能钓上一条鱼吗？” 【宿主加油。】 “嗯……还是我们家小系统的运气好。”齐诺余光瞥见一个朝他而来的身影，眉眼微微弯起，“刚说完加油，鱼就自己过来了。” “你好。”齐诺耳边响起一道男声，“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齐诺抬眼看去，只见是一位长得还可以的男人微微一笑，指了指齐诺身旁的位置。 “当然可以。”齐诺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抬手示意，“你随意。” 男人笑着应了一声“好”，坐在齐诺身旁，与他隔着适度的距离：“你好，我叫赵勇，刚才午休的时候我看见你是王秘书带上来的了。你跟顾总长得好像，是我们顾总的弟弟吗？” “是的，你好，我叫顾景安。”齐诺抿唇微笑，“我刚毕业，叫你一声赵哥吧。赵哥，你不去工作吗？” “我还好，忙里偷个闲。”赵勇笑着，“这不是看见你竟然落了单，好奇过来看看，顾总没让人陪陪你么？” “我不用人陪，只是过来玩的，也不好意思麻烦王秘书浪费他的时间。”齐诺有些不好意思，“我哥他也在忙，我在办公室里太打扰他了，所以就出来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哦，是这样啊。”赵勇看过去齐诺的笔记本屏幕，“现在在干什么呢，玩游戏？” “嗯，打发一下时间。”齐诺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比较复杂的游戏我玩不来，还是这种休闲小游戏比较适合我，赵哥你不会嘲笑我吧？” “当然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怎么可能会嘲笑你。”赵勇打算拍一拍齐诺，“你想太多了。” 齐诺侧身避开了与赵勇的接触，对他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抱歉赵哥，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不好意思。” 赵勇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理解。不过像你这么不喜欢别人碰的，应该还没找对象吧？” “嗯，这个……”齐诺眨了眨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我已经结婚了。” “你已经结婚了？”赵勇诧异地看着他，“看不出来啊，你不是说刚毕业吗，竟然会结婚这么早？” “嗯。”齐诺神情有些落寞，微微笑着，“是家族联姻……反正联姻对象还挺好，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干脆就接受了。” 赵勇适时露出几分遗憾：“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万一你以后遇到了真正让你心动的人呢？你一定会后悔现在的草率选择。” “是吗？也许吧。”齐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出神，“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没有选择。” 赵勇自然将他的低喃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番话后暗自打量着他，心想着顾景安长得倒也挺不错，穆止会选择他联姻也不奇怪了，毕竟这么好看的放在家里当花瓶也赏心悦目一点。 “顾景安，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赵勇对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跟你聊天还挺投缘的。” “好啊。”齐诺拿出自己的手机，与赵勇交换了联系方式，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赵哥，你是我回国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还挺开心的。” 赵勇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好了，我要先回去工作了，你要是平时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有空的时候一起出去玩都行，走了哈。” 齐诺乖乖点头：“嗯嗯，好的，赵哥你先去忙吧。” 赵勇起身，又看了一眼齐诺这一番乖巧的模样，微微眯起了眼。 顾景安很单纯，透着一股清澈且愚蠢的气息，没经历过社会，把他搞到手难度很低。 不过这样的也不亏，就他那张脸也够回本了。 目送着赵勇离开，齐诺重新看向眼前的笔记本，一群僵尸已经冲破了植物的防御成功吃到了人类的脑子。 齐诺轻声一叹，点了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能找个更好看点的来呢？说不准我看到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立马就能倒戈也说不定。” 【先前有长相出众的当过顾景曜的秘书，后来发现顾景曜不吃这一招，于是撤走应聘穆氏去了，毕竟长得好看学历又高能力不错的人不好找。】 “噢，这边美人计不成，到那边用去了。”齐诺摸着下巴，“不过既然现在我已经和阿止结了婚，只怕算盘又要落空……倒是来诱惑我啊，养养眼也好。” 【宿主，您的伴侣会吃醋的。】 “也是。”齐诺轻嘶一声，“那我们偷偷地，不要让他发现。” 【……】 “话又说回来，他们既然长得好看学历又高又有能力，做什么不好。”齐诺看向页面显示的资料，“非要干这种事情。” 【无论是成功上位与否，他们能预料到的好处都是巨大且难以拒绝的。】系统分析，【能有捷径可走，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种诱惑。】 “倒也是。” 齐诺将这群人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关了笔记本收好，跟顾景曜留了条消息之后就离开了“璀璨”。 他打车去了他们工作室的地方。 “景安。”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打了声招呼，打趣道，“您还记得有个工作室在这呢？我们都快要下班了。” “抱歉，这不是刚结婚。”齐诺将喜糖分给工作室的大家，笑着说，“来来，大家吃点糖，沾沾喜气。” 第52章 拯救失眠总裁（11） “夏雯姐, 这份是我专门挑给你的，保证甜度让你满意。”齐诺将手中一袋喜糖递给高马尾女生，“以后工作室还仰赖夏雯姐您多看着。” “谢了。”夏雯接过喜糖, “也就是现在还算清闲，真要有单子的时候你也乖乖给我过来上班。” 齐诺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周围人领了喜糖之后便散开准备下班。夏雯抱臂看向齐诺，问：“听说是你们顾氏和穆氏联姻, 不办婚礼？” “是联姻, 也会办婚礼, 但需要准备。”齐诺略一颔首, “大概要一年以后吧，场地预订、婚服、请帖什么的七七八八，事情很琐碎。” “确实。”夏雯点了点头, 感慨道, “光是想想都觉得累，还好我不结婚。” “结婚与否也不重要。”齐诺看向她，笑着说，“过得开心就好了。如果有人相伴过得开心, 那就在一起；如果自己一个人过得更好，那就自己一个人过。” 夏雯看着青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神了一会儿, 才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前段时间爸妈还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烦得要死, 还好没告诉他们我回国了, 啧。” 齐诺沉吟：“那你快逃吧, 逃得越远越好。” 夏雯本来想起那些糟心事还有点不高兴, 听见齐诺这么说又有点忍俊不禁：“说真的, 景安, 你跟几年前真的大不一样了，以前你又腼腆又容易害羞，现在开朗了不少。” “人是会变的，我也一样。”齐诺摆了摆手，手机忽然振动起来，瞥一眼后接通电话，“阿止？” “是我，阿诺。”穆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略微有些失真，“你现在还在工作室吗？” 齐诺应声：“在，怎么了？” “我下班了，去接你吧。”穆止嗓音温和，“一起回家吃饭。” 齐诺看了一下时间：“好啊，那我就在这等你过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工作室的地址？” “嗯，知道。”穆止笑了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好，注意安全，先挂了。” “好。” 齐诺没有特意遮掩什么，夏雯倒是听到了一些，笑着打趣：“怎么，你伴侣要来接你下班了？” “是啊。”齐诺应声，“夏雯姐要下班了吗？” “当然要走了，别人都走了我留在这里干什么。”夏雯收拾好东西挥了挥手，“再见 。” “再见。” 齐诺自己也走到楼下，等着穆止过来。 穆止没让他等太久，穆氏距离工作室这里倒是意外地相近。他们去了超市买菜，回家一同做了顿饭。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后俩人坐在露台消食，穆止看着齐诺懒洋洋不动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齐诺转过头看向穆止，挑了挑眉：“笑什么？” “没什么。”穆止抱着齐诺，声音也染上一点慵懒，“以前从没想过会跟谁结婚，现在觉得有点奇妙，而且我们之间的进度还这么快，就像是做梦一样。” 齐诺顿了顿，终于想起来了某件事情：“说起来，有件事情我差点给忘了……手给我。” 穆止乖乖把两只手都递了过去：“怎么了？” 齐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里头的戒指给穆止带上，观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还可以，挺合适的。” 穆止愣愣地看着齐诺动作，直到视线最后落在戒指上：“这个……” “是我设计的。”齐诺转过头，摸了一下他的侧脸，“本来想领证那一天给你带上，结果忘记了，现在给你应该还不算晚……唔。” 穆止情难自抑地拢着齐诺的脸颊，低头亲了过来。 亲了一会儿后他才放开齐诺，语气有些懊恼：“抱歉，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这个戒指应该我送给你才对……另外一个呢？我给你戴上。” 齐诺拿出另外一个戒指盒递给穆止：“在这。” 穆止接过盒子打开，沉下一口气，严肃地给齐诺戴上了戒指。 直到戒指最后牢牢地呆在齐诺左手的无名指根上，穆止攥紧他的手抬起眼：“我会给你新的一对戒指。” “好啊。”齐诺也不介意，弯起眉眼，“我等着。” 俩人又亲了会儿，分开时穆止腻歪在齐诺身上，摘下戒指细细欣赏，时不时啄吻两下怀中的人：“我家宝贝的设计真好看。” 齐诺笑了笑：“你什么都说好看。” “当然，宝贝最好看。”穆止注意到戒指内侧刻着一行“M&Q”，微微一顿，拇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那里的刻痕，“Q？” “是我。”齐诺坦然地对上穆止探究的视线，笑意盈盈，“你就当做是寿与天齐的齐字吧。” 穆止沉默几秒，眼眸略深，低低 “嗯”了一声。 他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翻看了几张照片，若有所思地对上齐诺：“这个‘Q’的描绘与‘千金’所有设计作品留下的代号一模一样。” 刚才齐诺还说了这对戒指是他亲手设计的作品。 齐诺：“嗯哼。” 穆止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宝贝，你就是那位很著名的设计师‘千金’？” 齐诺有些意外，也不否认：“没错，是我，没想到你光是看着这个字母就能认出我的身份。” 穆止笑了起来：“自从你在国外崭露头角，我偶然间在一场展览会上看到过你的作品……后来就喜欢上了，你的很多设计作品我都有买。” “你都有买？”齐诺想了想，从记忆中倒还真的翻出了那个出手阔绰的顾客，“你是那个经常买我作品的买家‘M’吗？” “嗯。”穆止颔首，“不过除了我，我弟也很喜欢你的设计，所以他购买时所留下的名字也是‘M’。” 齐诺忍不住笑：“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万一你俩一同看上了同一款，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穆止言简意赅：“剪刀石头布。” “噗——哈哈哈哈。”齐诺霎时失笑，捏上穆止的脸颊，“你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穆止面不改色地任由他捏：“你今天下午还去了你哥的公司？” “是啊。”齐诺承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景曜告诉我的。”穆止说，“他叫我最好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重点检查一下脑子，说你今天下午突然去了公司，还对他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哼，德行。”齐诺笑哼一声，“那你要带我去医院吗？” 穆止：“我已经建议他自己去一趟医院了。” 齐诺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正聊着天，齐诺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手机一看，眼中顿时浮现出兴味。 【赵勇：景安弟弟，你吃晚饭了吗？】 穆止此时此刻就搁在齐诺的肩膀上，垂下眼时刚好能将手机屏幕瞧得一清二楚。齐诺也没有要瞒着穆止的打算，飞快打字回复： 【顾景安：我刚吃饱饭，怎么了赵哥，你吃过了吗？】 【赵勇：我当然吃过了。没有什么事啊，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了吗？】 【顾景安：当然可以了，赵哥你想聊些什么呢？】 【赵勇：现在这个点穆总是不是还在加班？我听说他们穆氏是出了名的加班狂魔，特别是穆总，最喜欢带着头卷别人。】 齐诺顿时笑出声来，拍了拍穆止：“哈哈哈哈……阿止，看见没，人家说你是个加班狂魔。” 穆止轻轻眯起眼，盯着手机上“赵勇”这两个字：“这个人是谁？” “今天我在我哥公司的时候，自己上来找我加了联系方式还聊天的。”齐诺眨了眨眼，“你猜猜是什么人？” “……” 穆止不爽地抿了抿唇：“你可以不跟他聊天吗？” 这个叫做“赵勇”的家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穆止看得不顺眼。 “目前还不行，我留着他还有点用。”齐诺安抚地亲了亲穆止，“不过聊天记录都给你看，不要生气。” 穆止猜齐诺是有什么打算，还是“嗯”了一声。 齐诺接着给赵勇回复消息： 【顾景安：是啊，穆总还在加班没有回来……】 【顾景安：其实这几天他都很少回家，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呆着。】 【赵勇：你们不是刚结婚吗？穆总怎么这样啊，都不舍得多陪陪你。】 【赵勇：再说了，他都赚了那么多钱还缺这一点吗？你这么好的人他应该多抽出时间来陪伴你才对。如果是我，我才舍不得让这么好的对象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呢。】 【顾景安：唉，毕竟是联姻，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他这样也是正常的，工作还是比较重要。我无所谓了。】 【赵勇：也是，果然豪门是非多啊，联姻能有几个过得好？我都心疼你了。】 穆止：“……” 穆止面无表情：“他好恶心。” 齐诺乐不可支：“就当是陪他演戏。我们阿止最好了，不要管他说什么。” “他是不是想挖我墙角？”穆止伸出手划拉屏幕看聊天记录，齐诺也任由他随便看，越看越蹙眉，“他跟你说的话都不对劲。” 第53章 拯救失眠总裁（12） “放心, 你家墙角可是无论如何都挖不走的。”齐诺对穆止眨了眨眼，“就让我玩玩嘛，阿止。” “……”穆止沉默地看着他, 在齐诺越发可怜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不许玩得太过分。” “放心，我绝对不会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齐诺食指与中指并拢竖了起来, “我发四。” “四和誓的读音不一样, 我听得出来。”穆止微微叹气, 但还是说, “我相信你，注意分寸就行。嗯，还有……” 齐诺心领神会：“我一定实时报备。而且手机电脑你可以随时查看。阿止, 我没有什么会瞒着你。” 穆止“嗯”了一声, 语气变得愉悦：“就连顾景曜都知道了我办公室失窃的事情？这件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齐诺一听就知道是顾景曜还跟穆止说了自己随口扯的谎话，当即手肘轻轻撞了撞他：“配合我一下演个戏，不说得严重一点那个家伙根本不会搭理我。”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穆止嗓音忽地放低了些, “你以后有些什么计划……不能都跟我说一声吗？” 齐诺回头对上他的眼神，没几秒就已经败下阵来。 “说, 我说。”齐诺无奈, 却是笑着, “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都跟你商量。” 穆止弯起眼：“好。” 这个时候, 齐诺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赵勇：景安弟弟？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齐诺重新低头看向手机, 懒得再搭理他, 敷衍回复： 【顾景安：穆总回来了, 我们回头再聊吧, 再见。】 【赵勇：穆总这么令人扫兴……好吧，我们回头再聊。】 【赵勇：微笑.JPG】 穆止：“他才令人扫兴。” 齐诺失笑：“你怎么还跟他较劲上了，管他说什么呢，当做是在犬吠就好了。” 穆止：“嗯。” 他看了看齐诺，视线不期然间又落回手上的戒指，蓦地轻叹一声。 “怎么了？”齐诺问，“叹什么气？” “我曾经想过邀请‘千金’来帮我们设计结婚戒指。”穆止无奈，“看来得换个人了，总不能让你设计两份。” “这没什么。”齐诺失笑，“你可以构想图案，自己设计。” 穆止：“有道理。” “对了，我们这对戒指有定位功能。”齐诺点开手机，进入了一个小程序，操作给穆止看，“开启这个定位，就能知道我们的位置在哪里。” 穆止双眼亮了起来：“好。”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水悦兰湾”的项目也因为穆顾两家的联姻而推动得更为顺利。到了最为繁忙的阶段，穆止经常半夜才回到家，而那个时候齐诺已经睡着了。 与此同时，赵勇与齐诺的聊天频率也渐渐升高。在齐诺无聊时陪伴，难过时安慰，高兴时分享……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赵勇咬牙切齿地想，为什么气氛不能变得暧昧一些，一定是因为顾景安这个人天生一根筋，根本看不懂他的暗示邀请。 不过没关系，能经常将顾景安约出来，而且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足够了。 “景安弟弟，穆总最近还在加班？”在一家咖啡店的角落里，赵勇坐在齐诺对面，替他愤愤不平，“这个人真是，他是真的不把这段婚姻、不把你放在眼里。” “没什么，我都理解。”齐诺叹气，“毕竟现在正是穆总和我哥合作最关键的时候，他也要全程盯着，不回家也正常。” 要不是穆止每天晚上都能成功入睡，他齐诺怎么样也都要打昏他。 “你也知道他们合作的内容？”赵勇看向齐诺，“这个项目听说还是挺重要的。” “是啊，不过我也只知道一点，别的就不知道了。”齐诺没错过赵勇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毕竟我也只不过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是一个好看且没用的、联姻的牺牲品。 赵勇自动帮齐诺补全了他没说完的话，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正好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地拿起手机：“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失陪一下。” 齐诺点了点头：“好的。” 等到赵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齐诺垂下眼，划开屏幕，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他正在与穆止通话中。 穆止左耳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开着会听员工汇报，一边听着齐诺这边的状况，面色从始至终都平静严肃。 没过多久，赵勇就重新坐到齐诺对面：“我朋友听说了我们在外头，说有一家饭馆味道特别不错，就是位置有点偏僻，我们过去正好可以到饭点，去吗？” 齐诺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赵勇看着齐诺脸上毫无城府的笑容沉默一瞬，随即也笑了起来：“那我们走吧，他们就在外头等我们。” “他们就在外头？”齐诺奇怪地问，“这么巧吗？” 赵勇点了点头：“是啊，刚才我跟他们聊了一下，正好离得近，所以就一起过去了。” “哦哦，是这样啊。”齐诺站起身来，透亮清澈的双眼望着赵勇，“那我们走吧。赵哥你带路，我跟着你就好。” 赵勇悄悄呼出一口气：“行，走吧。” 他带着齐诺出了咖啡店，径直走向不起眼角落处停着的那辆车。齐诺不露痕迹地扫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很快发现这辆车避开了所有监控。 车门一开，他毫无防备地随着赵勇上了车。谁料下一刻车门砰然关上，一块带着浓重药水味的毛巾紧紧覆上齐诺的口鼻。 齐诺只短促地“唔！”了一声，手中快速挂断了与穆止的通话并切换到第二系统界面，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头一歪便不省人事。 正在开会的穆止霍然起身，盯着已经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几秒，丢下一句“你们继续，李晓文替我”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李晓文有些愕然地推了推眼镜，随即快速镇定下来，对同样一脸迷茫的同事们微微颔首：“没事，我们继续，最后收尾一下，争取早点结束。” “好的李助。” 车上坐在后座的李矿动作麻利地拿起绳子将陷入昏迷的齐诺五花大绑，绑得严严实实，确认了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之后拿出他身上所有东西，用他的指纹解锁手机，失望地发现他的手机上信息极少，只有几个小游戏和重要联系人。 车子飞速行驶，很快开出了市区，往偏僻的郊区开去。 李矿掐着齐诺脸颊，左右摆弄看了看，语气嘲弄：“废物东西，也就这张脸能有点用了，难怪会被顾景曜丢出来联姻。” 正在开车的钱震头也没回：“得了吧，顾景安要是有点用，哪能这么轻易地绑到他。如果用他威胁不了穆止，顾景曜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后的亲人死掉吧。” “用他威胁不了穆止。”赵勇点燃一根烟，呼出一口气，“我跟顾景安聊了这么长时间，穆止都很少回家跟他相处，摆明了打心眼里不看重他。” 钱震提醒：“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定位装置或者是录音的，仔细找一找，别翻车了。” “知道。”李矿懒洋洋地应声，“全找过了，全身上下就一部手机，我都要怜爱他了哈哈哈哈。”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处废弃工厂。他们拎着齐诺进去随手一丢，李矿拍了拍他的脸，随后直起身来：“要怪，就怪你是顾景曜的弟弟吧。” 钱震对着被绑起来昏迷不醒的齐诺怼着咔咔拍了十几张照片，立即给顾景曜发了消息： 【未知号码：顾景曜，你看看这个人眼熟吗？】 正在看文件的顾景曜察觉到手机震动，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情，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顿时冷了神色。 【顾景曜：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与此同时，他给穆止打了电话，好在那头立即接通，顾景曜立即发问：“穆止，小安现在没有跟你在一块？” 【未知号码：我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吗？先往这个卡号打个九千万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要是敢报警，我保证你能马上见到他的尸体。】 穆止沉下一口气：“他被绑架了，是吗？” 顾景曜：“你知道？你还知道了什么？” 【顾景曜：好，你们别伤害他，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未知号码：放心，这么细皮嫩肉的货我们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处理掉。马上来这个地址，你自己一个人。要是让我发现还有别人，你可以试试后果。】 穆止给李晓文留了消息之后快步走出办公室：“刚才我正在和他打电话，电话突然被挂断，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动静。他现在的位置在新阳区那个爆炸过的废弃工厂，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就过去。” 顾景曜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 穆止：“我们有彼此的定位。” 顾景曜：“……好。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短信交流截图发给你了，注意安全。” 穆止：“嗯。” 第54章 拯救失眠总裁（13） 市区来到废弃工厂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齐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他们，面上的害怕与紧张几乎快要实质化：“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嗯？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在李矿的估算中顾景安应该不会醒得这么快, 但也许是买到了劣质的药也说不定，当下对齐诺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看不出来么顾小少爷，我们当然是在绑架你啊。” 齐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嘴唇颤抖着动了动, 竟吓得出不了声。 看着他是这个模样, 李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嗤笑：“真是个废物。果然是温室里的娇花，经不起一点吓。” 吓一下就能抖成这个样子。 “你、你们……”齐诺深吸一口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声音还是不可遏制地带着颤意, “你们做这种事，是、是为了钱吗？” “我、我有钱的，只要你们……你们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们这样, 是……是犯法的……” “是，也不是。”钱震呼出一口烟, 盯着齐诺打断他的话, “要是你哥识趣点, 能自己一个人过来跟你一起死……我还能考虑留你们俩个全尸。” “犯法？”李矿盯着他, “只要把你们处理干净, 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犯法。” 齐诺惴惴不安地望着他们, 发丝凌乱周身狼狈, 显得越发可怜：“就、就只有你们三个人？赵哥, 原来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放过我吧, 我真的可以给你们钱。” 李矿又是哼笑一声：“只有我们三个也够了。” 赵勇避开了齐诺看过来的目光，冷漠地说：“我最初接近你就是为了对付顾景曜。顾景安，你真的被你哥保护得太好了，现在还弄不清楚状况吗。” “为什么？”齐诺目露哀切，“我哥他有哪里对不起你，有哪里对不起你们？” “他对不起我的地方那可多了。”李矿垂下眼，“要不是因为顾景曜他竟敢举报老子，我也不至于会被退学，到现在低三下四地求爷爷告奶奶，活得连老鼠都不如。” “顾小少爷，你没体会过吧？要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摸爬滚打好长时间，才能站得比别人更高。”李矿走过来，在满眼惊惧的齐诺面前蹲下，“是他毁掉了我的人生，现在也该他来尝尝这个滋味了。” “一报还一报，不过分对吧。” 齐诺瑟缩着看向钱震，颤声问：“你……你也是？” “那倒不是。”钱震看向齐诺，“我现在心情好，不介意让你死个明白——我看顾景曜不顺眼，纯粹是他经常截胡我的项目合作。我为了‘水悦兰湾’努力了多长时间，结果就因为他与穆止合作，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哦对，这其中还有你顾小少爷一份力呢。”钱震咧开嘴笑，满是恶意，“本来他们合作还有待商榷，就因为你和穆止联姻而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情……真让人不爽啊。” 齐诺缓缓看向赵勇，嗫嚅低唤：“赵哥……” 赵勇双手抱臂：“别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以为我会救你吗？或者……” 他也走上前来，在齐诺面前蹲下，微微一笑：“顾景安，想让我救你也可以，陪我睡一觉，伺候得我舒服了，我就放你一命，怎么样。”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摸齐诺的脸。 齐诺抗拒着往后缩去，极力避开他的触碰。 “还躲？”赵勇蓦地一把掐住齐诺双颊，迫使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小少爷，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你以为你还有嫌弃我的权利？” 齐诺不住地摇着头：“不……不要……” 钱震见怪不怪地看过来：“要我们给你腾个地方吗？” 李矿也说：“顾景曜过来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够你没有？” “也行。”赵勇抓起齐诺身上的绳索把人拽进里侧，“一个小时够了。” “不……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赵勇解开了绑着齐诺双脚的绳索，抬手掐住他的脖颈正打算接着下一步，不料还在止不住求饶的齐诺竟忽然挣脱开了绑着手臂的绳子，笑着抬起眼看向身上的人，嘴里还在哀声叫着：“放过我，求求你了——” “赵哥，不要啊赵哥——” 赵勇对上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双眼时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刚想制住他，齐诺比他还快一步，双手抬起一摁率先卸掉了赵勇一边手臂。 “呃——唔！” 赵勇的惨叫声被齐诺一击狠重的肘击闷在了喉间，下一刻他被齐诺一脚踹开，脱下 他的鞋用力塞进他的嘴里，将他的嘴撑到最大，堵住了所有挣扎呼喊。 下一刻，齐诺笑意盈盈地抬起脚，狠狠碾上赵勇的小兄弟。 “——唔！！！” “我最讨厌别人掐我脖子。”齐诺俯下身，指尖轻轻碰上赵勇的喉结，倏忽间用力往下一按，“你也试试这种感觉。” 赵勇双眼瞪大，霎时呼吸困难，窒息感如影随形，就像是一条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脖颈用力绞紧：“嗬——嗬嗬！” 里头的动静着实有点大，外头李矿调笑的声音飘了进来：“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赵勇，急死你算了。” “诶，可别这么说。”钱震也笑，“男人是好找，像顾景安这样的极品可不好找。毕竟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那能一样吗。” “也是，哈哈哈哈，得亏老子不是基佬，要不然……” “记得录像啊，赵勇。”李矿扬声提醒，“给他的好哥哥也发一份，让他看看他亲爱的弟弟是怎么快活的。” “嗯嗯。”赵勇震惊地看着齐诺笑着发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知道了……嗯，你们别吵。” 李矿嗤笑：“急死他算了。” 齐诺将刚才绑着自己的绳子拿起来，三两下将赵勇绑得结结实实，面不改色地从他身上摸出一把木仓和水果刀，又是一笑：“不错。非法持械，真可刑啊。” 赵勇已经痛到双眼模糊，现在再看着齐诺脸上的笑意时心里只有接连不断的恐惧汹涌袭来。 ……他不是顾景安，顾景安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诺瞥了赵勇一眼，见他确实无力再挣扎，又看了看还剩下来的两截绳子，又是轻轻一笑，把绳子都拿了起来。 下一刻，他旋身拐出墙角，拉开保险栓，对准外头的那两个人的手腕： “砰砰砰砰！” 四下连发，声响巨大。 “竟然都不是消音的。”齐诺有些可惜，“你们真是不专业，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齐诺已经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笑着垂下眼看向猝不及防受击而惊愕不已的两个人，愉悦地打了声招呼：“你们好啊，喜欢我的礼物吗？” 钱震与李矿对上齐诺始终带笑的明媚眼神，均是感受到了一阵难言的恐惧战栗。 正在飞速赶往新阳区的穆止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仔细一看，正是给顾景曜发送勒索短信的那个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 穆止心神紧绷，立即接通电话，谨慎地没有出声，只听到那头传来一阵带着笑的嗓音：“穆总，你知道你亲爱的伴侣在我们手上吗？” 分明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陌生嗓音，沙哑且粗犷，穆止却沉默几秒，紧绷的心情也缓和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压低声音平静唤道：“阿诺。” 电话那头顿时一静。 “啧，”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已经是齐诺照常清润的嗓音，笑着说，“不是吧，穆总这样都能听得出来是我？” “没听出来。”穆止彻底放心，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刚才是猜的。” “好吧。”齐诺叹着气，“我们亲爱的穆总果然不好骗。” 穆止长舒一口气：“你没受伤吧，那几个绑匪呢？” “放心，我没事。”齐诺看向被自己堆到一起绑起来的三个人，“至于绑匪……好像现在的我更像是绑匪？” 穆止隐隐约约能猜到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顾景曜已经和警察先过去了，我很快就到。” “好。”齐诺笑着应声，“等你来哦。” 穆止：“嗯。” 挂断电话，李矿的手机正好一震，一条短信进来。齐诺点开一看，赫然是顾景曜的短信： 【顾景曜：我已经到了，我弟在哪？】 齐诺眨了眨眼，干脆给顾景曜打了电话。 电话没响多久就被很快接通，顾景曜肃然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我来了，顾景安在哪里？” “看见工厂大门了？”齐诺模仿着李矿的声音，“你自己一个人走进来，一眼就能看见你细皮嫩肉的弟弟。” “……好。” 顾景曜攥紧手机，与身旁的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深吸一口气，踏步走了进去。 他的身后，警察们已经准备就绪。 顾景曜缓缓走了进去，过了一段较为黑暗的路段，前方霍然一亮，上方的太阳顺着横七竖八的钢筋照下来，映亮了这片天地。 顾景曜脚步猝然一顿，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的情况。 “哟，这不是我亲……哥嘛。”齐诺向着顾景曜双臂舒展伸开，笑吟吟地望着他，左手还拎着可疑危险物品，“你终于来救我了。” 第55章 拯救失眠总裁（14） 顾景曜：“……” 顾景曜看了看神态自若笑得云淡风轻的自家弟弟, 又看了看在他脚边被绑得结结实实明显身上还有伤的三个男人，霎时头晕目眩，一时之间竟然都快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绑匪。 他有些恍惚地望着齐诺, 难以置信地唤：“……小安？” 齐诺笑眯眯地：“嗯呢，是我呀，哥。” 顾景曜：“……” 这个世界有点荒谬了。 他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才点了点耳机：“同志, 你们进来吧, 绑匪已经被制服了。” 耳机那边沉默了一瞬, 某队长短促地“啊？”了一声。 顾景曜：“是真的，你们进来吧。” 随即就是一阵有些嘈杂的响动。 齐诺偏了偏头：“警察要进来了？” “嗯。”顾景曜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视线落在他左手上的某危险物品上, “小安, 你……” “哦，他们非法持械，我这是正当防卫。”齐诺下巴微抬，示意顾景曜看向地上放在一起的危险物品, “水果刀这些低级器械我就不说了，木仓这种东西他们还每人一把, 够他们在里面踩好长时间的缝纫机了。” 说着, 他拉起保险栓, 把木仓往地上放去, 跟另外两把作伴。 顾景曜顺着齐诺的话看向地面上的危险物品, 又看向镇定自若甚至还对他笑得明媚的自家弟弟, 终于还是艰难地问：“你没什么事吧, 有哪里受伤吗？” “我吗？放心, 我很好。”齐诺笑着应他, “身心健康，不用担心。” 顾景曜捏了捏眉心，在这一刻很想叹气：“……好。” “他不是顾景安……他根本就不是顾景安！”李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顾景曜嘶吼，“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弟弟！” “顾景安就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在国外被我们的人玩了这么久都不敢吭一声，这个人绝对不是他！” “顾景曜……你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啊！” 齐诺抬脚踩上李矿的脚腕，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嗓音：“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至于国外那群人，你这段时间还联系得上他们？” 被硬生生踩断脚骨的痛楚一路窜上脑门，李矿又是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终于再也没力气说话。 “我这个人呢，特别小心眼。”齐诺用着与朋友开玩笑的语气说，“等我玩够了他们，很快就送进去跟你们团聚——哦，对，前提是他们的命够硬，撑得到那个时候。” “朋友们，在里面为他们虔诚地祈祷吧。” 顾景曜再也忍不住，上前攥住齐诺的手腕：“小安！” “嗯？”齐诺侧头，看向顾景曜弯起眉眼，“怎么啦哥，你也要来踹两脚吗？” 说着他还往旁边让了让，给顾景曜腾出些位置方便他动作。 顾景曜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复杂，似愧疚又似悔恨，在警察们冲进来时蓦地用力抱住齐诺：“对不起，小安……是我对不起你。” 齐诺眨了眨眼，任由他抱着：“昂？” “我知道，人在经受重大打击的时候会有一定的概率人格分裂。”顾景曜的声音中满是痛苦，“对不起，小安，你在国外一定受了很多苦。是我错了……” 齐诺：“嗯……” 看来顾景曜是把他当成人格分裂了。 也对，毕竟前后性格差异实在太大，这样的解释倒也合乎情理。 “哥，你先放开我吧。”齐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配合警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再聊，好么？” 顾景曜松开了齐诺，难得红了眼眶：“好。” 他们一同走出废弃工厂大门的时候，刚刚才到的穆止迎了上来：“阿诺！” “放心，我真的没事，毫发无损。”齐诺张开双臂，在穆止面前转了一圈，“还能活蹦乱跳呢，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旁边的路过的警察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投来了复杂的眼神。 这位被绑架的受害者是没什么事，那三个可遭了老罪。 顾景曜听到穆止对齐诺的昵称，却是忽然想到好像从一开始穆止就这么叫着他。 所以穆止应该比他早知道小安身上发生的事情，既然是在一起了好几年，想来也比他更了解小安。 而他顾景曜竟然对唯一的亲人忽视至此，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恶事无知无觉，直到顾景安挣扎着自己长成了能独当一面抵御一切恶意的模样时，他才会选择回国。 将那三个人逮捕归案后顺藤摸瓜往下查，竟还摸出了一条走私路线，绑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们手上沾的人命数不胜数，也就这一次错误评估了顾景安，才狠狠地栽了个跟头。 这一呆就到了第二天下午。在警局门口，某位刑侦支队长抽着烟瞥向齐诺：“小子，你身手不错，以前也是队里的？” 看那三个罪犯手腕上的伤口就知道这家伙对于这些危险物品一定很熟练。 “我曾经有幸差点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齐诺笑着看向支队长，“可惜，不小心挂科了。” 支队长惊了一下：“哟，你还真是读这个专业的？” “不是。”齐诺稍稍眯了眯眼，看向远处的天空，“我开玩笑的。” 支队长朗声而笑：“说真的，你要真是我们队里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一次你占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勉强强算你正当防卫。”支队长提醒，“下次注意点，防卫过当可是够你喝一壶的。” 齐诺点头：“谢谢提醒，好人一生平安。” “我们会持续跟进，暂时没你们什么事情了。”支队长摆了摆手，“回去了记得找两根艾草挂门上驱邪，免得晦气缠身。” 齐诺忍不住笑：“不是吧，知不知道现在是科学社会，反对封建迷信盲从啊，你对得起你现在穿的这一身衣服吗。” 支队长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要你大半夜在门口跳那什么大神，差不多得了，快走快走。” 齐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已经等候多时的穆止。穆止给他开了车门，顾景曜也赫然在内，坐在后座上。 顾景曜察觉到穆止开了车门，下一秒齐诺坐进副驾驶，穆止本人开车：“先回我们家？” 齐诺：“好哦。哥，你怎么说？” 顾景曜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去你们家做客。” “哦。”齐诺若有所思地转而看向穆止，“咱家里还有菜吗，要不要去超市买点？” “冰箱里还有两根前天没吃的大葱。”穆止问，“要不还是一起去一趟超市？” 齐诺：“好哦。买点鸡蛋？” 穆止：“行，想吃阳春面了？” 齐诺：“想吃你做的。” 穆止：“好。” “哥，”齐诺转头看向顾景曜，“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顾景曜吃了一嘴的狗粮：“……我不挑，你们随意，谢谢。” 他们回了小区，在超市里买了两袋子的东西回了别墅，门口竟然还看到了一位熟人。 穆怀溪远远地看见车开过来，顿时挥手扬声唤：“哥——” 穆止去停车，齐诺与顾景曜提着东西开门进去，齐诺侧头看向穆怀溪：“怀溪？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穆怀溪穿着素白卫衣和运动裤，长发束起扎成高马尾，看上去还挺青春活泼。 “景安哥，景曜哥。”穆怀溪打了招呼，跟着他们进了客厅，“我听说景安哥你被绑架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我就过来看看，还给你带了慰问品呢，看。” 齐诺一瞥，嘴角一抽：“……脑白金？” “咦？”穆怀溪听到齐诺这一问，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拿错了，“不好意思，我拿错了……算了，景安哥你要是不吃的话就给我哥吧，他什么都能吃，我改天再买补品给你压压惊。” 齐诺失笑：“不用了，我没出什么事，不用买什么补品。” 恰好在这时候进门的穆止听见了这一番话：“穆怀溪，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穆怀溪对着穆止翻了个白眼：“就知道骂我，你看景曜哥就从来不会骂景安哥。” 穆止：“那你去给顾景曜当弟弟吧。” “去就去！”穆怀溪转而看向顾景曜，“景曜哥，介意多个弟弟不？” 顾景曜扬起礼貌的微笑：“顾家欢迎你。” “多大了还跟人拌嘴，幼不幼稚。”齐诺笑着推穆止进厨房，“我都饿了，阿止行行好，先做饭吧嗯？” 穆止一听到他说饿了，也顾不上再和穆怀溪斗嘴，旋身进了厨房，齐诺去给他打下手。 “我看顾景曜似乎有话想跟你说。”穆止看向齐诺，“这里我来就行，你要不先去跟他聊聊？” “吃饱饭了再聊。”齐诺眨了眨眼，调侃道，“再说了，怀溪不是想来我们顾家？先让他和未来哥哥培养感情吧。” 穆止笑着低低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客厅，穆怀溪已经与顾景曜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第56章 拯救失眠总裁（15） 解决晚饭后, 穆怀溪看出气氛不对，找借口去了游戏室打游戏：“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 嘿嘿。” 剩下三人坐在露天阳台上，顾景曜抬起眼，看向坐在他面前十指相扣的两个人, 话涌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安……” “哥,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齐诺对他展颜一笑, “我们之间应该还没到说句话都要瞻前顾后的地步。” “那好, 我就问了。”顾景曜叹气，“你是……小安的第二人格吗？” 齐诺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有可能不是顾景安呢？” 顾景曜摇了摇头：“我不至于连我的弟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很确定你就是小安, 只是……” 只是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顾景安了。 “好吧, 事已至此。”齐诺与顾景曜直视，“与你的猜测大差不差，你想怎么样，干掉我让主人格回来吗？” 穆止抓着齐诺的手紧了一瞬, 又被他安抚地拍了拍手背。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景曜瞬间便回答了他的话，捏紧了指关节, “小安, 你已经受了很多苦, 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无论你是否选择接受……接受治疗, 我都听你的。” “接受治疗……你还是希望我能够与主人格融合？”齐诺看着顾景曜, 平静地说, “但没办法, 主人格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顾景曜有些恍惚, “可是前段时间、包括你刚回国那个时候, 不是小安吗？” “那也是我。”齐诺与他对视，“是我为了让你安心才装成那种样子。实际上，我并不是那种安静内敛的人。” “我看得出来。”顾景曜呼出一口气，“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齐诺想了想，“好像是被人拿着饭盒砸头的时候，也好像是受不了了在浴缸里割腕……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了。” 顾景曜张了张口，语气有些艰涩：“……是么。” “今天天气不错，从这里还能依稀看见一点星星。”齐诺淡淡一笑，“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景曜沉默地顺着他的话也抬起头看向天空，轻轻一叹。 “我没什么好问的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差不多，顾景曜起身，“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齐诺挥了挥手：“慢走不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没过多久，来接顾景曜的司机就到了门口。眼看着那辆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齐诺也忍不住想要叹气：“真是造孽。” 穆止默默地扣紧了他的手。 “你呢？”齐诺转过头看向穆止，“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穆止想了想，与齐诺对视：“你会离开我吗？” 齐诺顿了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 穆止追问：“什么叫意外？” 齐诺：“你不喜欢我的时候。” 他喜欢把任何东西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如果哪天这个灵魂不喜欢他了，最后也只有丧偶这一条路。 毕竟在一切心迹都还没有明晰的时候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 穆止点了点头：“我问完了。” 齐诺：“就这？其他的你都不感兴趣？”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而我们会共同度过的是未来。”穆止摸了摸他的脸颊，“当然，我也没忘以前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可以尽管开口。” “不错，上道。”齐诺侧身靠在穆止肩膀上，“不用你费什么心思，我可以自己解决，有需要再叫你。” 穆止：“好。” 他们互相靠着，安安静静地吹着夜风。 【宿主……】系统在这个时候忽然上线，语气忧虑，【您借用了“顾景安”的身份，又不好好遵循人设了。】 还被人家哥哥认定是人格分裂。 “那你向上面举报扣我积分吧。”齐诺双眼微阖，“我本来就不是负责专门扮演的那一类，上个位面不还是被大怨认出来了我不是原主？那要不小系统你加把油，以后争取给我找那种没有亲朋的身份，我最喜欢了。” 【宿主请放心，我不会举报您。】系统问，【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那么排斥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呢？】 “有吗？没有的事，你可别污蔑我。”齐诺语气未变，“我跟他们不都相处挺好么，现在也有了伴侣，已经足够了。” “而且那些都是他们对原主的关心，又不是对我的关心。”齐诺打了个哈欠，“崩人设也无所谓。” 【也会有人真正关心宿主的。】系统道，【宿主你也不用……】 “系统，可以了。”齐诺打断系统的话，“你下线吧，我要准备休息了。” 【……好的宿主，晚安。】 “哥，景安哥。” 他们俩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齐诺与穆止同时转过头看去，穆怀溪走了过来，在他们对面坐下：“怎么不见景曜哥他人，难道已经走了？” “嗯，他已经走了。”穆止淡淡看了穆怀溪一眼，“你现在追上去，去顾家睡还来得及。” 穆怀溪：“……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我去顾家睡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认顾景曜当哥哥，说他比我好？”穆止语气如常，“那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齐诺霎时失笑。 “景安哥！”穆怀溪看向齐诺，“你看看他，就只会怼我！” “抱歉。”齐诺一脸歉意，眼中却含笑，“我也劝不动他，在家里他最大。” 穆怀溪一脸恨铁不成钢，想到了什么，又换了个表情：“对了景安哥，话说景曜哥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齐诺略一挑眉，听懂了穆怀溪的小试探：“我哥他都没谈过恋爱，谁知道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说不准。” 穆怀溪若有所思：“哦，好吧。” “怎么，”齐诺笑吟吟地托着下巴，“你这是看上我哥的美色了？” 穆怀溪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他那张脸！” 穆止：“……” 穆止：“我帮你吧，把你打包丢去顾家，好吗？” 齐诺哈哈大笑。 反正被戳穿心思，穆怀溪也不遮掩了：“我就是对他感兴趣，万一真的成了亲上加亲不好吗？哥你别拦我。” 穆止：“我没打算拦你，加油。” 齐诺乐不可支：“需要我帮忙吗？” 穆怀溪想了想：“帮我在他面前说两句好话吗？” “我回头整理个文档发给你。”齐诺乐得看戏，“是关于我哥他的喜好之类的，已经他的偏好类型。” 穆怀溪听到这，眼都亮了：“我宣布，景安哥你以后就是我再生父母！” 穆止：“……找打是吧。” 又聊了一会儿后，穆怀溪满意离去。 齐诺目送穆怀溪离开，转回头看向穆止：“要准备睡觉了吗？我有点困了。” “好。” 俩人洗漱后躺在床上，齐诺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一沾上枕头很快就睡熟过去。穆止安安静静地凝视着齐诺的面容，克制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就这么看着，睁着眼直到天亮。 这一次的风波过后生活重新变回了风平浪静的模样。穆止照常去上班，而工作室接到了几个单子，齐诺也按时打卡上班，与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一起工作。 夕阳西下，夏雯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余光瞥到楼下那眼熟的车，转头看向齐诺：“景安，你对象来了。” “嗯？”齐诺抬起头，看了一下手机，果不其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手机上也多了几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夏雯姐，我这边差不多了，你忙完了就先回去。” “没事，我这边也快收尾了。”夏雯呼出一口气，对着齐诺揶揄道，“你对象真是世纪好伴侣啊，每天都来接你，风雨无阻的。” 齐诺只淡淡一笑：“那夏雯姐加油吧，太晚回家不安全，争取早点解决。” 夏雯耸了耸肩：“好吧，加油。” 齐诺对她又是笑了笑，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角落，给穆止打了个电话：“阿止，是我。” “阿诺。”穆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不出任何异样，“快下班了吗？” “快了，我这边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齐诺轻声笑了一下，“最近运气好，接到了几个不错的单子。” “好，知道了。”穆止温声道，“我在车上等你。” “好。” 很快夏雯也打了一声招呼下了班。齐诺吧手头上今日份的完成保存，检查一遍后关灯下班，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角落里的车子。 他轻声与司机打了一声招呼，上了后座，只见穆止手指曲起撑着脸颊，闭着眼眉头微蹙，听到声响才睁开眼睛，朝着齐诺看了过来，恍神一瞬低声唤：“阿诺，你下班了。” “嗯，我下班了。”齐诺凑近他，忍不住蹙眉，眯起眼看向穆止的眼。 穆止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下：“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稍后再说。”齐诺伸出手指往穆止眼底下一抹，指尖很快传来一些异样的触感，“怎么用上遮瑕膏了，嗯？” 第57章 拯救失眠总裁（16） “没什么。”穆止抓住青年修长的手指拢在手心里, 开着玩笑，“怕你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了，用点化妆品。” “你也会有样貌焦虑？不如说是土豆长在树顶上我更相信一点。”齐诺抬起手扣着穆止后颈, 将人往自己这边一带，“说实话，是不是为了遮黑眼圈？” 穆止平静的面上终于露出一点无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齐诺拧眉瞧他, 却也不舍得对他说什么重话：“怎么了, 最近又睡不着了？” “嗯, 有点失眠。”穆止安抚般对齐诺笑了笑, “不过不要紧，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不要紧你还用上了遮瑕膏。”齐诺皱眉更深，“安神香竟然失效了……看来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不用太担心。”穆止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自己心里有数。” 齐诺狐疑地瞅着他：“我不太信。” 穆止无奈地笑了一下, 凑近他耳边：“或者你今晚努力一下把我力气耗干净，也许我就能睡得着——唔，好痛。” 齐诺毫不犹豫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我很担心你睡不着的情况，你倒好, 跟我开这种玩笑。” 顿了顿，见穆止还是手掩着头不吱声, 齐诺凑过去：“真的打疼了？我看看。” “没有打疼。”穆止揽着齐诺抱住了他, “我是真的心里有数,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可以自己调节好了, 你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你自己可以调节好的话, 那么你成年之后的那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睡过, 是你不想睡觉吗？”齐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呢, 阿止？” 穆止却含着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成年之后都没怎么好好睡过？” 齐诺：“怀溪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穆止也不扯别的话题了, “先回家吧，吃完饭后再谈，好吗？” “行。”齐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在家里的饭桌上说重要的事情真是一个不错的传统。” 穆止轻轻颔首：“小时候怀溪有一次考试成绩差了点，被我爸在吃晚饭的时候说了几句，怀溪直接抄起桌上的那条红烧鱼甩到了我爸脸上。” 齐诺：“……噗，看不出来怀溪还有这一面。” 穆止：“嗯。从那以后，我们基本都不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说事情。” “不过说起来，我们之间敲定联姻之类的事情都是在饭桌上。”齐诺放松地问，“那个时候有没有觉得不自在？” “还好。”穆止看见齐诺放松下来，自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在家里。” 晚上的时候，齐诺朝着穆止伸出手：“我给你的香囊还在吗？给我看看。” 穆止从怀里掏出香囊递给齐诺：“香囊很好用，我的睡眠质量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 “有用就好。” 齐诺对他笑了一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香囊，却发现里头安神木蕴含的灵力竟然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灵力消失，帮助穆止入眠的效果自然也就不如以前那么好，顶多只能起到些许的助眠作用。 但是灵气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消失？分明之前看的时候应当还能用上几十年才对。 齐诺面色凝重地盯着香囊，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又缓缓转而盯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穆止。 神识在一瞬间外放，扫过穆止浑身上下每一处又快速收回，快得没让这一处位面的天道发觉半分。 穆止静静地看着齐诺，察觉他转过来看向自己，便唤：“阿诺？” 齐诺：“嗯，没什么，我大概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 穆止也只是那个灵魂的碎片之一。他当时成功带走了无戈的灵魂与穆持的融合在一起，但依然不完整，于是在做任务的同时顺着指引来到这里，找到穆止。 他不完整的灵魂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吸收灵力修补己身倒也不奇怪。只是这样一来，安神木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穆止顿了顿：“你……都知道了？” “大差不差吧。”齐诺叹气，“想让你睡个好觉怎么这么难。” “抱歉。”穆止有些愧疚，抱上齐诺，“我不是故意要胡思乱想的，但是我忍不住。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齐诺被他一把抱住，听到他的话又懵了一瞬：“……胡思乱想？想什么了你？” “我想了很多。”穆止说，“没错，我之前经常失眠，很少能睡个好觉。但是遇见你之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睡得很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香囊更管用。” 顿了顿，他又补充：“但我不是因为在你身边睡得更好才与你结婚，是先喜欢你，才会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嗯，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齐诺感到奇怪，“所以你都在胡思乱想的就是这些？” 穆止抿着唇，安静半天，在齐诺探究的视线中良久败下阵来，别过头去低声道：“我怕你不要我。” 齐诺：“……啊？” “你不是顾景安，也有自己独立的姓名与人格。”把一切都说开，穆止也顾不上别的，“虽然你说过顾景安已经不存在，但是我总担心万一你哪天悄无声息就没了，毕竟以你的本事，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 齐诺：“……” 齐诺无奈：“我记得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穆止看向齐诺，“但有的时候不太控制得住想法。想着想着，可能也担心晚上一闭眼，第二天起来你就不见了，所以不太敢睡觉。” 齐诺：“……” “这莫名其妙的忧虑不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齐诺实在没脾气了，突然将穆止按倒在床上，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来做吧。你今晚要是不能让我尽兴了，明天我就跑一个给你看看。” 穆止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身上浴袍微微散开露出一片莹白的人眼神霎时变得幽深，蓦地抱住他换了位置，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吻：“好。” 后半夜，几天没睡过好觉的穆止终于成功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穆止神清气爽地去上班。齐诺闭着眼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手，摸向床头柜找到手机，给夏雯打了个电话：“喂，夏雯姐。” 夏雯听到听筒那头传来嘶哑的嗓音沉默几秒：“你这嗓子怎么回事，生病了？” “嗯，是。”齐诺闭上眼，心想昨天晚上还是把人给刺激太狠了，现在甚至还能回想起那种销魂蚀骨的疯狂，“我这两天暂时不能去工作室了，有紧急事情我会线上解决，拜托夏雯姐了。” “行。”夏雯也不会对病号苛责，“那你好好养病，早日康复哈。” 齐诺叹气：“好，借你吉言。” 挂断电话后，齐诺手臂横在眼前，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虽然这也算是一种哄睡方法，但是太废人了。长此以往……不行，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太过胡来。 穆止走之前在床头柜给齐诺放了一杯水。齐诺艰难起身喝了一口，重新倒回床上，生无可恋地给穆止发了一条语音：“以后你再睡不着，我看不如一榔头敲晕你得了。” 穆止的电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拨打了过来，接通后只听他先是闷闷地笑了几声：“抱歉，昨天晚上是我太过分。已经给你用过药了，腰还酸？” “废话。”齐诺有气无力，“我上你一个晚上试试看？” 穆止又是轻笑：“可以。那今晚？” “算了，没兴趣。”齐诺也就嘴上说说，“上你的班去吧，我要补觉了，困得要死现在。” “嗯，你好好休息。”穆止温声道，“中午我给你带饭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齐诺：“zzZ。”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绵长的呼吸声，穆止一顿，随即忍不住失笑。 阿诺这是又睡过去了。 可爱。 然而中午事情太多，穆止忙得根本抽不开身，只能给齐诺留言说已经让自家那个闲着没事干的弟弟带饭上门，免得齐诺睡着睡着不吃饭。 齐诺醒过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没清醒，随即就听到房间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景安哥，我进来啦。” 齐诺迷迷糊糊地：“昂。” 穆怀溪旋开门把手推门进来，视线落在齐诺身上时笑容一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靠！” 齐诺勉为其难地睁开一边眼睛看向穆怀溪：“？” “穆止可真是个禽兽啊……”穆怀溪看着齐诺露在外头的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痕迹，第一时间转过身非礼勿视，“那什么——景安哥你先穿件衣服洗漱一下，我在楼下等你下来吃饭。” 齐诺：“昂。” 等齐诺下楼坐在穆怀溪对面的时候他还是那复杂的眼神，大概没想到他们之间玩这么大。 齐诺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穆怀溪：“……我哥应该告诉你了，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我又不是不能一个人吃饭。”齐诺瞥向他，“你肯定有事才来，说吧。” 穆怀溪拿起碗，先啃了两口饭：“饭桌不说事，吃完再说。” 第58章 拯救失眠总裁（完） 齐诺当然没意见, 直到解决午饭后与穆怀溪一起去了露台。 “前几天的晚上我都没有认真看过这儿的风景。”穆怀溪环顾一圈，忍不住赞叹，“这里的布置真好看, 是景安哥你布置的吧？” 齐诺任由自己陷进藤椅里，顺手还垫了个软垫：“为什么不觉得是你哥布置的呢？” “算了吧。”穆怀溪撇嘴，“我哥哪有这种审美, 估计最有眼光的时候就是居然和我一样喜欢上了‘千金’的设计, 还有与景安哥你结婚。” “真会说话。”齐诺半眯着眼,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直接说就是了。” “那什么，”穆怀溪轻咳一声，“我想问问……你哥他……” 齐诺：“昂。” 穆怀溪用一种奇异的语气问：“他其实是个刚下山的妖怪吧？” 齐诺：“……昂？” 他顿时精神了不少：“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听听。” “一句话总结, ”穆怀溪伸出一根中指，“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我特意在那里凹造型，他竟然说我是腰间盘突出。” 齐诺：“噗。”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穆怀溪拍着桌子，“你知道最过分的是什么吗？最过分的是他当时有点小感冒, 我想阴阳一下他说你应该多喝热水，他竟然说我不严谨, 喝热水是会出问题的, 应该说喝温水！” 齐诺：“噗。” “我的老天爷呀,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穆怀溪是吐槽满满, “我就纳了闷儿了, 你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二十几年来你就没跟他吵过架吗？啊？” 齐诺：“嘿嘿。” 穆怀溪：“嘿嘿个鬼啊！” 穆怀溪看见楼下后院里的繁枝绿叶, 又是一拍桌子：“对, 还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 我最近给他送了几大捧玫瑰花, 你知道他的回礼是什么吗？” 齐诺配合地问：“是什么？” “是秋裤啊！！！”穆怀溪震声道，“是印满了碎花样式的秋衣秋裤！！！” “你告诉我，谁回礼是送这种东西！” 齐诺：“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谢你，怀溪。”齐诺真诚地看着他，“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穆怀溪死鱼眼看他：“呵，你就笑吧。” “我长这么大，他都没有送过我秋衣秋裤。”齐诺揶揄道，“现在他竟然肯送你礼物。而且还肯跟你有这么多的交流与对话，对你还这么耐心。这不是爱是什么？” 穆怀溪：“你是在PUA我吗？这是在洗脑吧！” 齐诺摊手笑道：“如果彼此有情，我当然不忍心看你们俩就这样错过。” 穆怀溪瘫坐在椅子上：“怪不得你说顾景曜没谈过恋爱。就他这样的，谁跟他谈对象我笑他十年。” “是么。”齐诺笑得意味深长，“谁跟他谈了，我也笑个十年好了。” 毕竟就在几天前，“千金”后台收到顾景曜的私信，出天价拜托他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结婚戒指，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感情颇深。 穆怀溪狐疑地瞅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齐诺忽而看向他，“我听你哥说你很喜欢‘千金’的设计。” “是啊。”穆怀溪点了点头，又叹了气，“我做梦都想请他给我设计一款属于我的作品，无论是项链耳钉，什么都好……可惜，他的预约太难得了，我根本预约不上。” “做个假设。如果，”齐诺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问，“有人用千金设计的戒指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穆怀溪脸上顿时出现几分挣扎，最后咬牙，“如果他长得还可以，是个妖怪我也愿意。” 齐诺失笑：“万一他人品不行，你也认了？” “我会想办法把戒指拿到手，然后离婚。”穆怀溪瞅着齐诺，“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没什么。”齐诺微笑，“突然想问就问了。” 穆怀溪：“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虽然平静却也有趣。 穆止还有几次想撒娇着让齐诺“身体力行”地哄自己睡觉，被后者几巴掌糊上脸愤愤推开，最后还是在穆止可怜兮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失守阵地。 他很快就发现了齐诺其实非常吃自己撒娇这一招，屡战屡胜，占了不少好处便宜。齐诺无数次下定决心不能再受他蛊惑，然而每一次与那一双漆黑的眼对上时还是会心软。 齐诺无奈叹息：“真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穆止笑着拉过他的手抚上自己侧脸：“谢谢阿诺给我这个引诱你的机会。” 齐诺又是把穆止的脸推得远了些，故作嫌弃，但没几秒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年的光阴转瞬即逝，他们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司仪说“接下来请两位新郎交换真爱之吻”时，二人双唇相触，上个位面留下来的道侣契闪了一瞬，很快又沉寂在彼此的灵魂之中。 他们相视一笑，紧紧相拥，随即便去敬酒。 也许是打算借一借两位新人的喜气，在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顾景曜单膝跪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穆怀溪，将那造型独特奢华的戒指捧到了他的面前。 “小溪，”顾景曜罕见地紧张了起来，嗓音微哑，“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穆怀溪呆愣当场，下意识眨了眨眼，又茫茫然地望向自家亲哥与齐诺。 “哇！”齐诺决定为顾景曜助攻一把，故意惊讶，“哥，这不就是你大半年前向知名设计师‘千金’预约定制的那一款戒指！” 穆怀溪：“我的老天爷，千金！” 顾景曜终于忍不住匪夷所思地看了齐诺一眼。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预约定制结婚戒指的事情，小安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眼下求婚更要紧一点。 “什么都别说了，我愿意！”穆怀溪双膝跪在顾景曜面前与他对视，目光坚毅，“我也喜欢你，哪怕你是个妖怪我也喜欢！” 顾景曜：“……小溪你先起来，别磕头！” 齐诺带头大声鼓掌：“好，双喜临门！” 穆止也跟着鼓掌。 虽然求婚成功，但顾景曜始终忘不掉穆怀溪对他直挺挺就要拜下来的模样，甚至还吃过千金的醋，好几年后还在问“你究竟是喜欢戒指还是喜欢我”，生活过得很是热闹。 婚礼过后没多久，穆止的睡眠也终于稳定下来，不再需要任何外物辅助也能成功入睡，只是更喜欢抱着齐诺相拥而眠。 【叮——XD474位面任务完成。任务者：特殊部门，齐诺；系统：鸿。本次任务已成功存档加密，任务奖励积分已发送至个人账户。】 他们过了普通的一世，直到白头日暮，他们握着彼此的手渐渐合上双眼。 【已成功脱离XD474位面，XD475位面定位中，即将载入——】 “等一下。”齐诺打断了系统的读条，“不着急，我回一趟管理局。” 【好的宿主。叮——数据缓存中——缓存成功。】 齐诺绕着管理局找了一圈，没找到局长顿时“啧”了一声，也不发通讯，干脆利落地定轨跃迁，用真身降临到了邱无际的居所。 开满繁花的庭院内，一身绯红衣袍翩然的青年蓦地出现，踏步朝着盘膝而坐一身白衣的男人走去。 男人抬起眼，毫无波澜地望着齐诺：“齐诺。” “局长。”齐诺双手撑在书案前，微微眯起眼看向他，“我接取的这个系列任务不太对劲，你有什么头绪吗？” 邱无际毫无情绪：“没有不对劲。” “是吗？”齐诺站直身体，“如果这些只是普普通通的拯救任务，那我确实不觉得奇怪，但是要拯救的对象偏偏是同一个灵魂还是碎片，那就很奇怪了，对吧？” “他的灵魂尚不完整。”邱无际手中星辰幻化，三千世界隐约浮现，“当初我带你走时，他宁可撕裂魂魄抵御天道也要追着你而来，我只是在帮助你们相逢。” 齐诺骤然一顿，低声重复：“你说他是……追着我而来的？” 邱无际：“是。” “那我……如果做完了这个系列任务，”齐诺低声问，“他的灵魂就能拼凑完整了吗？” 邱无际：“你们之间的事我言尽于此。未来如何，你不妨去问他本人。” “不可能……”齐诺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坐在邱无际对面，“我当时被所有人畏惧辱骂，没有人不想杀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把我放在心上，甚至顶着魂魄撕裂的痛苦也要追着我而来。” “局长，”齐诺抬起眼，“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吗？” “你的前尘我只知晓大概。”邱无际还是那没什么情绪的模样，“若想要知晓这一切，还是需你自己以身入局，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那倒也是。”齐诺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谢谢你，局长，我先去做任务了。” 邱无际略微颔首：“慢走不送。” 一缕清风拂过，繁花微动，那一身红衣的青年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第四卷 不太普通的现代位面 第59章 拯救厌食教授（1） 深色窗帘无风自动, 窗外星星点点的光映亮了坐在窗棱边上眉眼清隽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沉静温和，穿着白色卫衣与休闲裤，乍一看就像是邻居家刚上大学的弟弟, 如果忽略他现在稍显透明虚幻的奇特模样。 齐诺转过头看向画室里正在垂眼画画的男人，忍不住落下一声轻叹，还是谨慎地没有选择靠近, 转而望向远处的灯光霓虹。 原本正在专心描绘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齐诺的注意力被外头的风景吸引, 不露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在后者发觉之前收回目光。 齐诺是有些发愁的。 世界线推演的未来剧情表示, A大美院的穆识教授会在今夜死于家中，享年三十一岁，死因是惊吓过度加上长期厌食, 一口气上不来。 而在穆识死后, 世界线记载的主角受被人污蔑是害死穆识的凶手，甚至还破脏水说害死穆识是为了将穆识的作品占为己有，毕竟这对师生的风格太过相似。 更何况在这一天晚上，监控拍到了主角受来拜访穆识。 他人捏造出莫须有的证据竟也成功将主角受送进监狱。再出来时气运消散, 在没有监控的小路被大型货车不小心碾死。 但若是深究下去，世界线的记载也给出了穆氏的真正死因：他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透明幽魂贴脸开大, 唯物主义观当场震碎, 一惊之下人就没了。 而现在, 齐诺就是这个差一点就要贴脸开大的幽魂。还好在即将现出身形的那一刻稳住, 用了点位面允许存在的法则隐匿己身, 这才没一下子吓死穆识。 不过这个长期厌食…… 齐诺捏了捏眉心, 又看向穆识。 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 看样子穆识目前还受不得太大刺激, 不如就只能等他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再找机会接近他。 是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齐诺并不能算是鬼魂, 而是离魂——原主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魂魄飘飘荡荡才到了这儿。如果没有时空管理局的介入，那么原主乔誉会一直都是植物人的状态。 乔誉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好友在一开始照顾了昏迷的他一段时间，直到乔誉再也不可能苏醒，生命就此结束。 齐诺一开始还挺满意：“系统，你终于愿意给我找一个没有太多社交关系的身份了。” 在一旁准备被送去轮回的乔誉幽幽地看过来：“你是在嘲讽我吗？”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齐诺歉意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很喜欢这种自由的生活。说起来，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我会尽力帮你实现。” 乔誉看着齐诺，未了却是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什么心愿，如果真的要说起来……”乔誉沉吟半晌，“能麻烦你帮我补偿一下徐源吗？我欠他的太多了。” 徐源就是在乔誉出车祸之后任劳任怨照顾他的那位好友。 齐诺摊手：“我只能给他物质上的补偿。” “那也够了。”乔誉淡淡一笑，露出怀念的神色，“小的时候他说我们要一起努力，将来赚钱住大别墅……哈哈，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可爱。” “你……”齐诺眨了眨眼，“该不会是喜欢他吧？你刚才那怀念的眼神好像不太清白。” “被看出来了？”乔誉坦然地又是一笑，“不过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只以为我们是知己好友，我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越界，你可以放心……总之，齐诺，谢谢你了。” “嗯。”齐诺颔首，“我明白了，你安心去吧。” 乔誉哑然失笑。 他最后眷恋地望了一眼XD475位面，身形逐渐消散，没入了其它小世界当中。 想到这，齐诺又是轻声一叹，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才有些恍然地抬起头望向前面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知道画了多久的男人放下画笔，将画布晾干，最后拿起一块防尘布将它严严实实地盖好。 齐诺有些好奇地飘得近了些，但穆识动作很快，而现在的齐诺又碰不到任何东西，也不知道他画了什么。 看不到画，齐诺的眉梢眼角便带了些郁闷出来。察觉到穆识要离开画室，他与穆识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晃晃悠悠地跟了上去。 现在的他虽然是离魂状态，但是靠近别人时对方还是会感觉到些许冷意——大夏天的周身骤然变冷，这已经是个恐怖故事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齐诺看见穆识看了一眼餐桌，转身从厨房拿出了三片吐司，就着一杯温水面无表情地缓慢咀嚼。 他鸦黑的长睫垂下，在一片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浅淡的阴影。眼瞳深黑无光，与已经泛起白的嘴唇形成明显对比。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 “……” 齐诺光是看他吃都觉得痛苦，浑身上下的不情不愿几乎都快要化为实质。 穆识手里捏着一片吐司，撕下一小块，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批改学生作业，好半天才吃下一小片。 到最后，所有线上的作业都批改完了，一片吐司穆识才吃了三分之二。 “再这样下去，穆识哪怕不是被我吓死也会饿死。”齐诺看不下去了，“系统，帮我跟这个位面的天道打个申请，我要一点我的力量回到身体里。” 再当游魂，过不久穆识都能来和他作伴一起飘了。 系统那边滋啦几声，很快回复：【抱歉宿主，XD475位面的天道不允许。原话：我这只是一个低阶位面，稀薄灵气也顶不住你的力量。您老悠着点，什么力量也不许用。】 齐诺：“……”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穆识终于吃完了一片吐司，将动也没动的剩下包好放进冰箱，起身回了浴室反锁，很快水声便从里头传来。 齐诺：“……再这样下去都不用我吓，他走路上我都怕他嘎了。” 【或许，】系统给他支招，【宿主可以考虑在任务目标面前出现，进行规劝。】 齐诺已经数不清在这个晚上是第几次叹气了：“我也想啊，但是我也怕万一出个什么好歹，真要吓死了他，这个位面我就只能守寡了。” 【任务目标哪怕是死了，宿主您也可以照旧带走他的这一枚灵魂碎片。】系统的机械音听上去竟多了几分冷酷的意味，【左右不碍事，上吧宿主。】 齐诺听着，竟然还真可耻地心动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不行，我出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不能让他成为我职业生涯上的污点。再说了，我也想能陪他一世，让他毫无遗憾地跟我离开。” 【好吧。】系统似乎还有点遗憾，【宿主加油。】 齐诺“嘶”了一声：“小系统，你怎么听起来好像很遗憾？” 【没有，您幻听了。】 “哟，不错，都会跟我开玩笑了。”齐诺笑了一下，目光落在被反锁的浴室门上，“不如现在看他洗澡去，一起吗小系统？” 【叮——您的系统已下线。】 “真可爱。”齐诺确认小系统已经下线，有些好笑。 就是不知道这个难得会找自己绑定的小系统与那个灵魂是什么关系了。 要不然当时局长还说做系列任务才肯给自己一个系统，这两者之间要真没什么关系他才不信。 齐诺转而看向浴室的门，摸了摸下巴，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飘了进去。 透明虚幻的魂体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门，浴室内雾气氤氲，穆识没开换气扇，闭着眼泡在飘着泡沫的浴缸里，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的手臂松松搭在浴缸边缘，端得一派好风景。 “哇……”齐诺忍不住出声赞叹，“这身材没想到是真不错。” 话音刚落，穆识蓦地睁开双眼。 齐诺差点被他吓了一跳，魂体飘得远了些，警惕地观察他半晌，发觉他目光看着前方没落到实处，就知道他其实还是没看见自己。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又飘得近了些，撑在浴缸旁双手托腮，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观赏。 正看得上头的齐诺没注意到穆识被发梢掩住的耳根越发地红，余光不露痕迹地落在他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发顶上，在齐诺发觉之前又很快看向别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诺探手点了一下水，下意识蹙眉：“都快凉了，怎么还不起来。” 魂体状态下的他虽然碰不到任何东西，但是还能感知到温度。 刚才只是稍微碰了一下水，应该不会冷到穆识。 穆识：“……” 他能够感受到在齐诺倚靠在浴缸旁边的那一瞬间水温骤然降低了些，十分明显。 齐诺这个时候想去看看穆识的厨房冰箱里究竟都有些什么是可以吃的，干脆起身，晃晃悠悠地飘了出去。 在齐诺的身形彻底消失时穆识看了几秒浴室的门，终于从浴缸中起身，耳根的烫意缓了许久都没有消退。 穆识系好浴袍后看向镜子，与那一双冷淡空洞的眼对上，发现两边的耳朵还是红得不成样子，向来无波无澜的眼中难得泛起些许波澜。 这个刚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鬼魂……真不知道什么叫分寸。 看起来年纪轻轻，还总是叹气。 第60章 拯救厌食教授（2） 齐诺飘到厨房看了一圈, 差点没被几个箱子的吐司面包给闪瞎了眼。 大米倒是有个几袋，冰箱里除了几个鸡蛋和焉了吧唧的几根葱竟然再没别的东西。 “我的天。”齐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还没饿死, 真是奇迹……我去，吓我一跳。” 正自言自语，齐诺不经意地一转过身, 厨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了个穆识, 看样子是打算要进来。 齐诺迅速回神, 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 不让自己身上的寒意沾到穆识半分，就在门口那儿看着他拿起水壶倒了一杯，喝完后又转身要出厨房。 齐诺又是给他侧身让路, 回头看了一眼厨房, 还是选择跟着穆识飘进了他的卧室里。 穆识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接着进了卧室，确认齐诺也一起飘进来之后才关上了房门，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夜灯, 很快就躺好闭上了眼。 齐诺在确认他的呼吸变得均匀之后才试探着缓缓靠近，脑袋轻轻搁在床沿, 抱着双臂就这么瞧着他。 穆识在察觉到周身突然出现的那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意之后眉间微松, 神情也似乎更闲适了些。 齐诺很想碰一碰他, 但力量被天道禁止使用, 又怕这一身寒气侵蚀到穆识身上, 只能这么看着他。 身旁又是一声叹息落下, 引得穆识眼睫轻轻颤了颤, 没睁开。 第二日, 穆识还要去上早课, 七点就起了床，吃一片吐司吃了四十分钟，期间还随着一杯温牛奶。 齐诺看着他缓缓咀嚼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扶额。 任谁看了他这个模样，都会觉得他对吃饭这件事简直是苦大仇深。 “我要不以后时时刻刻给他备着葡萄糖吧。”齐诺苦恼地嘀咕，“再这样下去，不说营养不良，万一猝死了我怎么办。” 穆识的动作又是一顿，但很快又接着吃了起来。四十分钟解决一片吐司后，他又拿起两片吐司两三下塞进嘴巴里，面无表情地咬着，很快咽下。 七点四十七分，穆教授终于踏出家门。 齐诺：“……” 在上课前两分钟，穆识成功站到明德楼二楼的画室里，将教材放到桌上：“各位同学，今天的课接着画上一次布置的主题，下课后交上来。有什么问题举手示意，我会过去。”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画室顿时安静下来。穆识本人已经坐在了讲台上，淡淡地扫视一圈，自己则是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齐诺飘在穆识身侧探头看了看，发觉他正在记录灵感，看了会儿后便转过头，视线锁定坐在画室角落里的主角受陈深，想了想就朝着他飘了过去。 陈深在穆识说开始画画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垂下眼，拿起画笔调色，没多久就感受到身边的温度似乎低了些，不明显，陈深还以为是空调吹到了自己，没有多想，聚精会神地画着画。 昨天晚上在穆识的画室里也看过穆识的部分作品，眼下齐诺看着陈深落笔描绘，显然是在模仿穆识的风格，透了些灵动，笔触虽然稚嫩，但如果给予正确的引导与勤勉练习，陈深应当能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绘画风格。 齐诺走过三千世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陈深未来可期，看着看着眼中就不自觉地带了一点欣赏。 有灵气且勤勉好学的天才谁见了都会忍不住生起惜才之心。 穆识写完一段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想看昨天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游魂在干什么。 这一看，就看见了那个游魂正站在自己的得意门生身后，用着欣赏赞叹的目光注视着他。 穆识一顿，心里微妙地升腾起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不满来。 陈深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学生——但身为他的老师，这个游魂不应该更看着自己多一些么？ 在某种情绪不明显的催促下，穆识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了陈深的旁边。 陈深发觉画布的光影有所变化，疑惑地抬起头，顿时一惊，压低声音有些无措地唤：“老师。” 穆识向他微微颔首，视线落在陈深正在上色的画上。 “不错。”穆识语气淡淡，“继续努力。” 陈深顿时高兴起来，重重点了点头，接着上色。 齐诺眨了眨眼，觉得当老师的穆识还挺新鲜，摸着下巴看了看陈深，又看向穆识，禁不住地感叹：“我们家阿识真好看啊。” 穆识耳根顿时发烫，面上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声色，转而回了讲台边坐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画室依旧安静。齐诺晃了一圈，看了所有人的作业，最后还是飘回了陈深身边点了点头。 没错，在这些学生当中还是陈深画得最好。 下课后，学生们交了作业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画室。陈深留到了最后，除了作业，他还另外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穆识：“老师，这是我昨天晚上找您借的参考书，谢谢您。” “不客气。”穆识略一颔首，“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好的老师。”陈深点了点头，背上书包，“那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陈深走后，画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齐诺看着穆识将学生作业收好，关了画室的灯与门，随即就往教师公寓走去。 他今天上午只有这一节课。齐诺跟着他回了家，看着他将学生的画放到画室里，接下来倒是转身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打了个电话。 齐诺飘在沙发另一头，一起听了这一次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穆识冷冷淡淡地唤了一声：“周长岭。” “哟？”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穆识？你这家伙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穆识是不是有着在家里喜欢外放电话的爱好，总之齐诺听得一清二楚。而且…… 齐诺看了一眼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周长岭”这个名字，可不就是世界线记载的主角攻嘛。 虽然因为出了意外，主角攻与主角受甚至还没来得及相逢，就已经阴阳相隔。但主角攻身份并不一般，后面甚至还亲手送了厉鬼状态的主角受去轮回。 说起来……鬼魂都出来了，这个位面的天道还说这是一个灵气稀薄的位面不可能给他使用哪怕一点点的力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穆识又是扫了一眼齐诺，“嗯”了一声：“上次你说的那个东西还在吗？” “东西？我上次说了什么东西……”那一头的话蓦地一顿，“难道你是说那个红——” “对。”穆识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要。” “现在？怎么这么着急。”周长岭顿时笑了起来，声音浑厚得仿佛是山头打雷，“让我猜一猜，该不会是你突然间就遇到了你的——” “是。”穆识又是抢先承认，“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我正好就在A市，还是我来找你吧。”周长岭的声音满是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么着急，我真的很好奇——” 周长岭的话还没说完，穆识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怎么都不让别人把话说完。”电话挂断后，齐诺忍不住笑，“看来我们家阿识还挺有个性。” 穆识依旧保持沉默，齐诺也一如既往地以为自己的力量还在发挥作用，穆识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周长岭说自己在A市果然没在开玩笑。三个小时后，穆识的大门被人敲响。 穆识起身上前开门，背对着齐诺，在开了门与周长岭四目相对的瞬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别看他。 正要热情地打个招呼的周长岭霎时一卡，疑惑地点了点头，随即被穆识迎进屋里，第一眼就看到了飘在沙发那一侧好奇看过来的一个游魂。 齐诺打量着周长岭，他头发有些长了，还有些乱，留着大胡子，除了那双眼明亮锐利，几乎看不清他真正的样貌。 周长岭：“……” 难怪穆识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找他要红线，现在真相大白了。 “喏，我挺怕你小子饿死家里，给你带了吃的。”周长岭眼神示意了一下穆识，“跟我来一下厨房。” 穆识接收到周长岭的暗示，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厨房。 齐诺只看了两眼，觉得应该只是放东西，也没关注这边。 周长岭飞快地贴了张符纸在角落里，对着穆识挑了挑眉：“好了，现在外头那个游魂听不到我们讲话了——我说，你突然跟我要红线，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吧？” 穆识没有隐瞒：“是。” “还真是？难得见你铁树开花……”周长岭摸着胡子，“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外头那个游魂可不是什么鬼，他还活着，现在是离魂状态——明白我的意思吗？” 穆识微微一怔，眼中思绪翻涌，略一颔首：“我明白。” 厨房里的俩人很快就拿着几个碗碟出来坐到了餐桌上，齐诺也一起飘了过去。 “吃。”周长岭示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齐诺，很快看回穆识，“今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必须给我吃完这碗饭。”《 》 60-70 第61章 拯救厌食教授（3） 穆识面无表情地看向被周长岭端到面前的一碗压得严实的米饭, 冷静道：“根据这个饭量来看，我可以告你谋杀。” “这是为了维持你那薄薄血条的必要进食。”周长岭瞪他，“我可不想哪天还要亲手操办你的葬礼——吃！” 齐诺在这个时候也缓缓飘过来, 在不近不远处悠长地叹气。 “是啊。”齐诺嘀嘀咕咕地应和，“你就多吃一点吧，哪怕不说人家是一片好心, 你现在走路上都打飘, 这样真不让人放心。” 周长岭听到了齐诺的话, 对着穆识一挑眉,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发现他只是沉默几秒，还真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虽然穆识进食依旧缓慢, 但他肯吃, 已经是一种好的开端了。 齐诺看穆识吃饭正看得专注，察觉到似乎有目光扫过来，下意识回看过去，发现是周长岭望着自己这个方向沉吟不语。 齐诺眨了眨眼, 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又转了回来, 疑心周长岭是不是看见了自己。 毕竟是气运之子, 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超脱常理的事情都不奇怪。 他起身朝着周长岭飘得近了些, 手一挥, 一股寒气朝着周长岭扑面而去。 周长岭一眼就看出了齐诺的意图, 配合地打了声喷嚏, 揉揉鼻尖：“奇怪, 到底是谁在背后议论我。” ……难道是没看见自己？ 齐诺也摸不准自己的力量对上周长岭还能剩下几分, 在他面前晃了晃，假装要戳他的眼睛，周长岭一概没有反应。 看来是没被看见。 得出这个结论后齐诺也不闹了，重新飘回原来的位置接着看穆识与那一碗奋斗。 发觉齐诺终于安静下来不再闹腾，周长岭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跟碗里的胡萝卜丝奋斗：“这个胡萝卜我特意切丝，就怕大点了你吃不下去。穆识，你必须把它给我吃完。” 穆识难得没有意见：“嗯，好。” 难得见穆识对于吃饭这件事有着堪称乖顺的态度，周长岭长了见识，吃完饭洗了自己的碗之后重新坐到穆识对面看着他吃饭，开始思考把这个游魂送回他原本身体的可能性。 “穆识，”周长岭叫了他一声，眼神暗示，“你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吗？或者其他信息，方便我找到他。” 穆识抬起头对上周长岭的眼神，一眼就知道了他说的是身旁的游魂，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跟他说过话。” 听说离魂的胆子都比较小，虽然现在身旁的这个游魂看起来不像是会胆小的模样，但他也不敢贸然搭话吓到他。 万一这一吓，这个游魂再也不会回来、甚至是去找别人了该怎么办？ 周长岭“嗯”了一声：“以前也没有见过？” 穆识：“没见过。” “那可就麻烦了。”周长岭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华国这么多人，口音也听不出来，大海捞针不外如是。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送他回去。” 穆识默了默，低声回应：“我之后会尽力。” 周长岭提醒他：“别忘了我给你的机会，好好把握。” 穆识颔首：“我会的。” 周长岭也是一点头，满意地笑了笑。 齐诺回想了一下世界线推演的剧情，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人是周长岭会与穆识合作揪出来的存在。 不过也有可能是世界线没有详细记录而已。 周长岭又道：“尽量吧。如果有了进展，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穆识应声：“多谢。” 周长岭摆了摆手：“得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谢什么谢。” 穆识抬起眼看向他：“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我才刚来没多久，你这就想赶我走？”周长岭瞬间被穆识的话气笑，“我告诉你，我不仅现在要看着你吃完这一碗饭，今天晚上的晚饭你也别想躲。无论老子做出什么东西，你都得老老实实给我咽下去。” 穆识：“嗯。” 周长岭瞬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转而低下头看手机回复消息。 齐诺眨了眨眼，没想到穆识与周长岭的关系还不错。 世界线只是记载了穆识是带领主角受陈深更上一层楼的重要老师，倒没说穆识与主角攻也有关系，而且还关系匪浅。 理智告诉齐诺这只不过是穆识正常的交友关系，更何况周长岭也是切实地关心穆识，但齐诺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不爽。 他有点吃醋。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他们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但周长岭却能与他如此插科打诨，所以有点……介怀？ 齐诺认认真真地反思自己的心态，没注意到穆识发觉他走神之后就将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再过几天。 周长岭盯着穆识吃完晚饭之后满意离开。齐诺随着穆识飘进了画室，照例看着他画画。 他重新飘回窗台上呆着，看了一会儿穆识后就看向窗外发呆。而穆识时不时就会看向他。察觉到齐诺暂时没注意到自己，穆识垂下眼，悄无声息地拿过放在一旁的美工刀，干脆利落地给自己的指腹割了一道口子。 血很快就渗了出来，被早有准备的穆识拿起从周长岭那儿拿来的红线抹上。红线一碰上穆识的血，霎时间就像是有了呼吸一般竟吸收了穆识的那些血液。 穆识给红线抹完血后拿出创可贴包好指腹，接着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起画笔。 正在看着窗外风景的齐诺不知道为什么神思恍然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但很快便恢复清明，刚才的异样恍若错觉。 齐诺有些诧异地抬起手，微微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腕。 “奇怪，”他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来了，难道这里也有脏东西？” 但那不该是周长岭的戏份么，按理来说鬼怪灵异应该只会围绕着周长岭才对。 穆识抬起眼看向齐诺，注意到他的小指已经缠上一圈浅淡的红色影子后轻轻挑起唇，在齐诺发觉之前接着画画。 齐诺没有放下戒心，绕着穆识的家飘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重新飘回了画室陪着穆识。 不管是什么东西，那一瞬间的异样不是假象，齐诺都暗自提高了警惕。 穆识洗澡的时候已经发觉自己能够感知到那个游魂的大概位置，发现他就在外面安静呆着没打算要进来时看向自己的手，撕开创可贴重新撕开那一道伤口，挤出血液滴到红线上。 手旁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骤然一亮： 【周长岭：虽然你小子对缚命红线的共鸣程度高，但是放血时也要悠着点。还有，这个办法不是长久之计，你要是真看上了人家，还是尽快把他送回去。】 穆识将血滴得差不多后换了张新的创可贴，再给周长岭回消息： 【穆识：好。】 第二天上午十点，穆识有课，齐诺随着他飘去了要上课的教室。 “同学们好。”穆识站上讲台，神情平静冷淡，“今天这节课我们来讲一下上一次的作业。” 齐诺飘在教室角落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断断续续地听着穆识点评作业，果不其然给了陈深很高的评价，是这一次作业里的最高分。 他跟着看向正在展示作业的PPT，欣赏了一下这个完成品，赞叹出声：“不愧是陈深。” 穆识敏锐地听到了不远处齐诺的这一声赞叹，手指蜷缩了一下，接着讲其他人的作业。 台下的同学只觉得穆老师的表情好像更冷了些，顿时小声耳语：“老师的表情好像不太妙，我感觉是黄嘉这一次的作业太差劲了。” “别说教授了，我看着黄嘉的作业都觉得像是幼儿园水平……都没有认真画吧。” “就这样的水平黄嘉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天天找陈深麻烦？他跟陈深根本都没有可比性……” “安静。”穆识手指曲起，敲了敲讲台，“有什么事下课再说。还是说，你们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举手，我给你们表达的机会。” 台下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黄嘉缓缓捏紧了拳头，愤恨地看向不远处的陈深。 他能接受穆识对他作业的可观点评，却难以理解穆识对陈深这么高的评价。 齐诺注意到这一切，若有所思地看向黄嘉，又翻了翻原本剧情，确定了这位就是将陈深置之死地的那个人。 他是真的把陈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老师。”下课后，等其他同学走了大半，黄嘉走到讲台看向穆识，“我觉得您对陈深这一次作业的评价有些夸大其词。” 穆识抬起眼，看了看正在飘过来的齐诺又收回视线，推了推眼镜：“你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正好也有事要找穆识的陈深听到这段话顿时一怔，也站在黄嘉旁边看向他。 “老师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陈深一直在模仿您的绘画风格吧？”黄嘉看见陈深就在旁边也没打算避开，“一个只会无脑模仿而毫无创新的作品，老师您却夸他有灵气，这难道不是夸大其词吗？” 第62章 拯救厌食教授（4） “开学的时候, 我用一位前辈的话给你们讲过，‘学我者生，似我者死’①。” 穆识淡淡地看着他们：“陈深固然是在模仿我的风格,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学习模仿中不断寻找自己的风格，创造自己独特的‘语言’。我并没有禁止你们模仿我，甚至是鼓励——黄嘉, 如果你也能像陈深那样将我的风格摸透, 明白所谓的风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并化为己用, 你就可以毕业了。” “嗯？我们家阿识竟然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齐诺笑吟吟在在一旁托腮看人, “真是难得。” 穆识像是随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是在征求了穆老师的同意后才会选择模仿老师的画作来练习。”陈深忍不住出声，“而且我在参加其他比赛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向着穆老师的方向画。黄嘉，你是想说我抄袭吗？” 黄嘉瞥向陈深：“我不说你抄袭, 反正说是临摹也没人说你,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是不明白你只是临摹，却能被夸上天。” 陈深皱眉：“我跟你没法交流。” 黄嘉皱起眉，又看了看陈深，表情看上去还是不服气, 但也没发作，只是对着穆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老师, 老师再见。” 眼看着黄嘉把书包甩在背上大步离开, 穆识转而看向陈深：“陈深, 你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也没什么, 就是上次在老师您的书房里看见了典藏版的《西方美术风格演变史》, 想和您借一下这套书。”陈深问, “老师, 您看方便借阅吗？” “可以。”穆识颔首, “你想什么时候要？” 陈深想了想：“现在方便吗，老师您要先去吃饭吗？” “方便，不急，走吧。”穆识拿起书，关了教室前面的灯，顺手带上了教室前面的门，“帮忙把教室后面的灯和门都关了。” “好的老师。” 然后穆识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游魂饶有兴味地飘在了陈深后头。 齐诺是真觉得陈深这孩子乖巧又有自己的个性，不愧是他们家阿识的得意门生，下意识多瞧了瞧，忍不住点了点头，为穆识的眼光点赞。 这种心态大概叫做后继有人的欣慰。 他满意地看了会陈深，转过头想去看看穆识，却发现穆识稍微落后一步，看着陈深的后脑勺缓缓地表露出了几分不悦。 穆识向来不轻易表露明晰的情绪，这也是齐诺了解他所有的小动作小表情，才看出来了他正在不开心。 ——但是为什么会不开心，还是盯着陈深？ 有些摸不准穆识在想什么的齐诺随着他们回了教师公寓，谁料到出了电梯一眼就看见有一个健硕高大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门口，朝着穆识挥了挥手：“嘿，等你老半天，你可算是下班了。” “起来。”穆识走过去，拿出钥匙开了门，转而看向周长岭，“你怎么又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周长岭站起来笑了一下，转而看向亦步亦趋地跟在穆识身旁的小男生，挑了挑眉，“这位是？” “我的学生。”穆识侧身让路，“你们都先进来吧。” 陈深看了看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头发蓬松凌乱，一对上他格外明亮的双眼忍不住紧张：“叔叔您好。” 齐诺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一个叔叔。” 周长岭：“……” “这位同学，”周长岭与陈深一同走进去，他也听到了旁边游魂的笑声，顿时抽了抽嘴角，“我今年虽然三十岁，但也不至于到了你喊叔叔的年龄吧？” 陈深双眼微微睁大，更紧张了：“对、对不起！主要是您……您看起来实在是太成熟稳重了。” 齐诺笑着吐槽：“高情商：成熟稳重，低情商：不修边幅。” 周长岭：“……” 到底是谁说游魂胆子都比较小经不起吓的，这个游魂怎么还吐槽他吐槽得这么欢乐？ 周长岭摆了摆手：“算了，没关系。” 陈深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先坐会儿。”穆识对周长岭点了点头，看向陈深，“陈深，你跟我到书房来。” 陈深跟上去：“好的老师。” 眼看着师生俩进了书房，周长岭瞥向正看着他们准备也飘进去的齐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小声唤：“喂，那边那个游魂，别急着飘进去。” 齐诺霎时一顿，转而看向周长岭，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自从他来了穆识身边之后他很确定这周围都没有出现过除了他之外的灵异鬼怪。 “哎对，就是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来来。”周长岭朝着他挥了挥手，用与朋友闲聊的语气问，“之前我也没见过你，你是哪儿来的？” 齐诺想起上一次吃饭的时候周长岭对他的试探毫无察觉，还以为是这一次就看见了，也不多想飘了过去：“我不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没想到你能看见我。” “醒过来就在这里……穆识那家伙是半阴之命，本能地想要靠近他也不奇怪……”周长岭嘀嘀咕咕琢磨一阵，又看向齐诺，“那醒过来之前呢，你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齐诺点了点头：“我出了一场车祸。” 周长岭心道果然：“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吗？我可以送你回去。” 顿了顿，周长岭补充：“你现在的状态是魂魄离体，时间一长你的记忆不仅会渐渐消退忘记一切，而且还会消散在天地之间，所以我会尽力送你回到你的身体当中，不用害怕我。” 齐诺确实很想先回到身体里：“我叫乔誉，也是A市人，就住在常安区的清风大道来安小区A区12栋608。” 周长岭：“嗯，那就……”好。 话音未落，书房门蓦地被打开大敞，穆识冷冷淡淡的眼神看过来：“你在说什么？” 陈深察觉气氛不对，连忙道别：“老师再见，我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门。 “别装了，你肯定也能看得见他。”周长岭指了指齐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没看见他的魂体又淡了点吗？都说了早点送回去，再晚他就要消散了。缚命红线能绑得了一时，你又没有学过那些东西，绑不了他一辈子。” 齐诺一怔，蓦地转头看向穆识，眯起眼问：“你也看得见我？” 既然已经被点破，穆识也不装了：“看得见。” 齐诺追问：“什么时候看得见我的？” 穆识：“就在几天前的晚上，在画室，你坐在窗边。” 齐诺一回想，顿时明白过来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看到：“我还担心你会被我吓死，没想到你竟然从一开始就看得见。” “吓到他？怎么可能。”周长岭顿时乐了，“你怕是不知道，我们穆识从小就鬼魂缠身，一路长这么大青面獠牙的见了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会被你吓死。” “……”齐诺沉默几秒，“真的？” 穆识：“是。” “不知道你跟在他身边这段时间有没有注意到他很抗拒吃饭。”周长岭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他小时候某一年的中元节深陷百鬼，那群鬼怪逼着他吃阴气，还变成各种美食诱惑他，后面就越变越恶心了，人体内脏什么的你懂的。” 齐诺看向穆识：“那现在……” “我没事。”穆识应道，看向齐诺时声音柔和了些，“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太担心我。” 齐诺：“……” 很好，看来这段时间在他耳边各种念叨都被听了个清清楚楚，包括自己对他的担忧。 “说起来，我今天过来除了照旧监督你小子吃饭，也跟你这个游魂有关。”周长岭看向穆识，“我之前给了你缚命红线的上半段，你这段时间用血养着对吧——我看到手里的缚命红线下半段特别鲜艳，吸你的血吸得特别欢快。” “再这样下去，也许乔誉的魂体还没有消散，你小子先去投胎了。就你这病恹恹不愿意吃饭的破败身体，哪里够缚命红线吸血。” “缚命红线？”齐诺转而看向穆识，“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穆识沉默下来，难得欲言又止。 “他想看就给他看看呗。”周长岭双手交握，“反正你绑的对象是他，而且已经绑上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儿解绑，给他看看又不碍事。” 齐诺看向穆识，眼含期盼：“我想看一看。” 穆识对上齐诺的目光又是一阵沉默，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手腕上蓦地多出了一根红线。 与此同时，齐诺率先察觉到腰间一紧。 周长岭也看戏般看过去，霎时双眼微睁，倒吸一口气：“嘶——我去，穆识你这家伙的占有欲是有多强。” 只见那身体半透明虚化的青年不仅仅是腰间被大量红线缠绕，十指、手腕、手臂、双腿、脚腕等等均被红线缠得密密麻麻，牢牢束缚。 而这堆红线的控制源头，就在穆识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国画家齐白石，意思是向我学习的人可能会成功,但是只知道一味的模仿而不懂得加入自身的领悟则一定会失败. 第63章 拯救厌食教授（5） 整个场面顿时陷入寂静。 “平时缚命红线绑一根就够了。”半晌, 周长岭缓缓出声，一言难尽，“你这真是……难怪喂了这么多血, 变态啊你。” 齐诺也默默看向穆识，神情复杂：“你这是……就这么怕我跑了？” “游魂胆子都不大。”穆识抚着手腕上的红线，“万一在某个时候我漏了陷, 让你知道我其实能看得见你, 你有可能会被吓跑。” 说着, 穆识抬起头看向齐诺, 认真道：“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周长岭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穆识，”周长岭感慨,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对一个人表达好感的方式是这样的偏激。” “这不算是偏激。”穆识推了推眼镜, “是你对我的看法太主观臆断。” 周长岭：“呵，你也就只剩下跟我狡辩的份儿。”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齐诺对着穆识笑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大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我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哪怕没有红线。所以，你不用这么怕我跑了。” 穆识微微蹙起的眉头松了些：“嗯。” “所以, ”齐诺问, “能暂时把这些红线松开吗？你绑得有点多了。” 穆识依旧平静：“抱歉, 我水平不够, 红线暂时收不回来。” 齐诺也不介意：“好吧, 收不回去就算了。” 穆识：“嗯。” 周长岭：“……” 没想到穆识这家伙坦坦荡荡做人三十多年, 现在也会面不改色地骗人了。 “那既然现在大家都说开了, 也该说正事了。”周长岭正色,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周长岭，山岭的岭。” 穆识也道：“我姓穆，识别的识。身高一米八三，体重65，现在在A大美院任职，没有不良嗜好，目前有存款九千万，有房有车，工资卡可以上交……” “打住。”周长岭比了个手势，“相亲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别在这里开始表演。” 齐诺点了点头：“我叫乔誉，荣誉的誉。” “好，不错的开头。”周长岭满意了，“穆识，刚才在你和你那位学生从书房出来之前乔誉已经把他的家庭住址都告诉了我。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他送回他的身体里，这件事不能再拖。” 穆识看向齐诺问：“你家在哪里？” 齐诺回答：“A市常安区的清风大道来安小区A区12栋608，是我和我朋友目前合租住的地方。” “跟朋友合租？”周长岭打量了一下齐诺，“看你脸这么嫩还以为你还在上学，原来已经出来工作了？” 齐诺对了一下时间线：“我今年大四，快毕业了，就是在去找实习的时候被车撞到的。” “噢，大四啊，那也还年轻。”周长岭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穆识，“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吗，要不就趁现在去他家看看。” 穆识颔首：“我下午没课。” “那正好。”周长岭说着就要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 “等一下。”齐诺轻咳一声，“我觉得你们可以先联系一下我的朋友，问一问我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周长岭又坐了回去：“有道理。穆识，你来打电话，我手机欠费停机了。” 齐诺顿时笑了，开玩笑问：“周哥的话费都交不起了吗？” 周长岭耸了耸肩，被他那一声“周哥”叫得身心舒畅：“这不是都用来买菜投喂你穆教授了，这对于我这种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穆识：“我没有强行要求你每一次过来都要买食材——乔誉，过来。” 穆识话音落下，齐诺顿时感受到了自己的魂体不受控制地飘向穆识，直到飘到了他的面前。 齐诺稳了稳自己的魂体，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我刚刚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哦，缚命红线是这样的，更何况他放了那么多的血来养。”周长岭解释，“你会对他的语言产生一定的反应，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控制你的魂体——不过不用担心，控制程度不深，你想要拒绝的心非常坚定，他就使唤不动你了。” 齐诺视线落在穆识手腕上缠绕的红线，红与白交错勾出几分昳丽：“缚命红线……有意思。” 穆识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你跟他很熟吗？” “他叫徐源，来源的源……对，就是这两个字。”齐诺凑得离穆识近了些，看他在手机通讯录里新建联系人，“他的电话号码是……” “徐源是和我一起从福利院长大的小伙伴。”齐诺想了想，“关系挺好的。” 穆识垂下眼轻应一声，很快拨了过去，拨号声随即响起。 “动作真快。”周长岭也凑了过来，“等下接通了要说什么？要不就说乔誉在我们手里，劝那小子识相点把身体运过来。” 电话响了十几秒后被接通，一道疲惫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好，哪位？” “你好，徐源。”穆识言简意赅，“乔誉现在在哪家医院？” “……” 周长岭朝着穆识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直接啊你。” 那一头沉默着没说话，窸窸窣窣了一阵像是换了个地方，而后的声音也大了些：“你到底是谁？” 穆识：“我是乔誉的男朋友。” “……”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 周长岭也抬起眼看向穆识：“……啊？” 齐诺也愣了愣，抬起眼与穆识四目相对，只听穆识按了静音对齐诺说：“跟我在一起，要不然就不送你回去。” 齐诺：“……嗯？跟你在一起？” 穆识：“你我建立情侣关系。” 齐诺：“唔……” 周长岭：“……你小子搞清楚，会送离魂归返的究竟是你还是我！怎么还要挟上人家了呢？趁人之危，是人吗你还？” 穆识平静地说：“但是缚命红线现在绑在我的手上。我不同意，你也没办法动他。” 周长岭几乎都快要拍桌而起：“搞什么啊？畜生吧你——” “好啊。”没等周长岭说完，齐诺先开了口，弯起眉眼，“反正我这辈子还没有谈过恋爱，一谈就能谈到这么优秀的人，我不亏。” 穆识紧紧掐着小指指关节的力度松了些，定定望着齐诺。 周长岭：“……乔誉，你是不是离魂太久丧失思考能力了，这种事情是可以这么儿戏的吗？你不用因为他是我发小就顾忌什么，他要真不当人我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谢谢你，周哥，不过我确实对穆教授挺有好感。”齐诺扬起笑容，回看着穆识，“本来还想着回到身体里之后好好追求一下，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好吧，看来是你情我愿，倒是显得我多管闲事了。”周长岭坐了回去，手指着穆识的手机，“理一下他，他叫你好几次了。” “我跟乔誉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过什么人，更何况还是个男的。”徐源呼出一口气，“哥们，你是专门来逗我开心的吧？” “你可以不相信。”穆识顿了顿，“我会去探望他，请问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徐源刚才看了一圈，确认这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电话号码：“这位朋友，你还没有说过你的名字。” “看来他不怎么相信你。”齐诺笑了一下，“这样，阿识，你就跟他说，‘乔誉说过你们小时候在三庆福利院后院的第二棵桂花树下埋过小纸条，写着你们的梦想’。” 因着“阿识”这个语气熟稔的昵称，周长岭忍不住看了看他们俩，看了半晌得出了一个结论。 很好，看来这俩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度陈仓了。 穆识照着念：“乔誉与我说过你们小时候在三庆福利院后院的第二棵桂花树下埋过小纸条，写着你们的梦想。” “……”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的确是只有我和他会知道的事情，没想到乔誉会把这件事情都告诉你。”徐源的声音听上去很复杂，伴随着一声叹气，“既然这样，你想过来就过来吧，他现在在A市的第一人民医院，来了我会告诉你他在哪个病房。” “好，谢谢。”穆识起身，“我现在就过去，两个半小时后到。” 徐源顿了顿：“你就在A市？” “嗯，我是A市人。”穆识看了看时间，“等一下聊，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被徐源先手挂断。 穆识也不在意这些，正要准备朝着门口的方向走，齐诺喊住了他：“阿识，你吃点东西再走，不用这么着急。” “——嘶，竟然连我也差点忘了。”周长岭回过神来，“乔誉说得对，你这小子差点又不吃东西，垫点肚子再走！” 穆识站定，静静地望着齐诺，对视之间齐诺竟恍惚从他眼里看到了委屈的意味：“我不想吃。” 听到穆识这语气，周长岭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穆识，默默离得远了些。 “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齐诺嗓音放缓，“实在不想吃的话也起码拿点面包片走，在路上吃也好。” 第64章 拯救厌食教授（6） 穆识抿了抿唇, 看起来极为乖顺地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转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他还真是听你的话。”周长岭咂舌, “看来以后劝他好好吃饭的重任可以交给你了——嗯，当然，如果你们之间感情一直是顺利的话。” 齐诺失笑：“会的。” 周长岭耸了耸肩：“但愿。” 穆识从厨房拿了一袋面包片出来攥在手上, 看向齐诺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走吧？我可以在路上吃。” 齐诺想了想：“其实真的不用着急, 你也可以吃完再走。” 话没说完, 齐诺抬起眼, 却见穆识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他抬起另一边空着的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齐诺, 却直直穿过了他的脸颊, 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的空气。 “回到你的身体之后，”穆识轻声问，“我可以把你接过来跟我一起住吗？我会照顾好你，直到你痊愈。” 齐诺微微一怔, 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穆识会这么急着把他送回去。 “不管人家有没有意见，”周长岭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穆识, 你自己都快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真的能照顾好乔誉？不如放人家在医院里好好养着, 起码护工比你专业。” 齐诺对穆识安抚般温声道：“不用着急。我们随机应变——如果我到时候恢复良好而且没有其他问题的话, 当然会愿意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穆识：“真的？” “当然了。”齐诺失笑,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于是俩人一魂一同下了楼, 找到了穆识的车。 周长岭任劳任怨地当着司机, 穆识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冷淡地撕咬着面包片, 齐诺则是笑吟吟地飘在穆识身侧，穆识一转头就能看到他。 “周哥，”齐诺问，“你把我送自己身体，有几成的把握？”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穆识听到齐诺的问题，目光也从车窗外的风景转到齐诺那半透明的脸上。 再往下，他的身上还密密麻麻地缠着自己的红线。每看一次，心中都能涌上巨大的满足感。 “放心，我业务很熟练，以前经常处理这种事情。”周长岭看着前方路况，“只不过一般来说，送游魂回去原本的身体之后很有可能会忘记游魂期间的事情。” 齐诺愣了愣：“是么？那我……” “你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了。”周长岭咧嘴一笑，“哪怕忘了其他的人或事情，但缚命红线连着你与穆识，你就一定会记得穆识。” “哪怕不记得，本能地也会对他亲近起来。”周长岭解释，“所以不用担心。” 齐诺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周哥你的实力，毕竟周哥你如此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绝世高手。” 周长岭又笑：“不错啊你小子，说话就是比穆识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好听。行，你们这门亲事我认可了。” 穆识咽下一口面包片，瞥向周长岭：“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的认可。”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A市的第一人民医院。 穆识已经给徐源发了消息，徐源也给他发了病房号，于是他们便去了住院区，从电梯一路上了五楼，找到了乔誉的病房。 徐源看见有两个人进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直到穆识率先开口：“你好，徐源，我是穆识，来看看乔誉。” 周长岭在穆识身后也挥了挥手：“你好，我是穆识的朋友，来跟他一起看他男朋友。” “你们随意坐吧。”徐源打量了他们俩一会儿，收回目光落在病床上气息平稳清浅的人身上，“穆先生，乔誉他自从出了车祸到现在昏迷将近一个月，你来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穆识也不否认：“抱歉，我刚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来得晚了些。” 说着，穆识看向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又稍稍抬起眼，看了看飘在半空中容貌如出一辙却显得健康许多的齐诺，目光忍不住染上几分疼惜。 是应该来得更早些。 徐源注意到穆识看着乔誉的目光变化，下意识握紧了手，有些话想也未想脱口而出：“穆先生，不知道乔誉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俩从小就一起长大，可他却从来没跟我说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我看穆先生您的年龄也不小，三十左右有了吧？一般来说三十岁左右的人经常面临结婚生子的问题，家庭方面的压力一定不小吧。” 徐源看向穆识的目光近乎锐利，语气咄咄逼人：“所以你们之间的恋情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是因为见不得光吗？” “没想到徐源这么能脑补，不会还以为我当了三，或者是被包养吧。”齐诺也不介意调侃自己，“没事，阿识，你跟他说等我醒了来问我就行。” 穆识向半空中的齐诺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徐源。 “首先，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隐瞒过我的恋情，包括我的发小，现在也跟我一起来探望乔誉。” 穆识语气平静：“其次，我十岁丧父，一年前我母亲因病去世，没有其他亲戚，所以没有来自长辈的逼婚压力。” 徐源欲言又止：“那你为什么……” “最后，你身为乔誉的朋友，对我，或者说对他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太关注了些？”穆识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我理解你对朋友的关心与维护，但一上来就如此恶意地揣测我与乔誉之间的关系——” “你是想拆散我们吗？” 徐源表情空白一瞬，下意识就想要反驳：“我没有——” “哎哎哎，冷静点，冷静点，大家都别激动。”周长岭连忙上前打圆场，“我们现在在这里，都是出于对乔誉的关心，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嗯，针锋相对哈，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说着，周长岭还无奈地看了穆识一眼：“你就消停点吧。就你这性格，最好祈祷乔誉能适应良好。” 穆识转而看向静静躺着的乔誉的面容：“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问题。” “抱歉，是我说话不经大脑。”徐源站起身来，“我先去一趟卫生间，失陪。” 他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仓惶。 齐诺看着徐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乔誉之前对他说过，他对徐源只是一场看不到结果的单相思，但就在刚才的交流当中，徐源对穆识的态度未免也太尖锐了些。 尖锐到已经不能仅仅只是用好友之间的维护与关心来简单概括，倒更像是——发现了自己有着好感的对象突然有了另一半的愤怒。 “徐源已经走远了。”穆识看向望着病房门若有所思的齐诺，“你很在乎他？” “没有。”齐诺笑了笑，“我们俩都一直单身到现在，这不是我突然脱单了，怕对他刺激太狠，万一他想不开找我们同归于尽怎么办，单身人士的愤怒可是很强大的。” 周长岭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就好比我看到穆识突然找了对象，简直就像是看到鲨鱼爬上树一样震惊。” 穆识点了点头，看向周长岭：“你过来看看，现在方便送他回去身体里吗？” “哦对，聊得太嗨差点忘记正事了，不好意思。”周长岭凑上前来弯腰一看，率先把一张黄符贴到乔誉的脑门上，“不错，三青涣散，神魄游离，很标准的离魂特征。” 说着，他把一些召唤游魂的道具一同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过问题不大，而且游魂就在身边，送回去还是很简单的。”周长岭直起身来，招呼穆识，“过来把你的手按在黄符上，用绑了红线的那只手，我要开始送他回去了。” 穆识“嗯”了一声，走过来将手按在黄符上，垂眼看着手掌下无知无觉的人。 见准备就绪，周长岭口中念念有词：“寻此游魂，何处留存，天地归心，凡归往准——凝！” 与此同时，穆识的手腕上与齐诺身上的红线一同发出了莹莹红光，一闪一闪。 齐诺靠近了身体一些，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些许吸引力，却并不是很强烈。 他眨了眨眼，看向穆识，又看向周长岭：“好像……还是没反应？” “嗯，怎么回事？”周长岭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齐诺，又看了看病床上的身体，“怎么没有反应？” 齐诺摸着下巴：“难道是因为时机未……” “你们在干什么？”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徐源一进来就看到穆识与周长岭的动作与神态，走进几步更是看到了乔誉脑门上贴着的黄符与床头柜上的朱砂桃木，沉默半晌。 周长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笑了笑：“哈哈，我们在施法把乔誉的魂魄召唤回来。你看他这么久没醒，就是因为魂魄离体了嘛。”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徐源嘴角一抽，似乎是仔细地斟酌了一下措辞，“就不能相信科学吗？” 穆识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第65章 拯救厌食教授（7） 如果说徐源一开始对他们还有一点警惕, 觉得他们有问题，那么现在则是觉得他们非常有问题。 “我明白了，穆先生。”徐源转过头深深地注视着穆识, “其实这位根本不是你的发小，而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封建余孽对吧？” “……” 穆识保持沉默，齐诺在一旁乐不可支地笑。 周长岭:“你可以说我是个神棍, 但说是封建余孽就有点过分了吧！”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徐源双手抱臂, 审视着他们, 特别是那个络腮胡的高大男人, “还是说——你们看人昏迷了来掏心挖肺，贩卖人体，或者换气运什么的？” “喂喂喂, 过分了啊。”周长岭打断他的想象, “我们这不是看人这么久没有醒干脆试一试奇门偏方，宁可信其有，你看你怎么还想这么多。” 齐诺双手抱臂，在一旁笑：“周哥这话术真熟练, 平时应该没少说吧。” 周长岭给齐诺递了个眼色，像是在说“小场面”。 “奇门偏方……”徐源捂着脑门, 差点就给无语到笑出声来, 刚打算说些什么,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徐源, 你跑哪里去了？策划案下午下班之前就要交上去！” 徐源顿时皱眉：“我在医院, 我现在马上……” “马上给我回来！准备要开会了, 你别忘了你还是汇报人！” “好, 我这就……” 电话被那头干脆挂断。 徐源顿了顿, 放下手机，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人。 “你安心去工作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周长岭双手抱臂，“一般护工什么时候到……唔，你应该有请了护工的吧？” “当然有。”徐源瞥了周长岭一眼，“当时撞了小誉的那个司机赔了钱，请护工的钱也是他们出的。” 周长岭点了点头：“那还行。” “护工晚点会过来。”徐源抓着手机，已经开始迟疑，虽然这俩人的行为很不着调，但起码看上去还算可靠，“那我……”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他做什么。”周长岭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沉稳可靠一点，“更何况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相信我们是他朋友了吧？” 只觉得周长岭那浑厚的嗓音压低后听上去更像是胁迫人的徐源：“……好，我就暂时相信你们，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周长岭自然没意见：“当然，当然，乔誉可是我们的手足兄弟。” 徐源不放心地又瞥了一眼，走到病房门口正打算把房门带上，握着门把手又迟疑起来，最终还是慎重地回头：“要不你们还是把贴在小誉脑门上的黄符拿下来吧。” 周长岭拿下黄符：“喏，拿下来了，这样你放心了吧？上班去吧，别耽误事。” 徐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带上了病房门，脚步声渐远。 在确认徐源彻底走远之后，周长岭反手就把黄符给贴回了乔誉的脑门上：“哼，年轻人。” 穆识问：“现在是送魂失败了吗？” “老子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周长岭撸起袖子，对穆识一招手，“再来试试看。” 齐诺笑眯眯地飘了过来：“加油啊周哥。” “放心吧老弟，看哥给你送回去——” 周长岭又将刚才的步骤重复了一遍，结果睁开双眼等了快一分钟，齐诺还飘在他们的旁边眨眨眼，托着腮看着他们。 “也许，”齐诺猜测，“是因为我回去的时机未到？” 周长岭眼看着穆识也默默地松开了手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无奈道：“那总不能挑个阴气重的大半夜过来送魂吧？到时候徐源没报警，值夜班的护士看见我们这个阵仗也先把我们送局子里了。” “其实刚才周哥你念词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对我产生了一些吸引力，但不强。”齐诺沉吟着，余光瞥见自己这满身的红线，“有没有可能跟这个红线有关？” 周长岭“嘶”了一声，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齐诺身上的缚命红线，转而看向穆识：“该不会是你对他的禁锢太深，缚命红线困住了他的魂体，让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吧？” 穆识：“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周长岭捂住脑门：“非常好，简直是造孽。” 穆识抿了抿唇，抬起眼看向齐诺：“抱歉，是我的错。” “不用道歉。”齐诺摆了摆手，“总不会一直回不去，你们都放宽心。” “也只能等了。”周长岭叹气，“穆识你今后别放血养红线，让乔誉身上的红线束缚消散些，然后我再想办法送他回去。” 齐诺点了点头：“麻烦周哥了。” “还行，起码有点盼头。”周长岭摆了摆手，看向齐诺这一身红线，“就是不知道这么多红线得等到什么时候了。穆识，等他身上红线消散得差不多了，你再联系我。” 穆识颔首：“好。”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周长岭收好黄符与朱砂桃木，坐回椅子上，语调毫无起伏地说，“哈哈，我的生活真是精彩纷呈。” 穆识接过一杯水，拿起棉签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到病床头用棉签沾水去润湿病床上那人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 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躺了将近一个月脸颊也消瘦不少，还不知道抱起来得有多轻。 周长岭看得有些稀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么贴心的人。” 穆识没搭理周长岭，低声问：“那个时候……疼吗？” 齐诺就在旁边看着他动作，闻言就知道他问的是出车祸那会儿，当即一笑：“我没什么感觉，毕竟被撞飞也就一瞬间的事，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你家画室里了。” 更何况被撞的也不是他，而是去往轮回的原主乔誉。 “有些瘦了。”穆识放好杯子和面前，抚着他的脸颊，“等你醒了，要好好补补。” “好啊。”齐诺眨了眨眼，“不过要一起吃饭——阿识，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穆识眉头一皱：“你大病未愈，本来就应该多吃一点，怎么能跟我相比较。” 齐诺双手抱臂：“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了，你看着办吧。” 穆识眼中透出无奈，却也明白齐诺这是为他着想，最后也只低低“嗯”了一声。 周长岭听着他们俩交谈，忍不住搓着手臂：“听你俩这温声软语，我在这儿好像还挺碍事。” 齐诺转而看向周长岭，调侃道：“周哥如果看不惯，自己也找一个伴儿不就好了。” “找不到的。”周长岭摆了摆手，“我直说了，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我师父给我的姻缘算过一卦，说是什么‘有缘无分，阴阳相隔，死生不见’，我就知道了我是个孤家寡人的命，这辈子就不奢求什么了。” “是么。”齐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但我看周哥你已经红鸾星动了，也许能跟另一半长长久久——而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算的卦象了，时移世易，现在改变了也说不定。” 毕竟他来了。 “你还会看这种面相？逗我开心的吧。”周长岭哈哈大笑，也附和着，“那就借你吉言，不管我的未来伴侣是男是女，只要那位能来，我就算你是个半仙。” 齐诺摊了摊手：“那就拭目以待。” “行，拭目以待。” 俩人又坐了一段时间，直到日暮西斜，徐源下班匆匆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周长岭与端端正正坐在床头给乔誉轻声念诗的穆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① 穆识的嗓音冷淡且毫无感情，但抛开感情不讲乍一听也还不错，起码咬字清晰。 徐源：“……你们还在？” 穆识正在念诗的声音一顿，朝着徐源看了过来，略一颔首：“等护工来。” “护工快到了。”徐源定了定神，“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穆识看向齐诺，眼中透着问询。 “走吧，等能回到身里了我们再过来。”齐诺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也有护工照顾着我的身体，我也放心，不要紧的。” 穆识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低落，低声问：“真的不能带你走吗？” 齐诺失笑：“不用这么麻烦，我有预感，不用多久就能醒过来了，相信我。” 穆识虽然还是不太高兴，但也“嗯”了一声，随即走到周长岭旁边拍了拍他：“周长岭，醒醒，走了。” “嗯……嗯？要走了？”周长岭睡眼惺忪，被叫醒时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等我一下。” 穆识：“嗯。” 眼看着周长岭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徐源皱着眉看向已经站到病房门口等人的穆识，冷不丁问：“穆先生，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穆识瞥了徐源一眼：“周长岭。” “不对。”徐源皱眉更深，“在你叫醒你朋友之前，我问你之后，你说了一句什么，是在跟谁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作者是俄国诗人普希金. 第66章 拯救厌食教授（8） 穆识平静地答：“是我在自言自语。” 徐源越发狐疑：“可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自言自语的那种人。” 穆识：“人不可貌相。” 徐源：“……” “噗嗤。”齐诺觉得穆识一本正经地讲这些话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原来我们穆教授这么一本正经的也会忽悠人。” “今天我走得急，有些事没来得及问。”徐源看向穆识，“穆先生,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跟我们这种人能产生什么交集的人，又是怎么跟小誉在一起的？” “说来话长。”穆识道，“等他醒了, 你自己问他就好。” 穆识的语气虽淡, 但其中的笃定从容依旧能让徐源听了个一清二楚。 所以……他们真的是一对。 徐源左手握紧成拳, 指甲深深抵着掌心, 骤然间有了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恐慌感。 不……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哪怕是出了事的挚友。现在乔誉的生命体征还算良好，就连医生前几天来检查的时候都说乔誉对外界的感知比以前强烈了些, 很有可能会苏醒过来。 他根本没什么好恐慌的。 “行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周长岭向徐源挥了挥手，“咱们的乔誉就麻烦你多帮忙看着了，穆识他有空也会过来的。” 穆识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头。 “不用你们说，我当然会照顾他。”徐源皱起眉, “你们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穆识：“再见。” 到医院楼下后, 周长岭扶着车门看向穆识：“我就不去你家当电灯泡了, 你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没问题吧？” 刚才到了停车位这会儿周长岭突然收到了几条信息, 是他之前的客户请他去新住宅看风水, 而且约的还是今晚的饭局。 “嗯。”穆识坐上驾驶位, 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我没问题, 你有事就先忙。” “那行, 我就先走了。”周长岭转而看向齐诺, 笑着调侃，“乔誉，我这兄弟敏感脆弱，而且不爱吃饭，今后就拜托你了，千万别把他给养死了。”、 齐诺忍俊不禁：“你放心，我一定尽量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周长岭开玩笑问：“然后等过年的时候，我就能抱上一个大胖儿子了？” 齐诺哈哈大笑。 “乔誉，到我这边来。”穆识平静地唤了齐诺一声，对着周长岭一颔首，“我们先走了，回见。” 齐诺的身形眨眼间不受控制地飘到穆识身边，顿了顿转头看向周长岭。 周长岭摇着头：“啧啧啧。” 车很快驶离医院，穆识瞥了齐诺一眼便专心看向路况：“已经走远看不见他了，不要看了。” 齐诺顿时觉得有点好笑：“我只是跟他多聊了两句而已。” 穆识：“你可以跟我聊，少跟他说话。” 顿了顿，又给自己找补似的多说了两句：“周长岭从小就不着调，少跟他待一块儿。” “你让我少跟他待一块儿，那跟他一起长大的你呢？”齐诺弯起唇，“你们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是也要离你远一点？” “我跟他不一样。”穆识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沉了些，“而且现在我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我希望你能多亲近我一点，有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齐诺很想揉一把他的脸，可惜现在还是游魂状态的他什么也触摸不到，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的我想抱抱你都没办法，真令人难过。” “抱歉，是我缠的红线多了些。”穆识在某一个红灯停下来的间隙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齐诺，在某一个一闪而过的流光里凝出些许笑意，“但我不后悔。” 齐诺对上他的一双幽深沉静的眼，忍不住心跳快了一瞬。 “我们穆教授真好看……”齐诺喟叹，托腮看他，“说起来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 眼前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穆识开着车问：“你想问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齐诺说，“就是有点好奇，好像从我变成游魂到现在，出现在你家的时间也没多长，你怎么会突然想让我当你的对象呢？” 穆识顿了顿：“你也许不信，但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 “唔……”这个答案在齐诺的意料之内，“一见钟情。” “嗯。”穆识轻应，“我当时在画画这个途中抬起头，见你坐在窗台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你就是我想要携手走完一生的人。” 齐诺眨了眨眼：“这样啊。” “我之前没有和谁谈过恋爱，也没有和谁确立过亲密关系。”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回了教师公寓，穆识停好车，松开安全带看向齐诺，“只有你，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明白，我想要你的陪伴。” 齐诺安静地听穆识说完之后轻轻地笑了一下，飘过去俯下身，给了穆识一个无法触碰的拥抱。 “穆教授，你可以认为我是对你见色起意，也确实对你很有好感，对于你说携手相伴走完一生的未来也很期待。”齐诺虚虚地抱了一下后很快撤开，“所以——男朋友，以后的生活还请多多指教了。” “嗯。”穆识看着他，直截了当地突然问，“你为什么总会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嗯？”齐诺与他对视，“游魂身上应该还有些许寒气，我怕这些寒气侵蚀到你身上，要是让你受凉感冒就不太好了。” 顿了顿，他有些不确定：“像刚才那样只是抱了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吧？” “不要紧。我是缚命红线的供养者，你是被缚方，只要红线还在一天，你的寒气侵蚀不到我。”穆识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所以可以离我近一些吗？” 齐诺当即飘得近了些：“你确定真的没问题？” 穆识颔首：“没问题。” “那就好。”齐诺看向厨房，又转而看向穆识，笑着问，“既然没问题，那么我们亲爱的穆教授现在是不是该吃饭了？” 穆识顺着齐诺的视线看向厨房，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抗拒的神色：“我刚回来，想坐一会儿再去吃饭。” 齐诺看到他这孩子气的一面还觉得挺有趣：“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没有多少东西，你等一下打算要吃什么？” “都行，能吃就行。”穆识又扫了一眼冰箱，“吃面包就好。” 齐诺故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看过厨房和冰箱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阿识，你这里能吃的东西这么少，万一我到时候住进来之后在你这里饿死了怎么办？” “不会。”穆识看向他，“你想吃什么，我会给你买回来。” “现在的时间也不是很晚。”齐诺笑吟吟地靠近穆识，“要不我们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吧？” 穆识想了想：“好。” “哎等等，你戴个耳机伪装一下。”齐诺叫住了当即就要出门的穆识，“要不然待会你在超市里突然自言自语，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好。”穆识转而回了卧室，戴上了蓝牙耳机，“这样可以了吗？” 齐诺端详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非常不错，出发出发。” “嗯。” 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超市也算热闹。而且因为超市就开在学校内，来往的学生很多。穆识率先走进生活用品区，目不斜视：“你看一下有没有你喜欢的款式或者颜色。” “我都行，不怎么挑。”齐诺飘着看了一圈，很快就飘回了穆识身边，“你看着选吧，我随意。” 穆识“嗯”了一声，杯子、毛巾、牙刷等等日常用品都挑了款式相似的放进了购物车里。 齐诺看了看，顿时笑着看他：“穆教授，你这是特意买的情侣款的吗？” 穆识抿了抿唇：“嗯，不可以吗？” “没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齐诺飘到他身侧，“我想去买零食，不知道穆教授给不给吃垃圾食品。” “可以先买一点。”穆识推着购物车走进了零食区里，“但要在你彻底痊愈之后再吃，你平时喜欢吃哪些零食？” 齐诺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话梅看起来不错，这个也要。” “嗯。”穆识将齐诺指过的零食都放进了购物车里，“还有吗？” “还有这个辣条。”齐诺飘在辣条旁边，“要特辣的，十包。” 穆识脚步一顿，还是走过去拿着放进购物车里：“这个要少吃。” “知道知道……我们去买别的吧。”齐诺飘回穆识身边，“说起来，阿识你会做饭吗？” “会。”穆识说，“我会照顾好你。” “听起来很有自信。”齐诺笑了一下，“那我就等着吃穆教授做的饭了。” 穆识：“嗯。” 他们正要离开零食区，穆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稍显迟疑的声音：“穆老师？” 穆识转过身看见人，向他略一颔首：“黄嘉。” “在这里遇上穆老师真巧。”黄嘉打了一声招呼，上前几步看到穆识的购物车里几乎快要被零食淹没，有些诧异，“没想到老师您还会买这么多零食。” “嗯。”穆识语气淡淡，“我爱人喜欢。” 第67章 拯救厌食教授（9） “您的爱人？”黄嘉怔愣一瞬, 随即了然，“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老师再见。” 穆识颔首：“再见。” 道别过后穆识转过头看向齐诺, 却见齐诺看着黄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乔誉，看我。” 齐诺瞬间回神，顺着红线言灵的力量看向穆识, 反应过来的时候眨了眨眼, 顿时笑开：“怎么了？” 穆识抿了抿唇：“看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齐诺沉吟, 突然问, “你觉得，黄嘉他将来在绘画这一条道路上能走多远？” “他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说了不算。”穆识眉眼压低, “你好像很关注他？” “还好。”齐诺若有所思, “只是好奇，现在看着还挺正常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走上诬陷陈深那条路上。” “诬陷陈深？”穆识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应该是我记错了。”齐诺飘回到穆识身边, “走吧走吧，我们去买点别的东西, 早点回家？” 穆识转眸看他, 还是什么都没问：“嗯, 好。” 他们也去买了些菜。在走到果蔬区的时候穆识原本想无视走开, 齐诺喊住了他：“阿识, 买些菜回去今晚吃嘛？” 穆识有些犹豫：“今晚我吃面包就好。” “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别是骗我的吧？”齐诺笑意盈盈地凑过来, “穆教授能不能给我露一手厨艺？” 眼前人的真实意图直白好懂, 但穆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挑了两颗白菜，又在齐诺的怂恿下买了块排骨，最后拎着三大袋东西回了教师公寓。 齐诺摸了摸鼻尖：“早知道少买一点了，其实有些东西可以以后再买，不急着现在用。” “没事，不重。”穆识将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最后望着放在桌子上的青菜与排骨沉默。 他默默转过头看向齐诺，迟疑半晌：“要不，我还是……” 齐诺笑着：“穆老师，出尔反尔可不是一个好品格。” 穆识静静地注视着齐诺，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半晌过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从唇角带出了一个无奈却含着纵容的笑。 他随即起身，拎着排骨和菜进了厨房。 齐诺随着他飘了过去，就在门框边上揣着手看着穆识动作利落地择菜切肉，刀工熟练，确实是经常下厨房的人。 “闻起来还挺香。”齐诺在穆识看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笑容，“等我醒了，一定要好好尝一尝我们穆老师的手艺。” 穆识也轻轻一笑：“嗯。” 他难得地做了正常人一餐的饭量，在一旁齐诺的加油鼓劲当中成功将其全部吃完，虽然用的时间比较长，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在穆识洗碗的时候，齐诺在一旁给他鼓掌：“我们阿识真厉害，把所有东西都吃光光了诶，棒棒。” 穆识抬起眼：“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哄。” “难道不是吗？”齐诺笑着反问，“有的人还得我一口一口地哄着才肯吃饭，你不是小朋友，那谁才是我的小朋友？” “嗯。”穆识垂下眼，把洗干净的碗擦干净放到消毒柜里，“我是。” “是以后都要你哄着，”他关上消毒柜的门，望向齐诺，“才肯好好吃饭的穆识。” 齐诺眨了眨眼，粲然一笑：“那我必然不辱使命。” 几天后的课上，每一次陈深有问题想要问询穆识，一靠近穆识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寒气森森。 正在仔细看着陈深画作如何的穆识察觉到陈深有些诡异的视线，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老师，”陈深试探着问，“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冷？” “还好。”穆识神色淡淡，却看向齐诺，又重新看回画作，“你多穿点。” 陈深挠挠头：“好的老师。” 穆识颔首，抬手示意陈深凑过来：“陈深，看，你这个地方的光影处理有点问题，改成这样……” 陈深走后，齐诺在一旁思索：“好像是我身上的寒气太重了。” “不要紧。”穆识看着他身上的红线在自己停止放血之后已经日渐减少，“很快你就能醒过来了。” “嗯。”齐诺跟着穆识飘在路上，随着他回教师公寓，“到时候要叫周长岭过来吧？” “嗯，以防万一。”穆识颔首，“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待在A市，来得及。” “那挺好的。”齐诺应声，“说起来学生们最近找你都找得很勤快啊，但现在应该还没到期末？” “嗯，近期会有一个国家级的比赛，是第三十五届‘兰因’杯书画艺术大赛。”穆识给他解释，“美院有规定，只要通过海选都能加学分。” “能加学分，那怪不得了。”齐诺失笑，“你不参加？” 穆识道：“有年龄限制，只能十八周岁到二十五周岁的人参加，而且我拿过第二十二届‘兰因’的特等奖，没什么遗憾。” 齐诺顺着他的话推了一下：“我记得特等奖只有一名，所以你十八岁就拿了全国第一，对吧？” 穆识：“可以这么理解。” “哇哦。”齐诺笑眯眯地鼓掌，“我们家的穆老师真厉害。” “等到海选结束，各地的参赛作品会送到B市，我是评委，也要过去一趟。”穆识手指微动，触及齐诺透明的身体还是克制下来，“如果……你到时候醒了，我会留下来照顾你，就不去了。” “也不用这么顾及我。”齐诺笑道，“我这边有徐源照看，也有护工守着，如果到了可以苏醒的时候也还有周长岭在。这个比赛还是比较重要的吧？你大可以安心去，不要紧的。” 穆识看了他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有个事儿我还挺好奇。”齐诺故意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万一有你的学生进了总决赛呢？你身为他们的指导老师，应该也要避嫌的吧？” “在打分的时候会对绘者匿名，而且每一副作品会有十个评委各自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值，确保公平。”穆识推了一下眼镜，“而且在我现在教的这群学生的水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他们要想成功进到总决赛，还得好好练练。” “噢……也就是说，现在教的学生你都不太满意？”齐诺忍俊不禁，“没有你比较看好的学生吗？” “陈深自有灵气，黄嘉足够努力。”穆识说，“我觉得他们都不错。” 齐诺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跟你一起上课这么长时间，也就他们俩找你问问题的次数多。” 那就有些奇怪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黄嘉这个人除了看陈深不顺眼之外其他行为也没有逾距，只是越发努力想要打败陈深获得穆识认可。 这样一个稍显单纯的学生，究竟为什么会在穆识死后认定陈深是杀人凶手，还捏造证据把人送了进去？ 难道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穆识看见齐诺明显实在思索着什么：“在想什么？” “嗯？”齐诺回神，对他一笑，“没想什么，就是想着比赛将近，其他学生找你应该会更频繁——比如经常来家里找你的陈深。” 穆识一顿，沉吟了会儿：“你介意外人常来家里？” “哦，那倒没有，反正他们也不会在家里待多久。”齐诺摆了摆手，“我不介意。” 穆识抿了抿唇，垂下眼：“嗯。” 又过了几周，“兰因”杯海选结束，穆识的学生有不少都通过了海选，也包括陈深与黄嘉。与此同时，齐诺身上的红线终于少到只剩下了三根。 齐诺抬起手腕，扯了扯依旧牢固的红线，看向已经被穆识叫过来的周长岭：“周哥怎么说，只剩下三根红线了，你有把握吗？” 周长岭沉思：“要不等两天，再少一根红线试试看？” 齐诺眨了眨眼：“我都行，听咱周哥的，谢了。” 周长岭摆了摆手：“小事。就冲你叫了我一声哥，四舍五入就是我家人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我听说干你这一行的要收钱财镇煞，不能白白牵扯因果。”齐诺摸了摸下巴，“所以我这一单多少钱？” “友情价五万。”周长岭也不客气，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别人的话我少说也要六、七位数开头，不过小誉你挺合我脾气，五万就好。” 齐诺点了点头：“那好，等我醒了就给你转过去。” “不用。”周长岭笑着，瞥了坐在一旁看书的穆识，“这家伙早就付过了，不用你再出钱。” “这样啊。”齐诺挑眉，转而对穆识笑，“那就先谢谢我们穆老师了。” 穆识翻过一页：“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齐诺又是一笑，刚想打趣穆识两句，大门忽然被人有规律地敲了三声，门外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穆老师，您在家吗？” 齐诺飘着穿墙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又飘回来：“是陈深，你学生来找你了。” 穆识“嗯”了一声，随即就要起身。 周长岭率先站起身来：“我去开门吧，你这随随便便就能穿墙还挺好使。” 门被打开，陈深看着眼前高大的络腮胡男人呆呆地睁大了眼睛，忽然就紧张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师、师娘好！” 周长岭顿住，垂下眼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周长岭：这位同学你在大白天讲什么恐怖故事？. 第68章 拯救厌食教授（10） 陈深抬起头来, 惴惴不安地瞄着周长岭，却发现眼前人沉默下来，那一双恍若带着凶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恍若下一秒就能掏出一把刀捅过来。 陈深更紧张了。 “这位同学，”良久，周长岭难得和颜悦色地说, “请问你为什么会觉得, 我是你们那个万年面瘫说话又难听的穆老师的对象呢？” 只是那原本就浑厚的声音蓦地变得温和, 怎么听都像是一种别样的威胁。 陈深顿时惶恐：“我, 我只是……” “都进来说话。”穆识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伴随着齐诺在一旁天绝地灭般的洗脑笑声，“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周长岭气极反笑, 侧身给陈深让了位置：“请吧, 小同学。” 陈深看着这一扇熟悉的门难得有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但还是鼓起勇气踏进了穆老师的家。 在陈深进来之后，“砰”的一声门被周长岭甩手关上，又是吓得陈深一激灵, 神情更为惶恐，下意识看向坐在沙发上正看书的穆识：“穆老师……” 穆识向陈深颔首：“坐。” 陈深这会儿近乎大脑空白, 旁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下意识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好了, 现在我们来聊一聊关于你为什么叫我师娘的问题。”周长岭似乎在笑, 但“师娘”这两个字被他咬牙切齿地说出, 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小同学, 你最好如实招待。” “对、对不起！”陈深下意识先道歉, “我是听黄嘉说过, 他在逛超市的时候遇到了穆老师您在给您的爱人买了很多零食，于是大家就猜测你们同居……” “再加上……加上上一次我来找穆老师借书的时候也是遇到了您，所以就、就以为你们是……”陈深看向周长岭，双手合十，“对不起！” 周长岭又给气笑：“对，没错，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陈深，对吧？上一次你叫我叔叔，我都忍了，这一次叫师娘，简直太过分了！” 陈深低下头去，化身复读机：“对不起！” 齐诺：“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周长岭侧目低声警告，“被造谣的还是你的亲亲穆老师，你不介意就算了还笑！” 齐诺笑得魂体都虚幻了不少：“对不起，但是陈深确实——噗哈哈，确实太可爱了，明明我们家穆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你这种风格的人。” 正低着头的陈深抿了抿唇，耳尖一动，瞥了一眼半空中那透明虚幻的人影就快速地收回了目光，根本不敢问周长岭是在跟谁说话。 天地良心……为什么穆老师家里会有鬼？所以平时靠近穆老师会觉得冷就是因为这个鬼就跟在身边对吧！ “陈深同学，辟谣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周长岭转头看向陈深，语重心长，“你穆老师的对象另有其人，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绝对不可能是我，明白？” “好、好的！”陈深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穆识合上书，看向陈深：“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哦，我是来还书的。”陈深从他的书包里拿出那一套《西方美术风格演变史》，慎重地双手捧着递给穆识，“谢谢老师。” 穆识接过书，起身放进书房里后又出来，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看向陈深：“这一次的‘兰因’杯有把握吗？” 陈深端端正正地坐着，捧着刚才周长岭给他倒的一杯水闻言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陈深，你是我教过最有灵气的学生。”穆识淡淡地看着他，在陈深陡然睁大双眼时接着道，“我相信‘兰因’杯只是你人生经历当中的一个小过程。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有更广阔的路要走。” “要朝前看。”穆识向陈深颔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陈深难以自抑地扬起唇角，又克制地抿平，朝着穆识慎重地点头：“谢谢老师的提醒，我明白的。” “啧啧，陈深小同学，穆识他是不是很少夸人？”周长岭往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陈深，“他随随便便夸你一句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陈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能得到老师的认可，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开心。” “好像你都没有夸过我。”齐诺飘着凑近了他，整个魂虚虚地半抱着穆识开着玩笑，“我吃醋了，怎么办？” 穆识似乎是笑了一下，摸着手腕上的红线向齐诺比了个口型：别闹。 周长岭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余光瞥见陈深似乎有些出神地望着穆识，更准确地说，很像是望着穆识背后的那一道游魂。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瞧着陈深。 陈深暗中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人一魂的相处方式，大致明白了什么，收回目光不经意间转过头，恰巧就对上了周长岭若有所思的目光。 周长岭一愣，正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移开目光，谁料陈深愣住几秒后骤然露出了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而后竟是忙不迭地奔逃到门口想要夺门而出，却不料拧了半天门都没拧开，惊恐地靠在门口望向这边。 “你……”周长岭嘴角一抽，“没事吧？” 陈深双手紧紧地攥着握成拳，捏紧衣角泫然欲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见这个鬼魂的！求求你们别、别杀我！” 周长岭：“……” 正逗着穆识的齐诺闻言也是一顿，像一缕烟雾似的很快飘到了陈深面前，微微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庞，轻声笑问：“陈深同学，你……看得见我？” 嗓音缥缈空灵，挟裹着若有似无的凉意扑面而来。 陈深对上齐诺含笑的目光霎时瞳孔骤缩，嘴唇哆嗦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在齐诺越来越近时越发害怕，终于两眼一翻，手脚顿时失了所有力气晕倒在地。 “嗯……”齐诺直起身来，无辜地回望正朝这边看过来的穆识，“穆老师，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你的得意门生给吓晕了，这可怎么办？” 穆识：“……先把人扶起来吧。” 周长岭在穆识说话时先一步一跃而起走了过来，探了探陈深的鼻息，几秒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周哥你帮忙先把人带沙发上躺好？”齐诺提议，“让孩子躺地上冻感冒了怎么办，更何况咱家里比其他地方更冷，别给他讹咱医药费的机会。” 周长岭一把拎起陈深，把人带回沙发上放好：“你说得对——那现在怎么使，掐个人中先把人弄醒？” 齐诺沉吟：“电视剧里，一般都是泼一桶水把人弄醒。” 穆识：“……你们冷静点，我们不是在审问犯人。”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齐诺摊了摊手，“那就等他自然醒吧，你看他这黑眼圈重得堪比国宝，这段时间肯定没好好睡过觉。” 周长岭凑近观察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也难怪被你一吓就昏倒了，这得是熬了几个大夜才有这种震天撼地的黑眼圈效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之前应该看不见我。”齐诺想了想，“怎么这一次突然就看见了？” “不好说。”周长岭摸着下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许这个小同学身上有什么异常血脉也说不定。” 齐诺笑了：“比如阴阳眼？” “你以为阴阳眼是菜市场里头的大白菜，遍地都有？”周长岭笑哼，“阴阳眼这种东西可稀缺了，那可是咱们这一门梦寐以求的绝佳天赋。再说，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无数鬼怪，更不可能现在才被你吓晕。” “从小就能看见无数鬼怪……”齐诺看向穆识，“所以你是阴阳眼？” 穆识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半阴之命，比较招鬼怪喜欢。” “说起来，还是穆识对我们这一行不感兴趣。”周长岭说，“要不然以他的天赋，现在高低也是一个有名的风水大师……哦不，应该说是神棍。” 穆识瞥他：“然后像你一样居无定所，天天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命？” 周长岭：“我警告你别在这里职业歧视。” 穆识看回手里的书：“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问题。” “我说穆识，你一天不挤兑我能死吗？”周长岭无语了会儿，看着他，“懂不懂什么叫嘴下积德？” 穆识：“哦。” “德行。”周长岭翻了个白眼，看向齐诺，“我说老弟，你要不趁着年轻换个更好的另一半吧。他现在刚跟你在一起处处新鲜，以后就相看两生厌了，说不准还天天怼你。” 齐诺还没来得及说话，穆识“啪”地一声合上书本，转眼静静看向周长岭，一字一句：“周长岭。” “哟？”周长岭挑眉，“急眼了？我就随口说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谢谢周哥好意，不过日子毕竟是我们自己过。”齐诺飘到穆识身边，笑吟吟地看向周长岭，“就不劳烦周哥操心了。” 周长岭摆了摆手：“还是你说话好听。要我说，以后你们家外交的时候，穆识就干脆点闭麦，让小誉来说话还能少得罪人。” 第69章 拯救厌食教授（11） 穆识：“嗯。” 周长岭：“又不是在夸你。” 过了会儿, 齐诺第一时间发现了陈深呼吸略有变化，正在闲聊的话头一停，看向沙发上的人：“陈深好像要醒了。” 周长岭饶有兴致地凑过去：“可怜的小同学, 让我瞧瞧。” 陈深睁开眼时茫然了一瞬，第一反应却是先抚上了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手。察觉到身边有人, 蓦地转过头一看, 霎时间瞳孔骤缩。 “穆老师……”陈深嗓音颤抖, 缓缓地又看向在他身侧的周长岭, “周……长岭……？” “怎么回事？”周长岭匪夷所思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同学，还记得自己名字吗？……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太好了, 太好了……”陈深蓦地攥住周长岭在他面前晃着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流满面，“穆老师也还活着……太好了……” ……活着？ 齐诺望着醒过来的陈深, 若有所思。 “咴、咴！”周长岭的手被他死死抓着挣脱不开，连忙示意, “松手啊同学, 抓着我干什么！” 陈深怔怔地松了手, 视线有些涣散地望着周长岭, 下一刻骤然起身按住他的肩膀, 抓着周长岭的脖颈强行吻了下去。 周长岭猝然瞪大双眼：“你、唔——！” “嘶——”齐诺看戏般飘得远了些, 靠在穆识身旁, “好刺激的画面。” 穆识淡定地接着看书：“非礼勿视。” “周长岭这么不修边幅, 你的得意门生竟然也下得去口。”齐诺小声感叹, “真爱啊这是。” 穆识侧过头看齐诺，也配合这他小声地说：“如果他们私下没有见过，也只在我家见过两次面。刚才陈深来的时候还叫过他什么，你忘了？” “好吧。”齐诺笑了起来，看向周长岭与陈深，意味深长地说，“那就是说……陈深被鬼上身了？” 穆识一顿，紧接着也转过头去凝重地看着难舍难分的俩人。 这一旁的周长岭挣扎半天终于成功按住陈深，粗声恶气：“你这家伙突然之间发什么疯！” “疯了……疯了……哈哈，对，我是疯了。”陈深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周长岭，“你亲手送我入轮回的时候一定没想过我能再回来吧？我也不管这一次能回来多久了——只要我还在，周长岭，你就别想摆脱我！” “我什么时候送你入轮回了？”周长岭迷惑，又仔细看了一下陈深的脸，确定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他，“而且你现在是个大活人，入什么轮回！” 周长岭呼出一口气，不经意间一转头，就看到穆识和齐诺动作统一地望着这边，齐诺还止不住地“啧啧”出声，端得一手看戏姿态。 “我说你们俩——”周长岭额头上青筋暴起，“光顾着在那边看戏吗？不应该来帮帮我吗！”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只是外人，”齐诺无辜地眨了眨眼，“哪里敢插手。” 陈深顺着声音看到穆识，也看到了飘在半空中的齐诺，神情恍惚：“不对……不对……穆老师明明已经去世了……现在，现在是……” 齐诺笑眯眯地提醒他：“陈深同学，你现在才大一，忘了吗？” 穆识在一旁平静补充：“你刚过了第三十五届‘兰因’杯的海选，要准备下一场比赛。” 周长岭察觉到陈深原本激动的神态渐渐平静下来，试探着缓缓松开了他：“我暂时先松开你，你小子别又突然发疯哈！” 陈深回神，抬起眼望着周长岭，低低“嗯”了一声。 周长岭松开了他，第一反应就是窜到了沙发的另一侧坐到穆识身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啊，青天白日的也有人突然发疯，吓死个人了。” 陈深抬起眼，专注地看着周长岭，半晌才缓缓移开目光，先是看了看穆识，又看向齐诺，突然出声：“我见过你。” 齐诺挑了挑眉：“嗯？” 陈深在一场歇斯底里的发泄后陷入平静，说话间自带一股淡淡的凉意：“我在轮回之处见过你送乔誉去了其他地方。虽然只有一眼，你没有注意到我。” 齐诺：“嗯……” “等等。”周长岭面色凝重起来，“你们怎么会去轮回之处那种地方……而且你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转而看向齐诺，这一回眼中透出警惕：“你不是乔誉？” “虽然我没打算遵从人设，也想过会被这个世界的人认出来我不是本人，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掉马。” 齐诺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笑起来：“好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不过，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是乔誉。”齐诺想了想，“怎么说呢？乔誉本来活不了，于是我们做了一个交易，我得到他身份的使用权，完成他的心愿，而他被我送去轮回，就这么简单。” 说着，他看向周长岭：“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这个魂体与医院里躺着的身体匹配度是百分之百。如果我咬死不认，你一定拿我没办法。” 周长岭其实已经信了他八九分：“我也没办法求证你话中的真实性，只有一个问题——你对穆识是真是假，有其他目的吗？” 齐诺倏忽一笑，转而看向穆识：“我会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阿识。” 穆识抬起眼与他对视，眉眼柔和，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必言说的深情。 周长岭看到了穆识的表情变化：“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穆识眼睫轻轻颤了颤，认认真真地问着齐诺：“你的名字很好听，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诺吗？” 齐诺：“当然可以。” 周长岭瞬间捂住脑门：“死去吧你，恋爱脑没救了。” 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陈深不悦出声：“不要这样说穆老师。” 周长岭：“……” 周长岭是真怕他再不管不顾地吻上来，谨慎地没有说话。 “我这边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这位同学的问题比较大。”齐诺看向陈深，向他眨了眨眼，“如果心里憋了太多事情不好好疏导的话，怎么以最好的姿态去备战‘兰因’杯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陈深身上。他沉默半晌，缓缓抬起眼：“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我是陈深，但我是很多年后……不对，或许应该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陈深。” “在我的那个世界，穆老师不幸去世，我不知道具体死因。”陈深看向穆识，“因为穆老师您去世当晚我来找过您借书，所以被黄嘉指认是杀人凶手。” “后来黄嘉找出了一些不存在、但我根本无法辩驳的证据，把我送进了监狱里。”陈深顿了顿，“出来后，我被车撞死了。但是因为戾气重，我滞留人间，变成厉鬼，见到了周长岭。” 说着，他看向周长岭：“你当时帮我翻出旧案，洗脱罪名，化解了我的戾气，送我去轮回。我不愿意，你控制了我，把我推了进去。” 周长岭摸着胡子：“确实是我会干的事情。” “推我进轮回之前，你说过一句，我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陈深盯着周长岭，低低笑了几声，“之前你总遗憾我们没能接过吻，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 周长岭：“……” 他突然想起什么，蓦地转过头看向齐诺：“你说过我的姻缘会有转机，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齐诺摊开手：“现在你也知道了，真相就摆在你眼前。” “在这个世界里，穆老师还活着，而‘我’也没有被人诬陷、被人辱骂，背上杀害恩师的罪名。”陈深垂下眼，“在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想过，也许我是掉进了某一个平行世界，也许我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不过都无所谓了。” 陈深顿了顿，最后看向穆识，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穆老师一直都很看重我。老师可以放心，我在的时候，一定会好好准备‘兰因’杯。” 穆识向他如常般点了点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谢谢老师。”陈深点头，转而看向周长岭，平静道，“周长岭，这段时间，我要跟着你。” 周长岭：“……跟着我干什么，你不是还有比赛吗？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就是了。” “好不容易能接上个吻。”陈深掀起眼皮，眼中毫无波澜，“应该还要上床。” 周长岭：“你真疯了？我们满打满算也才见了两次面！你刚才进门前甚至还叫了我‘师娘’！” 陈深：“我爱你。” 周长岭：“爱个鸭蛋！你住口！” 齐诺忍俊不禁，转而看向穆识：“天造地设，嗯，天造地设。” 穆识也赞同般：“佳偶天成。” 周长岭：“你们俩真的够了！不帮忙也就算了，别在那边煽风点火啊！” “天定良缘。”齐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你躲不掉的。” 周长岭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转头对上陈深幽暗晦涩的视线，霎时一颤。 第70章 拯救厌食教授（12） 周长岭走了, 说等红线消散一两根再过来，走之前还被陈深威胁了一番。 陈深：“带我走。” 周长岭：“……你要比赛，呆在学校吧你。” 陈深抬眼：“你不会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手段。跟在你身边那段时间, 你教了我不少东西，毫无保留。” 周长岭：“……” 他现在手上掌握的东西就够他喝一壶，更别提是几十年后的自己教他的东西。 于是周长岭妥协了, 带着陈深离开了穆识的家。 齐诺心满意足地吃完瓜, 喟叹道：“精彩, 真是太精彩了。” 穆识将他们送走, 回身望向齐诺：“你喜欢那样的相处方式？” “那也不用，我们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就好。”齐诺笑吟吟地与他对视，“当然, 如果你愿意好好吃饭那就更好了。” “嗯。”穆识应道, “等你醒了，你说什么我都听。” 齐诺莞尔：“好。” 就这么又过了两三天，齐诺身上的红线终于只剩下松松系着手腕的那一根。 “我们直接第一人民医院见吧。”穆识给周长岭打电话时，电话那一头传出来的声音明显沧桑不少, “我直接过去就行。” 穆识：“好。” 这一天是周末，天气不错, 太阳晒得每一处都很暖和, 但徐源看见前来探望乔誉的三个人是还是觉得莫名刮过了一阵阴风。 徐源视线落在年轻稍显稚嫩的陈深脸上：“这位是？” 陈深：“乔誉的朋友, 陈深。” 声音平静, 像是加了很多冰块的水, 却莫名令徐源不敢看他, 只觉得阴气森森。 “速战速决吧, 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周长岭也不管徐源的想法了, 熟练地掏出朱砂桃木, 一旁的陈深也熟练地给他打下手，将引魂黄符贴在乔誉的额头上。 周长岭发觉陈深如此熟练，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微叹一声随即开始念起引魂咒。 徐源：“……你们真的够了，我说，就不能让小誉清净点吗？” 此时的徐源已经有点愤怒，正要上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撕下来，陈深先一步走过来态度强硬地按住徐源，平静道：“如果想乔誉醒过来就消停点，别打扰他。” 徐源被他的眼神一震，一时半会儿间竟是没了动作。 穆识抬起眼，看着齐诺的魂体渐渐消散，二人之间的缚命红线骤然一断，轻飘飘地落下来。 他摊开手掌，接住了缚命红线攥在手心里，转而看向病床上依旧没有动静的人。 整间病房霎时安静下来。 “你们……”徐源在一室寂静中终于忍无可忍，“闹够了没有？” 周长岭在这个时候蓦地长舒一口气，抬手招呼着穆识：“醒了醒了，我的青天大老爷，这个睡美人可算是醒了。” 说着就撤退几步，将空间让给闻声快速上前的穆识。 穆识走到床头前坐下，对上齐诺那一双渐渐清明的琥珀色眼眸时漫出柔情，按了一下床头铃之后便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黄符……好蠢。”齐诺骤然回到这一具极其虚弱的身体时还有些不适应，嗓音飘忽微弱，眼中却还含着笑意，“帮我……拿下来。” 穆识“嗯”了一声，将贴在他额头上的黄符拿了下来，抬手递给周长岭，被在一旁的陈深率先伸手接过。 徐源看着齐诺与穆识的对视互动顿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敢再上前，只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融洽默契，旁人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脑海中最后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对。 护士很快就来探查了情况，发现是病人醒来了之后立即叫了医生。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再安静下来，齐诺已经被扶起来靠在床头，穆识坐在旁边。 “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后面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如初了。”穆识握着齐诺仍显得无力的手，“不用担心。” “嗯，不担心。”齐诺笑着应了一声，转而看向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徐源，轻轻弯起眉眼，“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吧，谢了，老徐。” 徐源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眼前这位与自己相识了十几年的人变得格外陌生，下意识错开视线：“应该的，你醒了就好。” 周长岭得意地手一扬：“喂，现在还要说我是封建余孽吗？” 徐源神情复杂地望着周长岭：“对不起，我为我无知的诋毁而道歉，你是大师。” 周长岭笑哼一声：“以后有这种问题都可以找我，看在我们有点关系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九点九折，不用客气。” 陈深在一旁幽幽道：“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经历这种事情。” “咳咳。”周长岭以拳抵唇，“我是说万一，万一。” “老徐，以后就不用你再麻烦了。”齐诺对徐源笑道，“阿识会照顾我，你可以专心忙你的事情。” “说什么呢你？我能有什么事要忙。”徐源嘴角扯了扯，“我们什么关系，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干嘛突然跟我这么客气。” “这不是之前太麻烦老徐你了。”齐诺笑得客气疏离，“等能出院后，我就会搬过去跟阿识住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提前给自己找另外一个合租的室友了。” 徐源有些怔怔地望着他：“你……你要搬出去，不和我一起住了？” “是啊。”齐诺说，“你之前不是总说因为我耽误你找老婆么？现在我搬走，你可以没有顾忌、放心大胆地去追求你心仪的女孩子了。” “我那些话都只是开个玩笑。”徐源不明白自己心里源源不断的酸涩感从哪里来，“可是你还要准备找实习、写论文忙毕业，突然换个环境适应吗？要不还是先住着，等你毕业了再……” “没关系的，那些事情都能解决。”齐诺转过头看向穆识，向他眨了眨眼，重新看向徐源，“我就是想和阿识住在一起。” “这样啊……”徐源故作轻松地笑着，“那也不错，你想搬就搬吧，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收拾东西？” “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齐诺道，“老徐，你看着帮我清理了吧，重要的东西都在阿识那边，这边的就不需要了。” 徐源瞳孔微缩：“你那些东西都不要了？明明有一些是之前几次搬家你都要仔细包装好带着的，包括……” 包括他每年送给乔誉的生日礼物。 “那些都不重要了，老徐你看着对自己有用就留着，没用了该卖就卖，卖的钱你自己拿着就好。”齐诺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谢谢。” 徐源的视线落在他与穆识交叠的手上，又似被烫到一般移开目光：“你可别后悔啊，等下我真的把你的那些东西全都卖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嗯，不后悔。”齐诺微笑，“那么，就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不麻烦。” 他们又闲聊了会儿，徐源借口有事要离开。几人目送着徐源看似平静地走出病房带上房门，病房里安静了会儿，周长岭蓦地唏嘘：“造孽哦，那小子看着就知道对乔誉有意思。” “可是乔誉已经被我送去轮回了。”齐诺笑道，“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去把乔誉的灵魂拽回来，换给徐源？” “别别别，可别。”周长岭抽了抽嘴角，“扰乱阴阳的事情可做不得，既然人已经去轮回了，就别再让前尘困扰他了。” “也不一定。”陈深淡淡道，“如果他执念够深也不是不能逆转阴阳，回来现世，毕竟我就是成功案例。”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周长岭捏着眉心，“喏，现在尘埃落定，恭喜你重返人间。” “谢谢周哥鼎力相助。”齐诺笑道，“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东南之外大概三千公里，三个月后的初一，有你的机缘。” “真的假的？”周长岭掏出手机，用缺德地图查了一下，霎时一惊，“等下，东南之外三千公里……那不是我老家吗？我老家要出事？” “不知道哦。”齐诺眨了眨眼，“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剩下的就看周哥你怎么选择了。” “行，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周长岭摆了摆手，“不管是真是假，我呢就先谢谢你了，但是那五万块钱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齐诺顿时失笑，穆识在一旁瞥了周长岭一眼：“我们家不缺这五万，你收了就收了。” “行行行，穆老板财大气粗。”周长岭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穆识向他颔首：“慢走不送。” 陈深沉默地也站了起来，跟在周长岭后面。 这俩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齐诺与穆识。 齐诺与穆识对视半晌，蓦地笑了：“穆老师，我要喝水。” “嗯。” 穆识起身给齐诺倒了一杯温水，回来给齐诺喂了几口，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穆识道：“我这段时间会向学校请假，来照顾你。”《 》 70-80 第71章 拯救厌食教授（13） 齐诺闻言, 向他眨了眨眼：“穆老师，你这是要抢护工的饭碗吗？这样做似乎不太厚道。” 穆识握着他的手：“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陪着你。” 齐诺动了动手指, 在他的掌心里力度很轻地挠了挠：“真的不用，你平时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好。” 穆识抿了抿唇，有点不情愿：“我……” “你看我, 在这里躺了这么长时间, 估计找的实习已经吹了, 不仅得找新的实习, 还要准备写论文，准备毕业，就指望着你养家糊口了。”齐诺笑道, “你要是不愿意回去上课, 我就哭给你看。” “嗯，知道了。”穆识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声音轻缓，“那我给你打视频, 你都要接。” “嗯，接。”齐诺轻轻颔首, “你打过来的电话视频我都会接。” 在医院陪了齐诺一个周末后, 周一穆识就回去上了课。 徐源在午饭时间提着饭盒踏进病房的时候, 齐诺正在与穆识打着视频电话。 “嗯, 我盯着你呢, 快吃完这最后一口洗碗去。”齐诺温声道, “等下睡个午觉, 然后就好好去上课。” “嗯。”穆识咽下最后一口, 拿着碗进厨房洗, 把手机架在上头，“你吃过了吗？” “嗯，我吃过了。”齐诺听见病房门口有动静，抬起眼看清来人，“老徐？你怎么来了。” “怕你饿死，来给你送饭。”徐源下巴微抬，“吃过没？” “我吃过了，谢谢，你随意坐。”齐诺笑道，转而看向穆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好。”穆识应道，“有事就给我留言，或者打电话。” “嗯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齐诺转而看向徐源：“还麻烦你多跑一趟，这多不好意思。” “小事，跟我客气什么，就是可惜了这些——”徐源提了提手上的饭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只能给小花加餐了。” 小花就是他们小区楼下保安大叔养的阿拉斯加，齐诺回忆了一下：“好久没见小花了，也不知道它现在胖了没有，邻居大妈肯定还给小花喂鸡腿吃。” “你要是想它的话，”徐源轻松道，“回来看看也行。” “以后有空再说吧。”齐诺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现在这样，想去哪都去不了。” “也是，你好不容易醒了，就好好待着吧。”徐源望向齐诺，“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谈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这个，其实我和阿识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齐诺笑了起来，“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捅破窗户纸，彼此没有明说。估计是这一次我出事吓到他了，他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跟我确定关系。” “也许，”齐诺垂下眼，“很多人总是要在失去、或者是差点失去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徐源听他这一番话，霎时心头震颤，总觉得他意有所指：“要不是你这一次出事，我还不知道你还认识了这么多人……上次来的那位年纪看起来很年轻的，他说是你的朋友。” “哦，你说陈深，确实是朋友。”齐诺道，“不过他会跟着来，应该更多是为了周大师——他们是一对。” 虽然现在还没在一起，但也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徐源点了点头，“我没想到……当然，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喜欢男的。” 他转而看向床头柜上，花瓶里还有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你之前好像不喜欢玫瑰。” 齐诺微笑：“花是阿识送的，我很喜欢，你以前也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徐源怔怔半晌：“也是，我以前是没有问过，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女孩子的。” “既然那都只是你的猜测，猜错了也很正常。”齐诺好心提醒，“老徐，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别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出声，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你好像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徐源笑了笑，“看来是也跟你对象有过类似问题？” “差不多。”齐诺想了想，“阿识他这个人吧，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闷，有什么事都喜欢堵在心里，或者是自己解决。不过现在好很多了，起码遇到事情会跟我一起解决。” “这样么……看来你们感情很不错。”徐源看向齐诺，提到穆识的时候他的眉梢眼角全都是满满当当的笑意，“你很喜欢他。” “是啊，我喜欢他。”齐诺弯起眼，“以后怕是再也不可能找得到比他还好的人了。” “是么。”徐源面色无异，依旧笑着送上祝福，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艰涩，“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 齐诺佯装察觉不到他的异样：“谢谢你，老徐。” 这一次之后，徐源就来得少了些。 又过了一段时间，齐诺身体机能都恢复不少。在医生终于点头后，穆识就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齐诺坐在轮椅上，被穆识推着进家门的时候还颇为感慨：“总有一种好久都没有回来了的感觉。” “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穆识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我常住这里，但在其他地方还有几套房。你要是喜欢，随意去哪里住都好。” “不用这么麻烦。”齐诺覆上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抬起头对他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挑。” “嗯。”穆识推着他往里走，“以后跟我睡主卧，好吗？” 齐诺这个时候已经被他推进了主卧，看着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的崭新大床瞬间就是一挑眉，看向已经走到自己前面的穆识：“穆老师，你好像也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嗯，我就是在通知你，不许拒绝。”穆识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垂下眼给他的腿按摩，“医生说可以开始复建，腿有知觉了么？” “你这话问的，我只是腿没力气，又不是彻底残了。”不知道穆识的手摸到了什么地方，齐诺轻嘶一声，“你轻点，好痒。” 穆识力道不变：“越轻越痒。” “好吧。”齐诺呼出一口气，干脆把注意力放在穆识身上，“穆老师，你这按摩手法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不会是练过吧？” “嗯。”穆识应道，“看过视频，又去学校附近的按摩馆学了一下。” “还去按摩馆学习了？”齐诺失笑，“无缘无故的，人家没把你轰出来？” “给了学费。”穆识道，“所以没有被轰出来。” “原来是这样——嘶。”齐诺骤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又缓缓地松了口气，“护工给我按的时候都没什么，怎么你给我按的时候就这么怪异。” “嗯。”穆识看了他一眼，接着按摩，“我故意的，想知道你哪里比较敏感。” “嗯？”齐诺讶异地望向他，“你学坏了啊穆老师，以前你可正经了，压根不是这样的。” 穆识问：“不喜欢我这样？” “没有，你什么样我都喜欢。”齐诺见他已经按完，攀上他的肩膀仰起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很快退开，朝着他眨眼，“最喜欢我们穆老师了。” 穆识沉默着没出声，起身走进洗手间将手上的药膏洗干净，又用洗手液洗了一遍手，出来时坐在床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瓶子，动作很快地倒了两粒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嘴里，嚼了几下。 齐诺看着他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吃的什么东西？” “口香糖。”穆识将嘴里的东西吐到垃圾桶里，下一秒抱过齐诺压在床上，双眼微阖吻了上去。 “唔……” 齐诺下意识想抬起手臂，动了动却被穆识抓住手指扣紧，强硬地按着拉到头顶，偶尔四目相对时齐诺便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沉厚重的情绪与爱恋。 于是他也闭上眼，任由穆识予取予求。 穆老师明显还是个新手。齐诺想着，感受到穆识生涩地撬开牙关，彼此的舌尖触碰，又被纠缠着一起共舞，酥麻感自尾椎一路窜了上来，很快就噼里啪啦地在脑海眼前炸开烟花。 最后唇舌分开时俩人额头相抵，穆识正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时不时啄吻着他的嘴角。 “抱歉。”穆识嗓音微哑，看着眼前人稍显迷离的双眼低声问，“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没有难受。”齐诺喘着气，慢慢地平复呼吸，笑着与他对视，“就是有点……嗯，喘不上气，下次对我温柔点，我还是个没痊愈的病患。” “好。”穆识最后又亲了他一下，这才从床上起身，将他半抱起来让他靠在床头，“想吃什么，我去做。” “都可以，你看着做，我不挑食。”齐诺笑道，“冰箱里还有吃的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该不会不怎么买菜，天天吃面包吧？” “冰箱里还有鲜肉，是今早刚买的。”穆识揉了一下他的头，“不过冰箱确实没多少东西了，要去买。” “好啊。”齐诺道，“改天我们一起去？” “好。” 第72章 拯救厌食教授（14） 穆识先把齐诺抱到轮椅上, 将他推了出去在客厅呆着，自己旋身进了厨房，煮好饭之后再洗干净手, 出来将他推到饭桌前。 齐诺的手指被穆识拿着湿巾一根根擦干净，而后才将筷子递到他的手里：“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齐诺也不客气，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 忍不住赞叹, “看来我们穆老师的手艺很不错嘛, 这水平出去开饭店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还吃得惯就好。”穆识眉眼微松, “多吃些，你现在还很虚弱，特意给你炖的鸡汤。” “好。”齐诺乖乖地接受他的投喂, 自己也夹了不少菜放到穆识的碗里, “别光顾着我，你也要多吃一点。” “嗯。”穆识垂下眼看向满满当当的碗，面上似乎闪过几分无奈之色，但还是慢慢地将齐诺夹过来的饭菜吃干净。 看着穆识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乖乖照做的模样, 齐诺忍俊不禁，胃口也好了不少。 第二天, 穆识下课回来就陪着齐诺开始复建。 齐诺在穆识的搀扶下慢慢地一步一步朝前走, 很快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穆识低眸看了他一眼, 瞧见他已经有些泛白的嘴唇时顿觉心疼, 低声问：“还撑得住么？” “没事, 这才哪到哪。”齐诺扬起眉, 向他笑得轻松, “才刚刚开始, 你可别因为太心疼我就心软了。” 齐诺的脚有些发虚地踩在穆识的脚背, 缓过一阵子后吸了口气，接着踩向地毯，缓缓行走。 复建结束后，穆识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帮齐诺把湿透了的衣物解开丢到一旁，擦干净他身上黏腻的汗后换上了新的衣物。 没来得及出声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齐诺像个精致的手办娃娃似的坐在轮椅上，笑着望向穆识：“穆老师，您这身手可真利索，以前练过吧？” “没有。”穆识将换下来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启动后又折返回来，“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不早点换下来要感冒。” 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比较脆弱，稍微一点感冒不注意演变成高烧都有可能。 “你刚才一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扒了我所有的衣服，好凶啊。”齐诺故作委屈，“我都被你看光了，这可怎么办？” 穆识十分配合，还真思索了会儿，蓦地俯身亲了他一下：“那就以身相许吧，我会负责。”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齐诺配合地仰起头，一触即离时弯起眼笑，“既然说好了要负责，那你就负责一辈子吧。” “好。”穆识坐在地毯上，将轮椅带人拉到自己眼前，微微仰起头看他，“休息一下，等下要出去逛逛吗？之前你跟在我身边，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看一看这个校园。” “不错的建议。”齐诺想了想，“正好在家里待了一阵子也有点闷，出去走走看看也不错。” “嗯。”穆识道，“但是学校很大，所以我们能走的地方有限，回来之前还得去一趟超市。” “好。”齐诺笑道，“不过上一次你买的零食我都没吃上哪怕一包，这就又要去囤货了啊。” “等你再好一些，零食可以适当吃一点。”穆识沉吟，“辣条之类的刺激性食物就先别吃了。” “这样啊——”齐诺悠悠地拖长了语调，蓦地狡黠一笑，“不过我可以趁你去上课的时候偷吃，反正我知道你把零食都放在了哪里。” “……”穆识沉默半晌，“你克制些。” 齐诺哈哈笑开。 教师公寓位于A大美院的西侧，沿着校道一路往北走，就能看见一片水光澄澈的人工湖。 穆识推着齐诺抵达湖边，平静介绍：“这个地方算是美院的一处景点，被称为‘鸳鸯湖’。学校养了鸳鸯，平日里会很多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写生或者……约会。” 齐诺望着眼前晚景，转而看向坐在一旁长椅上的穆识：“穆老师，那我们现在来算是约会吗？” 穆识：“算散步。” “好吧。”齐诺扑哧一笑，转而看向湖面正中心的小亭子，“这里是挺不错的，难怪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 穆识看向他：“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好啊。”齐诺笑眯眯道，“等我能正常走路了，再一起去湖中心那边看看？” 穆识颔首：“好。” 夕阳渐渐沉落，余晖将湖面映得亮堂。穆识毫不避讳地抓着齐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俩人依偎着静静地远望，一时之间倒也岁月静好。 在这样安然的氛围中，齐诺不可避免地回忆到了往昔，他们一样携手共白头，最后一同离开的画面。 走完这个系列任务才能聚齐他的灵魂……齐诺下意识转头看向穆识，是庆幸，也是不解与心疼。 庆幸收集他灵魂的是自己，不明白他为什么宁可忍着撕裂灵魂的代价也要追随自己，更心疼他为自己所付出过、却从来都不为自己所知的一切。 如果不是局长跟他说了那些话，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如此深爱自己。 穆识注意到齐诺怔怔看过来的视线，也转过头，低声问：“怎么了，想回去了？” “嗯，去超市吧。”齐诺面上的笑容毫无阴霾，“一起买点菜回去吃晚饭，我好像有点饿了。” “好。” 当穆识推着齐诺出现在超市里的时候，顿时引得不少人明里暗里地观望。俩人旁若无人地买了些瓜果蔬菜，转而便回了家。 当天晚上，A大美院最帅教授陪同爱人闲逛校园的八卦消息不胫而走。 齐诺与穆识坐电梯上了楼，却蓦地发现在门前站了一个人。走近一看，还是个熟人。 “老师好。”陈深语气平静，先是向穆识打了一声招呼，转而看向齐诺，“你也好。” 他说着视线落在轮椅上，又转而齐诺披着毯子的腿上，沉默几秒：“祝你早日康复。” “……好。”齐诺眨了眨眼，“又来借书啦？” “不是。”陈深眉眼间浮现出浓浓倦色，“我是来找你的，齐诺先生。” “进来吧。”穆识开了门，让陈深先进了门后将齐诺推进去到客厅，“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好。”齐诺目送穆识进了厨房，而后望向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陈深，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谢。”陈深接过水杯，捏在手心里又是沉默半天，直到厨房里响起菜刀切菜的声音，陈深才缓缓开了口，“你既然能送乔誉去轮回……” 他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能拜托你送我吗？无论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齐诺看了他半晌，温声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周长岭嫌弃你了？” “没有，他很好，跟他没有关系。”陈深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平静，“这里也很好，只是不属于我。” “怎么会。”齐诺道，“你就是陈深，这就是过往的你，没有经历后续的苦难与磋磨，这不好吗，为什么会想要离开呢？” “这些都只属于这个世界的陈深，不属于我。”陈深缓缓道，“我经历过太多磨难，而我喜欢的那个人也陪同我度过了诸多难关。” “能够再见到他，我很高兴。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终于明白没有了那些同甘共苦的记忆，他也不是他。” 陈深抬起眼看向齐诺，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却失败了：“所以我把身体与生活还给陈深，也给这个世界的周长岭一个清净。我唯一得到的那个吻……已经心满意足了。” 齐诺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你想清楚了？其实你要是留下来也无妨，毕竟这也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已经忘记拿起画笔时应该是什么样的姿态了。”陈深嗓音放轻，“这样的我也绝不可能拿得到‘兰因’杯的大奖，还是让陈深来吧，我也不想看见穆老师失望的眼神。” 齐诺又问：“不后悔？” 陈深颔首：“不后悔。” “我明白了。”齐诺点了点头，“我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送你去轮回对我来说也就顺手的事。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可以帮你完成。” 陈深又是沉默半晌：“周长岭关于我的记忆，你能消掉吗？” 齐诺摸着下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撩了人家就跑，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人家？” “对我来说是念想，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无妄之灾。”陈深颔首，“谢谢你，齐先生。” 齐诺摆手：“举手之劳。对了，你想什么时候走？阿识正在做饭，你要不吃饱了再上路？” “不用了，谢谢，就现在吧。”陈深礼貌颔首，“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送你一个祝福好了。” “祝你，——” 后面的话变成一段晦涩难懂的语言。齐诺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确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向他一笑：“谢谢，请闭上眼。” 陈深依言闭上了眼，眼角似乎划落一滴猩红的血泪，很快又如云烟般消散殆尽。 等穆识端着一碟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玩手机的齐诺与歪倒在沙发上已经不省人事的陈深，脚步一顿。 第73章 拯救厌食教授（15） 齐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放下手机看着他笑道：“差不多快能吃饭了？” “嗯，快了，还有几个菜。”穆识将手中的碟子放到桌上, “你把陈深怎么了？” “没什么。他想走了，找上了我，而我乐于助人, 把他送去轮回。”齐诺摊手, “就这么简单。” “明白了。”穆识颔首, 将他推了过来, “会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齐诺道，“你大可放心。” 穆识颔首, 转而望向沙发上的陈深 ：“那他？” “他就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风霜雨雪的陈深了。”齐诺笑着道, “你的得意门生已经回来了。” 穆识：“……我是想问，等一下他醒过来要怎么办。” 齐诺眨了眨眼：“这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沙发上倒着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陈深捂着头低哼几声，半晌过后才逐渐恢复清明,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愣了愣，视线突然停在正看着自己的俩人, 顿时睁大了眼：“这里是什么地方……穆老师……？还有……” 他看清了齐诺的样貌, 霎时惊恐：“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这里当然是你穆老师的家了。”齐诺笑道, “至于我到底是人还是鬼……你猜？” 陈深六神无主, 求助的目光第一视线投向穆识。 穆识沉默几秒, 几不可闻地轻叹, 介绍道：“陈深, 这是我的爱人。” 也许是穆识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淡定, 陈深看着看着也渐渐冷静下来, 终于能正常思考，看向地板的时候也终于发现了眼前坐在轮椅上的人也是有影子的。 有影子就好，有影子就好。 “抱歉，老师，师娘，我无意冒犯。”陈深挠了挠脸，“哦不对，好像称呼您为师娘也不太合适，敢问您贵姓？” “我姓齐。既然不知道该叫什么的话，不如就叫我一声齐哥好了，我也就比你大两三岁。”齐诺招呼他，“你醒来的时间正好，一起过来吃饭吧。” 陈深下意识就想要拒绝：“那什么，齐哥，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 “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吧。”穆识看向陈深，“有些事正好要和你说一下。” 陈深立即就不敢再提离开的事情：“好的。” 于是陈深坐到了穆识与齐诺的对面，看着他们默契十足地互相夹菜，甚至一向不苟言笑的穆老师还需要齐诺哄着才肯吃饭。 到最后，陈深早就没了最初的惧怕，毕竟眼前的齐诺看起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穆识有些食不下咽，干脆看向陈深：“陈深，你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记得。”陈深顿时谨慎起来，先是看了一眼齐诺，才看向穆识，“我还记得我是来找您还书，然后就看见了齐哥他……飘在半空中……” 说的他还小心地对着面前的二人笑了一下。 听到这里的时候，齐诺与穆识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一件事情。 “应该是你最近压力太大，那个时候不小心看错了。”齐诺托腮笑吟吟地望他，“陈深同学，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明白么？” 陈深顿时点头如捣蒜：“我明白，我明白。” “‘兰因’的下一次比赛要开始了，你自己规划好时间练习，找找手感。”穆识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陈深又是点头：“好的老师。” 这顿饭结束之后，陈深马上告辞离开。齐诺看向已经被关上的大门转过头对穆识笑了一下：“他怎么那么怕鬼，感觉这孩子以后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他怕鬼，但是那个世界的陈深却成为了鬼王。”穆识淡淡道，“心中所念皆为泡影，万念俱灰不外如是，难怪会找你重入轮回。” “鬼王么？”齐诺若有所思，“他只说了他是厉鬼，你还能看得出来他是鬼王？” “嗯。”穆识颔首，“他身上那样厚重的怨气和煞气只有鬼王级别才能拥有。” 齐诺“唔”了一声：“原来如此。” 陈深他并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俩的记忆不互通。 “对了，那个陈深在走之前拜托我消除掉这个世界周长岭关于他的记忆。”齐诺看向穆识，“要不你找个空闲的时间把他叫出来一趟？” “好。”穆识立即给周长岭发了消息，续而看回齐诺身上，“你真的要消除他的记忆？” “这毕竟也算是他自己的东西。”齐诺思索，“我先问问他的意见，他想要就留着，不想要我就帮他消掉。” 穆识：“嗯。”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约在了外头市中心的德胜甜品店见面。 周长岭推开那一扇玻璃门，边上的粉红色风铃清脆作响。他四处看了看，很快看见了角落里的俩人，大踏步走过去坐在了他们面前：“我说我们几个大男人坐在一个这么粉嫩的店里合适吗？谁想出来的要在甜品店这种地方见面？” 他身上豪迈粗犷的气质到处桃红奶油色的桌台装饰格格不入，就像是某个悍匪冲进了芭比公主的城堡。 “是我。”穆识瞥他一眼，“你要是真嫌弃这里，等会聊完事你自己走。” “我没有说嫌弃这里，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少女心。”周长岭嘴角抽了抽，看向他们面前的两份芒果布丁，“不是，就你们两个吃吗，没有我的份吗？” 穆识：“要吃自己扫桌上的二维码点单，我请客。” “行，重色轻友的家伙，你以后买菜必涨价。”周长岭掏出手机，“自己点就自己点。” 齐诺在一旁忍不住笑。 周长岭给自己点完单后，往后一靠看向他们俩：“说吧，你们把我叫出来说有什么事？我待会儿还得去那个姓钱的家里帮他驱邪，时间不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齐诺说，“我已经把他送去轮回了。” 周长岭一怔：“谁？” 齐诺：“另一个世界的陈深已经被我送去轮回了，他自己要求的。” “……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周长岭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看齐诺，“你出入轮回之处竟然也没受到影响？那个地方阴气这么重，是个正常人回来少说都要病几天，更何况是你现在这个病怏怏的样子。” “这个倒没什么，毕竟我不受什么影响。”齐诺双手交握，看向周长岭，“这一次把你叫出来，主要是那个陈深他走之前有一个愿望。” 周长岭：“跟我有关？” 齐诺点了点头：“他希望我能把你关于他的记忆全部抹消掉。” “凭什么。”周长岭顿时皱起眉头，“选择记忆和遗忘，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他凭什么干预我？” 齐诺摊手：“所以这次才把你叫出来跟你说了这件事情。你要是想记得这些，那我就当他没说过那些话；你要是不想记得，我也可以帮你消除掉关于他的记忆。” “选择权在你，周哥。” “没什么好说的，记忆也是我人生当中的一部分，虽然他是个经常听不懂人话的智障，但我也没想过要忘记他。”周长岭眼中晦涩难辨，“他还真是……蠢到爆炸。” 齐诺不置可否，吃了一口布丁就转过头看向穆识：“阿识，这个味道不错。” 穆识略一颔首，在齐诺的注视下自己也吃了几口：“确实不错。” 周长岭一开始看他俩还腻得慌，现在已经可以免疫大部分了：“他是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齐诺转回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原来是这样。”周长岭捏了捏眉心，“我明白了，多谢。” “这没什么，不用道谢。”齐诺看他神色实在复杂，好奇问，“怎么了，难道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能发生什么事？也就是发现了我不是他记忆中跟他共同经历过那一切的那个人而已。” 周长岭向店员道了谢，大口咬下一块甜腻到不行的蛋糕，瞬间给呛了一下，平静道：“从始至终，他眼里看的就不是我。你把他送去轮回了也好，要不然就他那股偏执癫狂的劲儿，保不起这个世界又出一个鬼王也说不定。” “也是。”齐诺笑道，“没别的事了，叫你过来就为了这一件事。” 穆识抬起眼：“你可以去驱邪了。” “急什么？我才刚坐下没多久，蛋糕才吃了一口，这就要赶我走。”周长岭哼笑，“不想要我当电灯泡是吧？嘿，我偏要在这里，看着你们俩还能在我面前腻腻歪歪到什么程度。” 穆识：“你随意。” 齐诺失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穆识循声垂眼看去，齐诺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赫然是徐源打过来的电话。 “喂，徐源？”齐诺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几秒钟才传来他艰涩的声音：“你出院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跟你说过了的。”齐诺挑眉，“我给你发过我出院的短信。” 第74章 拯救厌食教授（16） “……是吗。”徐源呼吸沉闷, “你现在在哪？” 齐诺看向穆识，看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后对徐源说：“我在市中心的德胜甜品店。” “好，我来找你。” 电话那一头的徐源甩下这一句话之后, 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似乎有戏可以看？”周长岭双手抱臂，“那我不急着去驱邪了，等我吃完这个瓜再去。” “也许是因为他有别的事情找我。”齐诺笑道, “不一定能让你看戏。” “无所谓。”周长岭耸了耸肩, “我就是想多待会儿。” 齐诺也不揭穿他：“好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徐源急匆匆地推开甜品店的大门, 目光环顾一圈，很快就看见了齐诺，但脸色在看见他旁边的穆识之时还是变了变。 他朝着齐诺这边走了过来, 坐到齐诺身旁：“乔誉。” “随便坐吧。”齐诺微笑着向他颔首, 等他坐下后便问，“你突然之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源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在看见穆识在乔誉一旁的时候又觉得心绪复杂, 最后竟是嘴唇动了半晌都没能出声。 齐诺也不催，转头看向穆识：“再点个蛋糕？我觉得这个味道不错, 没尝够。” 穆识应了一声, 低头在手机上下单。 周长岭举手：“我也要。” “嗯。”穆识看向徐源, “徐先生, 你要点吗？” “不用了, 谢谢。”徐源转而看向齐诺, 深吸了一口气, “你放在家里的那些东西, 真的全部都不要了？” “嗯, 都不要了。”齐诺望向他，“你就为了这个事情特意又来找我说一次？”…… 徐源注视着他，眼中情绪复杂：“包括你放在书桌上第三排的那个本子也不要了？” “嗯？什么本子……”齐诺回想了一下，霎时一顿，抬起眼看向徐源，“你翻到我的日记本了？” 乔誉的日记本里写满了对徐源的感情。从年少时的情窦初开，到现在成人后的默默守望。 “嗯，抱歉，我整理你的东西，不小心翻到了。”徐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眶已经悄然红了一圈，“我从来不知道你在私底下想过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你一句也不愿意和我说呢？” 发觉徐源的嗓音已经开始微微沙哑，周长岭顿时坐直了身体，禁不住扼腕叹息手边竟然没有瓜子可以嗑。 穆识警告般瞥了周长岭一眼。 齐诺微叹：“因为我们只能是朋友。” “谁规定的我们只能是朋友？”徐源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喜欢的、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凭什么自作主张帮我认定这一切？” “没有问过吗？”齐诺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乔誉记忆中的失魂落魄就忍不住为他叹气，“老徐，你好好地想一想，咱俩高三那一年准备高考的前一个晚上，我问过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徐源：“……什么？” 齐诺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你当时很明确的告诉我说要找一个漂亮的、开朗的、爱笑的女孩子。你要牵着她的手，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一起奔向你所追求的远方。” 这个时候徐源也想起来了，神情瞬间变得空白：“可是当时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给你递了情书。我知道无论我看上什么东西你都不会跟我抢，所以那时候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希望你收下她的情书。” “其实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我看到那个情书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这么做了。”徐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轻声问，“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是做错了事情，对吗” “是这样么。”齐诺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但你没错，老徐，我理解你，只能说命运无常，我们没有缘分。” 如果乔誉他没出意外还活着的话，他们俩继续这样相处下去，未必不会在一起。 徐源还想要接着说些什么，转眼就看到了穆识将店员端过来的蛋糕叉起一块喂到齐诺嘴里。齐诺配合地张开嘴咬下，向他扬起明媚的笑容。 “所以，”良久，徐源才苦涩道，“都怪我发现的太迟了，对吗？” 齐诺转而看向他，对此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抱歉。” “明明……”徐源喃喃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这么多年……” 齐诺只能歉意地保持沉默。 “没想到我现在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徐源苦笑，看向穆识，“看来你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以至于你没把我当成威胁。” 穆识心里知道他说的是乔誉，而非齐诺：“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朝前看，徐先生你也不例外。” 徐源眼眶越发地红，但他还是强撑着按捺住奔涌的情绪对穆识道：“请你以后要对他好。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了他，那么就别怪我以后会带他离开。” 穆识：“好的。” “别这样了吧，老徐。”齐诺轻轻笑道，“你这么好的人当备胎就有点可惜了，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遇上比我更好的人。” 徐源听出来他是想活跃气氛，揉搓了把脸也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你少管我，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没有在这里坐多长时间，很快就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还用那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齐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甜品店。 齐诺目送他离开，在他转身走的时候指尖一点光亮一闪，飘着很快没入了徐源的身体。 徐源走后，周长岭喟叹：“好一出爱恨纠葛，好一个阴差阳错。谢谢，看戏给我看爽了。” 齐诺笑道：“其实以前我使用别人身份的时候演得都不怎么走心，基本都会认出来我不是本人。刚才本来还做好了要被他发现的准备，没想到我的演技还有所进步了。” “也许他是被各种情绪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没有发觉。”周长岭哼笑，“说起来我还挺好奇，像你这种拿别人身份到处跑是要做什么的，难不成单纯就是为了完成别人的愿望？” 齐诺摊开手：“本职工作是维护世界和平，也可以是为了完成他人的愿望。当然，包吃包住，福利待遇特别好。我看你五官端正，骨骼清奇，要不要考虑入职？” “我？算了吧，你这些话听起来就像诈骗。”周长岭撇嘴，“自由出入轮回之处，一听就危机重重。” 穆识忽然在一旁问：“真的可以选择入职吗？” 齐诺侧头看他：“嗯，你想来？” “嗯。”穆识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齐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如果能和你一起工作，那就更好了。” 周长岭无语了会儿：“兄弟，恋爱脑要不得。你根本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就打算这样一头撞进去了？” “你要是想来的话，也不是不行。”齐诺道，“等你快死的时候答应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无论最后怎么样他都肯定是要跟自己去时空管理局的，只是现在还需要收集他的灵魂把他拼凑完整，不过这些东西就没有必要跟他细说了。 穆识毫不犹豫：“好。” “快死的时候答应跟你一起走……”周长岭若有所思，忽然灵光一闪，“喔，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就是那一种地府人员，跟黑白无常和阎王是同事吧？” “嗯……”齐诺想了想，“差不多。” “果然，我就说，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活人能自由穿梭轮回之处。”周长岭越说越觉得自己思路极其正确完美，“而且你来到这里还需要借助别人的身份，而不是你自己来，那说明你自己的身体跟这里有壁障，需要媒介。” “没错。”齐诺笑眯眯地应和，“不愧是周哥，果然聪明。” “那是，我一直都很聪明。”周长岭笑哼一声，“不过跟你一起去工作的事情还是免了吧。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不想那么快就去地府。” 齐诺：“好呢。要是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我。” 只不过要是他真的跟自己走了的话，这个位面的天道看到自己的好大儿被他拐走，指不定还要怎么闹。 不过闹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万事都还有局长顶着。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齐诺的复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终于在阳光正好的某一天，他成功地站了起来。而且行走正常。 齐诺长舒一口气：“我终于能够成功站起来了。” “还好。”穆识眉眼柔和，眼中满满当当都是他，“之前我还会担心，万一‘兰因’总比赛来的时候我要去隔壁市，不能很好地照顾到你。” “现在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齐诺向穆识眨了眨眼，“不知道穆老师愿不愿意带着家属一起去隔壁市？放心，你在评选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在酒店待着，不会耽误你半分。” “嗯。”穆识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里，“一起去吧，我求之不得。” 第75章 拯救厌食教授（17） 又过了两个星期, 齐诺跟着穆识去了B市。 一众赛事评委都入住酒店，因为会在这里待上好一段时间，所以也有不少家属陪同。晚上聚餐时,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眼尖地瞧见了穆识，招呼道：“小识。” 穆识先是向老人颔首，带着齐诺一起走了过去：“老师。” “哈哈, 一段时间不见, 小识越来越沉稳了。”老人笑道, 转而看向齐诺, “这位小友是？” “老师，他是我的爱人，齐诺。”穆识续而道, “阿诺, 这位是我的老师，田国华教授。” 齐诺笑着打招呼：“田教授您好，我叫齐诺。” “好好好。”田国华看清穆识身旁站着的青年人时诧异一瞬，随即朗声笑道, “好啊，既然在一起了, 你们俩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齐诺笑眯眯地：“好。” “我来得匆忙, 没什么特别的礼物能给你。”田老拿出一个包装完整的红包递给齐诺, “我的一点心意, 小友收下就是了。” 齐诺眨了眨眼, 看向穆识, 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也不客气, 收下红包：“谢谢田教授, 祝您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穆识与田老聊了会儿，再有其他人上前与田老寒暄，穆识这才带着齐诺去了他们的位置上坐下。 齐诺看了一眼田老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这算是……带我见家长了？” “嗯。”穆识道，“田老师也是我母亲的老师，看着我长大。现在我有了伴侣，是应该来让长辈看看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难怪一上来就给红包。”齐诺凑近他低声道，“你是不是跟田教授说过？先前也应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老人家准备些礼。” “没事，田老师就住在B市。等这一次的评选结束后，我们再一起正式登门拜访。”穆识唇边挑起一抹笑意，“到时候再给田老师送礼也不迟。” “好。”齐诺道，“那你要记得把田教授的喜好告诉我。” “嗯，会的。” 总决赛来临，全国各地通过海选的参赛选手也陆续来了B市。穆识他们评委除了要汇总评析通过海选的参赛作品，在总决赛现场的现场作画环节时更是需要一整天都呆在大礼堂当中。 齐诺眨了眨眼：“意思就是通过海选的作品你们要再看一次？” “嗯。”穆识说，“初选时有些是以高校为单位进行评比，为了确保一定程度上的公平，我们需要再评一次，评选结果会在总决赛之前发到官网上。” “明白了。”齐诺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就是你们要累一点。” “这没什么，毕竟是职责所在。”穆识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票递给齐诺，“这是给评委家属的福利，是总决赛时比较靠前的位置，方便看到大屏幕，你要是感兴趣就去。” 齐诺接过那张精致的门票：“可以拿出去卖吗？” “……”穆识沉默了一下，“我们的家属票会登记家属关系，我不是很希望到时候别人看到我的伴侣是个别的陌生人。” “开个玩笑，你给的东西我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卖掉了。”齐诺看着手中的门票，“雕花镂空，到时候还要把门票给出去吗？” “不用，你出示门票登记了就行。”穆识看他一直在看着门票上的图案，“喜欢？” “嗯，好看。”齐诺笑道，“既然不用交出去，那它就归我了，正好拿来当书签。” “你要是喜欢的话，”穆识沉吟，“我往届剩余的门票还有很多，每一年的设计都不一样，你要收集吗？” 齐诺的收集DNA瞬间就动了：“麻烦吗？” 穆识：“不麻烦，那些门票就放在家里的书房。” “看来我们穆老师家里的书房里还有很多我没有挖掘过的宝贝。”齐诺向他眨眨眼，“那么就回家了再说吧。” “好。” 很快就到了现场比赛的这一日，齐诺凭着家属门票坐到了前排，穆识已经去了评委组。 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齐诺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齐哥。” 齐诺循声看了过去，发现正是陈深。 “是陈深同学啊。”齐诺笑眯眯道，“我在总决赛名单上面看见你了，恭喜你成功杀到总决赛，祝你拿下这一次的第一。” “谢谢。”陈深微微笑了一下，比起先前却多了沉稳，“没想到你也来了，是陪着穆老师来的？” “是啊。”齐诺笑叹，“没办法，谁叫我离不开他呢。” 陈深失笑，而后又感叹起来：“你们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你看到我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了。”齐诺打量他半晌，微微眯起了眼，“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陈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他看着齐诺，却是叹了一口气。 “嗯。”陈深说，“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将来所有的记忆。” “将来所有的记忆……”齐诺低低嘶了一声，“你该不会是连另外一个世界陈深的所有记忆都记得吧？” “是啊，睡一觉起来，我就全都知道了。”陈深眼中情绪复杂，“另一个世界……我更相信是齐哥你没有出现后的未来，那就是我，那也是我。” 齐诺：“嗯……” “所以齐哥，谢谢你，无论是什么。”陈深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些，但声音还算平静，“我知道齐哥你不是一般人，所以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齐诺来兴趣了：“嗯，你问。” “已经过了轮回之处的人，”陈深此时已经蹲在齐诺的旁边，微微仰起头压低声音，“真的不可能再见一面了吗？” “是的，过了轮回之处，也许已经投胎转世了也说不定。”齐诺摸着下巴，也压低声音，“你想见谁？” “我想见将来的那个我……”陈深低垂着眉眼，“不过既然已经没有可能，那就算了。只是看见了他写下来的纸条，突然之间很想见他。” “……要朝前看。”齐诺微微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去吧，比赛就要开始了，期待你取得一个好成绩。” “嗯，好的。”陈深顺着齐诺扶着的力道起身，蓦地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我先过去了。” 齐诺：“好，加油。” 陈深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往灯光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现场作画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确认自己的参赛信息，找到自己的位置，等待广播通知。” 齐诺看到陈深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脊背挺直，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在广播通知后拿起画笔，专心致志地开始作画。 看着别人画画也许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较为枯燥，观众席与参赛选手的作画场地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因此倒也不禁止观众出入，只要求轻手轻脚，另外手机关机或静音，确保一个安静的环境。 齐诺看了一会儿，想了想，给穆识发了一条消息，随即出了大礼堂，在附近踩点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店，打算等穆识那边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一起来吃。 穆识这边看到手机屏幕骤亮，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是列表里唯一的置顶发过来的消息时无声地笑了一下。 【穆识：好。】 【穆识：不过可能会有主办方的聚餐，今晚。】 齐诺这个时候正看得尽兴，低头看到消息时哑然半晌。 【阿诺：也不是非要今晚吃，先看看嘛，反正我们应该不会回A市那么快？】 【穆识：嗯，不会回去那么快。】 【穆识：你慢慢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阿诺：你还在比赛现场吧，万一来电铃声响起，你就要被驱逐出去了。】 【穆识：没关系，我没有开声音，是振动。】 【阿诺：好呢。】 【阿诺：小猫比心.JPG】 【穆识：小猫比心.JPG】 齐诺绕着大礼堂周围逛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几家比较感兴趣的店，眼看着比赛时间已经结束，他便给穆识发了消息。 【阿诺：我逛的差不多了，我看大礼堂里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你那边咧？】 【穆识：有突发情况。】 【阿诺：嗯？】 【穆识：你先到处看看，我这边能走了再给你发消息，你在大礼堂门口等我。】 【阿诺：好。】 又过了会儿，齐诺收到穆识那边说已经结束了的消息，等在了大礼堂的门口。 齐诺看见穆识从大礼堂的门口走下阶梯，迎了上去：“结束了？” “嗯。”穆识抱了他一下，很快松开，“今晚没有聚餐，你想去哪里吃饭？” “刚好，我刚看了几家比较感兴趣的店。”齐诺微微抬起头看他，“今晚先去一家号称是B市特色的牛肉面店尝尝看。” 穆识：“好。” 俩人往前方走去，齐诺随口问：“你说刚才是有突发情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有一件事情。”穆识平静道，“陈深举报黄嘉作品抄袭。” 第76章 拯救厌食教授（完） 齐诺脚步一顿：“现场作画还能抄袭？” “嗯。”穆识道, “现场作画是指定主题作画。据陈深所说，有人给黄嘉透题，黄嘉则是将一位老人的画作私底下反复临摹, 在比赛现场复刻。” “哦……”齐诺沉思，“抄袭的那一张很好看吗？” “黄嘉画技有待提升，但意境悠远, 切合主题, 拿下特等奖的概率很大。”穆识道, “现在调查组还在调查, 我们大概要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回A市。” “嗯，不着急。”齐诺笑了笑，“还好我把电脑带了过来, 你忙你的, 我也有我的事。” 穆识没有多问：“好。” 他们一起进了一家小店，店铺不大但整体风格很温馨。俩人各自点了碗牛肉面，在面端上来的时候齐诺尝了一口，满足地喟叹：“不愧是B市的特色, 不虚此行。” 穆识也尝了一口，附和地颔首：“确实不错。” 现在正是饭店, 小店里很快就坐满了人。齐诺很快吃完了面, 歪着头看了人群一会儿, 转回来时穆识还在皱着眉缓慢地吃着。 自从齐诺真正苏醒过后他们每一顿饭都在一起吃。穆识依旧不情不愿, 但好歹在齐诺哄着陪着的情况下多吃了些, 身形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清瘦, 变得健康了些。 而现在不用齐诺再多言, 只要摆在穆识面前的是合理饭量, 他就一定能吃得完。 穆识抬眸时见他在笑, 不由得问：“怎么了？” “没什么。”齐诺托腮笑道，“就是觉得我们穆老师长得真好看。” 穆识面不改色：“你喜欢就好。” 吃完面后，齐诺又买了些可以充饥的零食带回酒店，穆识则是又被评委组叫了过去，开始他们的最终评选打分工作。 三日后，举报的事情有了结果，经调查证明陈深举报属实，剥夺黄嘉今年获奖资格，禁止黄嘉再参与“兰因”杯的比赛。 颁奖典礼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小雨。陈深神情冷淡地接过特等奖的奖状和奖品，向台下的所有的评委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面容尚且还有几分青涩，但眉眼间的沉郁令他变得成熟。颁奖典礼结束之后，陈深撑着一把黑伞，向着站在门口等穆识的齐诺又是道谢：“谢谢齐哥的鼓励。” “不用客气。”齐诺笑着，“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荣誉。我之前在知道你们故事以及接触了黄嘉之后有过疑惑，他为什么会指认你是杀害阿识凶手，现在我知道了。” “是，因为我发现了他抄袭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我傻，没想过要举报。”陈深垂下眉眼，叹息道，“以前的我真的好蠢。” 恍惚间细雨好像被风吹着飘到了陈深的脸颊上，蜿蜒下一道不明显的水痕。 齐诺递给他一张纸巾，陈深抬手接过，又是低声道了谢，展开纸巾覆盖了大半张脸，搓了一通又被他捏着揉成一团。 “雨快要停了。”齐诺抬头看了看乌云渐渐散去的天际，重新看向陈深，“打算什么时候回A市？” “等一下就回去。”陈深道，“还好比赛时间是周末，请了两三天假，再不回去平时分就要没有了。” “阿诺。” 齐诺刚想接话，耳边传来一道唤着他的声音。穆识从里头走了出来，直至站到齐诺身旁，向陈深点了点头：“陈深。” “穆老师好。”陈深道，“谢谢穆老师一直以来的帮助和鼓励。” “嗯。”穆识看他，“道谢的话你在颁奖礼台上说过一次，我听到了，不用再说一次。要是真的感谢我，以后上课认真听，作业认真做就行。” 陈深笑了笑：“好的老师。” 穆识颔首：“打算什么时候回A市？” 陈深心想他们不愧是一对，问题都一样：“等一下就回去。” 穆识：“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陈深点头：“好的老师。” 他向并肩而立的俩人挥了挥手，转身走下阶梯。这个时候的阴云已经散去，柔和的阳光照到大地。 齐诺心情愉悦：“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虽然早上的时候有点小雨。” 穆识与他一齐走下阶梯：“天气预报说了，未来五天也都是不错的艳阳天。” “是么。”齐诺想了想，“不知道你的老师最近有没有空，我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老人家都可以。” “我问过了，田老师说他明后两天都有空闲的时间。”穆识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明天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齐诺弯起眉眼：“好啊。” 于是第二天，俩人拎着大包小包上了门。 “哎哟。”田老发觉庭院门口传来动静，带着老花镜仔细一看，在看清来人时顿时笑了，“这不是我们小识同学和小诺同学吗？今天怎么有兴致上我这老头子的门了？” “田老师好。”穆识将手边的茶叶放到田老面前，“我门今天来，是回门。” 田老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报纸：“什么回门，你以为你还是古代出嫁的大家闺秀？亏你为人师表，这种没常识的话都说得出口。” 穆识默默地看向齐诺，平静道：“想开个玩笑，好像被骂了。” 齐诺忍俊不禁，上前一步：“田教授，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田老笑呵呵地接过，“哟，还是副古画？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当然了。”齐诺笑道，“您请随意。” “好好。哎，你们还站着做什么，都坐下来。”田老招了招手，看到俩小辈依言乖乖坐下，这才打开了卷轴，完全展开时瞬间坐直：“这，这！” 他细细看了一会儿，越看越震撼，蓦地抬头看向齐诺，语气急切：“这幅古画，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传家宝，但我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还不如把它送给更懂得欣赏的人，让它艺术的光辉再度照耀人间。”齐诺笑道，“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如就送给您了。” “哎呀，这个太贵重了。”田老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好，递回给齐诺，“我不能拿，有小识的茶叶就够了。” “您就收下吧。”穆识劝道，“这也是阿诺的一点心意，而且阿诺也是真的不在乎这一副古画，送给您保管正好。” 在一番劝说之下，田老最终还是无奈地收下了齐诺的画。 在田老兴冲冲地拿着画去给他老伴看的时候，穆识转而问向齐诺：“那幅画确实贵重，真的不要紧？” 田老展开画细看的时候穆识也看了几眼，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一代大家之作，而且那画纸看着也有了一定的年头。 “放心。”齐诺眨了眨眼，小小声地说，“那是我画的。”只不过是在以前的位面画过的作品。 穆识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随即恢复常态：“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的绘画技术这么出神入化。” 齐诺向他狡黠一笑：“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你知道的，我只想过低调的生活。” 穆识也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过了大概好一段时间，田老这才意犹未尽地从里屋拐出来坐回位置上：“好画，好画，没想到我国古代还有如此书画大家，倒是我从未听说还有‘卜甲’这人，也没有见过他的其他画作，要不然也该名扬青史才是。” 刚才的古画上落笔“卜甲”二字一看就是古代的汉字，大概也有两千多年。 “古代卜算多为龟甲，而龟也有延年益寿之意，”齐诺笑着解释，“大概这位书画家想求一个长生吧，谁不想求一个寿与天齐。” 穆识看向齐诺，齐诺则是眨了眨眼，笑着回望穆识。 田老恍然明悟：“原来如此。唉，也不知道这‘卜甲’还有没有其它的作品，要不然也是能在历史长河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可惜了。” “这个嘛……”齐诺微笑，“就看考古界给不给力了。” 田老朗声一笑：“也是。” 这一次拜访长辈很顺利，晚上田老的老伴也参加完画展回来家中，一起吃了一顿饭，隔日穆识与齐诺就回了A市。 穆识依旧还是A大美院的教授，齐诺则是入职了一家工作还算清闲的公司，每天朝九晚五。 彼时的国内还不允许同性结婚。穆识有想过要不要一起去国外领证，齐诺倒是笑了笑：“你我之间，早就不需要那两个小本本了。” 说着，齐诺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在穆识的无名指上：“这样就好。” 穆识怔怔地望着自己指根处的戒指，难得失态，颤抖着拥住齐诺亲了下去。 又过了三年，A市的杰出青年企业家名单上出现了徐源的名字。据采访报道，徐源先是在在原本的公司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后毅然辞职，决定白手起家，独自创业。不仅能成功拉到投资，所开展的项目更是全都顺利进行，盈利可观。哪怕是徐源再回首，也觉得这一路都顺利到了不可思议。 但徐源一直洁身自好，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人。旁人问起，他只笑着说“忙着搞事业，不考虑情感问题”。 往后的人生一路顺遂。直到白头，齐诺轻轻握住身旁人的手，缓缓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的无限流副本……因为我智商不高，写不出什么很厉害烧脑的副本，要求高的小伙伴可以跳过这个位面QwQ. 第五卷 无限游戏位面 第77章 拯救NPC（1） 齐诺一踏进WX476位面, 眼前骤然出现许多光屏。他一个一个看完所有光屏上面的文字，霎时挑了挑眉：“嗯？这个位面有点意思。” “是么。” 齐诺的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稍显虚幻的少年身影。 少年眼眸黑白分明，鸦黑长睫轻轻颤了颤, 抬头看向齐诺的一瞬间露出了那一张风华绝代般的面庞，尘世间所有的词汇似乎都难以准确形容这样勾魂摄魄的样貌。 “那么你呢。”少年静静地望着齐诺，“你会喜欢这样的世界吗。” “可以试着玩一玩。”齐诺打量着少年, “你就是WX476位面的天道？竟然有人类形态, 长得还挺好看。” “谢谢你的赞美。相比起天道, 你称呼我为主脑更合适。” 少年抬起手, 无数0和1构成的庞大数据流运转在世界法则之中：“我所看好的孩子被异常数据篡改未来的命数。齐诺，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将这一切拨乱反正。” 齐诺支颐看祂：“是这里的主角出事了？而且你不是主脑吗, 要干预命数总比其它正常位面的天道来得容易。” “我被异常数据偷袭, 力量所剩无几。” 少年垂下眼，精致无暇的面庞看上去越发冰冷苍白：“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气运支柱。支撑整个世界的气运一旦被污染，我会选择将这一切湮灭。” “放心，我会帮主角, 毕竟帮助主角的同时也会慷慨地分享气运给我们。”齐诺点了点头，“你这里竟然不需要借助其他人的身份也能进来, 注意防范。” 他这一次来做任务用的还是自己的分身, 甚至不需要借助本土人士身份。 “我允许你以分身进入无限, 允许你使用任何力量。”少年执起齐诺的手放在心口处, 双眼微阖, “毁了这一切也没关系。” 规则所限, 齐诺的手抵在少年心口处, 感受到了掌心下越发微弱的心跳, 就像是旧世界最后的低语。 肌肤相触之时齐诺心里顿时划过一丝异样, 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情绪之后蓦地睁大了眼，盯着少年语气难得急切：“等等，难道你是——” “去吧。” 没等齐诺说完，少年飞速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柔冰冷的吻，没等齐诺反应过来率先将他推入副本之中，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永远相信着你。” 齐诺脸色空白一瞬，身形不受控制地朝后跌去，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传送门吞了进去。 周围的数据化作无数流光奔腾涌动。在所有光芒渐渐消弭之时，一道怒吼遥遥传到了这里。 “——姓穆的，你敢推我！” 【叮——检测到新人玩家754436——信息加载中——副本加载中——】 【叮！加载成功！】 【月光下的有情人相拥依偎，他将定情信物交给了她。少女纯真无暇，笑容羞涩，接过塞洛莉娅。】 【塞洛莉娅，塞洛莉娅，婚期能否举行？新娘啊，新郎啊，怎么办呀？塞洛莉娅遁入月色，消失不见了呀。】 【尘世间最真挚动人的爱恋不该被忽视。塞洛莉娅，回来吧，回来吧，回来成为他们最珍爱的宝贝。甜蜜的爱侣会轻抚你的身躯，将柔软的亲吻轻轻印在你的身上。】 【叮——S级副本：塞洛莉娅，已开启。任务：找到塞洛莉娅，将其交给德林先生，或菲尔小姐，或。】 【754436玩家您好，您的初始身份是：德林的第99位孩子，家中幺子，乔伊。】 玩家前的编号代表着这个人是第几位进入无限世界。 齐诺恢复意识的时候瞬间就从大床上弹了起来，黑着脸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咬牙切齿地低语：“很好，很好，这个位面真有意思。” 进入WX476位面之前齐诺已经确定了这一次的任务是拯救S级副本中的一个名叫穆旷的普通NPC，死法也很普通，被玩家使用大范围道具围攻BOSS的时候误杀。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天道竟然也是他，这灵魂到底是裂成了什么样？ “咚咚咚。”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慈祥的女声从外头传来：“乔伊少爷，晚餐就要做好了，请您下楼与老爷用餐。” “好的，罗妮。”齐诺脸色依旧不好看，声音听上去毫无异样地回答了这位从小照顾乔伊长大的保姆，“我这就来。” “好的，少爷。”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齐诺收拾好情绪，叫了一声：“系统。” 【在，宿主怎么了？】 【在的，亲爱的玩家，无限系统持续为您服务。】 齐诺挑了挑眉，还没说什么，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带着极其明显的不爽情绪响起：【啧。】 齐诺沉默两秒，好歹还记得自家系统的名字好像是叫鸿：“那什么，别生气，小黄。” 局内默认一个系统绑定一个个体，绑定关系存续期间任何绑定都是能让双方看作是“出轨”一样的恶劣存在，比如齐诺现在身上有了两个系统。 除非是共同做任务的伴侣会使用彼此的系统，这种联络两个系统是没问题的。 【……小黄是谁？】 【亲，人家是无限系统，不是小黄哟。】 “呃……”齐诺摸了摸鼻尖，“无限系统你先别说话——那什么，这也是我的任务，你理解一下我，小白。” 【好的，亲。】 【我叫鸿，鸿雁南飞的鸿，不是红橙黄绿蓝靛紫。算了，我看你也不像是有要紧的事情，宿主加油，我下线了。】 【叮！您的系统已下线。】 “怎么感觉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齐诺摇了摇头，由着它下了线，转而向另外一个唤，“无限系统。” 【在的，亲爱的玩家，无限系统持续为您服务。】 “我是新手玩家，对吧？”齐诺摸着下巴，“有没有新手礼包？” 【检测中——身份确认——是的，您是刚加入无限7分钟的宝宝，可以抽取高级道具一次。】 “哦？”齐诺来兴趣了，“来，给我抽抽。” 【好的亲。】 无限系统话音刚落，齐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光屏，上面是一个转盘。齐诺点了一下“抽取一次（免费）”，只见金光一闪而过，光屏上顿时就出现了一团雾气。 【恭喜玩家获得高级道具“转换器”，点击即刻了解详情。】 齐诺点了一下那团雾气，旁边顿时浮现出一排字： 高级道具：转换器，作用：可转换任意两个选中活物的任意特征。 “活物……”齐诺问，“包括玩家或者是NPC？” 【请玩家自行探索。】 “那就是可以了。”齐诺深知这种没明确否定就是可以的本性，“你离线吧，我走任务。” 【好的，亲——无限系统离线中，有事请大声呼唤。】 齐诺又将任务要求看了一遍，大致整理了一下自己，旋开门把手走出了房间。 乔伊的房间在二楼的角落里。齐诺慢慢看着，下了旋转楼梯走到餐厅，看了看餐厅只有德林一个人，便走过去坐在了德林旁边。 见到齐诺坐下，德林向他望了过去，温和地问：“幺幺怎么下来这么迟，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齐诺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德林，笑着回道：“才刚刚睡醒，缓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德林点了点头，“吃完这一顿晚饭，幺幺和爸爸出一趟门好不好？” 齐诺也不多问：“好呀。” “乖孩子。”德林满意地笑着，声音越发温和，“对了幺幺，爸爸给你找了一个新的家庭老师，明天早上八点就会来了。你先跟他相处试试看，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好吗？” 齐诺点了点头：“好的。” 之后的进食寂静无声。沉默地解决了这一顿饭之后，德林便带上齐诺，坐着车开出了德林家。 齐诺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看着驶入了一处繁华的街道，直至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下。 德林打开车门，与齐诺一同下车，抬起头看向花店中打扮精致的姑娘张开双臂：“噢我亲爱的菲尔，整个弗朗市最美丽的珍珠，你还在卖花吗？” 菲尔看见德林，惊喜地大叫一声，提起裙子过来紧紧抱住了德林：“噢，我亲爱的、英俊的、无与伦比的德林先生，您也来了。” 他们抱了一会儿分开，菲尔转而看向齐诺，笑容明媚：“噢可爱的小乔伊，你竟然跟着爸爸一起出门了，希望太阳不会将你这个精致的洋娃娃融化掉。” 齐诺尽职尽责地微笑：“菲尔姐姐。” “真乖，先坐一会儿，看看自己喜欢什么花，所以挑选。”菲尔朝齐诺眨了眨眼，“要想打开心仪女孩子的心门，美丽的花儿可是最好的钥匙。” 齐诺微笑：“好的，谢谢菲尔姐姐。” 德林始终含笑注视着菲尔，直到菲尔站到他的面前，他才有些担忧地问：“亲爱的菲尔，你找到塞洛莉娅了吗？” “塞洛莉娅，塞洛莉娅，噢！塞洛莉娅。”菲尔叹着气，“没找到，我一直没有找到。无论是清晨的森林与傍晚的小溪，我都找不到塞洛莉娅。” 第78章 拯救NPC（2） “又是一个圆月要来了。”德林叹息一声, 目光落在旁边安静的齐诺身上：“幺幺，你知道的，塞洛莉娅对我们非常重要。” “没有塞洛莉娅, 我与菲尔小姐的婚礼就不能圆满。”德林温和地说，“所以，幺幺, 如果你发现了塞洛莉娅, 找到了塞洛莉娅, 请一定要将塞洛莉娅送到我的面前。” 菲尔在一旁嘟起嘴：“为什么不是交给我呢？亲爱的德林先生, 我才是塞洛莉娅喜欢的人类。小乔伊，要是你找到了塞洛莉娅，可要记得告诉我一声。” 齐诺微笑以对。 德林与菲尔又聊起别的话题。齐诺注意到街道这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不少隐晦的目光落在这头, 将德林、菲尔与齐诺自己都打量许久。 周围光线渐渐转暗。齐诺出来时还是艳阳，现在已经渐渐沉下西边。在街道上嬉笑玩闹的小孩子越来越多，清脆的小声不绝于耳。 “你好，美丽的小姐。”有一个人走上前来, 右手贴在左边胸膛，向菲尔彬彬有礼地微微弯腰, “无意打扰你与这位先生的聊天, 我想买一束花给我的心上人。” “没关系。”菲尔笑着转过头, 看向身旁这个年轻的男子, “买给心上人的花儿吗？你真是个浪漫的男人。请随意挑选吧, 让这一束花的芬芳来为你们增添甜蜜。” “谢谢。” 年轻男子道谢过后上前一步, 那一瞬间齐诺看见他眼中似乎闪过一道淡绿色的光芒,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摆出来的各色花朵, 一看就是很长时间。 “哎呀, 这么犹豫吗？”菲尔眨了眨眼，掩着唇轻轻地笑，“也是，对待心上人的礼物，当然要慎重，你说对吗，德林先生？” “当然，还是当然。”德林毫不避讳地低下头，在菲尔的唇上亲了一下，“爱人的礼物，容不得半分敷衍。” “谢谢，我挑好了。”年轻男子拿着一束殷红艳丽的花儿走过来，“请问要支付多少钱？” “今天我的心情好，就不收你的钱了。”菲尔笑道，“祝你与你的心上人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年轻男子看上去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笑着道了谢，拿着玫瑰走到旁边。 齐诺一直在注视着他。 年轻男子蓦地转过头迎上齐诺的视线，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会儿，在齐诺还对他微笑时也微笑着点头示意，随即低下头打量着手里的那一束花儿。 他看着看着，眼中神色逐渐迷离，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摘下一片花瓣，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唰——” 原本只有人掌心这么大的花儿忽地蓬勃生长，下方花枝在一秒之内生长出无数藤蔓紧紧缠住年轻男子的手臂，又向着四面八方迅速生长，很快就将男子整个身体牢牢困住。 花儿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庞大，原本细嫩的淡黄色花蕊生出密密麻麻的利齿，一口摇曳着很快一口咬爆了男人的脑袋。 血花四溅，花儿身上艳丽的红色更为深沉。 齐诺眨了眨眼，听到周围嬉笑的小孩子笑声越发密集。 “你看，我说过主要NPC身边的东西都很危险。”街道的斜对角处传来一道声音，“现在相信了？” 齐诺朝着声音望过去，正在说话的那个人竟然是被花儿咬掉脑袋的那个男子。 他此时脸色淡然，发觉齐诺的视线又是看了过来，下意识眉头一皱。 “我现在知道了。”站在男子身旁的少女撇嘴，发觉男子正在看着什么，于是也跟着看过去，皱起眉头，“哥，这个人刚才从你买花开始就在看着你，不会也是玩家吧？” 男子皱眉更深，直接问向齐诺：“你是玩家？” 齐诺依旧微笑地注视着他，脸上笑容的弧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像是经过精确计算而展出的假人。 虽然玩家之间可以看到并确定彼此的身份，但是也有孤狼玩家选择了隐藏身份编号，隐藏身份编号之后对于其他玩家而言就是与其他NPC同样的状态。 而在NPC面前提及游戏副本相关的词汇会被屏蔽，不会让副本当中的NPC发觉异样。 “看来他是NPC了，还真是少见的精致好看。”少女叹气，“也对，如果他是玩家，怎么说也应该认识哥你。” 男子依旧打量着齐诺，直到齐诺转而看向不远处正在玩闹的小孩子们。 “能跟在主要NPC的身边，我觉得这个少年身份应该也不简单吧。”少女看着齐诺，“哥，你要不要上去试试看套个信息？” “我的傀儡刚被那些花咬死了一个。”男子瞥向少女，“你怎么不去？” 少女讪讪一笑：“我可没傀儡帮我挡命。再说了副本刚开始，我就用掉保命道具的话是不是太亏了。” 男子按住少女的脑袋：“那就少说两句。” “哎呀哎呀知道了，别摸乱我的头发！” “好了，幺幺。”德林看向齐诺，“爸爸要与菲尔去另一处庄园休息，今晚不会回去。等一下司机会来接你，你乖乖回家，知道了吗？” 齐诺看着德林揽住菲尔的腰肢，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 菲尔收拾好这些花，关上了花店的门，走到德林的旁边依偎进他的怀里。 德林笑着把人抱进一辆车里，很快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高悬在弗朗市的正上方，正清冷地照着大地。 男子与少女也听到了这一番对话，少女想了想，顿时瞠目结舌：“等一下等一下，他们竟然是父子关系？感情菲尔还是嫁进去当继母的吗？” 男子又瞥她：“很奇怪吗？” “不是啊哥，你没看进来之前的前情提要吗？”少女咂舌，“那些话把德林和菲尔描述得那么纯爱，我还以为真是什么正常结婚呢。” 男子：“不正常才正常，你该习惯的。”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摆了摆手，看向仍坐在椅子上的齐诺，“他好像还在等他们家的司机，要不我们去套个话吧？” 男子想了想，觉得可行：“你跟在我旁边，注意周围。” “OK！放心吧哥，要是有怪想打你，我先把它灭了！” “……” 于是男子带着少女走上前来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齐诺转过头去看向他们，脸上的笑容跟刚才一分不差：“你好。” “刚才似乎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男子单刀直入地问话，“我其实仰慕德林先生很久了，请问你是他的儿子吗？” “是的。”齐诺轻轻点了点头，“我是德林的第99个孩子。” 男子怔愣一瞬，少女顿时惊呼：“哇，第99个，德林他们家不会是开孤儿院的吧？” “不是哦。”齐诺也乐意跟他们分享一些边角料信息，“我是德林的亲生儿子。” 男子：“那前面的九十八个？” 齐诺：“也是亲生的哦。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厉害？” “牛逼。”少女竖起大拇指，“你妈不介意？” “我的母亲吗？”齐诺微笑，“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而且她生下我之后，就已经在我们家的后花园长眠了呢。” 听到这，男子与少女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凝重了不少。 “这个副本可是S级副本，那么既然是主要NPC的家，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场景。”少女低声对男子说，“要不我们想个办法，直接混进德林家？” 男子沉吟思索：“当然要进去看一看。不过找个时间先和老游他们会合，再做打算。” 少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们还不回去吗？”齐诺忽然说，“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男子一怔，被齐诺一提醒时骤然发觉了不对。 现在既然已经是午夜，月亮正正悬在他们的头顶，这条街上却更热闹，小孩子变得更多。 嬉笑玩闹的小孩子在某一瞬间骤然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齐刷刷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死死盯着男子和少女。在月色的照耀下，他们的眼中瞳孔透出明亮的猩红之光。 下一秒，所有的小孩子都欢呼着、大笑着、吱哇喊着，一步一步缓缓朝着这边聚集过来。 “我靠！”少女瞪大眼睛，看了一圈，360°无死角被小孩围了起来，“我刚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小孩儿！” 男子面色凝重，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把唐刀：“小烟，准备战斗。” “嗯。”少女点头，手中也掏出一把手枪，“哥，时代变了，你那唐刀该落幕了。” “……还开玩笑。” 男子摇了摇头，正要动手，齐诺忽然喊住了他们：“请等一下。” 男子与少女一齐转过头盯着齐诺，男子半眯起眼：“怎么？”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玩游戏。”齐诺微笑着，托着腮看向他们，“只要你们不动，他们就会觉得你们是无聊的大人，就不理你们了。” 少女有些迟疑地看向男子：“哥？” 男子谨慎地问：“如果动了呢？” “动了……”齐诺悠悠地拉长了语调，“你们就可以跟他们玩一辈子的游戏了，就在这一条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攻出场可能晚一点QvQ. 第79章 拯救NPC（3） 就在他们说话间, 小孩子们向他们靠得越发地近。 “哥，他没骗我们。”少女向男子挥了挥手腕，低声快速道, “手镯是绿色的。” “好。”男子没跟少女说他其实在面对齐诺的时候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提高警惕。” “嗯嗯！” 最前面的小孩子已经涌到了他们跟前，距离他们只有大概一个手臂这样的距离。小孩子们都凑近了将他们细细瞧着, 现场气氛逐渐凝滞。 他们久久对视, 直到月亮似乎动了一下, 男人握着唐刀的力度渐渐加重, 浑身紧绷，跑在最前面的小孩子这才撇了撇嘴：“不好玩，不好玩！无聊的大人, 不会动！” “又是无聊的大人, 整个弗朗市都是无聊的大人！” “不好玩，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的大人，一定不好吃！” 不满声此起彼伏, 刚才乌泱泱一大片的小孩子终于渐渐散去，只剩下了为首的那个小孩子犹豫了一下, 走到齐诺面前抬起头看向他。 “大哥哥, 你身上好香。”小孩子脆生生地问, “你是妈妈的新娘吗？你身上的味道和妈妈的味道一样哦。” “……妈妈？”齐诺垂下眼看向他, “你的妈妈是谁？” 小孩子嘻嘻地笑了起来：“妈妈就是妈妈呀。” “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妈妈是我们永远爱着的、永远听从的、永远跟随的妈妈。” “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 不管是月亮还是太阳, 妈妈无处不在。” 男子与少女默默听着, 记下这些信息, 同时看向齐诺。 齐诺若有所思, 右手虚虚握着自己的左手腕：“是么……原来，我是新娘？” “不知道哦。”小孩子在这个时候突然摇了摇头，“气味一样也不一定就是妈妈的新娘，也有可能是妈妈的孩子，就和我们一样，嘻嘻。” 齐诺也笑了一下。 “去玩吧。”齐诺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去月光最好的地方玩。” “好哦。” 小孩子欢快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里。他的动作很快，敏捷得根本不像是个小孩。 直到小孩不见了踪影，男子这才与少女稍微放松了一下警惕。与此同时，一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地停在了他们旁边，司机走了下来，向齐诺行了个礼。 “小少爷，”司机语气平淡，无端地透着一股阴冷，“您该回家了。” “好的。”齐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向身旁的俩人，微微一笑，“我要回家了，今天很高兴能遇见你们，再见。” “——等等。”男子忽然喊住齐诺，盯着他试图让自己变得无害一点，“我们兄妹俩今天傍晚刚来到弗朗市，还没有订到旅店可以住，不知道乔伊少爷能不能收留我们？” 少女愣了一瞬，与男子交换眼神后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可怜的神情：“求求你了乔伊少爷，我们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你能收留我们吗？当然，我们一定不会白住，会给您交住宿费的。” 齐诺沉吟：“这个……” “少爷。”在一旁的司机忽然出声，语气却似乎更加阴冷，“老爷说过，最好不要往家里随便带陌生人进去。” “是么。”齐诺淡淡一笑，转而向兄妹俩点了点头，“好啊，你们上车吧。” 司机皱眉，脸上骤然出现了几道狰狞的血痕：“少爷！老爷说过——” 齐诺微微眯起眼看向司机，还是那微笑的模样：“你逾距了。” 司机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对上齐诺微笑的目光时却猛然浑身一僵，急忙弯腰垂头，脸上的血痕迅速褪去：“抱歉少爷，是奴逾距，请您恕罪。” 齐诺轻笑出声，向着兄妹俩示意：“请吧，客人。” 兄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谨慎地上了车。 后座很宽敞。齐诺支颐看着拘谨的兄妹俩，笑眯眯地问：“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似乎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男子一顿，神色正常地就要开口，听到齐诺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要告诉我你们真实的名字哦。” 他霎时又是一顿，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他听到乔伊少爷说这句话时将“真实”两个字微微拉长。如果不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保不齐会触犯什么规则。 “我叫沈从容。”他沉声道，紧紧盯着齐诺的反应。 “沈从容……听起来是个东方的名字。”齐诺转而看向少女，“这位美丽的小姐呢？” 沈从容皱眉：“小妹的姓名也要过问？” 万一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现在他先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好歹还能保下自己的妹妹。 齐诺笑道：“不能问吗？” “在我们东方，女孩子的真实姓名只有未来的伴侣才能知道。”沈从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哥哥该有的警惕与保护，“我相信乔伊少爷您为人高尚，应该不会用收留我们的恩情来要挟小妹跟着你吧。” “是这样么，抱歉，是我冒犯了。”齐诺看着他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沈先生，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先生，自然不会觊觎你的妹妹。” “……抱歉，我无意打探您的隐私。”沈从容现在又得知了这个少爷是个同，联想起刚才小孩子说过的“妈妈的新娘”，直觉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不知道您先生是什么人？” “他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一个惯会惹人生气的混蛋。”齐诺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正好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便止住话头，“两位，我们到了，欢迎来到德林之家。” 【叮——解锁副本新场景：德林之家（其三）。】 沈从容瞥见那个面板上的“其三”，抬起手腕示意妹妹看一眼。 妹妹看了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 早早等候在门口如同雕塑般的人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仿佛活了过来，沉默地上前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少爷。”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低沉嗓音。齐诺抬起眼看了过去，在对上那人视线的那一刻心跳蓦地漏掉了一拍。 站在门口身形高大的男人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垂下眼看向齐诺，声音染上几分温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西街陪着小孩子玩了一场小游戏，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齐诺看向沈从容兄妹，“他们来这里来得匆忙，没有订到旅店，我打算好心收留他们，所以一起带了回来。你是？” “弗朗市的夜晚不安全。少爷，以后不要在晚上随意外出。”男人右手贴合胸口，向齐诺行了一个礼，“我是德林管家的的儿子穆旷。我的父亲跟着老爷去了别的地方，于是换我来服侍您。” 齐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诶？” 齐诺话还没说完，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抱歉”，随即齐诺整个人就被穆旷打横稳稳抱起。 “夜深了，少爷该睡了。”穆旷眼眸微垂，看着怀中瘦弱的少年，“我带您回去休息。” “……等等。”齐诺从穆旷的肩膀扒拉着探出头来，“我的客人——” 穆旷瞥向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们的俩兄妹，抱着齐诺面对他们颔首道：“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客房入住。请注意，凌晨两点过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随意离开房间，尤其是后花园，明白了吗？” 沈从容：“好的，多谢。” 所以在这个场景地图里，后花园一定是重点之一。 “感谢你们的配合。”穆旷冷淡地颔首，抱着齐诺旋身进了家中。 他抱着齐诺一路上了二楼，进了齐诺的房间里，将他安稳地放在床上，随即半蹲下身握住他白皙细弱的脚腕：“少爷，您该休息了。” 齐诺动了动脚，没抽开，反倒是被穆旷握得越紧：“我可以自己来。” “服侍少爷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穆旷淡淡地回了这句话，给他脱去鞋袜，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微冷的肌肤，这才放开并站了起来，“请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放热水。” 齐诺刚才被他的小动作摸得鸡皮疙瘩差点起来一身，有些不自在地缩回盘起了腿：“好。” 这个分身不太经得住摸，刚才那几下痒得要命。 穆旷看了他一眼，进了浴室给他放热水。 齐诺听着哗哗的水声摸着下巴，总觉得这个穆旷有点不对劲。 怎么感觉一上来就对他这么……痴汉。无论是公主抱还是其他的那些小动作，说好听点是服侍，实际上却跟调情没什么两样。 很快，穆旷放好水后走了出来，作势就要抱起齐诺：“少爷，我服侍您去……” “不用。”齐诺坚定地拒绝了他，“我可以自己来，你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他现在投影过来的分身为了稍微贴合人设，变得瘦弱无比，齐诺不太想让穆旷看到自己身体的这个羸弱模样。 穆旷的手臂顿在半空中，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放下来：“好的，少爷。” 出去之前，他又深深地看了齐诺一眼，倒是乖顺地走出了房门。 第80章 拯救NPC（4） 齐诺洗漱后出了浴室的门, 发现穆旷早就已经等在了外头。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穆旷看着齐诺这一身水汽头发滴水的模样先皱了皱眉, 走上前说了一声“冒犯”，随即将齐诺半抱着放在了床上，拿过毛巾给齐诺擦头发。 房间内的灯光明亮, 给自己擦头发的人力度适中, 齐诺半眯起眼, 原本还精神得很, 现在却生出了些困意。 “少爷。”穆旷的声音沉沉响起，“为什么要带那两个外人进门？” 齐诺清醒了几分：“我不能带吗？” “可以。”穆旷垂下眼，“但如果他们死在这里, 希望我们向来善良的小少爷不要因此难过。” 齐诺抬起头去看穆旷的表情：“为什么他们会死在这里？” “小少爷不知道吗？”穆旷这个时候已经给齐诺差不多擦干了头发, 指尖抚着他温软的侧脸，语气听不出喜怒，“那是连老爷都不敢直视的存在……而祂，最讨厌外人踏足祂的领地。” 齐诺微微皱眉, 他把主角带进德林家来是为了让他们找线索通关，可不是故意要把他们坑死在这里：“请告诉我, 你说的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 “小少爷,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穆旷似乎是笑了一下, 声音恢复平静, “已经很晚了, 小少爷晚安, 愿您今夜做个好梦。” 齐诺看着他：“晚安。” 房门彻底关上之后, 齐诺看了看自己一来就呆着的房间, 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向书桌, 翻一翻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书桌下方有三个抽屉，最底下的抽屉是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纸，第二个是许许多多已经吃空了的药盒。齐诺看了一下，药盒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图案。 最上方的抽屉里则是一本上了锁的日记。 “系统，”齐诺沉吟着问，“你说我要是打开了乔伊的日记本，算不算侵犯他人隐私？” 【……】 “系统？”齐诺又叫了一声，“我知道你现在在线，怎么不理我？” 【谁知道宿主叫的是谁。】 “谁应我我就在叫谁。”齐诺忍俊不禁，“笨蛋，现在我用的是管理局内部的联络通道，当然是在叫你了，你没发现无限的系统都没吱声？” 【……哦。】系统似乎有些别扭，【宿主来了之后才激活了“乔伊”的身份，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这个人，宿主把他当做是自己就好，动自己的东西无可厚非。】 “这样啊……”齐诺捏着日记本，“我明白了。” 说着，齐诺无视了日记本上的锁，强行掰开。 “咔哒”一声轻响，精致的锁头毫发无损，反倒是日记本的封皮被生生扯开。齐诺坐回床上，抱着日记本看了起来： 1月3日，阴。 我很少出门。爸爸不经常带我出门，说我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 家里有很多很多眼睛，它们都在看着我，每时每刻。 睡觉的时候也在看着我，它们的眼睛有很多很多颜色。 3月4日，阴。 最近都没看见过太阳。 爸爸不在家，我想出门，但是在摸到门口的时候睡着了。 我还是没能出去。 5月18日，阴。 我听见妈妈在后花园唱着歌，很好听。月亮很大，妈妈很漂亮。 只有爸爸带我出去的时候才能出去，而且出去的时间不能太久，怕我在外面出了意外。 他们都很爱我。 6月21日，阴。 下雪了，雪花很漂亮。 房间里的眼睛都在看着我，在我无法入睡的时候哄我睡觉。 它们说，等我长大，要我成为它的新娘。 8月5日，阴。 它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一个很美的东方名字。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去过东方。那遥远的国度是一个只存在在书里，但我永远也没办法亲眼看见的地方。 它说可以带我一起去东方。等我成为新娘，等月光洒满弗朗市，等塞洛莉娅拥抱我。 11月28日，阴。 我应该幸福，如果我一直如此无知。 …… 日记大多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语句，更后面的纸张被全然撕下，日记本空了一大半。 “奇怪。”齐诺垂下眼，“如果我进来的身份只是一个新人玩家，为什么会可以使用这样一个关键NPC的角色。” 【也许，】系统说，【是天道对您的偏爱也说不定。】 因为偏爱，所以大开绿灯，给他开挂。不仅给他玩家身份，也给了他主要NPC的身份，让他随意地玩。 “偏爱么。”齐诺想起自己不由分说被祂一把推进来的事情就忍不住一阵气结，“等我解决了这个副本，看我怎么收拾他。” 【宿主加油。】 齐诺将日记本放回抽屉里，套了件外套关了灯，靠在房间门口静静地停了一会儿。随即他转过身，打开了阳台的门，向下遥遥看着后花园。 今晚的月色也很明亮，因此齐诺一眼就看见了今天受邀前来做客的客人在后花园被张牙舞爪的玫瑰花追得鸡飞狗跳。 花圃里的花像是有生命般疯狂舞动，花蕊处都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尖锐獠牙，追着沈从容和他的妹妹上蹿下跳，偶尔还能看见他们使用高级道具的光芒一闪而过，大片火焰骤然升起，很快烧掉了不少玫瑰花。 在玫瑰花被烧掉的时候骤然响起凄厉的叫声，仿佛在烈火中挣扎不休的不是花，而是人。 “哥，这些花太邪门了，光凭借我们根本杀不完。”少女喘着气，“你赶紧开传送阵走吧，再不走估计就得交代在这了。” 沈从容此时此刻也不好受，点了点头在应对扑过来的獠牙时点开面板，正打算使用传送阵，原本疯狂涌动的玫瑰花却忽然全部都停了下来，变回了一开始安静乖顺的无害模样。 沈从容停下了正要点开传送阵的动作，与妹妹警惕着望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后花园的那道清瘦身影。 “我说过的，夜晚很危险。”齐诺微笑地看着他们，“我邀请你们来做客，没想到你们却在大半夜打扰我妈妈的休息。” 说话间，一朵玫瑰花轻柔地蹭上齐诺的脸颊，仿佛是在应和他所说的话。 “非常抱歉。”沈从容直觉眼前人非常危险，悄然抓紧了妹妹的手正要传送走，“我们这就……” 随即他惊愕地发现传送阵竟然无法正常开启。 【叮！当前正处于特殊场景，无法使用任何道具。】 少女也发现了这一点，脸白了白，攥紧了手里的枪：“哥，等下要是出什么意外你就先走，不用管我，我断后。” “现在的妈妈被你们吵醒了，妈妈很生气。”齐诺这个时候已经收到NPC这一头的系统提示，忍不住笑叹一声，“我可以帮你们安抚妈妈，只要你们愿意帮我的忙。” 沈从容深吸一口气：“你说。” 齐诺瞥了一眼旁边的光屏提示，跟着念道：“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找到塞洛莉娅，我就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沈从容兄妹俩的系统纷纷刷出一条系统提示： 【月光照亮前路，月光铺满大地，月光与塞洛莉娅迎着尘世间最可爱的少年，奔赴一场婚礼。】 【叮——S级副本：塞洛莉娅，任务更新：找到塞洛莉娅，将其交给德林先生，或菲尔小姐，或乔伊少爷。】 【玩家：沈从容，是否同意加入“乔伊少爷”的阵营？】 【玩家：沈云烟，是否同意加入“乔伊少爷”的阵营？】 兄妹俩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种种复杂的情绪。 沈从容呼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沈云烟也道：“我同意。” 【叮！玩家沈从容、沈云烟加入“乔伊少爷”阵营，当前阵营人数：3人。】 “谢谢你们。”齐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你们走吧，祝你们今晚做个好梦。” 兄妹俩得了准话，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后花园。 齐诺看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转回头，看向那些玫瑰花，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浇花：“不要生气了，明天我让他们来给您松土施肥。” 花朵轻快地摇了摇，像是在应和着齐诺的话。 齐诺浇了一会儿水之后把水壶放到一旁，正要转过身回房间睡觉，下一秒他蓦地被人又是一把打横抱起，那一道熟悉的嗓音沉沉地响在头顶：“小少爷，您还真是不听话。” 齐诺下意识揽住他的脖颈稳住身形：“我哪有不听话。” “说了要睡觉，也说过晚安，却在大半夜还是会出现在这里。”穆旷低低叹了一声，“看来是应该有一点惩罚，这样才能让你长长记性。” 齐诺眨了眨眼：“什么惩——” 话没说完，无数柔韧的藤蔓铺天盖地地缠了过来，顺着他的四肢蜿蜒着捆住他的手腕，而穆旷本人则是低下了头，更紧地揽着齐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掩在花丛里，就着月光看着齐诺脸上突然出现的红晕。 “你……”齐诺咬着下唇，断断续续，“拿、拿出去！”《 》 80-90 第81章 拯救NPC（5） “小少爷, 要小点声。”穆旷淡淡提醒，“你想让客人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吗？” “那你就、不要缠着我！”最脆弱的地方忽然之间被一圈又一圈地绕了上来, 齐诺呼吸近乎一滞，死死咬着唇忍住了那种想要脱口而出的声音，只能发出低低呜咽。 他被捆在一起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穆旷的衣服, 很快扯出了一片褶皱。 “做错了事情, 没有惩罚的话, 就还会有下一次的不听话。” 在如水月色之下, 穆旷微微俯下身凑近齐诺耳畔，他的声音听上去染了些许温柔，缓缓地问：“小少爷, 知道了现在是母亲摸着你的身体, 会高兴吗？” “——！” 齐诺浑身又是狠狠一颤，在剧烈的刺激之下连哭腔都被逼了出来：“你神经病！” 在这种时候说的什么话！ “生气了？”穆旷抱着他不断颤抖的身体，愉悦地笑了起来，“那就请好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下一次，要记得——” “乖、乖、听、话。”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与此相反, 在他周围不断作乱的藤蔓动作却越来越过分, 直到将他送到巅峰, 一次又一次。 齐诺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半。 他的手背遮着眼, 凌晨时分的那一场胡闹仿佛是在身体里存下了无法抹除的印记, 稍稍想起脊椎都能涌上一片销魂蚀骨的酥麻。 太过分了。哪怕是前几个世界, 这个家伙一直都很有分寸, 没有玩得这么过分。 说起来, 这个世界的他倒是也与之前的世界不同，主脑是他，穆旷也是他。不过副本当中的穆旷似乎并不是任务信息介绍的那样无害弱小。这几次接触下来，齐诺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能驱使后花园那一堆东西的家伙能是什么正常人。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房间的门被有规律地敲了三声，那一道令人气得牙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少爷，您醒了吗？” “……”齐诺不想搭理他，干脆用被子蒙过头，假装没听到。 安静三秒后，钥匙开了锁的声音骤然响起，房门顿时被人轻巧打开又被人关上，那道声音此时此刻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 “小少爷，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德林老爷给您找的家庭教师已经在楼下的客厅等了您四个小时，现在正与您昨晚带来的客人相谈甚欢。” 齐诺猛地掀开被子，瞪着他：“我起不来都是谁害的？” “那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惩罚，小少爷还这么介意么。”穆旷低低地笑了一声，在他床前单膝跪下，“那么抱歉，昨天晚上确实是我有点过分了。如果小少爷想要报复回来，我绝对没有怨言。” “谁要报复你，我才没有那么幼稚。”齐诺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穆旷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乖顺的应了一声“好”，走出去时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见他现在又变得如此听话，齐诺一时间也是心情复杂。联想到刚才穆旷说过的话，快速进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立即下楼。 在下楼梯的过程中齐诺已经听到了从客厅那个地方所传来的一些交谈声，直到他完全走下楼，发现正是沈从容兄妹俩，和另外一个他此前没有见过的新面孔。 察觉到楼梯这边有动静，所有人都齐刷刷往这边看了过来。那个新面孔率先站起身来，向齐诺打了一声招呼：“您好，乔伊少爷，我是老爷吩咐来的，您的新的家庭教师。” “你好。”齐诺下巴微抬，“既然是我的新家庭教师，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吗？譬如你的名字。” 男人微笑着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假名，余光却瞥见沈从容用口型向他比了个“说真名”，他霎时一顿，再抬眼看向齐诺时多了谨慎：“当然，小少爷，我是东方人，姓游，单名一个羲字。” “游羲……听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齐诺走过来，坐到了沙发这边，朝着他礼貌地微笑，“欢迎你来到这里，那么以后就拜托游老师来教我了。” 游羲左看右看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异常，也向着他职业微笑：“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小少爷。”穆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站到了他的旁边，将手中的一杯温牛奶递给齐诺，微微俯下身轻声道，“请不要随意对外人这样笑。” 齐诺接过温牛奶，侧头看向他：“为什么？” “您一定不希望，”穆旷直起身来，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今天来了一位新的家庭教师，明天他就会在后花园成为你母亲的一部分养料。” 听到这番话，沈从容原本平静的面容抽搐一瞬。 昨天群魔乱舞般的后花园他也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齐诺：“……” 齐诺：“我知道了。” 穆旷向他微微一笑：“我去催厨房准备晚饭，小少爷你们先聊。” 他转而看向其余三人：“请问几位先生和小姐，你们有什么想吃的食物或忌口的吗？” 三人：“没有，谢谢。” 穆旷走后，齐诺捧着温牛奶抿了一口，笑着看向游羲：“老师，您与我的父亲已经联系过了吗？” “是的。”游羲面不改色，“德林老爷说过了，小少爷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 “很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了。”齐诺颔首，转而看向沈从容他们，“沈先生，刚才我在下楼的时候看见你们似乎聊得还挺开心，你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是，我们是朋友。”沈从容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也是巧合了。” “只是朋友吗？”齐诺微微歪了歪头，却忽然问，“沈先生，你知道在我们家说谎的后果吗？” 沈从容微微一怔，旁边的沈云烟倒是率先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齐诺给他们提醒：“会被送到看不到月亮的楼阁里，跟晚上的精灵一起玩游戏哦。” 在场三人：“……” 也就是被鬼怪纠缠，开启猎杀时刻对吧。 游羲若有所思：“听起来真是有意思，难道对你们家的每一个人说谎都是这个下场吗？” 沈云烟：“……这种变态的副本规则到底哪里有意思了。” 反正NPC听不到这种包含游戏副本之类的话，沈云烟干脆吐槽了起来。 “那倒也不是。”齐诺非常满意如此上道的主角，“其他人无所谓，反正也只是被雇来做工，只是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外人。” “我也无所谓。这个得看我心情，心情好我就可以不计较说谎的事情。”齐诺笑道，“但是在我父亲面前说谎就不行，他是真的会把说谎的人关进阁楼里，七天。” 游羲点头：“原来如此。” 沈从容沉吟：“看来在这个特定场景里，德林这个关键NPC也很危险。” 沈云烟：“我觉得在这个场景的NPC里我们眼前的小少爷最危险。别问，问就是直觉。” 齐诺脸上微笑的弧度不变，慢慢地喝着温牛奶，假装没听见他们的交谈。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在昨天晚上这里的后花园触发了隐藏阵营吗？”游羲看向微笑的齐诺，“要不我今晚也去勇闯一趟后花园，加入这个阵营？” “昨晚只是运气好，他这个NPC来救我们。”沈从容严肃道，“那块区域很危险，你没有万全的准备最好不要随便去。如果无法触发特殊任务，你很有可能会交代在那里。” “是吗，挺有意思。”游羲笑了，“那我先在这里逛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还注意到了，在我们这个阵营里除了我和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一共三个人。”沈云烟竖起三根手指头，“真好奇那个玩家是谁。” “这还不简单。”游羲道，“不是有阵营的聊天频道吗？你们看那个玩家是谁不就行了，应该能看得到的吧。” “看了。”沈从容颔首，“名字叫齐诺，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位玩家。” 沈云烟也补充：“何止没有接触过，我还去翻了所有榜单，还问了不少玩家，你猜怎么着？我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也根本没有玩家认识‘齐诺’这个人。” “这么玄乎？”游羲挑眉，“能进S级副本的一定是高级玩家，有意思，连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啦，你觉得哪里都有意思。”沈云烟吐槽，又道，“不过也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加入这个阵营的，难道也是像我们一样勇闯这里的后花园？” “这有什么，问啊。”游羲摊手，“阵营里的聊天频道是给你们当摆设用的？” “问了。”沈从容道，“他没回。” 齐诺：“……” 原来还有个同阵营的聊天频道么，他现在才知道。 对不住了主角，不是故意不回复消息，只是他是新手玩家，游戏的各种功能还没摸透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阵营：聊天频道 沈云烟：@齐诺你好？ 沈云烟：@齐诺在吗？ 沈从容：@齐诺你好，我们是同一阵营，可以交换信息吗？ 沈云烟：@齐诺私密马赛齐诺酱，瓦达西真的需要你！ 沈从容：…… 沈云烟：得，散了吧，人家不想搭理我们. 第82章 拯救NPC（6） “我想了想, 还是打算今晚去开个保命道具探一探这个后花园。”游羲摸着下巴，“富贵险中求。德林和菲尔我都见过，感觉还是我们小少爷的赢面大一点。” 沈云烟说：“你所说的赢面大, 是指小少爷更像是BOSS吗？” “不像吗？”游羲示意她看齐诺，“这种镇定自若的强大气场，这种病弱无害的迷惑外表, 这种代表了第三阵营、前情提要里却根本没有半个字提及的存在, 不像是个BOSS吗？” 沈云烟：“……好吧, 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游羲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得意地向沈从容挑了挑眉，结果发现人家根本没在看他，瞬间郁闷地收敛了笑意。 沈从容在看着齐诺。 自他们在聊这些的时候, 这个NPC就一直是这个动作神态。某些时候, 沈从容似乎还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不少。 玩家聊天时如果触及游戏规则，副本里的NPC确实也是会处于这种类似于“待机模式”的状态，但沈从容看着齐诺，怎么看都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细微的异常。 但如果要细说, 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哥？”沈云烟跟着沈从容的视线看过去，“你怎么一直在看着小少爷？嗯, 虽然小少爷确实很好看。” 齐诺这个时候已经喝完了手中的温牛奶, 却也没有放下空杯子, 而是一直拿在手中。唇边挂着的弧度不变, 眼眸微微低垂,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等他们三人都停止聊天, 齐诺才假装自己从“待机模式”中出来, 干脆先发制人：“游老师, 您今晚愿意来给我上一堂课吗？” 他可不想今晚再去一次后花园了, 干脆直接给主角开点后门。 游羲：“……学什么？” “就请老师教教我如何养花吧。”齐诺笑道，“后花园里的花，我也希望它们能以最美的模样绽放在月光下。可惜我笨手笨脚，照顾不好它。” 【叮！玩家：游羲，触发支线任务：饲花，是否接取？任务成功奖励：高级道具“玫瑰领域”，任务失败惩罚：剥夺玩家身份，成为该副本NPC。】 游羲盯着任务失败的惩罚看了良久，眉头紧皱。 以前的任务失败最多不过一个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惩罚。 他没藏着掖着，沈从容也一如既往地看到了游羲这一次刷出来的支线任务，在看清那个任务失败的惩罚时瞳孔骤缩。 剥夺身份……成为NPC…… 但没有说会剥夺玩家的原本意识。 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想通了什么，骤然转过头盯着齐诺刚想说些什么，看着他笑容始终不变的模样又迟疑起来。 “怎么了？”游羲看着他不对劲的模样，“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从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要接取这个支线任务吗？” “接呗，哥还是那句话。”游羲按下【确定接取】的按钮，向着沈从容得意挑眉，“所谓富贵险中求。” 沈从容：“注意安全。” 游羲漫不经心地笑着：“放心。” 于是当天晚上，游羲全副武装，把能用上的保命道具全部装备，这才敢踏进齐诺的房间。 穆旷伫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齐诺房间的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也令他眼瞳中最后的光亮消失殆尽。 他看着眼前已经紧闭的房门良久，缓缓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最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老师请坐，不用拘谨。”齐诺坐在床边，抬手示意游羲坐在他的书桌那边，“老师应该在养花这一方面很有心得吧？” 游羲面上礼貌微笑，暗地里用道具疯狂探测，确认那边没有危险才敢坐上去：“咳咳，这个养花嘛，知道一点，不多，不知道小少爷想把花养成什么样子？” “怎么会？”齐诺笑道，“世人常说爱人如养花，沈先生如此出类拔萃，想必少不了老师你的细心呵护。” “嗯？”游羲有些意外，也戒备起来，“没有，你想多了，我和沈从容只是朋友关——” 不怪他如此警惕，很久之前有一次旧时代的副本视同性恋人为洪水猛兽，那个时候的游羲年轻气盛，差点害惨了沈从容。 齐诺笑着比了个停下的手势：“老师，我说过的，在这里最好不要说谎。” 游羲不说话了。 “老师不用对我这么防备，我问的这些仅仅是出于我个人旺盛的好奇心。”齐诺托腮，“这个时代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苛刻，我当然会真诚地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游羲稍稍放松了些：“那就谢谢小少爷了。对了，您还没说，想把花养成什么样？” “后花园里的玫瑰花现在也很美，当然，我更希望它的美是世间的独一无二。”齐诺喟叹，照着系统给的提示念，“我希望它像是塞洛莉娅一样独一无二。” 游羲听到关键词精神一震，整个人清醒不少：“当然，小少爷，您的愿望无可厚非。但很可惜我从未见过塞洛莉娅，这让我无从下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齐诺温和地望着游羲，“既然如此，老师，你愿意帮我找到塞洛莉娅吗？” 【明艳的花儿在月下舒展，塞洛莉娅会将馥郁的芳香捧到少年面前，祝他新婚快乐。】 【叮——S级副本：塞洛莉娅，任务更新：找到塞洛莉娅，将其交给德林先生，或菲尔小姐，或乔伊少爷。】 【玩家：游羲，是否同意加入“乔伊少爷”的阵营？】 游羲愣了愣，表情像做梦似的：“我愿意。” 万万没想到这样也能触发隐藏阵营。 【叮！玩家游羲加入“乔伊少爷”阵营，当前阵营人数：4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齐诺喟叹着，“果然东方人都有着一副好心肠，你是个好人。” 游羲：“……谢谢小少爷的夸奖。” “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老师回去好好休息吧。”齐诺微笑着抬手示意，“祝你今夜做个好梦，晚安。” 游羲离开后，齐诺点开阵营的聊天频道，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 【沈云烟：咦游哥，你也进来啦？你还真去勇闯后花园了？】 【游羲：得了吧祖宗，你们不是看到我去小少爷房间了吗？你真以为我能分身呢。】 【沈从容：说重点。】 【游羲：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小少爷想把那个后花园的花养得跟塞洛莉娅一样独一无二，然后邀请我寻找塞洛莉娅，我同意了，就加入进来了，就这样。】 【沈云烟：……不是，就这？就这？这么简单，显得我和哥昨天晚上那么狼狈很像个笑话哎！】 【游羲：嘻嘻。】 齐诺也忍不住笑，也回了消息： 【齐诺：你们好。抱歉，不是故意不回复消息，之前在忙，现在才看到。】 【沈云烟：你竟然活了！】 【沈云烟：不好意思，你一直不回复，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们。】 【沈从容：你好。】 【游羲：你好啊哥们，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哪条道上的？】 【齐诺：抱歉，不方便透露。我正在适应系统的各项功能，如果有什么不能及时反馈，还请谅解。】 【沈云烟：这个年头还有人不会用系统的功能吗？你总不能是个新人吧……说起来，你是怎么加入小少爷的阵营的？】 齐诺想了想，决定随便编个： 【齐诺：小少爷要逃婚，我帮了他一把，所以他邀请我加入他的阵营。】 【沈云烟：啊？逃婚？】 【沈从容：你知道他是要和谁结婚吗？】 【齐诺：这是另外的价钱。】 “嚯。”游羲瞬间挑眉，对着旁边的沈从容笑道，“他好狂啊。” “昨天加入阵营的时候，确实有过一句提示，说小少爷身上有婚约。”沈从容复述，“月光照亮前路，月光铺满大地，月光与塞洛莉娅迎着尘世间最可爱的少年，奔赴一场婚礼。” “嗯？咱们不一样啊，我这边的是这样说的，”游羲看了看，念道，“明艳的花儿在月下舒展，塞洛莉娅会将馥郁的芳香捧到少年面前，祝他新婚快乐。” “这个婚礼一定是在晚上，有月亮，还反复提及，可能初一或者十五之类的月圆之夜，塞洛莉娅会在场，婚礼现场还会有玫瑰花。”沈从容分析，“但还有很多疑点。” 沈云烟托腮：“我还是不知道塞洛莉娅究竟是谁。” 沈从容：“不一定是人。” 游羲笑了：“别忘了而且我们在进这个副本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前情提要好像是德林和菲尔要结婚。” 沈云烟倒吸一口气：“该不会是小少爷要跟他老子抢新娘吧？” 游羲耸了耸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身为他阵营的我们只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应该不会。”沈从容看着聊天频道，“刚才齐诺说了，他是小少爷逃婚路上遇见的，说明小少爷抗拒这个婚礼。” 沈云烟眨了眨眼：“懂了，一定是他老子名声怕过不去，逼着小少爷娶菲尔，实际上是德林跟菲尔暗度陈仓！” 在游羲捧腹大笑的背景音下，沈从容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如果后面复盘这个副本真的有这么狗血，我一定把主要通关人的名头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v= 第83章 拯救NPC（7） 齐诺在回完那句话之后, 聊天频道就安静了下来，过会儿才刷出了一条新消息。 【沈从容：既然小少爷是逃婚，@齐诺, 你是怎么帮助他的？他现在可还在德林之家里。】 【齐诺：诸位，显而易见，我的帮助毫无作用。^-^】 【沈云烟：……】 齐诺看见那一串省略号就觉得挺有意思, 伸了个懒腰时腰腹上忽地缠上几圈细嫩的藤蔓, 青绿的叶片似人的手般摩挲着这一片地方。 他猛然回头一看, 穆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察觉到齐诺的视线时丝毫没有可能会把人吓到的自觉，反而向他露出了一个诡异却艳丽的笑容。 齐诺默了默：“你就不能出个声吗，想吓死我？” “抱歉, 吓到了吗？”穆旷走上前, 伸出手轻轻抚着齐诺的侧脸，轻声问，“我怎么没看出来？” “穆旷。”齐诺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身为我的管家，你这样做是不是太逾距了？” “小少爷, 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穆旷的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唇边, 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颈侧留下一个吻, “我不仅是你的管家, 亲爱的, 等下一个月圆之夜过后, 你就应该称呼我为丈夫。” “下一个月圆之夜……”齐诺被他不断的动作弄得发痒, 干脆偏头避开, “所以, 你就是那个要和我结婚的人？为此你甚至能说动德林将我关在这个地方，不让我随意出门？” “真是冤枉，我哪儿有关着你。”穆旷干脆将齐诺抱进自己怀里，自己坐到了刚才齐诺坐着的地方，“是你自己不愿意出门。” “反倒还变成我自己的原因了。”齐诺哼笑，任由他抱着，倏忽皱眉，“这些藤蔓拿走，总缠着我干什么。” “不喜欢吗？可你昨天晚上还一直绞着它不放。”在齐诺越来越羞恼的目光中穆旷好心情地撤掉了缠着他的藤蔓，“好了，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齐诺见他还算识趣，心情也好了许多：“你来干什么？” “来和小少爷说一说家规。”穆旷眼眸微微眯起，“老爷给您请家庭教师本身没什么，但从今以后，您的房间晚上最好不要再单独留人。” 齐诺呵笑：“如果我偏要留呢？” “那我就会认为，”穆旷缓声道，“小少爷其实很喜欢我昨天晚上的惩罚，想要得到更过分的对待。” 齐诺瞬间瞪了他一眼：“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信不信我明天——不，我现在就一把火烧光你这堆东西！” 穆旷闷闷地笑了起来，又将头抵在齐诺的颈窝里，嗓音却在这个时候放软：“我就是不喜欢看见你跟别人距离这么近，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你还邀请那个老师进门，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 “……”齐诺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暧昧了些，“好吧，没有下一次了，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 穆旷愉悦起来：“嗯。” “说完了人家，那你呢？”齐诺被他抱着，伸出手去扯他的脸，“难道你就不是大半夜来我房间，跟我共处一室了？” “我不一样。”穆旷理直气壮，“我是你即将成婚的另一半，因此我理应有着特权。” “行，你有理。”齐诺对于他会来找自己这件事还是归根究底还是高兴的，“不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能驱动后花园的那一群玫瑰花，怎么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穆旷想了想，歪头笑道：“我是塞洛莉娅。” 齐诺一愣：“真的？你竟然就是塞洛莉娅？” 穆旷：“假的，逗你玩而已。” 齐诺无语地糊了他脑袋一巴掌。 “如果我将什么事情都告诉了你，你岂不是会少了很多乐趣。”穆旷温和地看着齐诺，“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来玩的。去找关于我的身份吧，或者等到我们完婚的那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 “你知道……”齐诺看向他，眼中逐渐浮现出些许危险的神色，“你跟游戏主脑是怎么回事？” “嗯？祂没告诉你吗？”穆旷有些意外，笑了一下，“你应该也能猜得到，祂既是我，我也是祂，只是迫于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因素，我们被迫分裂成现在这样。” “分裂？”齐诺一顿，仔细地看着他，“为什么而分裂？” “这个要解释起来就复杂多了。”穆旷微笑着，“所以我现在不想解释。” 齐诺：“哦，也就是还得我自己去找原因是吧？” “小少爷真聪明。”穆旷真心实意地夸赞，“也不知道聪明的小少爷愿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他未来的伴侣。” 齐诺呵了一声：“游戏主脑都知道，你不知道？” “我们并不是所有消息都互通。”穆旷道，“更何况祂现在更多的时间也都在休眠，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我。” 齐诺瞥他：“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总得拿个能交换的东西吧，要不然我岂不是很亏。” “小少爷说得对。”穆旷凑上前，“那不如我给一个真爱之吻？” 齐诺木着脸推开他：“不要。” “好吧。”穆旷叹着气，“那给条线索好了，关于我的身份……嗯，我曾经是这个游戏的高级玩家。” 齐诺有些意外：“你曾经是玩家？” 穆旷：“嗯哼。” 齐诺微微皱眉：“那你是怎么变成NPC的，难道也是像我一样的双重身份？” 穆旷笑道：“这个，就需要亲爱的自己去发现了。” 齐诺点头：“你避而不谈，看来是跟我的情况不一样了。” 穆旷闷闷地笑了几声：“还真是了解我的性格。” “说起来，”齐诺捧着他的脸抬起来，与他对视，眼中满是探究，“你现在的性格好像意外地活泼？开朗得都不像是你了。” 以前的他更多地是内敛寡言，倒是难得见到他这么话多爱笑的模样。 “亲爱的不喜欢我这样吗？”穆旷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狐狸在明目张胆地撒娇，“可是我看很多人说，恋人如果经常撒娇，有助于促进感情和睦。” “……”齐诺不得不承认其实心里也挺吃他这一套，看到素来稳重的他现在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心里也会忍不住萌化，“那什么，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该告诉你。” “我叫齐诺，”他说，“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寿与天齐，一诺千金……”穆旷叹息，像是极满足地勾着唇，小小声地唤，“阿诺。” “嗯。”齐诺差点被他叫得脸热，强装镇定，“那什么，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出去吧。” “要睡了吗？嗯，是不早了。”穆旷抱紧了他，仰起头轻声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齐诺假装面无表情：“我记得好像有结婚之前双方不能见面的习惯。” “那是东方的风俗，跟我们弗朗市有什么关系。”穆旷弯起眉眼，快速地凑上去亲了齐诺一下，“我当你同意了。” 齐诺撇了撇嘴，却也笑了起来：“你就留吧，等明天一大早罗妮来叫我起床的时候发现管家在我的床上，指不定要有多么热闹。” “没关系。”穆旷道，“只要你不想，罗妮不会随意打开你的房门，也不会踏进你的房间半步。” “是么。”齐诺若有所思，“你该不会还能操控罗妮？” 穆旷笑着默认，只将齐诺抱到床上放好，站直后道：“我去给小少爷放热水。” 齐诺挥手：“谢谢，快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的餐桌上，游羲眼神诡异，直勾勾地盯着被穆旷抱下来放道椅子上的齐诺。 齐诺面无表情：“我可以自己走，又不是腿断了。” “我喜欢这么抱着小少爷。”穆旷低声回了一句，随即站直身体，向餐桌上其他人礼貌颔首，微笑道，“各位客人接着用餐。游老师，等一下十点，还请您准时给小少爷上课。” 游羲：“好的。” 穆旷走后，游羲放松下来，向着自己旁边的沈从容大声谋划：“等一下上课的时候我就用道具直接放倒小少爷，你们趁机翻一遍他的房间，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我直觉里面应该有重要线索。” 齐诺顿时嘴角一抽。 沈云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嘞！” 沈从容道：“那个管家NPC一直跟着小少爷，而且他把小少爷看得很重，只怕不好对付。既然我们是小少爷阵营的人，而且昨天你加入阵营的时候明显小少爷可以商量，不如我们也试着跟他商量一下。” 游羲看他：“怎么跟NPC商量？难不成要说，哦，小少爷，为了保卫世界和平，为了达成你的愿望，请你给我们翻一下你的房间，甚至是阅读你的少男私密心事日记？” 沈从容有些无奈：“只是先问一问，道具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下一个道具就省着，实在不行再用也不迟。” 第84章 拯救NPC（8）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 游羲便又一次来到了小少爷的房间。 他开了与沈从容的同阵营语音通话，不抱希望地问向齐诺：“小少爷，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翻一下你的房间？” 正在通话中的沈从容：“……有你这么问的吗？起码找个理由吧。” 齐诺笑吟吟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翻我的房间呢？” 游羲早就捏好了手里的道具准备动手, 听到小少爷这么问还随口敷衍：“为了保护世界和平，为了帮你找到塞洛莉娅。” “既然是这样的话，”齐诺却笑道, “可以哦。” “哦不可以是吧……嗯？你说什么？”游羲倏忽睁大了眼, 满是诧异, “可以？” 齐诺笑眯眯地点头：“既然你们是为了帮我找到塞洛莉娅, 那么这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也当然可以。” 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顺利到了近乎诡异的地步，游羲恍惚了一瞬, 随即提高警惕：“那位管家呢, 他不介意我们的这种逾距行为？” “没关系。”齐诺说，“他已经被我喊去外面买东西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游羲看着小少爷已经自顾自地拿起一本书在看着，半点余光也吝啬分给自己。他狐疑地瞅了小少爷一会儿, 还是把沈从容也给喊来了。 沈云烟在外头接应他们，以防万一。 沈从容刚开始进门的时候还礼貌地给小少爷打了一声招呼, 但后者只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游羲干脆把他拽进来：“快找线索吧, 晚点那什么管家就回来了。” “好。”沈从容应声, 很快就开始有目的地翻找线索, 随口问, “老游, 你知道那个管家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啊。”游羲也没有闲着, 随口问, “你不是比我先来了这里么, 你也不知道？” 沈从容：“不知道。” “哦……”游羲拉开抽屉，第一时间向沈从容招手，“从容，过来看，果然有小少爷的日记。” 沈从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少爷，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现在似乎像是看到了书里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才凑过去与游羲快速地看着日记本。 齐诺却在思索一件事情。 在将沈从容兄妹带回家的那个晚上，穆旷在他面前神态自若地自我介绍，按理来说沈从容他们应该也听到了才对，现在倒是又不知道了。 游羲与沈从容很快看完了一本日记，游羲把日记本放了回去，皱眉思索：“怎么感觉这小少爷还挺可怜，原来他爸不给他随便出门的啊。” 沈从容：“但我和小烟是在外面西街遇到他，并跟他回来了这里。” “谁知道。”游羲接着翻找其他地方，“日记后面被撕掉了很多，最底下的抽屉里都是碎纸。” “而且小少爷还有另外一个东方名字。”说着，沈从容看向齐诺，“难怪他长得跟德林一点也不像，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外貌。” “母亲。”游羲跟沈从容共享了所有信息，闻言忍不住无奈提醒，“你别忘了，他母亲正在后花园那里张着一堆尖刺每天龇牙咧嘴地笑，你就庆幸小少爷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吧。” “我当然记得。”沈从容这个时候也找得差不多，干脆观察起这个房间的布置，倏忽皱起了眉，拉过游羲，“老游，你看。” 游羲猝不及防地被拽过去：“嗯？” “你看这个房间这几个地方的布置，”沈从容比划了一下，“连起来像不像是个六芒星？” “这几个地方……嗯，确实。”游羲想了一下，“六芒星图案在西方好像有着神秘、力量、驱邪和保护等不同的含义。” “没错。”沈从容眯了眯眼，视线再度落在安静闲适的小少爷身上，“保护，有时候也是一种禁锢。” 游羲摊手：“所以小少爷逃婚失败了。” “只有这里的布置是这样的，我们住的客房没有这种图案。”沈从容沉吟，“你昨天晚上探过其他人的房间，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很多房间都是空的，住了人的也没什么异常。”游羲走到窗台边向外头望过去，是个看后花园那些花的绝佳视野，“最有问题的就是这里。” “看来这个场景的危险系数不高。”沈从容说，“你还记得我们在进入这里的时候系统有过提示，这里是德林之家其三，其它场景有人去了吗？” “有，谢丘山他们分别在德林之家其一和其二。”游羲啧啧几声，“可惜，他们已经加入菲尔的阵营了。” “嗯。”沈从容也不意外，“这里探查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去其他场景看一看——” “不可以哦。”齐诺手指捏着书页，却是抬起眼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在婚礼之前，你们都要留在这里。” 他的突然出声差点让游羲条件反射地掏出刀扎到他的脑袋上，还是惊疑未定的沈从容先一步按住了游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稳住心神，不忘在这个时候套取线索：“是谁的婚礼？” 齐诺笑道：“当然是德林与菲尔的婚礼。” 沈从容盯着齐诺：“那你呢，你的婚礼又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齐诺垂下眼，“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命中注定要与他结婚。” “命中注定——”沈从容又是深呼一口气，此时此刻精神已经绷紧近乎到极致，整个人呈现出备战姿态，“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听得见我们在讲什么？” 游羲猛然一惊，下意识跨步上前将沈从容挡在身后，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气氛剑拔弩张。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齐诺已经明白了沈从容所要表达的意思。 “啊，被发现了。” 齐诺眨了眨眼，支颐望着他们：“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敏锐……稍安勿躁，我不会伤害你们，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慷慨地给你们线索，不是吗。” 前方的俩人依旧未动。 齐诺似与朋友闲聊般问：“你是怎么发现的，能告诉我吗？” “每当我们谈及副本游戏相关的时候，你总会表达出一些不该有的关注。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是那种倾听的小动作与微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沈从容倒是给他解释：“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所以很多次故意在你面前聊这些，现在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 齐诺喟叹：“原来是这样，心理学大师竟然就在我面前。” “也许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你太灵动了。”沈从容道，“你正常得不像是NPC。或者说，不像是正常的NPC。” “我的演技真的有这么差劲吗。”齐诺有些苦恼，“难不成以后真的要报个班才行。” 游羲与沈从容对视一眼，沈从容又问：“既然都说开了，小少爷，你的日记里还说你有另外一个东方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们？” “嗯？这个嘛……”齐诺想了想，决定打探一下消息，“或许，你听说过‘穆旷’这个人么？” “……？”游羲与沈从容齐齐怔然，游羲追问道，“分别是哪两个字？” 齐诺十分好心地写给他们看：“喏。” 看清了那两个字后，他们的心里已经可以用震撼来形容，沈从容不知道想了什么，好半天才语气艰涩地问：“原来你就是……穆旷？” “昂。”齐诺顺水推舟地应下，“你们认识我？” “我们刚进入无限游戏的时候，你就是高级玩家积分榜上的第一名，后来不明缘由地销声匿迹，谁也找不到你。”沈从容打量着齐诺，“没想到原来你成为了这个副本的NPC。” 看着齐诺稍显茫然的神色，沈从容心中更为惊诧：“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齐诺：“好像是不记得多少了呢。” 游羲瞬间想起了自己曾经接取到的那个名为“饲花”的支线任务，瞬间脸色一变：“难不成我会接取到那个失败就会变成NPC的支线任务，就是因为现在积分榜上的第一是我？” 沈从容想通了这些，问向齐诺：“给老游的支线任务就是你发放的？” “不是。”齐诺不背这个锅，“任务发布跟我没有关系，那是游戏主脑的事情。” “游戏主脑……”沈从容攥起拳头，“祂到底想干什么？” “哥们，透个底呗。”游羲朝齐诺眨眨眼，“这个饲花的支线任务怎么搞，该不会你当年就是这样被坑进来的吧？你忍心看着水灵灵白嫩嫩的我就这么步你的后尘吗？” 齐诺玩笑道：“多点人来陪我不好吗？只有我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被困在这里多寂寞，你来了还能陪我说说话，一起坑别的玩家。” 面上虽然开着玩笑，可齐诺心里到底还是一沉。 在他没有到来之前，穆旷就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个副本周而复始？可明明游戏主脑也是他，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85章 拯救NPC（9） “那还是算了。”游羲虽然在笑着, 私底下一直在保持警惕，就防备着齐诺万一一个暴起伤人，“我可舍不得丢下我家从容。” “冷静。”沈从容按住游羲肩膀, “他在开玩笑而已。” 游羲嘴硬：“我当然知道，我也在和他开玩笑而已。” “事到如今，你也一直在帮助我们, 关于这一点我先向你道谢。”沈从容毫不避讳地问, “你需要什么, 需要我们帮忙救你出去吗？” 游羲：“那什么, 从容啊，我们的本事好像还没有大到这种地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齐诺相信穆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想要恢复玩家身份，自己也有办法帮他，“不过的确有一个小忙需要你们帮忙。” 沈从容：“你说。” 齐诺从自己的系统空间掏出两张黄符，指尖一弹就飞到了游羲与沈从容面前：“这是我以前画的诛邪符, 遇到邪煞会自己动手将其诛杀。我希望你们能带在身上，帮我灭了那些烦人的东西。” 黄符上蜿蜒着朱砂笔墨勾勒出猩红的痕迹, 静静地悬浮在他们面前。 “当然了, ”齐诺笑道, “我的这个符纸不仅可以诛杀邪煞, 还能替你们挡下一次致命一击。” 异常数据一定会接近这两位主角。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符纸, 哪怕不能一击必杀, 也能将其重点标记, 之后齐诺循着标记再来补刀, 争取将其完全消灭。 游羲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飘到眼前的黄符, 又听了齐诺这一番话顿时嘴角一抽：“不是，这个副本不是个近现代的西方背景吗，怎么还有朱砂画符这种东西？” 齐诺摊手：“你可以当做是一些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能挡下一次致命一击，相当于多得一条命，不要白不要，谢了哥们。” 游羲点击收下，系统瞬间给出了【高级道具：诛邪符】的提示，他转头一看，沈从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下了这个高级道具。 “那什么，我还挺好奇。”确定收下了高级道具之后，游羲也不那么紧绷着了，“这个符纸是你当玩家的时候制作的，还是成了NPC之后制作的？” 沈从容有些不赞同地低声劝：“老游，少说两句。” 从积分榜第一变成过往记忆正在被抹去的NPC，甚至穆旷还有可能即将脱离无限世界回家，现在却被困在这里，游羲还问来问去。 齐诺看见他们收下自己的符纸时还颇为满意：“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至于什么时候画的诛邪符，应该就是这几天吧。” “厉害。”游羲朝他竖起大拇指，“说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要结婚的对象？” 齐诺想了想：“嗯……大概算知道。” “这样啊。”游羲啧啧几声，“也不知道你跟那个人结了几次婚，是不是这个副本开启一次你就要结婚一次？” “也不一定。”齐诺合理推测，“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成功活到婚礼那一天，更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开启第三方阵营。” “这么说吧。”齐诺看向他们俩，勾起唇角，“这么久了，你们是第一批开启了我阵营的人。” “嚯。”游羲摸着下巴，“那我们还算幸运？” “当然了，幸运儿。”齐诺笑道，“是完不成支线任务就可以留下来陪我聊天了的幸运儿呢。” 游羲：“……所以‘饲花’这个任务要这么做？任务就给了这两个字，别的信息也没有，你总不能真的让我拿自己去喂你后花园那堆食人花吧？我健康美丽的身体进去，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出来？” 沈从容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我也不知道，别用这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齐诺无奈，“我只能祝你好运。” 游羲叹气，面上不见气馁，反倒被挑起了斗志：“行吧，人果然不能走太多捷径，要不然会上瘾。” 齐诺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沈从容看向齐诺，“你知道塞洛莉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齐诺满眼无辜：“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游羲吐槽，“当NPC的这些年你都在干些什么？” “喏，如你们所见，”齐诺示意，“看书，养花，赏月，当小少爷。” “……我怎么听着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悠闲。”游羲轻嘶，“靠，我都快要羡慕了。当然，只是单纯的羡慕，我不可能会留下来跟你当NPC。” “那什么……”沈从容举手，“我还有一个问题。” 齐诺心情还不错：“问吧，我不介意现在给你们答疑解惑，在我的管家回来之前有什么赶紧全问了。” 游羲：“你怎么这么在乎他回不回来，该不会你管家才是BOSS吧？” 齐诺：“也许他还是第四阵营的哦。” “啊？”游羲惊了，“真的假的？” 齐诺微笑：“假的。” 游羲：“……果然NPC嘴里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你也被这个肮脏的世俗给污染了。” “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你是德林的第99个孩子，”沈从容平静地问，“其他98个人在哪？或者说，真实存在吗？” “也算还活着。”齐诺撑着下巴，“他们就像我这个身份的母亲——嗯，后花园那一堆，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确实是像那种一样存在，不过他们的舞台在德林的另外一个家里。” 沈从容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德林的众多儿女当中唯一一个拥有人类形态的？” “是啊。”齐诺笑道，“因为只有我是最完美的容器。而不完美的那98个都在泥土之下沉眠，等待着婚礼到来的那一天——到时候一定很壮观，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容器？”游羲提取关键词，“装什么？” 齐诺：“装X。” 其实他也不知道装什么，毕竟这个也是被他们的问话触发后按着文本念的。 游羲竖起大拇指：“行，你是这个，许多年没有跟正常人讲过话一定无聊坏了吧，哥都要怜爱你了。” “也许，”齐诺思索，“我应该是比你大不知道多少岁的。” 游羲摊手：“好吧，你赢了。” 他们正你一眼我一句地聊着，沈从容倏忽之间猛然站起身，飞速地环顾一圈后急促地拽着游羲手臂：“不妙，我们快走！” 游羲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听着沈从容的话站起身来冲向门口，拧了几次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刚才分明没有关上过这扇门。 游羲看向此时也是一脸意外的齐诺：“不是吧哥们，我们跟你心连心，你跟我们动脑筋？” 齐诺难得茫然：“这跟我没关系，发生了什么事……” 沈从容早在游羲打不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系统面板，第一时间点下传送阵，谁料系统那头又传来令人绝望的提示音： 【叮！当前正处于特殊场景，无法使用任何道具。】 “甚至没法儿用道具。”游羲此时仍不见慌乱，只是眉眼间染上将要孤注一掷的沉静，“哥们儿，说实话，你其实就是BOSS，把我们骗进来杀的对吧。” 齐诺：“我是真的冤枉。” “是我关的门。” 齐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无数墨绿色的藤蔓，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珠在藤蔓上睁着盯向游羲与沈从容二人，另外一些细嫩的藤蔓眨眼间便缠了齐诺满身。 与此同时，齐诺的身后也渐渐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按住了齐诺的肩膀，静静地注视着游羲与沈从容。 游羲：“……原来是管家啊，你说你回来就回来了，整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哈哈，太见外了天杀的小少爷，你管家回来你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们提个醒，给他直接瓮中捉鳖？” 此时他们脚下身侧的墙壁窗棱也爬满的长着血红色眼珠的藤蔓，无一例外全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齐诺抬起头看向穆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穆旷亲昵地摩挲着齐诺的侧脸，垂下眼看他，“你拜托我买的东西我买回来了。阿诺，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沈从容听到了管家称呼小少爷的昵称时瞬间眉心一跳，有某个点在脑海当中瞬息之间一闪而过，但一时之间没能联想起来。 齐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直在盯着这边事态发展的那俩人，沉默一瞬：“现在是正常的上课时间，你别误会。” 游羲：“确实，身为他的家庭教师，我只是在给小少爷传道受业解惑。” “正在上课，”穆旷淡淡地看向他们，“是什么课需要你们把这里全翻一遍？” 游羲喉头一哽。 齐诺沉默半晌，拉住穆旷的手臂干脆道：“放了他们。” “嗯？”穆旷弯起眉眼，抱着齐诺的腰将他放在书桌上让他面对着自己，轻声问，“阿诺是在给他们求情吗？” 第86章 拯救NPC（10） 齐诺难言地又瞅了穆旷几眼, 决定还是配合他的演出：“是吧，那就当我是在求情好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让他们走。” 游羲顿时投来一个“好兄弟”的肯定眼神。 穆旷轻笑一声, 慢条斯理地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求情，还是为了两个外人。” 齐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异？ 齐诺耐下性子, 心想我干脆多陪你玩一会儿：“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今晚, ”穆旷压下眼底的兴奋, “跟我一起睡。” 旁边的游羲已经听傻了眼, 下意识看向沈从容。沈从容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神情，但也想了更多。 齐诺微笑：“可以。现在，放了他们。” 穆旷俯下身, 毫不避讳地在齐诺的唇角留下一吻, 直起身时心情很好：“好。”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虎视眈眈的藤蔓渐渐散去，有一两根蔓延着旋开了门把手打开了门，很快就遁入了黑暗之中。 游羲：“……我们能走了？” “今日的课程暂且先上到这里吧。”穆旷这时候又像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管家, 向游羲微笑道，向着门口抬手, “游老师请。” “告辞。” 游羲拉着沈从容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最后还不忘丢给齐诺一个“辛苦兄弟以身饲魔”的感激眼神。 读懂了游羲在离开时看过来的眼神, 齐诺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 宁愿自己没看懂。 “阿诺生气了？”冰冷的吐息拂过齐诺的脖颈, 低声问, “甚至连看都不想看我？” 齐诺睁开眼：“我没有这个意思……唔。” 穆旷抚上齐诺的脖颈, 虎口卡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下一秒就迎上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吻。 不过齐诺也没想过要拒绝, 只是讶异了一瞬便放松了身体任他吻着。 “……差不多行了。”齐诺跟他吻了一会儿，在快喘不上气的时候将他推开，一遍平复呼吸一遍瞥向他，“你到底发哪门子的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俩是一对，你还吃上醋了？” 穆旷笑着注视齐诺：“我没吃醋。” “？”齐诺皱眉，“那你这是……” “哦，”穆旷指尖一动，大片柔软的藤蔓又迫不及待地缠上来，亲昵地蹭着齐诺的手腕与腰肢，“我就是故意找个借口跟你玩。” “……”齐诺觉得自己拳头硬了，揪着腰上的枝条不让其靠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心思。” “不可以吗，你不喜欢吗？”穆旷忽然低落着垂下眉眼，“可是你刚才也知道了，我一个人在这个副本里度过了很长时间，没人可以交流，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 齐诺没被他表面的低落迷惑，顶多怜爱了他一秒：“所以刚才我和游羲他们交谈的内容你全部都听到了，对吧？” 穆旷：“我不是故意要监听你，我只是……” “打住，我没说不让你听。”齐诺下巴一抬，“过来，抱我。” 如果不是这堆藤蔓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难以动弹，其实他更想直接过去抱住穆旷。 不过也没差别了。 穆旷微微一顿，齐诺周身的藤蔓眨眼间迅速撤去，取而代之的是穆旷宽厚的怀抱。他将头搁在齐诺的肩上，满足地喟叹一声：“我就知道阿诺是全天下第一好的阿诺。” “少来。”齐诺偏头看他，忽然说，“所以你曾经是积分榜上排名第一的玩家。” 穆旷懒洋洋地应声：“嗯，曾经是。” 齐诺蹙眉思索：“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游戏主脑，玩家时期，NPC时期？又或者你先是主脑，后来才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当上了玩家？” “说来话长。”穆旷嗓音微微拖长，“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齐诺瞥他：“我记得上次问你还不愿意说，非得让我自己去找真相。” “这次是真的。”穆旷说，“只要你再亲我一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不让你这么麻烦地找线索了，嗯？” 齐诺干脆利落地偏头亲了他一下，瞬息之间又撤开：“好了，快说。” “嗯，这么好说话？早知道我就提点别的要求了。”穆旷揽着他紧了些，用自己的脸去蹭了蹭他的脸颊，“一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时间太久了，我想想……啊，对，我那个时候还在上大学，大几忘了。” 齐诺：“嗯，后来？” 后来穆旷就被卷进了这个无限游戏之中。 那个时候的无限游戏混乱无序，游戏的主系统承诺只要他们攒够一定积分，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但在那个时候几乎每一个副本的死亡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死亡与杀戮伴随着每一位玩家。 “我运气比较好，每一次副本都能活着出来。”穆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讲故事般接着说，“后来你应该也猜到了，我这么厉害，当然是赚够了离开的积分。” 齐诺抓着他的手：“但是你没走？” “我要走，也得游戏放人才行。”穆旷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讲述，“那个时候的游戏主系统看我天赋异禀，不舍得放我走，所以打算把我洗脑了放着当个工具，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这，差点忘了跟你说，那个时候的游戏主系统之所以需要从现实世界吸纳玩家，就是通过玩家通关副本时释放的所有恶念转化成它运行的能量。而玩家通过的副本越多，被玩家驯服、安抚的NPC越多，它所能支配操控的NPC也就越多。” “不过我还是运气好。”察觉到齐诺陡然加重的力道，穆旷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反杀成功了，只不过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就是现在你看到的分裂模样。” 齐诺抓上他的手臂：“那你现在岂不是也要吸收负面情绪来维持自己？” “没有，放心。”穆旷眼中浸着笑意，“我成为主脑之后，就没有再使用过这样的供能方式。如果你问过游羲他们，应该也会知道现在下副本的死亡率已经下降不少了。” 齐诺稍稍眯起眼盯了他一会儿，穆旷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 “我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被异常数据偷袭，力量所剩无几。”齐诺盯着他，“到底是被偷袭了没什么力量，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能量？” 穆旷无奈：“二者兼有。我也确实被原先的游戏主系统的残余能量给反扑袭击，所以才这么说，这一次真的没有骗你。” “你还跟我说过，”齐诺回忆了一下，“它也许还会对游羲和沈从容下手？” “很好理解。”穆旷道，“我成为游戏主脑之后，发现有些人确实是‘大气运者’，就比如游羲和沈从容。而那些残余能量会选择对他们下手，无论是夺取能量还是取而代之，对它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复活’机会。” 齐诺在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所以你把他们都聚在这个副本，你也亲自下场，就是要把那些残余能量一网打尽？” “是啊。”穆旷点了点头，“只不过我没想到竟然还能和时空管理局搭上线，甚至向你们请外援，请到的还是我素未谋面的恋人……” 他说到这，唇角扬起，是一副十足高兴的模样：“我真的很高兴。” 齐诺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成为主脑之后，我掌控着这一片区域，有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也变得清晰可见。”穆旷想了想，“比如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因果纠缠颇深的恋人，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来到这里。” 齐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阴恻恻地问：“所以你什么都知道，那个时候还直接把我推进来？” “……”穆旷别开视线，“主脑行为，与穆旷无关。” “很好。”齐诺拍了拍他的头，“今晚别跟我睡一块。” “啊？”穆旷怔了怔，眨了眨眼凑上来，嗓音放缓，“别这样嘛，那个时候主脑能量支撑不住就要休眠了，我又不想让你白白担心这么多，想着干脆就先把你送进副本……不要生气了。” “哼。”齐诺也不是真要跟他闹别扭，看向他时又想起要紧事，“那你跟主脑这样一直分裂着没问题吗，要怎么才能让你们融合？” “不要紧。”穆旷见他这么容易就消气，心里还可惜了一瞬，神态自然地说，“等将前任主系统的残余能量全部剿灭，一切都稳定下来，等主脑能量恢复自然而然就能融合。” “所以，”齐诺想了想，“现在的残余能量也变成了玩家，要准备对游羲与沈从容下黑手，是这样吗？” “是。”穆旷颔首，“有你帮忙，我不担心。” 齐诺若有所思，看向穆旷开玩笑道：“或者我把所有玩家全都杀了，只留下他们俩个。” 穆旷还是笑着，赞同道：“好啊。” 齐诺：“……我开玩笑的。” 穆旷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第87章 拯救NPC（11）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 齐诺咽下最后一口，将刀叉放到盘上，看向坐在对面旁边的三人：“今天我们出去一趟。” 沈云烟昨天经由两个哥哥解释, 也知道了齐诺的真实身份，现在听到他这么说顿时鼓着腮帮子看了过来，含含糊糊地问：“嗯, 我们要去哪？” “这里的线索你们不是都搜刮完了么。”齐诺淡淡道, “去德林的另外一个家给你们翻。正好, 我有些事也需要找他确定一下。” 沈云烟震惊地睁大了眼：“出去吗, 真的假的？可是你昨天不是还说了在你婚礼之前不能随意出去？” 齐诺笑道：“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呵。”游羲当场拆台，“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还骗我们说有第四个阵营来着。” “你这不是没有信么。”齐诺慢悠悠道, “再说了, 那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沈从容手中动作一顿，看向齐诺：“你能随意出去？” 游羲一听，也道：“是哦，那管家能随随便便放你出去？” 齐诺面不改色：“就凭他还限制不了我的自由。” “喔。”游羲了然, 眼神怜悯，“难为你昨天出卖自己的节操哄NPC了, 这些年一定不好过吧。” “……”齐诺看他, “我还不至于这么堕落, 请停止你对我的无聊猜测。” 游羲向着沈从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少爷真可怜。” 齐诺：“那你们都别出去了, 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特别是你, 游羲, 等着任务判定失败留下来给我当花匠。” “别别别。”游羲双手合十, “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等他们上了车的时候, 游羲看清了司机的脸时差点又条件反射一把刀扎过去。 “小少爷，”游羲吓到失去表情的脸转而面对已经施施然坐上副驾驶座的齐诺，“你怎么没说司机是你管家？这种惊吓再多来几次我迟早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齐诺揶揄：“不是吧？我以为你们高玩怎么都应该有个大心脏了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被吓到怎么行呢。” 游羲看向沈从容：“从容……” 沈从容倒是没什么表情地先上了车，连带着无条件相信自家哥哥的沈云烟也已经上车乖乖坐好。游羲看看气定神闲的齐诺，又看看后座上安然处之的俩兄妹，最后还是上了车。 齐诺看向已经启动车子的穆旷：“管家今天怎么有空给我当司机？” “照顾小少爷是我的工作之一。”穆旷沉稳道，“在外出时陪伴您的左右也是照顾您的一部分。” “喏。”齐诺瞥向游羲，“听到了？” 游羲：“副本里讲逻辑，你是第一。” 齐诺：“副本里要是不讲逻辑，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沈从容抬起眼，从小镜子那里得以瞧见穆旷所有细微的反应。沉默半晌，他心如死灰地问：“这位管家也听得到我们在讲什么，对吗？” 游羲：“……从容，你怎么是这个表情？” 沈从容闭上眼：“我不敢想象之前有多少无故消失的玩家现在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游羲霎时一怔。 他睁开眼看向游羲：“假设有一天我成为了NPC，你遇上我，我们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后面你自己想。” 齐诺笑道：“相爱相杀的剧本也很刺激。” 游羲：“……” 齐诺看向穆旷，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是默认，顿时笑了：“管家，看来你的演技也不怎么过关，改天跟我一起报个班进修吧。” 穆旷：“嗯，听起来很不错。” 游羲凝重地扒着靠垫探出半个头：“你竟然也知道……所以你之前真的也是玩家？” 穆旷：“嗯。” 游羲沉默下来。 旁边的沈云烟已经听呆了，好半天才喃喃出一句：“难怪这里是最高难度的S级副本……”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齐诺下了车，不忘叮嘱三人：“你们身上有我的阵营标识，普通鬼怪和NPC不会对你们动手。六个小时后门口会合，如果被困住了就捏着我给你们的符纸召唤我。” 出门前齐诺也给了沈云烟一张，听到齐诺的话，沈云烟举手问：“召唤你需要咒语吗？” “嗯……”齐诺想了想，“算了，你们随意发挥，我无敌。” 游羲嘴角一扯：“那就拜托小少爷关键时刻救命了。” 齐诺笑眯眯道：“好说。” 与三人分开后，齐诺转而看向穆旷：“我要去找德林，你……要不一边玩去？” “我可以在旁边看着。”穆旷道，“我的存在感会在其他NPC面前大幅度削弱。” “那也行。”齐诺转身，“我们进去吧。” “好。” 【叮——解锁副本新场景：德林之家（其一）。】 “幺幺？”德林见到齐诺时非常意外，“你怎么出门了？你这身体受得了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我很好。”齐诺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菲尔，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的婚礼定在了哪一天？” 说到这个，德林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些：“我们原本是想等着找回塞洛莉娅再举办婚礼，但现在塞洛莉娅一直找不到，时间要来不及了，只能先举办婚礼，再在婚礼上召唤塞洛莉娅。” 站在不远处的仆人一直都在低眉顺眼，听到他们对话时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来。 齐诺的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接着问：“那么就是下一个月圆之夜？” “当然，我亲爱的小乔伊。”菲尔捧着一大束花，微笑道，“我相信你会一起来祝福我们的，对吗？” “是的，菲尔姐姐。”齐诺也微笑着，“在那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们送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德林与菲尔去了楼上腻歪。齐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有一位仆人毕恭毕敬地上前，给齐诺倒了一杯茶：“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少爷您。” 齐诺看向他：“你是？” 仆人抬起头，笑道：“我是这里的仆人，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是么。”齐诺点了点头，忽而莞尔一笑，低声问，“你们玩家的搭讪都这么拙劣吗？” 那人顿时诧异：“什么？你——” 他话没说完，齐诺抬起手一挥，桌上的茶杯骤然飞出，一瞬间打穿了眼前这个人的心脏。 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倒下，死不瞑目。 在暗暗关注这里的其他玩家目睹这一幕都悚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些。很快有NPC上前，面无表情地将尸体往后花园的地方拖了过去，清理血迹。 穆旷低笑了一声：“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了？” “他是被异端数据捏出的玩家。”齐诺瞥他，“你没看出来？我不信。” “看出来了。”穆旷勾唇，却故作叹气，“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实在没办法对付他，多亏有阿诺在。” “少来这套。”齐诺笑骂，“你的力量所剩无几，昨天还恐吓游羲他们那么起劲。” 穆旷但笑不语。 天色渐暗，齐诺在德林的一声声叮嘱当中被送到门口准备回去。他们等了一会儿，等到了满身狼狈地走过来的三个人。 齐诺一看他们完全顾不上形象的模样，顿时笑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别说了。”沈云烟神色恹恹地上了车，长长叹气，“这里的危险程度跟小少爷你家简直没法比。在你家安逸太久了，差点跑不出来。” 旁边的沈从容还算镇定，但也好不到哪去。游羲靠着他一直喘着气，明显累得不行。 “我这辈子……”游羲有气无力，“都没有见过……见过这么多的怪物，德林到底都养了些什么东西。” 车子在他们交谈中已经启动。齐诺忍俊不禁：“我不是给了你们符纸吗？还怕什么。” 沈云烟摆了摆手：“符纸可是相当于第二条命诶，又没到真的要死，哪里舍得用。” “好呢。”齐诺没说符纸可以批发的事情，看向沈从容，“这一趟有收获吗？” “有。”沈从容提起精神，“我们已经知道了所谓的‘塞洛莉娅’其实是神明的祝福。” 齐诺来兴趣了：“哦？细说。” 游羲瞥他：“你不知道？” 齐诺坦然：“不知道，毕竟以前的玩家死得比较早。” 游羲：“行吧。” 沈从容道：“弗朗市的人们都信奉着一位不知名的神明。每当有新人喜结良缘，神明就会在月半时分赐下祝福，意为‘塞洛莉娅’，得到塞洛莉娅的人才能在弗朗市继续生活。” “原来是这样。”齐诺若有所思，“有意思。” 沈云烟闭着眼：“副本一开始还指引我们给德林和菲尔找塞洛莉娅。要我说，他们该不会是举办过一次婚礼，但是失败了，神明没给他们祝福，所以才叫我们玩家给他们找塞洛莉娅，强行挽尊呢这是。” “找到塞洛莉娅……” 齐诺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清冷的月光已经洒满这片大地，宛若霜雪覆没。 所以是找到……神明的祝福？ 第88章 拯救NPC（12） “所以知道了这个, 你们要怎么把塞洛莉娅给我呢？”齐诺饶有兴味，“请神？” 游羲：“光是这两个字我就能想出一百种可能的死亡结局。” “已知神明在婚礼会现身赐福。”沈从容捏着眉心，“如果到时候你们这群关键NPC都无法得到塞洛莉娅的话, 除了玩家当场结婚请神，还剩下用召唤阵召唤神明这个办法。” 游羲问：“召唤阵有把握吗？” “差不多。”沈从容说，“刚才我已经把召唤阵的绘制顺序都记下来了, 召唤步骤也记了下来, 有把握。” 沈云烟捂着脑袋：“S级副本里的神明……我已经开始头疼了。” “小少爷, 我想确认一下, ”游羲凑上来，“您的婚礼是什么时候，跟你爹凑一块？” “这个嘛……”齐诺沉思, “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 ”游羲复杂地看着他，“能不能给个准信？” “婚礼又不是由我说了算，”齐诺幽幽地叹气，“游羲同学, 你要知道我也只是一个任凭摆布的苦命人呐。” 沈云烟顿时投来同情的目光：“小少爷也好惨。” 游羲瞧见她如此真情实感：“你还真可怜他？” 沈云烟小声回应：“稍微表示一下，反正又不费什么事。” 游羲向她竖起大拇指。 “喂喂喂, ”齐诺笑道, “这一回的密谋未免也有点大声了。” 沈云烟无辜地笑了一下, 转头看向车窗外, 霎时一顿：“……外面好多小孩子。” 孩童清脆的笑声伴随了一路。越是靠近市区, 路上所能看到的小孩子也就越多。 “正常。”齐诺也跟着看向外面,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习惯了。” 沈云烟托腮：“小少爷,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晚上会有这么多小孩子出来游荡吗？” “好问题。”齐诺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穆旷, 续而接着看车窗外, “这样吧，我让咱管家给你们夜晚外出的机会，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 穆旷：“嗯。” 沈从容沉吟：“所以在晚上出没的小孩也许与主线剧情有关。” “你真要晚上出去？”游羲听到沈从容出声，顿时看向他，“这群小孩现在一看都看不到头，车轮战都能耗死人，晚上出去过于冒险了。” “这个不用担心啊，游哥。”沈云烟说，“小少爷教过我们对付他们的办法，在他们包围过来的时候站在原地不动就行了。” 游羲：“行，我没话说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出来，记得带上我。” 沈从容：“那就今晚。再过四天就是月圆之夜，时间快到了。” “要不，”齐诺笑道，“你们可以现在就下车，待会儿想回来了再叫人去接你们。” “可以。”沈从容颔首，“到时候怎么联络？” 齐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砖头似的东西递给沈从容：“按拨号键1会默认打到管家那边。” 沈从容面不改色地收下手机：“好，谢谢。” 游羲观察了一下：“原来这个年代就已经有手机了。” “反正这里不合理的地方这么多，偶尔有点bug也没关系。”齐诺摊手，“你就让让它吧。” 目送三人下车后穆旷重新启动车子回家。齐诺窝在座位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穆旷目不斜视，听见了他的哈欠声蓦地一笑：“困了？” “嗯，有点困了。”齐诺闭上眼，“还有四天就是月圆之夜……你也是打算把我们的婚礼放在四天后吗？” 穆旷应声：“嗯，到那个时候该准备的应该都能准备好。” “该准备的……”齐诺含糊着，“我也不太敢想象在这种不正常的世界当中搞一次婚礼会有多惊悚。” “放心。”穆旷失笑，“不会吓到你的。” 齐诺已经头一歪睡了过去。 回到他们家里之后，穆旷停好车将已经睡熟的齐诺抱下来，扫了一眼远处的灌木丛，旋身进屋上楼。 灌木丛里的玩家冷不丁对上穆旷的眼神，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个NPC是看见我们了吗？” “……走吧，这里又进不去，去别的地方看看。” 四天后，副本内还存活的所有玩家都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信息。 【有情人终成眷属。弗朗市的德林先生将要与菲尔小姐在德林之家（其二）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月光泠泠，请各位玩家于婚礼开始之前抵达此处观礼。如未能按时抵达，则本次副本通关失败。】 【已发放任务道具：结婚请柬，请注意查收。】 当天中午十二点整，游羲还在后花园里给那群玫瑰花唱歌。刚收到【“饲花”支线任务已完成，任务成功奖励已发放】的提示音，紧接着就看到了婚礼要举办的消息。 现在的游羲已经不会害怕这群长着尖牙的玫瑰花，甚至还心情不错地拍了拍：“今晚婚礼你们也有份吗？” 差点被他拍到的玫瑰花偏头躲了躲，轻轻地摇曳了一下。 “你已经自闭到跟花聊天了？”一道熟悉的含笑嗓音遥遥传来，“你看人家理你吗？” 游羲顺着声音看过去，二楼的齐诺笑意盈盈，他也回道：“你没看见刚才我花姐回应我了？而且养花的事情，怎么能叫做自闭。” “这么喜欢这些花？”齐诺调侃，“干脆留下来照顾它们一辈子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游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小少爷，听说今天是德林的婚礼，你去不去？” “去啊。”齐诺笑道，“而且沈从容和沈云烟都在车上了，就等你呢。” “我这就来！” 游羲很快上了车，沈云烟笑嘻嘻地凑过来：“你来得正是时候，就等你了游哥。” 沈从容向游羲一颔首，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始终眉头紧蹙。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沾了小少爷的光。”游羲看向齐诺，“现在在其他地方的玩家要想过去结婚场地想必不简单。” 他们的车穿过弗朗市的大街小巷，难得能在白天见到的小孩子在这个时候却一反常态地倾巢而出，目标明确地扑向所能见到的玩家，尖锐的笑声不绝于耳。 有些玩家避之不及，被一大群小孩子抓住之后带进了旁边的屋子内，再也没能出来。 “他们也许无聊太久了。”齐诺也在观察着外头的乱象，“迫切地需要新的玩伴吧。” 沈从容收回目光，落在齐诺身上：“小少爷不是今天结婚么，不换衣服？” 其他玩家收到的是德林与菲尔的结婚请柬，而属于第三阵营的他们则是有两封请柬，另一封就是乔伊与不知名人物的结婚请柬。 另外一个名字被模糊大半，只显示了乔伊的名字。 “不着急。”齐诺转头对上沈从容的目光，向他一笑，“当然是当爹的先结婚，如果还有机会，我再闪亮登场。” 沈从容下意识抿了抿唇：“这话的意思是你会变成最终BOSS？” “当然不会，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弱小的NPC。”齐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BOSS当然另有人选。” 沈从容沉默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摸出乔伊的结婚请柬仔细看着，眉头蹙得更深。 这一路还算顺利，他们成功在一处别墅面前停下，系统在这个时候也给出了相应的提示。 【叮——解锁副本新场景：德林之家（其二）。】 沈云烟看着眼前的别墅，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其他玩家：“没想到我们就这么抵达了最终场景，顺利到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还有时间。”沈从容看向游羲与沈云烟，“我们去探一探这个场景，有危险马上撤离，确保在晚上九点在后方庭院会合，参加婚礼。” 游羲与沈云烟点了点头，三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下，跟齐诺道别，拿着请柬率先进了大门。 其他玩家也看到了与积分榜前三名走在一起的齐诺，正暗地里关注着想是哪位玩家，下一秒就看见迎宾的侍者向齐诺行了个礼，抬手示意：“小少爷，这边请。” 齐诺微微颔首，与穆旷一同向着后方庭院的地方走去。 “他是个NPC。”暗中观察的谢丘山收回目光，“难怪游羲他们能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原来是利用了NPC。” 谢丘山旁边站着一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没关系。既然他们来了这里，干脆就在这里将他们解决掉就是。” 齐诺脸色如常地走着，注意到投向自己各种明里暗里的目光，瞬息之间察觉到了什么，向着谢丘山他们伫立的地方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管家，”齐诺声音有些轻，闲聊般道，“我好像找到那个异常数据的核心了。” “嗯。”穆旷看向他，“要现在动手吗？” “身为玩家，他身上还有你的系统，也就意味着有你一部分能量作为屏障。” 齐诺眸光渐暗：“等德林婚礼开始的时候，召唤神明一定会产生能量紊乱，到时候我趁机手剥他的系统下来还给你，再宰了他。” 穆旷深深地注视着齐诺，像是要趁着这个时间看够本：“好。” 第89章 拯救NPC（13） “咚——咚——咚——” 几道沉闷的钟声响起, 神父已经站到了前方站台的正中央，目光慈祥平和地注视着一左一右的德林与菲尔。 台下的玩家沉默着关注这一场婚礼。 “菲尔.波纳尔斯，”神父神情肃穆, 平静地、一字一顿地念，“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或任何其他理由, 都爱他, 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 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① 菲尔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德林：“我愿意。” “德林.□□, ”神父接着沉重地念，“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 照顾她, 尊重她, 接纳她, 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德林牵着菲尔的手：“我愿意。” 神父抬起眼, 毫无光亮的双眼注视着台下所有玩家：“受邀前来的宾客,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 台下鸦雀无声。 气氛长久凝滞。德林与菲尔眉眼带笑, 与神父动作一致地注视着台下的宾客。 头顶上的月光越来越亮,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满了满口獠牙的玫瑰花, 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玩家们垂涎三尺。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德林幽幽出声，“原来你们也不看好我的婚姻吗？” 谢丘山视线投向从始至终都没出声的游羲与沈从容，甚至旁边的沈云烟还神态自若地嗑着瓜子，忍不住蹙眉。 他们有什么底牌这么淡定？ “谢丘山。”菲尔在这个时候忽然指名道姓，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也不愿意为我们的结婚誓词作证吗？” 谢丘山扫了周围一眼，在游羲与沈从容那里停留了几秒：“我愿意。” 菲尔顿时甜蜜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去问了下一个玩家。 德林竟也开始挨个挨个地问了起来。有玩家被问时保持沉默，下一秒就被疯狂卷来的玫瑰花绑得结结实实，一眨眼间就被拖进了花丛里不见了踪影，刹那间血雾升腾，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留下。 越到后面，德林与菲尔问话的语速越来越快，甚至有玩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进了花丛里。 直到最后，德林与菲尔终于结束了问话，一起转过头看向神父。 “德林与菲尔问的应该是他们阵营下的人。”游羲低声道，“谁家婚礼还有这种阎王点卯的环节，真是刺激。” 齐诺就坐在他们旁边，他们几人坐在角落里并没有很引人注目，穆旷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见了踪影。 听到游羲这番话，齐诺托着下巴：“感觉很好玩，要不等一下我上场的时候也点一下你们的名字，让你们有点参与感？” 游羲：“还是别了吧。” 不少玩家注意到德林与菲尔点名竟然没有点到他们三人，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思索他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或者是通关的关键条件。 神父将手中的圣经合上，微微阖目，抬起双手：“伟大的神明，请您投注视线，瞧一瞧这最美的一夜——” “今夜，他们喜结良缘；今夜，他们恩爱相伴；今后，他们就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神明啊，请您赐予他们——塞洛莉娅！” 德林与菲尔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狂热。他们双手合十，癫狂般呐喊：“塞洛莉娅——塞洛莉娅——塞洛莉娅！” 周围风声蓦地大了不少，巨大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升到了他们头顶的正上方，将底下每一个人都彻底照亮。 紧接着，周围的玫瑰花倏忽间全部凋零。 德林与菲尔睁大了眼，菲尔凄厉出声：“不，不！我怎么会——！” “很遗憾，德林先生，菲尔小姐。”神父睁开双眼，眼神毫无焦距，“你们没有得到塞洛莉娅。” “塞洛莉娅遁入月色，没有分给你们半个眼色。” 原本清冷如霜的月光在这一刻骤然变成血红，将一切都染上了妖艳的色彩。 “菲尔小姐！” 在这个时候，谢丘山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唤她：“请不要难过！我们还准备了最好的祭品，一定能得到神明的目光！” “德林先生！”德林阵营的玩家也在喊叫着，“召唤神明的阵法已经绘制完毕，请不要担心！” 这个时候的德林与菲尔已经沉默下来，像是木偶般伫立不动，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悲伤这一情绪上。 神父已经闭上了双眼，对底下宾客的混乱视而不见。 沈从容盯着他们两拨人在这一刻倒是和谐，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没想到他们两方阵营合作了。” 看样子还是一方准备祭品，一方准备召唤阵。 “——不妙。”游羲看到谢丘山他们的视线落在这一头，顿时皱起眉头，“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在你们旁边这个NPC就是德林与菲尔准备献给神明的祭品。”谢丘山盯着他们几人，轻轻笑了一下，“不过我觉得祭品要是再加上你们几个，能请到神明的概率应该会更大。” 与此同时，德林阵营的玩家已经分散着各自站定，以自身为锚点喃喃有词，一个庞大的阵法突兀亮起，将这里所有人都笼罩在内，阵眼的地方泛起不详的猩红光芒，正等着祭品启动整个召唤阵。 “召唤神明的祭品明明是其他东西。”沈从容站起身来挡在齐诺面前，抬眼看向毫不掩饰杀心的谢丘山，“少在这里混淆视听。” “既然如此，你们这么护着那个NPC干什么？”谢丘山嗤笑，“把乔伊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叮！高级道具：真理之钟已开启。真理之钟范围内，所有生物思维混乱度提升80%】 “要打？正好，我也看你们不爽很久了。”察觉到对方使用了思维混乱的道具，游羲立即看向沈从容与沈云烟，见他们还算正常，转过头看向谢丘山与他身后数十人。 沈从容一甩手，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刀锋锐利的唐刀，正要与游羲冲上去，齐诺却在这个时候一边手一个按住了他们的肩膀，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游羲杀意盛然，不爽地回过头：“放手，要不然你就要去当祭品了。” “你竟然在和NPC对话？”谢丘山毫不客气地讥笑，“看来死到临头你也疯了。” “我还没试过当祭品是什么感觉。”齐诺在不知不觉中终于将谢丘山以及他身旁所有玩家的系统都剥离开来，笑着上前，“不就是请神？我去就是。” 沈云烟拉住齐诺：“你会死的！我当时和哥哥看过，如果用人当祭品，你会被百鬼撕裂，会很痛的！” 谢丘山顿了顿，盯着齐诺缓缓蹙眉：“竟然还真的有NPC能听得到这些？” 没人搭理他。 “放心。”齐诺安抚般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转而看向游羲，“帮我一下，你开玫瑰领域。” 游羲记得那是“饲花”的任务奖励道具，当即点了点头，飞快地点击了开启。 齐诺霎时失笑：“这么信任我？” 游羲：“废话。” 一阵清风拂过，刚才已经枯萎灰败的玫瑰花蓦地像是复活了般重新变得鲜艳妖娆。无数枝蔓沿着他们画下的召唤阵蜿蜒爬行，很快覆盖绑紧了所有线条与当着阵法锚点的玩家。 “说起来，你们听了这么多传闻，就不好奇所谓的神明长什么样子么？”齐诺一步一步地悠闲上前，竟是直接站到了召唤阵的阵法中央，向他们轻盈一笑，“今天晚上不如来一起看看好了，我也好奇。” 阵眼轰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猩红光芒，狂风大作间正上方的血月被一道裂开的口子遮住，下一刻，几片黑色的羽毛翩然落了下来。 一道修长的人影从中缓缓现形，身后漆黑的六翼将祂带至阵眼之处，带到祭品的面前。 游羲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在看清了神明的面容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控制不住地“我靠”了一声。 ——这个家伙跟小少爷那管家长得一模一样！ 眼前的存在实在不像是一个正统神明，深黑如永夜的长发垂直脚踝，一双深红竖瞳毫无感情地盯着人间献给自己的祭品，肌肤上全是诡谲不可多看的符文。巨大的羽翼将祂自己与祭品都笼罩在内，没人看到祂将一个缱绻的吻慷慨地赠予祭品。 召唤阵的光芒全然熄灭，头顶的血月也重新挥洒光芒，其余玩家依然被玫瑰牢牢捆着不能动动弹，察觉不妙的谢丘山想要离开，却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囚牢，无进无出。 沈云烟喃喃：“这哪里是什么神明，这明明是邪神啊……” 沈从容看着这一幕，联想起那结婚请柬顿时恍然明悟，喟叹自语：“原来如此。” 乔伊自出生起被困在德林之家（其三），表面上是请神的祭品，却原来是邪神的新娘。 难怪是第三阵营。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用自西方婚礼的经典结婚誓词. 第90章 拯救NPC（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 墨色羽翼舒展开来，遮天蔽月，祂自背后拥着齐诺, 冰冷的眼瞳直视谢丘山：“找到你了，垃圾。” 谢丘山抬眼与邪神直视，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穆旷, 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邪神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 下一刻身形骤然消失, 再出现时深沉的煞气已经凶狠地扑向谢丘山。 谢丘山抬起手，眼中划过无数数据流，周遭的场景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寸寸开裂崩塌, 庞大的数据流倾泻而出, 与邪神瞬息之间便缠斗起来。 另一股数据分支悄然绕到了游羲与沈从容他们身后准备偷袭，齐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身过来一挥而出，剑气横扫锐不可当，将其瞬间劈断。 齐诺看向他们：“你们就在这里别乱走, 玫瑰领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好你们，别上去送人头。” 游羲怔愣当场, 下意识问：“刚才谢丘山他是看着谁在叫穆旷, 你不是穆旷吗？” 沈从容心中的猜想在这一刻几乎全然得到证实, 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看向小少爷：“管家才是穆旷。而他, 应该是我们阵营里的那个队友, 齐诺。” 他记得管家称呼过小少爷为“阿诺”。当时还觉得奇怪, 但只要一想通, 只觉得处处都是破绽。 齐诺本来也没打算要瞒着他们, 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是。”齐诺挽了个利落的剑花,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游羲睁大了眼，好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了个话：“你到底是怎么又当玩家又当NPC的！” 齐诺笑道：“你猜。” 说话间，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不断朝着这边扑杀过来，还没碰到他们的衣角就已经被齐诺一剑拦下，甚至抵御之余还有心思跟他们聊天。 沈从容看着齐诺挡在他们面前：“谢谢。” “小事。”齐诺头也不回，“职责所在。” 游羲他们身为此方位面的气运支柱颇受觊觎，谢丘山本身就是这个无限游戏的原本主系统，现在不过苟延残喘，自然垂涎这样纯粹庞大的能量。 沈从容打量周围，这个副本自邪神与谢丘山缠斗时就已经开始崩坏，他们打斗之间破坏力惊人，流淌飞窜的数据一旦沾上就会被同化湮灭，唯有被玫瑰领域笼罩着的这一片地方成了最后的净土，庇护着所有玩家免受暴乱绞杀。 齐诺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不同寻常的崩塌，骤然望向邪神那一头的状况仔细瞧着，蹙眉沉吟半晌，蓦地笑了一下。 虽然是在笑着，眼神却很冰冷。 游羲：“……你笑什么？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笑很恐怖。” “哎，你们，”齐诺眼中淬着冰，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想摆脱无限，回到现实世界吗？” 几人齐齐一怔。 没等他们出声回话，齐诺已经横剑在手腕处干脆利落地一划，殷红的血刹那间喷涌而出，很快化作万千金色的光点散入尘烟，将这一处的防御加固得无懈可击。 齐诺的侧脸在一片混乱的血光中显出令人心惊的漠然冰冷。沈从容望着他，心脏突然狠狠一跳，下意识唤：“齐诺！” 齐诺已经飞身而起，提着剑杀到了穆旷身旁。 穆旷对上前任主系统本应该是碾压，但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缠斗良久，眼看着上任主系统奄奄一息，却怎么样也无法将其彻底湮灭。 他沉沉地盯着它，察觉齐诺过来的时候手指头却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与齐诺对视时心虚了一瞬：“你怎么过来了，气运支柱那边还好么？” “他们好得很，不太好的是你。”齐诺紧紧握着自己的本命剑，第一次用毫无感情的眼神注视着眼前人，“你总是那个让我最生气的人。” 穆旷心重重一跳：“阿诺……” 旁边趁着空隙竭力恢复的主系统冷笑一声：“看来你也没办法彻底除掉我，因为你知道我的代码就是支撑整个无限游戏运行的关键核心程序，我要是死了，被迫与主脑融合的你也别想活！” “何必抵抗呢？要我说，我也不是不能稍微委屈一下，大不了共存好了。” 在主系统说话的时候穆旷就想先动手堵住它的嘴，奈何主系统还有力气躲闪，不忘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它笃定了齐诺看在穆旷的份上不会下死手。 “你设了这个局，就已经做好了毁灭整个无限游戏，包括你自己的准备，”齐诺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毫不意外，而是一直看着穆旷，“对吗？” 所以他在最开始推自己进来的时候才会说允许自己使用任何力量，哪怕是将这一切都毁了也没关系。 穆旷抿了抿唇：“阿诺，你听我说，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崩坏了，再运行下去也只会更为裂解，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而后立，将整个无限游戏彻底摧毁。” “哪怕我死了，我们也还有下一世，你不用为我难过。”他甚至还有心情笑了一下， “这片灵魂碎片不要也无妨，不碍事的。” 齐诺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什么事都瞒着我的做法。” “抱歉。”穆旷向他微微一笑，一点一点冰蓝色光芒在空中迅速浮现，他的身体开始裂解成纷繁流转的数据，渐渐将这片天地一并吞没其中，“以后不会了。” 一旁的主系统面露骇然，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心狠到会启动自爆程序，势必将整个无限世界炸得一干二净。它刚想动用所有的力量努力奔逃，却被飞速袭来的一柄剑牢牢钉在原地，再也无法逃窜。 齐诺静静地望着穆旷，倏忽也笑了一下。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你送过我一个小礼物。” 齐诺蓦地上前，抬手抱住已经溃散得不成人形的虚影，手中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按入穆旷的核心区域。 “现在还给你。” 【叮！高级道具：转换器已开启。作用：可转换任意两个选中活物的任意特征。】 穆旷察觉到什么，骤然运用所有的能量抵抗这一场转化：“放手——停下！你别这样！” 在极盛的光亮即将吞没这一片天地之前，齐诺抬起眼，狡黠地冲着他低声道。 “我偏不放手。” “嗡——轰！” 眼前的一切于瞬息之间被风暴席卷吞噬，最后回荡在所有幸存玩家耳畔的是不休的嗡鸣。 再睁眼时，万籁俱寂。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C市早间新闻播报。在昨日晚二十三点左右，田方区突然响起大范围爆炸声，具体缘由相关部门仍在紧密排查，三方大道路段暂时封闭，请广大市民朋友注意安全……” “这里是C市晚间新闻播报。据公安局相关部门确认，二十年来本市多位失踪人员目前已安然无恙回归家中，家属与本人已前来重新置办户口本与身份证。最早一位失踪人员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李先生，令人好奇的是，他的容貌丝毫未变，与失踪时别无二致……” 沈从容与妹妹循着模糊记忆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很恍惚。 “哥……”沈云烟看着自己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嗓音不自觉地带了些哽咽，“我们……真的回来了吗？” 他们的母亲已经抱了上来，泪流满面：“你们俩这五年到底去哪儿了啊，我和老沈找了你们好久！” 沈父也是眼眶通红，止不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从容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潸然泪下。 在家中休息好几天之后兄妹俩才终于收拾好心情，适应了一下现在的生活。沈云烟拉着沈从容：“我看了新闻，说市中心有烟花秀，一起出去走走嘛？啊对，游哥他也说了会去的！” 沈家与游家挨得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回来之后游羲立即联系上了兄妹俩。那边估计也在调整自己，这几天都没出过门。 沈从容颔首：“好。” 于是当兄妹俩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游羲在门口等着他们，看着这一幕怔了半晌。 沈从容上车坐到他旁边：“怎么看傻了？” “没什么。”游羲搓了把脸，“刚才看着你们出门，恍然间有种上辈子的感觉。”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一行三人走到市中心，烟花秀已经开始。无数烟花升上夜空绽放光华，美好绮丽，气氛难得如此宁静安逸。 沈从容感慨万千，在下一场开始的间隙余光扫过一张极为眼熟的面容，骤然一怔，下意识唤：“齐诺！” 被唤到的青年身形一顿，转身看来，便也走到了他们身边。 沈从容刚想打招呼，对上眼前人沉静无光的眼眸却蓦地一顿，犹疑半晌：“你……” 游羲也注意到了他，却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副本里认识的那个爱笑的少年，一时之间皱着眉没有说话。 顶着齐诺面容的青年气质沉稳，过来之后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良久后才朝着他们轻轻颔首。 “好好活着。”他说。 沈从容一个恍神，正要再说些什么，那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遁入了灯火阑珊处，再不见了踪影。 “是我的错觉吗？”沈云烟嘀嘀咕咕，“总觉得刚才的小少爷怎么看都很像是管家诶。” 回来之后，沈云烟还会下意识这样称呼他们。 “……也许是他们待在一起久了吧。”沈从容抬起眼看着第二场的烟花，“无论如何，祝他平安。” 祝那位小少爷也能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写无限游戏的题材，每天揪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写，果然我的逻辑已经被果冻吃掉了（趴） 后面还有个前世今生的仙侠修真就结束了！（握拳） 番外的话，大家如果有想看的可以说说，我尽力写QwQ. 第六卷 终焉《 》 90-99 第91章 不离（1） 不离谷中的竹林里困了一个来自凡间的少年。 少年眉眼精致, 似春日乍现的骄阳一般灼灼夺目，此时却难掩疲惫颓然，本该盈满明亮的琥珀色眼中是无法忽视的麻木。 恨到了极点, 怨过所有一切，无法改变现状，于是也只剩下麻木。 竹林风声涛涛, 仙鹤清鸣振翅, 神界中向来不见踪影的鸿修上神现身在这处地方。 他未掩饰自己的气息, 竹林正中央木屋前躺着晒日光的少年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却也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穆寻在少年身旁坐下，搭上少年手腕后用神力尽力蕴养少年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与灵魂。 少年被他握住手腕的时候下意识一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竹林。 他如今的身体太过虚弱，每次用神力蕴养都只能一点一点来，以免虚不受补。今日份的疗伤结束后穆寻也没有放开他的手腕，而是顺着少年掌心的纹路向上而去, 直至与他十指相扣。 身旁人的手掌温热柔软，触及时少年软绵绵的指尖一颤, 却也没有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只是沉默地任由他握着。 自从少年苏醒以来, 他们二人便一直是这样的相处状态。 他当初剔骨散灵, 拼尽全力逃离那个地方, 最后摔下万魔窟, 没想到再睁眼醒来他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男人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不仅以至纯灵力替他疗伤, 甚至用那些他只在孤本古籍中见过的天材地宝蕴养着他。 只除了他实在太过沉默, 好似自苏醒以来便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半个字。 少年微微出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头，怔怔地望着穆寻出神。 穆寻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与他对视，很快发现了少年只是看着他出神，便也安静地由他看着。 他转过头望向这一片绵延不绝的苍劲青翠，沉吟半晌，忽而起身，顺势抱起了少年。 他猝不及防被穆寻一把抱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堪称乖巧地抬手揽住他的脖颈，也没问这是要做什么。 穆寻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往旁边一处蜿蜒而上的小径走了上去。 路旁开着不知名的细嫩小花，点缀着一片青绿。他看着这一片静谧的景，下意识又看向穆寻，原本还有些无法排解的怨恨在此时似乎也散了些。 他们很快就到了路的尽头。他抬眼望去，却蓦地一怔，只见眼前霞光万丈，金乌恍若伸手可触，云海翻腾舒卷，偶尔风声送来雪白的鹤，扑着翅膀傲然地停在了他们身旁。 穆寻抱着他盘膝而坐，没放开他，说了自他们相处以来的第一句话：“碧江竹林待得时日较长，恐你厌倦，此处可还喜欢？” 他怔愣许久，缓缓看向穆寻，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沉默许久后，他轻声道。 穆寻抚了抚他的发顶，与他一同看着朝夕烟霞。 似乎是因为终于开了口，萦绕在少年心头的疑问也终于在此刻有机会问出来：“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穆寻，字鸿修。”穆寻平静道，“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道侣。” 天地鸿蒙，修其道也，他守天地六界，故而起了“鸿修”二字。 只可惜命运向来不由人所想，他还是没能永久地守在这个位置上。 听到穆寻这么说，少年顿时愕然。 “道侣……？”他喃喃道，“可我此前从未见过你，更何况你也不似需要找道侣的人。” 穆寻气质出尘，缥缈若天上辰星触不可及，眼眸中总是万年不化的淡漠寂静，一看就是那种不沾七情六欲的圣人。 听到少年这么说，穆寻垂下眼看着他，直到看得少年都快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他才极轻地笑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笑，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我是为了谁才会入红尘。”穆寻语气依旧平静，手中动作却与之相反，亲昵地轻轻捏着他的鼻尖，似埋怨又似娇嗔，“真是个没良心的。” 少年被他笑得脸热，在他碰上自己的脸时更是热气翻涌，平白生了不少悸动，胸口处不休的吵闹怦然作响。 他确实不抗拒穆寻的各种亲近，甚至在他没发觉的时候还会对此感到欢喜。 现在这份欢喜已经被发现了。 “既如此，该你了。”穆寻忽而道，“你的姓名，也该告知于我。” 少年顿了顿，心情有些微妙：“你既说是我道侣，不该知道我的姓名？何必要问。” 穆寻淡淡道：“我想听你说。” 那一瞬间他有点想笑，实在没料到眼前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刚想开口，却蓦地沉默下来。 “我打算换个名字。”也许是因为穆寻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确实太好，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倾诉，“原来那个名字太恶心了，我不想再用。” “好。”穆寻没有细问，“想换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没想好。”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气氛太过安逸，他倦怠下来，“不如你帮我起一个？” 沉默了许多天的少年在这一刻才终于展露了几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一点活泼。 “总归还有许多时日。”穆寻温声道，“你可以慢慢想。” “慢慢想啊……”他有些怔怔地望向被日光照得透亮的远方，沉默良久。 “嗯。”穆寻应道，“慢慢想。” “若是我说，我势必要求一个寿与天齐呢？”他原本寂然的双眼被种种复杂的情绪点燃，“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狂妄？” “嗯。”穆寻只道，“那便逆天而行。” 守了这片天地万余年的神明竟有朝一日也能说出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话来。 少年静静地凝视着某一处，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先前的名字唤作赵奠。”在这一刻，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将那不堪的过往尽数解开，“光是听名字你也知道这能是一个什么好名字……所以我要改个姓名，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嗯。”穆寻附和，“无可厚非。” 听到穆寻应和，少年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本以为这个名字是他们对我的肯定，却不曾想原是对我的一种恶意。”少年娓娓道来，“赵氏一族之所以能于长明中洲横行数百年，便是因为每过二十年，族中便会有一子成为所谓的祭品。” 纵使先前已经听他说过一次，但如今再听，穆寻还是禁不住心中一疼，拥紧了他。 “祭品成年之前，根骨修为维系着一族气运，修为越高则气运越盛。成年之后，便会被锁入通天塔，根骨成为桎梏，至死都是蕴养灵泽的阵眼。”少年闭起眼，“何其可悲。” 成年之前，族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哄着骗着他提升修为，处处让着他，端得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成年的那一天他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所谓的亲情都是水上浮沫，虚伪得令人发笑。 “嗯。”穆寻抚上他的侧脸，低声道，“但你逃出来了。” “是啊，我逃出来了。”他睁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意，“他们一定想不到我敢直接剔下根骨，散尽一身修为，最后还成功逃到了万魔窟，运气真好。” 穆寻不再言语，只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心疼，情不自禁地垂首轻轻亲在他的额头。 被穆寻这么一亲，他满腔的怨恨戾气蓦地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一下：“你别这样。” 穆寻又是笑了笑，忽而问：“想好要起什么姓名了吗？” “想好了。”少年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我要叫齐诺。既要寿与天齐气死他们，也会信守承诺，绝不像我那父亲满口谎言，从小哄骗着我专心修炼。” “好，今后便用这个姓名。”穆寻轻轻勾起唇，“寿与天齐，一诺千金。” 他高兴起来，眉眼弯起，眉宇间也不似原本那般苦大仇深，转而直视着穆寻问：“我知晓如今伤势颇重，依你看，我可还能重塑灵根，重拾修为？” 穆寻颔首：“自然可以。” 他眼中骤然一亮：“此话当真？” 穆寻：“当真，我从不骗人。” 等他魂体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估计也能想起一切了。 “如此再好不过。”齐诺也笑了起来，“我信你所言。” 见他终于一展笑颜，穆寻心里也松了口气，转而开始忧虑起之前的隐瞒。 上个位面他知道齐诺很是生气，到最后甚至互换魂魄替他送死。一整个位面被彻底摧毁，齐诺也伤得不轻。 也不知道经历了这一遭，他能否稍微消气了些。 “是了，我似乎还未来得及问。”齐诺的声音很快让穆寻回神，听到他好奇地问，“这是何处？景色如此卓然，我还未见过这般美景。” “此处是神界不离谷。”穆寻道，“是我的居所。” 齐诺眼眸微睁：“……神界？你竟是神？” 第92章 不离（2） “嗯。”穆寻应道, “曾经是。” 听到他这么说，齐诺有些诧异，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曾经是？那你现在不是了么？” “嗯。”穆寻扣在他腰间的手未动, 是很亲昵融洽的动作，“当初为了寻你，我将神格抽离留下, 替我镇守天地。自那之后, 我便不再是神。” “为了……”齐诺困惑不已, “寻我？” 穆寻只看着他, 垂眸敛下过于复杂难辨的情感。 “待日后，你想要知道的都会知道。” 齐诺眨了眨眼：“哦。” 他顿了顿，不自觉地带上了点轻快：“那就以后再说。” “嗯。” 这一天之后, 齐诺的精神便渐渐恢复, 除了时常会望着某一处出神，也时常与穆寻登上无过崖，一同看了日出日落。 “你最近似乎都不出不离谷了。”齐诺给穆寻斟了一杯清茶，抬起眼看向穆寻, “先前你还会时常出去。” 身体养得好了些，齐诺也不似前些时日那般使不上力, 总需要眼前人抱来抱去。眼下能为穆寻亲手斟一杯茶, 他回味着自己现在的心情, 竟还品出了几分一切都在转好的高兴来。 “先前外出, 是为了寻些药材给你养魂蕴魄。”穆寻抿了一口, 答道, “如今你好了不少, 便也不再需要那些。于我而言, 伴你左右更为重要。” 齐诺尚且还不能适应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闻言也只怔了怔，飞速别开视线，含含糊糊地应着：“我也不是非要人陪着……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嗯。”穆寻神色如常，“是我需要你陪着。” “……” 于是齐诺更不好意思看向他，只敢余光偷偷瞥着他在崖间山风之中卷起纷飞的素白衣角。 说起来，穆寻的衣物饰品很符合世人对神明一类的刻板印象，多是常着一身素衣白袍，腰间坠着青烟玉佩。齐诺先前还对此类“老古板才爱穿的素白衣物”敬谢不敏，现在看穆寻穿多了，自己再穿着竟也觉得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穆寻注意到齐诺看着自己的衣物出神，略微思索，忽而问：“不喜白衣？” 他记得齐诺以前是很喜欢穿着明艳灼目的衣物。 正如多年之前在万魔窟二人初见，齐诺一身血衣笑得张狂肆意，提着他那把用血肉浇铸而成的本命剑杀出了一个凶名。 从那之后，他再现身于修真界复仇之时，便从始至终都着一身艳红衣袍。 “……嗯？”齐诺很快回神，摇了摇头，“没有不喜欢，这样就很好。” 说着，他打量了一下穆寻，语气真诚：“你穿着这样就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如此，”穆寻默然半晌，“我知晓了。” 齐诺眨了眨眼：“昂。” “你我去一趟栖霞。”穆寻看向齐诺，“如何？” 齐诺：“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去干什么？” “栖霞乃是凤凰一族的栖息之地。”穆寻道，“去找她们为你做一件羽衣。她们的羽衣沐霞如折光落尘，浸月似霜雪挽江，是天地独一份的绝色。我想，你应当会喜欢。” “……啊？”齐诺霎时怔愣，再开口时忍不住磕巴了一下，“会、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如今穿着很是舒适，也没必要非得寻什么羽衣。” “你也许久未出门了，便当做是游玩也好。”穆寻牵起他的手，“走罢，握紧我。” “……好。” 若是说不离谷是一片静谧安宁的世外桃源，栖霞这处便热闹许多。 穆寻来前便告知了旧友。他们抵达栖霞入口之处时，一声清亮的凤鸣响彻云端，下一瞬炫丽的尾羽一闪而过，一位模样稚嫩的孩童便出现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地向穆寻行了个礼：“见过上神，请随我来。” 穆寻微微颔首：“有劳。” 齐诺满目惊艳，一路上皆是牢牢扣着穆寻的手。他不住地看着周围高大苍翠的梧桐，清脆欢悦的鸣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凤凰族人鬓间别着一朵灿烂热烈的凤凰花，偶尔还有人会与穆寻打招呼，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齐诺身上。 他们走到一处别致的小院之前，孩童便已颔首退下。眼前的门从里头被打开，眼尾点缀着朱砂丹霞的女子笑吟吟道：“杵在我门前作什么木头，还不快进来。” 穆寻颔首，牵着齐诺一同盘膝坐在了女子对面：“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无妨。”女子笑道，“传闻中的鸿修上神如今竟愿屈尊现身此处，说出去也是去凤凰一族面上有光。” “多谢。”穆寻颔首，转而看向齐诺，介绍道，“她便是如今凤凰一族的族长，凤九潇。” 齐诺：“见过凤族长。” “客气了。”凤九潇看向穆寻，“所以这位随你而来的小友是？” 穆寻：“这是我的道侣，齐诺。” “道侣？”凤九潇难掩意外之色，“你这人竟也会有道侣？我还以为你早已天地为妻，终身守节。” 穆寻：“……此话今后少说。若是让天道听了去，少不了磋磨你。” “开个玩笑，莫要当真。”凤九潇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我知晓了，所以千年之前你寻我要凤凰血，也是为了你的道侣？” 穆寻：“正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凤九潇连连感叹，转而看向齐诺笑道，“你二位甚是般配，佳偶天成。” 齐诺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多谢。” 初时乍一听确实觉得这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道侣甚是荒谬，不过……道侣是穆寻，也不是不能接受。 “面皮竟这般薄？”凤九潇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忘了羞怯为何物，眼下稀奇地看着齐诺微微染红的耳垂，“鸿修，你这是从何处寻的道侣，果然很是可爱。” 穆寻：“万魔窟，你莫要打趣他。” 凤九潇：“……你是在同我玩笑？你道侣身上并无魔气。” 穆寻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言，沉默以对。 “也罢，我无意打探。”凤九潇捻起一块糕点，将碟子推向齐诺，“尝尝。” 齐诺接过：“多谢。” 凤九潇弯起眉眼，看向穆寻：“说起来，你此番前来寻我可是为了替你道侣疗伤？我观他伤势不轻，若你需要，我再赠些凤凰血。” “多谢，不过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凤凰血。”穆寻拿出一块巴掌大五彩斑斓的石头递给凤九潇，“还请为我道侣织一件羽衣。” 凤九潇闻言挑眉，接过石头细细一看，顿时喜上眉梢：“竟是如此精纯的五色石，有劳你费心，莫说一件，便是十件羽衣也不在话下。” 穆寻：“那便十件？” “不过是玩笑话。”凤九潇神态自若地收起五色石，“羽衣难以织造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可以保证，九九八十一日，定能给你这位道侣织一件最为满意的羽衣。” 穆寻颔首：“有劳。” “既然如此，这段时日你们便先在我栖霞住下罢。”凤九潇笑道，“虽说此处比不上你不离谷，但对他伤势也有一定的疗愈作用，住下几日也无妨。” 穆寻没有立刻应答，而是先看向齐诺，问：“阿诺，你是想在此处休憩一番，还是回不离谷？” 齐诺原本有些神游天外，听到穆寻唤他才慢半拍地“啊”了一声：“问我？我都可以啊，看你。” 穆寻略一颔首，正要回话，只听齐诺又自然而然地说：“反正在哪里你都会陪着我，所以我在哪里也都可以。” 他霎时一顿，眼中浮现出明晰动容，转而看向凤九潇时神色都柔和不少：“那便多有叨扰了。” “无妨，无妨。”凤九潇摆了摆手，有些稀奇地看着穆寻这番神态，啧啧轻叹，“说真的，鸿修，我从未想过你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穆寻没有应声，只敷衍地应和了一下。 凤九潇见他又开始不说话，转而看向齐诺，托腮笑问：“我观齐小友不似魔域那群魍魉一般煞气冲天，想必也并非真正的万魔窟之人？” “嗯，我不是魔。”齐诺有问必答，“我原先是凡间修道之人，因被追杀才无奈跌入万魔窟，然后就被穆寻救了一命。” “竟还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凤九潇更感兴趣，“因此你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了？” “嗯……”齐诺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确定，“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凤九潇扑哧一笑：“没想到啊鸿修，你不仅难得会去万魔窟，竟还救了人，真不像你。” “嗯。”回想起那段往事，穆寻沉默几息，“命运使然。” 他当初去万魔窟只是因为天机预料会有魔子现世，恐他毁天灭地搅乱命数，天道便向穆寻预警，要他尽可能斩而杀之。若是不成，将其囚禁避世也无妨。 穆寻应而前往万魔窟，谁也没有料到淡漠无情的上古神明竟会在见到所谓的魔子第一眼便对那个少年生出恻隐之心，放了他一条生路。 第93章 不离（3） 他们便暂且在栖霞住下。 齐诺这几日颇有看花眼的趋势, 夜晚俩人登上人迹罕至的九重高塔赏月，齐诺瞥见远处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便知是凤凰浴火, 翩翩起舞。 栖霞实在是过于热闹了些，无论是哪个方面。 齐诺攥着穆寻的手，目露感慨：“我此前只从古籍之中窥见描绘凤凰神龙这般存在, 未曾想如今竟还有幸得以亲眼所见, 果真是风华无双。” “喜欢看这些？”穆寻揽着他, 淡声道, “等羽衣织好后，便去神龙一族看看？” 齐诺转眸看他：“方便吗？” “无妨。”穆寻揉了揉他的头发，“神龙一族的族长潜临也是我的旧友。” “噢。”齐诺了然, “我知道, 这就是五湖四海皆亲朋。” 穆寻微微一顿，轻轻笑了一下。 “没有皆亲朋。”穆寻说，“好友也只有凤九潇与潜临二人，往常很少见面。上一次与潜临相见, 约莫要追溯到六千年前。” 齐诺沉默下来，望向远处渐渐黯淡下去的火光出神半晌。 “你是不是, ”齐诺低声问, “很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接触？” 来时他便注意到了穆寻对于别人那是真不想多靠近, 不离谷环境清幽安静, 现在他赏月也要躲着来到他人打扰不到的地方。 在如水月色下, 穆寻转过头与齐诺对视, 于是齐诺便也从他深黑的眼中看出了如水般的温柔。 “我一人过了千万年岁月, 也过惯了这样的日子。”穆寻抬起手, 缓缓按住他的颈侧, 感受到指尖触及他跳动不已的地方，嗓音渐渐低沉，“除了你，我也不愿再接触他人。” 仅他是唯一的例外，这一认知早在一千年前便根深蒂固。 大概天道也想不到祂钦最为满意的孩子竟会因为一次平平无奇的预示而生出了七情六欲。 齐诺有些恍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靠近，直到与他双唇轻缓相触，一片柔软。 他蓦地睁大眼眸，怔怔地望着穆寻。 穆寻轻轻碰了几次，见他呆滞当场，觉得万分可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张口。”他低声说。 齐诺怀疑他故意施了言灵，要不然为什么光是听到他在耳边呢喃厮磨，就真的乖乖听话张开了嘴，任由他长驱直入，侵占所有。 这里的月华也会醉人吗？为什么他的脑袋开始晕晕乎乎，只想与他依偎直至天长地久？ 第二日，那位先前领着他们进入栖霞的孩童循着凤九潇的吩咐，将他们带到了碧水流花处，带到之后便如之前般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这里的树都生得高大，繁枝茂叶皆是暖橙之色，其中点缀着无数红芒，细细一看才知道这些红芒是一条条迎风而舞的红带，其上皆书写着凤凰一族的符文。 齐诺新奇地看着满目繁枝垂下万千红带：“此处莫非是许愿之地？” “嗯。”穆寻道，“凤凰一族凡婚丧嫁娶，皆会来此将她们的祝愿写下，再系于枝头。久而久之，此处便成了这般景色。” “此处便是凤凰她们的祭坛。”他们身侧忽而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问天寻道，护佑一族生生不息，说起来，我族内也是有着这样一处地方。” 齐诺循声好奇望去，只见是一位额间长角、面颊生鳞的男子向他们略一颔首，朗声笑道：“鸿修，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穆寻向他颔首，转而对齐诺介绍道，“他便是龙族族长，潜临。” “幸会。”潜临看向齐诺，“想必你就是鸿修的道侣，齐诺小友了？” 齐诺点了点头：“潜临族长，幸会。” “客气，唤我潜临便是。”潜临手中青色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了几下，“我如今已非族长，早一千年前便继位给了后人。” 穆寻顿感意外，只见潜临蓦地盯向了他，慢条斯理地问：“鸿修，你猜这是为什么？” 穆寻默然半晌，一瞬了然：“莫非是你接了我的职责？” “是啊。”潜临长叹一声，似感慨又似打趣，“天将降大任，除了我还有谁能接替你的位子，凤九潇那丫头疏于修习，懒惰成瘾，她是不可能了。” 潜临话音未落，一道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攻击贴着潜临的面门直直劈来，被后者险而又险地避开。 “哪来的虫子败坏我的名声。”一道传音悠悠飘来，“小心我将你赶出去，少来我栖霞妖言惑众。” “啧。”潜临摇了摇头，“气性还是这般大，百千年的修身养性都修了个虚无。” 穆寻中肯点评：“是你言她不是在先。” “罢了，与她计较反倒显得我气量狭小。”潜临笑哼一声，看向齐诺，倏忽道，“我们一千年前见过，你可还记得我？” “嗯？”齐诺眨了眨眼，顿时迷茫，“你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如今年岁分明也才二十。” “嗯？真不记得了。”潜临挑眉，转而看向穆寻，“你道侣因重伤而失忆了？” 穆寻：“嗯，过段时日便能好。” “我失忆？”齐诺抬眼看向穆寻，“难道不是我坠万魔窟后便得你所救？何谈失忆一事。” 穆寻垂眸看他：“想知道？” “不妨略说一二？”齐诺看向在一旁明显摆出看戏姿态的潜临，“比方说你我一千年前在何处见过？” 潜临拉长语调：“当然是凡间，长明中洲万波城。” 齐诺霎时蹙眉，细细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抱歉，毫无印象。” “哦？无妨，兴许是我年纪大了，这里不太中用，”潜临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笑道，“不记得也无妨，毕竟如今的凡间早就已经没有万波城了。” 齐诺蹙眉更深：“怎会没有万波城？” 万波城可是长明中洲赵氏一族的老巢，岂是随随便便说没就没。 “不知道，我已经许久未去人间了。”潜临摊手，转了个话题，“既然你们来了栖霞，可想过要去我长渊做客？” 穆寻道：“有此打算。” “那还真是不巧，”潜临摊手，“族中的幼崽受在人间长大的少族长蛊惑，天天嚷嚷着一定要去人间。长老们防不住那群人小鬼大的，索性暂时封了整个长渊，如今有进无出。” 齐诺若有所思：“那还真是不巧了。” 穆寻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唇。 潜临又与齐诺随意聊了聊，提到人间如今正是一年新春佳节，甚是热闹，大可前去一同游玩。 他走后，穆寻率先问了齐诺：“可是想去人间？” 齐诺蹙眉沉默良久，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嗯？”穆寻有些意外，“你不愿去？凡间的新春佳节热闹非凡，你应当会喜欢。” “我告诉过你我的过往，事到如今心中尚有仇恨未消。”齐诺直视穆寻，“修为未恢复之前，我不愿再去人间。” 穆寻一顿，静静望着他，沉默半晌后却是一声轻叹。 “难怪夜半入睡之时你总在不安难眠，问时你又避而不谈。”穆寻轻声道，“原来是忧心实力不能恢复，无法为你自己寻仇。” 齐诺手指攥紧成拳：“是。” “但是阿诺，”穆寻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赵氏一族早在一千年前便已彻底消失，是你亲手报仇雪恨。” “你亲手毁了赵氏通天塔，覆灭赵氏灵脉，将当初负你之人皆尽数复了仇。”穆寻垂下眼，无端地有些难过哀伤，嗓音依旧平静，“后来你一剑劈毁万波城的牌匾，那时他们唯恐惹怒你，从此万波城便也换了个名字。” 但也正是因为齐诺当初复仇不屑多言，过于果断，又是一身毫不掩饰的魔气外露，凶名便这么传遍了修真界，引起无数忌惮。 齐诺闻言愕然：“怎么会？那、那我……” “一千年前……一千年前……”齐诺怔然低喃，“可是我如今，我分明……” “所以方才潜临才说你失了忆。”穆寻安抚他，“不过无妨，总有一日你会自己想起来。” 齐诺紧紧蹙眉不语，但再细看，眼瞳中又满是茫然。 原来仇恨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得以平息，而他如今应当是失去了一千年以来的记忆。 “既然如此，”齐诺蹙眉，问向穆寻，“我如今身上的伤不是因为剔骨散灵而成的伤？那又是因何受伤？” “你是为了救我。”穆寻低落地垂下眼，“是我不好。” “……救你？”齐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你既是上神，又言曾镇守天地，应当是很强的存在，还需要我救？” 穆寻抚着他的侧脸，先是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下，飞速撤开后才道：“当初你复仇之后便随着邱无际离开此处。我为了寻你，剥离神格将其留下，穿过壁障之时魂魄碎裂。” 听到“魂魄碎裂”之时，齐诺的心猛然揪紧，也不计较方才他亲了自己的事情，蓦地抓住他的手臂：“魂魄碎裂？那你如今——” “放心。”穆寻看他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实在太过动人，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你已替我聚齐了。” 第94章 不离（完） “是么。”不可否认, 齐诺在听到他这一番话的时候心中确实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连带着他面上也扬起笑容，“那便好。” 穆寻低低应了一声。 九九八十一日转瞬而过, 凤九潇就带着两件羽衣交给他们：“我们凤凰一族的羽衣必然是天下独此一份，便当做是我送你二人的礼物，祝愿永结同心。” 两件羽衣乍一看很是相似, 但在一些细节上又各有巧思, 衣襟用金丝绣上他们各自的姓氏, 触之舒缓柔软, 恍若轻云溪水，三月春光。 穆寻与齐诺道了谢，便往人间而去。 乌溪城银装素裹, 落雪纷飞, 但城中张灯结彩，各家各户的门扉都贴上大红色的“福”字，街头上的黑脸男子张口一吐便是一团火焰点燃花灯，璀璨夺目, 引来旁观者阵阵叫好。 “书接上回，那魔头出手狠辣, 将那昌盛强大的赵氏一族一夜之间便摧毁殆尽。”说书人惊堂木一拍, 嗓音浑厚悠长, “清池碧水焚烧殆尽, 楼台玉宇灰飞烟灭。自那之后, 那魔头残忍嗜杀的凶名便传遍人间。” “但事实另有隐情！”说书人手中折扇猛地一挥, “那魔头如此残忍嗜杀, 原是赵氏一族龌龊良多, 竟将后辈当做祭品……” 齐诺抿了一口清茶, 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说书人口若悬河。 再听他人诉说这段往事，齐诺本以为自己会有些应该有的怨恨气恼，但如今却更像是听着他人的故事，早激不起半分波澜。 齐诺转眼看向穆寻：“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穆寻平静解释：“当年你走之后，我便将诸多隐情公之于众，替你凶名辩解一二。” “是么。”齐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他们会信？” 穆寻没打算细说：“若是不信，也不会流传至今。” “如今我再听，却更像是他人的故事。”齐诺托腮敛眸，“原来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既然仇恨消弭，定然是我亲手所为。” 穆寻：“自然。” 他们也不打算再接着听下去，悄然离开了茶馆，走向渡人桥。 渡人桥的桥上红衣少年伫立良久，怔然垂眸看向江面沉默不语，半晌过后看着细雪落江勾唇一笑，出尘绝色的面容刹那间生动无比，再不见一丝当年阴霾。 新春佳节飞雪连绵，渡人江的江水却依旧潺潺流淌，不见半分寒意。 江面碧波泛舟，造型精巧的花灯点缀着渡人河，花灯内烛火荧荧，闪烁如星。齐诺回头一看，穆寻一身白衣翩然纷飞，提了两盏落花灯过来，将其中一盏递给齐诺。 齐诺接过落花灯细细一瞧，转而看向穆寻挑了挑眉：“特意送我的？” “嗯。”穆寻此时还并非发觉异常，“花灯款式繁多，你若是喜欢别的，再去买便是。” “噢，再买啊……”齐诺悠悠地拉长了语调，语气戏谑，“鸿修上神，你出门前带钱了吗？” “不必担忧。”穆寻站到他的身旁，用神力隔绝了落在他们肩上的雪，“此处以灵石交易，我从前走过不少地方，这些还是有的。” “走过不少地方？”齐诺抬眼看他，“你向来不喜凡间喧嚣，为何会走过不少地方？” 穆寻直言不讳：“为了寻你。” “为了寻我。”齐诺又问，“为何寻我？” “心悦于你。” “心悦于我。”齐诺蓦地笑起，再问，“何时心悦于我？” 穆寻抿了抿唇：“我……” “是万魔窟我双眼失明，你伴我左右之时，”齐诺依旧笑着，“还是后来我行走人间复仇，你归去神界剥离神格之时？” 穆寻骤然一怔，一时之间竟再说不出一言半字，只呆呆地、依恋地注视着齐诺。 “我后来走过很多位面，见过很多人，就没见过有哪个神仙是像你这样又笨又固执的。”齐诺终于缓缓收起了笑意，“找不到我不找就是了，清除记忆把我忘掉你依旧是镇守四海八荒的鸿修上神，我根本不值得你撕裂灵魂来找我。” “值得。”穆寻突然出声，“是我心甘情愿。” 齐诺静静地注视着他，周围喧嚣声渐大，人群涌动。于是在热闹的人间中，齐诺拉下本该不沾红尘的神明，仰头亲上了他温软的唇。 他身上的冰雪早在一千年前就被这一身红衣焚烧殆尽，在炽热跳动的火光中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穆寻温和地与他对视，即使是在耳鬓厮磨之时他也没有闭上眼，而是将他揽进怀中，反客为主。 一吻终了，齐诺后退一步，将手掌按上他的胸口：“没想到你还留了一缕魂魄在这里。有潜临在，天道应当是将你的神格送还给你了。” “是。”穆寻感受到齐诺先前在他胸口画下的烙印发着烫，“先前劳你费心替我收集魂魄。如今我已经彻底完整，你不必再为此担忧。” “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上个位面爆炸也就那样，不碍事。”齐诺放下手，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打算再瞒着我吗？” “抱歉，不会了。”穆寻被他凶了一下，反倒笑了起来，“以后有什么事一定都和你商量。” “这还差不多。”齐诺终于满意，笑哼一声，“说起来，我们管理局内目前人手紧缺，正需要你这样强大的神明来帮衬一二，包吃包住，福利满满，考虑一下？” “听起来不错。”穆寻微微一笑，“如果某一位特殊部门的部长愿意成为我的伴侣，我一定立刻入职。” “诶，我们是正经部门，可不兴搞包办婚姻这一套。”齐诺眨了眨眼，“不过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们也不会阻拦——当然，你也只能跟着你的伴侣一起工作，加入特殊部门了。” “嗯。”穆寻颔首，附和着他，“这样就很好，我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既然如此，”齐诺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本人时空管理局特殊部门部长齐诺，谨代表特殊部门——” “欢迎你成功入职。”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给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递花花~. 第七卷 番外 第95章 番外 系统杀手 时空管理局的局长邱无际时常不在局内, 要想找他还得去他常驻的那个小世界。 齐诺做完任务回来没找到局长，“啧”了一声，也不发通讯, 干脆利落地打开身份识别并定轨跃迁，用真身降临到了邱无际的居所。 开满灼灼繁花的庭院内，一身绯红衣袍翩然的青年长身鹤立, 双手抱臂。 齐诺托腮看向眼前面容俊美且毫无表情的男人, 笑吟吟问：“局长, 这一次有没有系统要与我绑定？再没有我可真的要闹了。” 邱无际抬起深邃漆黑的眼望向青年, 清冷的嗓音宛如机械般毫无情感：“请不要无理取闹，你现在还会需要系统？” “需要啊，为什么不需要？”齐诺大言不惭, “我看其他的同事都有可可爱爱的小系统成双入对比翼双飞, 为什么不给可怜弱小又孤单的我分配一个？我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类，也是会眼红寂寞的啊。” 说着，齐诺叹了一口气，哀怨而又惆怅：“这么多年我为了管理局的维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您不能对我这么苛刻吧？好歹我也是坚守了特殊部门这么多年的劳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难道不该给我个系统？” “你初来管理局时, 说, 不需要这种无能的玩意。”邱无际平铺直叙, “系统们都记住了这一句话。需要我将当时的录像再放一次让你看看吗？” 言下之意, 没有任何系统愿意与齐诺绑定。 “哎呀, 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无知言语。”齐诺目露忧愁, “难道连新出厂的系统都不愿意与我绑定吗？我手里积分很多的, 数据饼干糖果管够还不行？” 邱无际对他的表演视若无睹：“你当年的那一番话与拆卸系统的严重恶劣行为已经被初代系统们抓录下成为了一条默认指令, 作为初始数据嵌入在了核心编码里。” 齐诺：“……” 这群系统真是执拗。 齐诺叹气：“好吧，这群小可爱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了。”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算啦，那我还是不在您这讨嫌了，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任务。” 邱无际望着他殷红的衣袂在微风中翻飞，忽然出声：“等等。” 齐诺顿住：“嗯？” 邱无际问：“你真想要一个系统？” 齐诺摊手：“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为什么每一次都跑来你这磨嘴皮子？你应该知道从局里定轨跃迁到这儿有多贵，我积分也只有那么可怜兮兮的一点……说起来最近局内是不是克扣我的积分了？干了这么多任务才这么一点，不应该啊。” 说着，他双眼亮了起来：“怎么，你这意思，是打算帮我篡改系统的初始编码了？” “系统初始编码不是我能操控的存在。”邱无际就知道他要对系统们的核心数据动黑手，略过关于积分的话题，“如果你愿意在我这接一个拯救系列任务，只要成功率为百分之百，我就给你分配一个系统。” 如果让这个人直接对系统们的核心数据动手，保不齐整个管理局要出大乱子，邱无际不想去设想那样的乱象。 齐诺心说我还不如直接篡改数据再拐一个新生系统来得快，等做完你这个系统任务磨磨唧唧的人都老了：“算了吧局长，我已经认命……” 邱无际：“如果你答应，系统在这个系列任务开启的时候就能直接绑定。” 齐诺迅速改口：“好我答应，系列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系统代号：鸿。”邱无际还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详情请查阅任务面板。一旦失败，系统回收。” 齐诺喜笑颜开：“哎呀早说嘛，好咧邱邱，再见邱邱，等我凯旋再与你分享喜悦！” 邱无际：“看来你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齐诺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走了哟我亲爱的局长，爱你么么哒。”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邱无际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半晌，收回视线，接着探查其他小世界的情况，看能不能再为局内添些壮丁。 齐诺在最开始的世界当中休养生息，俩人玩够之后回到时空管理局，回想起这段往事，齐诺才知道自己说了个笑话。 穆寻根本不用他邀请入职，他本身就已经是编内人员，只不过披着系统的外壳。 他就是局长邱无际给自己指派的系统。 难得终于有系统愿意绑定他，这个系统却是穆寻的一缕分魂，被局长用系统的外壳保护起来，干脆利落地指派给了齐诺。 分魂对齐诺本身就能轻而易举地亲近起来，自然不在乎齐诺以前迫害系统的“丰功伟绩”，心甘情愿地跟着齐诺。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终于有系统愿意接纳我。”齐诺幽幽叹息，“原来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 “最开始，你自称不需要系统辅助。”邱无际陈述事实，“后来给你指派了一个系统，你反手将系统拆卸研究源代码。” 这跟扒光人类所有隐私没有任何区别，而系统核心镶嵌着代表感情的最高级别数据，当然羞愤欲死，火速解绑之后就此把齐诺打上黑名单，并一传十十传百，传遍整个系统部门。 某位特殊部门的部长就此上了局内所有系统的黑名单。 “咳咳。”齐诺以拳抵唇，“那都是年少无知，年少轻狂，哈哈。” 邱无际没打算接这话茬，而是看向穆寻：“穆寻，你是打算以自然人身份入职，还是继续维持着系统身份与齐诺永久绑定，以后一同出任务？” “我都可以。”穆寻并不在意这些，“看阿诺愿意给我什么样的名分。” 邱无际上上下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打量着他们，最后轻轻颔首，用着学术研究的严谨语气说：“很标准的惧内。” “那你就接着当我的系统吧？”齐诺摸着下巴，饶有兴味，“我也很好奇系统部门那边的内部交流，你正好给我当内应。” 穆寻：“好。” 邱无际：“……” 邱无际：“我忽然觉得这样不行，你迟早要把系统部门弄出一堆问题。” “没关系。”齐诺笑道，“不是有那两个保护系统0和1在么？我可不是它们的对手，哪儿敢迫害系统们。” 邱无际：“事实是你一直在锲而不舍地骚扰新生系统，要看看这些年它们两位交到我这边关于你的134583629封投诉信吗？” 齐诺：“……” 齐诺轻咳几声：“谢谢局长帮我压下了这些投诉信，没让它们淹没我的后台。” “不，是因为你后来根本不看，视而不见。”邱无际实事求是，“经过讨论，系统那边采取了直接扣除你积分的方式，具体详情在你的积分发放详情页有注明。” “……”齐诺苦笑几声，“这何尝不是一种偏见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会改过自新，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不能一上来就判我死刑吧？何必这么草木皆兵。” “0和1一直对你严防死守，毕竟你之前的那些行为实在罄竹难书。”邱无际沉吟，“我问问它们，如果它们同意，穆寻就接着担任你的系统；不同意的话，穆寻就作为特殊部门的正式员工，我会让它们给穆寻指派一个系统。” “给阿修指派一个系统？”齐诺顿时乐了，戏谑地问，“然后就让那个小系统对接我们俩？别忘了我们是伴侣关系，那个小系统也别想避开我。” 邱无际：“你这条意见我也会如实告知0和1。” “非常好。”齐诺懒洋洋地倚靠在穆寻身上，“我已经开始期待未来了。” 系统部门最擅长分析处理，一向以高效迅速著称，然而这个议题邱无际发送给那边，却过了很长时间才得到回复： 【系统0：本部门拟同意穆寻成为齐诺的个人系统，赋予系统身份与相应权限，沿用过往代号：鸿，享有相应部门福利。】 【系统1：没有任何系统愿意成为穆寻系统，连带着搭理那个姓齐的家伙，还请穆寻管好齐诺，以后都别让他来骚扰其它系统。考察期限为两个任务周期，如果他能做得到安分守己，我们会撤销他身上扣除任务积分的处罚。】 邱无际将系统部门的回复同步给齐诺与穆寻看。 “唔，”齐诺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穆寻也道：“我知道了。” “齐诺，你现在也算是个有家室的人，”邱无际收起系统屏幕，“以后少找新生系统消遣，闲得无聊就去出任务。” “知道知道。”齐诺举起三根手指，“我发四，以后没有正经事，绝对不会踏足系统部门半步。” “跟我保证没有用。”邱无际瞥他，“你保证的对象应该是系统部门。” 齐诺摸了摸鼻尖：“它们根本不想再看见我。” 邱无际：“还算有自知之明。” 齐诺笑了起来，半晌歪着头看向邱无际，忽然问：“局长，我是这么麻烦的一个家伙，你有没有后悔过救我的命，还把我拎回局里？” 邱无际转过头看向齐诺，嗓音平静：“不会。” 齐诺眨了眨眼：“是么？” “毕竟这里经常被你们戏称难民收容所，”邱无际收回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就喜欢捡没人要的小孩回来。别人不愿意养，我养。” 说完这句话，正好系统部门找邱无际有事，于是邱无际向他俩说了情况后告辞，一个眨眼便不见了人。 “不愧是天道化身，”齐诺满脸感叹，“邱邱这样的圣人还真是世间罕见。或许以后都不应该叫他局长，而是福利院院长？” 穆寻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只听齐诺又戏谑补充：“你说邱邱到处捡小孩，会不会某一天就栽在了某个他亲手救回来的家伙手上？听说现在的某些位面很流行这样的爱情故事。” “应当不会。”穆寻严谨分析，“他心存大爱而无私情，不会为了谁而停留驻足。” 穆寻看得分明，在邱无际的眼中众生平等，没有任何分别，也没有任何存在于他而言称得上特殊二字。 “也是。”齐诺打开待接取任务的面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了庆祝我们终于成功绑定，不如一起去做任务？赚点积分好了，挑个轻松点的怎么样？” 穆寻自然没有意见：“好，我筛选一下符合要求的位面。” “要休闲养老一点的哦。” “嗯。” 第96章 番外 末世（1） MS1087位面。 断壁残垣, 烟尘弥漫。 高亢的嘶喊声不绝于耳，浪潮一般疯狂涌来的大批丧尸死命追着最前头奋力奔逃的那个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亡命天涯。 齐诺坐在高大的榕树上远远望去, 眉梢眼角是肉眼可见的兴奋，向着自家系统毫不吝啬地夸赞：“阿修，这里真的是好休闲养老的一个世界哦。” 【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是比较简单的。】穆寻解释, 【只要确保主角魏如青能成功研究出血清结束丧尸动乱, 就算成功。】 “魏如青……”齐诺抬起眼望过去, “就是最前边被追得花枝乱颤的那个？” 被一大群丧尸追着的那个人仍在奔逃, 只是看着似乎渐渐体力不支，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嗯。】穆寻似乎呆滞了一下，估计还在思索“花枝乱颤”这词用在这儿对不对, 【这个位面被风暴冲击过, 世界线被紊乱磁场冲击得一塌糊涂，我们需要保下魏如青成功活着。】 “明白。”齐诺跳下大树，拍了拍衣摆上沾的灰尘，“你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穆寻那边电流声滋啦乱响, 【等我对比确认与补录完位面任务的信息就进入世界。你可以先送魏如青去平安基地，我们到时候在那里见。】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魏如青仍在逃亡。 他们实验室的这群人跟小队被丧尸群冲散, 车辆故障, 他凭着两条腿奔逃了十几公里, 眼看着魏如青脸色已经发白, 却也只能强撑着不能倒下。 直到他双眼发晕, 一个踉跄瞬间被石头绊倒, 狼狈地摔倒在地。丧尸眨眼间已经抓到了眼前, 一瞬间睁大的涣散眼瞳中清晰倒映着近在咫尺的、沾着泥土脏污的尖利指甲—— “唰——！”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魏如青眼前的一群丧尸刹那间尸首分离，像是被整齐剁下的韭菜，砰然掉在地上，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魏如青被扬起翻风沙迷了眼，缓了缓再细细看去，一个眼眸明亮的青年已经挡在了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长剑手起剑落，砍瓜切菜般游刃有余，很快就解决了这一片丧尸。 青年手中的长剑似乎不满地震动了一下，似乎是嫌弃主人竟然拿本命剑来砍这种奇丑无比的东西。 青年转过身来，拿着布帛细细擦拭着剑刃，向魏如青笑道：“没事了。” “……谢谢。”魏如青止不住地粗喘着气，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起来，最多勉勉强强坐起来抬头看向他。 眼前的青年衣着过分整洁，身上浅色的卫衣崭新得像是刚洗过，脸色也透着健康的红润，是这个时代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的整洁。 下一秒，魏如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手里已经擦拭干净的长剑凭空消失，微微一怔。 看来他有空间异能。 正打量着，青年垂下眼向他看来，笑道：“你知道平安基地在哪吗？” 魏如青没有直接暴露自己是基地人员的身份，谨慎地问：“你问平安基地干什么？” “唔，我要去平安基地找个人。”青年食指曲起抵着下巴，笑道，“我的对象抛家弃子，他现在就在平安基地，我去找他要个说法。” 魏如青：“……” 魏如青有些不能理解：“你看起来很能打，你对象还会抛家弃子？”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实力才是硬道理。 “正因为不知道原因才要去问个清楚，总不能是因为怕打不过我而丢下我了吧。”青年叹了口气，“所以你知道平安基地在哪里么？” 魏如青迅速衡量利弊，定了定神：“我是平安基地的科研人员魏如青，身份牌在这里。” 在青年挑眉接过身份牌细看的时候，魏如青接着说：“如你所见，我与我的同事们出来确认并搬运贵重器械，但是被丧尸群冲散了，我希望能聘请你护送我回平安基地，报酬任由你开，只要我支付得起，可以吗？” “听起来不错，我答应了。”青年看见魏如青后面还跟着“教授”两个字，将身份牌抛回给魏如青，“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好的。”魏如青点了点头，“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只有空间异能吗？刚才看见你使用冷.兵.器，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吗？” “是啊，我有空间异能。”齐诺双手抱臂，闲散笑着，“至于剑，其实我是个剑修，一岁就开始握剑。虽然我没有其它攻击性异能，但保护好你没有问题。” 魏如青虽然不理解，但尊重这种文化传承：“好的，齐诺。事不宜迟，我建议我们现在立即离开这个地方。” “确实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地势开阔，要是被丧尸群包饺子过来掩体都找不到，齐诺垂眼看他，眼中带了些戏谑，“所以魏教授，你还有力气吗？” 魏如青此刻仍旧处于力竭状态，闻言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了咬牙：“没事，我还能走。” 下一秒，他听见齐诺清晰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齐诺单手把他拎了起来，像甩单肩包似的一下子把人甩在了背后，扣着他的手腕向前让他揽着他的脖颈：“抓好，别乱动。” 魏如青晕晕乎乎地：“……好。” 齐诺背着他毫无压力，哪怕是在上蹿下跳也如履平地。偶尔需要指路的时候叫一下魏如青，其它时间齐诺都在一边跑着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偶尔遇见丧尸，不过三秒也被齐诺一剑斩下，一路顺畅。 七个小时后，他们成功抵达了平安基地，经过一番检查后顺利进入。 魏如青成功踏进平安基地与着急忙慌的同事会合，整个人还有点恍惚，看向齐诺：“你体力真好。” 齐诺失笑：“当剑修当然得先锻体。” “如青！”一个身形高大的黝黑男人大踏步地走过来，像检查猫崽一样翻来覆去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很长时间，还以为你——” “现在还是在外面，你别对我动手动脚。”魏如青无奈低声说话，随即示意男人看向齐诺，“我运气好，遇见了他，是他把我从丧尸群里救出来，并且安全送回来的，我答应了人家给报酬。” 男人又打量了一番干净整洁的齐诺，向他走过来：“你好，我是平安基地的总负责人魏远山，十分感谢你救了我弟一命并安全送回来，需要什么可以尽管开口。” “我需要的现在不方便说。”齐诺看向魏远山微微一笑，并不忌惮他身上极强的气势，“说起来，我来平安基地是为了找那个抛家弃子的对象，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这个小忙。” 魏远山神色微松：“好的，请问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 齐诺还在思索该怎么说，听到耳边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环顾一圈，看到这里的时候一顿，随即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魏远山看向发小：“沈宿？你怎么来了。” 他却没第一时间回魏远山的话，而是看向从他出现起就一直看着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齐诺。 齐诺打量着他，点了点头，对穆寻这一次选的这个身份外貌还挺满意：“终于舍得见我了？” “抱歉。”穆寻在旁边魏远山震惊诧异的目光中微微俯下身，大大方方地亲了一下齐诺的唇角，“是我来得迟了点。” 魏远山呆滞半晌，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像最开始那样公式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沈宿，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甚至还对人家抛家弃子？” 穆寻看着齐诺，笑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有了孩子，你能生？” “那是我们之前养的赛博孩子。”齐诺摊手，“现在应该死了。” 穆寻又笑了一下：“那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以。”齐诺在众目睽睽之下轻佻地挑起穆寻下巴，悠悠拖长了语调，“你今个晚上乖一点，任我为所欲为，我就原谅你。” 魏远山：“……” 魏如青看着听着实在面红耳赤，忙不迭地拉着魏远山先走一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所有人都看到了平安基地向来冷漠待人的二把手沈宿向着那个气质出众的青年乖乖低下了头，把人带回了他自己的住所。 “怎么找的这个身份？”回到沈宿的家后，齐诺先是摸腹肌过了把瘾，“沈宿出什么意外了？” 穆寻有问必答：“之前‘沈宿’这个人物并不存在，是我用了点积分虚构的人物，身份拟定是主角魏远山的发小与平安基地的第二负责人。” 这不奇怪，毕竟齐诺这一次也是数据虚构的身份人物进入位面，只不过没有设定特殊身份，而是一个在末世中到处晃荡的游人。 齐诺顿时眯起眼：“你不是刚入职吗，哪里来的积分？” 第97章 番外 末世（2） “是你之前做系列任务的时候, ”穆寻打开自己的个人信息面板给齐诺看，“身为你的系统，我也有积分奖励。” 齐诺凑近一看, 看了一会儿打开自己的任务完成奖励面板，比对了一下：“为什么你的积分收入比我多了不少？总不能因为处罚就扣了我这么多吧，已经是可以举报0和1它们公报私仇的地步了！” “关于这个, ”穆寻正色, “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我的那些灵魂碎片在原来的故事线结局中都不是很好吗？” “想过, ”齐诺看着他这正儿八经的模样差点忍不住想上去亲两口，好歹还是忍住了，“说实话吧, 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邱邱, 所以他才联合那些位面对你下黑手？” “不是，与邱无际无关。”穆寻决定挽救一下局长的声誉，“是我自愿所为。” 齐诺拧起眉头：“自愿？你那些年竟然趁我不在当M去了？” “……”穆寻假装没听懂，“我的灵魂碎片会成为锚点入驻位面, 抵御侵蚀与异常，反馈到自身就是气运下降, 所以不得善终。而任务完成之后位面趋于稳定, 就会反馈能量到我身上, 也就是积分。” 齐诺蹙眉更深：“如果我没有接取这个任务, 而是放任你自生自灭, 你岂不是会就此被消耗殆尽, 直到彻底湮灭？” “我相信你会接取这个任务。”穆寻微微一笑, “假设你真的不愿意接取这个系列任务, 我在原本的世界当中还有剥离下来的神格, 上面有我残余的灵魂。等那些位面恢复过来之后会将气运反馈到我身上修补，过个千万年我还能去找你。” “……” 齐诺上前抱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上神，”他语重心长地劝诫，“恋爱脑要不得啊。” 穆寻抚着他脑后细软的发丝：“你喜欢。” 齐诺又是一声叹息。 “不是说要对我为所欲为？”穆寻察觉到齐诺低落的情绪，故意岔开话题，“怎么还不动手？” “不动。”齐诺趴在他怀里，“萎了。” 话音未落，他紧接着闷哼一声，骤然抬头盯向穆寻。 “有吗？”穆寻的语气听上去竟然还有些无辜，“我看着挺精神的。” “穆、鸿、修！”齐诺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腕就要拿出来，“放手！我好心不折腾你，你反倒来折腾我是吧！” 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穆寻捏在手心里，一轻一重地揉着，被齐诺凶了一下也不放手，反倒自顾自动了起来。 穆寻垂下眼静静地看着齐诺所有的神态反应，眼底渐渐凝聚起几分晦涩。 齐诺倒吸一口凉气，两边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起身，软了语气开始讲道理：“那什么，我刚才刚跑了七个小时才来到基地，真的累了，要不改——唔，改天，改天好不好？” “累了么。”穆寻将他不由分说地按回来，嗓音平静和缓，“可我看你还很精神，毕竟你们剑修入门必先锻体，背着魏如青也跑得比澳洲的袋鼠还快。” “为什么要拿我和袋鼠对比——嘶！”齐诺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绞紧了穆寻的衣服，呼吸加重，“你是、是铁了心要在大白天不干人事了？” “嗯。”穆寻瞥了一眼窗外亮白的天光，拿过床头的瓶子挤出液体，涂了满手就往下，“我想你了。” 第二天找到魏家兄弟的时候，齐诺还在连声打着哈欠。 魏远山出于人道主义随口关心了一句：“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齐诺恹恹欲睡，依稀还能看见脖颈处无法遮掩的红痕，“昨天纵欲，不小心过度了。” 魏远山嘴角一抽。 魏如青急急扯开话题：“所以你来找我们，是想好要什么报酬了吗？” “嗯，想好了。”齐诺还是那一副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我需要你魏如青尽快研究出血清，结束这一场乱世。” 魏如青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看向魏远山。 魏远山满脸意外：“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这么心怀大爱的人，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开始着手研究血清了？” 齐诺决定推锅：“沈宿跟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魏远山也不意外，或者说早有预料是这个答案，“不过可供研究的样本太少，许多东西基地内根本没有，需要的又大多数在危险的地方，所以现在进展缓慢，不是说立马就能拿出来的。” “我知道。”齐诺稍微站直了些，“有什么需要可以列个清单，很难拿的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魏如青神色振奋，不过很快又目露为难，“我记得D市有一个植物园，里面养了不少珍稀动植物，很多需要的东西里面都有，但是很危险。” “懂了。”齐诺点了点头，“列清单吧，我可以去。” “真的？”魏远山狐疑地瞅着他，“不是我故意要质疑你，D市的植物园里面丧尸很多，最高等级的丧尸是一只七阶的精神系异能丧尸，你似乎只有一个空间异能，真的可以？” “哦，没事。”齐诺不以为然，“再不济还有沈宿，他肯定是跟我一起去的。” “沈宿异能也才七阶。”魏远山被他噎了一下，“不说单打独斗，丧尸群都能直接淹没你们。” “说来说去，你只是对我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齐诺叹气，“来切磋吧？让你看看我们剑修的真正水平。” 魏远山昨天就从魏如青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家伙是个使剑的，但现在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语重心长：“我觉得你可以少看点修真小说。” 齐诺：“废话少说。” 于是他们三人一同走去地势开阔的训练场。 魏如青现在的实验进程卡住，也不急着进实验室，有些好奇地问：“齐诺，沈宿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哦，他啊。”齐诺笑道，“昨天晚上他太累了，现在还在睡觉呢。” 魏如青瞬间呆滞，连带着魏远山都神色复杂地看了过来。 他以为发小是上面的那一个，没想到看待事物不能光看着外表，没想到齐诺才是主导一切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齐诺听到系统的聊天频道里传来一道清晰的轻笑。 【造谣我？】 “实话实说而已。”齐诺开着玩笑，“再说了昨天从白天就开始做，我现在腰还有点酸，你就不累吗？我不信。” 【行。】穆寻也不反驳，【是我太累，现在还在睡觉。】 齐诺见他这么配合，笑着哼了一声：“雷霆基地那边什么情况？” 【正在经历一场屠杀。】穆寻道，【他们基地绑了一个七阶异能者正打算给其他基地当实验品，现在那个异能者正在大开杀戒。】 “唔。”齐诺应声，“那你现在在那边注意安全，看着点那个紊乱因素，不方便动手的话我去宰了他。” 【紊乱因素已经被那个异能者杀了，不用我动手。】 “那就好。对了，那个七阶异能者叫什么名字？”齐诺问，“能不能试着拉拢一下？毕竟七阶也挺能打的。” 【他叫祝云逸。】穆寻微微一顿，【不过怕是没办法拉拢了。我来得迟了点，他把人杀得差不多之后捅穿了他自己的心脏。】 齐诺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跟上前面的魏家两兄弟。 “那还真是……”齐诺想了想，“有点可惜了。” 穆寻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不可惜。】 齐诺：“嗯？” 【他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同事了。】 齐诺：“嗯？？？” 他拧起眉头，很快反应过来：“邱邱又过来捡崽子了？” 【嗯。】 “嚯。”齐诺眼睛在那一瞬间都亮了起来，“我都要对他好奇了，竟然会被邱邱注意到，这小孩应该也是个凄惨的。那现在他同意入职了？” 【嗯，已经同意了。】这一次，穆寻那边回复的声音慢了些，过了一会儿才说，【邱无际已经将他带回了局里正在看心理医生，等我们结束任务回去就能遇上他。】 “好好好。”齐诺顿时笑了，“那你快回来。” 【嗯，正在赶回去的路上。】 魏如青正在暗地里打量着齐诺，见他一会儿神情凝重，一会儿又兴味盎然，现在又释怀地笑，不由得挠了挠头。 他的情绪还真是丰富多变。 他们三人抵达了训练场，魏如青在一旁看着，齐诺与魏远山已经站到了台上。只见齐诺手一甩，手里就出现了一柄木剑：“请赐教。” 魏远山如今是八阶雷系异能者，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到齐诺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用手下留情，因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等一下要是被我打晕了，也别自卑。” 魏远山立即就被他气笑了，手中雷电噼啪作响：“我倒要看看你单凭着那一把木剑到底是怎么有勇气跟我叫嚣的。” 他甩出一道气势凌厉的雷电，下一秒表情倏忽一变。 眼前的青年甚至还有空打了个哈欠，仅凭一剑，便彻底劈散了那道攻击。 第98章 番外 末世（3） 穆寻赶回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训练场那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察觉到齐诺的定位就在训练场的最中心，沉默了一下正要上前，周围人骤然惊呼, 近乎遮天蔽月的万钧雷霆当头劈下，烟尘弥漫。 过了一会儿，穆寻前面的人忽然四下散开, 他前面的路蓦地开阔, 直直便能看见在训练场里向着自己笑着看过来的齐诺。 齐诺顺着路向他走了过来, 亲昵道：“回来得还真快。” “嗯。”穆寻一路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又看向训练场上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扛起不省人事的魏远山，与他身旁茫然无措的魏如青，“你这是要干翻平安基地的一把手, 自己当老大？” 这话一出, 大部分人看向齐诺的眼神都变了变。 “哪有，我这个人向来淡泊名利，你是知道的。”齐诺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尘土，“魏远山比武招亲, 赢了就能娶走他的发小兼平安基地的二把手沈宿，只是不小心动静弄得大了些。” 穆寻眼神温和：“所以赢了？” “嗯, 赢了。”齐诺拍干净手后摸了一把他的脸, 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所以咱们挑个良辰吉日尽早完婚, 你已经被你们老大输给我了, 以后都要当我的乖乖媳妇, 给我暖床。” 穆寻抓住他抚着自己侧脸的手：“好。” 正扛着人经过他们俩的魏如青一群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硬要说的话, 大概类似于“怎么就不小心卷进了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调情里头”这种憋屈心态。 魏远山清醒之后听周围的人跟他讲这些事情, 捂着脑袋半晌气笑。 所以打晕他果然也只是那两个人中打情骂俏的一部分而已吧！ 难得如此憋屈的魏远山果断让魏如青以最快的速度列了一个极长的清单出来, 直接甩给了齐诺。 齐诺接过清单，瞬间笑了：“刚才是不是想甩我脸上来着？你堂堂一个基地的总负责人，能不能有点容人之量？被我打输了一次就这么记仇，这样是不好的。” 魏远山呵笑，又看了看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原来你们练剑的真的能搞出‘剑气’这种东西，甚至比异能还好使？” 八阶雷电气势磅礴，劈下去次一点的丧尸都能全部化成灰，齐诺却凭着他那把侮辱性极强的木剑就这么扛了下来。 不仅抗了下来，甚至一剑凌空，近乎破天。 “想批发？别做梦了。”齐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除了我没有谁还能修炼出那个本事，不如老老实实出去给丧尸咬一口来得快，变成丧尸就是命不好……哦对，沈宿应该可以，不过他心思不在剑道上。” “……”魏远山瞅着他，“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沈宿会看上你这么个糟心玩意，难道就是因为你说话太好听深得他心？” 穆寻淡淡地看过来。 “这个嘛……”齐诺故作深沉，“也许是因为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唉，沈宿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也很为难，担心自己的爱太少，让他缺少安全感。” 说着，他甚至还嚣张地向穆寻挑了挑眉，求证道：“是吧？” 穆寻轻轻颔首。 魏远山忍无可忍地朝齐诺比了个中指：“麻烦要点脸。” 齐诺按下他那根笔挺的中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挡下你大招的秘诀，不只是剑气。” “哦？”魏远山心平气和了些，“是什么？” “因为我那把木剑是干的，”齐诺诚恳地看着他，“是绝缘体，不导电。” 魏远山：“……” 魏远山恨不得踹他一脚：“快滚！” 齐诺大笑而去。 魏远山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下心情，转眼看向从始至终在一旁一个字都不说话的沈宿：“你不追上去？” “他去D市植物园就行了。”穆寻掀起眼皮看他，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我留下来。” 这是他们推演世界线后商定的结果。但被齐诺毫不犹豫地留下，他还是有点不开心。 魏远山有点感动：“算你有点良心，没有见色忘义。” “是因为丧尸潮快来了，这一次非同一般。”穆寻淡淡道，“光凭你在挡不住。” “……”魏远山嘴角一抽，“我也没那么菜吧！你好歹异能等级还比我低了一阶，多你一个就挡得住了？” 穆寻：“嗯。” 魏远山：“……我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觉得你欠揍过！” 穆寻：“哦。” 魏远山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无语地去找魏如青想要说说话，吐槽一下这对情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谁料魏如青被齐诺塞了几样东西之后早就兴奋地进了实验室，谢绝外人进入。 当天晚上，平安基地东南方向的丧尸群被噼里啪啦的雷电全然覆灭。 没过几天，负责探测的人员还真着急忙慌地过来说有大批丧尸正整齐划一地朝着平安基地靠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平安基地所有说得上话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重重一沉。 这个规模的丧尸潮目的明确地过来，只有可能是出了能操控它们的人。无论是人还是丧尸王，都叫人心里发堵。 他们开了个简短的会，散会之后便忙着通知下去加固防御。魏远山喝了一口水，看向坐在他身旁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穆寻：“想什么呢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嗯。”穆寻回神，“我在想，阿诺回来应该赶得上丧尸潮。” “那不是好事吗？多个战力还多点胜算，更何况你们小两口还能重聚。”魏远山皱眉，“你怎么还有点不高兴？” “我是担心万一他杀疯了，”穆寻叹气，“后续要怎么安抚他。” 当初还在万魔窟的时候，他眼睁睁地看着尚且失明经脉尽断的齐诺为了活着不知道杀了多少魔物鬼怪。虽然他经历过不少位面，性子相对看上去还算平和，但遇上了这种能释放天性的战场，穆寻还真没有信心齐诺能一直保持理智。 毕竟他对杀戮始终还保留着几分兴奋狂热的情绪。比方说现在远在D市植物园的齐诺在那里头已经杀红了眼，有时候通讯都不一定能及时回复穆寻。 “……”魏远山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齐诺跟个疯子似的，“他到底是什么人？说实在的，齐诺那个家伙该不会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他身心健康。”穆寻捏了捏眉心，“最多是有一点好战。” 【好战？我可不好战。】系统聊天频道中响起那道戏谑的声音，【你也开始造谣我了？我可是世界和平的坚定拥护者。】 穆寻眉间一松：“打完了？” 【是啊。】齐诺笑道，【东西都拿齐了，正在回去的路上。宝贝，记得洗干净等我。】 穆寻笑了：“好。” 魏远山看着沈宿突然笑了起来，哪怕只有一下，也被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端端的你突然笑什么，我觉得我们现在说的话题还算比较沉重？” “没什么。”穆寻恢复成了原本平静的神色，“只是想到阿诺快回来了，高兴。” “兄弟，”魏远山复杂地看着他，语重心长，“恋爱脑要不得。” “嗯。”穆寻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这句话阿诺也说过。” 魏远山：“靠，你没救了！我说的！” 穆寻平静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不出三天，丧尸潮疯狂涌来。魏远山在正前方直面那群糟心的东西，穆寻则是去了后方坐镇。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还挡得住，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训练有素的丧尸比之前难缠一万倍。魏远山渐渐力不从心，终于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一道亮如白昼的光芒在丧尸群后方乍现，天地都为之震颤。 所有人抬头看去，一道红色的人影凌空而立，手中的剑折射晨光，力挽狂澜。 魏远山犹在震撼，穿着红色卫衣的齐诺已经收了剑，揣着手站到他面前：“我家沈宿呢？” 魏远山下意识回答：“他在后方。” “嗯，我去找他。”齐诺点了点头，“丧尸王被我重伤但没死，下一波临死前的反扑还会接踵而来，你们顶住，记得补刀。” 魏远山一听竟然还有：“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干脆直接把丧尸王给杀了！” “我要是全杀了要你们干什么？”齐诺笑得十分欠揍，“当然是留着给你冲业绩，等你拿丧尸王的尸体去向魏如青邀功呢，加油哦。” 说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而去。 魏远山再也忍无可忍地飙出一连串脏话，重新打起精神。 与正前方的兵荒马乱不同，后方人员稀少却岁月静好，几个小队的队长甚至还有心情正在斗地主。站在前边看着远处的穆寻察觉到什么，一回头就对上了齐诺的那张笑脸。 于是穆寻也跟着微微一笑。 “这里没丧尸围过来？”齐诺站到穆寻身侧，“不太可能。” “有。”穆寻说，“难缠的我解决了，剩下的被我下了一点暗示，全去了前方。” 齐诺忍俊不禁：“好坏啊你，就不担心魏远山他们顶不住？” “没关系。”穆寻侧过头看向他，迎着东升的旭日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赶得回来。” 齐诺眨了眨眼，一瞬间被他蛊惑，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第99章 番外 末世（完） 这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魏远山有气无力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站在一起笑得如沐春风的沈宿与齐诺差点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怎么他们就这么悠闲！ 不过当魏远山拎着丧尸王尸体去交给魏如青, 看到他欣喜的神色时心情终究还是好上 了那么一点。 魏如青戴着一次性手套扒拉了一下尸体，看到后脑勺深可见骨的剑痕时兴奋起来，也顾不上先前的拘谨, 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齐诺：“齐诺。” 齐诺应了一声走了过来，穆寻也跟着过来站到他旁边。 魏如青求知若渴：“之前我没好意思问，但现在我就直说了, 你到底是靠什么催发剑气的？” “关于这个, ”齐诺摸着下巴, “异能者靠什么使用异能, 我就靠什么使用剑。” “果然，”魏如青眼神陡然狂热，“你也知道丧尸爆发后干扰磁场的能量, 并且会熟练运用！” 齐诺看破了他的意图：“我不进实验室, 谢谢。” 他们来这个位面本意是度假，帮点忙差不多得了，真要进了实验室没时间陪自家爱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魏如青瞬间满脸失望, 犹不死心：“如果你愿意作为科研人员参与——” 齐诺斩钉截铁：“说什么我都不愿意。魏教授，我出生入死去D市植物园给你薅来了这么多珍稀植物样本,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就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哦我没有孩子, 你不能恩将仇报的吧？” 魏如青顿时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只是进实验室, 谈不上恩将仇……” 齐诺拍了拍魏如青的肩膀：“我知道魏教授你一定能将血清成功研制出来, 人类的未来就靠你了, 请务必加油,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如青：“我……” 齐诺挥了挥手, 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魏如青眼睁睁地看着齐诺离去, 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魏远山。 “看我也没用, ”魏远山说，“我打不过他，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把他绑了送你实验室里跟你一起研究血清。” 魏如青失望地叹着气。 回到家后，齐诺拉住穆寻：“我觉得这样不行。” 穆寻被他拉住与他对视，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就走？” 齐诺眼眸一亮：“走！” 穆寻谨慎：“那魏如青？” “放心，我给他下蛊了。”齐诺胸有成竹，“如果他受到致命威胁，替命蛊会激发他的最大潜能反杀敌人，顺道还能通知我，大不了咱俩瞬移回去。这个位面限制不多，还是能用点力量的。” “你在丧尸潮用剑的时候，我这边收到天道的提醒，让你悠着点。”穆寻道，“稍微克制一下。” “我已经很克制了。”齐诺眼中满是无辜，“要不是惦记着要把经验包留给主角升级，不出三秒，那个所谓的丧尸王都得被我斩于剑下。” 穆寻揉了揉他的头。 隔天魏远山起来之后，旁边有人摸着鼻子递给他一张纸。 魏远山不明所以地接过：“什么东西？” “你看就知道了。” 魏远山低头一看，A4纸上顶端赫然写着“请假条”三个大字： 携爱侣周游天下，归期不定，勿念。——沈宿。 纸张的下方还画了一个很是灿烂的笑脸，猜都猜得到是谁的手笔。 魏远山：“……” 在这一刻，魏远山的怨念达到了巅峰。 不过令魏远山没有料到的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魏如青成功研发出血清的那个时候。 沈宿与齐诺并肩而立，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跟他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魏远山怔愣半晌：“你们要去哪？” “世界那么大，”齐诺那语气一如往昔带着笑意，“到处走走看看咯。” 说着，齐诺还拍了拍魏远山的肩膀：“还有你，反正没有血缘关系，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魏远山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走了。”齐诺后退，站到穆寻身旁，“再见。” 他们相携离去，走到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叮——MS1087位面任务完成。任务者：特殊部门，齐诺；系统：鸿。本次任务已成功存档，任务奖励积分已发送至个人账户。】 俩人在任务完成之后又一起游玩了那个位面许多地方，回到管理局内时齐诺看了一眼积分结算：“还是扣了我积分，0和1真是记仇。” “没事。”穆寻安慰，“再有一个位面任务完成后就会撤销处罚了。积分不够用的话，尽管从我账户里划。” “咱俩积分账户互通，”齐诺笑道，“真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不会跟你客气。你也是，有需要直接用，不用心疼这点东西，用完了再赚就是。” 穆寻：“嗯，知道了。” “不是说邱邱从MS1087位面带回来了个崽么？”齐诺满眼好奇地看了一圈，攥着穆寻的手，“人在哪儿呢？” 穆寻：“在楚医生那里。” 齐诺确认：“能去吗？” “能，他现在状态不错。”穆寻与那边的系统对接了一下，得到肯定答复后向齐诺颔首，“我们现在过去。” 他们去了楚暮霭的心理医疗室，齐诺意外地发现局内常驻的两位医生都在，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正中央坐着一位死气沉沉的青年。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几人一起看了过来，齐诺率先向两位医生打了招呼，自来熟地拉过凳子坐下，与青年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你好，我是特殊部门的部长齐诺，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青年浅淡的眼瞳微动，嗓音沙哑：“你好，齐部长。我叫……祝命。” “祝命？”齐诺记得他原本叫“祝云逸”，看向楚暮霭时见他不露痕迹地微微颔首顿时了然，“哎呀呀，‘命’这个字可是需要好大的命格才能镇得住。” 祝命掀起眼皮看向他。 “那么——祝命，”齐诺笑了起来，“欢迎加入时空管理局。” 祝命：“多谢。” 齐诺看见飘在祝命旁边的莹白小光团：“局内已经给你分配系统了？” 祝命顺着他的话看向小光团，点了点头。 【齐部长你好。】小光团飘了出来，【我是祝命的系统9799。】 “哎呀，声音都这么可爱，”齐诺眼睛微亮，“来让哥哥摸摸——” 话音未落，他眼前顿时横了两只手。穆寻不容分说地将他伸出去的手腕按回来，祝命则是看见了系统躲闪的模样，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一下齐诺将要伸过来的动作。 小系统瞬间飘到了祝命的掌心里老老实实地团吧团吧窝好，看上去对齐诺颇为警戒。 穆寻看向齐诺，嗓音平静：“有我还不够？” 因着这话，祝命一顿，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穆寻。 “别介意，亲爱的。”齐诺对他粲然一笑，“我只是想看看现在的新生系统究竟更新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穆寻：“系统更新全同步，我也一样，想看什么看我就行。” “好好好。”齐诺另一边空着的手按住他的手腕，“以后都只看你。” 祝命死水般平静的眼中终于泛起细微波澜，他看向穆寻：“你是系统？” 穆寻颔首：“是。” “啊对，差点忘记介绍了。”齐诺轻咳一声，“他叫穆鸿修，系统代号‘鸿’，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系统。” 祝命眼中划过诧异，很快又平静下来，向着穆寻颔首：“你好。” 穆寻：“你好。” “回头让咱俩的系统加个好友？”齐诺笑吟吟地托腮，“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啊，当然，我特殊部门人比较少，你要是愿意来我一定欢迎。” 祝命与他成功加为好友之后小光团突然飘了起来，蹭着祝命的脸急急地说：【特殊部门现在只有包括齐部长在内的两个人，宿主千万别去！】 “谢谢齐部长好意。”祝命一顿，“我会考虑。” 他甚至没问过特殊部门需要干什么，齐诺就知道没戏，当即笑哼：“编号9799……小系统，这么光明正大地拆我的台，真不怕我报复？” 【局内有系统保护条例，】9799又躲回了祝命手心里，十足警惕，【如果齐部长要对我动手，我会向0和1举报你。】 齐诺兴致上头正要说些什么，穆寻倒是先开了口。 “好了。”穆寻握住他手腕，“少逗它。” “好嘛。”齐诺消停下来，干脆与穆寻十指相扣，“不开玩笑了。祝命，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回见。” 祝命：“回见。” 他目送着看上去就很登对的俩人向在一旁站着的两位医生打了声招呼，牵着手脚步轻快地出了医疗室的大门。 “9799，”祝命垂下眼，声音有些小，“系统也能拥有人形吗？” 【有的哦，宿主，】没有了大魔王的压迫，新生系统语气欢快，【只要积分足够，商城里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兑换的呢，当然也包括系统的人类形态。】 “嗯，”祝命说，“我知道了。”《 》 【全文完】 第100章 番外 相性一百问 Q1：名字？ 齐诺：齐诺, 寿与天齐的齐，一诺千金的诺。 穆寻：穆寻，字鸿修, 有“天地鸿蒙而修其道”之意。 Q2：性别？ 齐诺：男性。 穆寻：严谨来说我自天地孕育而生，没有性别（注意到齐诺陡然炽热的眼神，一顿）, 不过现在已经定为男性, 无法更改。 Q3：年龄？ 齐诺：百年……千年……不记得了, 活得有点久, 忘了。 穆寻：寿与天齐。 Q4：性格？ 齐诺：我？那必然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穆寻：正常。 Q5：认为对方的性格？ 齐诺：一开始以为他是沉默寡言那一类的，我错了，他的性格千变万化, 不过总的来说那必然是沉稳可靠。 穆寻：开朗直率。 Q6：双方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与心情？ 齐诺：万魔窟。当时我被追杀掉下去眼睛被荆棘捅穿, 瞎了，其实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有一个声音好听的人在我旁边，那叫一个阴魂不散。 穆寻：万魔窟。第一次萌生极度复杂的心情。既有天命要将他除掉, 见到他时又觉得众生悲苦。 Q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齐诺：声音好听。 穆寻：不屈不挠。 Q8：喜欢对方哪一点？ 齐诺：都喜欢，他光是站在那里我就喜欢。 穆寻：每一点。 Q9：平时如何称呼对方？ 齐诺：阿修。 穆寻：阿诺。 Q10：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齐诺：都行, 我无所谓。 穆寻：都可以, 随他心意。 Q11：如果打算在身边养个宠物, 你打算养？ 齐诺：九阳玄裂吞天七彩六翼无敌大暴龙。 穆寻：我没有养宠物的打算。 Q12：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 会送？ 齐诺：千杯醉。是我酿的酒, 怎么样, 名字还不错吧？喝了就能忘记忧伤难过的事情, 喝过的人至今无差评。 穆寻：赤骨枝。XZ3067位面的一种稀有锻造强化材料, 我知道他很宝贝他那把本命剑。 Q13：自己想要的礼物？ 齐诺：都行,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穆寻：他穿女仆装挂我身上。 齐诺：（骤然转头看他）你喜欢那样？ 穆寻：嗯。如果是那种背部镂空带点特殊花纹，比如魅—— 齐诺：（一把捂住他的嘴）住口吧宝贝，咱们回家再说。 穆寻：嗯。 Q14：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一般是什么事情？ 齐诺：有大事需要解决的时候瞒着我。 穆寻：所有自毁行为。 Q15：自身一个明显毛病是？ 齐诺：我？当然没有任何毛病。 穆寻：不喜欢过于喧嚣。 Q16：对方的明显毛病是？ 齐诺：没有，他哪里都很好。 穆寻：无。 Q17：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不快？ 齐诺：同上Q14的回答。 穆寻：与年轻好看的人距离过近，不限于人类。 Q18：做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齐诺：拈花惹草。不过我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哪怕故意跟别人挨得近也只是想看看他吃醋的样子而已，没有很出格。 穆寻：对他隐瞒事情。 Q19：你们的关系现在到达何种程度？ 齐诺：同生共死。 穆寻：生死相随。 Q20：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齐诺：真要说起来的话……XD472位面的中秋节爬山？ 穆寻：那个不算约会，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确定关系。 齐诺：好吧，我不记得了。说起来，我们好像很少约会。 穆寻：确实。 Q21：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齐诺：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所以我决定不说。不过可以期待一下，那一定将会是一场轰动整个时空管理局的超棒生日会。 穆寻：按当前所处位面而安排。如果没有进行任务，就给他准备新的礼物。 Q22：是哪一方先告白呢？ 齐诺：他。哎呀，真是意外地坦荡直率呢。 穆寻：我。 Q23：有多喜欢对方？ 齐诺：除了他，我应该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很专一的人，要不然我走过这么多位面，前任应该遍地走。 穆寻：非他不可。 Q24：那么，你爱对方么？ 齐诺：这是什么问题，跟上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当然爱了，爱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哪怕时空管理局下一秒就要爆炸，我也超爱。 穆寻：爱。 Q25：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齐诺：很多，有的时候惹我生气，哄一下我就没辙了……啧，我脾气真好。 穆寻：他看着我的时候就已经没辙了。 Q26：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齐诺：求证，和直接问清楚。 穆寻：直接问。 Q27：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齐诺：无法原谅，我死了另当别论。 穆寻：不。 Q28：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齐诺：不说一个小时以上，他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三分钟不见人我都要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穆寻：找他，确认对方当下的状态。 Q29：您认为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齐诺：吃醋看着我的时候。 穆寻：接吻的时候。 Q30：两个人在一起时，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是？ 齐诺：做的时候。 穆寻：他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 Q31: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齐诺：只要在一起，每一刻都很幸福。咦惹，好腻歪。（笑） 穆寻：同榻而眠。 Q32：曾经吵过架么？ 齐诺：吵过。 穆寻：嗯。 Q33：都是些什么缘由的吵架呢？ 齐诺：有事不跟我说，自己一个人悄眯摸干大事的时候。 穆寻：他吃醋的时候。 Q34：之后如何和好？ 齐诺：他哄我就行。说起来后面他就没有任何事再瞒着我行动了，所以我们几乎不吵架。 穆寻：解释清楚。 Q35：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齐诺：我们这些人没有转世。管理局的诸位，包括我们都是永生状态，所以我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穆寻：嗯。 Q36：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齐诺：事事有着落，句句有回应。 穆寻：他的未来规划有我。 Q37：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齐诺：亲亲抱抱举高高。 穆寻：陪伴。 Q38：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齐诺：没有。对于被他放在心上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穆寻：他不会不爱我。 Q39：您的自卑感来自？ 齐诺：我会自卑？笑话。对自己不自信是对自身的一种否定，而我从来都不会否定自己。 穆寻：无。 Q40：俩人现在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 齐诺：当然是公开了，局内已经登记了婚姻关系，婚姻状态随时可查。 穆寻：公开。 Q41：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齐诺：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把握当下才最重要。不过现在我爱他，毋庸置疑。 穆寻：能。 Q42：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齐诺：受。 穆寻：攻。 Q43：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齐诺：他技术好，每次都能尽兴。不过说起来第一次的时候我怎么就自然而然地躺下了呢……（沉思） 穆寻：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Q44：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齐诺：非常满意。我划分了一大半积分补偿给系统部门之后那群系统终于看我顺眼了点，事业情场皆得意，当然满意。 穆寻：嗯。 Q45：你们初次H的地点？ 齐诺：XD472位面，在他还是血族的那个时候。 穆寻：嗯。 Q46：当时的感觉？ 齐诺：太久了有点忘了，不过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太过温和，而且只做了一次，没怎么尽兴。 穆寻：好。 Q47：当时对方的样子？ 齐诺：我没文化，语言匮乏描述不出来，但很蛊是真的，好看极了。 穆寻：拒绝回答。 Q48：初H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齐诺：那个时候早上我醒了吗？好像……没醒，所以早晨的时候我没有说过话。 穆寻：没说上话。 Q49：每星期H的次数？ 齐诺：这个说不准，来兴趣就做，反正我们都不是正常人，身体抗造。 穆寻：拒绝回答。 Q50：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齐诺：最理想……每周几次……嗯，说不好，不确定。 穆寻：拒绝回答。 Q51：那么，是怎样的H呢？ 齐诺：什么样的都有吧，毕竟活得久了勇于探索。 穆寻：拒绝回答。 Q5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齐诺：拒绝回答。 穆寻：拒绝回答。 Q53：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齐诺：无与伦比地漂亮。 穆寻：拒绝回答。 Q54：坦白地说，喜欢H么？ 齐诺：喜欢。 穆寻：嗯。 Q5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齐诺：家里。 穆寻：浴室。 齐诺：（小声）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吧。 穆寻：抱歉，下次注意。 齐诺：别问这些隐私话题了，小心被举报啊你们节目，都悠着点。 Q56：好的。请问你们平时都在做什么？ 齐诺：出任务。 穆寻：出任务。 Q57：不出任务的时候呢？ 齐诺：以前的话是走访系统部门，跟系统尤其是新生系统交流感情，现在的话是找朋友们一起玩点益智小游戏。当然咯，要是他们在位面里做任务就组个线上局。 穆寻：学习新的技能。 Q58：平时会接取什么样的任务？ 齐诺：什么都有，维护位面稳定，拯救气运之子，拔除病毒入侵，斩杀异常因素，给人牵红线或者断红线……都有啦，很多。 穆寻：各种类型。任务随机接取，如果阿诺想休息就找轻松点的位面。 Q59：喜欢接取什么样的任务？ 齐诺：都行，哪个好玩就接哪个。 穆寻：无特别喜好。 Q60：比较偏好出任务的位面背景是？ 齐诺：星际时代。 穆寻：仙侠修真。 Q61：为什么喜欢这样的位面背景？ 齐诺：娱乐方式多，还能开机甲。有时候甚至还会遇到ABO世界，我想看阿修是A的样子，易感期失控筑巢什么的嘶哈嘶哈。 穆寻：大多人烟稀少，安静。 Q62：特殊部门主要做什么？ 齐诺：砖，哪里需要我们就往哪里搬。 穆寻：处理特殊事务。 Q63：考虑过转部门吗？ 齐诺：算了，现在我就是老大，要是转部门还得干翻别人才能当老大，累。而且当部长每年年终奖很多，总的来说舒适得很。 穆寻：阿诺去哪我去哪。 Q64：听说特殊部门目前就只有齐部长您与阎无风两个人，有考虑过扩招吗？ 齐诺：当然想过，咱部门只有两个人有些时候也挺捉襟见肘，但是吧这个也不是我想就能招来人，看缘分咯。 穆寻：嗯。 Q65：喜欢交友吗？ 齐诺：还成，合缘就聊，不行就散。 穆寻：交友讲究缘分。 Q66：目前感情最好的朋友是？ 齐诺：你这个问题很有挑拨意味，大家当然都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穆寻：江影。 齐诺：（转过看他）你为什么跟一个医生关系最好？ 穆寻：从他那里买过很多脂膏，你也说过很好用。 齐诺：那也顶多是买卖关系，怎么就最好的朋友了？ 穆寻：我欣赏他严谨认真的做事风格。 Q67：有没有最讨厌的人？如有，是谁？ 齐诺：没有最讨厌的人，因为真正看不顺眼的现在估计不知道轮回几次了。 穆寻：无。 Q68：评价一下目前工作？ 齐诺：好！我愿意为了难民收容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穆寻：好。 Q69：一句话试着评价一下时空管理局局长邱无际？ 齐诺：一本正经、心怀大爱的天道化身。 穆寻：如春灼灼天下均。 Q70：如果有机会替代邱无际成为时空管理局局长，你会？ 齐诺：可别，这对我来说是恐怖故事，我可不想当驴。我是局长的坚定拥护者，谁想动他，先过我这一关。这是谁提的问题，是不是想篡位？ 穆寻：与我无关。但如果是邱无际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尽全力帮他。 Q71：现代位面有一个很火的MBTI人格测试，觉得自己是e人还是i人？ 齐诺：显而易见，我当然是e人。^-^ 穆寻：。 Q72：根据任务档案记载，局内的小伙伴们包括您二位都喜欢与位面主角交朋友并给予一定程度上的慷慨帮助，这是为什么呢？ 齐诺：位面主角嘛，大家都知道主角集大气运于一身，善良正直，自强不息，没人会不乐意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吧？偶尔出手帮帮忙也无妨啦。 穆寻：帮助气运之子获得成功，任务积分结算时可以获得对方赠送气运，增加积分结算。 Q73：最近局内多了不少新人，会经常介绍新人入职吗？ 齐诺：这个说不准，也不是谁都能入职，不过介绍新人入职还能拿积分，所以我也算经常推荐。不只是我，隔壁维护部门的部长也是经常介绍新人入职的最佳中介。 穆寻：看情况。合适的话，会。 Q74：会介绍什么样的人入职？ 齐诺：美强惨。开个玩笑，当然是合适的。哦对，也不一定是人，入职的什么物种都有可能。 穆寻：本不该承受如此厄运的不甘者。 齐诺：你这么一说也是哈，局里好多人以前都是天之骄子来着。 穆寻：你以前也是。 齐诺：哈哈，我以前算什么天之骄子，下一个问题。 Q75：有过后悔的时刻吗？ 齐诺：没有。我觉得人生就像下棋，落子无悔。 穆寻：有。 Q76：总所周知您二位的积分在局内积分总榜列于前排，请问平时积分经常用于？ 齐诺：这是可以说的吗？（沉思）太涩的不能播我就不说了，不过我的话基本什么都有买过吧，看到感兴趣的就买回来看看咯。 穆寻：用于位面中的虚拟身份塑造，和与江影购买一些必需生活用品。 Q77：喜欢玩游戏吗？ 齐诺：喜欢。 穆寻：一般。 Q78：那么，平时喜欢玩什么样的游戏呢？ 齐诺：很多啦，经营类竞技类休闲类等等等等，什么好玩玩什么。 穆寻：都会尝试，绝大部分是为了陪阿诺一起玩。 Q79：关于现代位面中的热门5V5竞技类游戏，五个位置战士、法师、射手、辅助、打野，喜欢玩什么位置？ 齐诺：打野。 穆寻：战士。 Q80：延续上个问题，为什么会喜欢玩这个位置呢？ 齐诺：灵活性高，而且有挑战性，最后得了腱鞘炎的样子特别酷。（笑） 穆寻：不用管别人死活，只用顾自己那条路。 齐诺：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难怪上一次我们都打到对面大本营了你还和对面上单在一塔那里比划。 穆寻：赢了就行。 Q81：在抽卡游戏中，会想着收集所有卡片吗？ 齐诺：会，我有收集癖，能全收集最好。 穆寻：不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Q82：那么在抽不到想要的卡片时，您一般会？ 齐诺：先肝，把目前能肝的全肝，肝不到就启动蓝绿修改器，哥有的是钱。 穆寻：等下一次UP。 Q83：关于我们这个访谈节目，如果必须推荐局内一个人接受采访，您有推荐下一期的访谈人选吗？ 齐诺：那当然是我们亲爱的局长邱邱。 穆寻：伊莱亚特。 Q84：为什么会推荐TA呢？ 齐诺：你们难道就不好奇局长的一些奇闻轶事吗？另外，如果你们真的决定下一个采访他请务必让我来撰写问题，我愿意加钱。 穆寻：是刚才翻开通讯录随便说的一个名字。如有冒犯，十分抱歉。 Q85：在做任务的过程当中经常会遇到委托人，为了使用其身份而完成委托人心愿，目前为止印象最深的委托人心愿是？ 齐诺：是一个古代位面，一个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国家，委托人是一位病重缠身、虎狼环伺的君主，他心愿是一统天下。 穆寻：XD3742位面。委托人双腿残疾，他的心愿是拿到世界级田径项目男子100米短跑冠军。 Q86：延续上个问题，后来完成委托人心愿了吗？ 齐诺：当然完成了。那个时候我刚加入管理局不久，虽然后来是成功一统天下了，但不仅得了个“暴君”的名头，还英年早逝，我在那个位面都没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他那身体真的顶不住。 穆寻：已完成。在世界规则限制的范围内成功站了起来，那个位面的后人常称之为“医学奇迹”。 齐诺：（忍不住笑）哦对，我记得，那个位面我是个医生，还是你的主治医师。 Q87：一般来说在位面中做任务时，会遇到其他同事吗？ 齐诺：一般不会。不过遇上了也没关系，彼此的任务绝大部分不会冲突。当然，如果同一个位面中有很多位同事的话，这个位面可就有大问题了。 穆寻：遇到过。 Q88：有遇见过非人类的委托者吗？ 齐诺：当然有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别说委托者了，局内的同事也不全都是纯人类。 穆寻：有。 Q89：延续上个问题，对您遇到过的非人类委托者的委托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 齐诺：一个西幻位面，委托者是一只花彩雀莺，巴掌大一只，它的心愿是征服整个亚尔大陆。 穆寻：XJ6509位面，委托者是深海人鱼，心愿是留下后代继承王位。 齐诺：其实那个心愿不完成也没关系，就你非要折腾我。 穆寻：所以最后也没完成。 Q90：迄今为止，结束任务最快的一次是？ 齐诺：好像是一个星际位面，我比较倒霉，刚进去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一发追踪导弹打到，不到一秒死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我标记了那个位面和导弹来源，总会有回去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微笑） 穆寻：MS6462位面，崩坏斩杀任务，七秒。 Q91：你们有分开独立做任务的时候吗？ 齐诺：当然。虽然我们几乎每个任务都是一起出发，不过偶尔也有一方呆在局里另一方出去做任务的情况，都很正常。 穆寻：有。 Q92：在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开玩笑的？ 齐诺：离婚。 穆寻：变心。 Q93：觉得对方黏人吗？ 齐诺：觉得。 穆寻：嗯。 Q94：延续上个问题，对于这种现状您的看法是？ 齐诺：挺好，我就喜欢他黏着我。 穆寻：他黏我也是体现在细节上，旁人看不出来，现状很好。 Q95：如何察觉对方在生气状态？ 齐诺：长时间不说话，而且双眼失去高光。（笑） 穆寻：维持笑容不变三分钟以上。 Q96：自己在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 齐诺：接崩坏任务斩杀去冷静冷静，一般结束任务之后就差不多该冷静下来了。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很少生气。 穆寻：画八卦阵。 Q97：接Q95的问题，当对方在生气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齐诺：问清楚他生气的原因，解决问题并且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穆寻：问清楚为什么生气，再针对性地解决。 Q98：如果你的伴侣与局长掉进水里，你打算先救谁？ 齐诺：噗，我本来还以为不会有这个问题。是谁问的，而且这两位有谁需要我救？ 穆寻：救阿诺。至于邱无际，他自己会起来。 Q99：任务档案之中记录了你们的恋爱过程，很多小伙伴都说好甜，你们觉得呢？ 齐诺：甜，甜点好啊。红尘百味，尝一口甜的也不错。（笑） 穆寻：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比较奉行有话直说。 Q100：请对恋人说一些现在想说的话？ 齐诺：（看向穆寻）（清清嗓子）（唱DJ版走天涯） 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 我！的思念！随你到！远！方！—— 穆寻：嗯，天籁之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月事情有点多，太忙了ORZ，过完五一一定开始带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