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入侵：不死的我才是最终神秘》 第一章 行侠仗义两百年，一直零差评哦 嗡！！！ 猩红色的残月悬挂在崩溃的都市上，映照出这片荒废已久的工业区，满地都是人类的断臂残肢，腥臭血腥味浓郁到已经肉眼可见，似烟雾般轻轻飘浮着。 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跪在血泊和尸堆之中，他浑身颤抖，双眼涣散，身上穿着一件蓝白色校服，而他前面的血泊里倒着一头没有人类特征的怪物。 “如果你要谢我，那就不用了。” “行侠仗义两百年，我叫林野零差评。” 怪物的背上，站着一个手持暖气片的青年，笑意盎然，像是一个阳光开朗的邻家哥哥。 前提是如果刚才他没有拿着一枚暖气片就杀死了厄化物。 这群学生跑到工业区是探险来的，因为对传说中的厄化物好奇。 而少年们的好奇总是会害死一大群人。 不过好在林野出现的及时，至少还救下了一个人。 就是跪在血泊里的少年。 林野用暖气片挖出这头【一禁厄化物】的厄化晶体，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下一秒，身后传来声音。 “你.....你为什么不早出现？” “啊？”林野回头，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少年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眼泪狂流，嘶声力竭地大喊：“你有能力杀死怪物，你为什么不早出现？” “你要是早出现，他们就不会死！”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少年口中的‘他们’，就是死在厄化物手中的其余学生。 林野微微眯眼，原地止步，没有出声制止，静静看着少年发泄。 等到少年发泄完，他才缓缓捡起刚才扔掉的暖气片。 “没想到竟然还有余孽。” 少年脸色一愣，顿时紧张起来，环顾四周，瑟瑟发抖。 “哪有....什么.....” 林野爆喝一声。 “该死的厄化物，竟敢夺舍无辜的少年！！！” “真是，找死！” 林野猛地扔出暖气片，这枚刚刚刺进厄化物的碎片，犹如流星般穿透了少年的脖颈。 噗嗤！鲜血不受控制地狂涌，少年捂着脖子，惊恐而绝望地注视着林野。 我不是.....我不是厄化物..... 该说的话没有说出口，该挽留的人没有挽留。 噗通一声，少年抽搐着倒下，生命体征快速流逝。 林野注视着少年那充满对死亡恐惧的眼神。 “该死的怪物，地狱才是你应该去的归宿，我只是替地狱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林野耸耸肩，走出工业区，在门口的铁箱子里翻出自己刚才脱下来的衣服。 一件印着【青阳市中心医院】的病号服。 他将刚刚捕获的一禁厄化物晶体扔进嘴里，当做糖豆般咀嚼着，换上病号服，转身离开工业区。 【吞噬一禁厄化物，生命体综合强度恢复15%！】 ...... 青阳市中心医院，第七层，精神病科，3号病房。 “你又跑去哪了？”护士长对着夜不归宿的林野抱怨着：“最近灰雾距离青阳市越来越近了，要是你在外面出了意外，我怎么跟医院交代啊？” “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喽。” 林野打着哈切，顺手将一捧从路边采来的野花塞给年仅三十五岁的护士长。 护士长眼角的鱼尾纹顿时弯曲如月，七分嫌弃三分羞涩地嗅着野花芳香。 “好啦好啦，你这臭小子，徐姨不是说你，出去玩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声嘛，你爸妈走得早，你又得了这病，你出去徐姨能放心嘛？进屋睡觉去吧。” “灰雾可是能吃人的，晓得不了？” 两百年厄化灰雾的出现，让世界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传言厄化灰雾里有着全知全能的神，无数人前赴后继进入灰雾，可从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 灰雾里面出来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厄化物。 厄化物的强度以禁为单位级别，达到一禁的厄化物，已经是基地市需要重视的重大隐患。 世界各国早就断了联系，各自生存，两百前年的夏国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位被世人称之为先驱的人，先驱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目的是挽救崩溃的世界，尽管这个传言被现在的人视为扯淡，但结果很显著。 先驱被任命为夏国总参谋长兼总司令。 征兵千万，打造七座基地市，让夏国有了喘息的机会。 往后百年，夏国在先驱的带领下，陆续出现了超凡者，又被称为武者。 先驱还创建了专门应对厄化物的组织，猎魔司。 是夏国最强的超凡者组织，性质半明半暗，负责维护各大基地市的日常安全。 总之，先驱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但种种措施都有了显著效果，所以民众还是对先驱充满盲目信奉和跟随。 最近青阳市颁布了宵禁，夜里十点以后，禁止所有人进入七环以外的地界。 同时市里的猎魔司也会开始巡逻七环线。 ..... 呜哇呜哇呜哇！！ 腥红之月悬挂天穹，仿佛恶魔之眼的微笑。 三辆纯黑色的猎魔司钢甲车出现在工业区门口。 厚重的车门被推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腰间别着一把唐横刀的高大男人。 他手里捏着一块暗黑色的金属罗盘，原本罗盘的指针明确指向这里，代表这里极有可能出现了厄化物，可是前几分钟，罗盘的指针忽然松动了，就仿佛厄化物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大，查清楚了，十三个男女，都是青阳市第十八中学的学生。” 副手小唐带着一群猎魔司工作人员冲进案发现场。 余北山紧了紧风衣的竖领，抬腿走进工业区。 “老大，这头厄化物是什么？” “嗯，怪不得罗盘失效了，原来是厄化物死了。”余北山踢了踢死去的怪物尸体，“背部有厚重鳞片，身体两侧有着隔膜翅膀，很明显的181序列厄化物【龙魔】，我说小唐，你好歹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还需要我告诉你的吗？” “老大，我只考了行政理论，没考超凡和灰雾理论.....” “多嘴，做事吧。” “是！” 小唐戴上薄胶手套，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翻看着龙魔的尸体，他注意到龙魔的额头有一块深邃的伤口，用镊子探进去，却始终没有发现造成伤口的凶器。 “老大，暂时无法确定龙魔的死因，只能确定这些学生都是死于龙魔之手。” “另外，龙魔的厄化晶体被取走了。” “你确定？”余北山此刻蹲在一个少年的尸体旁边，眸光静静地凝视着少年那被刺穿的咽喉，淡淡道：“你确定所有学生都是被厄化物杀死的？” 小唐一愣：“那不然呢？” 余北山起身，再次走到龙魔尸体旁边，静静看了会龙魔脑袋上的深邃伤口。 “十二个学生是被龙魔杀死的，但龙魔和第十三个人，被另外某位杀死了。” “龙魔身上没有多余伤口，证明是一瞬之间被杀死。” “什么级别的东西能瞬间杀死一禁厄化物？” 小唐听得顿时后背冷汗直流：“二....二禁！？” 余北山拿起通讯器，同一时刻，整个青阳市的明面猎魔司巡逻组都接到他的消息。 “我是青阳市猎魔司，第三大队队长兼第七巡逻组组长余北山，我严重怀疑北郊工业区出现了富有攻击力的二禁级生物，不确定是人还是厄化物，又或者是其余什么东西，所有巡逻组沿途排查任何可疑动静。” “允许启动无限制级武器装备。” “另外，该生物已经杀死了一名学生，无需向我报备，遇到如果无法捕捉，即可开枪击杀。” ...... 第二章 镇魔司的意思是，不管他是谁，都杀！ 夜色如暗川之流，青阳市的七环线上到处都是纯黑色的镇魔司战车在咆哮。 二禁生物的出现，让镇魔司的司长和副司长都连夜从床上爬起。 暗黑色合金打造的巨大建筑物，这是青阳市镇魔司的总部。 “司长！副司长！” “老余，到底什么情况？确定是二禁生物？” 作战指挥室里，五十岁，双鬓斑白的司长与余北山进行视频通话。 画面那头，十三具学生的尸体已经进了裹尸袋，整整齐齐地码在工业区门口，而余北山则站在龙魔尸体的旁边，香烟被镀金火机点燃，他猛吸一口，沉声道：“龙魔是标准的一禁级厄化物，能瞬间杀死一禁级厄化物，除过二禁级，就只有那些序列排在100以内的超凡者。” “你的意思是，青阳市还有没被入编的超凡者！？” “不知道，或许是更强的厄化物杀了龙魔。” “不可能会是更强的厄化物，否则总部这里早就发现了，二禁级是藏不住的。” “好吧司长，那我更偏向是序列前100的超凡者。” 司长的眼皮抖了抖。 夏国早就实行了超凡者入编的政策。 只因先驱说过，如果不对超凡者加以控制，未来的夏国必然会毁灭在超凡者手中。 灰雾走出了厄化物，而厄化物的体内有着厄化晶体，通过国家手段来吸收厄化晶体，富有天赋的人便有可能觉醒超凡能力，成为超凡者的一员。 随后，要么主动入编，要么被拳头逼着入编。 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在官方划定的区域内，植入具有监视功能的芯片，一直到死去。 这期间但凡做出任何犯罪行为，当场处决，终生大狱，化学阉割.....镇魔司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厄化物的序列是根据被人知道的时间来做排序。 曾经夏国也有着广袤的草原，雪山，戈壁和海洋。 但现在，那里早就沦为了序列前100厄化物的乐园，永远迷失在灰雾之中。 序列181的龙魔，已经是最近几年出现最常见的厄化物，若是出现序列前100的超凡者，而没有被镇魔司收编，那他这个司长的位置恐怕是做不久了。 “余北山。”司长的脸色铁青：“不管他是谁！杀了他。” 对面的余北山微微一愣：“司长，杀倒是可以杀，但需要捕捉吗？” “不要捕捉！发现就杀！” “我会增派镇魔司暗部超凡者去支援你，你是他们昔日的伙伴，想必你也期望和他们一起作战吧？” 余北山生硬地笑了笑：“是，期望。” 对于司长这个决定，他没有感到意外，只有一丝....失望。 司长已经快到退休的年龄了，做到一座基地市的镇魔司司长的位置。 已然是公务人员的巅峰，谁都不愿意在政途的终点留下黑点。 司长想要安安稳稳，没有污点地退休。 强大超凡者没入编，偏偏就是最大的污点之一。 怎么处理？司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杀。 在被上面的人发现之前，将这件事用强硬手段来抹杀，彻底消除痕迹。 ..... “小唐，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比如指纹，脚印，头发？” “老大，没有啊，感觉对方是一个很老道的家伙，我甚至到现在连凶器都没找到，我猜是一把非常锋锐的匕首，否则不可能刺穿龙魔那坚固如石头的脑袋。” “匕首？”余北山嗤笑一声。 “有些强大的超凡者可以用一根手指来刺穿合金钢板，根本不需要用匕首。” “好吧老大，镇魔司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也是一个字，杀。”余北山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替司长解释，又补充道：“杀了其中一个学生，这就已经是死罪了。” 小唐愤慨攥拳：“对！就应该杀！杂碎！杀手无寸铁的学生算什么本事？” 余北山摇了摇头，忽然半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块很薄很薄的糖纸。 “去查一下，这种糖纸哪里有卖？” “糖纸！？哦哦！我这就去！” 小唐很快就查清楚了，赶回来汇报：“这种糖叫太子奶奶，几十年前的老糖了，早就断了生产制造，就连厂商现在都改头换面，卖起了合金门，估计只有老城区的一些老破小商铺还有得卖。” “老城区？” 余北山感到一阵棘手。 老城区是基地市改建以前的地方，建筑密集，人口繁多，关键是监控系统在那里已经瘫痪了，青阳市政府却痴心于构建新城区，导致老城区迟迟没有改建。 想在老城区找出一个人，那跟海底捞针差不多。 “老大，还有一则消息。”小唐忽然从档案库里翻出一条进货信息。 “三十年前，青阳市中心医院进了一大批太子奶奶，进货单显示，用于自销。” ....... 青阳市中心医院。 三辆纯黑色镇魔司战车抵达，虽然使用的是静音模式，可引擎的咆哮声还是打碎了寂静。 许多静养的病人被惊醒。 院长急匆匆赶来。 余北山面色冷冽地走下车，院长跟在屁股后面一脸谄媚笑着。 很快，余北山就开始了排查。 “你找我做什么？我只是晚上去了隔壁商店买了一包烟！” “别冲动，只是照例问询一些问题了。” “商店名字叫什么？买了什么烟？多少钱？烟现在哪里？.....” 但凡是今晚出去过的人，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都被余北山喊到一间办公室里问话。 此时，医院七楼，3号病房，林野慵懒地靠在窗边，他的面前是一个瘦骨嶙嶙的老头。 “哇，你说得没错啊，你那儿子真的是个白眼狼啊。”林野嬉笑着说：“我现在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可怜了。” “明明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到头来你只是抢走他的手机，不让他玩游戏，就被他从三楼推下来，摔成了精神病，世上真有这么白眼狼的人吗？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老头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此时算是比较清醒的，所以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你那白眼狼儿子已经被我杀了啊。” 老头顿时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林野。 林野大笑：“哈哈哈，你还信我的话啊？我也是精神病哎。” 他的病号服上，有一张小卡片，写的是病情：幻觉妄想综合征。 咚！ 门开了。 余北山像是一堵高墙般出现，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谁是林野？” ...... 第三章 你不会死，你在轮回 “林野。” “二十一岁。” “病情是幻觉妄想综合征，入院五年，复查三十二次，病情没有缓和过。” 明亮到刺眼的灯光下，余北山的视线充满压迫感，他照常用自己的方式对嫌疑人施压，语气富有节奏而低沉，像是一台发动机蓄势待发，随时咆哮启动的战车。 “今晚九点三十二分，你离开医院，今晚十一点三十分，你回到医院。” “我想知道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林野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无所谓地说：“附近逛了逛。” “只是逛了逛？证据呢？” “难道不该是你来证明我没有逛一逛吗？”林野咧嘴一笑：“自证是最蠢的行为了。” “你的条理很清晰。”余北山忽然笑了：“精神科的病人还有这么清晰的条理，可真是罕见啊。” 猛然间，余北山站起身，低吼一声：“来人！现在，立刻！带他检测脑部电波！在我面前装精神病，你小子还嫩着！” 门口的小唐迅速带人冲了进来。 林野笑容不改，耸耸肩：“随你的便好喽。” 余北山冷笑：“小子，要是被我查出来真是你，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没事，待会查清楚你就知道了。” 小唐带着林野来到精神科诊断室，这里有着很多专业设备。 从脑部电波开始，科学的机械面前，人的大脑是一览无余的。 “病人脑部电波出现频繁波动，甚至断层，符合标准的幻觉妄想综合征评判标准。” 拿到最新的诊断报告，林野笑嘻嘻地盯着余北山。 余北山深吸一口气：“好，你果然是真的有病。” “附近街区的监控系统好着没？” “老大，没有。” “政府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吗！”余北山忍不住抱怨：“维修监控系统能花多少钱？” 小唐讪讪一笑。 看着抱怨的余北山，林野忽然开口：“听你的语气，似乎对青阳市政府很不满意？” “你最好不要转移话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做了什么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余北山仍旧冷笑道：“你说你只是在附近逛逛，那好，想必附近的商铺肯定有人见过你，毕竟穿着病号服的人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意。” 听到这话，小唐忍不住低声提醒：“老大，时间太晚了......” 余北山顿时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该死。 这里是老城区，此时又正值午夜，所有商铺早都打烊。 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该不会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专门挑在这个时间段，等我们赶回来，也无法从附近人口中得到一些事情的证实？” 余北山骤然盯着林野，试图想要从林野的目光中找到一丝破绽，作为勋章挂满整个宿舍的人，他也有信心能抓住转瞬即逝的破绽。 然而林野的脸上始终挂着无所谓的嬉笑。 “拜托，我是精神病啊，你说什么我根本都听不太懂。” 办公室门口，护士长徐姨轻声开口：“余先生，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余北山沉默地攥着拳头，他的本能在咆哮，面前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绝对有问题。 可是问询条例明确规定了，单次问询不得超过十五分钟，不得刺激被问询者的心理和生理，如果被问询者是特殊人群，需要严格把控问询过程。 “走吧。” 余北山死死盯着林野。 林野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冲着余北山露出一个戏虐的笑容。 “再见。” 那张糖纸，是他故意留在工业区的，他想知道，现在的镇魔司究竟还有没有能力来处理突发事件。 现在看来，有些能力，但是不多。 至于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毕竟是受人之托。 ......... 午夜。 医院终于安静了。 林野站在医院的顶层，静静目送三辆猎魔司战车离去。 他转身离开医院，一路向北，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城区，来到了青阳市的外面。 荒野的远处，是茫茫不见首尾的滔天灰雾，他走进灰雾之中，或许是走了一分钟，又或许是走了一年。 他的步伐从容且自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在漫步自家后花园之中。 这里是灰雾。 这里是被人类视为绝对污染的恐怖禁区。 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从灰雾之中走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一个人类却漫步在灰雾之中。 而灰雾中。 无数厄化物，却都对他视若神明，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序列87【红衣嫁娘】 序列102【痴酒李白】 序列121【人面教皇艾克曼】 ...... 一头又一头能够在人类面前掀起腥风血雨的厄化物。 林野却视若无睹。 终于，林野再次见到了托付自己一件事的那个‘人’。 宇航级别的防护服碎片散落满地，一座由血与肉混合堆积起来的‘巨山’耸立在灰雾之中，最上面有着一张类似人类的脸庞，却充满痛苦和茫然，无时无刻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先驱。 谁能想到，曾经带领夏国在末日中扎根立足的先驱，此刻已经沦为了灰雾中的厄化物。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我想起了我想起了我想起了.....” “两百年前你就出现过！你是我指挥部里的一个小参谋！” “一百年前你也出现过！你是夏国最顶级的那个超凡者！” “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夏国总宫送我进去灰雾探索根源的时候，你就是那群人的一员！！” “你为什么还没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张充满痛苦的脸庞扭曲着，死死盯着林野。 “你不会死！你在轮回！你每次轮回都在变得更强！这一世你的轮回能力是什么？是绝对脑力？顶级超凡天赋？还是最有权势的家庭？不！不对！你的天赋在叠加！你每一世都走得越来越高！！” “告诉我！我说的对吗？我到底是不是说得对？” ...... 第四章 林野！救世界！救人类！ 林野抬手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金色座椅，他翘腿坐在金色座椅上，滚滚圣光般的金芒让他仿佛神明般充满太阳的耀光，就连四周的灰雾都似乎诞生畏惧情绪，而主动地退避三舍。 “空间系！果然！是一百年前会空间系的那人！” “你果然在轮回，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了，你的脸一直在变，可是你的气息从来都没改变，我好蠢我竟然到现在才察觉到你这种不死不灭的人在我身边呆了一百多年.....” “你这一世究竟走到什么地步了？” “为什么只有你能在灰雾里行走？” “告诉我！” 金色座椅悬浮在半空中，使得林野的身影能够与血肉巨山上的‘人脸’处于平行，他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位导演欣赏着自己的佳作。 ''先驱''的五官更加扭曲挣扎，表情愈发求知若渴，趋近疯狂。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疯狂地喃喃乱语。 林野微笑地叹了口气，眸光扫视着这位曾经带领夏国走出阴霾的先驱。 “好吧，那就告诉你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灰雾的尽头是什么吗？” “没错，你最初的说法没错，是神，祂就像是一个大圆盘子，长着几百万双金白色的翅膀，就站在那座突然出现的‘门’后面，可是那个神是死的，谁杀的？更强的神？还是灰雾杀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先驱疯狂喃喃。 “那你猜猜，灰雾出现的第一天，接触到灰雾的第一个人，是谁？” 先驱似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疯狂大喊：“是你！” “我早就该知道是你！不然你怎么能在灰雾里行走？” “不然最开始的时候，你一个小参谋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脑容量来指挥几千万人作战，连我都有时候跟不上你的思路，你就跟脑子里装了个地外星系的超核芯片一样.......所以第一世你就已经是超凡了，整个蓝星第一个超凡！” “哈哈，其实你的记性也不错。”林野轻笑了两声，思绪似乎回到了两百年前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从灰雾中走出，虽然心中茫然如大雾，但他穿着笔直的军装，满眼都是对家国的热忱和激情。 可是到最终，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 只要那尊神的尸体仍旧还在灰雾之门的后面，这个世界，就永远会一直崩坏下去，直至所有人沦为厄化物！ 这个结局，不会改变！ 所有人！终究会死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才是世界第一个超凡者。” “世界第一个超凡者的真正能力.....是不死轮回。” 先驱似乎是想明白了所有事，那张脸不再是充满痛苦。 “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 “天策神参谋，人形计算机陈烨。” “夏国最强超凡者，屠天之刃陆叶。” “夏国继承人，将星之光王业。” “又或者说你是序列071，人类叛徒，终极之敌叶曳。” ....... 先驱疯狂念叨着带着恐怖前缀词的一系列人名。 这些人名在夏国任何一个初级学校的课本上都有。 或被人敬仰，或被人敬畏，或被人惊惧。 “行了。”林野打断了先驱的自言自语：“我叫林野。” “你拜托我测试夏国镇魔司的事，我已经开始做了。” “现在，该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先驱失魂落魄：“好.....你问吧。” 当初林野与先驱的约定是，林野帮离开夏国几十年的先驱测试下如今的镇魔司是否还有保护人民的力量，又或者说，是否还保持初心，没有因为先驱的离开而堕落。 而先驱则告诉林野，自己的一切秘密。 以及，将自己厄化以后的厄化晶体交给林野。 “两百年前，你说你是穿越来的？能做主角的穿越者竟然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确定你是穿越者” ？ 林野笑道。 先驱脸庞低垂，带着无尽的沮丧：“我的确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可是未来.....没有你。“ “是时间和历史都抛弃了你，还是铸造了你，我已经搞不明白了。” 林野忽然大笑：“这还搞不明白啊？是你引发的蝴蝶效应造就了我。” “好了，我需要问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到第二个约定了。” “如果我没感觉错，你现在应该是.....五禁半神？”林野拖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已经厄化的先驱：“很不错啊，以前那个屠天之刃陆叶，到死也不过是四禁，始终没有跨越那层通往神的界限。” “五禁半神.....五禁半神又能怎么样.....” “五禁半神.....连灰雾都走不出去....” 先驱苦涩地自言自语。 “我终究跨不过灰雾.....终究救不了世界。” 林野大手一挥：“没有时间给你伤感了！按照约定，把你的厄化晶体交出来吧。” 望着金色座椅上那恍若神明的年轻脸庞，满是扭曲血肉堆积而成的先驱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才明白，当初就是你鼓励我走进灰雾寻找根源......我才明白，你是要我做厄化物，哈哈哈哈，林野.....我早就在你的棋局里面了，可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我不恨你.....” “林野！救世界！救人类！驱逐厄神！我走不动了，我只有你了！” 冲天而起的血肉宛如红色的大雨，先驱的脸庞四分五裂，一颗硕大的厄化妖晶缓缓浮到了林野的面前。 【吞噬五禁半神级厄化物，生命体综合强度恢复87%！】 林野的身躯出现了一股强烈的神性光辉，金色光辉从他的皮肉，骨骼和经脉中散发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赫然变为两圈轮盘，外圈金色，内圈白色。 “六禁成神....终于不算太遥远了。” 林野低语，抬手再次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浮现出一抹空间裂缝。 咻！林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然是青阳市医院的顶层。 夜风呼啸而来，林野张开双臂，陶醉享受，这人间的味道。 “成了神，就能杀到灰雾尽头，将那具神尸扔进祂爬出来的地方了吧。” “夏国的人啊，我林野苦心运营两百年，希望你最好不要在关键时候在我背后捅刀子。” 第五章 那个章龙就是个畜生 整整一夜，镇魔司的钢甲战车在七环线咆哮了整整一夜。 余北山有些憔悴地推开镇魔司总部大门。 劳无所获，一整晚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现。 “老大，给咖啡。”小唐屁颠屁颠送来一杯浓缩咖啡，同时指了指镇魔司总部里面的接待室。 “还有，青阳市第十八中学的校长和几个学生都被我请过来了。” “做得不错，总算有点进步。”余北山将咖啡一饮而尽，这才感觉精神恢复了一点，随口说道：“从被杀者切入调查，是以前很有用的刑侦手段。” 小唐嘿嘿一笑：“那还不是老大你教得好。” 接待室里。 青阳市第十八中学的校长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学生都是品学优良的人！我要求镇魔司全力调查，给死者家属以及本校师生一个交代！” “品学优良是吗？行了，你先回去吧，下一个。” 校长出门前，恶狠狠瞪了眼带来的几个学生。 学生们眼神躲闪，这一幕都被余北山看在眼里。 “说说吧，章龙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性格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尤其是学校里的人。”余北山看着眼前的学生，眼神随意打量，“小鬼，你不用想着在我面前撒谎。” “不妨告诉你，我的序列是157【战争审讯官本杰明】” “你撒谎时会有微观表情变化，你自己察觉不到，但在我眼里会百倍放大。” 听到序列157，学生瞬间脸色煞白，更加哆哆嗦嗦。 现在的学校基本都有超凡科目，专门传授基本的超凡和灰雾理论。 序列157【战争审讯官本杰明】也算是义务教育的一页。 就算他是学渣，也知道这个序列的能力是什么。 测谎，洞察，追踪，线索！ 审讯战争罪犯都足够了，更何况是一个学生。 “章龙.....章龙是个变态。”学生闭上眼，咬着牙，在余北山的压迫感中，终于是绷不住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学生是个神奇的群体，他们之间有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小秘密，而老师基本都对此一无所知。 余北山听着听着，眉头紧皱，身边负责记录的小唐也渐渐瞠目结舌。 “所以你是说，章龙曾经把他父亲打成了重伤，肋骨断了两根，只因为他父亲做的饭不合口？而且他打完以后，还给你们津津有味地描述细节，说他父亲躲在墙角里，是怎么害怕地看着他？” 学生点头：“对，他不仅给我们讲，还拍了视频给我们看。” “他不仅打他爸，还给他爸饭里....加....加....” “加什么？”余北山紧皱眉头。 “加屎！”学生闭眼说道，表情痛苦。 “他就是个虐父的变态。” “他拍了很多很多视频，有些我看了......我看了都吐了！” “他嫌他爸脑子不正常，他还嫌他爸脏，可我们见过他爸，就只是一个爱捡破烂的老头......” 此时小唐已经调出章龙父亲的资料。 “老大，章龙的父亲....也在青阳市中心医院。”小唐低声说：“跟昨晚那个林野一个病房。” 余北山顿时沉默，自言自语：“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杀人的，就是他。” “为什么？”小唐惊诧：“就算在同一个病房，也似乎没有直接关系啊。” “林野的病情是什么？” “幻....幻什么来着？” “幻觉妄想综合征，这类人，会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在脑子里自动升级，比如看到一只猫被车压成了猫饼，在他眼里那辆车就是个怪物，他会去破坏那辆车。”余北山解释道：“所以当林野知道同病房病友的遭遇后，很可能在脑子里将章龙定位成了怪物，所以会去杀了章龙。” “可是....可是老大，那个龙魔也死了，你还说是超凡者干的。” “精神病成超凡者不可能吗？说不准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引发异变，自然觉醒成了超凡者，而恰恰好，没有自我管束能力的超凡者，拥有比正常超凡者能强大且无序的破坏力。” “嘶....老大推测得有道理啊。” “只是推测。” 余北山重新看向章龙的资料。 一个笑容灿烂，牙齿洁白的少年。 这么好的皮囊下，却是一副肮脏恶劣的骨头。 “人渣。”余北山啐了口唾沫。 学生眼神躲闪地看着两人：“那个.....司官我能走了么？” “走吧，下一位。” “司官...司官好。” “上一位同学已经讲了章龙的真实一面，我想听听你知道的。” “章龙啊....章龙就是个白眼狼！上次有人找他麻烦，老子出手帮他，结果他还嫌老子给他惹麻烦，要我赔五百块，我操了，我当时就差点.....” “好好说话。” “好的司官！章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压根就没什么道德底线.....” 两小时后，问询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镇魔司。 门口，校长站在自己的加长版揽胜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都没说什么不利于学校的话吧？” 学生们讪讪一笑：“没有没有。” “那就好，走吧，耽误了半天课，今天你们都留校补课两小时。” ...... “这个章龙，真是个人渣啊。” “他爹怎么能生出来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杂碎？” “死了好，死了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余北山深吸一口香烟，忍不住当众怒骂。 做儿子的居然虐父，这还只是常规操作，就在前几天，还把他爹推下三楼，摔成了脑震荡进了医院。 这才和那个林野成了一个病房的病友。 小唐也愤慨地附和着：“就是！” 忽然，繁杂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办公室门被推开。 面色铁青的司长出现。 身后还跟着三位身穿黑色风衣，腰间别着唐横刀的男女。 一个个神情冷漠，仿佛人形兵器一般。 “余北山，整整一晚，你还没有查出来杀死龙魔的隐患是谁吗？” 余北山张开嘴，话锋却一转：“还没，但我会尽快！” 站在他身后的小唐有些惊愕，不是老大，刚刚你不是已经确定那个林野就是杀人凶手...... “最好快点，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我不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还有人给我使绊子，你懂么？” “懂！” “嗯。” 司长离开。 余北山收拾东西。 “老大，你去哪？” “去找林野谈谈，如果他真的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至少不该是这种方式。” “啊？老大，你真的确定是林野了吗？” “确定！他昨晚表现得太完美了，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但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老....老大，我忽然肚子疼，昨晚吃坏东西了，我能不能先不跟你去了？” “都行，我先走了。” 余北山风风火火离开后，刚才还捂着肚子，满脸难受的小唐缓缓挺直身子，站在窗口前，眼神复杂地望着一辆纯黑色镇魔司钢甲车呼啸离开，喃喃自语：“老大，不要怪我，我太想进步了....” 咚咚！ “进！” “你来做什么？” 司长抬头，微微皱眉。 小唐深吸一口气：“司长！刚才余北山是刻意隐瞒您！我是他的下属，不敢当面戳穿他，恐遭报复。” “但我心中有正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余北山误入歧途，而且也不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请给我权限和职位，我替镇魔司铲除这个祸患！” 第六章 天策神参谋，陈烨 “小野，别担心，有徐姨在这，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但是小野，你今天得去大教堂参加社会教育接触课，每个精神科的病人但凡住院满五年都得去，徐姨已经替你打好招呼了，这是介绍信，需要徐姨带你去吗？” “哈哈，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秋风萧瑟如刀，林野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走在大街上，不多时，一座恢弘庄严的大教堂出现在眼前。 圣彼得大教堂，旧时代的西方残留物，现在成了牧师们讲课的地方。 所谓社会教育接触课，就是针对特殊人群开设的社会认知课。 精神患者也被包括在其中。 除了精神患者，还有孤僻患者，残疾人，畸形者等等社会边缘材料。 青阳市政府并没有出钱资助这项活动，完全是各大医院抽出资金组织的慈善活动。 免费向这些被社会逐渐淘汰的人普及现在的社会发展情况。 “嘿嘿嘿，我叫叶天帝，镇压一切敌，嘿嘿嘿。” 刚进门就有个弱智小孩在扮演古早小说中的一个人物。 林野嚼着奶糖，弱智小孩眼睛一亮：“你在吃什么？” “我的嘴是最疯狂的吞噬星兽，刚刚镇压了一个不听话的黏族圣者。”林野随手将嘴里的奶糖扔给弱智小孩：“现在这项神圣的使命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做最强的那个人，镇压世间一切敌。” “嘿嘿嘿，就交给我吧！” 林野将介绍信递给牧师，牧师打量两眼后，随手指了个座位。 “好了朋友们，今天的社会教育接触课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安静，好好听讲。” “我们的世界是从两百年前的某一天开始走向了不可阻止的崩坏，那一天灰雾弥漫全球，原本我们生活的世界有着两百多个国家，也是从那天开始，彼此之间渐渐没有了联系.....” 咚！大教堂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出现。 牧师神色不悦：“赶紧进来吧，随便找个位置自己坐就好。” 林野笑眯眯地听着世界历史，忽然身边坐过来一个不速之客。 戴着鸭舌帽，没有穿镇魔司黑色制服的余北山坐在林野身边。 “你就是杀死龙魔和第十三个学生的人，我已经确定了。” 余北山压低声音说道。 ...... “世界走向崩坏，人类走向灭绝，一年时间内，夏国的人口就锐减了三亿多。” “我们与天斗，与灰雾斗，与那些可怕的厄化物斗，我们一直在战斗。” “可我们的同胞，也一直在死去。” 牧师还在台上用严肃低沉，略带悲伤的语调讲述着人类一路走来的艰辛。 林野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余北山，仿佛身边根本没有人一样。 仍旧笑意盎然，津津有味听着世界历史。 ...... 余北山：“林野，你是超凡者对不对？不用再伪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你就是超凡者，并且极有可能是序列前100的第四代超凡者！” ...... 牧师：“然而在最绝望的时候，在那个夏国领袖都绝望到打算饮弹自尽的傍晚，拯救夏国和人类的第一位英雄出现了！他被任命为夏国总司令，短短七天，征兵千万，抵抗灰雾和厄化物，打造基地市，为夏国赢的喘息机会，而他，就是我们所敬仰的先驱！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代，第一位，序列005的超凡者，拥有绝对预言能力的先驱！” “很多人说他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可那都是谬论，先驱掌握的是预言之力。” “全世界第五个被发现的序列，人类的第一个序列。” “序列005【预言】” “也是从那天起，人类开始了序列超凡的时代。” “有了初步抵抗灰雾和厄化物的能力。” ....... “往后的几年时间内，我们夏国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超凡者。” “从序列005【预言】到序列018【真理之枪】，现在被我们定义为第一代超凡者。” ...... 余北山被林野的沉默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林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你杀死的那个学生会为你招惹来麻烦。” “可是我已经调查清楚，那个叫章龙的学生简直是人类残渣，死不足惜，但你如果这样下去，我不忍心一个超凡者死在国家机器的钢铁车轮之中，你明白吗？” 林野仍旧微笑，似乎听不到余北山的劝诫。 ..... 牧师高举他手中厚厚的这本《厄纪元编年史-夏国》。 “现在，请大家讲书本翻到121页，从121页开始，到178页结束，总共57页的内容，没有写战争，没有写经济，也没有写政治和发展。” “写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站在夏国顶端，将这个几度濒临崩溃的国家，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类英雄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人类的天花板，无论是实力还是精神。” ..... “第121页，第一代超凡者，序列006【绝对脑力】，夏国历史上第二位超凡者，代号天策神参谋，陈烨。” “陈总参谋长仿佛一个活体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他能将两万年的人类历史任何节点的任何事件都随口说出，虽然这位传奇般的人物总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患有超忆症的病人来抹黑，可是在厄纪元开始的那两年.....” “三千多万军队，在陈烨总参谋长手中犹如三十个棋子来去自如，强大到匪夷所思的排兵布阵能力一度让夏国高层以为他是伪装成人类的厄化物。” “先驱制定了政策，而陈烨总参谋长就是负责执行所有政策的手与腿。” “当三千万军队咆哮着在全国各地有条不紊地奋战，当陈烨总参谋长连续三十天没有合眼，始终在指挥部亲自指挥三千万军队时，他的名字，就已经永远印在了夏国的历史上。” “从此以后，精神系超凡者的天花板有了名字，就叫陈烨。” 第七章 你该加入镇魔司扬名立万 “林野，你是超凡者，你应该有属于自己更伟大的舞台，我代表青阳市镇魔司，诚挚邀请你加入。” 余北山满眼不忍心，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去真正属于超凡者的世界。 应该去那充满血与火的世界展露锋芒，扬名立万。 而不是呆在医院里，永远做一个只能听社会接触课的边缘人。 “林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嘘。” 林野忽然伸出食指。 “不要打扰我听课。” 此时，牧师已经进入了情绪激昂的状态。 因为他讲到了厄纪元里给夏国人类带来曙光的英雄们。 这些英雄每一个都似乎带着万丈金辉，充满荣耀与信仰。 “陈烨总参谋长将夏国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的丰功伟绩，永垂不朽，他的名字就与先驱一样，是整个夏国所有人的信仰，在那浑浑噩噩，充满绝望的厄纪元初始年头，夏国何其有幸，有这两位神明般的人物出现啊。” “牧师！”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消瘦而严肃的中年人坐的笔直端正，举手姿势很是标准，一只手平铺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呈现直角九十度向上，就像是幼儿园里总是能得到小红花的那些孩子。 “请问，陈烨总参谋长现在还在我们身边吗？” 牧师闻言，脸色一愣，一抹失落和悲伤浮现，他强忍内心的伤心，笑着安慰大家：“陈烨总参谋长在厄纪元37年的某天夜里，化作了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但他永远都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国家，默默守护着所有人。” 大教堂里响起哭泣声，是这个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哭得很是伤心。 “呜呜呜.....我不要他做星星，我要他回来。” 中年男人一哭，弱智男孩也跟着哭起来。 “呜哇呜哇！我要他回来我要他回来。” 一个天使综合征的中年人，一个智力障碍的小孩，这两卧龙凤雏凑到一块。 他俩一哭，好嘛，连锁反应，这里都是情感丰富的人，片刻就成了哭丧堂。 牧师的表情也很伤心。 陈烨总参谋长的离世曾让整个夏国蒙上阴霾。 相传那天数百万民众自发组成长城，在京都基地市白衣送行。 场面壮观，史书记载，流传至今。 牧师说这些话的时候，余北山都停止了对林野的苦口婆心。 他那刀痕累累的刚毅脸庞浮现出一抹怅然若失，重重叹了口气。 “陈烨总参谋长是被自己的绝对脑力折磨而死的。”想着镇魔司的内部档案资料，余北山喃喃自语：“那样一位开创时代的人，后面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的大脑不让他休息，最后他活生生累死在总参谋长的位置上.....陈烨总参谋长啊.....愿阴曹地府善待我们的总参谋长.....” 听着余北山的感慨低语。 林野嘴角抽了抽，你丫的就确信我那一世是被自己大脑折磨死的？ 你多聪明啊，当跟屁虫都能跟到这里。 牧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好了，陈烨总参谋长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人类哭泣，他曾说过，他之所以一直奋战在最前方，为的就是不让人间充满悲哭，现在让我们向天上的陈烨总参谋长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爱意。” 穿着旧时代西方制服的牧师敬了个标准的东方军礼。 其余几位牧师也是满腔崇敬，仰望大教堂的天花板，似乎他们都有透视眼，都能透过厚重的天花板看到天上那颗名为陈烨的星辰。 ...... “林野，别装了，我看到你的眼神在动容。” “加入镇魔司，成为正儿八经的超凡者，有朝一日，你也能成为陈烨总参谋长那样的人物！” 余北山注意到林野的眸光出现波动，以为林野也被陈烨总参谋长的事迹打动，便立刻以此为切入点，劝说道：“人类历史上的那些英雄就像是星辰一样为我们指明着前路，而你林野，有机会走上这条路！” “没有多余时间给你浪费，我们司长已经即将到退休的年龄，不会容忍自己的晚年政绩出现污点，你不加入镇魔司，那就是最大的污点，你会死！死得不明不白，不声不响！” 在余北山眼里，林野虽然是精神病人，但同时也有着很强的逻辑能力。 他相信自己将道理拆开揉碎地喂给林野，林野必然能听懂。 结果如他预想的一样。 听到这话的林野缓缓扭过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是说，镇魔司想杀我，是因为司长要退休了？” 璀璨似金水流淌的阳光，穿透大教堂的彩绘玻璃窗，绚烂的色彩投射在林野的脸上，让他仿佛置身于天堂，看着这张被阳光包裹的笑脸，余北山陡然间感到一阵莫名心慌。 不！不对！ 你在笑什么？ “你的逻辑能力果然很强，不是正常人。” “你甚至能抓住我话语中的关键词，然后提炼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余北山深吸一口气，在他眼里，林野目前只是拥有极强逻辑能力和动手能力的病人。 “但我承认，我是故意将司长的信息说给你听，目的我也不掩饰，就是向你施压，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野，我承诺，只要你答应我加入镇魔司，章龙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如何？” ...... 沉重的铁靴踩踏着金属地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唐摸着腰间的唐横刀，眼神一阵恍惚。 象征着镇魔司暗部武力的制式黑色长款风衣，搭配钨钢锻造的超强度冷兵器钢刀，往日那个文文弱弱的自己似乎瞬间蜕变成了强大的人，小唐的嘴角缓缓勾起笑容。 轰隆！野兽般咆哮的引擎声在门口响起。 小唐回头望去，只见那几位黑色风衣的男女就站在那里。 还是那副淡漠冰冷的神色，犹如毫无感情的人形兵器。 “现在，我以青阳市镇魔司明部第三大队队长的身份，向你们下令！” 小唐模仿着余北山的口吻和表情，尽力将自己曲改为冷酷的形象。 “缉拿罪犯林野！捍卫青阳市镇魔司之尊严与威严！” “倘若罪犯林野胆敢反抗，不用犹豫，当场击杀！！” 来自青阳市镇魔司暗部的超凡者们淡漠地看着小唐，敷衍地点头。 小唐内心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暗自发誓，等到此次任务成功，自己彻底取代余北山的职位和权力，要让这群目中无人的暗部超凡者挨个过来跟自己道歉问好。 不，不止，最好是能跪下舔老子的铁靴！ 第八章 小唐发难，背刺之神 “唐福，你说得那个林野，具体什么人？” 咆哮奔驰的纯黑色战车内，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询问道。 小唐没有急着回答，故意压低声线，装出余北山那样的嗓音，低沉道：“林野是个因为脑细胞异变而觉醒的精神病，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现在已经展现出能威胁基地市的成分，在我看来那样的人还活着只是浪费青阳市的医疗资源.....” “唐福，我只问你林野的信息，没问你的主观态度。” “呃！” 看着刀疤男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小唐内心咬牙切齿，砰的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合金车座上。 痛痛痛痛痛....!!! 小唐仍旧装出一副很有权势的模样，将微微颤抖的拳头藏在了身后。 “以前我只是一个副手，你叫我小唐或者唐福，我不挑你的理，可是现在，我是青阳市镇魔司明部第三大队队长，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说着，小唐还微微耸起胸膛，上面挂着司长给自己颁发的大队长徽章。 “你说，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小唐怒视刀疤男。 刀疤男与暗部几位超凡者对视一眼，几人忽然哈哈一笑。 刀疤男笑着摇头，对同伴嘴唇勾起，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两个口型。 小唐瞬间双眼通红，气得浑身颤抖。 因为他能看出来刀疤男的那两个口型。 是字正腔圆的“傻逼”。 “哈哈，唐队，是我唐突了。”刀疤男没有公然撕破脸皮，笑呵呵地递给小唐一个台阶：“毕竟你临时升官，我们也没有反应过来，放心，任务目标只是一个刚刚觉醒的精神病的话，我弹指间便能解决，助你在队长职位上稳住脚步。” 小唐脸皮发抖，笑着点头：“好啊，那多谢了。” 刀疤男身边是一个女子，穿着暗合金修身战甲，手里捧着一个平板。 “林野，疑似刚刚觉醒，可以轻松击杀一禁级厄化物？” “队长，任务目标或许有着很强的战斗力，不容轻视。” 刀疤男无所谓地摆摆手，两根手指竖起，一柄飞刀从腰间爆射而出，在指尖悬浮：“境界的差距犹如泥潭明月，在我二禁镇城级武者面前，他就算是很强的一禁级，也终究只是一禁级。” 女子微微皱眉：“那倘若，任务目标是二禁级呢？” “哈？你觉得可能吗？”罗铮不禁嗤笑：“二禁级已经把基因锁开启了25%以上，质变的生命气息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青阳市政府和镇魔司，在我们眼皮底下，有人能悄悄成了一禁级已经是极端幸运，更何况是二禁级？” “更何况，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凭自己走到二禁级？” “叶琳娜，我把话放在这里，那个林野要真是二禁级我吃。” 叶琳娜淡漠点头，合上平板：“好吧，我也不认为任务目标会有二禁级。” 一路无话。 圣彼得大教堂。 富有感染力的人类曙光之歌已经响起。 这是夏国在两百年前，在先驱与陈烨总参谋长稳住局势以后制定的新民歌之一。 【古筝与箫声渐起，苍凉悠远】---两个牧师正在沉醉式表演。 负责讲课的牧师一脸肃穆，发出富有磁性的男低音。 “灰雾漫过古老城桓。” “吞噬了稻香和炊烟。” “青铜剑上寒光渐冷。” “谁在风中点燃狼烟。” 另一个牧师搬来牛皮大鼓，重重敲击。 战鼓加入，节奏转强。 “啊！！！东方既白！” “血脉燃起星火！” “纵然长夜无期！” “龙骨不屈！向天歌！” ...... 小唐大步流星，意气风发地迈向圣彼得大教堂。 他的目标明确，他也知道了林野今日要来这里听课。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余北山架势的那辆镇魔司战车就停在教堂门口。 身后，青阳市镇魔司暗部七队队长罗铮，已经缓缓拔出了唐横刀。 刀光寒芒，刺眼无双。 ..... “林野！加入青阳市镇魔司！做我的队员，我带你！” 余北山第三次向林野发出自己最诚挚的邀请。 林野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翘着腿，微笑听着这首自己亲手编撰的新民歌。 每次听这首歌，似乎都能带他回到两百年前那段大军团与厄化物厮杀的血色年代。 激情，狂野，绝望，疯狂，这段回忆总是带着浓郁的特色，令他时常怀念。 ...... 牧师换掉古筝和洞箫，拿起琵琶和长笛。 琵琶急弦，笛声呜咽。 “赤手掘开冻土千层。” “废墟下传来读书声。” “娘亲缝补残破战旗。” “孩童磨亮祖传犁刀。” “星光刺破重重迷雾。” “百川汇流成雷霆势。” “万座城池同声相呼。” “人类！人类！人类至死方休！” “我们！我们！我们永不屈服！” 伴随着主唱牧师青筋暴起，竭力地怒吼出民歌里的不屈精神，台下的林野猛地鼓掌，随后天使综合征的中年男人与弱智小孩也一起疯狂鼓掌。 在掌声与歌声中，圣彼得大教堂的门猛地被人踹开。 “青阳市镇魔司办事！闲杂人等即可离开！” 一身黑色风衣的小唐脸色冷酷，大手一抬，亮出自己的镇魔司证件。 歌声戛然而止，主唱的牧师一脸惊愕。 “你....你们？” “没听懂吗？”小唐眉眼低垂，营造出更加强烈的冷酷感，低吼：“青阳市镇魔司办事！难道还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可是.....可是.....” “滚！” “妨碍镇魔司公务者，一律以叛国罪处置！” 牧师们瞬间被吓得不敢掺和，眼神惊慌地看着这群黑衣人走进教堂。 然而掌声却在继续，林野闭着双眼，陶醉地沉浸在这首民歌之中，手掌轻轻拍着。 对突然发生的动静漠不关心，连回头去看都没有的迹象都没有。 “罪犯林野！还不束手就擒！！” 小唐大步走到林野旁边，凶神恶煞地吼，亮晃晃的唐横刀在他手中有些发抖，毕竟他还没有进行正规有序的超凡训练，实质目前还只是不入禁级的镇魔司文员。 林野旁边的鸭舌帽男缓缓站起。 “唐福，什么时候你成了队长了？” 余北山又惊又怒，凝视着小唐，眼神下移，落在了小唐的队长徽章上。 小唐咧嘴一笑：“老大，你面对罪犯还想着包容，你已经不算是合格的镇魔司成员了，你这个位置，能者居上，你不行了，自然是我替你顶上。” “好啊，你背刺我。” “这不是背刺，这是正义。” 罗铮面无表情地走来，强大的二禁级生命气息不断释放。 “余北山，你已经被镇魔司解除队长职位，现在公务期间，你还是回避得比较好。” 第九章 他又没给我买咖啡 余北山怒极反笑：“好好好，小唐，我带你足足三年，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刚进镇魔司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写公文，怎么调查，怎么现场。” “你因为竞选先进个人落败伤心酗酒，是我每晚找你，开导你，鼓励你，安抚你。” “我把你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带到了队长副手的位置。” “到头来，你却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好啊，我余北山真是没错人啊。” 小唐咧嘴笑道：“别废话了，要怪，只能怪你立场不坚定。” “老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再叫你一声老大。” “做老大的，总不能不想看到自己的小弟进步吧？是吧？” 余北山咬牙切齿，重重点头，手掌攥着刀柄。 曾经他被人称为雄狮，什么是雄狮，骄傲与实力便是雄狮。 要动手吗？就现在？背叛者应该吞一千根银针！ 似乎有恶魔在心里蛊惑。 看到余北山的手掌按在刀鞘上。 罗铮眼睛一眯：“余北山，劝你一句，有什么事等回去后再说，在这里做出不理智的事，对你只有坏处。” 余北山的脸上泛起愤怒和无奈，紧攥刀柄的手掌缓缓松开，悲哀地看向林野。 “还有最后的机会。”他轻声说：“这不是演戏，我也真的是被架空了，你最后的机会，加入镇魔司，或者....死。” “哈？” 小唐轻笑一声，坐在林野的对面，表情戏谑且轻松。 “喂，精神病，你难不成也想加入镇魔司？” “拜托，镇魔司是你一个精神病有资格加入的吗？” “现在我才是老大，余北山不管对你承诺了什么，都不管用了。” “不过你现在倒是还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戴上手铐脚铐，另一个就是我帮你戴上。” “怎么选？嗯？” “说话，你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我叫你说话！” 林野缓缓抬眸，笑呵呵地看向小唐：“你们镇魔司好大的官威呦。” 小唐怒喝：“罗铮！叶琳娜！出手！击杀目标！！” 罗铮毫不犹豫启动序列159【控金】，三柄飞刀从腰间的刀囊中飙射而出。 从三个角度刺向林野。 叶琳娜也启动序列160【千丝万缕】，她手掌间涌出无数道金属细线，宛如万千条细蛇般瞬间弥漫整个大教堂，从各个角度将林野的逃跑路线都封锁死了。 看到这一瞬间，余北山眼神灰暗地转身，他知道，林野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性了。 镇魔司果真是要铁了心铲除这个不稳定因素。 “你去哪？”林野忽然发出声音。 转身准备离开的余北山一愣，这是林野的声音？ 他转过身一看，瞬间头皮发麻，只见罗铮的三柄飞刀竟然停滞在林野的面前，仿佛遇到了无形中的墙壁，疯狂颤抖想要钻进去，却始终寸步无法前进。 “怎么回事！”罗铮望着眼前这一幕瞬间感到遍体生寒。 二禁级强者施展序列能力，足以轻松灭杀数百人。 他的这三柄飞刀但凡大开杀戒，可以随意在几百人之间游龙。 呼吸之间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林野伸了个懒腰，顺手摘下自己面前的三柄飞刀，笑嘻嘻地走到罗铮面前。 “你要杀我？” 罗铮额头流出黄豆大的冷汗，他看不清！看不清这个林野究竟什么能力！ 能直接用空气挡住二禁级强者的序列能力？这是什么级别？什么能力？他全都看不清！ “你要杀我？” 林野又笑嘻嘻地问。 这次轮到罗铮满头大汗了。 “队长！闪开！” 叶琳娜的声音传来，同时万千条金属细线个四面八方袭杀而来。 曾经，她用这种方式杀死了一头摧毁一座市外城镇的二禁级厄化物。 为此得到了京都基地市，镇魔司总部的二等功嘉奖。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能力。 可是。 叮叮当当...... 林野的四周仿佛有着一层厚厚的暗物质金属板。 叶琳娜的金属细线尽数撞在上面，全都当场折断。 “这！”叶琳娜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你到底是谁？”罗铮咬着牙：“我敢确信，青阳市基地市的十八万名超凡者，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你是从其余基地市来的？” 嘘。 林野做出噤声手势，笑呵呵地拍了拍罗铮的脑袋。 “不要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我现在心情很不美丽，精神病要是心情不好，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哦。” 罗铮瞬间低头：“大哥！我不说话了！！” 余北山眼皮抖了抖。 罗铮，你他娘的骨气呢？ 林野看向叶琳娜。 叶琳娜也是瞬间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大哥！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别杀我！！” “哦？奉谁的命令？” “是镇魔司的命令呢？还是某一个人的命令呢？” 本来吧，这件事是司长的命令，可是罗铮和叶琳娜也不是傻子。 两人当场便把手指向了正打算偷偷溜走的小唐。 “是他！” “他说有罪犯需要超凡者处理！” “就是他带我们来的！” 已经偷溜到教堂门口的小唐瞬间脸色一僵。 我....是不是要凉了？ 他心中绝望而悲愤地呐喊。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恐怖到仿佛是巨兽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犹如鸡仔般抓了回来。 “你要杀我？”林野笑嘻嘻的脸庞让小唐脸色煞白。 跟魔鬼对视是什么感觉，小唐说这件事我有经验。 “我.....我.....”小唐忽然看向余北山，一把鼻涕一把泪：“老....老大救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我给你做牛做马，我知错了呜呜呜。” “我是你带出来的，还记得我们一起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吗，我给你天天跑腿买咖啡，给你捶腿，给你送酒送茶，你钓鱼的时候我还给你打窝.....” 余北山有些不忍：“要不算.....算了？” 林野嘴一撇：“他是给你买咖啡，又没给我买。” 啪的一声，小唐的脑袋被林野捏爆了。 第十章 不死不休 青阳市镇魔司总部。 这座用合金打造的巨大建筑旁边，紧挨着一座守备森严的监狱。 对外界宣称是青阳市第三监狱，其实是专门关押超凡者的超凡监狱。 青阳基地市最近一百年以来，所有犯罪的超凡者都被关押在这里，他们遭受着外界根本想象不出来的酷刑，刀劈斧砍，基因提炼，切片研究，在这座监狱里面只是家常便饭。 然而今日，超凡监狱却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起因是一个超凡者在自己的单人牢房里唱起了新民歌《人类曙光之歌》。 富有情感且带着被折磨到沙哑声音，引起了愈发澎湃的波澜。 “住嘴！叫你们住嘴没听到吗！！” “司长，这群罪犯简直是疯了，他们在集齐唱歌！” 匆匆赶来的司长走在最前面，典狱长和一众拥有超凡力量的警卫紧随其后。 “他们为什么唱歌？”司长脸色阴沉到了极限。 最近真是不顺，哪哪都是麻烦事！ 都非要在我即将退休的节骨眼给我找麻烦吗？ 看到司长的脸色极端不好，典狱长也小心翼翼地说。 “司长....您忘了吗？后天是陈烨总参谋长的一百九十年忌日。” 什么！？司长脸色微微一变，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事给忙忘了。 陈烨总参谋长在厄纪元37年去世，夏国将那人类最明亮星辰归天的日子定位了国祭日之一。 每到陈烨总参谋长的忌日，各大基地市都要举办隆重的祭奠仪式。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参加国祭日！！” “兄弟们！往年我们都能出去参加国祭日，今年也不例外！” “参加国祭！参加国祭！” 青阳超凡监狱的数百个单人牢房里发出呐喊声。 按道理来说，组织超凡罪犯参加国祭日是好事。 这样能够起到教育意义。 然而司长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紧攥的双拳暗示着内心的不安。 只因为青阳市举办国祭日的地点，就在曾经的老城区！ 而现在，唐福正带着暗部超凡者在老城区抹杀那个叫林野的不入编超凡者。 “必须赶在国祭日之前，将那个不稳定因素铲除！” 司长眼神暗示自己的手下：“去问问唐福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身为司长秘书，跟随司长多年，早已是心腹，所以对司长的顾虑心知肚明。 片刻后，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冷的男秘书脸色很是难看地回来了。 手里的电话还没有结束通讯。 “司长.....” “怎么了？” “司长，那个林野要求与你进行对话。” 秘书将电话交出，界面显示：唐福。 唐福的手机！？ 司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接过电话，轻轻放在耳畔。 “喂？” “你就是青阳市镇魔司的司长？”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笑嘻嘻的青年声音。 司长悄无痕迹地扫视了一圈附近，另一只手轻轻一摆，男秘瞬间心领神会，将监狱的管理层都叫到了远处。 四下无人。 司长的声音愠怒，仿佛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三天，最晚三天，你的墓碑会在青阳市的郊外出现。” 说罢，司长便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从接到这个电话开始，他就知道，唐福那个废物失败了，连带着镇魔司的威严也被人打碎成满地残渣！ 这个林野必须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双方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 “咦？“ 林野坐在大教堂的椅子上，一只脚踩着罗铮，一只脚踩着叶琳娜。 “喂？喂？还在吗？喂？” “不是吧，你们司长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林野摇摇头，将电话随手一扔。 罗铮艰难地抬头：“大，大哥，能不能先放我们走啊？” 满头金发的叶琳娜也挤出强颜欢笑：“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教训也教训过了，唐福那王八蛋您也杀了，就放我们走吧....” 余北山站在不远处，满眼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视角里，罗铮和叶琳娜这两位在青阳市十三万超凡者中都有名气的强者，在面对林野时就像是两只刚刚破壳的鸡仔面对雄鹰，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罗铮的飞刀被林野当成塑料一样随手揉碎。 叶琳娜的金属钢丝被林野当做毛线一样随手扯断。 “一禁级是生命体开始质变的阶段，该阶段生命体开始拥有数十倍于常人的力气，自愈能力，血肉细胞活力，基因锁开启，也陆续出现，生撕猛虎，力战黑熊，将不再是都市传说。” “二禁级则是生命体的高度质变，该阶段生命体拥有成熟的序列力量，一拳拥有两吨冲击力都是常例，从这个阶段开始，生命体拥有了能正面对抗热武器部队的能力。” “三禁级是生命体的传说阶段，人类的躯体已经被挖掘到了极限，基因锁也打开了40%，如果可以对标，那些影视作品中的超凡英雄则是这个阶段，寻常热武器军队已经无法对该阶段生命体造成有效伤害。” 一禁是生命质变。 二禁是生命升华。 三禁是生命极限。 余北山此刻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令他都感到窒息的念头。 难道这个林野.....是人类超凡者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三禁级强者？ “林野，你到底是什么人？”余北山的语气带着惊悚。 弱智小孩拍着手大喊：“是神！是神！” 中年***在林野身边，眼神是孩童般的坚毅（倔强）：“林野是我哥哥！你们这群坏蛋，居然还想欺负我哥哥？我要揍你们！” 罗铮低声骂道：“妈的，几个弱智在这瞎掺和什么啊.....” “弱智？”林野的听力敏锐到可怕，对罗铮露出神秘叵测的微笑。 “大哥！我嘴贱！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小圣，他们还说你是弱智。”林野看向中年男人，愤怒道：“连我都没说过，他们居然还敢说！” “咿呀呀呀呀呀！！！坏蛋！大坏蛋！” 名为小圣的中年男人悲愤地大喊，就像是孩子般无能狂怒。 可是渐渐地，罗铮眼神变得骇然。 中年男人的额头居然出现了第三只眼睛。 紫金色竖瞳，带着孩童般的稚气和愤怒，又似乎有超脱世俗的淡漠和冷酷，复杂地混合在一起，最终化为妖冶的目光，死死盯着罗铮。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弱智怎么可能是.....” “打你！打你！坏蛋！！” 中年男人跳到罗铮身上，一通乱拳。 “啊！！哥我错了！哥哥哥，别打了，疼啊，哥，别打啊啊......” 罗铮虽然被林野用脚踩着，可是身为二禁级超凡者，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子弹都难以打穿的地步。 可在中年男人那毫无章法的乱拳之下，渐渐地开始鼻青脸肿。 “打得好！打得好！叫你欺负人！”弱智小孩在一旁给中年人鼓励加油。 “什么！又一个超凡者！！” 余北山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从没有见过的序列超凡！第三只眼睛？什么鬼？” 第十一章 祂来了 璀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护士长徐姨正在打扫林野的床铺。 林野的父母很多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的车祸现场一片血肉模糊，彼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实习护士，上班路上，刚好撞见了这起天灾人祸。 警车和救护车的喧闹中，她遇到了这辈子缘分牵连最深的人。 那个坐在父母尸体旁边，眼神呆滞的五岁男孩。 或许是善良的人有着一颗异于常人的同理心，在得知林野没有别的家属后，徐姨就自主主张，将林野收养在了自己翅膀下面。 那时候的她也才青春风华，年少稚嫩，二十出头的年龄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陡然收养一个五岁的男孩，周围人都说她疯了，连她父母都反反复复劝说她放弃，养别人的孩子，终究是养不熟的。 可她不管，她在漆黑的夜里给林野做晚饭，看着林野一口一口将饭菜吃进肚子里，她脸上总是会浮现出满足的笑容，谁都不知道，就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从小就有着一个不被别人知道的癖好。 她喜欢养某个东西，喜欢看着亲手养育的东西慢慢长大，心中会有无限的满足感。 猫，狗，花，草，昆虫....那些东西她都养过，但这些动物的生命总是短暂。 她不愿意在哭着在地上挖出坟墓。 于是她打算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哪怕没有结婚都行，只要是属于自己，就好。 就这样，林野在徐姨的养育下渐渐长大，从瘦巴巴的小男孩渐渐成为了臂膀宽阔的青年。 或许是亲眼目睹过父母惨死在车祸之中，随着林野长大，他的童年创伤便开始显现，时常捂着脑袋喃喃自语，说自己看到了很多很多可怕的东西，还说自己的脑子里忽然忽然出现了很多很多奇怪的回忆。 有在血与火中杀到人类最顶尖的无敌战神，有刚刚出生就坐拥百万大军护送的京都太子，有滔天到看不见边际的灰色大雾，有无数双巨大的金色眼眸于虚空中凝视，有无数的尸体，有千万人哀嚎，有大山崩塌，有山川断流，有笑有泪......他痛苦到在地上打滚。 每每看到这些，徐姨都痛苦到泪流满面，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 十六岁那年，经过十几次的复查，林野终于确诊为幻觉妄想综合征，不仅会产生大量臆想症，还会容易将某个人或某个东西定义为邪恶恐怖的怪物，尤其是带血的车，原因就是童年创伤。 徐姨接近绝望地接受了这份血淋淋的现实，她从二十一的风华正茂开始，始终没有寻找恋人，没有结婚，她将自己的青春，时间，精力和心血都倾注到了林野身上。 曾经只想要养育一个东西的念头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覆盖。 林野成大她会高兴，林野伤心她会着急。 午夜的时候，她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着急等待贪玩的孩子。 开家长会的时候，她会满脸自豪地拿着奖状，说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 她会紧紧抱着林野，安慰说你不是病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比星星存在的时间还要远。 在时间和情感的注入下，她渐渐变为了一位母亲。 她亲手将林野带进青阳市精神科的那天，独自一人在安全通道里掩面痛哭，痛恨当初自己怎么不早出现，如果自己早一点出现，或许就能按喇叭提醒那因为爸爸犯困而正在闯红灯的一家三口，或许就能让林野拥有一个没有创伤的童年，平安快乐地长大。 那一刻起，她那些想要养育某个东西的私有心彻底破碎成漫天残渣。 剩下的只有一位母亲接近绝望时的祷告和后悔。 那条安全通道，那天听到了最虔诚的祷告。 “祝愿我的孩子....岁岁平安.....” ..... “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林野！你赐予我的痛苦，我要千万倍地还给你！！” 就在徐姨专心整理林野的床铺时，窗户忽然出现了一团人类肉眼看不见的暗物质。 在暗空间的视角里，这是一团扭曲的黑雾，时常闪烁出一张充满憎恨的人类脸庞。 赫然就是小唐。 唐福并没有直接死去。 他在某一瞬间，接触到了某种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东西。 他化作了纯粹的暗物质能量，能够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因果线，他带着滔天的愤怒与憎恨，游荡在青阳市之中。 终于，顺着林野散发出来的因果线，他找到了医院里的徐姨。 好浓重的因果线，寻常人的因果线顶多就是淡淡的灰雾，可是这条因果线，却浓郁到发黑！ “林野！我要你永生永世陷入自责和痛苦的深渊！我要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我要用一万把刀子割你的心，我要你最珍惜的人死在你面前！！” 唐福咆哮着，穿过窗户，冲进徐姨的身体。 ..... “徐姐，又来帮林野收拾东西呀？” 新入职的两个小护士捂嘴笑着：“徐姐，你都快是林野的妈妈了。” 徐姨刚想笑着回答，可瞬间，她的瞳孔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迅速蔓延，占据了整个眼眶，两个纯黑色瞳孔的出现，让徐姨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寒凉。 “徐姐？徐姐？你怎么了？” “啊！徐姐！你眼睛怎么了？” 看到徐姨那两颗非人似的纯黑眼睛，两个小护士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许多病人和医院工作人员问询赶来。 “嘶！护士长你眼睛怎么了？生病了了吗？” 精神科主任医师带着困惑和担忧，快步走来。 徐姨的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伸手猛地抓住主任医师的脖子。 “啊.....护士长.....你.....” 没有任何征兆。 咔嚓！主任医师的脖子被活生生捏碎，鲜血四溅，头颅滚落。 “啊！杀人了！” “徐姐发狂了！” 医院楼道里响起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在惊慌逃命。 3号病房里，章龙的父亲，那个喜欢捡破烂的可怜老头，呆呆地靠在床上，自言自语：“祂来了祂来了祂来了祂来了祂来了......没有人能逃没有人能逃没有人能逃......” 第十二章 怎么会突然变成怪物？ 青阳市医院，阳光明媚，哀嚎尖锐。 “所有病人请关紧房门，不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沙沙沙.......” 医院各个楼层的广播在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频繁地断触总是带着能刺穿人耳膜的尖锐声音，躲在广播室里的两个工作人员脸色煞白，其中一人用力地拍打接收器，企图让广播信号恢复正常，另一人则站在窗口，胆战心惊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不行啊，好像是传输电缆被破坏了，光信号都没有了！” “嘘！小声点！你想咱俩都死吗？” “那个.....那个徐昕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问我我问谁？好端端的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该不会是......”拍打接收器的工作人员忽然颤抖着问：“是被灰雾入侵了吧？” 此话一出，另一人也被吓得哆哆嗦嗦。 灰雾入侵，并不一定是非要走进灰雾才会被污染，世界早就笼罩在灰雾之下，生活在基地市的人是有可能突然间发生厄化，就跟癌症一样具有极强的偶然性，这种发生在人类内部的厄化是极具威胁的，每次发生，都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在人类城市里掀起。 “我不知道别问我.....”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死了。” “我们会不会死在今天？” 没人能回答，因此此刻的青阳市医院已经人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徐昕正在朝着医院七楼的电梯口走去，她无差别地杀戮着面前所遇到的任何人，不管是病人，陪护，家属还是医务人员，统统都死在了她背后冒出来的两根黑色触手之下。 哀嚎遍地，有的人还没有死透，断了胳膊，腿之类的零件，倒在血泊里，绝望惊恐地看着徐昕一步步走来。 然而，徐昕似乎只对阻挡自己的生物有攻击性，她没有理会已经倒下的人，一路穿过楼道，进入电梯里。 叮！电梯开始上升。 “警告.....所有人员立刻寻找房间躲避，除非警报解除，否则不要离开房间！！！” 尖锐的广播仍旧在继续，电梯门缓缓关闭，里面的徐昕眼底深处透着惊恐和慌乱。 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仿佛自己是一个提线的木偶，被虚空中的某个存在操控着。 去顶层做什么？ 为什么要杀人？ 我到底是怎么了...... 透过即将关闭的电梯缝隙，看着自己亲手酿造的人间地狱，看着那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同事和病人，徐迅的心脏仿佛陷入极端的疯狂，我走不出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 医院最宽敞的院长办公室内，大量医务人员逃到这里，大家紧张兮兮地看着医院内部的老旧监控器。 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维修，原本应该超清的监控画面就跟磨损严重的光碟一样，充满划痕和时不时的画面扭曲波动。 两根触手在背后盘旋，徐昕血淋淋的身影在走廊里前进，最终走进电梯。 电梯上升。 宽敞的院长办公室，此刻却仿佛一摊令人窒息的沼泽一样，挤满了绝望的青蛙和小鱼。 “徐姐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护士长，她怎么会突然间....变成怪物？” 年轻的小护士几乎要哭出来，她是徐昕从实习生带到现在，徐昕对她来说，不只是前辈，还是能彻夜长谈最信任的知心姐姐。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了！”一个男医生攥着手机，咬牙说：“我已经给镇魔司和政府报案了！他们说即刻出发！我们只要安安分分呆在这里，肯定会没事！” “可是....那些病人怎么办？” “拜托，我们做医生的都自身难保啊。” “别吵了，难道都想被发现？” 院长办公室陡然安静下来，恐慌的情绪在所有人之间蔓延。 院长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角，跟政府的人通话。 “是是....我们的安保力量都是普通人.....是是我想办法坚持....请你们尽快支援.....” ...... 青阳市政府。 “青阳市中心医院出大事了。” “来，喝茶。” 七楼某间办公室，一杯普洱茶被缓缓推出。 “我现在没有心情喝茶，老伙计，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坐在青阳市政府***的对面，是司长那张熟悉的脸。 “青阳市中心医院现在出了那么严重的事，国祭日还怎么举行？” “老伙计，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我不能让上面的人查出来这些事情。” “我想安安稳稳退休，你也想吧？我们两个是一条大船上的人。” “谁沉了，另一个人也不可能脱得了关系。” 对面的人思索片刻，缓缓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司长斩钉截铁：“青阳市中心医院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上面的人知道！那座老医院早就到了该拆迁的年龄。” “哦....好.....听说，最近冒出一个没有入编的超凡者？” “没事，这事我正在办，他跑不了。” 对面的男人缓缓靠在松软的椅子里，看着茶雾飘散成烟，愣神了许久，终究是缓缓点头。 “行吧，我支持你。”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但我要一个满意的答卷。” 司长起身，双鬓斑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杀伐果断之意。 “放心，我萧镇龙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办不明白！” ...... 青阳市监狱。 暗黑色战车咆哮而来，司长穿着厚款长风衣走出。 “典狱长！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们参加国祭日？” “陈烨总参谋长的忌日我们必须要去！” “别闹得大家都不好过！” 典狱长看到司长重新回来，着急地擦了擦脑门冷汗，快步走来。 “司长，您回来了？” “嗯，现在闹得最凶的都有谁？把他们资料拿过来！” ....... 监狱的三重高墙都有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端着这些高火力的现代武器，几百个枪口对准了监狱内部操场上的那几个饱受摧残却仍旧有着极高战力的“人形怪物”。 第十三章 他的好妈妈马上就要死了 “张寒，原青阳市军部一名超凡狙击手，序列0146【精准狙击】，因不顾长官命令，自行开枪，导致射杀人质，军事法庭判刑三十年。” “马增，青阳市黑帮成员，二禁级超凡者，杀人，绑架，勒索，抢劫，数罪判罚有期徒刑五十年。” “陶谦......” 司长那镶嵌着金星的铁靴在几个超凡罪犯面前行走。 每走一步，超凡罪犯的资料都会无情地掀开。 张寒嘴角一抽：“煞笔，那是有蠢货不相信我，非得在我开枪时阻止我，导致枪线骗了。” 张寒体型高大，囚服也掩盖不住那一身从军服役过得强大气息，然而囚服没有掩盖的地方，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烙印，鞭伤，灼伤，刀伤....数不胜数。 监狱里的酷刑并没有将这个曾经的狙击兵王打垮。 司长收起资料，淡漠地俯瞰着几个超凡罪犯。 “就是你们嚷嚷着非要去参加国祭日？” 脑袋曾被锯齿割开，头骨都甚至能看见的马增低吼：“是又怎么样？老不死的玩意，开脑袋又怎样？有种你就把老子杀了！” “还敢叫嚣！？” 典狱长从司长身边走出，一条带着七厘米铁刺的鞭子瞬间劈在马增身上。 这种鞭子有着针对超凡者肉体强度的合金，几乎一瞬间，马增从脸到胸口就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肉芽翻滚，血流不止，马增闷哼一声，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反倒抬起被血液溅射的脸，朝着典狱长咧嘴一笑：“狗娘养的，没吃饭吗？就这啊？老子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典狱长脸色微微一变，啐了口唾沫：“贱骨头！” “行了。”司长淡漠开口：“告诉你们一件事，国祭日办不成了。” “什么？你说什么？”陶谦瞬间双眼猩红，体内的超凡力量蠢蠢欲动，“你说办不成就办不成？你敢取消陈总参谋长的国祭？你敢叛国？” “陶谦！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典狱长低吼。 司长摆摆手，示意典狱长安静。 “到底怎么了？” 张寒在这座超凡监狱拥有极高的地位，当他开口，马增和陶谦都恨恨地不说话了。 张寒浑身微微颤抖，他出身军队，对陈烨这位存在于夏国军部传说的人物充满对待神明般的虔诚和热爱，他在进入监狱之前，宿舍里摆满了陈烨亲手撰写的《军策论》，《后现代超凡论》，《人类前路在何方》等书籍，每日深度阅读，内心充满敬仰。 司长深深看了眼张寒。 “国祭日要在老城区举行，但是老城区的中心医院出现厄化污染者。” “还有三天就是国祭日了，不铲除那个污染者，难道要让陈烨总参谋长的国祭日在污染者的注视中举行吗？我们这样做，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司长猛然俯下身子，犀利的眼神似乎带着刀子，逼视着张寒。 一声声质问刺进张寒这个前军部兵王的心脏。 “你是军人，我该相信你现在还有着军人的那颗心脏吗！？” “我有！”张寒咬牙回答，他虽然痛恨这座监狱，痛恨所有官员，但无法忽视自己还有军人之魂的事实。 多少次午夜梦回，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醒来，他满头大汗，怅然若失，梦中的自己还站着那身军装，还沐浴在一位位人类英雄的荣光之下，他多么想要回到那个充满阳光的日子里，而不是呆在这吃人的监狱里。 “呵，你就算有军人之魂又如何？” 司长嘲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污染者应该很强，我是不愿意现役军人和超凡者冒着生命危险去处理，所以才想到了你们。” “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罪犯，恶霸，毒瘤，你们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有一丁点惋惜和心疼。” “你们愿意去，我答应，你们不愿意，我也能接受，我来这里一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废物再利用罢了。” 马增和陶谦的拳头在发出骨节碰撞声音，他们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司长。 “这是阳谋。”司长还有理会马增和陶谦，只看张寒。 “你想去吗？为了国祭日，为了陈总参谋长？发挥你还没有彻底废掉的本事。” 张寒低着头，浑身颤抖，没有说话。 司长呵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杂碎终究只是杂碎。” “也是我想多了，罪犯哪有资格去处理陈总参谋长的国祭日。” “呵。” 张寒低吼：“污染者是吧？我去杀！国祭日不能拖延！”” “行，记住，你们要是胆敢中途逃走，死亡就是你们唯一的结局。” “但你们要是能杀了那个污染者，让国祭日照常举行，我可以考虑给你们减刑。” 司长摆摆手。 “这是目标档案袋，一共两个。” 寒风呼啸，三辆更高级别的运兵车驶来，里面全是戴着全覆盖战盔，战甲，冷热武器全配的精英士兵，张寒，马增和陶谦三人被解除脚铐和手铐，但在手腕戴上了能够由监狱后台直接注射毒药的手腕，然后被塞进运兵车里，由精英士兵押送着奔向青阳市中心医院。 战车里，张寒握着一杆巨大的连栓狙击步枪，重新手握***，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寂灭-100型号狙击步枪，搭配8.6mm*70高能钢壳弹，拥有2200米的超远稳定射程，这种子弹在800米内能轻松洞穿10mm的合金钢板，只要狙击目标没有达到三禁生命极尽级，扣动扳机，便是一枪致命！绝无生还可能！ 这也是目前夏国最主流的狙击步枪。 “张哥，有把握吗？”陶谦问道。 张寒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有把握没把握，敢破坏国祭日，老子就算死了，也得要那污染者半条命。” 马增瓮里瓮声道：“嗯对，而且还能减刑。” 陶谦看了眼张寒手里那杆巨大到吓人的迷彩色***，忍不住问道：“张哥，你说你以前狙残过三禁级厄化物，真的么？” 张寒点头：“嗯，武器很好，而且那天风速也合适，只可惜那个厄化物速度太快，躲开了致命枪线，要是再偏离两公分，估计就能直接狙死。” 闻言马增和陶谦不禁遍体生寒。 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真能减刑，提前出狱，后半生惹谁都不要惹狙击手。 狙击手这东西，搭配超凡能力和高级***，那是真能做到越级击杀。 张寒翻出档案袋，解开绳扣，里面有两个人。 “徐昕，青阳市中心医院精神科护士长，污染程度初步判定为二禁级....”张寒专心阅读目标信息。“林野,青阳市中心医院精神科病人，疑似为高强度二禁级超凡者....两个二禁级吗，不算太难.....” ...... “徐昕......某种程度上算是林野的养母...呵呵呵呵呵....” 寒风呼啸狂舞，卷动厚款风衣，司长拿着一份资料档案，望着徐姨的照片头像，冷笑连连。 手指一搓，徐姨的照片连同档案袋一起化作漫天残渣，随着寒风散落向四方。 “去告诉林野，他的好妈妈，马上就要在青阳市医院死了。” “他现在要是跑得够快，还能再见他妈最后一面。” “最亲近的人马上就要生死相隔，这种滋味，他应该会很喜欢吧。” 金丝眼镜低垂，男秘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第十四章 那只猴子也曾自以为天下无双 圣彼得大教堂，一辆黑金色加长款商务车缓缓驶来，车头前面有个三角形的竖标，代表着青阳基地市联合政府和青阳基地市镇魔司。 随着车门被打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举着黑色雨伞快步走来。 雨伞挡在后座门口，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强光。 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率先走出，紧跟着是一张戴着金丝眼镜，身着干净考究的高瘦男人，他阴郁的双眼带着寒光望向大教堂，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轻轻捂着嘴唇。 老城区的空气质量远不如新城区那边好。 “秘书长先生，怎么把您给惊动来了啊。” 老城区的官员匆匆赶来，不断擦着脑门上的汗珠，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金丝眼镜男人淡淡扫了眼对方，没有说话，他一边迈步前进，两侧的黑西装便举着雨伞步步跟随。 “圣彼得大教堂。”他抬头看了眼教堂的门头，冷然一笑：“倒是挑了个好地方。” 踏入教堂，无数黑西装从身后涌出，宛如潮水般堵住了教堂各个角落。 他也看清了教堂里的局势。 刚刚踏入二禁级的罗铮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躺在一个黑发青年的脚边。 叶琳娜则是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全然没有了往日冰山美人的模样，对着那黑发青年捏腿捶肩。 看到这一幕，金丝眼镜男的眼皮轻微跳了跳，他来之前已经预料到罗铮战败，但没想到罗铮会败得这么.....丢脸。 堂堂一座基地市的镇魔司暗部小队长，夏国中流砥柱的二禁级超凡者，居然会被人打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青阳市镇魔司的脸面和威严都被罗铮这混蛋丢尽了。 “嘿，终于是等到了你们主人了。” 林野笑嘻嘻地扭过头。 看到金丝眼镜男的瞬间，罗铮知道自己已经丢尽了镇魔司的脸，但刚才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自己被那三只眼的弱智中年男人当成狗一样爆锤！ 关键那强到离谱的林野还在旁边看着，他还不敢反抗。 硬生生被弱智中年男人用拳头打成了这副模样。 不敢去看镇魔司秘书长那冷冽如冰的眼神，罗铮将头深深埋下，耳根发红。 “我是青阳市镇魔司秘书处秘书长，范青云。” 金丝眼镜男的站姿优雅，眉眼之间透着看待蝼蚁般的淡漠。 不过说实话，能做到基地市镇魔司的秘书长，在整个夏国也是中层人物。 有资格看不起大部分人，尤其是老城区这群早就被基地市逐渐放弃的人。 人？哦不，应该说是边缘材料。 “在这一秒，有十几个狙击手正在远处瞄准你。” “林野，我劝你静静听我说话。” 随着范青云说出此话，林野的身上出现了十几道红外瞄准光点。 额头，心脏，肺部....所有身体要害上都有一两个红点。 林野低头看了眼，也没理会，耸耸肩：“你说呗，你的嘴又没长在我身上。” 范青云微微抬起眼皮：“接下来，想听故事吗？” “一个关于想要戳破天的猴子，最后却被压在山下五百年的故事。” “你或许听说过，那只猴子刚开始多么威风神气啊，拿着一根破棍子打遍四方，自以为天下无双，可到最后呢？”范青云冷笑道：“最后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在无数黑西装的簇拥下，范青云矗立在教堂门口，背后是万丈阳光，仿佛人间神明，就连他说得这段古老传说，似乎都带上了让人难以反驳的神圣韵味。 有文化，不愧是镇魔司的秘书长.....罗铮在心里想到。 “至于你。”范青云眼眸轻轻一瞥，看了眼余北山：“你仍旧可以做镇魔司明部的大队长，但是今年的考核你需要从头做起，如果不达标，会被降为小队长，再次参加考核，还是不合格，那就继续降，巡逻组组长，巡逻组副组长，巡逻组成员，实习成员，直至编外成员。” 余北山默默听着镇魔司对自己命运的审判，指尖攥进肉里，脸色苦涩，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范青云的资历和地位，比他这个大队长要高得多。 在青阳市整个镇魔司队伍里，范青云可以排进前五。 “林野。” 范青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林野，忽然伸出细长白皙的手，将唐福的脑袋从地上捡了起来，鲜血瞬间顺着骨节流淌到手掌上，却诡异地停在了手腕处，始终没有跨过那条绣着金色绸带的西装袖口。 “你杀了唐福。” 范青云沉默了片刻，朝侧边伸手，一个黑西装走来，将唐福的脑袋接过，蒙上黑纱。 “我不会在这里杀你。”范青云平静地说：“影响不太好，但我可以换一种方式，让你没有选择地去送死。” “徐昕，你应该认识吧?中心医院的一个护士长，听说你从小就在她家吃饭长大，是吗？” 林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睛眯起，身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黑雾。 罗铮大吼：“秘书长！小心啊！他似乎能控制空气在身体四周形成盾牌和武器！” 范青云没有后退，仍旧平静道：“林野，你不用在这里与我嚣张跋扈，人类从厄纪元活到现在，不只是对付厄化物，我们也经历过无数次与超凡者的战争，当你在这里对我出手的瞬间，我可以保证，将有十几颗专门猎杀超凡者的狙击子弹瞬间贯穿你的身体。” “现在，让我们不要再做惹人注意的事情了。” “你得去青阳市中心医院，你的那位‘妈妈’已经成了污染者。” “我们将杀死徐昕。” “你要选择去见徐昕最后一面吗？” 范青云终于笑了：“如果你要选择见的话，那我们的战场就在中心医院。” “你会像那只猴子一样，疯狂地厮杀到最后跌落凡尘，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猴子只是被压住五百年，对他漫长的生命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摧毁他的心。” “而你，我的朋友，你将死在那里，一场疯癫的厮杀，是我送给你临死前的礼物。” 太阳渐渐偏移，璀璨金色的光变为了赤红色的岩浆，天穹渲染成残红，透过玻璃窗，林野缓缓起身，他的脸庞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她如果死了，你们都得死。” 林野不再微笑，他的眼神是彻骨的死寂和寒凉。 范青云瞳孔微微收缩，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到近乎实质的杀意，穿透了他的定制西装和衬衣，冒犯而暴虐地席卷全身肌肤。 “只有你会死。”范青云压住内心的悸动，平静道：“朋友。” 第十五章 呼唤神祇之信徒的降临 浩瀚的宇宙孕育着无数有形和无形的生命，甚至在宇宙大爆炸之前，那个只有一个质点的世界里，就有无数意识在窥视着这片初生之地。 当宇宙爆炸，混沌出现，意识们便钻进这个世界，在无数纪元的亘古岁月里，它们孕育出无数个祂们，在亿万个星辰和文明的崛起之中，祂们的荣光和真名被传颂，“神”的传说就此拉开了帷幕。 而现在，我敬爱的神祇正在游走这个机械与超凡并存而显得怪诞的世界。 我呼唤神祇降临，我渴望您降临，我坚信这个世界终究要被您的荣光所覆盖。 就像亿万个星辰和文明毁灭那样，从未有过任何意外。 伟岸光辉的翡翠城之主，大气与风的掌控者，不朽与再生的黄衣之王，您的第一位信徒已经死在了神门的门槛上，成为其他信徒进入新世界的台阶，我没有权力呼唤您的注视，但我希望能够呼唤您的其余信徒，恳求您的荣光照耀我的灵魂，让我能够成功呼唤神之信徒...... ...... 沙沙沙..... 翻译人员通过搭载摄像头的无人机，一边观察着青阳市医院顶层那个身影的口型，一边艰难地翻译出对应的话语。 “她到底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青阳市安全部门，安全局长站在翻译人员旁边，不安地问道。 几位经过专业训练的翻译人员面露难色：“局长，虽然我们能够翻译出徐昕的话，但无法理解她的意思是什么，总结下来，她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 青阳市医院顶层，徐昕双膝跪在地上，自己划破了脸颊，用流出的血在脸上画出血红色的图案，然后双手合十，五体投地，嘴里疯狂地喃喃自语，说着令翻译人员都听不懂的奇怪话语。 青阳市的官方武装力量共有三种。 安全部门，驻军部门，以及镇魔司。 三个部门里面都有超凡者在暗中服役。 尤其是驻军部门和镇魔司实力最强，前者是内部有无数士兵成为超凡者，后者则是面向全社会收编招纳超凡者，唯独安全部门，只有几个实力较弱的超凡者支撑着。 安全局长看了眼手表，拿起电话，将电话打给范青云。 他的脸色变得恭敬，腰微微弯下，等到电话被接通，他连忙走到一旁：“喂？范秘书，我们安全部门已经封锁青阳市医院了，但我们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单薄，您看.....” 范青云：“驻军那边已经有一个营的兵力出动，你们继续封锁。” “是，是，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做。”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安全局长只能无奈放下电话，他也清楚，就算自己的官职与范青云是平级，可论身份地位和实际权力，范青云那个镇魔司秘书长是能够无情碾压自己的。 谁让司长是与军部军长同级别的大佬呢。 背靠大树好乘凉。 ...... 咚！咚！咚！刚挂断电话不久。 地面猛地开始颤抖，安全部长回头一看，只见街道的尽头，一辆辆钢铁巨兽正在碾压着地面而来。 虎式-1000型号重型主战坦克！不仅搭配钨钢***，能有效猎杀超凡者和厄化物，还搭配有电磁导轨炮，能够紊乱目标生命体的各项生命参数，降低心跳，扰乱脑电波，是最近这些年以来，夏国在各大基地市下放的顶级防御武器。 纯黑色的战坦涂层，反射着夕阳的残红。 “是驻军部门的军方部队！” 看到驻军部门也及时赶来，安全部长的心便松了两分。 夏国的军队都经历过无数次与厄化物的战争，军队里面还有大量超凡者兵王，都有丰富的对超凡战斗经验，只要驻军赶来，那这区区的中心医院，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安全部长心想道。 “这里是隶属夏国第七军团的驻军营级单位，我方将根据青阳基地市官方命令，主持对青阳市中心医院的封锁任务，请青阳基地市安全部门所有成员协助布防，完毕。” 一名佩戴少校军衔的军官率先走来，他挥挥手，十几辆虎式坦克堵住了四条通往中心医院的路口。 随后数百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运兵车涌出，以极强的纪律性站在坦克的身边，形成步坦协同。 安全部门的警员们则退到了士兵的身后。 “里面的民众，不要惊慌，保持冷静，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来！” 军官朝着中心医院喊话，随后扭头看向安全部长，微微皱眉：“你好，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里面的病人和医疗工作者都有伤亡，但大部分人已经撤出来了。” “好，那目标呢？” “目标在杀了十几个人之后，去了医院顶层，然后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情报都给我看看！”军官眉宇更加紧促：“副官，观察镜！” 一边看着翻译人员的情报，一边查看医院顶层那个身影。 荣光....呼唤.....神祇.....信徒..... 看着这些信息，军官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窜到了脊梁骨。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去京都参加军部内部大会时候，听到的一些传言。 那些曾经略微探索过灰雾附近的研究员和顶级超凡者们，都似乎觉得，灰雾里面除过厄化物，还有着矗立在所有厄化物头顶的恐怖存在，他们隐约看到过那些身影的一角，庞大，巍峨，如同虚幻的巨影，时而闪烁消失，时而真实耸立。 每一个曾经看到那些只影片画的人，回来后，精神都似乎变得不太稳定。 时常会出现梦魇，梦游，自言自语等莫名其妙的行为。 “我必须上报给京都基地市。”军官深吸一口气，凝重道。 身为职业军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恐怕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 “不行！”安全部长瞬间急了，他连忙劝说：“这件事最好是我们青阳市内部解决，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啊。” “我能理解最好是内部解决，但要是解决不了呢？”军官紧皱眉宇。 安全部长忽然看了眼手表上的信息，扬了扬说：“别担心了，我们只需要负责封锁，至于怎么进去处理，那是镇魔司的事，现在镇魔司的人已经进去了。” 军官有些不悦，因为他还没有接到任何属下汇报有人想要进关的消息。 这就证明镇魔司仍旧拥有无视军队的能力和权力。 但没办法，镇魔司从创建之初，就代表着人类武力的巅峰。 以及对超凡和灰雾，最强的科研，实践，研发，训练等等能力。 就连军队都需要经常派遣超凡者士兵去镇魔司学习历练，以求有实力和生命阶梯的突破。 “行吧。”军官无奈，只能挥手下令：“所有连队，保持警惕，绝不能让污染者逃离包围圈！” 无数端着枪械和刀刃的士兵散发着滔天杀意，将中心医院包围得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 八百米之外的高楼上，张寒匍匐在地，***的准星已然瞄准徐昕。 医院里面，马增和陶谦已经手持钢刀，慢慢摸到了通往顶层的最后一道门前。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同时出手，推门而冲。 第十六章 神之信徒，降临 “目标已经瞄准，请求射击。” 匍匐在远处高楼上的张寒，屏住了呼吸，他控制着自己说话的气流强度，使胸前几乎没有浮动，从而手中的***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晃动。 他向范青云坐镇的作战中心发出请求。 只是，望着瞄准镜里那个跪在地上，似乎召唤着某种东西的女人。 张寒的心神始终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随时开枪射击的状态。 他不断用意念稳定自己，告诉自己，不过是数百次狙击任务中的一次而已。 只要严谨，细心，稳定，就一定可以顺利完成这次狙杀任务，将子弹送进污染者的心脏。 ...... “目标已经瞄准，请求射击！” 大教堂附近，那辆加长款的黑色商务车里，范青云正在用手帕清理手指上的鲜血，他淡淡地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有着整个中心医院的实时3D景况，可以清晰看到徐昕的脸。 范青云又看了眼另外一个电脑屏幕。 这个则是记录林野的行动规矩，由直升机在空中跟随拍摄。 林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仿佛人形螳螂般在老城区那高矮不一的房梁上跳跃突进。 范青云没有立刻允许张翰的请求，他重新戴上金丝眼镜，冷漠地观看这场大戏。 戏要怎么上演才够精彩？ 那当然是要渴求的人死在毕生所求的面前。 要忠诚者成为背刺主角的最锋利刀刃。 要渴望爱情者堕落于泥潭与污秽纠缠一生。 他要，林野亲眼看到徐昕的死亡。 到时候哪怕林野再强，精神受到冲击的情况下，实力必然受到影响。 然而更重要的是.....镇魔司的威严需要用血与泪来铸造和维护。 要所有企图反抗镇魔司的人都亲眼看到，结局会多么悲惨。 “想要捅破天的猴子终究是要被天镇压。”范青云淡漠地说道，他的旁边，坐着惶恐不安的罗铮和叶琳娜，两人急忙挤出笑容。 “是啊是啊。” “范秘书，我们两个只是大意了，要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必能把那林野缉拿归案....不！当场处决！” 范青云扫了眼叶琳娜，后者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谁都知道，范青云可不只是一个文员，他能够做到秘书长的位置，也是拥有着属于自己的超凡能力，而且生命阶梯不低。 在青阳市镇魔司内部，范青云有着绅士屠夫的外号。 这可都是用双手染血换来的。 “你们两个，滚去做普通成员。”范青云平静说道：“一个二禁，一个一禁，被人打成这副模样，镇魔司的脸都不够你们两个丢的。” “是，范秘书。” 罗铮和叶琳娜低着头不敢再说任何话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脑袋长三只眼的天使综合征男人，我会派人调查。” 范青云动作从容地点燃一根本地特供雪茄，透过烟雾，眼神带着寒意和一丝不安，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林野。 “这个林野.....总感觉不太简单。”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国从来不缺天才。” ...... 轰隆隆！！！ 原本残血夕阳，骤然间变得雷声滚滚。 厚重的乌云迅速遮蔽了夕阳，令整个青阳市变得昏天暗地。 中心医院的顶层，消防安全通道的门被马增和陶谦同时推开。 两人手持合金钢刀，毫不犹豫地杀向徐昕。 可是下一秒，原本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的徐迅，满头的黑色长发之间，忽然蠕动出一颗纯黑色的眼睛，眼球活跃灵动，带着诡异的气息，骤然盯着马增和陶谦。 “啊！！” 仿佛瞬间有万千个尖叫的失控音响在脑子里出现。 陶谦捂着脑袋，眼眶，鼻孔，耳孔，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他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发出尖锐惨叫，来回疯狂地打滚。 “我草.....什么东西.....” 马增噗通一声半跪在地，用钢刀支撑着自己，他目眦欲裂，视网膜瞬间变为了滔天的灰色，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同一种灰色.....他已经看不清徐昕在哪里，满眼都是纯粹的灰。 ...... 远处，张寒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端而来的惊悚感迅速灌满心脏。 他对范青云发出近乎低吼的声音。 “请求射击！请求射击！！请求射击！！！！” ....... “咦？这是要下雨了吗？”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降雨概率是百分之零吗？” 安全部长疑惑地望向天空，骤然间的乌云滚滚，让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不对劲！！”军官的直觉在疯狂尖叫，他望向中心医院顶层，眼神渐渐变得惊悚无比。 只见在徐昕的头顶，高约数千米的云层之中，一头庞大而扭曲的“生命”若隐若现。 仿佛有着百万颗眼睛，在那“生命”的四周浮现，同时望着青阳基地市。 “不对！不对！！” 军官慌忙掏出厄化指数检测表。 这是夏国军部专用的检测表，可以通过检测空气里的各种分子，来判断周围是否有灰雾和厄化物。 与镇魔司的检测罗盘有着大同小异的底层逻辑。 然而此刻，检测表已经爆表了。 那刺眼的大红色，以及抵达检测上限的数字，让军官感到头顶惊雷，头晕目眩。 “四禁！超越四禁级了！！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三禁被称为生命极尽，三禁通常被认为没有极限，只看谁在三禁级走得更深更远。 然而，在一百多年前，夏国出现了一位被所有超凡者认为是“神”的人。 那人叫做陆叶，夏国厄纪元以来，或者说有史以来，最强的超凡者。 他将肉体打磨到了人类能够承载的极限，一拳下去，可以打碎一座大桥，然而他却在灰雾的周围，通过猎杀高级厄化物，最终以精神入定的方法，突破了生命极限，他的血肉细胞似乎进入了另一种层次，可以无限增长，只要压缩增长的血肉细胞，保持体型不变，那么肉体便拥有近乎无限的成长强度。 这一个层次，后来被定义为“四禁”。 四禁级，人类返古，生命质变，无限成长。 后来，随着陆叶率先走出突破三禁的道路，人类群体中也陆续出现了更多四禁级。 虽然数量很少，但每一位都称为能支撑夏国的参天大树，他们各自在夏国重要的部门中担任最高位。 比如，镇魔司全国总司长，夏国军部荣誉大将，京都基地护国者等等。 四禁级的出现，也为夏国对超凡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入。 经过多年发展，检测表的上限也扩展到了四禁级。 然而现在..... 望着血红色代表着爆表的检测表，军官的脸色瞬间煞白无比。 谁知道这是检测表的上限，还是那个怪物的上限！！！ ....... 第十七章 生离 “开枪！开枪！！！” 坐镇指挥的范青云，通过电脑屏幕看到这一幕，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他丢掉了绅士般的优雅和从容，如野兽般吼叫：“开枪！！！！” ...... 砰！！！ 张寒扣动了扳机。 一颗刻着螺旋纹的暗金色巨型子弹从枪口中喷出。 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强壮尾浪，瞬间来到徐昕的面前。 ...... “滚！” 林野来到中心医院，他满头黑发随风狂舞，在滚滚雷声中仿佛恶鬼般充满压迫感。 “啊！怪物！怪物！！” “警报！有强大人类正在闯入包围圈！”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让开！都让开！他也是目标人物，让他进去！！” “坦克！坦克！稍微让开一点！！” 早就接到范青云命令的小军官们，正在疯狂指挥士兵给林野让开道路。 他们本来就是要让林野进入包围圈，然后进行围攻射杀。 林野来得迅猛如野兽，他的拳头仿佛钢铁浇筑一样，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无情“推开”，说是推开，士兵们却仿佛被火车撞击般倒飞出去，直至撞到一大片人。 一辆纯黑色的钢铁巨兽挡在了面前，是虎贲-1000重型主战坦克。 坦克里的驾驶员忽然感到天旋地转，透过观测镜往外面一看，瞬间被吓得双眼失焦。 只见一个黑发青年用手指和手腕的力量，将重达110吨的重型主战坦克抓起，仿佛抓着一只孱弱的小鸡仔，然后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猛地向旁边没人的地方扔了出去。 咚！！！！一百多吨的重型主战坦克狠狠砸在地上，出现的巨坑提醒着所有人，自己绝对没有划水演戏，自己仍旧有着一百多吨的重量！ “这.....这还是人吗？” 躲在旁边的士兵望着那黑发狂舞的背影，失神地喃喃。 砰！！黑色商务车里，范青云狠狠用拳头砸击扶手。 “那可是一辆重型主战坦克！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儒雅从容的绅士彻底变为了发疯的野兽。 “不是这......怎么可能啊。” 身为二禁级超凡者的罗铮，不可置信地看着电脑屏幕里，林野一只手将一辆上百吨重的主战坦克扔走，他浑身颤抖，这才明白，原来之前在大教堂里，如果林野展现出这种程度的力量，那么自己在他面前就不只是小鸡仔那么孱弱，而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爬虫蝼蚁！ 随手举起百吨！ 三禁级超凡者就算走到很深很深的地步，也无法做到。 因为身体仍旧属于人类的范畴，只要还是人，那就有极限。 而无极限，却是四禁级的代名词。 只有彻底从人类生命进化为另一种性质的生命，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四禁.....四禁......这怎么可能啊！” 叶琳娜发出尖叫，她不敢相信，但亲眼所见的画面却让她无法忽视这个真相。 只有四禁人类返古级，只有血肉细胞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增长和压缩，才能突破人类身躯的极限！ 四禁级.....四禁级..... 范青云状若野兽，咬牙切齿，这一刻，他忽然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四禁级超凡者......那是站在所有人类超凡者头顶的存在。 他背后的司长，地位很高，不可否认。 但司长的地位再高，有全国总司长的地位高吗？ 司长的权势很强，有全国总司长的权势强吗？ “哪怕只是刚刚踏入四禁级，也是需要夏国所有高层去亲自拜访的人物。” 范青云咬牙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四禁级，一定是某种能瞬间爆发肉体力量的超凡能力，在精神冲击之下，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从而爆发出远超寻常的力量，这种事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就算是在厄纪元以前，书籍和网络记载的时代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婴儿被车压倒，普通人的母亲用双手掀翻了一辆1.2吨重的轿车。” “女儿被美洲狮袭击，父亲用拳头与美洲狮肉搏，最终赶走狮子。” “这些事情都有案例可循，是人体潜能的爆发，是肾上腺素的爆发。” “呼......是我多想了。” 比起林野的表现，范青云更疯狂于天穹高处那座山脉般的巨影。 扭曲庞大的虚影，带着无数双黑色的眼睛，浮现在高空。 这一幕不可能瞒过青阳市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如何处理这幅画面带来的影响。 如何避免今天这一幕被上面的人知道。 “报告！” “经初步检测，该‘东西’为无实质事物，并不具备任何实质性的力量，甚至连气味都没有，我们怀疑类似海市蜃楼，属于某种幻影，或者投影！” 现场的镇魔司工作人员发来信息。 范青云紧攥电话：“既然是投影那就暂时不要管！控制现场！击毙徐昕！杀死林野！这是命令！” “是！” ....... 暗金色子弹穿透了长空，打碎了徐昕的额头，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力，从后脑射出。 徐昕的身躯陡然一僵，她纯黑色的瞳孔抬起，有些麻木地朝自己脑门望去。 然而滚烫的鲜血渐渐从额头的枪口流出，慢慢覆盖了整个脸庞，让她的视网膜变得一片血红。 死.....我要死了吗......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徐昕的意识似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她的眼角流出泪水。 她的第一反应，想到了今天早上与自己告别，去大教堂参加社会接触课的林野。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居然看到有个人从医院外面跳到了自己这里，而且好像还就是自己的孩子，林野。 死神也会开玩笑吗，拜托，这里可是有几十米高啊。 但是.....徐昕的眼神渐渐变得恍惚，颤抖着伸出手。 啪.....从地面一跃来到医院顶层的林野，将徐昕抱在怀里，他满头黑发飘散如鬼，静静地看着这个将自己养大的女人。 徐昕嘴巴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但林野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是我。” 林野半跪在地。 看着这副熟悉的脸庞，徐昕眼神更加恍惚，渐渐地，一张稚嫩的脸与林野现如今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恍惚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犹如跑马灯一样，每一帧都是林野的成长画面。 呆呆愣愣的小男孩不知所措地站在租来的小房间里，她在锅灶前手忙脚乱。 逐渐长大的男孩进了学校，她每次去接他放学，都会被老师语重心长地说这孩子太孤僻了，她每次只能陪着笑解释说孩子还小。 到了初中，男孩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只喜欢在晚上看星星，她就攒了三个月的钱，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结果因为不识货，被人坑了三千多块钱.....那是她一个月工资。 但她很满意，因为林野喜欢用这台望远镜看星星。 有一次她开玩笑问看到星星上面有什么吗？ 林野很认真地说有很多眼睛在望着这里，徐昕觉得有些惊悚，自己用望远镜看了下，结果什么都没有，她笑着敲孩子的脑袋说，还不错嘛，至少学会开玩笑了。 她原本不会很多事，但后来渐渐都会了，洗衣服要用洗衣机反复转三遍才能干净，换窗纱需要先从一角开始用力推，要给未成年的小孩交社保和医保......渐渐地她从青葱女孩成为了婆婆妈妈的女人。 第十八章 死别 天大寒。 这一天，青阳基地市的气象监控局发现。 傍晚六点钟，基地市忽然被一团直径两百多公里的巨型乌云层覆盖。 全基地市的温度骤然间下降六到十个摄氏度。 由于军队，安全部门以及镇魔司三大官方武装力量对中心医院的封锁。 气象局始终没有找到温度暴跌的根本原因，只能在媒体里向沸沸扬扬的数千万民众解释成偶然型冷气团袭击本市，属于正常天气变化，提醒广大居民及时添衣等等。 新城区的居民们换上了厚实保暖的人造皮革和毛衣，老城区的居民们则是翻出储存的木炭和煤炭，往自制炉子里扔，勉勉强强将屋内温度提高四五个点。 中心医院，大风暴的中心。 无数士兵端着钢枪，源源不断的超凡者被调遣而来，将这座医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惊骇地望着医院顶层，那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震惊的一幕。 一个青年，黑发披散到了脚边，随着狂风而扩散成巨伞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穿着护士长工作服的中年妇女。 他的头颅微微低垂，上本身已经袒露，流线型的身躯透着青白色的光泽，下半身是一条正在陆续崩碎的牛仔裤。 天穹中，滚滚乌云裂开，一场磅礴的大雨降临人间。 在那厚重的乌云和雷霆之中，巍峨庞大的虚影死死盯着林野。 嗡！！！ 随着林野抬起脸庞，这一刻，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电子信号尽数崩断。 无数个正在监测这里的电脑屏幕瞬间陷入雪花状。 就连士兵们身上携带者的电子武器，也都顷刻间失去信号。 甚至就连军官手中的检测表都紊乱，失去作用，仪表数字忽高忽低。 唯有最传统的机械枪和冷兵器刀剑没有受到影响。 “我终于，等到你了。” 林野轻声呢喃。 他低眸望着怀里的徐昕。 他的瞳孔转变为两圈金白之色。 顷刻间，藏进徐昕体内的唐福亡魂便惨叫着想要逃离。 一团黑雾从徐昕身上散发出来，惶恐气息浓郁。 啪！林野一把抓住这团黑雾，在他面前，这团无形的黑雾仿佛有着实质。 “饶了....饶了我....求你.....啊！！！” 唐福的亡魂刚想求饶，林野便手掌紧攥，啪得一声，黑雾崩碎，彻底消散。 “妈。” “对不起。” 林野深深望着快速失去生命气息的徐昕，眼神出现了一丝歉意。 他走过了两百年的光阴，历经了轮回，做过很多次大人物。 这一次，他原本想着从微弱做起，从底层观察这个世界。 可是他给自己的残酷和无情撒谎了。 ...... 【我叫林野，两百年前，我是陈烨。 夏国第二任总参谋长。 第一任是先驱，但他实在是不适合大军团作战。 所以我成了第二任，他也很信任我，我也没辜负他的信任。 我们是最好的战友，最可靠的后背。 只是到最后，我自知救世无望，选择死亡和转世。 第二世，我以陆叶的身份成为了第一个四禁级人类超凡者。 他们都说我是空间系的神。 的确，我也能够做到瞬间移动。 然而，这一世我的底牌其实是吞噬恢复。 我能够吞噬任何能量来恢复前世所达到的最高实力。 绝对脑力+吞噬恢复+空间移动，很强的三种超凡能力。 于是。 我走出了四禁，我以为能迎来曙光。 但仍旧感到救世无望。 我再次选择死亡转世。 只是我有了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我要让带领夏国走出阴霾末世的先驱死亡。 第三世，我以王业的身份，请求先驱进入灰雾探索根源。 然而真正目的是让先驱在灰雾中厄化，成为人类史上最强的厄化物。 先驱答应了，我知道不是我的身份起了作用。 而是先驱他自己，实在是受够了没有希望的日子。 他早就想要进入灰雾，掐灭源头了。 我懂他，所以我知道他会去。 第四世，我背叛人类，进入灰雾，企图拿走先驱的厄化晶体，但失败了。 我虽然能够在灰雾里行走，但厄化物们仍旧能对我造成伤害。 第五世，我决定这一世修炼精神力，余北山在医院让我现场测试脑部神经时，我早就能控制自己的脑电波，骗他就跟骗小孩一样简单。 我不止能控制自己，我还能控制别人，尤其是厄化物，于是我再次走进灰雾，无视所有厄化物，成功取走了先驱的厄化晶体。 先驱那蠢蛋终于猜到我是谁了，但他不恨我，我知道，他也想要厄纪元得到终结，这是我们两个在第一世并肩作战时就为之奋斗的终极理想。 取走先驱厄化晶体，我有了冲击六禁的底气和实力。 但我需要吐槽一点，先驱临死前还是骗我，他根本就不是穿越者，只是预言。 不过没事，我刚好需要用预言来确保我的计划不会出现疏漏。 很多年前。 我亲手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软肋，就是徐昕。 从杀章龙开始，我就在一步步引导镇魔司注意到我。 然后慢慢引出徐昕，我相信，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神，肯定已经发现了我这个不稳定因素。 但祂们始终没有亲自降临，必然有着某种枷锁和束缚，只能以侧面攻击来抹杀我。 当徐昕与我的因果线足够浓烈，祂们必然会注意到。 徐昕就会成为祂们出手攻击我的一个破绽。 然而，我等的也是这个机会，这是祂们同时露出来的破绽。 】 ........ 他布了一个局。 他要亲手为自己制作一个软肋，让这个软肋明明白白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徐昕，便是他亲手为自己制作的软肋，连镇魔司都知道用徐昕来威胁他去医院。 天上那个玩意，又怎么能不知道？ 亲手制作一条浓郁的因果线，然后利用这条因果线来引出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神”。 这就是林野这一世，苦心经营出来的棋局。 可是为何.....望着徐昕濒死时看自己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痛。 “你刚才....叫我什么？”徐昕说话了，很微弱且颤抖的声音。 林野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一跳。 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曾经，徐昕让他喊妈妈，他闷头不说话。 徐昕以为他忘不掉最开始的父母，此后便没有勉强。 可是林野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想听到那一声称谓。 咔咔咔....林野的牙齿在微微发抖。 他再次说：“妈，对不起。” 徐昕颤抖着伸出手，勉强地落在林野现如今已经高高的脑袋上。 “乖，妈妈走了以后，你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药，不要......” 徐昕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后面，哪怕是林野的听觉，也难以听清。 因为声音已经冲不出咽喉，只能在胸腔里发出微弱的低鸣。 林野的眼眶出现了泪花，他不明白，这一切从最开始他就预料到了，徐昕的死，在他的计划里也是百分之八九十的概率，为何等到真正走到这一步，他怎么会这么伤心。 我明白了，是人类的终极情感打动了我，徐昕的情感是最纯粹的舔舐之爱，哪怕是临死之前，想的仍旧是我，这是生命体对另一个生命体的终极之爱，所以我会被感动.....林野想要用理性的解释来给自己做开解。 可到最后，他心里咆哮，感性战胜了狗屁理性。 老子该奉献的都已经奉献过了，这一辈子哪怕活得自私又如何？ “我会.....复活你的。”林野扬起脸庞，不愿让自己的泪花被别人看到，他说：“你不会死，如果你真的死了，哪怕下地狱进黄泉，我也会把你带出来！” 这是他的誓言。 他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誓言。 曾经他说要救国家于危难，他以陈烨的身份做到了。 曾经他说要拉高全人类超凡体系，他以陆叶的身份也做到了。 曾经他说要重塑整个夏国，振奋人心，他以厄纪元第三代夏国领袖王业的身份也做到了。 曾经他说要杀进灰雾，找到终结厄纪元的办法.....这是他唯一没有做到的事。 不过他仍旧在做，直至彻底死去。 ..... 林野伸出手掌，指尖如刀，刨开了自己的胸膛。 他那颗充满生命活力的心脏在肋骨间凶猛地跳动着。 呜呜呜呜......他没想到，原本已经无限接近死亡的徐昕在这一刻居然爆发出惊人的动力，疯狂地呜咽，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心疼。 “妈，我改主意了。” 林野挖出自己的心脏，捏碎成血水，滴在徐昕的身体上。 “我向我的情感认输了。” “你是我的软肋.....那便永远都是吧。” 强横霸道的生命之力渗透进徐昕的身体，强行将徐昕的生命力开始增强提高。 林野自己那空荡荡的胸膛里面，无数血水汇聚而来，看起来像是要重塑一个心脏，但实际上，他已经不需要心脏这个东西，只靠饱含生命源力的血肉细胞就能支撑起这副身体。 尽管失去心脏，也就意味着失去所有精血，实力会受到严重影响。 他苦心经营两百年，为的就是能跨越五禁，抵达六禁成神。 但这一刻，他宁愿放弃一些东西，来保住自己“母亲”的命。 这是他的情感向他下达的死命令。 而且这一次，他选择臣服于自己的情感。 第十九章 战神 狂风与暴雨浇灌着这座规模庞大的人类基地市。 随着林野在暴雨中抬起手掌，他的手掌心似乎有着一团风暴在徐徐展开。 那是他第三世的能力。 序列055【风暴之眼】！ 可以控制周围的天气，如果身处暴风雨当中，则获得成倍的实力增幅。 “我等你，很久了。” 林野轻轻将徐昕放在身边，缓缓起身，望向天穹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虚影。 在这漫长的两百年岁月里，他察觉到人类社会早就被某种神秘存在注视着。 甚至有可能，灰雾里的东西早就隐藏在了人类社会。 并且级别很高，远非那些厄化物能够相提并论的。 那绝对是另外一种超越现有维度的生命体。 雷雨咆哮，林野抬头望去，与那庞大虚影对视着。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人类社会，早就被无比强大的存在渗透了。 祂们矗立在人类科技所接触不到的维度，默默地将人类所有行动都看在眼里。 “嘿，你他么的看什么？出来单挑啊。” 林野猛地抬起手掌，顷刻间，无数道蟒蛇般的雷霆从云层中冲出，噼里啪啦降临在他的四周。 他的肌肤瞬间被雷霆缠绕，举手抬足之间，雷蛇翻滚。 这一幕看得无数人胆寒震惊。 范青云扑在电脑屏幕前，优雅荡然无存，如野兽般咆哮。 “引雷！他怎么会引雷！这是序列055【风暴之眼】！他怎么还有这个超凡能力？” 众所周知，超凡者一般只有一条序列，也就是只有一个超凡能力。 就算产生异变，拥有第二条序列，也只是几万分之一的概率。 整个夏国的超凡者当中，拥有双序列的人屈指可数。 可林野到目前为止，已经展现出不止两种超凡能力。 “他到底是谁！”范青云目眦欲裂。 可下一秒，林野引发的大规模雷暴，让信号崩塌，电脑屏幕瞬间失去信号。 范青云毫不犹豫推开车门，想要赶去现场，可刚刚走出车厢，却止步在了暴雨中。 最终，他还是退回到车里。 他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他突然不敢再去亲自面对林野。 范青云脸上的自信和从容已经变为顾虑和惶恐。 看到这一幕，罗铮更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 “全体武装人员立刻后撤！” “全体武装人员立刻后撤！” “全体......” 当林野引发雷暴，与天上那个虚影大家伙对峙时。 军队就已经在连连后撤，所有人脸上都挂满惊骇之色。 就连身经百战，曾经在前线战斗过的少校军官也不敢在这里逗留。 这是四禁级的战斗.....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插手的级别。 ....... “你到底怎么办的事！” “四禁！四禁级！青阳市怎么会出现两个四禁级！！” “那个林野为什么会是四禁级！？” “还有天上那个东西，到底算什么？厄化物？超凡者？还是其他什么神秘生命？” “萧镇龙！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青阳市政府大楼内，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司长在那个男人面前低垂着头，双拳紧攥，默不作声。 “萧镇龙！你不是说你办事我放心吗？现在怎么收场？” “那两个四禁级看起来要打仗！他们要是打起来，基地市怎么办？国祭日怎么办？” “那个林野为什么会是四禁级？你们镇魔司都是吃干饭的吗？一天天说自己的检测科技有多么先进发达，说什么只要出现二禁级，镇魔司就能发现，结果现在呢？眼皮子底下！出现四禁级超凡者！！你们检测到哪里去了？” “你要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青阳基地市总长愤怒地摔碎了价值百万的古董茶杯。 司长缓缓弯腰，将茶杯碎片捡起，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老伙计，我们遇到麻烦了。”司长说道。 总长咬牙切齿，指着司长萧镇龙：“还需要你说？” “今天晚上！上面的人就会来青阳市参加这里的国祭日，这是每年的惯例，到时候别说你想安稳退休，就算是我，估计都得丢了这个帽子！” 司长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道：“我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呵呵，两个四禁级，你问我怎么处理？我还想问你怎么处理。” 总长冷笑不止。 司长沉思良久，缓缓道：“当今之计，唯有瞒天过海。” “怎么瞒天过海？” “封锁信号，改变国祭日现场，先把上面来的人糊弄走，后面的我们再看情况慢慢处理。”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人急促敲响。 敢这么敲门的，只有总长的心腹亲信，他不耐烦地说：“进！” “总长，那两个四禁级，打起来了，这是三分钟前的现场录像！” 录像里，天穹雷霆滚滚，画面撕裂扭曲，但仍旧能够看到，一个身影正踩着滚滚雷霆冲到高空中，与一个巨大的虚影厮杀了起来。 “按照我们目前的科技来检测，能发现他们的战斗痕迹会频繁进入另一个维度空间，我们猜测是暗物质位面。” 来人是青阳市政府的一名高层，眉头紧锁道：“总长，四禁级已经不是凡人的层次，他们的战斗过程我们无法捕捉到更多，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战斗得很疯狂激烈，空中的雷霆和云层在高频率地翻滚，而我们的军队已经退到了一千米开外，只能封锁住周围的居民区和街道，相信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看到这这一幕了。” “打起来了！” 总长和司长都没有在意舆论，那是他们能够轻松压下来的东西，无关紧要。 他们对视了一眼，身为上位者，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打起来好啊。”总长说。 司长点头：“鹬蚌相争，必有一伤。” “等瞒过上面的使者，我们还有机会处理这个事件。” “四禁级的战斗我们无法插足，可若有四禁级受了重伤，我们未必不能捕捉到他。” “既然如此，那就马上着手安排，你我的晚年能不能看稳，就看这几天了！” ...... 轰隆！！ 雷霆缠绕手臂，林野在高空中浴血奋战，他的身影时不时闪烁进暗物质位面，强行抓着这头五禁半神级的大家伙爆锤。 吃了先驱的厄化晶体，他有实力能以四禁级与五禁级半神厮杀。 杀了眼前这个五禁半神，他绝对能瞬间恢复前世所有实力，成就五禁半神。 然后，杀进灰雾！成就六禁，终结厄纪元！ 疯狂涌动的雷霆，成了林野战斗的最佳面纱。 周围千米的士兵和超凡者们，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和身影。 只能看到高空中时不时爆发的雷鸣和电涌。 第二十章 五禁半神级 五禁半神级，这是不被人类所知晓的生命阶梯。 在漫长的地球演化史中，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那些动辄能够毁天灭地，创造万物的神话人物，难道人类臆想出来的吗？ 难道全世界的人类，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地域的人，都有一颗喜欢幻想的脑袋？ 林野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数亿年的光阴岁月里，存在过许多超维度的辉煌文明，那些文明当中的佼佼者是缔造神话的人，祂们的事迹被口口相传，被世代记录，直至灾变降临，世界毁灭又重塑。 重塑后的世界，关于祂们的详细记录变得屈指可数。 当历经无数年的天寒地冻，这个世界重新春暖花开时。 后世的人们，从寥寥无几的碎片中得知了曾经的辉煌文明。 他们经过一代代人的润色，逐渐有了各种神话。 五禁半神级，超越四禁人类返古级，并非只是一个生命境界的名称改变。 当四禁超凡者的血肉细胞经过一次次的增长和重塑。 祂们的生命形态也渐渐发生改变。 祂们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变成任何模样，强横霸道的生命力量让祂们拥有了毁天灭地的能力，当祂们可以控制自己吸收天地间的任何能量，比如雷霆，风暴，高温，寒冷......祂们就彻底与人类划清了界限。 祂们是享受天地自然的宠儿，是当之无愧的主宰，也就是五禁半神级！ ....... “说！说不说？” 林野的手掌撕开了暗物质位面，他的拳头爆发出三千多吨的力量，汇聚在一个点，轰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而他的对面，一头三百多米高的庞大怪物在暗物质位面中咆哮嘶吼。 这个怪物有个臃肿肥胖的身躯，身躯上长满了黑黝黝的眼睛，还不断流出黑绿色的粘稠脓液，从宇宙生命学来观察，该生命并不具备极强的种族特征，而是偏向于个体类型。 事实上，当林野在中心医院的顶层，每天夜里仰望星空时，他那超级活跃的脑细胞让他的精神力达到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境地，他纵然是闭眼，都能在精神世界里模拟出外界的风吹草地。 到了最后，他甚至能够透过空气，风，云等实际物质，看到世界的背面。 也就是暗物质位面。 在这个位面，他注意到了这个隐藏许久的强大生命体。 虽然与神之门旁边的神尸相比很弱，但对于人类社会来说，仍旧是超越理解的存在。 “你背后是谁？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拳拳轰出，庞大怪物的身躯渐渐出现了明显的伤痕。 林野的拳头带着翻涌的雷霆，以至于雷霆深入怪物的伤口，让祂无法迅速恢复。 庞大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是一万个破损音响在尖啸。 这是另一种语言，是情绪语言，而非表意语言。 林野从这尖啸中听出了愤怒的意思。 他咧嘴一笑：“你也会愤怒？” “情绪在你这种东西的精神中也会诞生？” “你们不是神吗？神也会有情绪？神也会愤怒？” “你们是狗屁的神！” 厮杀，疯狂，翻滚的雷霆，暴雨的夜晚，这一刻似乎成为永恒。 ....... 青阳基地市，新城区机场。 一架从京都市而来的直升机在护卫队的陪同下缓缓抵达。 跑道的尽头，早已是礼仪队分列两旁，总长和司长一前一后，站在尽头。 飞机舱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位夫人。 “楚部长！哎呀哎呀！终于是见到您啦！” 原本脸色凝重，愁容满面的总长顿时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楚部长不远千里赶到这里，舟车劳顿，我先带您去休息？” 名为楚乾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与总长握手。 “张总长，你这太客气了，别一口一个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官呢？说到底，咱们都是平级啊。” “那哪能呢？您是夏国参谋总部的部长，我只是一个基地市的总长。” 总长陪着笑脸，不断奉承着楚乾。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带着楚乾去新城区，避开现在战火纷乱的旧城区。 “好吧，那咱们先去宾馆休息吧，刚好我家夫人也累了。” 楚乾恭恭敬敬地微微弯腰，伸手让路。 这时忙中生乱的总长才骇然发现，这位贵妇人竟然也来了！ 身着白色连衣裙，岁月冲刷的脸颊仍旧风韵犹存，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虽然温和，但时时刻刻都给人锐利的感觉，仅一眼就让人知道，这位贵妇人绝非凡人。 司长突然诚惶诚恐地迎上来，低声问好：“夫人，您也来了？” 贵妇人笑了笑：“京都呆着闷，刚好来看看青阳市的国祭日。” “好！夫人请随我们来！” 军车开道，专车护送，总长和司长亲自护送这群大人物抵达新城区，入榻酒店后，两人也重重松了口气。 “那楚部长您先休息。” “没事，等夫人休息了我再休息也不晚。” 贵妇人的酒店在最顶层，楚乾的房间就在隔壁。 楚乾笑呵呵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京都大官的架子。 事实上，在那位贵妇人面前，他也没资格摆出任何架子。 贵妇人已经进房间休息了，楚乾仍旧在门口静静站着，虽然周围都是京都来的随行警卫在守护，但他这副亲自守护的模样，还是让总长和司长看得眼皮子狂跳。 “楚部长，那我们先走了，明早见。” “行，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 总长和司长笑呵呵地后退。 两人走出新城区夏光酒店。 总长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进肺里。 “呼......”浓烈的烟雾中，总长幽幽道：“没想到，她竟然也来了。” 司长闷声点头：“嗯，出乎意料。” 总长揉了揉太阳穴，又变得愁容满面。 “夏宫第三把交椅。” “夏国参谋总部第八任总参谋长。” “这种只在夏宫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这里啊。” 第二十一章 第八任总参谋长 杨小玲，夏国参谋部第八任总参谋长。 继陈烨之后，夏国目前最顶尖那批精神力超凡者之一。 杨小玲的履历不如陈烨那般具有史诗般的传说感，而是实打实的稳步晋升。 厄纪元37年，陈烨总参谋长去世，夏国的总参谋长便始终空缺。 陈烨将总参谋长这个职位的上限拉得太高了，以至于无数人都望而却步，认为自己无法担任，丧失了自信，夏宫那边倒是急着想要培养出能接任陈烨衣钵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直到厄纪元40年，也就是陈烨去世第三年，夏国才堪堪培养出第三任总参谋长。 可惜，陈烨是开创总参谋长的史诗神话，后来的总参谋长，拼尽全力也无法超越陈烨，一任接着一任，只能说勉强维持陈烨生前的种种布局和政策。 直到厄纪元170年，杨小玲出生，天生拥有超凡能力，序列177【智慧之脑】。 在序列111至序列188的第五代超凡者当中，杨小玲逐渐在精神领域展现出极强的能力，她考进京都市国家超凡总院，学习期间逐渐成长为二禁级超凡者，毕业后顺利进入夏国参谋部，就任翻译人员。 之后平步青云，翻译人员，翻译官，外交官，主理参谋，参谋长，副总参谋长......夏国第八任总参谋长！ 厄纪元两百年以来，唯一的女性总参谋长，以三十九岁的年龄，坐到了夏国第三把交椅上。 如今厄纪元215年，杨小玲45岁，在就任总参谋长的六年时间，她凭借自己的大脑，将夏国的军事和超凡水平不断拉高，制定的各项新政策也让各大基地市的民生水平不断提高，是唯一有望能比肩陈烨的后继之人。 ...... 此时此刻，夏光酒店最高层，杨小玲并没有像总长和司长预料得那样进入睡眠，而是披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块罗盘，眼神幽深地望着旧城区的方向。 咚咚....门被轻轻敲响。 是楚乾，他轻轻推开门。 “总参谋长，刚才排查过了，周围安全。” 楚乾轻声道。 杨小玲淡淡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罗盘，问道：“青阳市的国祭日准备得如何了？” 楚乾：“原本定在旧城区的国祭日改到了新城区，政府和民众都在积极准备。” 楚乾这位国家级大佬在杨小玲面前说话时，声音很轻。 他是国家参谋部部长，但仍旧属于总参谋长的麾下。 望着杨小玲那有些消瘦的背影，楚乾几次欲言又止，他与杨小玲并肩作战已经许多年了，他是夏国参谋部的主理参谋时，杨小玲只是翻译官，他成为参谋长时，杨小玲才刚刚开始接触参谋员，当他成为参谋部的副部长时，杨小玲开始发力，做到了主理参谋。 最后当他成为参谋部长时，杨小玲也成为了参谋部长。 夏国参谋部有三位部长，最后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杨小玲超越了其余两位部长，成为了夏国第八任总参谋长，楚乾知道杨小玲跟曾经的陈烨总参谋长很像，都有着一颗不愿认输的倔强之心，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他自认为足够了解杨小玲了。 可是他还是搞不懂，为何昨晚准备启程时，杨小玲会突然要求加入进来。 身为总参谋长的部下，楚乾不可能过多询问，而且他也知道，杨小玲不愿意跟他人共享自己的想法。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楚乾默默地站在门口。 杨小玲忽然开口：“楚哥。” 楚乾心头一震，这是两人私底下的朋友之称，而非同事之称，他向前走了一步。 “怎么了？” “有些东西变了。” “什么？” “有些东西，是很早之前，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变了。”杨小玲说：“青阳基地市出现了四禁级的生命信号，但他们瞒着我们，他们以为我们察觉不出来，可是怎能察觉不出来？参谋部和镇魔司都是吃干饭的吗？这座基地市的瓜官员们，似乎并不愿意我们去旧城区，可那四禁级生命信号，就在旧城区。” 楚乾说道：“你拥有精神超凡能力，你能敏锐察觉出来，或许，这就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走吧，去旧城区看看吧。” 杨小玲又套了一件厚羊毛大衣。 楚乾也换掉了西装，穿上一身朴素的黑色外套。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夏光酒店。 ...... 旧城区多是百年前的房屋，纵然是钢筋混凝土打造，此刻也是斑驳脱离。 一路走来，杨小玲的脸色渐渐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楚乾冷声道：“国家给青阳基地市拨了那么多钱，他们居然还放任旧城区这副模样！哼！” “正常，全国所有基地市都在建新城区，仿佛陷入了一场红了眼睛的角斗战。” 杨小玲紧了紧衣服，旧城区的外暖设备基本没有，随着暴雨降临，室外温度低得离谱。 她掏出温度计一看，室外居然下降到了零下七摄氏度。 罢了。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 新城区那边，估计连室外的地面都铺设有地暖，高空甚至还有反温紫光电圈。 旧城区这边，跟一百年前百废待兴的时候差不多一样。 忽然前面出现强光，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枪械走了过来。 “前方禁止通行，请两位原路返回！” 楚乾眉头一皱：“禁止通行？谁下的命令？张翰林？” 张翰林就是青阳市的总长。 “这与两位无关。” “那若是我们要强行进入呢？” 楚乾挥手，掌心涌出大量幻彩色气泡。 两个士兵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走吧。”楚乾说道：“我们继续进。” 楚乾能做到夏国参谋部部长，其超凡能力自然是强大，虽然整日忙于公务，少有时间磨炼自身，但不说三禁级，至少也是二禁级的佼佼者，对付两个普通士兵还是绰绰有余。 杨小玲和楚乾继续深入。 终于，她们穿过一层层武装包围后，抵达了中心医院的五百米范围线。 这一刻，她看到了闪烁着雷光，仿佛末日降临的恐怖战场。 “这是.....”杨小玲震惊了。 暴雨咆哮的昏暗天空中。 一个人类身影和一个巨物身影时不时闪烁出厮杀画面。 雷霆翻滚，气势骇人，仿佛古神话时代里的人神大战画面。 “该死！果然是四禁级！”楚乾咬着牙：“怎么处理？” “直接调动夏宫那边的四禁级过来？” “不这样做，恐怕整个青阳基地市都有被毁的风险。” “骤时几千万民众都有生命危险！” 望着雷光咆哮的画面，杨小玲却打断了楚乾。 “再等等！” “好像......那个人能打赢巨怪！” 杨小玲的眼神里闪耀着奇异的光，在她的精神感知世界里，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第二十二章 成神，就在脚下 “这个四禁级超凡者是谁？在夏国系统里面有登记吗？” “没有。”楚乾掏出一张微型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点击。 他虽然是参谋部的部长，但与镇魔司却是两个不同的系统。 在他的内部系统里面，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青阳市四禁级超凡者等信息。 “青阳市我看要完。”楚乾脸色变得阴沉，冷冽道：“出现一个四禁级超凡者，整个青阳市居然都瞒着不愿意上报，这座基地市要大换血了。” “四禁级超凡者，整个夏国都不超过五六之数。” “总长张翰林，司长萧镇龙，两个人都难逃其咎！” 两人同时抬头，失神地望着那惊天动地的战斗画面。 杨小玲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她身为总参谋长，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不仅自身实力达到了三禁级，而且因为位高权重，也接触过那几位矗立无数人头顶之上的四禁级超凡者，可是从未见过像此时此刻.....这般仅仅是远远望着就令人感到震撼的战斗画面。 ...... 暗物质位面。 林野终于打穿了这头巨怪的身躯，他的拳头带着滚滚雷霆，深深没入血肉之中。 他咧嘴一笑，原来暗物质位面也不是让生物无敌的地方。 原来拳头，还是可以对这种存在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咆哮声震耳欲聋，巨怪彻底显露了全部模样。 三百多米高的身躯，遍布黑色的小眼睛，皮肤表面是厚实且堆积的黑色褶皱层，一层厚厚的粘液覆盖在上面，不断滴落，坠落在没有方向的暗物质位面里。 林野打了个响指，一本泛黄的纸质书籍出现在面前。 那是他翻阅世界所有史书和神话，自己总结并撰写出来的。 “三百多米高，浑身黑色眼睛......”林野用精神力操控着书籍展开。 纸页如雪花般纷飞。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直视着眼前咆哮的巨怪。 书籍里的内容他早就嚼烂了，很快，翻页的动静停止。 书籍定格，纸页上，有一头与巨怪一模一样的彩绘图画，旁边还有很多细小的文字做注释。 “你是黄衣之王哈斯塔的随从！” 林野仰天大笑：“我终于搞懂你们是什么了！” “旧日支配者黄衣之王哈斯塔！原来你们是那群莫名其妙的鬼东西啊。” 旧日支配者，黄衣之王，哈斯塔，属于克苏鲁神话当中的旧日支配者。 这在蓝星古早时代，就有关于这群宇宙神级生命的记载。 想必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类主动或被动接触到了这些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黄衣之王哈斯塔的随从有很多，但每一个都具有极为强大的规则力量。 祂们或许掌握着物理崩塌，能一念之间，摧毁一个星球现存的物理准则，也有扭曲一片宇宙区域的物理底层逻辑，让流星乱窜，让星球瓦解。 很显然，眼前这个巨怪并没有掌握规则力量。 否则林野是不可能以四禁级实力伤害到祂。 很同事，林野的警惕心也拉到了极限。 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随从在暗中窥视？ 甚至那位传说中能让无数生灵陷入疯狂的黄衣之主....会不会也在注视着这里。 巨怪忽然发出了类似蓝星人类的语言，但很别扭，沙涩，仿佛刚刚学会一样。 “泥......泥们.....终将沉沦我主的无上神国......” “窝的死.....只会让我主距离苏醒更快一点......” “死亡只是开始.....终焉才是结束.....” “诸间之间......那是你们唯一的归途.....” “这是你们.....唯一的命运......” 砰！！！ 拳头狠狠砸烂了巨怪的脑袋。 绿色，紫色，红色混合的血液瞬间溅了林野一脸。 他无所谓地大笑：“你他娘的，废什么话？” “什么狗屁诸间之间，什么狗屁神国？从你们开始吞噬我的国家开始，咱们就注定不死不休了。” “你还跟我上升到命运这个层面了？” 巨怪惨叫哀嚎。 林野的拳头带着极为疯狂霸道的雷霆。 当破开祂的防御，那滚滚雷霆就开始钻进血肉，疯狂撕咬着身躯每一个角落。 生命都是有极限的，没有极限的话，那只是没有资格看到极限在哪而已。 曾经人类认为，三禁级超凡是无极限。 可是四禁级的出现，打破了三禁无极限的共识。 后来人类又认为，能够无限压缩血肉细胞的四禁级，理论上是无限的。 可是幽冥之中，那明晃晃的五禁半神级在漠然告诉所有看到它的生命，说：生命的极限在于质的突破，五禁半神，永远是四禁级无法碰瓷的另一种生命形态。 那之后，五禁半神呢？ 先驱已经死了。 人类从未知道，他们这个族群，其实已经出现过五禁半神。 可是那位五禁半神已经死了，哪怕是自愿而死，也足够证明，五禁半神不是无敌。 林野整个人砸进了巨怪的身体，他在巨怪的血肉，器官，内脏之间疯狂穿刺，用拳头打碎了一个接一个的器官，最终从巨怪的另一层身体杀了出来。 回头望去，一条骇人的血路就在身后。 林野大笑着，那是他今日的来时路，也是过去两百年的来时路。 一条血路。 而且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枚硕大的晶体。 与所有厄化物一样，这群神之随从的体内也有能量结晶。 事实上，所有走到极高地位的生命，都有着凝聚自身所有精粹的东西。 比如人类的大脑和心脏，机械生命的核心，虫族的首脑等等。 吼！！！ 暗物质位面里，巨怪发出哀嚎，庞大身躯开始崩塌。 林野一口吃掉巨怪的晶体。 在巨怪充满怨恨和诅咒的目光中，林野的生命形态开始发生巨变。 磅礴似海的能量被他满身的饥饿细胞疯狂吞噬，他的基因链开始朝着未知进化，血肉时而扭曲时而稳定，与此同时，他的模样也在进行重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操控血肉之躯变成任何模样的生命。 一头披散到小腿的黑发，一米八七的修长型身躯，淡白色的皮肤毫无瑕疵，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更加纯粹，金色尽散，内瞳的白色迅速覆盖整个眼球，一股难以言诉说的神性开始在林野身上油然散发出来。 第二十三章 我全都看到了 看到了...... 我全都看到了...... 林野伸出一根手指，宇宙间飘荡的甲烷分子和氧气分子在指尖汇聚，他心意一动，一股微弱的热量从血肉细胞中产出，那一瞬间，热量点燃了两个易燃分子，它们的化学键被破坏，哗的一声，汹涌的火焰便陡然诞生，疯狂地指尖咆哮。 林野的眸光深沉而震撼，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宇宙间飘荡着的各种能量，他不仅可以利用这些能量制造出实质化的物质，比如火，冰，水等，也能将能量吸收进体内细胞，不断增强身躯的每一个细胞。 五禁半神级.....林野喃喃自语。 历经两百年的光阴，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而且与先驱不同，先驱是被厄化灰雾推着走到了五禁半神，而他，是以纯粹的人类身躯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五禁半神是纯粹的，他的精神和肉体都是由自己所操控的。 “你这种蝼蚁，也走到了这一地步.....” 巨怪的气息微弱如蚁，怨恨地盯着林野。 “但你不管走到哪一步，终究都是.....臣服于吾主之神国。” “你们这颗星球不管诞生出多少文明，都只是宇宙里的一粒微尘.....啊啊啊啊！！” 林野一拳拳打得巨怪哀嚎不止，现在他的拳头，已经附带上了杀伤力极其恐怖的能量之力。 一拳轰出，宇宙间的所有能量都会汇聚而来，然后相互刺激，迸发出雷霆，火焰，冰霜，毒素等等实质化攻击。 “你还在这比比叨叨？惯着你了是吧？” “要是你们真有那么大本事，怎么蓝星还没爆炸？” “说话喜欢装腔作势是吧？那我就直接看看你的脑子里都有什么！” 林野的精神力在踏入五禁半神级时，再度攀升一个台阶，只见他眼球猛然发白，随后面前的巨怪便浑身一抖，僵硬在了原地。 巨怪的精神世界是一片混沌，并非人类那样有着一条清晰的时间线做中轴。 ...... 在混沌中，林野看到了许多细碎的记忆碎片，因为没有时间顺序，所以他只能暂时将画面记下。 【混沌初开的宇宙，无数太古初生星辰像残光般分散在天南地北，宇宙之间一片混沌】 【一团无穷大的黑色物质笼罩在一座星系团上方，该星系团内似乎有频繁的尖锐笛声】 【古老狂野的生命开始在宇宙间崛起，宇宙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生命痕迹】 【最初的宇宙生命是宇宙的宠儿，祂们肆无忌惮吞噬着宇宙间的任何能量，生命阶梯走得越来越高，直至将无数星辰都踩在了脚下，祂们自称为神，各式各样的神开始盘踞宇宙各个角落】 【神的强大已经无法阻止，祂们已经可以制造其他生命族群，有些生命族群继承了祂们吞噬宇宙能量的能力，也拥有无限变强的路途，这种生命族群，自称为神族，祂们将创造祂们的神，称之为古神】 【文明开始出现，宇宙能量的运用逐渐被挖掘出来，科技文明，虫族文明，机械文明，意识文明......这些种族没有选择吞噬宇宙能量，而是选择利用宇宙能量，他们渐渐崛起，并不尊崇古神，而是对古神产生攻伐之心，相信自己能够取而代之，他们将宇宙能量利用到了越来越极限的地步，以至于最后，甚至能够与神族分庭抗衡，宇宙大混乱时代逐渐拉开了帷幕】 【这场用时三万亿年的大混乱时代，两大生命派系杀得难舍难分，但最终都渐渐凋零】 【宇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在这平静的面纱之下，新的生命族群陆陆续续登上舞台】 【古神们仍旧矗立在所有生命族群都无法触及的高度，但某一天，有些古神叛变了，祂们不愿沉默地坐个旁观者，祂们要亲手下场，在这精彩的宇宙里缔造出更多的乐趣，祂们自称旧日，身份为支配者】 【古神和旧日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连带着新诞生的生命族群都开始有了区别，似乎宇宙是一场轮回，新的大混战时代又出现了萌芽】 【宇宙间总有一些星球似乎天生就有着难以言诉说的传奇感，在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中，有一个名为银河的星系出现了生命返古的迹象，这个星系的生命居然可以像古神们那样，有些个体天生拥有对宇宙能量的吞噬能力，吾主不止一次地担忧，是否该星系会成为未来难以控制的隐患】 【第二次宇宙大混乱时代终于开始了，古神和旧日两派神祇们在高纬度空间厮杀，追随祂们的两派生命在低纬度宇宙里交战，我跟随吾主，征战于高纬度空间，那是一个需要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宇宙维度壁垒才能进入的空间，里面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虚无空间，最适合神祇们居住和交战】 【可惜，我太弱了，在吾主的三亿信徒中，我甚至连前两亿都排不进去，而且我还遭受到了重创，原本强悍的肉体变得脆弱不堪，我只能退出那个高纬度空间，逃离在宇宙之间，偶尔参战低纬度空间的生命派系之战】 【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那个名为银河的星系，走出了许多强大的生命，有些生命甚至与古神和旧日都差不多强大，他们一路杀伐，攻进了那个高纬度空间，我感到震惊，区区一个小星系，居然也有能力左右整个宇宙生命的战场?】 【历时五亿年，第二次宇宙大混战时代结束了】 【古神战败，旧日占据高纬度空间，我从其余生命那边得知，那里被称作诸间之间】 【曾经，我也有资格站在那里面，可现在，我连怎么去都不知道，我已经失去资格了】 【吾主是诸间之间的至高之一，在那里，可以观测整个宇宙，那里就是宇宙的真正核心】 【那个来自银河的星系生命们似乎也跟随古神一起战败了，他们的尸体就躺在诸间之间，可惜了，但生命的陨落在宇宙里本就是最平凡的事情，哪怕古神陨落，我也丝毫不觉得不可能】 ...... 经过复杂的排序，林野勉强理清了巨怪的记忆碎片。 他沉默良久，退出暗物质位面，站在雷霆涌动的中心医院高空，望向夜空。 原来，宇宙从未平静，原来，宇宙始终充满血与火。 林野忽然咧嘴一笑，对夜幕繁星伸出中指。 第二十四章 城市厄化 轰隆隆！！ 雷雨咆哮的夜空中，巨怪的庞大身影在渐渐崩塌。 就像是一团燃烧的木屑，带着明亮的火光，在夜空中渲染出一场盛世画幕。 随后渐渐于星空中消散。 “消失了.....” 包围中心医院的军队，人人眼神震撼地望着这一幕。 军官掏出检测表，发现检测表已经彻底失灵，指针颓然无力地耷拉着。 但作为人，他本能感觉到巨怪带来的威胁感在迅速消失，这是生命给出的直觉信号。 “包围！包围！” “快看！那个人出现了！” 当林野睁开眼睛，重新眺望自己的世界时。 却发现无数个枪口正在对准自己。 “这里是青阳市驻军，请你立刻报告个人信息，我将立刻向高层传达！” 军官保持高度警惕，扯开嗓子对林野喊道。 “夏国规定，任何超凡者都需要登记在册！” “如果你还是人类，还属于人类超凡者，那就请解除战斗状态，与我们交涉！” “我们将严格遵守夏国军部条例，对你执行保护政策！” 在看到林野对战巨怪的这一幕，军官便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带领的这群士兵大概率是不会对林野造成任何伤害，也知道总长和司长的决定是错误的。 四禁级超凡者，已经不属于凡人，他只能尽量去与林野沟通。 军官内心疯狂祈祷，希望林野还是可以进行沟通的生命体。 嗡！林野的的白色眼眸淡漠地扫过，没有理会四面八方的军队，而是缓缓降落在了医院顶层。 他将昏迷的徐昕抱起，默默地走进医院，将徐昕抱到自己的3号病房里。 看到林野走进医院，周围无数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长官，我们怎么办？冲进去吗？” 一个新兵小心翼翼问军官。 军官无奈地骂道：“你冲一个我看看？冲四禁级超凡者？你是脑袋进水了吗？” 军官只好下令所有人原地驻守。 ....... “总参谋长，那似乎的确是一个人类超凡者。” “嗯，走吧。” “嗯？回去么？我还以为你要亲自再去看看。” 杨小玲回头望了眼中心医院，摇头道：“至少也得明天再来。” “难道你没发现，那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吗？” “去查查那个人是谁。三分钟内，我要全部信息。” “好。” ...... 医院，血花如海，断臂残肢满地，林野轻轻将徐昕放在病床上。 他的眸光寒冷无比，静静盯着徐昕脑门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枪口。 嗡！他伸出手掌，更加浓郁的生命能量实质化成血色气流，缓慢地流进徐昕的身体。 窗外暴雨连绵，走廊血污满地，病房里寂静如渊，林野静静挽救着母亲的生命。 这一幕似乎定格成了永恒。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似乎随着巨怪的死去，原本停滞在青阳市北方三百多公里的灰雾，陡然间发生了移动。 滔天的灰雾涌动出一条狭窄如刀的小股灰雾，就像是平地忽然竖起了一把刀子，径直地奔向青阳市。 首当其冲，青阳市七环线以外的镇魔司巡逻小队，用车载检测器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 “东北方37度出现一股速度极快的灰雾，正在朝我市袭来！” “警报！速度极快！速度极快！！” 两名镇魔司的巡逻队员刚刚发现这一异常情况，脸色就变得极为骇然。 因为这一小股灰雾的速度俨然超过了每秒三公里！ 比当今最快的***发出的子弹还要快！ 只需一分钟，就能冲进青阳市！ 同一时刻，青阳市镇魔司总部，青阳市政府大楼，以及各大部门，都接到了紧急通知。 正在严密关注青阳市中心医院的总长张翰林和司长萧镇龙，也是急匆匆出门，来到政府大楼第二层的监控室。 随着林野退出暗物质位面，青阳市的网络信号又恢复了正常。 但是噩耗也随之而来。 一名工作人员双手如飞地操控着监测机器，与七环线上的镇魔司巡逻组对话。 “现在情况如何？” “灰雾凸出！速度极快！直径大约两百多米！遭了！我们已经能用肉眼看见了！正在袭来！正在袭来！嘶嘶嘶.......” 仅仅两秒钟不到，七环线上的巡逻小组似乎就遭遇到了灰雾袭击，他们佩戴的通讯器被干扰，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工作人员急忙摘下耳麦，如大虾般蜷缩了一下，躲避耳麦那边的嗡鸣。 “总长，情况很不好。”工作人员看向总长张翰林，苦涩道：“这股灰雾袭击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就像是大海里冒出来的一股暗流，看起来像是专门为某个目标而来的。” 张翰林深吸一口气：“继续监测。” 话音刚落，窗户便发出剧烈的晃动声，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股浓烈的灰雾已经在外面奔袭而过，卷起的气流撞击着窗户。 司长萧镇龙急忙将窗户锁死，紧皱眉头，内心充满不安。 “走吧，我们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张翰林披上外套，走向门口。 “去中心医院，我们必须要去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况了。” ...... 中心医院。 一股灰雾奔袭而来，转瞬间抵达这里。 顷刻间，灰雾以中心医院为中心扩散开来。 “撤！撤！撤！” “所有人员立刻撤离！！” 士兵和超凡者们正在仓皇而逃。 突如其来的灰雾让他们惊慌失措。 所有人都知道，但凡接触到灰雾，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污染者。 而污染者，在人类严重与厄化物划等于号。 坦克启动，直升飞机逃离，步兵迅速撤退，转瞬间，方圆千里就只剩下老城区的百姓。 ...... “妈，我头好疼，我好疼。” 一间屋子里，男孩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不断喊着疼。 可他的父母，也是同样如此，五官狰狞着咆哮，发出痛苦的哀嚎。 非人的模样开始在这一家三口身上出现，他们长出了畸形的四肢，整个人渐渐朝着怪诞邪异的方向厄化。 吼！！男孩的母亲率先完成厄化，衣服被狰狞的倒刺戳烂，四肢诡异地趴在地上，像一只活体蜘蛛在扭曲蠕动。 随后，在附近的房屋内，所有的老百姓都陷入到未知的厄化反应之中。 一头头怪物开始出现。 老城区，以医院为中心，开始沦陷。 第二十五章 围城 厄纪元215年，秋季，十月十五日。 青阳市老城区接连遭遇百年难遇的大灾变。 先是未知四禁级厄化物巨怪浮现在老城区上方。 在巨怪莫名其妙，疑似被杀死之后。 一股目的性极强的灰雾脱离灰雾汪洋，单独袭来，笼罩了青阳市中心医院。 以中心医院辐射方圆千米，五千多居民被灰雾笼罩，陆陆续续成为污染者。 当天傍晚，老城区彻底被军队封锁，上万士兵被紧急调遣而来，组成了严密的包围圈。 灯塔，狙击手，火炮手.....甚至青阳市所有二禁级以上的超凡者，全部被征调而来。 就连超凡监狱的典狱长，也公布了戴罪立功的消息。 超凡罪犯可以协助青阳市武装力量封锁老城区。 任务顺利完成后，可以酌情降低刑期。 这一晚，伴随着军队坦克的轰鸣声，以及到处盘旋飞升的直升机，注定了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总长张翰林下达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封锁污染圈，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人！ 污染者要是进入正常社会，必然会病毒式传播，被害人数将呈指数上涨。 镇魔司司长萧镇龙，发布紧急命令，全体镇魔司暗部超凡者倾巢出动。 青阳市疯了。 夏光酒店高层，杨小玲望着满城喧闹和警报声，眼神失望透顶。 楚乾这个参谋部长站在门口，与夏宫那边进行秘密通话。 “夏宫已经答应出动四禁级超凡者。”楚乾结束通话，走进来说道：“那两位在南海镇守的四禁级大将，将会来青阳市，一方面保护你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终结这里的祸端。” “你是说，那两位？” “是的。”楚乾认真道：“人类史上最强超凡者陆叶的亲传弟子，邢风，以及夏宫第五代守护者，诸葛清。” “邢风，诸葛清.....如果是他们两人来此，倒是真有把握。” 杨小玲掏出自己的电话，按下一串加密数字。 这则电话跨越无数网络关卡，最后直通夏宫的核心最深处。 “我是杨小玲，请即刻解锁绝密档案【003】！” “夏宫收到，权限已解锁，请您在七十二小时内阅读，过期将权限自动上锁，另外提醒，该档案属于绝密特级，在没有夏宫明确允许前，禁止向任何人透露，否则不论何人，都将受到夏国律法的惩戒。” 杨小玲：“收到。” 她挥挥手，楚乾便识趣地离开。 手机上，内部政务系统里，弹出一份解封的邮件。 打开邮件，里面是一封档案信息，标题赫然是绝密003！ 【王业：夏宫宫主，夏国领袖】 【年龄：厄纪元138-厄纪元158，享年二十岁】 【超凡能力：序列055】 【序列055：天雷之躯】 【可操控雷霆元素，创造或熄灭强度不超过10000安培的电流】 【去世原因：体内雷霆电流不断进行自我进化和衍生，最终摧毁了王业领袖的身体】 【注：目前已知，王业领袖的序列能力为独一无二，目前没有发现第二个序列055的超凡者----截止日期：厄纪元215年十月十五日】 ....... “难道他跟王业领袖有某种关系？” 杨小玲眯眼看着这份绝密档案，喃喃自语：“将近五十年都没有出现第二个序列055，现在却又这么巧出现了，他到底是谁？” 同时，杨小玲拿起一封纸质档案，这是刚才楚乾送来的。 林野的信息都在上面，从幼时车祸，到最近被镇魔司盯上，事无巨细。 从这封档案里可以发现，林野的超凡能力似乎并不止一种。 而且是突然冒出来的，之前青阳市完全没有发现此人拥有超凡能力。 幼时车祸，被实习护士徐昕收养，十七岁确诊有精神向缺陷，随后五年内一直在青阳市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闲暇时间，会去圣彼得大教堂参加社会接触课，在那里，林野有两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但都有精神向的缺陷。 杨小玲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一目十行看完了林野在册的所有记录，看似一眼扫过，实际却在脑子里深深烙印，过目不忘，然而看完后，她的眉宇紧蹙更深。 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林野具有超凡能力的信息。 难道真是某一刻，自然觉醒成为超凡者的？ 恰好就与王业领袖的天雷之躯一模一样？ “也罢，至少序列055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声响起，是酒店内部的特供电话。 “总参谋长，您睡了吗？我是张翰林啊。” 电话那边传来异常纷乱的声音，张翰林似乎正在一个忙乱的地方。 “说。”杨小玲平静道，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实际在心里已经给张翰林判了重刑。 从徐昕厄化开始，青阳市就始终处于一种顾首不顾尾的状态，杀了徐昕，惹怒林野，看林野与军队对视时的那个眼神，不难判断林野对人类抱有厌恶的态度。 万一无法招揽林野，那么国家就无法无视一个四禁级的隐患在腹地。 到时候必然要出手处理，但凡处理四禁级，代价何其大。 “总参谋长，现在老城区彻底被污染了，我们已经组织基地市的军队进行围城，我想着跟您汇报一下，您放心，我们一定有能力保证绝大多数人民的安全......” 张翰林那边满头大汗地说着。 杨小玲在这边不断内心冷笑着。 “整个老城区有多少人？” “这......” “张翰林，我告诉你，老城区三百二十万人，我只给你八百人的伤亡标准。”杨小玲冷笑道：“超过这个数，你们青阳市从头到脚都要大换血，明白了吗？” “是....是！” “还有，那个林野，现在由我来负责，你们没有处理的资格了。” “是...是！” 第二十六章 禁城 夜色如暗川之流，漆黑似墨，泼洒人间。 在新城区的霓虹之中，无数达官显贵被满城警铃惊醒。 他们穿着用刚出生羊羔剃下来的嫩羊毛，做成的昂贵大衣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惊慌地望着远处，那片代表着贫穷，落后，野蛮的旧城区。 在那里，夜空中有武装直升机在呼啸穿梭，地面有暗黑色战车咆哮狂奔，甚至还能看到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集合。 很快，达官显贵们就凭借卓越的情报网知道了老城区的事情。 四禁级！超凡者！庞大怪物！灰雾来袭.....每一个字眼都在狠狠撞击着他们那被名贵内衣包裹着的心脏。 在灾难面前，人总是最精彩的生物。 这一晚，新城区的很多富人连夜开车离开，去往其他基地市。 他们在其他基地市也有房产和财富。 何苦呆在青阳市与那些老城区的贫民一起面对危险呢？ 不仅是民间的富人在逃离，就连官府也有人悄悄离开，张翰林对此感到愤怒，他在官府大楼里咆哮，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没办法，有那位总参谋长在后面看着，他比任何人的压力都要大。 军队围城，镇魔司全体出动，安全部门倾巢而出。 张翰林把青阳市的三大武装力量全部都抽调了出来。 三万多军队，将老城区的所有出入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老城区的三百多万人，注定要渡过一个不眠的夜晚。 ....... 青阳市，中心医院。 病房内，看着徐昕的呼吸趋于平稳，林野才缓缓收回手掌，将狂野暴躁的能量压制进体内。 他的生命细胞已经嫁接了一部分给徐昕，等到徐昕渡过危险期，脑细胞自愈完成，就能在短时间内，被迫不断进行生命进化，预估.....会很快达到二禁级巅峰。 林野的生命阶梯实在是太高了。 五禁半神，只需要泄露一点生命细胞出来给别人，就能制造出非常强大的生命体。 窗外，警铃如海，林野默默站在窗边，凝视这满城烟火。 今夜不眠，今晚不安，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林野的身躯陡然原地闪现，他本来就掌握空间系超凡能力，如今生命阶梯来到五禁级，更是对瞬间移动得心应手。 所谓瞬移，其实就是通过暗物质位面得以实现的。 唰！！寒凉的雨夜里，林野重新出现在医院顶层。 只可惜，因为灰雾的笼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林野的身影。 四周都是灰雾，林野看得眉头一皱，他顺着灰雾袭来的方向望去，纯白色的双眼仿佛上帝之眼，可以洞穿万里，窥探本源。 “果然，是寻仇来了。” “那个巨怪的死，引起了其余怪物的愤怒。” 林野隐隐约约感受到，在灰雾的尽头，那座巨大的青铜门面前，已经有更加强大的生命从未知的空间挤了出来，其散发的愤怒接近实质，纵然隔着万里，他都能嗅到一丝。 “啊啊啊啊！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哭声从楼底传来，是一个胖子，正在被自己母亲所变成的厄化物追杀。 胖子是不远处的包子铺老板，平时老喜欢给包子里掺不值钱的玩意。 两块钱的肉包，里面可能就只有一点点碎肉。 “救....救命！妈！别追我了！！” 胖子哭喊着狂奔，忽然感觉一阵风从耳畔卷过，随后身后那令人窒息的追杀声戛然而止。 他回头一看，凄冷的月光和暴雨中，一个黑发青年随手抓起已经变成怪物的老妇。 “别！别！那是我妈！那是我妈！” “你放了他！我跟你拼了！！” 胖子捡起路上的砖头，大吼：“把我妈放了！不然我就跟你拼了！” 那黑发青年哦了一声，便松开了手掌，另外猛踹了一脚。 咻！怪物如风筝般被踹到了胖子身边，挣扎两下后，又爬了起来。 啊！！ 胖子扔掉砖头，又开始逃命。 神经病.....林野无语地叹了口气。 他猛地下蹲，弹簧般起跳，整个人瞬间爆射到了高空。 五禁级半神，可以自由控制天地间的能量，那就意味着将不再受到引力的影响。 他矗立高空，将老城区尽收眼底。 中心医院附近的街区已经彻底沦陷了。 估计至少已经有上千人被污染成厄化物。 而且灰雾还在持续性地辐射，不断侵染着更远的街区。 老城区三百多人，如果放任灰雾侵蚀下去，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林野摩挲着手掌心，他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容易扼杀灰雾侵蚀的线路。 要救人。 但。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最为理智的分析与执行。 然而下一秒，一阵阵音响外放的声音在高空中传来。 “这里是青阳市官方.....” ...... “这里是青阳市官方，现对老城区实行禁行紧急政策，所有老城区人没有官文批准，一律不得通过所有封锁口，否则当场抓捕，如果反抗，则升级为当场击杀！”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危言耸听，这是青阳市面对危机境遇所采取的强制措施。” “一切都是为了全青阳市三千多万居民所考虑。” “所有老城区居民，留守家中，等候救援！” “我们保证，凡正常人类，我们必将竭力挽救！” “但如果谁已经出现厄化迹象，很不幸，自我结束生命是唯一的体面方式。” ....... 夜风带着青阳市的官方通告，从林野的耳畔拍过。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其实这些话已经表明。 青阳市已经做好断尾求生的准备了。 “呵，这就是我反反复复死去活来都要保护的人类吗？” 林野的嘴角扯出自嘲的笑容。 曾经他身居高位，所看到的要么是尸山血海，要么就是满堂笑容。 没有仔细去看这期间都有什么。 如今选择从微末爬起，重新审视自己所创建的这个国度，才发现这栋大楼的梁柱们已经摇摇欲坠。 “青阳市已经烂了，这个容纳三千多万人的大基地市，居然会交给这么一群蠢猪去带领。” “灰雾的面积不算太大，只需要按照灰雾辐射三公里的原理来防守就行，怎么会选择封锁整个老城区？” “他们倒是省了心，可老城区三百多万人，谁给他们省心？” 林野失望透顶，他不再对青阳市抱有任何期待。 “落！！！” 林野单手抬天，霎那间，引出数百道汹涌的雷霆。 随后他手掌猛地落下，雷霆仿佛具有定位一样，分别落在了林野想要落下的地方。 轰隆隆..... 数百道雷霆如刺刀般扎在灰雾的四周。 霎那间，原本正在缓慢扩散的灰雾，停止了动静。 灰雾仿佛有生命一样，试探着触摸扎在地上的雷霆，反反复复，没有越界。 林野知道这个方法只能暂时起到作用，他没有浪费时间，用气血冲破了自己的十根手指。 他沿着灰雾的边缘，在街区之间快速飞行，同时指尖流出血花，洒在边线之上。 他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血色花瓣。 这些血花散发着强横霸道的生命气息，仿佛一尊尊金甲卫士，手持刀剑，阻挡着灰雾的扩散。 无数躲在家里的人都看到了林野。 他们跑到窗边，看着那个飞在半空中的人影，瞠目结舌。 第二十七章 出城 “飞在天上！真的有人飞在天上！” 一间逼仄阴暗的老城区出租屋内。 空间小得感人，大概只有七八个平方。 只有一张单薄的木质床铺，一个柜子和一面镜子。 柜子还是二十多年前那种用路边木头拼接做成的老东西。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以及一个早就应该被扔进垃圾站的老电脑。 然而除过老旧，贫穷以外，这间屋子干净的出奇。 患有天使综合征的中年男人杨圣就住在这里，此时他正认真地用两根手指，一板一眼地敲那老是发出声音的电脑键盘，他的神色很认真，仿佛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参加一场有着各界名流的辩论会。 即使在他对面极有可能是闲的发昏的新城区年轻人。 【爷在新街玩哪吒】：“别吹了行不？还人在天上飞，你咋不说上月球？” 杨圣有些生气地回答：“我没有骗人，真的有人在天上飞。” 【爷在新街玩哪吒】：“呵呵，那你倒是拍照发出来啊。” “我没有手机。” 【爷在新街玩哪吒】：“？？？没有手机你这会在拿砖头跟我说话？” “我有电脑，这是我叔叔留给我的东西，很好用。” 【爷在新街玩哪吒】：“【汗颜】得了吧！你知不知道，那些三禁级的大佬都没办法在天上飞？” “三禁级.....是什么？” 【爷在新街玩哪吒】：“呃.....你坐牢几十年刚出来的？也不应该啊，难道你是从两百年前穿越来的？不是大哥，恐怕五岁小孩都知道‘禁’这个概念，你不知道？” “我的脑子有些问题，我记不住东西，我好像知道......不记得了......但我真的没有骗人。” 【爷在新街玩哪吒】：“得，哥们懒得跟你掰扯了，你说在天上飞就在天上飞吧，撤了！” ....... 新城区，灯光通明，连大街上都有供暖设施和超能源路灯。 一间华丽规整的青年宿舍楼，每家都有大型阳台，有的养花种草，有的养猫逗狗。 其中一间宿舍，一个穿着睡衣的红发青年张开身子伸了个懒腰，顺手关掉聊天窗。 尽管对面那个叫“杨圣”的人还在持续不断地发消息。 “神经病，居然还有人用真名当网名。” 红发青年起身，在客厅给自己手磨了一杯咖啡，来到阳台，慵懒地躺进摇椅里，毛茸茸的枕垫包裹着身子，散发出阵阵暖意，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尤其是每次在这里，眺望那破旧的老城区时，总有种俯视人间百态的优越感。 忽然间，老城区那边冒出滚滚浓烟，还有大量的轰鸣声。 “现通告全青阳市居民，老城区出现紧急情况，所有人员禁止前往老城区......” 恰好电视里传出紧急通知。 红发青年对此没有太多反应，虽然新城区与老城区并不远，但呆在这里，就与老城区有了种不同世界的感觉，哪怕老城区杀人放火，这边的人都不会有太多反应。 “麻烦死了。” 红发青年嘟囔着伸手，从屁股底下摸出遥控器，啪的一声将电视关掉。 电视关掉的那一瞬间，不同世界的感觉更加旺盛，彻底占据脑神经的潜意识。 他喝着咖啡，躺着摇椅，望着浓烟滚滚的老城区，眼神恍惚飘散，仿佛在观看一场免费且无趣的表演。 ....... 咚咚！ “咦？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在吗？人呢？” 出租屋里，杨圣挠挠后脑勺，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电脑后面的人忽然不见了。 门被陡然敲响，杨圣被吓了一跳，紧张兮兮地喊：“谁，谁？” “小圣，开门，是我。” “啊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圣急匆匆起身，打开门一看，顿时更加紧张。 “林....林野，你怎么了？怎么会都是血？” 门外，林野满身鲜血，他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没事，走吧，我带你离开。” “离开....离开去哪？我不想离开.....” 杨圣低下头，有些胆怯地扣着手指。 林野无奈地说：“你都三十多岁人了，别老是怕这怕哪，我又不害你。”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只是....”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我带你去玩。” “哦玩吗？....好吧。” 尽管万般不情愿，但杨圣面对林野时，总是会表现出莫名的顺从欲。 不知道为什么，除非林野，他是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 他的精神世界是一间没有窗户且墙壁很厚的小房间，只有林野能在墙壁上挖个洞，把脑袋伸进去说，走，出去玩！ 关键是他还愿意跟着林野出去。 很快，杨圣就收拾完了。 林野随便一扫，电脑包，两个老旧的衣服。 想了想，没说什么，毕竟这的确是杨圣仅有的东西。 “走....走吧！” 杨圣很认真地将出租屋的房上锁，然后将钥匙藏在门口的花瓶下面。 虽然这个地方只要是个正常小偷都会想着去翻翻看。 但他就是愿意这样做。 林野早就习惯了，天使综合征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已经做过的事，是会形成坚决执行的潜意识习惯，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仿佛一头倔强固执的牛，不会变通，也懒得去变，永远都会做相同的事情。 “走吧！”杨圣笑着跟林野说：“我们去哪玩？广场还是商店？” “这次我带你去一个新地方，那里有大房子和很热的街道，不会冷，也不会饿。” “你也去吗？你去的话我就....嗯.....跟着去看看。” “我当然去。” 林野知道，要是自己说自己不去，那么杨圣就会百分一万地不去。 只有他改变，杨圣才会愿意跟着改变，虽然在常人看来仅限于改变一点点，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已经是极为罕见的改变。 出了门，杨圣才发现周围有好多好多人。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大家都在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娘的！”一群青年人咬牙切齿地从远处跑来，喊道：“外面都被军队围了！他们不让我们离开！” 人群顿时炸了。 一个老人问：“不是说会支援我们吗？那你们有见到支援吗？” “狗屁支援！”青年们愤怒不已：“我们从繁华大街到这里，就没看到一个士兵或者镇魔司的人，他们全都在繁华大街的那一边，压根就不管我们这边！” 繁华大街是划分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一条八车道双向大街。 算是青阳市的主干道之一。 这边是破旧丛生的老城区，那边就是干净高端的新城区。 “难道我们就只能呆在家里等着？” “家里呆不住啊！我都亲眼看见我隔壁的人变成污染者了！就那能吃人的模样，你让我在家里呆着？？我宁愿出来碰一碰运气。” 老城区已经彻底乱套，有人瑟瑟发抖躲在家里，有人拖家带口走出家门，无一例外，都在找活命的路子。 人群里，林野面无表情地拉着杨圣往繁华大街那边走。 “你去哪？繁华大街？别去了，我们去过了，那边军队有关卡，不让出去。” 路过的青年好心劝阻说。 林野漠然地看了眼，没有回应。 青年无奈，只能目送林野离开，但转念一想，或许还有机会呢？ 于是拉着同伴也跟着林野一起前往繁华大街。 第二十八章 百万人危机 昏暗的街道上，慌乱的神色在无数人的脸上涌动着。 几十万人离开家门，犹如蝗虫般在老城区的各个街区逃亡。 大部分人还是潜意识地选择繁华大街作为目的地。 在狂涌而杂乱的人群中，林野带着杨圣步伐坚定快速。 杨圣并非是普通人，而是脑部神经异变，自然觉醒了超凡能力。 这是一种以前从未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超凡序列，外在表现为额头出现第三只眼睛，肉体力量得到恐怖提升，骨骼密度的暴增带来了强大的破坏力，然而杨圣的脸上始终挂着不安和紧张。 人越多的地方，他越是紧张。 “林野.....我们到底去哪里啊？” “林野，徐阿姨不在这里吗？” “林野，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有点跟不上了.....” 杨圣絮絮叨叨，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紧紧抓着林野的衣摆。 再往前走，喧闹愈发严重，隐约可见很多人在对着繁华大街的方向骂娘。 林野没有理会，他已经将灰雾封锁在了极小的范围里，因此留给老城区居民撤退的时间其实比较充裕.....前提是青阳市的官方解除封锁，以最高效率安排老城区居民撤退。 否则，他无法确保自己的精血能够支撑多久。 五禁半神级很强，但还没办法做到驱散灰雾。 先驱曾经也被困在灰雾之中，无法前进，也无法离开。 他自己也只能暂时封锁灰雾的扩张罢了。 “保持冷静！相信官方！” “保持冷静！相信官方!” ........ 巡逻直升机在老城区上面来回盘旋，不断用大喇叭向下面的人群喊话。 一遍遍地重复“保持冷静，相信官方！”，可是灾难面前，青阳市的武装力量却迟迟不敢踏入老城区，这让苦苦等候支援的老城区居民逐渐变得疯狂。 呜呜呜呜....! 一家商店被洗劫了，报警器爆发出尖锐的声音。 原因很简单，有人觉得逃不出去，便想着囤积物品躲在家里。 最可悲的是，青阳市早就把老城区的警卫力量撤了出去。 商店对面就是一座警卫局，可是里面早就人去楼空。 空荡荡的警卫局和报警器疯狂嗡鸣的商店隔着一条街对视，相看无言。 巡逻的直升机上，一名年轻的士兵手持钢枪，探出脑袋望着到处都是尖叫，奔跑和怒吼的老城区，眼神充满不忍，他拿起对讲机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颓然低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面有命令，巡逻直升机只负责喊话，机组人员不得随意离开机舱。 “小陈，想开点吧。”负责驾驶直升机的老兵安慰道：“但凡接触到灰雾都会被污染，老城区最后究竟会怎么样，我们是无能为力啊。” 小陈咬着牙，不甘道：“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老城区里面等死，难道就是好办法吗？” “你还年轻，不懂。”老兵语气一顿，苦涩道：“会慢慢安排健康检查，把里面的人都弄出来的。” ....... 繁华大街。 一条八车道的双向大道，路边的护栏里面种植着观赏用的花草。 当林野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人更是多到看不清首尾。 数以万计的老城区居民从各个街区赶来，挤在这里，都想着早点离开老城区。 然而繁华大街的对面，那一排排黑黝黝的枪口，不断旋转的刺眼照明灯，布满钢制倒刺的反人员铁丝网......都在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繁华大街早就被封锁了。 一名军官拿着大喇叭站在封锁线的后面，扯开嗓子喊：“大家不要乱！我们正在紧急组建检查部门，会在这里为所有人检查身体，如果没有被灰雾污染，就可以离开老城区！不要乱!马上就开始检查！” 人群爆发出不小的喧哗。 “开什么玩笑？检查什么？能跑到这里来的人难道还会是污染者吗？” “是啊！你们从直升机上看，不就能一目了然吗？” “谁是污染者，谁是正常人类，难道很难辨别吗？” “这么多人，你们得检查到什么时候去？” “灰雾就在后面！你们还要我们在这里等多久啊？” “说好的支援，为什么一直不见青阳市的人进来支援？” “镇魔司呢？那群吃铁饭碗的超凡者呢？他们为什么不进来救人？” “又不是老城区所有地方都被灰雾袭击！” “是啊！只有中心医院那边被袭击，为什么要封锁整个老城区？” 人群愤怒地呐喊。 军官也内心焦急万分，不断催促着后勤部门那边。 “检查站赶紧立起来！” “能拉的人全都拉过来！” “不要耽误时间了！” “快快快！！” 不多时，繁华大街这边出现了十几个仓促组建的检查小队。 人人穿戴纯白色的防护套装，里面还有一层厚重的内衬防护，他们戴着厚实的巨大手套，看向老城区这边时，眼神都充满了谨慎和忌惮，这种眼神让老城区的无数人看得内心更加愤怒。 “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一个青年咬牙切齿地说。 虽然夏国有着一套检查防护流程，但灰雾单独入侵的次数太少了。 大多数，都是从边境灰雾那边出现污染者，数量极少，各大基地市也就随便派出超凡者进行击杀。 不像这一次，出现了内部的大范围污染危机。 一时间，夏国的检查防护系统便展现出致命的缺陷。 防护装备太厚重，检查装备又比较精细，哪怕检查人员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提升检查速度。 “放人！放人！大家有序穿越，依次接受检查！！” 军官们站在铁丝网的旁边，剪开一个缺口。 人群嗡的一声都朝着那缺口涌去。 头跟着头，肩挨着肩，就像是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 因为拥挤，最前面的人基本都被铁丝网挂出了一身伤，鲜血淋漓。 “慢点！都慢点！一个个来！！” “啊！！你们把铁丝网撤走行不行啊？” “后面别挤！他妈的，我说后面别挤！这周围都是铁丝网！你们要挤死人不成？” ....... 穿着厚重的防护装备，使用精细的检查仪器。 往往检查完一个人，至少需要二十多秒时间。 检查人员逐渐变得满头大汗，他们抬头望了眼那无穷无尽的人群，眼神变得绝望。 这么检查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光是这里的人就至少上万。 更不用说里面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朝这边赶来。 老城区三百多万人，难道都要用这种笨方法挨个检查？ 第二十九章 若无办法，最终只能核武 “快点！快点啊！“ “催什么？前面堵住了！” “什么垃圾检查啊？” “检查到晚上都检查不了几个人！” “废物青阳！全都是吃干饭的！” “整天光知道建设新城区，哪有人在乎老城区？” 喧闹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不断涌来，在封锁线的深处，一位身穿少将军衔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到了极限，他不耐烦地摩挲着伤痕累累的手腕，尽力压制着怒火。 “再增派检查站，多增加一百个！不！两百个！” 少将男人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副手的回答却是让他勃然大怒：“我们......我们没有足够的检查设备......” 碰！！少将一脚踹翻了汽油桶，怒不可遏地走向更深处的青阳市临时指挥站，那里有总长张翰林和一众青阳市高层官员，他现在真想撸起袖子好好问问这群人，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最基本的检查设备却出了问题。 掀开临时指挥站的帐篷，少将怒气冲冲地走进。 看到这位常驻基地市的将军如此愤怒，指挥站里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张翰林，你们平时给老城区不拨资金我能理解，可是检查设备，为什么连几百套都凑不齐？” “难道三千多万人的基地市，连这点钱都腾不出来？” “还是说.....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少将的拳头轻轻砸在桌子上，却震得所有高层为之心中一颤。 张翰林揉了揉太阳穴，他略显疲惫地说：“将军，现在不是纠结责任的时候，不只是繁华大街这边堵住了，基本上所有能离开老城区的街口都堵住了，咱们基地市囤积的检查设备根本不够用。” “呵，我懒得跟你掰扯，你们政务不顶用，那我们军部就出手了。” 少将看向副手：“去！把各团部后勤的检查设备全部拿出来，以军部名义，在所有街区开设检查口。” “是！” 此情此景，张翰林有口难言。 军部出手支援物资，就意味着正常政务的后勤已经烂透了。 这对于高层官员的政途舆论很不好。 “我们挤一挤，再从其他基地市调，应该还能调来三四千套。” 张翰林想了想，还是想把这件事攥在自己手里。 可少将冷哼一声，根本不给面子：“得了吧，三百多万人的事，耽误了时机，你想负责你都没资格负责，我已经不太相信你们的处理能力了。” “可是我们还能.....” “我说了，我不相信！” “你！” 就在张翰林怒气值达到顶峰，忍不住想要发作时。 临时指挥站的门帘再次被掀起。 “总参谋长！您怎么来了？” 看到杨小玲迈步走进，张翰林脑袋嗡鸣作响，急忙迎上前。 少将对杨小玲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我记得，青阳市的新城区与老城区，现在属于不同部门管理？” 杨小玲目的明确，单刀直入，直接问道：“新城区的总负责人是谁？” “是我。”一个身材高胖的男人急忙走出。 “总参谋长，我是新城区总负责人姜宇，是五年前京都市那边派过来的。” “我记得你，直说吧，我要新城区的财政部门分出五百亿夏币。” “一，向周围的基地市寻求官方以及民间组织的有偿援助。” “二，发动新城区各组织部门，在新城区构建临时住宿区，容纳老城区灾民。” “三，征调青阳市所有在册超凡者，实行赏金机制，救人给钱，简单明了。” “另外，如果五百亿不够用，那就继续八百亿，一千亿，两千亿。” “如果你敢在这时候跟我说钱不够，那我不介意好好查查青阳市最近二十年的财政数据。” “五百亿，有难度吗？” 新城区总负责人姜宇被问的满头大汗，下意识看了眼张翰林。 张翰林顿时在心里骂娘，你看我干啥？你是生怕我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 杨小玲顺着姜宇的视线扫了眼张翰林，冷笑道：“怎么？只有张翰林发话你才愿意分钱？他是过去的年羹尧是吗？” “没有没有，不敢.....可是我们新城区真的拿不出五百亿啊.....要不先拿一百亿？” “五百亿，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 “这.....”姜宇满脸肉疼，咬了咬牙：“好！那就五百亿！” 杨小玲点头：“嗯，你们继续。” 说完，杨小玲带着楚乾离开这里，少将紧随其后。 “总参谋长，请您指示！” 少将跟在杨小玲身后问道。 “没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全力救人，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 “是！” “那您现在是.....” “我去繁华大街。” “总参谋长万金之躯，那边局势混乱，尚未稳定.....” 杨小玲猛然止步，冷冷地回眸盯着少将。 少将顿觉自己失言，后背冷汗冒出，心虚地低头。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万金之躯。”杨小玲用一种认真到严肃的神色，死死盯着少将：“你应该清楚，这个国家的每一任总参谋长，从来都是在奋斗中死去，而不是躲在后面安逸地老死，你刚才的话，几乎是践踏蔑视这个位置！” “我错了！是我关心则乱....” “行了，我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杨小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是夏国的少将将军，你在灰雾战争中见过尸山血海，你知道灰雾的可怕，所以你判断下，这场侵入基地市的灰雾，怎么处理？” 少将闻言脸色苦涩，摇摇头：“没办法处理，在厄纪元开始到现在，我们面对灰雾始终都是节节败退的局势，灰雾走到哪里，我们哪里就得撤走所有人和东西，当今之计，唯有撤走三百万居民，然后封锁老城区，如果到最后再不行.......恐怕就得用核武清理老城区了。” 核武....杨小玲的脸色也变得无奈苦涩起来。 核武无法摧毁灰雾，这是很早之前人类就尝试过，总结出来的事实。 核武只是能清理大范围内的污染者和厄化物。 如果老城区最后真的走到这一步，恐怕青阳市在未来五十年内都难以缓过来。 有核辐射区的存在，最后撤走的居民，也会选择大规模地搬迁去其他基地市。 这座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目前能养活数千万人的基地市会逐渐衰败。 五十年后，核辐射消散，这座基地市能否有机会重换生机都是个未知数。 这对整个夏国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损失。 第三十章 人群污染 “走吧，去繁华大街。” 繁华大街，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争先恐后想要进入检查站的灾民。 忽然间，人群里出现异常躁动： 原本挤在人群里的一个中年男人，手持公文包，穿着西装领带，忽然间面色狰狞地跪在地上，捂着脑袋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 他的脸颊迅速出现了代表着不详与厄化的黑色裂缝，四肢开始发癫般抽搐扭动。 指甲变得又长又厚，双腿迅速膨胀，黑色的角质层出现在全身上下。 “污染者！污染者！” “啊！！！” 周围的人发出尖叫，四散逃离。 原本就喧闹的人群瞬间变得不可控制。 啊啊啊！！厄化的中年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头黑色的巨型怪物，有着粗壮狭长的反曲型双腿，两条手臂变成了虫族模样的生物刀刃，脑袋分裂成了两半，一左一右瓜分了鼻子，眼睛和嘴，分别发出愤怒的咆哮和痛苦的哀嚎。 “警报！出现污染者！目测生命阶梯为一禁级！” “全员武装！疏散人群！进场压制！！” 几十名士兵冲出铁丝网，排开人群，端起钢枪便发出炙热的子弹狂潮。 厄化中年人被枪林弹雨打得原地抽搐，满身枪口，黑色的血流之不尽。 片刻后，在军队的火力压制下，这头一禁级的污染者轰然倒下，抽搐几下后，缓缓没有了动静。 一位母亲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不忍直视，别过头去。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她是男人的妻子，她为丈夫的不幸感到悲伤，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她就会面临最全面，最严格，最极端的心理审讯和生理审讯。 只因她的丈夫成了污染者。 在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前。 尤其是在经历过超凡战争和灰雾战争的专业军队面前。 只有本能行动的一禁级污染者是没有任何威胁性的。 可是繁华大街的气氛已然降低到了最低点。 看着那具满身枪伤，倒在血泊里的污染者，每一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被污染者的会是谁，是身边人，还是自己...... 人群开始有意识地分散，就像是古早时代的某个生化枪战游戏，在正式开始前，人们被迫无奈地报团取暖，却又彼此忌惮，保持距离，生怕身边的人忽然间变成僵尸。 “污染者为一禁级，类型是生物细胞异变。” 两个身穿防护服的检查人员快速跑来，蹲下身子检查污染者尸体。 他们需要确定该污染者是否具有传染性。 在以往，人类对抗灰雾的血泪史中，出现过能够传染身边人的污染者。 这种污染者虽然直观战力不佳，但因为强传染性，而被视为一级警戒对象。 但凡出现，必须全方位进行复杂的消杀工作，不能残留一丁点血肉细胞在现场。 “不具备传染性。” 一个检查人员用小白鼠当做实验对象。 用镊子夹起污染者的一小块碎肉，塞进小白鼠体内。 等候几分钟后，小白鼠无异常。 一般来说，具有传染性的污染者，其传染效果是非常可怕的。 传染范围广，传播速度快，发病速度快，往往只在两三分钟时间内。 这也是国家对待传染性污染者的严杀原因。 每拖一分钟，就会多一份风险，就有可能有人被传染，沦为污染者。 “嗯，没有传染性最好。” 一名军官站在检查人员身边，眼神复杂地环顾四周，看到人群那无数双忌惮而惊慌的双眼，他的心情无比沉重，曾集合时，热血年轻，参军入伍，在国旗面前立下誓言，誓要守护国家，守护民众，清除厄化风险，可是走了几十年了，从热血走到中年，世界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灰雾仍旧蔓延在国境之外。 民众仍旧面临着厄化物，灰雾，污染者，以及罪犯超凡者的威胁。 “呼！”他重重出了口气，眼神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已经带上了杀气。 “所有人按照顺序，分别进入检查站，谁要是敢乱动，视为潜在污染者！” “各连队，离开封锁线，按照排队序列进行警戒！” 污染者的尸体，军队的施压，摆在眼前的生死之事。 让所有人都迅速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 但也有很多人害怕呆在这里被污染者传染，默默地离开了。 望着逐渐恢复秩序的人群，坐在后面的总长张翰林重重松了口气。 他穿上外套，来到封锁线附近，一边心不在焉地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着注意事项，一边四处寻找着杨小玲的身影。 就在此时，犹如长龙般的排队里，一个黑发青年无视所有人，带着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走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 “林野！是危险等级达到特级的未知超凡者！” 林野出现在繁华大街的第一瞬间，就被无数个来自军队和官方的眼睛注意到了。 刚才还为了维持秩序而满眼杀气的军官，在看到林野的时候，也是后背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林野在高空中与巨怪厮杀的那一幕幕画面。 那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尊活在人间的神！ “林野！” 回过神来，军官立刻拔出手枪，快步走出，手肘微微弯曲，保证能随时抬手射击。 “林野！” “林野！！” 一连三声怒吼。 林野终于停下脚步，淡漠地望着面前无数个耀眼的夜明灯和枪口。 他似乎毫不意外，自己在面对人类军队时会遭遇到此情此景，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林野，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名感到巨大压力的军官，咬牙问道。 不知为何，在与林野那双白金色双眸对视时，他的精神在海啸般咆哮尖叫。 仿佛低纬度生命遇到高维生命那样，基因被压制，生命性质被压制，如望青山，自感蚍蜉。 “林野？谁是林野？” “那不是中心医院那个精神病人吗？” “我知道他，他人还不错啊。” “听说中心医院那边出大事了？” “你们不知道吗？所有的事都是从中心医院散出来的！” “难道这个林野跟中心医院的事有关系？” 人群里议论纷纷。 军官头顶是耀眼的夜明灯，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不安。 所幸，林野并没有沉默太久，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病态的笑容。 “为什么不让这里的人出去？” 军官沉声道：“难道你刚才没有看见吗？出现污染者了！放出去这么多人，谁知道会有多少潜在污染者跟着出去！” “那是因为你们不放人出去，那个人才变成污染者的。” 林野说：“你的因果顺序搞反了。” 第三十一章 神开路 你的因果顺序搞反了？ 军官脸色一变，眼神审视般打量着林野。 “情绪是人类特有的东西，当情绪受到影响，就会发生变化。” “你们用枪炮把他们阻挡在老城区，人心惶惶，灰雾就有了可乘之机。” “成为污染者，只是时间顺序而已。” 林野平静的语气仿佛在阐述一件事实，但他知道，自己所讲的这些，眼前这群人是根本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认可的。 因为他对灰雾的理解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踏入五禁半神级，他才稍微触碰到了灰雾的一丝真相。 这世间万物都有迹可循，灰雾纵然神秘，可当生命踏入足够高的层次，自然而然就能够掀开灰雾的一丝神秘面纱。 当灰雾就在附近时，人类的情绪如果处于剧烈而不安的波动，那么就会从基因链开始产生异变，最后沦为狰狞可怖的污染者。 而当人类处于灰雾之中，那么不需要有任何情绪波动，直接就会成为污染者。 不管是人类，还是生物，都是如此。 可惜，如预料的那样，军官面对林野的理论满面怀疑。 “我不相信。”军官无情地说道：“我们夏国历经数代人的浴血奋战，我们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经验，其背后都是无数先烈的累累尸骨和鲜血，你的话在我看来，就是谬论！” 林野的眸光彻底寒凉。 他彻底明白，自己已经无法与普通人类达成共识。 这是属于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无奈和疏远。 他缓缓抬起手掌，掌心中轰的一声，涌出一道紫黑色的雷霆。 “让开。” 林野说道。 他的面前是无数枪口，可是他的脸色没有丝毫波动。 三禁级就已经对热武器产生免疫防御，四禁级更是可以无视热武器。 那么五禁半神级呢？活在灰雾之外的人类，从未亲眼目睹过五禁半神级。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级别的生命，已然是天地自然的宠儿，是产生神性和神力的大恐怖。 哪怕是夏国当今最先进的导弹直接朝着林野的脑袋砸过来。 林野都可以有烟无伤。 这是属于生命阶梯的无情碾压。 军官脑袋一炸，这一瞬间他感受到无穷的压迫感袭来。 可是职责使然，他瞬间抬起手枪，有些颤抖地对准林野的脑门。 “退下！！”军官嘶声低吼：“退下！！！” “退下？”林野笑了，不退反进，举着掌中雷霆，一步步向前走去。 杨圣紧张万分地跟在他的身后，因为过度紧张，额头中间的第三颗眼睛也蠕动着睁开，纯金色的竖瞳散发着淡淡金光，扫视四周，尽是淡漠的神性。 随着军官嘶吼，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涌了过来。 咔咔咔咔......双耳听到的，都是子弹上膛的脆响，犹如音浪大海。 “退下！！我让你退下！别....别逼我！”军官怒吼。 可是他的心却更加惶恐不安。 他是与林野直接面对面对峙的人。 更能最直观地感受到林野身上散发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仿佛深海，仿佛高山，仿佛星辰，仿佛浩宇，令人窒息，令人敬畏！ 可是看着林野旁若无人地一步步靠近，他却不敢开枪，只要是亲眼目睹过中心医院那场雷霆涌动的战斗，就会明白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究竟有多强大，手中的枪械和身上的装备，完全没有带给人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林野没有再说任何话。 他就这样一步步，一步步地向前走。 手中托雷，旁若无人。 可偏偏军官却在步步后退，以至于严密的包围圈，也因为林野的前进而不断散开。 他实在是不敢扣动那该死的扳机啊。 他总感觉，只要自己扣下扳机，就会开启潘多拉的魔盒，将造成无法承受的可怕后果。 终于，在林野那无言的压迫感下，军官和士兵们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军官咬着牙，微微放下手枪，低声说：“快走吧！” “是我没有本事拦住你，或许，你也根本不需要我拦。” “你那么强，想去哪不行？” 林野漠然地看了眼军官，收起了***，随后回眸，看向老城区的人群。 无数老城区的人眼神震撼地看着他。 他们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单枪匹马，让全副武装的军队为之步步退让。 “所有老城区的人。”林野忽然喊道：“没必要继续呆在老城区，想活命的，就跟我离开老城区，去新城区，相信青阳市会在新城区建造临时住所，等到这里清理完毕，再回来。” “真的么！”一个老城区青年激动大喊：“我们真的能跟你走吗？” “不行！！！” 军官咆哮，重新抬起了手枪。 “你可以走！他们不行！”他几乎用一种发疯的语气说道：“你要走，是我没本事拦住你，可他们要是都进了新城区，那我就算是死都无法承担这份责任！” “他们要离开，必须要经过安全检查！！” 无数枪口抬起，对准了密密麻麻的老城区居民。 士兵们的脸上挂满了杀意和紧张，他们也不愿意对自己的同胞开枪。 可是整个青阳市三千多万人的安全需要得到保障。 污染者，哪怕是潜在污染者，都必须被清除！ 人类承受不起大范围厄化的风险，绝不！ 一个政府官员站在封锁线后，咬着牙说：“林野，你就算再强，脑子也仍旧有问题，你一个精神病凭什么要煽动民众跟着你闹事？难道非要青阳市陷入万劫不复，你才会心满意足吗？” “林野，你只是一个精神病！” “你没资格让整个青阳市为你的疾病而买单！” “老城区的人必须排队接受检查！这是你无法撼动的原则！” 军官怒吼，用枪口指着老城区人：“想出去就排队接受检查！” 老城区的人们顿时眼神失望，无数人下意识看向林野。 林野的耐心彻底被消耗干净了，他已经不愿意再跟别人解释灰雾的真相，因为这个世界更相信权威口中说出的话，如果他还是陈烨，还是王业，甚至还是陆叶时，都可以不用这么费劲，可他是林野，是一个被官方视为潜在威胁的精神病，精神病说的话，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是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那我为什么还要说呢？” 林野忽然咧嘴一笑，猛地身躯爆发出百万道雷光。 雷光穿透四周，专门奔着士兵们的双手而去。 啊！士兵们被雷霆击打，手掌抽搐，瞬间没了力气。 枪械掉落在地的声音连绵一片。 就连坦克和直升机都进入紊乱状态，无法正常发挥威力。 坦克在原地瘫痪，直升机则在空中乱撞。 “离开这里，有任何事，我来承担。” 林野强行用武力破开了封锁圈。 可是老城区的人们却没有一个迈步向前走的。 林野回眸，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惊慌，不安和手足无措。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海岸上孤独的礁石，海浪在那边拍打，山峰在这边旁观，他孤独而沉默。 林野沉默不语，眼神充满失望。 他已经足够温柔了，只击落武器，而不伤害人，就证明了一切。 ..... “保持冷静！” 忽然，杨小玲雷厉风行地穿过一层层包围圈，大步走了过来。 杨小玲直接亮出自己的证件，上面赫然刻着象征着夏宫最权威部门的徽章：“我是夏国参谋部第八任总参谋长杨小玲，林野，我知道更多事情，如果你也知道更多，那么就全都告诉我吧！！” “我知道你已经强到可以无视人类绝大部分东西。” “如果最终的结局是两败俱伤，那我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夏国不能与你交恶，人类也不能成为你的敌人。” 林野失望的眸光扫视四周，缓缓落在杨小玲身上。 他点了点头：“谈可以，把青阳市总长和镇魔司司长带过来吧。” “还有镇魔司那个叫范青云的秘书长，我刚好也想再见见他。” 第三十二章 神算账 什么！ 那个林野指名道姓要见我！！ 此时此刻，大后方临时指挥部的总长张翰林，正在通过监控画面观察着繁华大街。 当他看到林野要求自己过去时，整个人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 张翰林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转身一看，司长萧镇龙同样是脸色阴沉且紧张。 监控画面里，杨小玲眉头一皱，问：“能否询问你要做什么吗？” “我要做什么，你无需知道。” “好，我说过愿意付出代价来与你对话，言出即随。” 那边杨小玲刚刚点头答应，这边临时指挥部的门就被人掀开了。 夏国参谋部部长楚乾带着两位京都来的警卫，脸色冷漠地说：“张总长，萧司长，请吧。” 在国家级参谋部长面前，张翰林和萧镇龙在短暂为难纠结后，终究是缓缓起身。 “楚部长.....能不能.....帮我一把？”张翰林咬牙问道：“我感觉那个林野对我.....似乎不怀好心。” 楚乾没说话，只是挥挥手，两位京都警卫便走进指挥部，瞬间气场全开。 三禁级！ 两个都是三禁级！ 位居夏国超凡者的第一梯队，货真价实的顶尖强者！ 张翰林顿时脸色如死灰，垂头丧气地走出指挥部。 萧镇龙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身为镇魔司的司长，自身有着不俗的实力，自认为可以在两个三禁级强者的手中找到一丝逃生机会，可是反复斟酌以后，他还是放弃了硬碰硬的想法，转而提出：“楚部长，我申请打个电话。” 闻言，楚乾终于笑了。 “打吧，不管是全国镇魔司的总司长打，还是给你们萧家的长辈打，都可以。” 张翰林顿时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将求救的眼神急忙抛给萧镇龙。 他是政务系统的人，论实权，必然不如萧镇龙背后的人强大。 然而萧镇龙此刻也感到了危机，没有理会张翰林，捧着电话走到角落。 那串神秘电话输入，紧张等待..... 却只有漫长的忙音。 嘟嘟嘟嘟...... 萧镇龙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一股溺水般窒息感开始笼罩身心。 “打不通就别打了，既然总参谋长都到这里了，你背后的那位又岂能看不见？” “打不通，就是给你的态度。”楚乾笑道：“走吧，萧司长。” “别让总参谋长和那位林姓强者等太久。” “哦对，还有你麾下的秘书长范青云。” “不过不用麻烦你通知了，我这边还有几个人手能用。” “想必现在，范青云秘书长已经见到他们了。” 闻言，萧镇龙绝望地放下电话。 ....... 圣彼得大教堂，不远处也有一条封锁线。 此时，范青云所在的加长款商务车停在马路中间。 司机颤抖地抓着方向盘，死死望着挡风玻璃。 只见一个身穿十字架袖章的修长身影。 背后绑着一把巨大的银色铁质十字架。 他侧对着车辆，伸出一只手掌，按住了原本正在快速行驶的汽车。 因为事发突然，司机来不及踩刹车，此刻车子的四个轮胎还在原地疯狂打滑。 一辆加长款商务车的动力足够撞碎混凝土和钢柱，却连对面男人的一只手掌都突破不了。 嗡嗡嗡嗡嗡...... 后排的范青云，早已丢失往日的优雅从容，脸色煞白地瘫在座椅上。 十字架袖章，十字架武器......夏国最顶尖超凡者姜毅的象征物。 “姜毅.....怎么会是姜毅.....” 嗡！红旗商务车终于停止了发动机的嗡鸣，静静止在了原地。 车门被姜毅一把扯开，随手扔到了路边。 咚！车门砸在地面的瞬间，姜毅伸手将范青云抓了出来。 整个过程丝滑无比，范青云仿佛没有资格反抗，也仿佛是认命一般，浑身骨头发软地任由自己像鸡仔般被抓出来。 “嗯，是你。” 姜毅伸手将范青云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仔细端详辨别后，夹在腰间走了。 ...... 雷雨连绵，破夜残云。 夜和雨很搭，适合杀人。 林野抬头望了眼雨夜，随后缓缓收回目光。 他的身后是上万个老城区人，面前是无数个持枪士兵。 中间是空荡荡的繁华大街。 此时，随着数道刺眼的车灯出现，总长张翰林，司长萧镇龙，以及范青云都被送到了这里。 “他们都到了。”杨小玲挥挥手，三人被硬推到了封锁线。 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甚至连三人那因绝望而灰暗的眼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野忽然咧嘴一笑：“怎么都变沉默了？是忽然间变得不爱说话了吗？” “既然不爱说话，那就永远都不要说话了好不好？” 砰！！林野忽然一拳砸断了一根路灯，当做棍子般握在手里 路灯狭长，比他长数倍，充满违和感，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杀意存在。 “你！你要做什么！” 张翰林眼神惊恐，连连后退，却被一个京都警卫用警戒棍顶住了后腰，无法继续后退。 “我是青阳市的总长！我是六级官员！我是夏国中高层！你要做什么？” 杨小玲微微皱眉：“安静！” 随后她看向林野：“林野，你要杀人？” 林野对此不置可否，耸耸肩：“你有意见？” 杨小玲沉默了，她是夏国的第三把交椅，作为夏国的领导者之一，要亲眼看着夏国的中高层官员死在面前，很无法接受，而且这跟挑战国威有什么区别？ “看来你比较纠结，那我给你一点缓冲的时间。” 林野用路灯在地上轻轻敲击，富有节奏，仿佛阎罗的催命咒。 叮！叮！叮...... “是谁开枪杀我妈徐昕的？” 张翰林，萧镇龙和范青云三人皆是心惊肉跳，默不作声。 楚乾开口解释道：“是因为徐昕忽然间变成污染者，并且杀了很多人，所以.......” “我不管她做了什么，我只管她遭了什么罪。”林野眼帘低垂：“灰雾带给她的厄运，我会找灰雾清算，人类带给她的痛楚，我会找人类结账。” 闻言，楚乾对杨小玲苦笑一声，旋即也不再为三人解释了。 终于，在高压情绪下，范青云率先忍不住说：“是张寒！超凡监狱的张寒，马增，陶谦三人执行斩首任务，但马增和陶谦已经死了，负责开枪狙杀的张寒还在。” 人群里，脸色煞白的张寒被推了出来。 他浑身颤抖，不过仍有骨气，死死盯着林野，如野兽般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是我开的枪，我承认，你要做什么你就做吧，要杀要剐，随你！” 第三十三章 清算，无人能逃 被拳头打断的路灯在地上敲击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一声声仿佛死神钟声在步步紧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野并没有扬起路灯，将张寒砸成一滩肉泥，他只是淡漠地望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疤的男人，平静问了句：“你之前在哪个部队服役？” “你怎么知道.....我服过役？” 张寒短暂沉默后，咬牙道：“北方第一军团，第三精英部队，第七连队！” “你开枪的命令，是谁下的？” “是.....”张寒有看向范青云方向的迹象。 这让范青云瞬间狗急跳墙，仿佛老鼠被踩了尾巴，应激大吼：“看我做什么？是你要求开枪射击，我只是同意而已！” 张寒低下头：“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开枪射击的。” 林野笑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让你狙杀徐昕。” 张寒咬牙低头：“是我自己主动要求负责狙杀目标！” 这似乎是一位兵王骨子里的倔强，但林野的耐心已经耗干净了。 他已经不在乎张寒究竟有什么隐情，他不是判官。 断裂的路灯瞬间举起，轰的一声落下，从张寒的脊背刺入，从腹部刺出。 张寒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虾被路灯穿透，深深钉在混凝土地面上。 呃！张寒嘴里吐出一大口浓郁鲜血，红中带黑，显然已经脏器受损。 哪怕张寒本人是二禁级超凡者，脏器受损也是难以修复的重创。 什么，他居然真的敢当着总参谋长的面杀人？ 张翰林，萧镇龙和范青云三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楚乾微微皱眉，踏出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杨小玲默默拦住。 “你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林野对张寒扔下一句话，便抬眸望向范青云，咦了一声。 “你的金丝眼镜呢？” 金丝眼镜早就被姜毅扔掉，原本西装革履的范青云此刻满身灰尘，精心打理而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也乱糟糟一团，失去往日风度，面对林野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你不是说，我只是一个不知青天高，黄地厚的猴子吗？” 林野咧嘴笑着，可笑容却让范青云内心更加忐忑不安。 “现在，这只猴子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杀我？” 范青云强颜欢笑：“我.....” 轰！！！话音未落，路灯便裹挟着雷霆狠狠砸了过来。 范青云直接被洞穿了胸膛，骤然间，路灯穿透身躯，雷霆弥漫全身血肉。 他惨叫哀嚎，血肉迅速被烧焦，皮肤皲裂乌黑，倒在地上疯狂打滚挣扎。 “你之前在我面前摆的那股子精英劲儿呢？” 林野走到范青云身边，一脚踩了下去。 恐怖的力量直接让范青云原地爆开，顺带连混凝土做的地面都被踩出深坑。 漫天土石碎渣溅射，这一脚的力量，让杨小玲都瞬间瞳孔收缩，感到震惊。 最起码三百吨力量！ 只是一脚，就爆发出数百吨力量！ 她只在那几位四禁级的镇国强者身上看到过。 更恐怖的是，林野似乎并没有多用力，只是轻轻抬脚，然后落下。 而那几位镇国强者则需要蓄力才能爆发出这种程度的力量。 难道是已经经历过五六次血肉细胞增生又压缩了吗.....杨小玲不禁猜测道。 “总参谋长。”楚乾脸色凝重，他也清楚意识到林野的恐怖，这样一个拥有强大力量而不受控的人呆在夏国内部，今日但凡处理不好，日后恐怕将是大隐患，于是他下意识对杨小玲低声询问：“我们怎么办？” 杨小玲没回答，在这里，她也不方便回答。 因为她知道，按照林野展现出来的实力，方圆百米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对方尽数搜捕。 在这时候与楚乾说悄悄话，那不就是当着人家的面公然密谋吗？ 范青云死了。 如一只蚂蚁般被人随意踩死。 看到这一幕，张翰林膝盖发软，在两个士兵的强行搀扶中，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疯子真敢杀人...... “我乃萧家家主萧国之弟！” 萧镇龙陡然咆哮，彻底失控：“我若死，萧家震怒，夏国震荡！” “林野！你要是敢杀我，萧家不会放过你，夏国也不会放过你！” “我乃三禁级超凡者，我若殊死一搏，未必不能断你臂膀！” “大不了同归于尽！” 萧镇龙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一些挣扎，恐怕下场就跟范青云一模一样。 在杨小玲的无视中，死在林野手中。 他必须要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杨小玲脸色微微一变，萧国的身份很不一般，五十年前就曾担任夏国上将位，门生遍布天下，如今虽然退休，但只要站出来振臂一挥，就算是她也得恭恭敬敬给这位老人几分面子。 “同归于尽？”林野疯癫地笑着，在他眼中，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去敬畏，因为早在两百年前，如果他愿意，只需一句话，便有无数人簇拥着他登上夏国的那个最高位，但他不在乎，当时的他只在乎如何救国救民。 到了如今，权势？身份？地位？这些庸俗至极的东西，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站在生命阶梯的顶端，仰望天空，只觉得无穷浩瀚，若低下头，便只觉得无尽空虚。 “你没有资格与我同归于尽。” 一句话。 一道雷。 林野掌中喷涌雷光，顷刻间吞噬了萧镇龙。 打算临死反扑的萧镇龙这才绝望发现，自己所谓的誓死决心，所谓的同归于尽，在绝对的生命阶梯碾压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他只有挣扎，抽搐，哀嚎，流泪的资格，连挪动半步的能力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镇龙在雷霆中哀嚎挣扎。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堂堂镇魔司的司长，掌握数万超凡者命运的统治者之一。 此刻宛如蝼蚁般被无情碾压。 ...... 少将的眼皮在狂跳。 杨小玲的手掌在微微发抖。 楚乾环顾四周，这里都是人，他意识到这对杨小玲的仕途很不好，忍不住询问：“我们要出手干预吗！现在还来得及！” 堂堂镇魔司的司长死在这里。 全国总参谋长还就在这里冷眼旁观。 能引发的连锁反应恐怖到无法想象。 首先就是全国各大基地市的镇魔司威名会遭遇灾难式的打击。 原本就对强行收编而不满的超凡者数量就很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闹事？ 再然后，在高层内部。 萧镇龙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一位司长，属于夏国官方高级人员。 身为夏国最高级干部的杨小玲却漠然旁观，其立场会遭到竞争对手的质疑。 在最开始的那批夏国先烈之后，所有继任者都不再拥有绝对的权威和能量。 杨小玲这个位置，时时刻刻都有无数人在暗中窥视，寻找机会，企图取而代之。 最后，萧国那位老将军也会震怒出面，掀起的风雨无法想象。 楚乾深吸一口气，已经预料到后续的事情将会很麻烦。 从杨小玲那微微颤抖的手掌，也能看出其内心的纠结和挣扎。 ....... 雷霆缓缓消散。 人群鸦雀无声。 萧镇龙最终还是活生生被烧成了一具干尸。 焦黑如炭，散落在地上。 杨小玲没有出手，静静看完了这场生命阶梯的碾压。 林野收回手掌，雷霆彻底消散，他低眸扫了眼萧镇龙的焦尸，神色平淡无波，在他眼中，萧镇龙死与不死，只是取决于他想不想动手罢了。 “现在，可以谈了。” 林野看向杨小玲，眸光一瞥，注意到了杨小玲的颤抖手掌。 他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堂堂总参谋长，居然也会因为这种事而纠结为难。 想当初，自己亲手下令，让五十万精锐部队用生命去填补灰雾来袭前的阵线。 决定只在一瞬之间就下达了，因为理智和脑力告诉他，这场五十万生命的献祭，是保护十几亿生命的必要条件，如果哪一天理智告诉他，需要他去献祭，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整理衣服，拿起武器，然后赴死。 或许早在那时候，代表着理智的神性就开始在他灵魂产生。 至于为什么产生，他也曾思虑良久，最终觉得是尸山血海改变了一切。 第三十四章 何为神明 在这倾盆大雨中。 林野在这位皱纹已经爬上眼角的第八任总参谋长的眸光里看到了疲惫和无力。 曾几何时，总参谋长这个位置，代表着夏国人的绝对信任，也代表着人类智力的天花板。 可是杨小玲的脸上却挂满了疲惫，虽不可否认，她与前面的历代总参谋长有着同样的壮志抱负，可是她很迷茫，灰雾带来的厄纪元已经两百年，人类却始终节节败退，从未有过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厄化物来袭，人类军队败退。 灰雾来袭，人类军队再次退守。 从曾经的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广阔疆域。 到如今不到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内陆。 夏国失去了太多东西。 两把巨大的遮阳伞被抬了过来，以及一套桌椅。 “请坐吧。”杨小玲伸手，请林野入座。 林野丝毫没有客气，他坦然地落座，平静又带着几分审视地望着杨小玲。 萧镇龙和范青云的尸体还在旁边，血腥味浓郁。 但杨小玲没有发话，就没有人敢来收拾。 在残尸断臂的陪伴下，杨小玲带着满腔心事坐在林野对面。 “你究竟是谁？” 这是杨小玲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她在这一刻真的很想知道，林野究竟是人，还是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因为她的大脑异常活跃，从见到林野开始，脑细胞就似乎陷入疯狂状态，不断告诉她：林野不是人！不是人类有资格接触的存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野微微一笑，在他面前，杨小玲的任何脑部电波都能被轻松捕捉，他能够时时刻刻洞察出杨小玲藏在心底的忐忑，不安和困惑，“从生命形态的外观表现来看，我的确是一个人类，你也如此认为，是否？” “是。” 杨小玲又想了想。 “但直觉告诉我，你或许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林野努努嘴：“直觉是生物本能，不是人为控制的东西，既然是直觉，那你就当成真的不就好了？” 杨小玲苦笑一声，掏出一份档案，正是林野在中心医院的五年记录。 “说实话，我难以相信，但生命本就是充满传奇和神话。” “曾经的神话故事里就告诉了我们，生命是可以走到举手遮天的地步。” “厄纪元两百年了，人类群体中也出现过许多耀眼一个时代的天才。” “厄纪元67年，人类最强超凡者陆叶出生，他打破了三禁，走出四禁，说是当时的神也不为过。” “我时常在想，难道四禁就是人类这种生命的极限吗？难道四禁真的是无极限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四禁一直就是极限，没有人能跨越四禁，仿佛这就是宇宙给人类设置的最高级别。” “林野，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曙光。” “在医生眼中你是病人，可是在超凡者眼中，你就是神。” “可以告诉我，四禁之后.....还有路吗？” 杨小玲猛地按住桌子，身子前靠，眼神充满求知的渴望。 对此，林野眼中的不屑倒是消散了几分。 这个女人虽然仍旧稚嫩，但是壮志抱负仍旧存在。 至少不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还有路。” 他坦诚回答。 杨小玲浑身一颤，这个问题的答案，夏国已经追寻了一百多年！ 一代代夏国超凡者用生命去追寻，春去秋来，直至死去。 “什么路！” “成神路。” “成神！神是什么？如何成神？成神之后能做什么？” “神是宇宙法则的掌握者，执行者，和运行者。” “跨越四禁，进入五禁，生命质变，从低纬变为高纬，可以清晰感受到宇宙法则，算是成功踏出成神的第一步。” “成神之后，或许能够逼退灰雾。” 林野尽量保持着低速讲述，免得对方无法迅速理解这些话语。 所幸，杨小玲对于宇宙法则，生命维度等晦涩知识有过了解。 再加上异常活跃的脑细胞，让她能够堪堪跟得上林野的思路。 她的瞳孔渐渐变得涣散，仿佛进入了类似顿悟的状态，呆呆地听着林野的话。 林野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在她的大脑中掀起万丈狂涛。 “原来......生命维度.....就是突破四禁的关键。” “那你现在.....已经突破生命维度了吗？” 杨小玲呆呆问道。 林野耸耸肩，打了个响指，天穹便骤然炸响两道惊雷。 穿透乌云，在暴雨中划出璀璨亮眼的明光，旋即迅速消散。 “雷，是宇宙法则的衍生物。” 听到这话，杨小玲的脑袋瞬间炸了。 她目瞪口呆望着天穹，这一刻她才陡然明白，原来林野，并非四禁。 原来他用来杀人的雷，已然是宇宙法则衍生出来的武器。 “五禁.....五禁.....” 她痴痴地呢喃。 细细品味着这两道惊雷的与众不同。 在超凡者的庞大队伍里，能够掌握雷霆的超凡者不在少数。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两手空空，便引出天穹之上的九天惊雷。 雷系超凡者的能力，是催动体内特种细胞，刺激出生物雷。 其中强大者，或许能够借助自然雷电来强化肉体，也能储存自然雷霆在体内，需要时放出。 威力远超自身酿造的生物雷。 可是林野却是直接一个响指，仿佛言出法随般，仿佛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引出天上雷...... 不是一个性质！这根本不是一个性质！ “你还能.....再举两个例子吗？” 年近半百的杨小玲感觉自己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求知的渴望。 她的手掌紧紧抓着桌子边缘，紧张询问的模样，像极了上学时对老师提问的学生。 林野对这种好学的孩子没有保留，或许在他看来，知识本就是应该用于传授。 “五禁级，也可称为半神，何为半神？顾名思义，不完全体的神。” “既然是不完全体的神，那就代表无法做到完整的宇宙法则掌握者，执行者和运行者。” “我可以随手唤出自然雷电，只因今天的天气很适合雷电出现，若我是神，我就可以直接改变气象，让雷顺着我的心意随时出现。” 第三十五章 半神，不完全体神 “宇宙法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人类已知的宇宙法则，其实就是数理化，而数学，物理，化学里面的方程公式就是人类对于宇宙法则的表意理解。” “雷，风，火，水，撞击，动能，毒素，氧气.....只要接触到宇宙法则，就能通过类似方程式的底层逻辑，将不同物质进行运行，最终制造出相对应的东西。” 林野抬起指尖，一股湛蓝色的火焰瞬间从指尖涌出。 这次他用讲解搭配着事实，来给杨杨小玲解释底层逻辑。 “这是1400摄氏度左右的火焰，虽然温度不高，但可以勉强作为例子来给你解释。” “众所周知，火焰的产生有三要素，可燃物，助燃物和达到燃点。” “我的指尖空空荡荡，没有三要素的任何一个，却产生火焰，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到无处不在的宇宙能量。” “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宇宙能量，比如各种气体。” “我将我的细胞当做可燃物，因为我的细胞强度很高，纵然燃烧一百年，或许都不会有损伤。” “而空气里的氧气就是助燃物，我在控制周围的氧气来点燃我的细胞。” “达到燃点很简单，只需要足够的氧气就好，而且我能控制我的细胞，降低它的可燃点，等待它被点燃后，我又提高它的强度，以保证它能爆发出足够强，足够持久的火焰。” “这就是五禁半神级能做到的事情。” “无法控制法则，但可以利用法则。” “不完全体的神。” “理解了吗？” 望着林野指尖那团幽幽冥火，杨小玲听得如痴如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真理。 这个世界能够存在的真理。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五禁半神的？”杨小玲迫切地需要知道五禁半神级的条件：“又或者说，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你成为五禁半神？因为在超凡者体系内，每一禁的突破都不亚于一场生命的进化，你似乎是连续突破？在青阳市镇魔司的系统里，关于你的超凡能力，初次记录是工业区的一禁级厄化物。” “随后就是二禁级罗铮被你轻松打败。” “再然后就是中心医院，你赶来时展现出三禁级的实力。” “往后，你与天穹中的巨怪战斗，展现出四禁级。” “现在，你又展现出五禁级。” “你是在不停进化突破？还是一开始.....就已经是五禁半神？” 林野陡然收起指尖火焰，神色瞬间变得淡漠如冰，那眼神里的疏离感和冰冷感，让杨小玲感到手足无措。 哪怕她作为总参谋长，已经位居万万人之上，见过无数次时代浪潮裹挟着百万人前进这种大场面，在面对林野忽然的变脸时，却是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触犯到禁忌一样，重回孩童，慌张而迷茫。 “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如果说错了，我道歉.....” “我只向你传授客观事实，至于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打探。” “明白了。”杨小玲站起身，对林野深深鞠躬弯腰：“请您继续。” 这一刻，杨小玲彻底把自己当做一位学生，而非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楚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向林野强调这位贵妇人的身份。 可是他的脚掌却无法挪动半分。 因为林野所讲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犹如天神之音，凡人渴望而而不可得。 他不禁想到，或许杨小玲的身份在林野眼中，也跟灰尘一样渺小无趣。 “您之前说，因为军队封锁老城区，导致人们情绪加紧，进而沦为厄化物。” 杨小玲掏出随身笔记本和钢笔，小心谨慎地注意着林野的脸色。 “能否详细讲一下原理？” 林野漠然开口：“灰雾能够将生命厄化，这是最终产物。” “在此之前，要经过程序，而程序分为两种，一种是生命体真实地接触到灰雾，会以极快速度被厄化，第二种是灰雾在附近，但生命体还没有接触到灰雾，此时若是生命体的精神异常紧张，兴奋，活跃等状态，就会产生类似磁场的无形气场，将附近的灰雾碎渣吸引过来。” “所以，当军队封锁老城区，人心惶惶，精神高度紧张，而灰雾就在中心医院那边，于是自然而然，生命体吸引来了少许灰雾，进入到缓慢而坚定的厄化阶段，最终成为污染者。” “原来如此.....可是.....”杨小玲为难道：“若是不经过安全检查，就将大规模的人群放出去，岂不是风险更大吗？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已经成为了潜在污染者，就跟您的理论一样，在此时此刻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保持了长时间的精神紧张状态。” “你迷惘了。”林野平静道。 杨小玲陡然安静下来，沉默片刻后，苦笑地自嘲一笑。 “是，我迷惘了。”她坦然承认：“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笑话，堂堂国家总参谋长居然会手足无措。” “请您教我！” 她再次对林野深深弯腰。 这副明知自己已无力而恭敬求知的态度，让林野的淡漠神色缓和了几分。 他最讨厌那些没本事还爱装的垃圾。 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那就虚心求学啊，难道这样很丢人吗？ “现在已经迟了。” “我并非神，我没有办法做到掌握一切。” “迟......迟了！？”杨小玲恍惚地喃喃自语。 “三小时前，我将灰雾封锁在了中心医院，那个时间段是所有人撤出去的最好时机。”林野平静地阐述着事实：“可是现在，因为军队围城，检查站效率慢，人心惶惶等因素，已经有大量人类被灰雾侵染，成为污染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暴雨倾盆，杨小玲的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仿佛溺水之人般绝望地望着林野。 “还有办法吗？” “只要能救下他们，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暴雨中，无数老城区人挤在封锁线那边，像是待宰的羔羊，眼神迷茫而无助。 杨小玲几乎泪如雨下，她的心还是赤红色的，没办法看到这么多夏国人白白死在家园里。 林野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掌，轻轻挥了挥。 杨圣小碎步跑来，小心翼翼地站在林野身边。 “这个人，有神杨戬的传承。”林野将杨圣推到杨小玲面前。 “他的第三眼睛可以窥破虚妄，看清邪良。” “撤掉所有检查站，他一人只需站在这里，就能找出所有潜在污染者。” 第三十六章 它们无处不在 神....神杨戬？？？ 杨小玲带着震惊和审视的目光望向杨圣。 突然间被诸多目光聚焦，杨圣更加紧张，死死抓着林野的衣袖不愿意放开。 还不断往林野的身后躲去。 “他今年三十五岁，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天使综合征，也就是自闭症和智力障碍，他的心理年龄还保持在六七岁的时候。” “但是他拥有极为罕见的天赋，他的血液里面有远古基因，这道基因既让他患有疾病，又带给他强大的力量。” 林野对杨圣的情况徐徐道来。 “他的父母很早就抛弃了他，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进入社会，没有办法出去工作，我就给他找了个出租屋，买了电脑，在网上写小说，所幸，他的文笔淳朴，干净，故事又充满孩子的想象力，成绩不错，能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在林野讲述自己的时候，杨圣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脸上既有紧张，也有羞涩。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的那道远古基因，就是杨戬？神话中的那个杨戬？” “不，我只是看他脑袋上有了第三颗眼睛，像杨戬，所以才这么叫。” “原来如此。”杨小玲换上一副温柔和煦的表情，对杨圣招了招手：“来这边。” 杨圣看了眼林野，林野点头后，他才小心翼翼迈出脚步。 “看那些人，你能不能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杨圣咬着手指，忽然指了指人群中：“那个人......有些奇怪。” 嗡！几名士兵瞬间冲出。 一个留着狼尾长发的男生被按倒在地。 “你们干甚！干甚？放开我！！” “我说！嘶嘶嘶嘶嘶嘶！放开我！！！” 被士兵们强行压制的时候，原本面容清秀的男生陡然间发生变异。 脸庞上涌出无数颗细密的黑点，每个黑点里面都有一颗蠕动的虫子。 随着黑点破开，密集的虫子蜂拥而出。 他发出尖啸，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水柱”。 那是由更多黑色虫子组成的“水柱”。 “是肉魔虫！” “消杀！消杀！” 早有准备的士兵立刻掏出喷火器。 在人类与灰雾漫长的斗争中，人类已经拥有了各类针对性武器。 肉魔虫，以人肉为养料，数量恐怖，能够顷刻间吃空一个人的血肉，然后支撑着人皮站起来，远远望去仿佛这个人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实际上，此人体内全是肉魔虫。 呼！！凶猛火焰喷涌而出。 肉魔虫瞬间被烧焦一大片。 诡异的香味弥漫开来，但很快，另外的士兵就端着空气消杀器走来。 肉魔虫死后的尸体会散发出带着虫卵的香气，人一旦吸入，也就意味着将虫卵吸进身体，一颗虫卵进入身体，那么不到三天时间，虫卵破开，一条肉魔虫在体内会产出数以千万计的虫卵，等到第二轮虫卵孵化，便是宣判此人死期的时候。 这种虫子没有性别，可以随时转变性别，自己与自己发生关系，孕育后代。 喷火器和空气消杀器互相配合，渐渐灭杀了所有肉魔虫。 而刚才的男生，早已成了一副空荡荡的皮囊，无力地瘫在地上。 士兵用特制的吸附器将男生的尸体吸走。 这个污染者才算彻底清算结束。 “嘶.....可怜啊，阿龙昨天还好好的.....” “唉.....早就听说灰雾可怕，没想到会这么可怕。”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成了.....唉.......” “喂！你眼睛怎么有些发红？卧草！你该不会也是污染者吧？” “走远点！别靠近我！” 因为接二连三出现污染者，老城区人愈发惶恐，谁都担心身边忽然冒出一个污染者。 “那，那，还有那里.....” 杨圣在军队的保护中，宛如最精准的雷达，不断将人群中的潜在污染者挑了出来。 同时少将和楚乾撤掉了检查站，让士兵们走出封锁线，疏散引导人群。 以百人为单位，让他们迅速从杨圣面前走过。 有了极高效率和极高精准度的检查，拥堵的繁华大街渐渐恢复畅通。 大量的人迅速通过繁华大街。 同时也有大量的潜在污染者被军队强制带走。 如果已经觉醒污染，那么就会被当场击杀。 ...... “林野，你挽救了老城区和老城区的数百万人民。”杨小玲递出一张红木盘子，里面摆着一枚金光赫赫的勋章：“这是国家特级勋章，还请你收下！” 特级勋章！整个夏国三四年都出不了一枚。 楚乾在旁边看得艳羡不已。 然而林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兴趣平平。 这种勋章对他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 若是两百年前，他还是那个小参谋时，或许会感到高兴。 “那我能否聘请您为夏国的特使王座？” 杨小玲哪会放过林野，立刻找补道：“特使王座，是夏国这些年最新设置的职位，地位与全国镇魔司的总司长一样，虽然没有具体的下辖部门，但却是全国最强超凡者的象征，也可以被称为超凡之王，人类之王。” “林野先生，我真心希望您能够与夏国并肩作战。” “这是最坏的时代，哀嚎遍野，人类无光，我们需要强者。” “但这也是最好的时代，超凡崛起，觉醒成神， 您已经走出成神路，夏国必将举国之力，助您成神！” 助我成神？ 林野笑了，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说说看，连成神路都才刚刚知道的你们打算怎么助我成神？” “您只要说出来，只要夏国有，我们就一定能拿出来！” “哈哈哈哈。”林野大笑：“还真是盲目啊，尊敬的总参谋长，你似乎认为成神是人为可以制造出来的吗？” 杨小玲脸色顿时尴尬。 “那我如果说，想要成神的第一步，就是要吃掉一个五禁半神，你打算怎么帮我？” “好吧，先不谈你有没有资格帮，先说说你的信息吧。” “你知道哪里有五禁半神吗？” 林野戏谑大笑，眼神充满调侃。 到此，他对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倒也不算讨厌。 “呃.....五禁半神.....”杨小玲只是信息不全面，但脑子聪慧灵智，立刻猜测道：“人类境内没有，但是中心医院上方却出现了巨怪，再加上您所说的那些宇宙法则和五禁半神信息，我猜，两种地方有！” “哪两个地方？” “第一种，就是灰雾深处！厄化的源头！” “第二种，我猜是人类所看不到的空间，而这种空间，无处不在。” 杨小玲望向暴雨中的夜幕，眼神愤怒如火。 “我们人类，其实从一开始，就在那些东西的注视之中！” “灰雾是实际入侵我们的东西，而它们，早就站在人类的头顶。” “我想杀进那种地方，杀光所有厄化神，终结厄纪元！” 第三十七章 我做奥特曼，你做怪兽 杨小玲说得愤慨激昂，圣人公心，无畏无惧。 她举起拳头，像是宣誓般说出这些话，每一句话都很重。 林野注视对方片刻后，扭过头去，望向杨圣。 此时的杨圣满脸恐慌，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士兵问一下，他就嗫喏地回一句，然后挑出人群中的潜在污染者。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在杨小玲的期待注视中，林野给出了近乎无情的回答。 “你们没有人能够跟上我的脚步，我也不需要累赘。” 杨小玲的眸光顿时灰暗了几分，她欲言又止，想要挽留林野。 但经过今天的对话，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超脱凡人的智慧和魄力，就像是当众杀死萧镇龙和范青云，只要他已经决定，无论任何事都会去做，最终她低垂头颅，嘴角泛起苦涩而无奈的笑。 林野却是话锋一转。 “但是杨圣，未来可以成为很强的人。” “如果你们愿意接纳有性格缺陷的他，那么你们还有一点可能去触碰神的世界。” “但是你们真的有能力接纳他吗？一个心理年龄只有七岁的中年男人。” 杨小玲顺着林野的眸光望去，她深深注视着杨圣的一举一动，以及脸部的表情变化。 感受到了这个中年男人此刻正在被狂潮裹挟着，无助地站着。 于是杨小玲站起身，将士兵们遣散，亲自打开一把雨伞，站在杨圣身后。 国家总参谋长亲自打伞？这一幕让无数人惊掉下巴。 杨圣似乎并没有身份阶级这个观念，此刻他只觉得有些害怕。 为什么这个阿姨忽然要站在自己身后？ “别怕。”杨小玲温和地说：“杨圣，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保护你。” “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会替你撑开大伞。” 杨圣：“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目睹此景，林野缓缓收回眸光，他那充满神性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满意。 ....... 杨圣被聘请为国家参谋本部的超凡者，不听命于任何人，而是直接隶属于总参谋长杨小玲。 聘书是当天傍晚，国家参谋本部紧急制作而出，专车送到青阳市，最后由杨小玲亲手送到杨圣手中。 “从今以后，没人有资格欺负你。” “你是夏国参谋本部的超凡者，是直接隶属国家的尖刀。” “你将享受国家级特供待遇，你不用再住出租屋写小说，你可以搬进全国最大的公寓里，吃全国最优质的粮食，睡全国最柔软的床铺，你的名字将被千万人传颂，你叫杨圣，杨戬的杨，齐天大圣的圣。” 杨圣听得懵懵懂懂，他本能地想要逃跑，逃到林野身后，逃到自己那间逼仄却干净的小屋。 林野却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你想在哪里都可以，你愿意在哪都可以。” 对此，杨小玲答应等到老城区清扫完毕，亲自带人去给杨圣改善生活环境。 在此之前，林野带着杨圣来到新城区。 青阳市的官方早就在这里给杨圣准备了一套大平层。 地处商业圈最繁华地带，独栋大厦，里面都是大平层，从面积250到500平不等。 给杨圣安排的就是最顶级的房子，32楼，534平米，低奢装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专门用来训练体魄的训练室，里面都是最顶配的训练器材，甚至连精神念力训练器都装配完整。 初次踏入这间房子，杨圣低着头不敢去看。 灯光太明亮，地板太光滑，一切都显得那么......不习惯。 “杨先生，您还满意吗？”青阳市的官员跟在林野屁股后面，满脸堆笑。 杨圣抓着林野的衣袖，低声问：“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去？” 林野哈哈大笑，一把将杨圣推到那宽敞柔软的黑白配大沙发里。 “等我通知！” “紧张什么？有我在这里，想玩就玩，玩坏了我赔！” 杨圣像是应激的猫一样，被推倒在沙发上，就一动一动了。 很紧张。 他的童年是贫穷的，在父母的口中，任何光滑整洁的东西都不要碰。 碰坏了，家里赔不起。 久而久之，他就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碰那些代表着昂贵的东西。 孩子的观念里，有贵和便宜，也有自卑和优越，恰好，杨圣属于前者。 他不敢动，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长着刺，坐在沙发上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我想回去，带我回去好不好。”杨圣几乎要哀求的语气说话。 林野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拿起一个沙发靠背，然后撕成了碎片，里面的羽毛仿佛冬日大雪般飞散，让整洁的客厅瞬间变得邋里邋遢。 他还不满足。 撞坏客厅的大电视，踩烂柔软厚实的地毯，摔碎酒柜里的所有杯子。 他肆意破坏着屋子里的一切。 杨小玲和几位官员站在门口，看得眼角微微抽搐。 “来！玩！”林野穿着鞋跳到那张两米五宽的大床上，蹦蹦跳跳踩出一连串的脚印，然后朝杨圣扔来一个枕头，他故意挑衅般拿起另一个枕头，大喊：“有本事就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杨圣被枕头砸到脸，他迷迷瞪瞪地拿起枕头，看着林野在床上胡作非为，渐渐地，他的眼中出现一丝光彩，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来啊！看谁才是最强的！” 林野用非常幼稚的模样大喊。 “来呀！这次轮到我做奥特曼了！” 林野摇头：“不行，上次你输了，所以我还是做奥特曼。” “那我要做最厉害的怪兽！” “好，来吧！” “来！” 杨圣兴冲冲地提着枕头冲了上去。 两人打得酣畅淋漓，两小时后，林野被杨圣压在屁股底下，拍着床铺认输了。 “下次轮到我做奥特曼，我赢了！”杨圣满脸鹅毛，自豪地说。 林野笑了笑：“行。” 夜晚，杨圣终于在房子里单独睡下。 林野走到楼道，门口赫然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站岗。 这是杨小玲特意派来的，如今也算是杨圣的贴身警卫。 他随意的眼神，让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不禁感到莫大的压力，却都在强忍内心紧张，保持冷静，目视前方地站岗。 “他醒来后如果吵着要见我，就带他来老城区，他自己知道怎么找我。” “是！” “我不是军队的人，不用跟我用军队的敬语。” “呃，好，放心！” 林野点点头，旋即离开这座灯火通明的大厦，独自重新返回阴冷破旧的老城区。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某个强大的存在，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第三十八章 你可以，做神的一员 圣彼得大教堂。 今天早晨，这里还是阳光明媚，门口的盆栽有着茂盛的鲜花，可是现如今，随着老城区的居民被大规模转移到新城区，暴雨和萧索便替代了热闹和光明。 卷着破报纸的寒风裹挟着雨水，在林野的脚边席卷而过。 他走过漫长而荒凉的街道，抬眸望去，大教堂高耸如刀，充满肃杀之意。 “林野，我时刻关注着你！” 一架无人机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传出杨小玲的声音。 在繁华大街的那边，临时指挥部里，杨小玲通过无人机跟随着林野。 “你倒是有闲心。”林野漠然一笑。 “老城区居民转移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我的属下去办了，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关注你。”无人机说道：“林野，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倾尽所有！我相信你突然返回老城区，必然有着某种天大的事。” “我母亲徐昕能否醒过来就是最大的事。” 无人机短暂沉默，随后说：“我为您的母亲祈祷。” 林野回眸，不再理会无人机和杨小玲，他一步步走向圣彼得大教堂。 牧师们早就跟着居民一起被转移了，可是当他推开教堂大门时，里面却传出富有磁性声线的诵念声。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的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随着林野推开教堂大门，这富有磁性的念经声陡然停止了。 只见在大教堂的木质演讲台上，一个消瘦的身影端庄地坐在高背椅子上，背对着林野，一双白色手套捧着一本圣经，停止了念诵，沉默片刻后，似乎发出笑声。 “哈哈，耶和华的宫殿就这么吸引生命吗？” “林野，你觉得耶和华这个神......怎么样？” 望着那道神秘背影，林野微微眯眼，他回答：“在那本书里面，耶和华至少充满神圣感，赐生命安宁祥和，温饱顺心。” 那道消瘦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在玻璃窗透过进的阴郁光影中，勉强能够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旧式西装，戴有缠着白色缎带的高顶礼帽。 戴着一双纯白手套，一只手拿着圣经，一只手握着一根手杖。 转过身来，是一张五官立体的中年男人，眼眶深邃，里面有一双碧蓝色眼球，嘴唇又薄又长，像是时时刻刻都挂着优雅从容的微笑。 “外国人？”林野打趣道：“两百年前世界各国断联之后，野生的外国人慢慢都被夏国同化了，可是你看起来，还是最开始的野生品种，是纯种的，哈哈，你从哪来？海的那边来？” 爱德华时代穿着的男人微微弯腰，做了个见面礼。 “是的，林野先生，我从海的那边而来，准确来说，是从海的尽头而来。” “哦，灰雾尽头是吗？” 林野的余光朝外面一扫，发现杨小玲的无人机早就撞碎成残渣。 这里完全没有信号。 “是的，你们的形容很直观，灰色的雾气。”男人彬彬有礼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圣保罗·爱德华，这个名字我比较喜欢。” “为什么？” “因为在你们的文明理解里，圣这个单词具有非凡的意义，我喜欢非凡，因为说实话....嗯.....我在我们那边很普通，很平凡。” 圣保罗微笑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哪怕这些话如果被普通人类听到，或者被夏国高层听到，都会瞬间引起国家级动乱。 圣保罗不是人，而是来自灰雾的某种高等存在。 “林野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忽然来找你吗？” “我知道。”林野咧嘴一笑：“所以，这里的灰雾，是你带来的？” “很抱歉，不是你说得那样，我并非故意，而是我们行走至哪里，我们的气息便会随行至哪里，这是我们的象征，嗯....或者用你们的观念来讲，这等同名声。” “林野先生，您杀死了我们的一员，尽管那位先生已经年迈到完全跟不上新生代的任何一员，但毕竟是我们的一员，我们的威严遭到了挑战。” 圣保罗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他只会这一种表情。 可是他的话语却充满着各种其他的意思，就像说这句话时，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杀意。 “那你想杀我吗？”林野哈哈一笑：“可以试试。” “不！”圣保罗摇头：“原本我是想要杀掉你的肉体和精神，可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一样，这与我们对你们的理解不同，你们这种生物没有谁能够存活如此久的时间。” “区区两百年，在你们这种动辄成千数万年的生命面前也算久？” “两百年？林野先生您在开玩笑吗？如果只是两百年，我有必要改变心意吗？”圣保罗伸出五根手指：“至少五千年前，我就见过你，而五千年前，正是最后一个银河神祇陨落的时候，我认为你是某个没有死去的神，一直藏在这里。” “还有，林野先生您说错了，我们的生命并非上限为万年，而是无上限，只要不死，我们就能一直活着，因为我们没有损耗和产出，我们永远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当然了，死是谁都有可能遭遇的事情，就像我们那位老先生，祂就死在您的手中了。” 五千年？林野笑了，捂着脸戏谑大笑。 “你的意思是我活了五千年？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本来以为我说我活了两百年就已经没有人相信，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神经病!圣保罗，你真是一个天才！” 圣保罗笑眯眯看着林野，随手推出一个长方体盒子。 祂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纯黑色长刀，刀身黑耀透彻，表面刻有九颗圆孔，每颗圆孔里都镶嵌着一枚已经枯萎的彩色珠子。 “这把刀叫做斩神刀，本名为穹裂，是最后一个银河神祇使用的武器，我之所以判断你活了五千年，是因为自从我拿到这把刀开始，五千年时间里，唯有今天见到你的时候，这把刀有了反应。” “林野先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承认，这都没关系。” “因为这与我找你的目的没有矛盾。” 林野笑够了，瘫在椅子上：“那你找我做什么？” “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代言者？”圣保罗再次推出一个老物件，是一个黑色钢笔：“做这个世界的神，唯一的神，只要你答应，我们便不会有兴趣继续监视这里，也不会将气息扩散到更远的地方，我们会离开，去其他值得我们监视的地方。” “只要你需要我们的帮助，用这支钢笔写下我们的名字，我们便会出现，你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敌人，你放心吧，在这个宇宙里，没有任何生命体能够抗住我们的敌意。” “我们是主宰，我们是唯一的神族。” “你，也可以是其中一员。” 第三十九章 拒绝神族，永世囚禁 “比起加入你们，我对你的西装更有兴趣。” 林野微微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圣保罗的装扮。 虽然被岔开了话题，但圣保罗没有恼怒，仍旧微笑，他有些惊讶地发出声音，旋即骄傲地挺直胸膛，用优雅的语气为林野解释：“当初在维多利亚港湾，有从克罗地亚运来的最新鲜羊毛，以及东方的丝绸，这套西装是大师德翁耗费三个月时间纯手工制作出来的，如果当时的日不落女王要觐见我，我会穿着这身衣服出席。” 圣保罗的话语中有太多信息。 林野懒得去分析，他笑眯眯问：“你肯定有许多制作精良的衣服，不如送我几件？” “愿意为您效劳。” 圣保罗抬起手掌，背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缝。 只见一个用黄金打造的衣柜从里面飘了出来。 琳琅满目都是数百年前的高定贵族服饰。 林野也不客气，直接拿走一套黑色的燕尾服。 换上这套燕尾服，他的气质瞬间变得高贵，挺直的胸膛仿佛世界最坚韧的平原，纯白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对圣保罗微微点头。 “你愿意就好。”圣保罗笑了笑：“那么，现在是时候考虑我的提议了。”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林野站在大教堂的镜子面前，欣赏着穿爱德华时代燕尾服的自己。 圣保罗撑着手杖，缓缓站起身。 “从五千年前，这个星球的文明被掩埋开始，我就见证着新一代人类生命的成长，我也曾经中意过许多人，给予过他们非凡的权柄。” “可惜他们的思想仍旧落后，只顾着低头在这片狭窄的土地用低级的武器互相打架，也不愿意抬起头仔细看看世界，这个世界多美，有那么多法则充斥着，火，水，风，木，土，山.....到处都是法则的具体化。” “五千年过去了，我几乎要困到睡着了，可偏偏你出现了。” “你是五千年来，第一个生命得到五次进化的人类生命。” “我能清晰感受到，你的这副身体有过五次进化。” “至于你的精神，很奇特，我居然没有办法去看到你最真实的精神世界，每次我往深处探索一点，就会出现一层厚重的迷雾，当我好不容易穿过迷雾，自以为了解你，却又会碰到更浓郁的迷雾。” “林野先生，我会尊重你的神秘。” “我不会再窥探你的真实精神世界。” “我在将你当做平等的存在去看待。” “几乎没有生命个体能得到我的平等，哦，这不是我在自卖自夸，而是表达我很尊重你，也很看重你，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 圣保罗带着手杖在林野身后慢慢走着，讲述着。 “我会为你建造一座巨大的神殿，你们那个耶和华，在三万年前我见过他，他只是一个会演讲，有点实力的中级生命罢了，在庞大的银河神祇行列里，都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个。” “我给你建造的神殿，将比耶和华的神殿还要庞大。” “你的信徒将会无穷无尽，包括这里，也包括外面。” “我指的外面，是广阔的宇宙，相信我，我们有能力。” 镜子里的林野灿烂笑着，镜子对面的林野却面无表情。 “你在看什么？你觉得这副模样很威风是么？” 林野毫无征兆地挥舞拳头，将镜子连同镜中自己打碎。 满地玻璃碎渣，他低头望去，这次镜子里的自己不再笑了。 “嘿！你早该这样！别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林野笑着说，他猛然回眸，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袖，随后***霆爆闪，将这套昂贵的燕尾服撕成了碎片。 “看来你最终还是选择拒绝我。” 圣保罗失望地叹了口气。 手杖在地面敲了敲！ 轰！！！一条条黑色的线条在地面浮现，随后升腾而起。 那是一条条纯黑色的巨大锁链！纵横交错，蔓延四方！ “那么，你需要时间来考虑。” 圣保罗缓缓飞起，他张开臂膀，宛如慈祥的神父，悲悯地俯瞰着林野。 “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我还给你自由。” “神罗天狱，万法归宗，这是我从你们银河神祇的尸体里学来的。” “一种可以禁锢七重进化生命体的规则之力。” “用你们文明里的话来说，就是师以夷技以制夷。” “现在，请你倾听锁链与牢笼的呼啸吧。” 巨大的黑色锁链犹如一条条巨蟒，咆哮着冲破了大教堂的地面，方圆三百米内的街道被破坏，它们冲天而起，互相交缠，最终将大教堂缠绕成了一个黑色牢笼。 林野抬起头，已经看不到圣保罗的身影。 阳光都钻不进这座锁链牢笼。 不止如此，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细胞活力正在被压制。 “被拘禁了啊。”林野有些烦躁地挠挠头，他没想到圣保罗的实力居然会强到这种层次。 他原本以为生命体走到六禁，成为神就是尽头。 没想到圣保罗口中，这座牢笼能够镇压七重进化生命体。 那不就是七禁级吗？ 超越神的级别？ 不对，神不可能会这么轻松被镇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在圣保罗的认知里，六禁级，根本算不上神。 但是现在想这些完全没有意义，林野来回走动，试图寻找牢笼的破绽。 ...... 万丈高空，灰雾蔓延，圣保罗矗立在云层之中，期待地望着地面。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大教堂连黑点都算不上，可是圣保罗的目光毫无疑问，能够穿透空间，他的脸上充满期待感，因为他知道，如果林野真的是五千年前逃过死劫的神祇，那么一定有办法破开这座牢笼。 “五千年前你一定存在过。” 圣保罗想了想，又呢喃自语：“是五千年还是.....五千万年......应该是五千年吧.....五千万年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因为生命性质的不同，圣保罗觉得祂们不管活多少年都没有意义，但是银河的神祇就不同了，这种崛起于低级星系的神，每隔千年就能获得爆发式的实力增长，如果是五千万年.....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来历的神。 等等，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五千万年？ 圣保罗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 第四十章 大父，要报仇啊 “该死！信号中断！” 无人机传回来的最后一幅画面，是摔向地面。 随后临时指挥所里，传出刺耳的嗡鸣，杨小玲急忙摘下耳麦，脸庞阴沉到仿佛能滴出水。 “老城区里面彻底没有信号了！” “所有信号基站全部陷入瘫痪！” “查！赶紧查！究竟什么原因！” 楚乾调动着工作人员，同时走到杨小玲身边：“要不要派姜毅进入看看？” 姜毅，夏国最强三禁级超凡者的一员，身后背着的十字架曾经砸死过上百个二禁级厄化物，在北方的寒凉边疆，曾被誉为沉默的死刑监斩官，此刻听到这话，也默默走出一步，以表决心。 “也行。”杨小玲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 “老城区里面必然出现了某种强大的存在，否则不会直接让电子信号紊乱。” “姜毅，我给你调拨三十个精锐部队，你带着他们一起进去。” “找到林野！” 姜毅重重点头：“是。” 这时，青阳市的官员小心翼翼走来。 “总参谋长，今晚就得着手准备国祭日，您看.....今年的国祭日还举行吗？” “举行。”杨小玲头也不回地说：“楚乾，把我的那身装备拿来吧。” “装备？您要亲自进去？太危险了！” “没事，我有京都警卫们保护，只要情况不对，随时撤出来。” “好吧，那您千万注意安全。” 片刻后，楚乾提着一个黑箱子回来。 黑箱子有个颇具科幻风格的银色按钮，杨小玲按下按钮，黑箱子瞬间分裂，显露出层层叠叠的复杂机关，一层层银色机械顺着她的手臂开始蔓延，仿佛有生命意识一样，短短几秒钟，她的外观就彻底换了副模样。 流线型的银色装甲覆盖全身，头盔有着一条朝后的线性弯钩，胸膛和腹部被银灰色的甲片型装甲覆盖，背后有着微微凸起的装置，那是这套合金战甲的能量中枢。 这是杨小玲的专属战甲，代号第三银龙，可以借助机械和能量将人体的力量发挥到十倍左右。 因为造价昂贵和材料稀少，只有夏国最顶尖的超凡者和权势者才拥有。 “楚乾，我离开之后，现场所有事情的指挥权都交付于你。” 银色战盔下，杨小玲的声音传出，变得具有磁性，带有回荡的嗡鸣声。 楚乾郑重点头：“放心，毕竟我也是参谋本部的部长。” “好，我先走了！” 第三银龙战甲并没有让杨小玲变得沉重，反而脚步更加轻盈，那双淡灰色的战靴底部喷射出浓郁的火浪，犹如十二缸的超跑，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让杨小玲冲出临时指挥所。 身后，数位京都警卫拔出刀剑，紧紧跟随。 ...... 京都市，萧家祖宅。 张灯结彩，灯笼高悬，这是萧家老祖萧国的八十寿辰。 本该热热闹闹，此刻却被一层阴霾笼罩，人人惶恐不安。 太师椅上，老祖萧国握着一根龙头拐杖，发白双眉之下，苍老浑浊的眼睛蕴藏着竭力克制的怒火。 “大父，我爸死了，我爸死了啊.......” “您亲弟弟死了啊！” “凶手嚣张跋扈，肆无忌惮，视我萧家如无物！” “此仇不报，我父亲亡魂怎能安息啊！” “大父啊，报仇！报仇啊！” 堂下，一个中年人跪在地上哭喊着。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但谁都不敢去看萧国的脸色。 萧国与萧镇龙是亲兄弟，而且年龄相差二十岁。 说是萧国一把屎一把尿将萧镇龙拉扯到大，长兄如父也不过如此。 “父亲，二叔被林野所杀，当时杨总参谋长和楚部长就在现场，但是视若无睹，冷眼旁观。”一位五官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走出，他是萧国之子，当今夏国的高层之一，有资格进入夏宫，面见夏宫之主。 萧福递出林野的资料。 “父亲，此人犹如晴天霹雳，忽然冒出，表面为精神病人，但实力却是深不可测，青阳市那边怀疑......此人为超越四禁级的存在，已经非人哉。” 听到超越四禁级，萧国愤怒起身，龙头拐杖狠狠扔出。 砰！萧镇龙之子，萧林被砸得猝不及防，满眼惊愕。 “混账！混账！”萧国气得只咳嗽，接连咳出两口郁血。 宾客们内心翻江倒海，左右窃窃私语。 “完了，萧老爷子这是动真怒了啊。” “那可不是？萧镇龙死了谁能想到啊。” “青阳市要变天了啊。” “曾经传言，萧镇龙流一滴泪，萧老爷子屠一座城，这次萧镇龙死了，怕是连夏国都要跟着变天了。” “可是我听说......那个林野强到离谱......” “再强又如何？萧老爷子的能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十个超凡者一起出手，三十不行就三百，三千，三万，三十万！整个北方，萧老爷子培养出来的嫡系超凡者多到数不清啊。” ...... “大父，大父！您打我干啥啊？“ 萧林委屈地问道，同时还捡起龙头拐杖，低眉顺眼地想要送过去。 结果刚刚送到萧国手里，这根龙头拐杖又冲着萧林的脑袋狠狠砸了过来。 砰！！！ 这根龙头拐杖不仅由坚硬无比的铁梨木打造，而且杖尾和杖首还有金刚石镶嵌，但凡用这根棍子打人，杀伤力跟破甲锤几乎没有区别。 萧林被砸得险些当场逝世。 眼冒金星，浑身颤抖，只觉得脑壳几乎都要被敲碎了。 “大父.....大父为何打我....” “混账！给我萧家招惹如此大的麻烦，居然还有脸问！” “你居然还妄想煽风点火，要我萧家与那位存在正面开战！” 萧国愤怒挥舞龙头拐杖，硬生生将萧林打出堂外，哆哆嗦嗦站在门口不敢说话。 萧林嘴唇嗫喏：“大父....报仇啊....” 报仇？报你母的仇啊......超越四禁级是什么概念？ 萧国眼皮发抖。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萧国撕下衣袖，扔在地上，正义严肃道：“萧镇龙作恶多端，不配做我萧家男儿，从今日起老夫萧国与萧镇龙一脉断绝关系，至于谁想报仇，就另请高明吧！” 第四十一章 情感战胜文明现实 黑暗的牢笼内，锁链犹如巨蟒，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当发现林野没有选择冲破牢笼，但是懒散地躺在牧师讲课的演讲台上时，一直在静静等候的圣保罗终于忍不住了。 他那穿着爱德华时代西装和圆顶礼帽的身影再次缓缓浮现。 “刚分开没多久，这么快就想我了？” 林野躺在演讲上台，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抓着圣经，一边翻看，一边懒散地说道。 圣保罗叹了口气，坐在了林野的对面。 “林野先生，不得不说，你的行为逻辑就是没有逻辑，我本以为你会想办法冲破这座牢笼，可是现在看来，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要知道，你的母亲还在医院里躺着，需要你去照顾。” 林野翻了个身：“我妈有我的血，强得离谱，寻常东西现在根本伤不了她，只要你不去打扰她就行。” “那是自然，为了拉拢你，我必然不会打扰你的母亲，因为那样有可能让你对我产生厌恶，从而更加抗拒加入我们。” 圣保罗坦诚到了极限，就显得有些厚脸皮了。 林野斜眼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玩？” “玩什么？” “你不是自诩看遍了五千年人类发展史，了解所有人类文明的精华吗，那你出题，我来回答。” “出题？”圣保罗微微思考，笑着问：“好，那我考你短语写作题。” “如果在不描写平庸的情况下，写出人类的平庸。” 林野摆摆手：“风雪压我两三年，加在一块是五年。” 圣保罗摇头：“人类的烂梗，我给出的分数是零。” “莫欺少年穷，中年穷，老年穷，给我让座，死者为大。” 圣保罗沉默片刻，摇头：“林野，我需要与你进行文明智慧的交锋，而不是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调侃与戏谑，尽管我承认这句话的确有点哲学道理，写出了人类一生的平庸，但仍旧.....嗯.....属于人类的烂梗。” 饶是阅尽人类五千年的圣保罗，此刻都有些需要组织语言。 林野斜眼瞥了下圣保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一个，我参考参考。” 圣保罗笑道：“好，根据最严酷的现实和文明发展，我刚好可以说出一个。” “此地优势在于，有大量廉价劳动力。” 林野眯眼：“你不觉得你有些太冒昧了吗？” 圣保罗耸耸肩膀：“没办法，在文明的发展史中，尤其是你们人类这个族群，总是有百分之三的人类将百分之九十七的人类当做消耗品和廉价物，尽管你们信奉着不同理念和制度，但归根结底，只是底层人类的处境会发生改变，但是顶层人类，不论何种年代，实行何种制度理念，他们永远享受着最充沛优越的物质和精神供应。” “人类族群大规模的廉价与平庸，是你们族群从诞生起就注定有的。” 林野：“你的例子太过于残酷和现实，我不喜欢。” “你可以选择说出一个比我这段话更好的例子。” 圣保罗笑得胜券在握。 林野罕见地认真了，他缓缓起身，眸光涣散，似乎想起了什么。 圣保罗也不催促，安静地等待着，因为祂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比现实更具有说服力。 林野的双眼焦点恢复正常，他开口了。 “妈，给我转100。” 圣保罗笑了笑：“我懂你的意思，一百是很廉价的货币单位，需要自己母亲转一百，证明此人身处窘迫的经济境遇，是个平庸的人，但如果只是这样......” “先转72行吗？” 林野无视圣保罗的评价，因为他还有第二句话要说出。 说出第二句话的瞬间，圣保罗的评价戛然而止。 祂怔怔望着林野，只觉得这第二句话拥有巨大的杀伤力。 然而林野并没有结束，他沉默片刻后，说出了最后的第三句话。 “到账：72.35元。” 本该屏蔽了一切外界元素的牢笼，此刻竟然莫名地卷起一阵寒风，圣保罗紧了紧衣服，从内衬掏出一根老式卷烟，祂将卷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烟雾时，圣保罗眼神复杂地望向林野。 “三句话。”圣保罗说道。 “三句话，似乎讲了一段故事。” “林野，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的逻辑。” “你没有逻辑，古怪荒诞，与我见过的许多精神病人一样。” “但你有时候偏偏又能讲出令我都感到震惊的话。” “这三句话，是片面的，但也是精准的，我仿佛看到了一位饱经风霜的母亲在面对孩子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掏出来的画面，人类的某些情感具有太强的内驱力.....” 林野：“不要说废话了，你只判断胜负。” 圣保罗掐灭卷烟，沉默片刻，说：“你赢了。” “情感战胜了文明现实。” “是我对你的预估发生了偏差。” “你是怎么想到这三句话的？” 林野：“因为经历过。” 初中。 那时的林野正处于精神时常出问题的阶段。 他时常会产生幻觉，记忆出现别的画面。 痛苦万分，只有深夜看星空时才会有一点缓和。 于是为了给林野买昂贵的天文望远镜，徐昕不惜花光了积蓄。 当时林野在学校里遭受霸凌，生活费全被学校混混抢走，他一声不吭地承受，偷偷捡同学们吃剩的饭，后来被人发现，同学们吃饭都躲着他，生怕饭盒被他的口水污染。 日复一日，他渐渐变得面黄肌瘦，可倔强的性格让他始终没有向徐昕哭诉自己的不幸，日子久了，他终究是支撑不住，在一节体育课上饿昏了，醒来后，肠胃仿佛饥饿的蛇在互相撕咬，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用早就被淘汰的手机向徐昕发了消息。 当看到转账的信息时，他第一次偷偷抹了眼泪。 后来他听隔壁的王大妈说，徐昕那天高兴了好久好久。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因为那是他唯一一次喊徐昕“妈”。 第四十二章 神与国祭 “那么，作为奖励，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白色蜡烛被点燃，圣保罗弹去火柴棍，脸色颇为感慨地坐下。 烛火幽幽，这位来自神秘世界的强大存在似是还在回味林野的那三句话。 “什么问题都行？” “当然，这是胜利者的奖励。” “但是只能问一个问题。” 林野沉思片刻，发问：“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圣保罗打了个响指，四周的空间瞬间变得虚幻，仿佛两人进入到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并非暗物质位面，林野举目望去，彩色斑斓的光代替了一切事物，就连他脚底都是这种虚幻的光海。 “这是初始宇宙的画面，当然了，并非真实，我只是将你带入到我的精神世界。” 没有规则，没有定律的初始宇宙仿佛光的海洋，在这里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水，沙子，石头，陨石，甚至连组成星辰的基础物质-飞尘都没有。 但是慢慢的，宇宙的自然演变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物质从光的海洋中孵化而出，它们朝着更远的地方扩散而去，逐渐组成了最原始，最丑陋，最干净的星体组织.......那是一种只有单性物质的综合体，仍旧算不上生命的温室。 “神其实也只是生命体，唯一区别在于，各个文明，种族，族群对神的定义不同罢了，这是最初的时候，看，神这种东西，已经在原始星体组织中孵化。” 随着圣保罗手指轻轻一点，漫天的原始星体组织开始演化，随后林野便看到了神。 初代的神，跟林野预想中的神截然不同。 原始星体组织就是神，它们因为只拥有单性物质，所以物质特性被挖掘到了极限。 一颗纯黄色的原始星体时时刻刻喷发着灼热的黄色烈焰，这种烈焰能够吸附周围所经过的一切宇宙飞尘和各种物质，祂没有呼吸，神色，表情，精神，但却拥有着创造与毁灭的能力。 “这是初代神之一，不朽的吞噬者，宇宙黄星，万物终源......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后世的文明对其称呼很多很多，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拥有吞噬，创造，毁灭三种能力的能量体，很纯粹，但比起我，也更恐怖。” 圣保罗毫不掩饰自己的忌惮：“如果我穿越亿万万年回到那个初始的宇宙，见到这位宇宙黄星，那我毫不怀疑，被宇宙黄星随意吞噬掉的那些宇宙飞尘，我或许就是其中一员。” 初始神之一，宇宙黄星，纯粹的能量体...... 林野的眼皮微微跳了跳，提醒道：“你说得太远了。” 圣保罗点头，旋即用手指点触，加快了宇宙的演化。 庞大而浩瀚的初代神逐渐进入生命的枯萎期，祂们开始爆炸，开始消散，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逐渐成了宇宙演化的养料，化作粉尘和碎片，滋养着宇宙间万物。 现在的宇宙已经出现多样化。 真正意义上的神，也渐渐出现了踪迹。 “初代神之后，便是古神们的诞生时期。” “古神们大多数都是汲取了初代神枯萎崩溃后的养料。” “再加上那个时期，宇宙似乎出现了能量的异变，某一片区域出现了深紫色雾气。” “宇宙似乎酝酿出了一个极为强大且恐怖的存在，就存在于深紫色雾气之中。” 随着圣保罗手指一点，已经出现星光点点的宇宙，其北边的区域被浓郁的紫色覆盖。 这跟巨怪记忆里的画面开始出现了衔接。 “深紫色雾气，以及初代神之养料，都孕育出了古神。” 林野看到，有巨大的生物盘踞在星空之中，祂匍匐在无数颗星球之上，将星辰当做床榻，将星海当做床被，将宇宙当做自己的温室，那个巨大生物有着扁平的身躯，黑色的外壳，狰狞的头部有着两根狭长的弯型上颚，看起来坚硬无比，是纯粹的骨质化武器，祂就是靠这两根上颚钳在宇宙间觅食。 “这是古神之一，艾德蒙·比奴·卡赞修斯费尔曼·德克斯奥特·利维坦........嗯反正名字很长，用你们的文明语言翻译过来，就是死神利维坦，巨蛇之灾，虫族始皇帝等等，你愿意怎么叫都可以，祂不会介意，因为祂根本不会在乎其他生命对自己有什么样的称呼。” “死神利维坦。”林野说道。 “可以。”圣保罗耸了耸肩膀，有些酸楚地活动了下，发出缺乏润滑油的齿轮声音。 “你的身体？” “哦别在意，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老了，但我又懒得去找新的身体，将就着用好了。” “你的真实模样果然不是这个。” “哈哈，是啊，奇怪，难道你会觉得这是我的真实模样吗？哈哈，我时常会认为我的真实模样无法与这个星球的文明和生命进行正常的 沟通与对话，因为过于.....你懂得。” “过于恐怖和无法理解。”林野冷笑道：“你们最喜欢用这种装神弄鬼的词汇来形容自己了。” “不是我们形容我们自己，而是你们。” 圣保罗摊手道：“如果以前的那些人都像你一样，能够走到生命进化的道路上，也不会每次在我想要真诚坦然地与他们交流时，他们一个个都表现出受到剧烈刺激而精神错乱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们总是自诩高等生命，企图将自己的理解灌输给低等生命。” “不，我们并没有想要灌输，而是他们想要理解。” 圣保罗说的话意味深长，冲林野笑了笑。 “正如现在，你试图想要理解我的世界一样。” “但你很幸运，因为你那复杂的精神逻辑，和你强大的生命等级，让你没有受到我的影响。” “林野，你想知道神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说到底，只是生命等级的不同罢了。” “生命等级越高，越会接触到宇宙这个原始的生命温室。” “当初你们银河那些神祇，一个个都是如此走到了尽头，宇宙的尽头，是迷惘和无知。” 林野话锋一转：“你老是提到银河神祇，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很抱歉，这是第二个问题。”圣保罗凝视着林野：“但你若是加入我们，一切的困惑，我都将为你解答。” 林野翻了个白眼，径直了当地爬到演讲台上，重新躺了下去。 圣保罗沉默片刻说：“林野，你永远都逃不出这里，永远。” “随你的便好了。” ...... 新城区，国祭日，一座巨大的雕像被立了起来。 那是一位身披厚军服大衣，身材修长，纵然雕塑也显得眼睛金光万丈，仿佛富含光明与希望的青年人，他就是夏国第二任总参谋长陈烨，当时将夏国从悬崖边拉回来的初代英雄之一。 夏国初代英雄有三位，一位是先驱，一位是陈烨，另一位是总军长。 国祭日的热闹是非凡的，整个新城区都为之忙碌。 大街小巷都有工作人员在布置国祭日现场。 第四十三章 迟到的哭诉 就在此时，一个扮相诡异的如花，突然出现在王也身后，挥起手中的匕首刺向王也的脖颈。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脸色灰暗、目光阴狠，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那就好，能看到四皇弟健康就好。”姜月昭展颜一笑，眉目璀璨与姜元恺记忆之中的姜月昭没什么两样。 高台之上，三大长老的呼吸彻底停了下来，死死看着擂台上的画面，平淡的心，越来越担忧。 再者说，他的俱乐部是国内最顶尖的，喜欢飛樂俱乐部，证明她眼光不错。 正在张梓涵思虑间，突然看到外面的晶核丧尸纷纷仰头嚎叫起来，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那飞来的飞刀几乎是擦着姜月昭的耳畔飞过去的，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将姜月昭身边马夫的性命给收割了。 场内还有另外几组赛车手在比赛，但她总感觉没有上一场精彩，她看了会便觉得有些无聊，开始低头玩手机。 元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蹦蹦跳跳了很久，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不愿意打开视频，不是因为她现在素颜，而是她里面没穿内衣。 “史晴，没有我，你的事情无法成功！”夏筱娅收拾了行李，报复的诅咒着，仓皇出了别墅。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我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不信任的情绪存在。对比较容易得到的真相，我反而多了一丝顾虑。 整个龙宫都在为敖丙封神的事情忙活着，不论是龟丞相这样的老臣还是普通的虾兵蟹将都显得很忙碌，他们要在敖丙上天之前，在龙宫召开一场巨大的晚会，算是为敖丙庆祝这次高升，所做出的一点事情。 其实叶乾德是怕，李梓萌在张林身边，会影响他和叶童的关系，如果和买主有关系，这样最好，但没有关系，他也会想办法，让她远离张林的。 “依依，吃饭了吗？那些晚饭是绝然做的，尝尝？”凌睿爵靠在矮墙上，半个身体露出来，手中拿着竹竿，好似姜太公钓鱼。 “是！宁愿我死，也不能让他死！他的理想还没有完成，我不能让他带着遗憾与不甘陨落！”元神语气笃定的道。 毛峰当即打马回转，没走三丈外便一头栽下了马来，原来竟是在回转的时候取匕首自刎而死。徐达心中无限痛惜，缓缓一摆大刀，不等元军阵中救援人马下坡，明军已是千炮齐鸣，接着全军潮水般冲下了高坡。 龙梦没有言语，要吵就让他吵去吧，谁让先前他不理睬自己的，现在知道急了吧？ 看着眼前离去的俏脸，李平眼睛的焦距恢复过来，人也刹时清醒。 “我不问其他问题，也不指责你不负责任将我在冰中冻了一个鸿蒙纪，我唯一想问的就是这次有几成把握毁灭八大宗门？”轩辕龙望着轩辕战天问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岳师兄，我们身为人族修士，绝不能放过这些妖族余孽。”关猛冷血凝视，大义凛然的说道。 辰轩在将赵逸的雕像放到了九玄空间之中就消失在了圣火宫之中，出现在了圣火宫外。 孙权欲留细作在建邺，遣人送其归家与家人团聚。细作出发时，贾诩也告诫他，暗中将家人迎到长安，只是事情出乎贾诩所料，他必须马上回去禀告贾诩。 为此，北影厂甚至还筹措了一部西游记前传的电影计划，讲述妖族七大圣是如何为了争取种族独立而揭竿而起的，其中鹏魔王的戏份几乎与主角美猴王差不多了，大有将鹏魔王捧成第二个国民英雄孙悟空的架势。 白素贞冒着与昆仑道门交恶的风险，盗取仙草救醒许仙，但并没有吸取教训，依旧望夫成龙，希望许仙能够借助体内残留的仙草药力，再努努力，好歹练出个筑基修士的水准出来，将寿元突破到两三百岁的水准。 看着满地的虫尸已经化成粉末，随着深夜的凉风飘散到了四处，林景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转身便离去，对于这场他甚至不知道对手长相的对决中，他依然是取胜了。 方云收剑入鞘继而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吴源的脂粉气，不过愈加看不起这个年岁差不多的吴家人。 羌骑中，呜呜的号角此起彼伏。首当其冲的羌骑被吕布军吓破了胆，但，远处，还有无数羌人勇士不将吕布这支孤零零的骑兵放在眼里。两翼羌骑踏着苍凉的号角声，缓缓跑动。 然而，不待钟鼎说完，荆叶脚下步伐一展，却是绕过了他，直往门口而去，钟鼎大着眼睛顿时被晾在了原地。 抛开一贯无厘头的备注说明，单就控制人心的功能效果而言的确是相当逆天，甚至可以起到逆转全局的作用，价格虽贵不过值得入手。 就这样，白琉璃在一堆送牌童子的关照下，手上的一堆牌都走光了。 杜一凡傲然道“我就是杜一凡，你们的祖师爷！紫霞神功你们没放在眼里，这东西你们应该总该认识吧！”说话时，他轻轻一跺脚。 薄煜寒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看她，她还是闭着眼睛，虽然清醒了，但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水吟蝉毫不怀疑，最多过两三个月，这虚弱的魂魄便会烟消云散。 凯特琳也不闹，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抹胸裙，凹凸有致的身材让在场的很多人都对她投以注视的目光。 他不行，有钱有势之人却是有能力，所以他盯上了那些富贵人家，每到一个地方便打听谁是地方首富权贵之人，有什么病症需要救治。 第四十四章 神宫 当数百万道呼喊声从幽冥之中传来，全部挤进这座庞大宫殿之中，这一瞬间，一道璀璨无比的金色光柱骤然砸进了宫殿最中心的位置，林野快步走去，只见一座四方鼎稳稳当当地落在面前。 鼎中有漫漫香火道在弥漫。 所有在虚空中彷徨呐喊的声音，全部都化作金色光点，从四方鼎的上方喷薄而出，犹如烟雾，氤氲在宫殿的各个角落。 这一刻，林野从漫漫时光长河中感受到了一道眸光。 那是一道充满威严感的目光，穿透万古，直抵这里。 “你是谁？”林野大声喊道，朝着虚空看不见的地方，他愈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股目光。 然而，并没有任何生灵来回应他，只有更加璀璨的金光，铸造了这座辉煌的宫殿。 ....... 神宫！ 圣保罗脸色巨变，轰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野。 此刻的林野浑身都是璀璨的金光。 “信仰！怎么会是信仰！” “哪来的这么多信仰之光？” “几千万，不！上亿！还是不够！这是几十亿的信仰之光。” “他到底从哪得来的这么多信仰来铸造神宫？” 圣保罗的眼中浮现起杀意。 祂那戴着纯白手套的双掌不断摩擦着手杖，内心不断在盘算，要不要此刻对林野下手，但是思来想去，铸造神宫者虽然亿万无一，但也证明林野有着更强的资格，足够加入祂们的行列。 于是乎，圣保罗深吸一口气，强压想要立刻杀死林野的冲动，恢复理智和平静，眼神复杂地缓缓落座，重新打量着林野的身体，这次，祂仍旧没有选择直接入侵林野的精神世界。 因为铸造神宫者，其象征便是精神如海，深邃无边。 “神宫一尊两命三使，此方世界居然出现铸造神宫者，实在不可思议。” 圣保罗暗自感慨，行走世间五千年，见过那么多雄杰豪灵，却还没见过谁能够铸造神宫。 铸造神宫，就意味着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神殿，每多一个信奉者，神宫便会壮大一份，从而使拥有神宫者实力大增，往往在同等生命阶梯中，拥有神宫者，其实力远比普通生命强大得多。 更为关键是，神宫能够酿造神法出来。 而神法，却是更高级别的宇宙法则。 也就是说，拥有神宫者，其对宇宙法则的掌握速度，远超同等生命。 ....... 金光璀璨的神殿内，林野的气息逐渐将其覆盖，在神殿的最中心位置，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雕像，赫然就是两百年前那位年轻气盛，挥斥方遒，却最终早早陨落的夏国总参谋长陈烨。 那张充斥着理想与斗志的年轻脸庞，尽管与林野现在模样完全不同，但林野能够感受到有一道斩不断的命缘线连接着彼此，通过这根命缘线，他能清楚感知到，这座雕像便是数十亿人民的呐喊铸造而出。 信仰既代表神，这是神像。 林野的第一座神像。 望着两百年前的自己，林野欣赏片刻后，发现神像正在凝聚所有金光。 只见漫天金光都在朝着神像汇聚，随后林野心意一动，看到金光璀璨之间，一卷秘籍出现。 【御灵天术】。 秘籍出现以后，林野的脑海里自动出现了大量关于秘籍的知识。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林野闭眸沉思，独自消化，或许过了许多年，以至于宫殿外面的花草都枯萎了一茬又一茬，终于某一瞬间，他睁开双眼，眼中清明透彻，一股淡漠且夹杂着柔光的神性光辉从他眼中浮现。 秘籍是一本神法，讲述了如何运用信仰的力量来做到万般不可思议之事。 同时秘籍还顺带为林野解答了一切关于神殿的困惑。 原来信仰始终存在了天地宇宙之间，当某个生灵汇聚的信仰之力达到一个极深的程度，其精神世界便会孕育出一座神殿，也被称为神宫。 神宫分为一尊，二命，三使。 即上尊，为一尊。 掌律，司命，为二命。 监天，巡天，掌灯，为三使。 此统称神官。 各司其职，奉天铸殿，为神像之臂膀，神主之左右。 意思就是林野为上尊，是整座神宫之主，享受所有信仰之力。 可以任命五个生灵，担任掌律，司命，监天，巡天，以及掌灯。 被选中生灵，即肉身融于天地，精神进入林野之精神世界，成为神殿一员。 虽然肉身烟消云散，但可以借助林野的力量，来在宇宙间铸造出可以使用的肉身，当他们使用肉身时，他们便是代替林野行走世间的代言者，拥有只弱于林野的综合力量。 若不使用肉身，而只是呆在林野的精神世界，即为日日打理神殿，当神像汲取信仰之力时，他们也能分得一杯羹，林野越强，他们也会越强，在某些时刻，他们便是林野最忠心，最强大的刀剑和盾牌。 掌律，即为掌控殿律，为上尊之下第一生灵。 司命，即为司管信徒，当掌律不在时，司命便是第一生灵。 而监天，巡天以及掌灯，便是亲自打理神殿的三位生灵，隶属司命之下。 秘籍还讲，若是林野的神性不断增强，信徒不断增多，神殿也会随之变得庞大。 当神殿膨胀到一定程度，所需要的五大神官数量便会增多，他可以任命更多神宫。 传说中那些古神，其体内神宫已然形成世界，花草树木，山环河流，信徒亿兆兆，神官不尽数，甚至神宫外显，在宇宙中立起实质神殿，光辉映照星系团，形成一方领域，万族渴望而无法靠近。 ....... 已经死去的人，在奉献出自己积压两百年的信仰之后，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刚刚还光辉万里的金光，仿佛喧闹过后的狼藉，开始逐渐退场消散。 林野静静站在神殿中心，目送着这些故人的离去。 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脸庞在笑着与他告别。 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曾经一起抗击灰雾的同僚。 曾经同吃同睡的挚友。 曾经爱慕过的天之骄女。 ...... 往事化作此刻的漫天光雾，消散如烟。 当他们彻底离去，林野的神宫内，信徒已然所剩无几。 刚刚有多繁华鼎盛，现在就有多荒凉贫瘠。 仿佛腊月过后的老家院子，散去了喧闹，也散去了人群。 神宫的光辉黯然无比，林野在这里静静矗立良久，宛如一座雕像。 一声重沉如渊的叹息，幽幽回荡。 第四十五章 神宫铸造，直面圣保罗 荒凉街道上，贫瘠的老城区养不出精致的高楼，到处都是墙皮斑驳脱落的老住宅楼，和随地可见的小广告，通下水道，美女上 门，重金求子，换锁换门等等。 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快步行走在街道的边缘，姜毅为首，他手捧一张地图，不断在地图上标记着老城区的危险地带。 “队长，前面又有厄化信号了。” 一名队员凝声道。 姜毅点点头，顺手拔出十字架，这把巨大的十字架的边缘镶嵌着锋锐的倒齿状刀片，他原地爆冲，利用垃圾箱，路灯和墙壁，快速跳到房檐上。 一头脑袋开裂，舌头高高伸出，舌尖长满眼睛的人形厄化物游荡在不远处。 “一禁级厄化物。” 姜毅迅速判断，随后高空起跳，扬起十字架蓄力重斩。 噗嗤！！厄化物被砸成一滩肉泥。 姜毅随手擦去溅射到脸上的血肉，沉声道：“继续前进！” 一路走来，这支精锐小队已经斩杀了十几只厄化物，其中大多数都是一禁级，少数发生异变，达到了二禁级，但对于身经百战的姜毅来说不算问题。 然而越是朝着目的地【圣彼得大教堂】进发，姜毅也是无端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涌上心头。 他的脚步逐渐变得沉重，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在那里有着生命禁区般的存在。 再走了几步，姜毅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恢复平静。 实在是太心慌了。 这种感觉上次出现时，还是十几年前，在边疆参加灰雾战争时才有的。 可那是什么层次的战争？几十万人的厮杀，昨日还一起吃饭的战友，今日说死就死，人类的尸骨仿佛是世间最寻常的东西，根本溅射不起任何浪花，所有人都杀到眼睛发红，面对灰雾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厄化物，惨烈悲壮地至死方休，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呢？ 只是探索一座城区建筑物，就让自己这么心慌...... “林野。” 想起那张年轻却强大到过分的脸庞，姜毅无奈叹了口气。 超越四禁级的人类超凡者，史无前例，仅此一人。 他必须为此人赴汤蹈火。 “队长？没事吧？要不休息下？” “没事，前进！” 踩着厄化物的尸体，姜毅继续尖刀前插，不断深入。 圣彼得大教堂那引人瞩目的尖塔形楼顶已经能看见了。 估计还有几百米距离。 ...... 另一边，一道银灰色身影在半空中闪电般划过。 透过带有数据分析的半透明战盔，杨小玲不断观察着老城区的变化。 她的脸色无比凝重，因为就在刚刚，战盔内嵌的芯片忽然分析出，老城区的空气里忽然出现了大规模的磁场能量！ 初始她还比较迷茫，可战盔芯片却迅速给出了答案：两百年前，彼时的夏国总参谋长陈烨曾主导研发了一项关于人类灵魂的实验，经过反复实验，最终得出灵魂体的确存在的结论，并给出了灵魂体在物质与能量层面的表现，经过对比，与该地区的未知能量高度吻合！ 灵魂？全都是灵魂？ 人类的肉眼看不到这些磁场能量。 可是战盔带有能量分析面板，让杨小玲可以通过面板看到，天地之间，有无数道微弱的金色光点在朝着圣彼得大教堂的方向咆哮而去，它们就像是一场呼啸的山洪，奔腾着，躁动着，狂野地席卷着一切。 怎么会有这么多灵魂！？ 杨小玲满眼震撼。 两百年前的那场灵魂实验早就证明，灵魂是无法在宇宙间存在太久。 灵魂体属于磁场能量，此能量虽然不受物质的影响，但却受时间的高度影响。 差不多七天时间，灵魂体就会自然解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这么大规模的灵魂体海洋，从哪来的？老城区根本没有死这么多人啊。 杨小玲望向圣彼得大教堂的方向，眼神深邃，她猛然蓄能喷射前进。 “林野，你究竟.....是什么人......” ....... “林野，你究竟是什么人？” 当林野重新睁开眼眸时，他的浑身散发着极度自然的神性光辉，只见他手指随意划过空气，便似长刀寒芒，割出一条黑森森的虚空裂缝，当他抬起眼眸时，熊熊烈火从眼中钻出，迅速覆盖全身，让他如同置身烈烈昭日。 轰隆！！！巨蟒般的锁链牢笼在遇到林野浑身的烈火时，仿佛雪水般开始消融。 遮天般的锁链牢笼开始消融，滴滴答答流落在圣保罗的脚边，祂尽管保持着优雅，但眼神却波动剧烈，在祂的注视中，林野缓缓悬浮在半空，他浑身烈火如阳，低眸俯瞰圣保罗。 圣保罗忍不住问道。 林野淡淡道：“昨日之囚笼，今日之解水。” “既然你那般强大，那如你所见，如你所闻。” “我之神宫，今日铸成，人间之神，即为我林野。” 人间之神.....圣保罗忍不住笑了，连连拍手。 “好啊，好啊，人类的第一位神是吗？” “铸造神宫，奠定神格，林野，你的确有万万载难逢之天资。” 啪！林野抬起手掌，掌心指向穹顶，那一刻，天地间的自然元素似乎咆哮起来，先是滚滚烈火从掌心涌出，随后千百道雷霆从乌云里钻出，紧跟着狂风骤起，卷起巨浪，眨眼间，圣彼得大教堂便变得犹如古神话中的战场一般，充斥着神秘气息。 “林野，五千年前，你是谁！” 这次，圣保罗终于不再微笑，祂凝视着林野，眼中升腾起杀意。 “五千年前。”林野却是微笑：“可能我现在只回忆起两百年的事情。” “五千年太久，但今日，我却要你死。” 要我死？ 圣保罗的身影骤然消失，瞬间出现在林野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直视着彼此，四周风暴，烈火，狂风尽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级别的生命吗？”圣保罗平静问道。 “林野，我坦然告诉你，碍于某些因素，我无法在这里展开全貌。” “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具肉身，我可以造出千万具，你想杀死那便杀死好了。” “但等到我们的气息笼罩这颗星球全部，到那时，你猜猜我会以什么面貌出现在你面前？” “你就算走到六次进化，七次进化，八次进化，乃至九次进化！都，无济于事。” “你们人类的神性基因，早就陨灭了，你没有前路，可投身我们，你便有。” 第四十六章 神像助力，虚影战神 “更何况.....你觉得只有你拥有神宫吗？” 圣保罗那波澜不惊的消瘦脸庞上忽然浮现起一丝戏谑。 “五千年间，我行走西州各国，做过教皇，当做皇帝，也做过他们的主。”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你的神宫里面，此刻似乎连一个信徒都没有？” “刚才那么多信仰之力，居然荡然无存，我不理解，但也没必要理解了。” 轰！！ 圣保罗的身后猛然浮现起一座厚重坚固，一层层带着半圆拱形小窗，宛如堡垒的灰白色大教堂，那是极具罗马时代天主教风格的巨大建筑，没有门户，肉眼可以直接看到内部-----无数灰白色烛灯在里面幽幽燃烧。 “我积蓄了五千多年的神宫力量，你觉得你一个野路子的半神，有资格与我抗衡？” 圣保罗挥舞手杖，仿佛将军的佩剑猛然出鞘，指向林野。 顷刻间，灰白色大教堂里面的烛灯全部爆发出白色光芒。 无穷无尽的能量倾巢而出，以圣保罗的手杖为号令，在高空中凝聚成一把直径三百多米的白色圣剑。 巨剑通体呈现白金珐琅般的月白色，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雾，初次望去只觉得温润如玉，可是再细细品味，却会发现此剑的内质充斥着杀伐之意。 “此剑名为耀世之光·阿斯克雷，这把剑曾经劈开了《荷马史诗》，斩首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曾被罗马 教皇献出三万人而渴求却不得，亦曾见证过工业革命，目睹过日不落帝国的兴起和衰败，走过腐朽破碎的东方帝国，到最后，它向你亮出锋芒。” “林野，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加入我们，或者，死！” 圣保罗的气息不再掩饰，祂的生命阶梯呈现出碾压般态势，周身不断爆发着代表着超越五禁级的法则波浪，以至于空气燃起烈火，虚空泛起浪花。 林野眸光微微凝缩。 法则狂涌，超越五禁级，那就是六禁级。 圣保罗的这副肉体至少六禁级，也就是他和先驱一致认为的神。 一尊活在蓝星五千年的真正的神。 与这样的存在面对面锋芒毕露，这让林野感到兴奋。 他咧嘴一笑，既然圣保罗要斗法，那他怎么会浪费这千载难逢的磨炼机会？ 纸上得来终究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尽管《御灵天法》解释了所有关于神宫的事情，可是为何会有雕像，雕像如何来用，信仰之力和信徒的区别，以及信仰之力消散后，神宫又是怎么样的状态，这些都需要林野自己去探索。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圣保罗的神宫之内，虽然代表着信徒的烛灯万千繁华，久久不息，但并没有雕像！ 这是否意味着拥有神宫者之间亦有区别？ 林野催动神宫里的陈烨雕像，原本晦暗无光的雕像骤然间变得金光灿灿，随后雕像的眼睛居然动了，与冥冥之中的林野对视了一眼。 轰隆！林野的身后猛然迸发出一座巨大虚影，赫然就是陈烨的模样。 他激动到手掌在微微颤抖，原来雕像的作用是可以呼唤降临，形成类似虚魂真身的存在。 “神像！”圣保罗的眸光变得凝重无比。 祂没想到林野居然连神像都凝练出来了。 神像在神宫体系里，属于不可多得的机缘大宝。 可以用来助阵，直接性提升上尊神主的本体力量。 此刻，林野的生命阶梯出现了剧烈的松动，他浑身的血肉都在咆哮尖叫，就像是皮囊之下所有的细胞都活了一样，皮肤层层皲裂脱落，又有新的玉白色皮肤长了出来，不断循环往复，宛如破茧化蝶一般。 短短瞬息，林野便感觉到了六禁级生命瓶颈的存在。 以往他身处五禁级，是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生命瓶颈的。 就像是地上的蚂蚁，永远都看不到明月与繁星，只有抬起头来，才有目睹的资格。 林野现在就属于抬起头的状态。 他的肉体不断在冲击这层瓶颈，但很可惜，他对于六禁级没有太多理解，在反复几次冲击下，最终细胞重回平静，不再沸腾，慢慢稳定在了五禁级的极限状态。 法则随手应来，肉体强度堪比金刚陨铁，只要林野愿意，他可以行走在亿万颗核武之中而不受损。 “你居然连神像都有了。”圣保罗惋惜地叹了口气。 “若你能加入我们，假以时日，我必将你辅佐成神王级别的主神。” “可惜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林野，我真的不愿意对你动手，我真的不愿意我们之间没有斡旋的余地......” “少说废话！” “开打！” 林野攥紧拳头，他身后的陈烨虚影也跟着攥紧拳头....... ...... 轰隆！暴雨雷鸣，老城区迎来连绵数日的暴雨季节。 姜毅呆呆地站在圣彼得大教堂的不远处，一家咖啡店的遮阳伞下，望着半空中那尊巨大的虚影。 叮当！有人的刀剑掉在了地上。 “那个人影......好眼熟。” 一个京都警卫颤抖着扶住桌椅，他的瞳孔在剧烈收缩又膨胀，强烈的刺激下，以至于他连佩刀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好眼熟，真的好眼熟！” “总感觉在哪见过，不可能，这不可能。” 咻！银白虚光疾驰而来，是杨小玲，此刻的她取消了战盔，随着战盔缓缓解体落回肩部舱，她那张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脸庞显现出来。 “总参谋长。”姜毅狠狠抿着嘴唇，来到杨小玲身边，低声道：“您也看到了吗？” “那是夏国第二任总参谋长陈烨。” “我绝对不会认错。” 杨小玲没说话，身为第八任总参谋长的她，又怎么会认不出那座巨大人形虚影，模糊的五官，模糊的神色，却模糊不了陈烨在这群夏国高层心中的印记。 将近两百年过去了，继任的每一位总参谋长，都将陈烨视为最高精神楷模，此刻仅仅一眼，她就认出那座人形虚影，就是陈烨。 她死死盯着那座虚影，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觉，是一场很快就要醒来的梦境。 这个已至中年的总参谋长眼角居然出现了泪花。 第四十七章 以最高规格邀请？ 新城区，国祭日！ 骤然间，无数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 新城区距离老城区并不算遥远。 这里科技发达，当老城区上空出现陈烨虚影时，立刻引起无数人的好奇观望。 “那是！那是陈，陈烨总参谋长！！” 一位青年用望远镜看清楚那道人形虚影后，直接跌倒在地，失控地大喊起来。 “陈烨！” “陈烨总参谋长在哪？” “老城区！快看老城区那边！！” 无数人争先恐后，用各种手段望向老城区那道虚影。 那熟悉的脸庞让无数人的瞳孔宛如地震般颤抖。 “是陈烨！是陈烨的脸！” “我看到了，的确是陈烨前辈的脸庞。” ....... “没想到，没想到走到人生尽头，居然还能亲眼看到您的脸颊......” 新城区，青云别墅区，最深处坐落着一座私人庄园。 此时，两鬓斑白，身穿唐服老人痴痴地望着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爷爷，该吃药了。”乖巧温顺的孙女递来一碗汤药。 老爷子今年百岁，走过了一个世纪，曾经的财富与权势富可敌国，如今隐姓埋名，居住在这座不被打扰的私人庄园里，医生常说，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可是老爷子猛然浑身一颤，倒在地上。 “爷爷！爷爷！” “医生！快叫医生！！” 医生匆匆赶来，一番复杂高效的急救措施过后，皆是叹息摇头。 “老爷子情绪过于激动，已经与世长辞了。” 顿时哭声一片。 ........ 后来经过统计，在这一天突然去世的高龄老人达到了历史最高峰。 死亡原因百分之九十都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脑梗，心脏病，哮喘等等。 ....... 国祭日现场。 司徒南方望着呼啦啦跪到一大片的人群，懵了。 “是陈烨！真的是陈烨！” “跟书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直至人群的呼喊纷至沓来，他才恍然回神，急忙望向老城区。 啪！手掌猛然攥紧了话筒，司徒南方的脸色骇然无比。 那张脸庞谁不认识？ 虽然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陈烨，可是教科书上，城市雕像，乃至夏宫门前悬挂的巨大照片之一，陈烨的五官模样早就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那.....那怎么可能会是.....会是陈烨？”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南方再也顾不得国祭现场，将话筒塞给副手后，就急匆匆赶向老城区。 而国祭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仿佛看到了心中信仰，广场内外的人群爆发出极致的躁动。 有人五体投地，哭得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 有人疯狂呐喊，状若野兽，撕心裂肺地呼喊着陈烨的名字。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 现场的安全队员根本无法控制场面，这让接过话筒的副手手足无措，脑门一阵冒汗。 ...... 距离青阳基地市以北五千多公里的夏国首都。 象征着夏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夏宫，此刻灯光明亮，气氛却是压抑无比。 巨大的会议室内，一张巨型屏幕放映着青阳市的画面。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够引出那位的虚影巨象？” “超越四禁级？精神病林野？我不需要这些没有意义的报告。” “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最中间的座位上，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 一位穿着黑色华服的中年男人，死死盯着大屏幕。 他的胸前佩戴着象征夏国最高权柄的徽章--夏主之徽。 此人便是当今夏国的最高领袖，夏宫之主，王岳。 而他的左右手，便是夏国最为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 全国镇魔司总司长，以及全国军部总军长。 夏国以夏宫为最高权力部门，以参谋本部，全国镇魔司，全国军部为三大辅国部门。 夏宫之主为首座，第一把交椅为全国镇魔司总司长，第二把交椅为全国军部总军长，第三把交椅则为参谋本部总参谋长（也就是杨小玲），而两百年前，陈烨当家做主的时代，总参谋长为第一交椅。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加上陈烨之后的历代总参谋长功绩平平，渐渐从第一交椅后退至了第三交椅。 除此之外，所有国级人员，都为夏宫之成员，总计三百余人。 此刻，夏主王岳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蕴藏着怒意。 左手边，总司长闭目养神，稳坐钓鱼台。 右手边，总军长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两位最高大佬都此番沉默态度，更是让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到仿佛能攥出水来。 终于，在高压气氛中，一位国级人员左右环顾后，决意打破寂静，率先发声：“夏主，根据杨总参谋长返回来的情报，我们无法判断此人究竟是谁，也无法判断此人为何能引出关于陈烨总参谋长的虚影巨象，但我们可以先确定，我们要如何对待林野，这是我认为的重中之重！” 气氛被打破，其余国级人员也纷纷开口。 “没错，超越四禁级，又能引出陈烨前辈的虚影，此人非同小可。” “或许是冥冥之中，天佑我夏国，降下此子，继承陈烨前辈之烈气，吾辈终结厄纪元有望啊！” “是啊，我申请启动最高规格，隆重邀请此人进驻夏宫，做我夏国之特使王座，镇国大将！” “没错，是该用最认真，最热烈的态度对待此人。” “我赞同。” “我也赞同！” “附议，赞同。” 陆陆续续，将近一半的国级人员都给出了赞同的态度。 可是另一边国级人员，在看到夏主王岳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时，便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一半国级人员骐骥地望着夏主王岳。 就在此时，全国镇魔司总司长淡漠地抬起眼皮，看似随口地对工作人员说道：“卫星聚焦青阳市新城区国祭日现场。” 巨型屏幕的镜头立刻调转，很快便落在了国祭日现场。 国祭日现场的情景，跪地哭泣者，疯狂呐喊者，借机躁动闹事者，世间百态，皆由看到陈烨虚影而起，这一件件，一桩桩，悉数毫无掩饰地将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在所有国级人员面前。 呃！ 有些国级人员看到这一幕顿时愕然，心中隐约猜到了最高层的意思。 第四十八章 核爆投放计划 “您回来了吗？是您回来了吗？” 一个老人跪在地上，高捧陈烨编撰的《人类路在何方》。 金色字迹显得熠熠生辉，仿佛曙光，带给人光明。 他老泪纵横，再也顾不得衣冠行为，颤抖着喃喃自语。 “我没有忘记您的声音和话语，我一直都在跟随您的脚步向前探索，我始终相信您并没有离我们远去，宇宙里某一颗注视人间的星星或许就是您的化身，老夫......老夫何其有幸能亲眼见到您的面容一次.....” 也有人故意掀起喧闹，给本就瞬间爆炸的国祭现场添了一把火。 “在老城区！是圣者显灵！陈烨先烈在回应我们！快走！去老城区！” “走走走！老城区！” 安全部门用盾牌组成的人墙可以抗击简单的厄化物，却在面对夏国民众时，象征性地阻挡片刻，随后就被冲散，队员们无可奈何地看着人群冲向老城区，他们扭头望向那边时，眼中也满是震撼和困惑。 为什么会有陈烨先烈的虚影出现？ 当真是.....圣者显灵吗？ 曾经的人们或许信奉着唯物主义，可是自从厄纪元开始以来，无穷无尽，难以琢磨的厄化物早就让人们知道，这世界并非一板一眼的物质，基因，神话，武器，机械，超凡，怪物.....什么样的东西出现都不足为奇。 “神啊，您终于肯回来看看这个国家了！” “夏国是否成了当初您奋斗要铸造成的模样？” ...... 夏宫。 一幅幅实况画面落在所有国级人员眼中。 这一刻，刚才沉默的另一半国级人员，有人慢慢站起。 “仅仅是一副类似投影的东西，就让民心大乱。”戴着眼镜，竖着三七背头的国级人员深吸一口气，悄无痕迹看了眼夏主王岳，随后语气若有深意地说：“难道我们几十年来的努力，全面基地市改建，军队扩建，民生改善，经济改革......几十年的努力啊，却仍旧有人时常在抨击我们的不作为，现在看来，居然连一副投影都比不过。” “民众就跟疯了一样。” 顿时，刚才支持赞同邀请林野的另一半国级人员当中。 有人微微眯眼，不着痕迹地试探道：“你在说陈烨前辈？” “没有！” “我没有抨击陈烨前辈的意思。” “我只是怀疑，有人在利用陈烨前辈来做利己之事。” “什么事都可以用来开玩笑，唯独陈烨前辈这件事，不容有人拿来利用。” “我说完了，诸位继续畅所欲言吧。” 三七背头的国级人员坐回座位，可会议室却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全国镇魔司总司长缓缓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宫第一交椅，权势地位何等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从某个程度上说，总司长的意思，就能代表夏国的意思。 总司长环顾四周，平静的双眸仿佛深海，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国级人员都不禁微微低头，“曾经的先烈奠定了夏国的根基，我们永不遗忘，我们永远怀念。” 总司长话锋一转。 “但我们的国家，属于这一分钟，这一秒钟。” “我们无法容忍过去的影子对现在的国家过分干预。” “尤其是这种借助陈烨前辈的名声来扰乱人心者。” “国家的稳定需要战争武器去捍卫 ，曾经的超凡战争，我们用战争武器粉碎了那些因为拥有强大力量而意图颠覆夏国的超凡者，我们也曾用最凶狠的拳头回应灰雾和厄化物，告诉它们，我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当国家的根基受到侵犯，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对方多强，我的态度从始到终都不变。” 总司长停顿了两秒，嘴唇吐出一个字。 “杀。”赞同邀请林野的另一半国级人员。 ....... 这座代表着全国最高层的大会议室里，曾经诞生过许多影响国家命运的重大决策，与以前一样，这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许多国级人员怔怔地望着总司长，眼神不可置信。 “怎么？都突然间变得不喜欢说话了？” 总司长淡笑道：“难道你们当中有人觉得，我在公报私仇吗？” “因为青阳市镇魔司司长萧镇龙被林野杀死，所以我怀恨在心是吗？” 附近的国级人员尴尬笑着：“没有，没有......” “国家的稳定不允许有人破坏，这是底线，若是放纵其破坏，夏国的先烈们在九泉之下岂能瞑目？”总司长环顾四周，将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其他派系者，“萧镇龙的死，与整个国家的稳定性，与夏国数亿人民相比，不值一提，我不会为了某人而报复谁，我所考虑的，只有全局，只有国家。” 总司长的声音到最后重若雷霆，万钧之力，掷地有声。 一位国级人员忍不住发问：“可是总司长，林野的战斗力......” “超越四禁级是吗？”总司长轻描淡写道：“人类热武器对三禁级生命杀伤力已然衰竭到百不存一，我自然知道林野的实力有多强，超越四禁级意味着什么。” “可是古往今来，不缺弑神的传说。” “超越四禁级，那就用核武，一百个核武不行那就一千个，一万个！” 听到一万个核武，不管是支持与否，所有国级人员脸色骇然大变，不少人腾的一声站起，眼神惊悚。 “总司长！你确定要这么做？？” 一位女性国级人员嘶声力竭地指着总司长的鼻子。 “要是给夏国招惹来灭顶之灾，怎么办？您总司长一个人能承担的起吗？” “还有这件事要不要经过杨总参谋长的同意？杨总参谋长就在青阳市，而且已经跟林野见过面，谈过话！他们相谈甚欢，我们完全有机会拉拢，而非杀伐！” 总司长笑了，踏出一步，逼近向她。 “那我问你，全国百姓是相信国家，相信夏宫，相信参谋部，镇魔司，军部，还是仅仅林野展现出陈烨先辈的虚影就选择相信？林野的精神疾病无法忽视，你确定要让百姓来承担这份风险？” 好大的一顶帽子！ 女性国级人员咬着牙齿，满腔不甘。 就在这时，始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总军长缓缓起身。 这位历经几百场战争的老将，没有多说半句话，只是默然地转身离开。 仅有少部分人，在总军长转身的瞬间，看到了那张满是伤疤的脸庞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去哪？”总司长轻声问道。 总军长挥挥手：“里面闷，出去透透气。” 离开大会议室里，总军长紧皱眉宇，低头向室外走去。 副手紧随其后，是位中校，他低声问：“总军长？怎么了？” 总军长撇了眼副手，又失望地看了眼那座会议厅，摇摇头。 “那位想要弑神，夏宫的统治不允许出现异类和变数。” “什么！”副手听得头皮发麻：“那您不打算阻止吗？” “我也不知道究竟要不要阻止。” 来到室外，总军长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林野的存在具有太大的不稳定性。” “他很强，强到可以比肩神，可偏偏因为他太强了，所以......” 总军长没有继续说下去，副手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明白了，如果要招揽林野，那就是拿国运在赌，赌赢了，夏国拥有至强者，输了，夏宫的统治将被颠覆，站在夏宫的角度来看，与其让自己陷入风险，倒不如直接掐灭风险。”副手分析一通，随后皱眉问：“可是总军长，如果要杀林野，怎么才能成功？我们根本没有对抗五禁级超凡者的经验啊。” “这就不需要我们管了，我们只负责战争。”总军长掐灭烟头：“对付超凡者是镇魔司的事，而且他们也不喜欢我们插手。” “那总军长.....您真的打算坐视不管吗？” 副手的一句话，让总军长望向南湖的眸光变得深邃复杂。 而另一边，会议室内。 随着总司长拍案，林野的命运似乎迎来了人类的宣判。 “启动聚能收缩核爆武器，以圣彼得大教堂为投射目标点，半径三公里。” “老城区已经人去楼空，刚好适合核爆武器的投放，不会波及到新城区。” “预估启动，八百枚！” 第四十九章 他们其实怕的是陈烨 聚能收缩核爆武器，是人类最近这些年研发出来的恐怖底牌之一。 它并非单纯的炸弹，而是通过极端压缩能量与物质，突破常规武器效率极限的超级武器，是一个高度可控的能量坍缩系统，可以在可控制的半径范围内，造成一切生命的陨灭，使其被虚空与核爆吞噬。 但是，这种武器还没有达到完全成熟，在夏国的科技部门里，只进行过最基础的实验测试。 在科技部门的预想里，若是此武器达到成熟期，在引爆的瞬间，将主动而疯狂地吞噬并压缩周围的一切物质，如空气，尘埃，甚至预先播撒的燃料，到最后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致密态，形成一颗“临时恒星内核”！ 简单来说，完全体，就是行星级之上的武器！ 一位国级人员难掩震惊：“八百枚.....八百枚.....这是要动用举国之力来击杀林野.....” 聚能收缩核爆武器的数量，整个国家只有875枚。 动用八百枚来专门杀一个人...... 所有人怔怔望着总司长。 他们感受到了夏国第一交椅的必杀之心。 “通知西北驻军基地，准备发射武器吧。” 总司长拍了拍桌子，压住了全场的声音。 他淡淡地回头一瞥，位居主位的夏主王岳，默然点头。 ...... 西北驻军基地，也是一座基地市。 然而这座基地市到处都是“钢铁森林”。 随处可见的巨型炮管在基地市的城墙上。 每条街道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与重型主战坦克在巡逻。 半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军队直升机。 与民生高度发达的青阳市不同，西北驻军基地市，是一座由军队控制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八的军事基地市，只因为这里位居西北，而西北的荒漠，是来自北冰洋的磅礴灰雾，时时刻刻，这里都在爆发人类与厄化物的数量级战争。 除过高度发达的军队，这里还是夏国军事武器的研发地和储存库。 此刻，西北驻军基地的北部储存库。 位居地下三百米，蚁巢般的地下结构密密麻麻。 一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一位肩抗三颗金星的将军，看着京都市传来的情报不禁愕然。 京都夏宫急报：半小时内，发射八百枚聚能压缩核爆武器，以下为目标坐标...... “八百枚！”上将的眼皮不禁跳了跳。 身为西北驻军基地市的最高长官，他拿起电脑，亲自拨给夏宫以求证。 然而夏宫的态度很明确：此命令已通过夏宫半数以上人员同意，立刻执行！ “立刻执行？”上将震惊不已：“什么事这么紧迫？” 因为他也算是夏宫一员，只是身处边疆，镇守国门罢了。 接电话的夏宫国级人员声音冷得像刀：“岳将军，您可以通过夏宫内部频道来查看任务详情，但在此之前，请您牢记，任务时间，只有半小时，此事关于国运，一分一秒都不得拖延。”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 岳将军沉思片刻，随后向地下储存库发布了命令。 他签署姓名，按下手印，快速审批所有武器出舱的程序。 五分钟后。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位于地表的导弹发射舱缓缓打开了两侧直径五十厘米的合金钢板，露出里面深邃不见底的黑色，那里直通地下的发射底座。 此刻，八百枚浅灰色的聚能压缩核爆武器被程序推到了发射底座。 每一枚核爆武器的体型都不算太大，长度只有两米，直径只有半米。 但是八百枚加在一起，那可就多了。 五十枚为一排，足足十六排，整齐地出现在发射底座。 负责启动推进程序的军官在推动摇杆时都懵了，脑子嗡鸣作响。 八百枚核爆武器？这是要一股脑投放进灰雾里面？ 难道是军部发现北冰洋的灰雾里又出现百万数量级的厄化物了？ 我们西北驻军基地是又要打响百万级的灰雾战争了？ 他不曾想过，这足以引发百万数量级战争的核爆武器，最终目的居然只是针对一个人类.....又或者说已经不算人类了。 “武器已就绪！” 第七分钟，岳将军的耳麦里便传来请示。 “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岳将军看了眼时间，嘴唇动了动，似乎嘴边的话变了个风向。 他说：“等待我的命令。” “是！” 随后，岳将军摘下耳麦，独自离开指挥室，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打开军队内部频道，手指在屏幕边抖了抖，最终按在了总军长的头像上。 嘟嘟嘟嘟...... 四声盲音过后，私密频道被接通。 “喂？岳震天。” “总军长，是我！”岳将军压低声音：“我这边已经按照夏宫指示启动了核爆武器，箭在弦上，随时发射，我想问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你等我消息，就这样。” 然而没说两句话，总军长那边就主动结束了私密通过话。 ...... 京都市，全国军部，最深处的办公室内。 挂断岳震天的电话，总军长转身拿起另一个电话。 “喂，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清了吗？” ...... 青阳市。 圣彼得大教堂。 杨小玲捂着电话的手掌在剧烈颤抖。 她咬着牙，已经冒白的双鬓有杂发被狂风卷起。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夏宫那边居然要杀了林野。 理由竟然是怀疑林野会影响夏国的稳定。 “狗屁！”这位全国总参谋长忍不住怒骂：“什么为了全国稳定！都他妈的是怕自己的权力被削弱！两百年前陈烨先辈死后的那动乱二十年，就是因为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借着清理叛徒的理由兴风作浪，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总军长在那边听着杨小玲的怒斥。 “杀林野！他们知道杀林野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我亲自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看看戏吗？” “他们知不知道，我已经跟林野谈过了，你们都没见过林野，只有我！只有我跟他面对面谈过，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性，什么精神病，都是狗屁！他们.....他们就是怕此时此刻！” 杨小玲愤怒地抬头望去。 林野正在与圣保罗拳脚争锋。 他背后的那座陈烨虚影也在进攻。 她咬着牙说：“他们其实怕的是......陈烨。” 第五十章 一切走向崩坏 地下基地办公室里。 听着杨小玲的怒斥，总军长沉默了良久。 他经历过无数次战争，身上装满了荣耀的伤疤，作为军人，他问心无愧。 可作为夏宫的第二把交椅，他却无法与总司长以及那位在这件事达成共识。 杀林野，他们知道杀林野意味着什么吗？ 总军长无声地苦笑一声。 杀林野意味着与五禁级交战。 五禁级，那是人类尚未踏足的领域。 谁也不知道五禁级的生命究竟有多少难以想象的手段和实力。 若是不成功，那将是整个国家的灾祸。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那为什么总司长非要杀林野？ “他们其实怕的是.....陈烨。” 当电话那边的杨小玲说出这句话时，总军长浑身微微一颤。 这层脆弱单薄的窗户纸终究还是被捅破了..... 陈烨这个名字实在太过于耀眼了，就像是明灯矗立在一代代夏国人的心中。 在那段充满血与火的艰苦岁月里，夏国分崩离析，风雨飘零，内有超凡者兴风作乱，称王称霸，犹如军阀，外有灰雾不断侵蚀，厄化物吃人，杀人，血雨连绵倒灌山河，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夏国将要灭亡，人类将要灭亡。 可是陈烨那批人出现了。 他们宛如人类积攒了几百年的天纵英骄。 带领夏宫走出尸山血海，带领夏国人重建家园，百废待兴。 当初那场席卷数千万人的二十年动乱，最初的源头，就是陈烨去世。 因为陈烨太过于有影响力，在某场祭奠他的仪式上，有人犯困打瞌睡，就此，被私欲熏心者借机拉开了清算叛徒的革命，何为叛徒？简单粗暴，忤逆陈烨等先辈者，就是叛徒！ 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可能被扣上叛徒的帽子。 而现在，似曾相识的画面诞生了。 但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清算叛徒，而是清除国之隐患。 何为国之隐患？借助陈烨名声扰乱民心者，便是国之隐患。 ...... 唉。 总司长幽幽叹了口气。 “你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杨小玲咬牙切齿。 “不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林野究竟有多强。” 天穹中，林野踏空而行，拳锋卷起烈火与雷霆，巨大的虚影破开虚空，每一次挥拳，都能划出黑灿灿的虚空裂缝，周围风浪狂涌，恍惚末世之景。 “我不同意！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杀林野！” 杨小玲愤怒道。 总军长叹气：“那位，默许了。” “这夏国不是他王岳的一言堂！”杨小玲的愤怒在听到这句话时达到了顶峰，若非她下意识控制着力量，此刻手掌已经因为愤怒而攥碎了电话，饶是如此，她的周身都不断爆发着情绪所导致的红色波浪。 姜毅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我要立刻启动全国高层夏宫视频大会！” 说完，杨小玲挂断电话，随后通过内部权限，直接向全体国级人员发布了视频会议的通知。 ...... 此时，大部分的国级人员还都停留在夏宫的会议室内。 看到杨小玲的消息弹过来，人人脸色一顿，各怀心思地左右观察。 最高处，总司长面无表情地点击邀请。 同时，视频会议在夏宫的大屏幕上展开。 杨小玲出现在大屏幕上，背后就是圣彼得大教堂。 “你们！” 因为愤怒，杨小玲的脸色血红一片，她通红的双眼仿佛能穿透虚拟网络，狠狠刺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要杀林野？” “我以夏国总参谋长的名义正式表态，我不同意！” “我若不同意，此方案便不能进行！我具有一票否决权！” “不仅我不同意，参谋本部的所有成员，也都不同意！” 她失了姿态，愤怒地咆哮着。 而总司长始终面无表情，忽然间打断了杨小玲。 “杨总参谋长，请你此刻确定你的立场是否受到了未知影响。”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雷霆般骤然炸响。 半数国级人员脸色轰然大变，眼神惊骇到质疑自己的耳朵。 而杨小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她几乎颤抖着看着屏幕。 “什么.....” “杨总参谋长，你之所以能成为总参谋长，是因为你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可若是.....”总司长忽然冷冷笑了：“若是连你的立场都被影响了，那我更加确信，必须要杀林野。” 总司长冰冷的声音犹如审判之音，带着雷霆惊世之意，回荡在所有人耳畔。 “你身为国家总参谋长，应该想的是如何稳定国家，带领国家走向光明。” “那些青阳市新城区的民众们被蛊惑我不在意，因为有的是办法帮助他们恢复清醒。” “可我没想到，居然连杨总参谋长你都被影响了立场。” “如此这般，你是否还有资格担任总参谋长这个实权职位，我保持质疑态度。” 眼神惊骇的国级人员们纷纷望向首位的那道身影。 然而，夏主王岳始终脸色冰冷，面对高层的惊骇注视，他没有站出来说半句话。 仿佛天帝者漠然观望人间厮杀，而无动于衷。 这一刻，无数高层心中绝望，因为他们已经彻底看清楚了。 最高层.....这是要清理.....门户。 或许是刻意而为，又或许是杨总参谋长刚好挡在了路上...... 而电话那边，杨小玲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最高层居然将矛头对准了她这个总参谋长。 手机疯狂响起消息音，不用想都是参谋本部的成员们发来的。 天狂风虐，杨小玲的脸色浮现起一抹决绝与苦涩，她望着屏幕那边，那张熟悉的脸，轻声问：“成昆，你确定要这么与我对话吗？你想试图将这个国家的总参谋长拉下马吗？” 总司长成昆冷笑道：“杨总参谋长，从此刻来看，你的确不配继承陈烨总参谋长的衣钵，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只是被外物影响，回来吧，回到夏宫来，熟悉的环境终究会让你恢复过来。” 呵.....杨小玲惨然一笑，随后骤然狠辣。 她能以女子之身走到这个位置，不是没经历过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势。 论手腕，最高层的这几位谁也不比谁的差。 “你要敢杀林野，我就跟你爆了。”杨小玲说。 总司长成昆暴怒：“将场上所有参谋本部的国级人员请出去！接受调查！” 大批量的京都警卫，在杨小玲的注视中，涌进会议室，她骨节发白，愤怒至极。 “成昆！你敢！” “为国为民，我有何不敢！全都请出去！” 在面色如铁的京都警卫们的枪口中。 所有参加夏宫会议的参谋本部成员，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强行带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杨小玲看得双眼猩红，恨不得撕碎成昆。 然而她身处青阳市，有心却无力。 成昆发出最后通告：“杨总参谋长，距离核爆武器发射还有十五分钟，你还有机会离开那里。” “我不走，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连我都敢一起杀了。” 成昆眼皮微微一跳，余光撇了眼主位上的王岳，看到夏主没有反应后，便回眸凝视屏幕。 “杨小玲，人之命运，亦可自己争取，生死有命，你自己决定吧。” 砰！高层视频会议被强行掐断了。 看着雪花纷乱的屏幕，杨小玲浑身的血在愤怒咆哮。 她抬头望了眼正在与圣保罗厮杀的林野，沉默片刻后，掏出消息音不断的手机，将其捏碎，随手一扔，然后看向姜毅。 “总参谋长.....” “你们离开这里，这是命令。”杨小玲平静道：“还有，通知青阳市三大部门，严谨任何人进入老城区，另外将警戒线往后拉两公里，确保核爆武器不会伤害到任何无辜者。” “我.....” “走，这是命令！” 第五十一章 死神如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随着姜毅等人咬牙离去，就只剩下杨小玲还在这边。 而青阳市的官方各大部门，已经被京都市的参谋本部联系爆了。 参谋本部成员们的信息犹如雪花般纷至沓来，每一位都是掌握实权的大佬，每一位在政务系统都有着强大话语权，这让青阳市官方焦头烂额。 总长司徒南方擦了擦脑门的冷汗，端着电话，不断给对面点头哈腰。 “是是是，我们正在联系杨总参谋长......” “核爆武器投放？在老城区？我们没接到通知啊.....” “是是是，我一定将杨总参谋长带出来......” 此刻司徒南方都快疯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不受控制的程度。 夏宫最高层要对老城区投放核爆武器，偏偏杨总参谋长还在爆炸范围内。 参谋本部的大佬们又在那边疯狂催促，施加压力。 这让刚刚继任的司徒南方感到万般迷惘。 他站在繁华大街，怔怔地望向老城区方向。 那毁天灭地般的战斗画面.....一会儿后就要成为人类核武的绽放舞台...... ....... 杨小玲重新启动第三银龙战甲，咬牙冲到半空中，一边竭力靠近林野，一边用战盔内置的扩音器发出疯狂呐喊。 “走！走！快走.....” 然而，林野的注意力都在圣保罗身上，而且他们的战场高度越来越高，四周都是能量爆发的嗡鸣声，导致根本听不到杨小玲那微弱的声音。 轰隆！！ 林野的拳头终于穿透了圣保罗的耀世之光，携带将近万吨的巨力，狠狠砸在圣保罗胸口。 万吨巨力汇聚在一个点上，爆发出极致的冲击力，圣保罗的衣服瞬间破碎，胸前血花四溅，一根断裂的肋骨从胸腔里迸出，坠落向地面。 圣保罗捂着胸口，赞赏地看着林野，随后摇头，继续与之厮杀。 天赋再强，若是不归同流，那便是死敌。 既然用语言驯服不了这头烈马，那就用绝对的武力和现实压制！ 而林野愈战愈勇，他的肉体在迅速适应着五禁巅峰的强度，每一次攻击都变得愈发精准凶狠，战斗风格也逐渐变得狂野，他渐渐不再使用宇宙法则，而是单纯依靠肉体的强度，如最原始的野兽般发动攻击。 发现林野注意不到自己，杨小玲心一狠，启动全功率，径直朝着两位神的战场冲去。 半神级的战斗仅仅是余波，就让杨小玲感到万刀刮骨。 她身上这套代表着夏国最顶尖工艺与科技的战甲，因为承受不了战斗余波，而不断发出警报，她的战盔分析面板也在发红，代表着战甲正在遭受破坏。 杨小玲没有管这些。 战甲开始出现裂缝。 一丝能量乱流顺着裂缝钻进战甲内部。 顷刻间，整套战甲的内置系统陷入疯狂。 “启动最终防御系统！” “正在清除外界干扰.....清除失败。” “启动全功率保护模式.....核心正在遭到破坏！” “警报！警报！请驾驶者立刻远离危险地带！” “检测到有极高强度能量正在入侵.....” 真是聒噪！ 杨小玲关闭了所有语音提示。 她还在不断拔高。 终于，林野用余光发现了杨小玲。 “别愣神啊。”圣保罗一拳打在林野的腹部，恐怖的能量直接在击中部位掀起能够撕碎金属的能量狂流。 林野疼得直皱眉，他的腹部肌肉正在抽搐痉挛，虽然不至于直接被打破防御，但感觉五脏六腑都随着这一拳搅动起来。 真疼。 “林野！林野！” 发现林野投来目光，杨小玲激动万分。 她用最大的声音呐喊。 “快走！夏宫要杀你！” “核爆武器！” “他们要用核爆武器杀你！” “快走......” 林野用手掌劈开周围的能量乱流，让杨小玲的声音能够传递到自己这里。 听到这些话，他的脸色先是短暂的呆滞和不可置信，随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 就在这时。 一声声撕碎空气的音爆声突然出现在远处天际线。 只见一颗颗带着白色尾浪的小圆点正在朝着这边冲来。 淡淡的聚能能量以浅蓝色电弧的形式缠绕在四周。 林野和圣保罗都可以用肉眼看得清楚。 ...... 林野的发丝有着鲜血滴落。 他平静地望着袭来的数百枚核爆武器，忽然笑了。 笑声寒凉而极具嘲讽之意。 他没有嘲讽任何人，他只是在嘲讽自己。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早已鲜血淋漓，沾满厄化神圣保罗鲜血的拳头。 觉得有些可笑。 “嗯？核爆武器？” “林野？这就是你不惜拒绝我们也要守护的人类族群？” 圣保罗停止了攻击，祂脸色极端诧异，连祂都无法相信这些话。 ....... 京都市。 总司长成昆正式发布命令：“发射！” ...... 西北驻军基地市，地下基地。 岳震天在久久没有得到总军长的消息后，咬着牙下令。 八百枚聚能核爆武器在发射底座被点燃。 连续不断的发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狂潮，席卷整座地下基地。 无数人震惊得停下手头工作，顺着音源望向地表方向。 荒漠中，裂开的发射井里，一枚枚核爆武器从中窜出，顷刻冲天。 ...... “林野，人类要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来杀死你？“ “这.....很难想象这一幕居然会是事实。” 圣保罗望着远处的核爆武器群，嘴角扯了扯，皲裂的嘴唇流出紫色血液。 祂同情地看了眼林野，旋即挥挥手。 “原本还想着用武力让你认清现实，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林野，我先走了，只要你呼唤我，我还是会来到你身边。” “终有一日你会相信，唯有加入神族，才是永恒不朽，任何族群，都是私欲化身。” “我重新给你时间考虑，是否值得继续守护这个腐朽的族群。” 说罢，圣保罗便离开了此地，身影直接原地消散如烟，仿佛从未来过。 “走啊！走！林野！走！” 杨小玲的声音还在呐喊。 可是下一秒，远处至少几十公里的核爆武器群。 以每秒三十公里的恐怖速度。 瞬间来到了这里。 随后。 死神如雨，咆哮而爆。 第五十二章 神即为无情 那一刻，属于人类的高光时刻出现了。 当第一枚聚能压缩核爆武器爆发出炙热红色光芒。 恐怖的能量瞬间倾泻而出，让空间仿佛人的肠胃一样出现痉挛的迹象。 紧跟着，数百枚核爆武器在林野的周围解体，爆炸，引发空间痉挛。 方圆两公里的空间悉数疯狂扭动，在极致的能量冲击下，迅速发生了坍缩反应。 在此范围内，没有血肉之躯的建筑物并没有受到影响。 但林野的身躯因为与坍缩的空间发生剧烈冲突，而渐渐出现了裂缝，流淌出了血液。 “不！！” 他隐约听到了一声疯狂的呐喊。 回眸望去，看到了杨小玲的银色战甲崩碎成了漫天残渣。 随后杨小玲的脸率先被空间磨灭，露出瞬间存在的脸骨，随后又迅速也被磨灭。 整个身躯就像是挫骨扬灰一样，半个呼吸之间，便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堂堂国家总参谋长，就这样活生生死在了一个暴雨连绵的夜晚里。 林野的眸子微微波澜，他踩着坍缩扭曲的空间，拨开肉眼可见的核爆能量，一步步来到了杨小玲的面前。 他伸出手，手掌之上，杨小玲的尸骨已然化作微尘，散入到坍缩的空间之中。 下一秒。 方圆两公里，空间被彻底引爆。 这一次，万物都没有幸免于难，所有建筑物尽数化作残渣。 一个肉眼可见的浅白色巨大能量漩涡，亦如当年的蘑菇云一样，带着死神的毁灭咆哮，笼罩住了老城区。 这是人类科技超越过去的巅峰之作。 亦被称为，白色死神。 ....... 新城区。 无数条街道。 无数个民众。 鸦雀无声。 他们呆呆地望着那笼罩老城区的白色能量漩涡。 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和耳朵里只有剧烈的嗡鸣声。 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看着大街上四处奔逃的人群，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同样听不到任何有效的声音，脑子里只有剧烈的杂音，仿佛音量键被上帝无情破坏了一样。 “白色死神！” “白色死神！老城区！” “那是核爆武器.....” 无数人在惊慌呐喊，但世界仍旧是一片喧闹的杂音。 哪怕是面对面张开嘴大喊，对面的人也只会睁大眼睛，耳中只有嗡鸣。 在短暂的暂停键之后，新城区陷入极度的慌乱。 代表着思念的白色祭花被一双双鞋子踩成了烂泥。 用心涂画着陈烨画像的气球失去了牵引，在喧闹中独自升天。 国祭日现场的大标语不知何时被推倒了，落寞地倒在地上看着杂乱的人群。 维持现场秩序的官方人员和军队也失去了所有的听觉，只能无力地呐喊，然而无济于事，此时根本没有人能情绪稳定地接受指挥，所有人都在盲目而无知地疯狂逃向最近的房屋。 白色死神，这个代号对于夏国人来说并不算陌生。 毕竟几年前，新闻就报道了聚能压缩系列的诞生。 当时用简笔动画为大众做了科普。 不管是导弹，电磁弹还是一系列的核爆武器，最终呈现效果，就是白色的能量漩涡。 过去是黑色混杂绿色的蘑菇云，为人类科技的最终恐怖。 但现在，白色的能量漩涡则是死神的代名词。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过去只能在新闻上见到的白色死神，还是简笔画的白色死神，居然有朝一日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恐慌彻底占领了所有人的心脏。 有人疯狂奔跑避难，有人跪地不起祈祷，有人躺在陈烨雕像身边，有人疯癫大笑欢呼世界末日..... ...... “疯了.....真的是疯了......” 繁华大街上。 正在被参谋本部大佬们疯狂催促的司徒南方。 手里的电话轰然掉在地上。 电话里面还在传来“立刻救出杨总参谋长！”“组织救援队，赶快啊！”“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杨总参谋长进老城区？”等等声音。 然而司徒南方呆呆地望着远处那片白色的海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位至司长，政途忐忑，大风小浪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一刻，他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呆滞和茫然之中，听着耳中的嗡鸣，颤抖着久久说不话来。 身边的人在疯狂嘶吼，有人想要冲进老城区，却站在繁华大街的边缘颤抖着不敢靠近。 一切都在消融。 甚至连中心医院也都在消融。 林野一步步来到中心医院，目光所及，皆是烟消云散。 一个疯老头跪在医院门口，看到林野，大喊：“都是你招惹来的灾祸！” 随后整个人被坍缩能量磨成了粉末。 林野呆呆地望着整座医院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似乎看到了徐昕的五官在虚空中对着他笑。 回过神来时，那张熟悉的脸却早都寻找不到。 住了五年的三号病房消散在医院的粉尘之中。 曾经熟悉的一切都渐渐找不到踪迹。 “林野！林野！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去了？” “徐姨给你留了饭，就在锅里，我还得值班，你记得吃啊。” “小野，周末了想吃啥呀？隔壁街的自助炒菜怎么样？” “唉你这孩子，那个望远镜坏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休假了我拿去修。” “别哭，我一直在。”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 “愿我的孩子岁岁平安。” “你吃饭了吗？还有钱买奶糖吗？” “夜里做梦，梦到你喊我妈妈了。” “我在。” “我上班去啦。” “记得按时吃药。” “不怕不怕，医疗技术一直在进步嘛。” “晚上不准偷偷跑出去！” ..... 他似乎听到了那些早就听腻了的话。 他竖起耳朵，想要多听一点，却发现这些声音从未出现过。 只是他的脑子储存了这些话，平时没有察觉，偏偏在这会儿向他输出。 一枚糖果纸飘过林野的眼前，吸引着他的目光，随后磨灭消散于能量风暴之中。 徐昕没了。 他默默地站在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徐昕已经死了。 徐昕死了..... 那个比亲生母亲还要尽心尽力的养母死了..... 林野抬起手掌，看着正在皲裂的掌心纹，他忽然笑了。 原来奉献的尽头，就是献出一切啊。 他忽然疲倦了。 猛然回忆起曾经与先驱站在条件艰苦的战壕，挥斥方遒，意欲光复夏国的画面。 难道非得失去一切，才有机会走到大河的对面吗？ 我是灾祸，那老头说得没错。 是我亲手酿造了这一切。 ......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黑色瘴气从林野的体内散发而出。 他的黑发疯狂生长，焦黑如碳的身躯出现了令人疯狂的纹路。 苍劲，古老，神秘，强大的黑色纹路遍布全身。 林野的模样彻底变了。 ...... 第五十三章 掌律与司命成立 当肉体消散，人会去到哪里？ 曾经有个医学团队耗费三年时间，将一个原本被宣判脑死亡的病人拉回人间。 重新睁开眼睛时，病人浑身僵硬，瞳孔涣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学团队悉心照料，直至病人恢复了语言功能。 他们迫不及待地向病人询问，脑死亡之后的情况。 病人说他好像陷入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大河之中。 没有前后左右，没有回忆跑马灯，只有无尽的迷惘。 他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幻境还是现实。 只知道自己在那条大河里见到了许多恐怖离奇的画面。 医学团队感到震撼，他们更加迫切地追问病人，那些是什么画面。 病人苦思冥想，最终却苦涩地表示，他已经遗忘了绝大部分画面，甚至他正在遗忘自己见过那些画面的事实，到最后，他只能勉强想起，自己见过，但具体是什么画面，以及是不是真的见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此时此刻，杨小玲看到了那条大河。 她像是虚无的灵魂游荡在这条金光灿灿的大河面前。 大河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金色殿堂。 “你已经死了。” 林野忽然出现在杨小玲的面前。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杨小玲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尊类人形的生命体。 纯黑色的头发飘散在四周，古老的纹路遍布全身。 林野体态修长，脸颊有着淡淡的黑色角质层，仿佛鳞片一样。 他的双眼是纯白色的竖瞳，完全不是人类的眼睛。 “你已经死了。” 林野没有回应，只是淡漠地重复了一遍。 我死了..... 杨小玲缓缓瞪大眼睛。 林野伸出手掌，他的手指萦绕着金色的光。 看起来就像是神明伸出来的阶梯，代表着生命的升华。 “我带你，走向生命的最终形态。” 林野说道。 杨小玲犹豫片刻后，缓缓伸手抓住了林野。 两人转身走向那座金色宫殿，脚掌踩在晃动的金色大河之中。 这一路似乎就是生命升华的道路。 杨小玲用漫长的时间消化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后，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她想起了，想起自己是死在人类的核爆之中。 多么可笑啊。 一生为了夏国而奋斗，最终却死在夏国的手中。 就像是曾经的齐王韩信，若他想要反，顷刻间能拉起三分天下的局势，可他没有，忠心耿耿为刘邦建立了汉朝，然而谁能想到，堂堂兵线，到最后却是被一群女人杀死。 只因太年轻了。 而且还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杨小玲忽然大笑起来。 他妈的功高盖主，当初如果没有陈烨他们站住来，哪有现在的夏国！ 都是一群狗娘养的白眼狼！ 金色神殿为杨小玲敞开了门户。 她看到了神殿里面，那座神色器宇轩昂的雕像。 “你是否有恨。” 林野低眸问道。 杨小玲咬牙咆哮：“恨不得杀进夏宫！撕碎妖孽！” “他们妄想折断我们的脊梁让我们跪。” 林野伸出手掌，掌心对准了杨小玲的额头。 “现在，我赐予你崭新的生命，你可愿意？” 杨小玲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将头颅重重落下。 “愿听从您的召唤！” 林野低眸望着杨小玲，随后口中喃喃：“司命则规，律法天定......” 伴随着无数金光从林野掌中涌出，杨小玲的生命气息开始发生转变。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林野的神宫司命。” “我之荣辱，即为你之荣辱，你之喜悲，即为我之喜悲。” “我是过去的辉煌光耀，也是明日的不散梦魇。” “我奔向地狱，你即是撕开地狱的手。” “我走向天堂，你就是叩开天堂的剑。” ....... 在漫长的授权仪式中，杨小玲的意识渐渐发生改变。 “这是.....灵魂体？” 浑身金色羽翼的杨小玲好奇地走到外面，透过大河看自己的模样。 她的背部出现了类似金色羽翼模样的衣袍服饰，垂落在地上。 头发变为了金色的丝线，冥冥之中与整座神殿相连接。 最为震撼的是，她抬起手掌，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在这里拥有近乎主宰般的能力。 抬手，一股飓风应心而来。 落掌，大河奔腾，咆哮如雷。 她回头望去，只见林野仍旧矗立在神殿最中心，漠然地注视着她。 “拜见吾主！” 接受了林野的授权，杨小玲已然明白了这里究竟是哪里，明白了自己现在何种存在。 司命神官，主管三使，神宫至高执掌者之一。 林野赐给她第二次超凡的生命。 “拜见吾主！” “起来吧，你先自己熟悉环境。” 林野说罢，转身走到了神殿的后花园当中。 在这里竟然有着茂盛的瓜果蔬菜，一道辛勤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神宫之内，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要林野愿意，可以将这里的时间调节成万倍速。 但他只是暂时将时间快进了三年左右。 在神宫的三年时间里，徐昕从最初的惶恐，迷茫，无助渐渐变为习惯和适应，最近更是在神宫开辟出一个花园，里面不仅有各种花草，还有最新鲜的蔬菜。 “妈，又在翻土了？” 林野的眼神不再冰冷生硬，他带着柔光，笑呵呵地走进花园里。 那道忙碌在瓜果蔬菜之间的身影抬起脊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徐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哈哈地说：“你管你的事就行了，不要管我。” “妈，你好歹是第一神官掌律，谁家掌律神官整天种瓜摘豆呢。” “你还好意思说啊，那不是你还没有三使吗？” 徐昕说完，坐在土埂边，有些犹豫地问：“那个.....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林野的眸光瞬间变得寒凉如刀，他冷冷笑了一声。 “妈，别担心，你失去的，我都会为你找回来。” ...... 第五十四章 哀嚎冲进老城区 半个月后。 老城区的能量乱流终于彻底消散了。 青阳市官方第一时间组织了数批救援队进入老城区。 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夏宫，无数大佬也在幕后紧张地观望着这场救援行动。 可笑的是，说是救援，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是救死人。 参谋本部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最前面的主位空荡荡。 楚乾坐在旁边，他抽着烟，紧皱眉头，打开了实况直播。 “半个月了，如果杨总参谋长活着早都被发现了。” 一位参谋长冷笑连连：“说到底，这不就是给我们作秀看的吗？” 在座的人脸上都浮现起愤怒和冷笑。 青阳市那边越是嚷嚷着要组织救援，在他们看来越是引人发笑。 距离核爆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从卫星上看，老城区满目疮痍，就连那位强大到比肩神明的林野都不见了踪迹，疑似被核爆杀死，那杨总参谋长还能活着？ 作秀。 彻头彻尾的作秀！ “楚部长，我忍不了。” 参谋本部一共三位部长。 此时另一位部长，云隆拍着桌子愤怒起身，大口呼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最近这些日子，我们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施压也好，抗议也好，罢工也好，统统没有作用！” “镇魔司那边压根就不理会我们参谋本部。” “就连夏主王岳都对我们的声音视若无睹。”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和平解决，楚部长，你现在也看到了，那群人在作秀啊！他们哪里是在救援杨总参谋长？他们分明就是在侮辱我们！” “你今天就给个话吧，你答应不答应，我们使用武力手段？” 楚乾撇了眼云隆：“武力手段？你打算怎么使用武力？” “强行开启国家大会，弹劾成昆！参谋本部有这个权力！” “那假如夏主不答应开启国家大会呢？” “再者说，成昆的镇魔司.....你觉得我们有能力打赢吗？” 云隆顿时哑言，嘴唇张了张，最终愤怒地猛砸桌子。 “那你说！那你说啊！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骑在我们头上侮辱我们？” 此时大屏幕里，显示青阳市的救援队已经越过繁华大街，正式进入老城区。 所有救援人员都装备全套防能量设备，银白色的防御服将每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银色大粽子。 救援队的前面是荒凉贫瘠的街道，再往前，就没有街道了。 在聚能核爆的破坏下，以圣彼得大教堂为中心的半径两公里，全都化作乌有，只剩下焦黑色的建筑残骸和粉尘堆积而成的奇观。 地面凹凸不平。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酸味。 这是能量剧烈冲击所留下的痕迹。 “报告，正在前往圣彼得大教堂，目前无发现生命体。” 一个救援人员拿着通讯器，身后跟着两个手持检测仪器的队友。 “我们正在前进，持续检测，完毕。” 忽然间，视角转动，隐约可见在繁华大街的另一边，也就是新城区的方向出现了奇怪的骚动。 ....... “站住！禁止前进！！” “站住！站住！啊！” “警戒！出现陌生男性，年龄约三十五岁，精神暴躁，实力强大，他正在强行闯进封锁圈.....啊！” 一个警卫忽然被人一拳打出十几米远，惨叫着倒在地上。 “该中年男性具有极强战斗力！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等等！等等！他是杨圣！是杨总参谋长的直属超凡者！不要开枪！” 青阳市的官方人员呐喊着。 可是来自京都的超凡力量已经在此集合。 一个个身穿黑色风衣，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 人人手中都持有一把黑金色的长刀，刀柄上刻着京都的徽章。 为首者，持有两把黑金长刀，身材修长，高越两米，抱臂观望，眼神冷漠。 无时无刻散发着属于三禁级的气息。 而他的对面，杨圣正在一边流着眼泪和鼻涕，一边哭嚎着挥舞拳头，额头的第三颗淡金瞳孔睁开，不断涌出金色气浪，席卷杨圣全身，让他的拳头带有万钧之力。 “呜呜呜，你们都是坏蛋！” “坏蛋！大坏蛋！让开啊。” “呜呜呜，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竟一时之间，一拳拳打得封锁圈出现疏漏。 就连附近的重型主战坦克都被其打出几个窟窿。 而全副武装的普通士兵，更是连一拳都挡不住，一个个吐血倒飞出去。 “什么情况，一个弱智，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实力？” 第五剑锋眯眼看着杨圣，身为从京都而来的三禁级超凡者，他也算见多识广。 此刻却有些看不清杨圣的底细。 但没关系，国家的机器是可以碾碎任何狂妄的生命体。 “拿下他。”第五剑锋冷漠开口。 霎那间，所有超凡者握紧黑金长刀，杀气腾腾逼向杨圣。 “等等！别动手！” 司徒南方问询赶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顾不得姿态，他扯掉西装和领带，冲到杨圣身前。 “你要做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司徒南方咆哮着，浑身颤抖。 第五剑锋微微眯眼：“哦？司徒总长，他很有身份？” 司徒南方咬牙道：“他是国家级超凡者，享受国家级待遇，他是杨总参谋长亲自聘请进入参谋本部的超凡者，直属杨总参谋长，除此之外，不听命于任何人！” “第五剑锋，你是镇魔司的人，你没有权力攻击参谋本部的超凡者。” 闻言，第五剑锋微微吃惊，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鼻涕眼泪长流的杨圣。 “他？他这副模样还是国家级超凡者？” “这是聘请记录！” “哦好吧。”第五剑锋忽然冷笑：“司徒总长，既然如此那我不管了，就由你们来阻止他吧。” 说罢，第五剑锋收起刀剑，冷笑着后退几步。 而没有了超凡者控制的杨圣，此刻就犹如野兽般哀嚎着冲向老城区。 司徒南方脸色变了又变。 阻止杨圣？ 青阳市哪有能阻止杨圣的战力啊。 第五十五章 神明出生 士兵们纷纷溃败，根本无法挡住杨莽撞的冲锋。 杨圣就像是一辆坦克，疯狂撞开面前的所有东西。 他大声哭嚎着，嘴里不断念叨着“林野”两个字。 “挡住！挡住啊！” “不行啊，他的拳头力量太大了，连防爆盾牌都一拳打碎了。” “挡不住。” 纵然周围不断有士兵赶来，但是杨圣仍旧冲破了封锁线。 他撕开铁丝网，手掌被刺得血肉模糊，却没有察觉，只顾着大哭和冲锋。 司徒南方眼睁睁看着杨圣冲进老城区，背影愈发遥远。 第五剑锋冷笑道：“司徒总长，不是不让我们出手么？” 司徒南方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第五剑锋，只是给已经进入老城区的救援队下令，让他们注意杨圣的踪迹。 ....... “呜呜呜，林野，林野你在哪？” “不是说好你要来带我走的吗？你不要我了？” “呜呜呜呜......” 杨圣痛哭流涕。 周围熟悉的街道已经变得满目疮痍。 越是看到这些景象，杨圣越是哭得厉害。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只有好和坏。 现在很坏很坏。 他的脚上没有鞋子，看得出来是听到消息后就立刻跑了出来。 赤脚走过一条条街道，终于来到了老城区的深处。 荒芜.....废墟.....杳无人烟..... 曾经的中心医院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残骸。 满地都是不知名液体凝固后的黑色硬块。 咔嚓咔嚓.....杨圣走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撒谎！撒谎！说好的你带我走的，都说好的，你骗我......呜呜呜......” ...... 另一边，救援队正在仔细排查每一条街道。 他们得到的指示是，必要确定核爆区域有没有生命迹象。 现在已经排查了七条街，再往前就是核爆中心点，圣彼得大教堂。 一个队员忍不住吐槽道：“队长，不是我说啊，几百枚聚能压缩核爆武器一起释放，就算是最难死的细菌都死了千百次，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 救援队长沉着脸说：“上面说了，我们只管排查，不管事实。” “我们想管事实也没资格管啊。”队员咋舌：“几位最高层的大佬斗法，咱们这群小喽啰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队长，听说....参谋本部那边有情况？”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救援队长瞬间怒喝。 队员们也不敢再多问，埋头继续检测。 检测器始终都散发着绿光，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来到了圣彼得大教堂，这里只剩下残骸和满地的黑色凝固体。 救援队员们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就在废墟残骸的里面，隐约有个竖形的东西。 他们惊诧一声，快步赶去。 拨开云雾见晴天，这是个类似人形的黑色凝固物，勉强能看出脑袋和胳膊腿，一名队员小心翼翼走近，见到该物体没有反应后，立刻着手检测。 ....... 京都市，镇魔司。 身着黑色西装的成昆死死盯着实况屏幕。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插在一起，手指筋骨不断跳动。 微微浮动的太阳穴暗示着这位总司长内心的不安。 林野有多强，他当然知道。 超越四禁级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 因为他本身就是站在无数超凡者之上的顶级强者。 是夏国寥寥无几的四禁级强者的一员。 身为四禁级，成昆很清楚这个生命阶梯的深度有多么可怕。 越是修炼，越是感到四禁级没有极限，因此越是对林野感到惧怕。 他可以做到一拳打碎一座大桥，但在看到林野与圣保罗的战斗画面后，他立刻意识到林野有多恐怕，这样能随意毁灭一切的人物怎么能留在夏国？ 对国家而言是无法控制的绝对隐患。 威胁性甚至超越了外面的灰雾。 因为古往今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有从内部出现动乱才能瓦解一个庞大存在。 杀林野，必须杀林野。 成昆此刻的内心戏很多。 他不断回想着自己的每一句话，确保逻辑上没有问题。 仿佛这样，就能够消除他内心深处对林野的恐惧。 “报告！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 实况屏幕里，救援队员们放下检测仪器。 毫无生气的黑色凝固物并没有生命迹象。 呼！成昆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只要没出错就好！ 林野活着，或许有更大价值。 但夏国宁愿不要这些价值，也不愿承担内乱的风险。 成昆喃喃自语，松了松领带，可是下一刻，实况屏幕里忽然出现的巨变，却是让他的手指僵停在半空。 ....... 咔咔咔咔...... 黑色凝固物突然出现了裂缝。 令人牙齿发酸的分裂声越来越频繁。 救援队员们瞳孔收缩，他们颤抖着注视着，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在黑色凝固物表面，直至整个凝固物遍布裂缝，仿佛一颗即将破碎的鸡蛋。 “这....这.....” 有人胆颤心惊，下意识地后退。 “走！赶紧走！” 救援队长一声嘶吼，让队员们如梦初醒，纷纷冷汗直流地疯狂后撤。 咔咔咔咔......砰！ 第一块黑色碎片掉落。 随后势不可挡，越来越多黑色碎片坠落。 刚才还毫无生气的黑色凝固物，此刻散落无数碎片。 渐渐显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双纯白镶金圈的竖瞳率先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随后面部所有黑色凝固物纷纷脱落，露出一张冷峻如刀，淡漠如神的中性脸庞。 淡白色与淡金色缠绕的细线纹路从额头流出，两股分流向两鬓，从两个鬓角贯穿脸颊两侧，两股则顺着眉间向下延伸，如弯刀般将眼眶环绕了一圈，与外侧两股形成交点，远远望去酷似一张神像面具。 此刻，那双纯白金圈的竖瞳冷漠地凝视着所有救援队员。 “ 这.....!”救援队长喃喃自语：“怎么可能真的还有人活着啊......” 第五十六章 碾压 仿佛石油凝固后的黑色物质不断脱落，一具崭新而充满神性的身躯出现在了无数人眼中。 祂有着披散到脚边的黑色长发，除过脸部有着金白双色贯穿的细线纹路以外，身躯还有着黑色仿佛图腾般的线条覆盖着四肢，微微耸起的胸膛虽然并不饱满，但却充满协调感，仿佛这是生命细胞经过亿万次演变之后得到的最佳结果。 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救援队员们竟然情不自禁产生一种目睹天神下凡，忍不住想要跪在地上渴望神明垂怜的情绪。 救援队长迅速意识到情绪的变化，他扭头一看，有些队员已然眼神涣散，一副痴迷的模样。 不对劲！他的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悚感涌上心头。 他强忍渴望靠近那人影的冲动，奋力大喊，呼唤队员们撤退。 然而，已经有人痴痴地走向那人影，眼中满是渴望，嘴里喃喃自语。 “带上我带上我，神啊，带上我......” 救援队长拿起通讯器，疯狂呐喊：“呼叫救援！呼叫救援！” 嗡嗡嗡嗡......天空中出现了大量武装直升机，导弹舱和机炮已经启动。 第五剑锋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还有所有京都来的顶级超凡者。 除此之外，附近基地市调拨而来的军队也在迅速赶来这里。 繁华大街那边一片混乱，夏宫的命令已然传递到了这里。 进发！进发！进发！！！ 在京都市的镇魔司总部里，总司长成昆目眦欲裂地大喊。 看着屏幕里的那道人影，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 是林野吗？ 不可能，可是不可能啊！ 八百枚聚能核爆武器，难道还杀不死一个人类？ 难道林野真的已经超脱碳基生物的范畴了？ ....... 嗡！！ 林野淡漠地抬起眼眸，望向夕阳中正在赶来的直升机。 地面震动，一辆辆重型主战坦克碾碎废墟，搭配着无数步兵涌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初他从圣彼得大教堂赶回医院的时候就是这般。 军队包围，武装威胁。 现在还是这般。 “呵。” 林野吐出一口讥讽的轻笑。 现在的他早就超越了普通五禁级生命。 八百枚聚恒核爆武器都无法杀死他。 难道夏国还天真地以为这些普通军队能挡住他吗？ “吾主。”杨小玲站在神宫大门口，通过林野的视野，她同样能看清这些画面，此刻她的额头青筋不断跳起，愤怒无法压抑，开口道：“如果您不愿脏了您的手，那就让我来处理吧！” 已经死过一次的杨小玲，彻底对夏宫灰心绝望。 不，准确来说她对至高层失去所有感情。 剩下的，仅有对这个国家的百姓们还有情感罢了。 林野并没有立刻答应杨小玲的请求。 他终于动了，走出一步，那一刻，天穹昏暗，雷光涌动。 他抬起手掌，下一秒，所有武装直升机陷入瘫痪，尽数坠落。 他眸光一扫，金白圣光从眼中喷涌而出，所到之处，万物裂如刀割。 轰轰轰......！ 能够在灰雾战场中打出战绩的重型主战坦克，此刻仿佛纸糊的一样，一个个接连爆炸。 先前林野在回援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出手摧毁坦克和驾驶员，那是他的心善。 但现在，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善意留给不值得的生物。 “这.....” “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士兵们眼睁睁看着一辆辆坦克爆炸，火光冲天。 他们眼神战栗，连手中的钢枪都有些握不稳了。 当林野彻底大开杀戒，注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与杀戮。 武装直升机如雨水般坠落，与地面上爆炸的坦克群融合，让火海更加汹涌茁壮。 “不行！不能打！不能打！” 军队里，一名军官彻底认清了双方的战力差距，他嘶声力竭地向上级请示。 “撤退！请求撤退！完全被碾压！” “请求撤退！” 两秒钟后，全国军部传来军部最高指示：所有隶属全国军部的军队全部撤走，不准掺和青阳市老城区一事。 得到军部最高指示，现场的所有军官顿时如释重负，他们呐喊着下令，带着所有军队力量急忙朝外面撤去。 “喂！你们干什么去！”第五剑锋急忙拉住一名军官，阴沉着脸要求：“至高层要求，杀死目标！” 军官愤怒甩开第五剑锋，指着对面的鼻子大骂：“你脑子坏了是吧？要打你们镇魔司去打！老是要我们军部替你们开路做什么？妈的，没看到对方连手都没有动，我这边就有七八辆坦克，十几架直升机被毁？脑子不好眼睛也不好？眼睛不好难道连判断能力也没有？” “还有，别给老子整天摆你那臭脸，显得你们镇魔司牛逼是吧？”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带你的人上去打？” “我......” “我什么我？滚一边去！别挡我坦克的路！” 第五剑锋被骂的狗血淋头，一时间竟晕头转向，语塞难言，没有反驳。 而军官一把推开第五剑锋，骂咧咧地带队撤走。 ...... 在坦克和直升机的残骸中，京都超凡者们面面相觑。 军队撤走，那就代表着他们全国镇魔司要承担所有压力。 可......他们看了眼那位弹指间令人类武器灰飞烟灭的人影..... 这谁敢上啊。 第五剑锋的脸色犹如猪肝。 司徒南方在远处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杨圣还在里面！” 司徒南方可是知道杨圣的所有来历，他喊这一句话，看似是阻止一场屠杀，其实就是赌杨圣在林野心中的地位。 尽管“那位”看起来并不像人类，但是他知道，除过林野，没人有可能在核爆武器中活下来。 他满心惊骇，但也只能稳住心神，绞尽脑汁地寻找解决办法。 和谈？和谈是没一点机会了。 如果杨总参谋长还活着，如果夏宫没有发射核爆武器，如果人类善意接纳林野，可能还有和谈的机会。 那就只有赌了。 果然，在听到杨圣两个字后，林野停止了屠戮。 司徒南方死死注意着林野脸上的神色变化。 但很可能，林野神色淡漠如冰湖，波澜不惊。 但足够了。 司徒南方立刻排开人群，强压恐慌，来到林野不远处。 “林野，你是林野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 “......” “林野，杨圣哭着喊着找你，已经进老城区了，这里危险我知道，不是我没拦，实在是因为杨圣发狂了，力量太强，青阳市没能力拦住。”司徒南方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说话，想要尽力稳住局面。 杨圣...... 林野的眸子缓缓转动，随着他意念一动，视野里的世界变得简单透彻。 不多时，他便发现了杨圣的身影。 原本杨圣在医院废墟那边哭喊着，而中心医院距离圣彼得大教堂还有一些距离。 但这边打仗的动静那么剧烈，杨圣只是孤僻和弱智，又不是纯粹的眼盲耳瞎，自然听到了这些动静，此刻正在急匆匆地赶来。 林野不说话，司徒南方也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用余光观察着林野。 而第五剑锋等人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握着刀。 却是都在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生怕被林野当做蜉蝣般随手抹杀。 第五十七章 直奔京都 几分钟后，远处的黑色废墟里出现了杨圣的身影。 他原本匆匆忙忙地奔跑着，可是在看到林野现在这副模样后，却是停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单纯的困惑。 能够窥破虚妄，看清本源的第三颗眼，此刻也无法看清林野的真实模样。 只能勉强感受到有一丝丝似曾相识的气味。 杨圣犹犹豫豫，亦步亦趋地走着。 直到林野挥挥手，喊了声“小圣”，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尽管林野的声音早就变得虚渺如烟，难辨真伪雌雄，但杨圣还是瞬间眉开眼笑，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最要好的玩伴，便抛弃所有顾虑，拖着脸上的泪痕兴冲冲跑了过来。 “林野！你是林野吗！哇！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不对！你变成奥特曼了？不是说好这次轮到我做奥特曼吗！” “这不是奥特曼，这是怪兽。” 林野摸了摸杨圣的脑袋，平静说道。 然而这看似普通的举动，却是让司徒南方的心彻底放进肚子里。 唯有杨圣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到林野面前！ 他赌对了。 “怪兽？哦.....看着的确比较像怪兽。” 杨圣围着林野打转，好奇地伸出指头，戳了戳林野的身躯。 这一幕看得司徒南方眼皮子狂跳，他生怕喜怒无常的林野会因为这种举动而暴怒，但所幸，林野始终漠然地无视着杨圣的所有小动作，就像是惯着孩子的大人。 这时夏宫那边彻底坐不住了。 夏主王岳下令：“谈和！付出最大诚意和代价！” 夏主给夏宫的命令如铁般坚决，但他本人，却是站在夏宫南湖畔，手中的鱼竿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连旁边随从轻声提醒有鱼上钩了，他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夏宫召开紧急会议，总司长成昆临危受命，前往青阳市与林野谈判。 得知这条来自夏主的命令时，成昆默然站立许久，直至大雪覆盖肩头，他才抬起苦涩的脸庞，应了声：“知道了。” “夏主强调，不惜一切代价。”总秘书眼神复杂地看着成昆，“如果到最后，林野仍旧对夏宫有杀心，割让青阳市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做一位真正的封疆大吏，分封诸侯。” 听到这话，成昆默默攥紧命令书，他知道，夏主怕了。 可是他又不能多说什么。 因为他也怕了。 八百枚核爆武器无法杀死林野。 人类最引以为傲的资本被无情碾压。 林野若是想要来到京都市问罪，恐怕所有四禁级顶尖大佬悉数死战，怕是都无法阻挡林野半步。 成昆低头：“知道了。” 此刻的夏宫会议室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一股窒息感笼罩着。 成昆环顾一圈。 所有人都或低头不语，或避开视野，或无言苦笑。 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成昆既然敢弑神，就敢承担弑神失败的后果，而你们，呵，一群没有骨头的家伙。” 说罢，成昆拂袖离去。 ....... 然而林野并不打算给夏宫太多反应时间。 他曾经身居高位，知道上位者最强大的优势之一，就是依靠密集的情报网占据先机。 “你是青阳市的新总长？” “是，是的！我叫司徒南方，今年五十三岁.....” “你替我开路。”林野漠然打断了对方，“如果夏宫还想派人阻止我，那么，尸横遍野我也不介意。” “这是你们给你们自己的唯一一次机会。” 司徒南方瞬间浑身一颤，立刻调来青阳市的武装车队。 他亲自站在车门旁边，弯腰伸手：“请您入座！” 待林野进入车厢后，司徒南方将司机拽了出来，他本人亲自进入主驾位。 “您要去京都市吗？”他正襟危坐，不敢去看后视镜里的林野，轻声询问：“如果要去京都市，那要不我们乘坐飞机过去？能方便一点。” “飞机？我怕半途有导弹砸过来，然后我从万米高空坠落。” 林野冷漠而讥讽的声音，让司徒南方更加紧张。 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抓住方向盘，短暂适应这久违的驾驶手感后，松开离合，轻踩油门，稳稳将这辆防弹车开了起来，周围还有几十个武装车辆在保驾护航。 虽然没必要，但司徒南方想尽力展现自己的示好态度。 一路无话。 林野闭目养神，一言未发。 司徒南方也不敢随意搭话。 可是从青阳市到京都市，足足数千公里，远非三两小时能够抵达的。 在持续驾驶六个小时，八百公里后，司徒南方终于忍受不住酸痛的腰背和手臂，小声地询问：“您坐着还舒服吗？那个.....” “累了便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走。” “好嘞好嘞！” 司徒南方急忙解开安全带，悄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林野。 林野仍旧闭目养神，仿佛六个小时的乘坐并没有带来丝毫影响。 也对，能硬抗八百枚核爆武器的人物，怎么会有区区舟车劳顿之感。 来到车外，司徒南方活动四肢，浑身骨头噼里啪啦地响，但是他的心情却已经变得阳光温暖，脸色不再愁眉不展，至少现在能与林野平稳对话，这已然是希望之光。 若是夏宫那边再努力一下，或许真的能避免这场屠戮之灾。 想到这里，司徒南方的心又沉了下来。 他知道林野去京都市大概率是奔着夏宫至高层而去。 依林野对付军队那套无情屠戮般的态度，一旦在京都市动手，怕是整个夏宫都要灰飞烟灭。 但为何不直接飞过去？而是偏偏选择速度最慢的陆地车辆？ 难道真的是因为担心在高空被攻击？ 不可能，核爆武器都杀不死，万米高空和导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那么会不会是故意给夏宫留出时间......司徒南方不免朝着好的方向猜测。 “总长，吃点东西吧。”秘书递来一份价值八十块的商务盒饭，合金外壳，里面泾渭分明划出五个分区，装着四份精致菜肴和一份优品米饭。 司徒南方哪有心情吃饭，匆匆扒拉两口后就回到车内，继续出发。 第五十八章 寒江市 秋风萧瑟，叶落冬至。 寒江基地市，位于夏国腹地，是青阳市通往京都市的必经之路。 此处有一条大江名为汾江，每至冬季，江面结冰，车马通行，形成康庄大路。 此时汾江的江畔初，三辆政府用车正在静静等候，几名正装的官方人员正在车边等候。 其中一人，其随从递来热茶，想要请上位进车里等候，可是高官眉宇不展，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热茶后，便叹息道：“进入等？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在此处等谁啊。” 随从不解：“的确不知，上位已经官至七级，在整个夏国也算是高层了，在这寒江市独秀于林，属下实在不知道有谁能让您甘愿冒着大雪等候。” 此时大雪纷飞，寒江市的驻市军长帽檐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 可是他浑然不觉，愣愣地望着远处的特殊道路，其尽头白茫茫一片。 仿佛天地应景，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青阳市出了个震动全国的大事，你不知道？” 几人皆为军人，另一人说道。 随从顿时脸色骤变，又惊又乱。 “您是说.....青阳核爆？” 青阳核爆四个人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全国惊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青阳市出了个能捅破天的“大人物”。 仿佛那个名字已然成为了禁忌，无人愿意将其说出口。 不多时，按照估算好的时间，远处传来了车队的轰隆声。 几位驻市军部高层急忙快步走出，迎着远处的车队而去。 “寒江市驻市军部军长林克！在此恭候您！！” 肩抗少将军衔的林克，不敢有丝毫架子，在车队停在面前时，直接原地敬礼呐喊。 “林野先生！路途遥远，还请在寒江市休整半日，佳肴住所已经安排完毕，寒江市全体官方人员，将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堂堂少将，不仅亲自冒雪迎接，还如此低姿态。 若是放给旁人，哪怕是京都的高层，此刻怕不是都得连忙下车。 可是林克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车队也静悄悄地，只有车窗滑落的声音在无声响起。 主驾的车窗落下，已现疲态的司徒南方挤出一抹笑容。 “林克少将，怎么都到这里迎接了？天气太冷，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可是......” “林野先生要我马不停蹄赶往京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司徒南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可是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只要服从林野先生的要求，我们就不是没有机会。” 经过一路的驾驶，虽然他只是担任着司机，未曾与林野有过什么交流。 可是他琢磨了一路，隐约猜到了林野的脾性。 只要服从，那就还有的谈。 可若是强来，那就只有毁灭的结局。 这一点从中心医院厄化事件，以及后续一系列事件中，林野所表现出来的行动都能看出来。 因此司徒南方不希望这一路上有任何变化。 就这样安安稳稳带着林野去京都。 之后怎样，那就只能是看夏宫那边的处理态度了。 “林克少将，您还是回去吧。” 林克微微皱着眉头，下意识看向后座的车窗。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司徒南方的惊怒。 你看后面干啥？ 再惹出麻烦谁能收场？ “林克少将！回去！”司徒南方连客气的语气都抛弃了，直接怒斥道。 林克一愣，就在此时，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 听到动静的司徒南方一脸惊慌，连忙回头。 “林野先生，您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后座车窗落下，那双淡白镶金的眸子漠然望向林克。 那一刻，历经百战的林克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整个人的意识乱成了一锅粥。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宇宙间的黑洞，将自己的灵魂都无情地嚼碎吞噬。 好在，林野只是看了眼林克，便收回了目光，平静道：“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邀请，那就休息半日，司徒南方？” “我在我在！” “你应该也累了吧。” “不累！” “休息半日。” “好！一切都听您安排！” 车辆旁，呆若木鸡的林克猛然回神，浑身冷汗如雨般在衣服里流淌。 他喘着粗气，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林克将军，那你带路吧。”司徒南方看了眼林克的狼狈模样，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何必呢。 林克大汗淋漓地低头：“好！我带路。” 他再也不敢直视那位的眼神，如渊无底，如穹无顶，令人沉沦，令人毁灭。 神......恐怕也不过如此了.....林克惊悚地默默想到。 同时对夏宫的核爆计划感到一丝丝的理解。 如此可怕的人物，若是不能掌握，那就只能摧毁。 只可惜最后没能摧毁得了。 现在就轮到夏宫面临被摧毁的局面了。 不，不止夏宫，或许整个国家都正在站在灭亡的边缘..... 大雪如麻，两支车队一前一后，默默地前往寒江基地市。 ...... 厚实巨大的防御钢墙环绕了一大圈，在地面盘踞出一大片可供人类生存的土地，基地市犹如八卦阵模样的街区布局，最里面是由小一级的防御钢墙环绕的内城区，外面则是由八道小型防御钢墙分割出来的八块区域，共有三层，最终与最外面的巨型钢墙衔接，形成占地更加广袤的外城区。 经过百年发展，内城区因为安全系数高，资源供应充足，教育与医疗条件充沛而备受中高产家庭的青睐，但年年高涨的房价却逼退着无数个渴望进入内城区的家庭，最终这里成为了高产家庭，贵族，富豪，商业集团等角色的聚集地。 然而与青阳市不同。 寒江市以内城区为根基向外扩展发展。 因此反而将更多的资源倾注到了外城区的建设。 从防御钢墙的强度，生产日期，高度，材料稀有度来看，作为第一层防御的外城区自然是更加坚固，再加上政府不断投资建设外城区的民生，扩展民众可居住区域，因此寒江市的内外双城并没有太大的矛盾。 有钱的去内城区安安稳稳享受生活。 普通人呆在外城区同样也有充足的物质供给和工作岗位。 各有各的好处。 至少外城区的人们，脸色不是那么麻木和迷惘，他们至少还会笑。 第五十九章 自刎？ “总司长，林野进寒江市了。” 在京都市的城堡要塞里，成昆正在穿戴自己的装备。 一把被尘封多年的刀鞘挂在墙壁上，他久久凝视，目光不散。 刀鞘是牛皮做的，表面的纹理历经岁月冲刷，仍旧散发着淡淡的油光。 那一道道伤痕似乎诉说着往日的一场场腥风血雨。 这位早就走到权势巅峰的总司长，或许此刻在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或许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很久很久都没有拿起这把刀，可是在过去那些血色日子里，自己却是枕刀而眠，日夜相伴。 “总司长？总司长？” 随从心腹的连声呼唤，才让成昆回过神来。 他伸出早就沟壑密布的手掌，握住这熟悉的刀柄。 仿佛握住了过去那个热血无畏的自己。 可是他的手掌在微微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你害怕了？” 战刀似乎在问责。 成昆苦涩一笑，刀锋般的双眸爆发出惊人的凌厉寒意。 嗡！拔刀出鞘！刀锋锃亮如初，映射着自己那清晰的脸庞五官。 “总司长，林野进寒江市了。”随从心腹再次轻声说道。 成昆点点头，将战刀绑在腰间，大步走出城堡要塞。 寒风凌厉，外面已然是无数人影如标枪般矗立。 大雪纷飞，无一人有丝毫动作。 “总司长，全国镇魔司总部的所有三禁级成员已经集合完毕！” “总计五千六百三十三人！” 将近六千位三禁级超凡者，这是京都市能调动的最大兵力和最强实力。 也是成昆能够力压总司长和总参谋长，位居第一交椅的最大底气。 一位中年男人沉步走出，脚掌宽厚如熊，踩得地面轰隆作响。 他叫陈龙，是全国镇魔司的部长之一，二十年前已经迈入三禁级，当初名声鹊起，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夏国将要在短时间内诞生一位新的四禁级顶尖强者。 然而命运似乎在跟人高马大的陈龙开玩笑，二十年过去了，他仍旧是三禁级，数次冲击四禁级都以失败告终，曾经的气盛已经渐渐变为沉稳，就连座右铭也从“天不生我陈龙，斧钺万钧如长夜”变为了“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 陈龙毕生使用的武器为两把五千斤重的斧钺。 失败贯穿这位部长的一生，可同时，他也被无数人誉为三禁级第一人。 陈龙瓮里瓮声表示，愿意做成昆的贴身护卫，陪总司长赴汤蹈火。 可是成昆知道林野有多强。 陈龙再强，终究也只是三禁级。 而自己再强，也终究只是四禁级。 在林野面前都跟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成昆丝毫没有瞧不起林野的想法，相反，他对林野万般忌惮，因此摇头拒绝。 “不用了，你跟着去，反倒有可能让林野觉得我态度不好，更何况，你跟着去没有意义，那林野若是要动手，一百个你绑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听闻此话，陈龙沉默不语。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林野有多强。 所以他才没有觉得成昆是在故意贬低自己。 八百枚核爆武器都杀不死一个人类，不，准确来说，那林野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自己去了，的确发挥不了任何实质性作用。 “总司长，就让他们陪你一起去吧。” 心腹随从开口。 “至少也能让林野看看，夏国不是没有实力。” 成昆冷笑：“有实力又如何？林野要是愿意，慢慢杀光所有人都不在话下。” “算了，既然要跟着去，那便去吧。” 六千多三禁级超凡者，足以汇聚成一股毁灭一座基地市的恐怖力量，此刻悉数登上车辆，一支庞大的车队启发，朝着寒江市而去。 某一辆车内，成昆的脸色始终阴沉不展，有人劝他呆在京都市等待林野过来，可是在他看来，这与坐以待命没有任何区别！ 成昆望向窗外的白蟒大雪。 只但愿......那林野真的能沟通吧。 ...... “林野先生，成昆总司长来寒江市了。” “您看？” 寒江市，外城区，某座迎宾酒店高层，落地窗前。 林野穿着一身素衣，孤漠矗立在窗前，他的眼眸扫视着无数寒江市百姓。 司徒南方站在林野身后，紧张地低头询问。 “林野先生，成昆总司长提前托人给您带来话，说一切都可以谈。” 林野回眸，那双淡白镶金的眸子透着毫无感情的冰冷。 “那就谈吧。” ...... 腊月二十五日，傍晚，中雪。 寒江市迎宾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成昆走出车厢，呼出一口寒气。 司徒南方早早在酒店门口等候。 谁能想到，堂堂总司长要亲自跑到别人面前去谈话。 可是成昆知道，自己没有筹码摆所谓的架子。 既然林野在这里，那他直接就来这里好了。 没必要为了谁见谁这个问题而惹麻烦。 “总司长，林野先生就在十三楼1102套房里。” “嗯好，现在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平稳吗？” “呃.....总司长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有精神疾病吗？” “总司长！慎言啊。” 看到司徒南方那瞬间惊慌的神色，成昆心头一震，暗骂自己怎么糊涂了。 林野那种层次的生命，耳清目明，怎么会感知不到附近的动静？ “我说错话了。”成昆直接承认错误。 他不能赌十三楼的林野有没有听到自己这句听起来充满讥讽和挑衅的话。 “换个问法，现在林野休息好了没有？” “好了。”司徒南方眼神复杂，低声提醒：“总司长，要时刻慎言啊。” 成昆深以为然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酒店。 这时司徒南方忽然疾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成昆的衣袖。 “嗯？” “总司长，让他们......都散了吧。” 司徒南方撇了眼街道上角角落落的人影。 六千多三禁级超凡者一股脑进入寒江市，而且汇聚在这片区域，是压根就藏不住的。 连司徒南方用肉眼都能随意发现，更不用说林野了。 “都散了吧，他们留在这里，没有必要。” “行，听你的。” 成昆挥挥手，让心腹随从驱散所有京都市超凡者。 “另外总司长.....” 就在他刚想要继续抬脚时，司徒南方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司徒南方，你没完了？”成昆本就精神高度紧张，被司徒南方三番两次搞得差点精神崩溃，怒斥道：“你要是有话就一次性说完，断断续续的，你是故意搞我心态吗？” 司徒南方讪讪一笑，旋即眼神复杂至极。 “总司长，进去前，你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我隐约察觉到，杨总参谋长没有死。” 成昆眼皮狂跳，盯着司徒南方良久后，沉重点头。 ...... 终于，随着房门被敲响，曾经一手创建出镇魔司的林野与现任的镇魔司总司长见面了。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获得你的原谅？” 一进门，成昆便单刀直入问道。 落地窗前的林野回眸，在他的眼中，成昆已然跟死人没有区别。 成昆浑身一颤，因为他发现，酒店茶几上摆着一个托盘。 里面有一把匕首和一张白毛巾。 林野没有说话。 成昆颤抖着走到茶几面前，拿起匕首，打量许久后，忽然笑了。 “非得要我死是吧？” 第六十章 换种死法，以我为坐标 “非要我死是吧？” 成昆双眼发红，死死盯着林野那张充满神性的脸庞，咬牙切齿地说。 “你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 林野毫无感情波澜的眸子俯视着成昆，他的身躯长到了两米一的高度，算是人类这个族群里面最能展现生命美态和强态的形状。 他低眸看向盘子里的匕首和白毛巾，用最平稳的语气说道：“做了，我就放过你们这批人。” “放过我们这批人？哈哈哈，林野，你以为你是谁！” 成昆将匕首狠狠扔在地毯上，目眦欲裂道：“你知道我们这批人为夏国做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们这批人，夏国的几亿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 “没有我们这批人，灰雾不知道要侵入多少公里，毁灭多少家园！” “你知道我经过什么吗？灰雾战争，超凡战争，甚至还有海洋外扩战争，我成昆一辈子都在打仗，几十年都在刀山火海里泡着，你以为我的骨头是软的？你以为我的心是脏的？” “放屁！我的骨头仍旧坚硬如铁，我的心仍旧赤红如日，你要我在这里，用一把匕首死去，哈哈哈哈......”成昆几乎满嘴牙齿咬碎，最后的四个字仿佛刀子般割着面前的空气：“你做梦吧？” 林野漠然注视着成昆。 “你不死，我便杀了夏宫所有人，包括夏主。” 成昆死死攥着拳头，迈出一步。 “那你就是夏国的罪人！人类的罪人！几亿百姓都将因你遭到灾难！” 他愤怒地嘶吼，站着家国大义的山巅。 然而，他绝望发现，林野的脸色始终没有任何波澜变化。 一如既往，淡漠，高傲，冷冽，视万物如无物。 房间内的氛围骤然安静下来，成昆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林野的漠然仿佛万丈高的巨山，压得令人窒息。 尽管已经脱去了外套，可成昆还是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汗。 良久后，成昆颓然低头，坐在了沙发上。 “你心如石铁。”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林野，叹息一声说道。 “我可以死，但能否给我换一种死法？” 林野点头：“你自己说吧。” “让我在......战争中死去。” 成昆凝视着自己的刀鞘，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人生是一个怪异的圆圈，人们走着走着忘了回去的路，唯有到了生命尽头，才猛然回想起当初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 成昆站起身，拍了拍刀鞘。 “死在这里，太憋屈。” “我也不奢望今日能从你的手中逃脱。” “既然死无法避免，那就让我选择体面点的死法吧。” “我们已经探测出，在海外，其实还有存活着的人类国家。” “只要重新打通海洋，那就有可能恢复全人类共存，互帮互助的局面。” “让我去东海沿岸，我在那里战死，尸体坠落进海洋里，也算是魂归天地的方式。” 成昆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与纯粹，盘踞在王座上的恶龙在垂死之际，脑中回马灯闪出了当初那个手持剑刃勇敢闯进龙巢的少年，他苦涩一笑，死死抿着下嘴唇，以一种近乎哀求的方式注视着林野。 “嗯。”林野点头答应。 成昆深鞠躬，旋即挺直腰杆，手持刀鞘，整个人似一把出鞘的老刀。 他重重向外面走去。 门口，司徒南方和一众心腹随从急忙迎来。 “总司长，谈的怎么样了？” “总司长？您这是......” 成昆没有理会这群人，他眼神带着决然与凌厉，大步走出酒店。 随后，一架运输直升机赶来，成昆一把抓住落下来的绳索，苍老的手臂猛然爆发出万斤之力，借助绳索跳到了几十米高的机舱内。 ...... 腊月二十六日，夏国镇魔司总司长成昆抵达东海基地市。 随后三十万精锐部队涌出基地市，成昆身披战甲，亲自带队，杀进了东海之中。 腊月二十七日，东海战场血流成河，无数被厄化的海洋生物沦为夏国军队前进的道路。 夏国打开了东海一带的缺口，更多的精锐部队和超凡者被征调而来。 然而军队却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厄化生物。 几十米长的虎鲸和章鱼在海洋深处肆意屠杀人类士兵。 一场人类武装力量与海洋厄化物的战争彻底打响。 腊月二十八日，海洋厄化物首次出现四禁级生命，为拥有一根超长剑骨刺的剑鱼，头部的超长骨刺可以轻松贯穿重型战舰，一时间东海死伤惨重，战舰损失严重，该剑鱼及其超凡序列被命名为【序列227：剑骨】，代号【杀人剑】。 当日深夜，陆续出现了另外两头四禁级生命。 一个体型巨硕，背有重甲，可爆发极强音爆，被代号为【海玄武】。 一个为厄化虎鲸的进化版，体型更大，皮层更硬，速度更快，被代号为【皇虎鲸】。 海玄武和皇虎鲸从左右两侧同时发起袭击，并且从深海直接朝上发动攻击，导致一艘航母无法躲避，当场被撞成了两半，三千海军官兵以及八十多位超凡者，面对两头四禁级厄化物，再加上航母爆炸，他们无法躲避，陆陆续续都死在了深海之中。 损失惨重。 腊月二十九日，成昆带领三百顶尖超凡者发动对四禁级厄化物的反击。 大战持续了两日，三百已经走到三禁级的超凡者死伤殆尽。 到最后，遍体鳞伤的成昆犹如一个血人，站在海面上，左右望去，海面皆是浮尸，除过自己再无活人。 而看对面，杀人剑被成昆砍出几百个窟窿眼，不断流着深紫色的腥臭血液。 海玄武的背甲也出现了大量裂缝，乌龟模样的面部更是刀伤无数，不断喘着肉眼可见的粗气，显然是也到了极限。 只有皇虎鲸因为速度快，防御强，外加狡猾灵活，目前还保持着健康状态，不断在深海中冲刺，寻找着可以直接攻击到成昆的机会。 见此，成昆稍微松开手中的钢刀，他感觉有些黏糊，血液成痂，将手掌和刀柄黏在一起了。 他筋疲力竭，用另一只手颤抖着掏出胸口的通讯器。 “总司长，您还好吗？” “总司长，这里是焚天号航母，请问是否需要支援？” “总司长......” 通讯器不断传来各大航母舰队以及超凡部队的信息。 成昆抬起血肉模糊的眼皮，透过血红的视网膜，凝视着面前的三头四禁级怪物。 “以我为坐标，发射核爆武器，摧毁目标：杀人剑，海玄武，皇虎鲸。” 第六十一章 人类至死方休 随着焚天号航母发射出三十枚带着白色尾浪的核爆武器，这场骤然爆发的东海开拓之战迎来了最巅峰，也是最为毁灭的时刻。 白色尾浪划过天穹，无数人仰头望去，眼神涣散。 而在海面的深处，成昆遥望那一枚枚朝着自己袭来的核爆武器，手中的通讯器带着焚天号航母众人的哭腔，一起坠落进了海水里，他的嘴角带着疯狂的大笑，张开手臂，迎接生命的终结。 “我是成昆，我无惧诸神和黄昏。” “我是恶龙，我盘踞王座的脊梁之上。” “我是超凡者的王，我死在冲锋的路上。” “愿我之死，换夏宫平和，换人间沧桑如初。” “我是恶龙.....我是杀死我这头恶龙的屠龙少年。” 轰！！！！！ 白色死神绽放在海洋深处，剧烈的能量波动仿佛空中的海啸，吞噬了惊慌万分的三头四禁级厄化物。 海玄武本就裂痕无数的背甲节节崩溃。 杀人剑的身躯开始如蜡烛般融化。 皇虎鲸夺命逃窜却无法逃出人类巅峰武器的杀伤半径。 成昆疯狂地大笑，讥讽着它们，正在消融的他似乎在高唱一首歌。 【灰雾漫过古老城桓 吞噬了稻香和炊烟 青铜剑上寒光渐冷 谁在风中点燃狼烟 东方既白！ 血脉燃起星火！ 纵然长夜无期！ 龙骨不屈向天歌！ 赤手掘开冻土千层 废墟下传来读书声 娘亲缝补残破战旗 孩童磨亮祖传犁刀 星光刺破重重迷雾 百川汇流成雷霆势 万座城池同声相呼 人类！人类！人类至死方休！ 我们！我们！我们永不屈服！】 ....... 滚滚咆哮而起的白色能量暴风中，成昆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他用所有的力气嘶吼出这首代表着人类吹起反攻号角的歌，随后死在海水之中。 腊月二十九日，17.31分，通告全国，成昆总司长战死于东海。 ...... “就在刚刚，东海战线传来噩耗，我们尊敬的全国镇魔司总司长成昆，于下午五点三十一分战死于东海战场，成昆总司长是我国仅有的几位四禁级超凡者之一，他用生命向我们证明，镇魔司所有超凡者，包括他自己，都可以做到为国而战，至死方休，我们沉痛伟大人物的战死，我们无限怀念.....” 迎宾酒店的1102套房内，灯光无声，气氛宁静。 一位身披米光色长袍的中年女子默默凝视着电视机里的全国通告。 司徒南方站在门口，心情五味杂陈，他既震惊于总参谋长忽然凭空现身犹如神迹，又悲痛于总司长成昆居然真的信守承诺，战死在了海洋之中。 “没想到到头来，成昆居然会是这种选择。” 杨小玲叹了口气，原本她带着满腔怒火，要冲进夏宫亲自手刃了成昆，却没想到到头来，成昆居然会毅然决然地赴死而战，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继位总参谋长，在国旗和国徽前宣誓的那一句：为国而战，至死方休。 这一刻，杨小玲忽然很怀念自己的百姓和国家，她转身恭敬地提出告辞。 “吾主，我还有国家和人民，我不能抛弃他们。” 林野脸色平静，他似乎并不惊奇这位司命神官的最终选择。 或许正因为坐到过那个位置，所以很清楚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有什么心思。 他们会坏，会恶，会私欲，会愤怒，会报复，人类有的一切恶劣性他们其实都有。 但唯独他们是最容易选择为国家和人民而死的那批人。 因为前者是私，后者为公，私可万恶，公可死战。 这就是那些位置上的人们最为复杂的人性。 林野不会否认自己没有恶劣性，但他同样不会无视自己的公义心。 因此，他点头道：“不影响，反正我现在还没有三使，也没有需要司命来打理的事，而且以后未必需求，从某个角度来说，司命比掌律更有自由度，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杨小玲闻言感动，深深弯腰：“感谢吾主，您所需之时，我随时而来，死之以报。” 说罢，杨小玲散去了象征着司命神官的米白光芒，变得平平无奇。 她隐藏了一切关于神宫和神官的特征，只是看起来.....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仅仅是看着，司徒南方就感到一阵祥和和服从，他敏锐意识到杨总参谋长已经有了超越生命形态的异变，很可能从某个角度讲已经不算人类，而是某种更为高级的存在。 “杨总参谋长！司徒南方向您问好！” “走吧，替我安排一辆车，我去夏宫。” 杨小玲温和一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且随我来，我立刻安排！” 就在杨小玲离开不久后，司徒南方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电话。 只见他眼神躲躲闪闪，脚步原地攒动，最终咬着牙来到林野面前。 林野正在看电视机里的东海战场画面，所有视频里出现的海洋厄化物，都被他那双淡漠如水的眸子凝视过。 “林野先生，这是......夏宫的电话。” 司徒南方忐忑不安地递出电话。 林野随手接过。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低沉且压抑着悲痛的声音。 “你满意了吗？如果不满意，我也可以去东海战场。” 林野似乎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他只是平静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岳。”电话那边说：“夏主王岳，默许成昆投放核爆武器杀你的王岳。” 此时此刻，在京都南湖畔，王岳放下鱼竿，抓着电话，眼神闪着疯狂和决然。 成昆死讯传来的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 因为他要成昆去跟林野谈判，只想着成昆背后有全国的镇魔司撑腰，实力强大到足够可以跟林野拉扯一番，却没想到成昆居然主动赴死，以这种方式完成了全国镇魔司总司长的最终使命。 成昆的死，激起了他的初心，让他回想起年轻时站在父辈们的遗像面前，立誓要靠自己进入至高层，带领夏宫强壮复兴的豪言壮语。 鱼竿已经被王岳扔掉了，他等待着林野的回话。 然而林野却问：“王宇是你什么人？” “我父亲！” ...... 听到这个回答，林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之中。 那一世他如天之骄子，年仅二十岁便成为四禁级超凡者，天雷之躯的强度让他平步青云，成为了夏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宰者，彼时的夏主王岳意气风发，却在成婚的第二年，早逝于南湖畔的某个傍晚。 当时他的儿子刚刚出生，妻子抱着襁褓之子哭着跑来。 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他仍旧笑着，轻柔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并为其取名为王宇，随后便撒手人寰，进入三十年的轮回静默期。 “你的父亲还活着吗？”林野问道。 王岳咬牙切齿：“我做的事，我自己当！你不要害我的家眷！” “我只问你的父亲。” “我父亲？他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林野又沉默了十几秒，没人知道这十几秒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物是人非，生死离别，怕是不死者终究要面临的心之劫魔。 第六十二章 再见已是泪眼婆娑 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夏国传统意义上最为温暖的一天，因为过了今夜十二点，便是腊月三十，是万家团圆的春节。 红色的灯笼已经挂在了南湖畔的各个房檐之下，在一位位警卫的帽檐上投射出温暖的红光，可是在冰冷湖水旁，权势最为巅峰的夏主王岳，却是显得格格不入。 他死死攥着手中的电话，咬牙切齿地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身为夏主，他有着凌驾一切人之上的地位与权力。 可是身为人类，他却对林野感到万般的绝望与无力。 大雪渐渐覆盖在他的厚衣服上，在经过死神审判般的漫长等候后，林野终于开口说话了。 可是林野的这句话，却是让王岳遍体生寒。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夏主，退位吧。” 王岳的手掌在剧烈颤抖，他骤然如一头苍老的狮子般咆哮：“退位？” “现在还没有人有资格继任夏主之位！你要我退位！” “你要这个国家的最高权柄退位，林野，你杀我可以，但你要我退位，不可能！” “我纵然是死，也要死在这个位置上！你来杀我好吧！” 说罢，王岳狠狠将电话摔碎。 随后他大步走回南湖宫殿里，重重坐在那个象征最高权势的座椅上。 他喘着大粗气，闭上血丝密布的双眼，骤然间放松了。 就这样静静等待林野过来伸出屠刀。 他不会离开这个位置。 至少现在不会。 ...... 而在寒江市，林野听着电话里的刺啦电流声，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放下电话。 他走到落地窗前，努力回想着自己那一世的经历。 王业，那个曾经惊艳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 借助陆叶开创出来的四禁之路，将天雷之躯开发到了极限。 悬浮于天，雷霆缠绕，抬手之间，便是电闪雷鸣，王业以绝对的武力和出色的智慧成为了夏国的夏主，随后他便向先驱提出探索灰雾之行，先驱进入灰雾之后，王业便开始病入膏肓。 那一世，他奋斗努力，没有辜负任何人，唯有....... 那是个如初雪般纯粹的女子，她的脸颊玉洁光滑，眸子总是闪耀着单纯的善良和机敏的智慧，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端着熬好的鸡汤在南海宫殿的门口等候一整个下午，会督促着他早睡早起，少食多餐，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体不太舒服。 如果唯有辜负，恐怕就只有辜负了她。 林野的眸子深沉，他忽然抬脚向外面走去。 司徒南方察觉到林野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不敢说话，只能匆匆跟着身后。 当天，林野离开了寒江市，他来到了北方的茶卡市。 茶卡市位居西北，与西北驻军基地为犬牙之势，这里的雪更加呼啸雄壮，似苍天哀鸣。 林野默默来到了一座墓园，他似乎早就来过这里一样，轻车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最终停留在一座墓碑面前。 司徒南方顶着大雪跟来，看清墓碑上的画像和名字时，整个人为之一愣。 【林初雪之墓 林初雪：生于厄纪元140年，逝世于厄纪元170年，为夏国第五任夏主王业之妻，夏国第五任总参谋长，夏国高层成员之一，因王业20岁英年早逝，她思念成疾，来年便患有诸多疾病，最终于王业逝世的第十二个年头，刚刚度过三十岁生日的她便长眠于南海宫殿之中，膝下共有一子一女：王宇，王衡......】 林野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女子画像。 女子眉眼婉柔如月，眼中似有万千秋水，仿佛隔着阴阳对着林野露出熟悉的笑容。 林野没有说话，漫天大雪在替他说话。 王业死后，第四世的叶曳是人类叛徒，终极之敌，早早便离开了人类国度。 那一世的叶曳，只是离着很远的距离，站在山巅上，遥遥望了眼这里的墓碑。 随后便转身，背着人类终极之敌的名声，重新走入灰雾。 如此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站在这里。 司徒南方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他震惊困惑，却瞧见林野忽然背对着他微微抬手，伸出食指。 司徒南方心领神会，不敢在此逗留，急忙默默离去。 终于漫天大雪只剩下林野和墓碑里的女子。 “岁月......改变了一切.....”他的手掌穿透大雪，落在女子的遗像之上，他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这是他活了一世又一世，唯一真正爱过的人，是青梅竹马，是碧落之劫，轰轰烈烈，是细水长流，是生死相依，是阴阳相隔，是念念不忘，是再也不见。 “你后悔过结识我了吗，在那一年的夏天的雪山。” 林初雪的遗像仍旧在笑，似乎在回答林野的问题。 人若死去，魂归何处，林野知道，归于天地，散入自然。 他扬起脸庞，没有情感波动的眸子扫视着漫天的飞雪，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找到那个如初雪般婉柔的爱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注定要孤独到无人同行，若是神宫早一些觉醒，是不是就能让林初雪永远活在人世间。 可惜没有如果。 还是我走得太慢了。 林野的眼底出现了残破的悲伤。 深宫里，徐昕感受到了孩子的悲伤，她放下锄头，心疼地感受着这份悲伤。 “小野，生离死别，是你注定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徐昕说：“妈妈不知道能陪伴你多久，或许某一天，妈妈也会像她一样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到时候你不要低头，你要继续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去。” “妈，我好累。”林野轻声呢喃。 他半蹲在墓碑面前，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 泪水裹挟着他这两百年来的疲倦与心碎，在雪地里砸出冰渣。 “没想到你这种人类居然也会流泪。” 一袭黑色老款镶嵌着金纽扣的人影出现在林野的身后。 是圣保罗。 这个家伙从始至终都在默默观察着林野的一切。 此时此刻，圣保罗似乎明白了一切，祂看了眼墓碑，再看了眼林野，啧啧称奇：“你究竟是一直没有死去的人，还是转世轮回的人？” 林野低声道：“趁着我现在不想动手，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圣保罗耸耸肩：“好吧，是我看错了，你这种人类流眼泪就是纯粹的骗局。” 林野猛然抬起脸庞，泪痕犹在脸上，可是杀意却无法抑制。 圣保罗叹气：“林野啊，不要闹到最后，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你究竟是谁。” “如果你实在痛苦，颂我真名，神域之中见极乐，万般业障尽归我。” 说罢圣保罗就消失了。 林野低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是谁。 我是林野。 我是叶曳。 我是王业。 我是陆叶。 我是陈烨。 我是......我真的是他们吗。 第六十三章 王家 落雪。 林野的手指忽然一顿。 墓碑的触感虽然厚实沉重，是精心挑选而来。 可是他的感知却深入到地下，落在林初雪的棺椁之中。 他脸颊上的泪痕骤然烟消云散，眼神变得凌厉如刀。 哗！林野的手掌震碎了地面，纷乱的泥土涌动，露出一个木青色的棺椁。 他将棺盖打开，看着空空荡荡的里面脸色阴沉到了极限。 棺椁里面是空的。 只有一套华丽但已经腐烂的衣裳。 别说是尸体了，就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林野直接冲天而起，遁入虚空，深紫色的虚空雾气里，他的眸子亮到可怕。 忽然，他的手掌撕开了一条裂缝，透过裂缝隐约可以看到京都的南湖畔。 京都市，紫禁城，南湖畔。 一道虚空裂缝陡然出现。 周围的警卫们脸色大变，立刻掏出枪支和刀剑围了过来。 哗！林野踏出虚空，展开臂膀，气场全开。 滚滚暴雪以他为中心疯狂咆哮着，瞬间席卷了整个紫禁城。 南湖畔对面的宫殿里，被阴影笼罩的王岳脸色大变，他怔怔地望着门外那道让他日夜心神不宁的身影。 裹挟着暴雪，林野面无表情，无视所有警卫，一步步走进宫殿里面。 而警卫们浑身冷汗直流，却没人敢率先动手。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王座上，夏主王岳苦涩地笑着。 “看来果真如成昆说得那样，以你的手段，朝夕间越过三千里只在弹指间，你要是想来京都市，谁都拦不住了，你是故意在寒江市逗留的，为了给我们留出考虑的时间。” “现在成昆已经为国战死了，轮到我了对吗？” 王岳的王座旁边，斜插着一杆亮银色的龙头长枪。 他攥着身边这杆陪同自己从年少杀到中年的老伙计，缓缓站起身。 “东海战场我可以死，但我不可以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我的命可以交给你，但请你拜托将这条命转交给夏国。” 王岳已经做到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他不奢望能抵挡面前这尊魔神。 然而林野却是视若无睹，踩着暴雪，一步步来到王岳的面前。 他那张流淌着金白双色的脸庞从高处俯瞰着夏国最高位。 王岳感到呼吸困难，他艰难地抬起头，与林野对视的一瞬间，便被其磅礴似海的气场压得更加喘不过来气，脑子嗡嗡作响，这是生命维度上的碾压。 “我要你的家族所有成员资料。”林野说道。 王岳顿感诧异，但没有多说，只是挥手让门口战战兢兢的警卫们去取。 片刻后，厚厚一沓印着特级保密的资料送到了林野面前。 “你尽管看吧，虽然不知道为何你会对我的家族感兴趣，但我告诉你，我的命可以给你，不准伤害无辜者！” “享受牵连利益者都不是无辜者。” 林野扫了眼王岳，王岳震惊地发现，从林野的眼神里读到了审视和警告。 王家的资料虽然属于特级保密，但并没有多少值得林野震惊的地方。 说到底，最初的王业就是王家，后来的王家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王业死后，长子王宇和次女王衡在超凡与政治上都没有表现出特别厉害的点。 王宇没有继承王业的天雷之躯，王衡也没有继承林初雪的智慧，尽管如此，有着王业和林初雪这两位最顶级大人物打下基石，哪怕林初雪并没有培养两人从政的想法，夏国的高层们也将两人视为未来。 王宇七岁时就被逼着学会了所有超凡理论，然而直到十二岁，才在各方助力下堪堪完成觉醒，却是序列177【精明之眼】。 然而就是十二岁的那年，林初雪久病不治，逝世离去。 自此之后，王宇和年幼的王衡便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曾经有多辉煌，彼时就有多狼狈，他们逐渐被疏远了夏国权力中心，甚至后来王衡都被人故意安排到了偏远的地方上学念书。 王宇担心年幼的妹妹，时常会独自坐列车穿过一座座基地市，去到边境看望王衡。 或许是年轻经历过磨难，王宇逐渐成长起来，他沉稳坚毅，有了常人不能比的韧性和果敢，而且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时时刻刻告诉他，他的父亲和母亲曾经有多么辉煌。 二十五岁，王宇主动参军，从最普通的后勤士兵做起。 直至某日，前线部队打光，他所在的后勤连队被拉到战场上。 一场昏天暗地的血战，几乎所有人都死光了，可偏偏王宇最后从尸堆中爬了出来，当时负责搜查幸存者的部队看着血淋淋的王宇震惊无比，将情况上报后，层层传递，最终来到夏宫里的那群人面前。 有人感慨王宇有了龙父王业的模样，有人则眸光深沉沉默不语。 经过那场血战，王宇踏入二禁级，他正式进入前线部队。 手持钢刀，随军而战，为国而争，至死方休。 三十岁，王宇在经历数百场血战之后，迈入三禁级，成为夏宫的中坚力量。 此时的林初雪已经去世十八年。 某个春年，他穿着一身崭新硬朗的军装，肩膀上扛着中校的军衔，眼神明亮地带着王衡来到故乡茶卡市，他们带着鲜花来到母亲林初雪的墓碑前面，在母亲的坟墓前，王宇立下誓言，要重现父亲王业的辉煌。 然而命运无常，就在王宇在军政道路上高歌猛进时，夏宫里面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萧家的某位老人亲自发话，要王宇死在战场上。 ...... 王岳随着林野的目光看到这里时，呼吸变得沉重炙热。 “萧家与我王家向来不和，但这都是家族私事，不用在意。” 林野没有说话。 ...... 三十二岁的王宇带着部队进入北方灰雾边疆。 在那里，他们遭遇到了三十万厄化物狂潮的冲击。 那是一场真正血流成河的战争，无数超凡者死在北方。 到最后，王宇几乎认为自己绝无活路，而要求远处的导弹基地发射毁灭性武器时。 援军来了。 是中原几座基地市的联合援军，全部都是军部的人。 浩浩荡荡将近一百三十万人，组成不见首尾的磅礴大军。 投入战场的瞬间，便扭改了战局，历时四天时间，所有厄化物终于被清算完毕。 威胁北方的灰雾停止了推进，似乎都为人类的顽强不屈感到惊讶。 原本应该必死的王宇，因祸得福，为大军支援北方拖延了时间，为此战最大功臣，自此以后，平步青云，再无阻拦，中校，大校，准将，少将，中将，上将....... 直至最后，王宇成为仅次于总军长的军部大将。 第六十四章 自刎南湖畔 资料的最后，王业之子王宇，停留在军部大将的位置上，直至最终死去。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逆袭，从云端跌落尘埃，再从尘埃爬到云端，如果说王业是豪门王家的基石，那么王宇便是王家的开创者，从王宇开始，王家才开始真正开枝散叶，家族子弟和门生客阀遍布夏国四方。 只是，林野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信息。 索性他放下资料，看向王岳直接问道：“林初雪的墓为什么是空的？” 果然，这个问题很劲爆，王岳的脸色先是一愣，旋即浑身颤抖指着林野，不可置信地咆哮：“你！你怎么知道我祖母坟墓的？” 说着，王岳神色匆匆掏出另一部电话。 片刻后，茶卡市的官员心惊胆战地将那边的情况汇报而来。 王岳拿电话的手掌僵硬在半空中，他瞳孔颤抖，怔怔地盯着林野。 “你把我祖母的坟墓给刨了？” “你！你！” “咳咳咳咳......！” 王岳气得眼前发黑，扶着座椅捂着胸口。 “你要做什么冲我来就好，别祸害我的家人.....你要我死，我死就完了，你何必，你何必要这般折辱我王家......祖父啊！”王岳哀嚎：“王家子孙不孝，牵连祖母黄泉之灵都无法安息！祖父啊！我该死啊！” 看着王岳哭得老泪纵横，饶是林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默默想了想，觉得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火了。 于是安慰道：“本来只是路过看看，结果察觉到里面是空的，便出手掀开了，当然我可以随手将之复原。” 王岳哭得眼眶发红：“路过？只是路过？以你林野的作风，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要杀要剐随你都行！我都受着！可是你掘人祖坟.....林野！老夫与你不死不休！以死向我王家老祖谢罪！” 说着王岳抄起龙头大枪，咆哮哀嚎着杀向林野。 林野弹指间将龙头大枪打飞出去。 嗡！！！大枪狠狠扎在厚实的梁柱上。 王岳绝望地倒在地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坐在夏主的位置上，日夜处理国政，哪有时间修炼序列之力。 那根被林野随手弹飞出去的大枪，似乎连带着他的心气也一同弹飞出去。 王岳麻木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低头看着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祖父啊，我王岳......连祖母的最后一丝体面都没能保住，是我连累了祖母，是我让王家丢了尊严。”王岳呢喃自语，“事到如今，我只能以死向您请罪。” 林野打断道：“你先跟我说林初雪的墓为什么是空的。” 王岳惨然一笑：“墓都被你刨了，还有说的必要吗？” “林野，你让我的祖母又死了一次，算起来，是不是我让徐昕死咱们扯平了？” “可你是神，杨小玲还活着，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杨小玲还活着，那么徐昕肯定也还活着。” “但我的祖母永远不会活过来了，我王家的尊严永远不会站起来了。” “林野，九泉之下，我要向王业老祖告你的状！” 噗嗤！匕首毫不犹豫捅进了咽喉，王岳瞳孔剧烈颤抖，嘴里流出殷红的浓稠鲜血，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思绪似乎飘到了年少时，那是一个鼎盛的大家族，墙上挂着老祖王业和林初雪的画像，族长王宇如明日般耀眼撑起整个家族，他拿着木剑在院子里兴冲冲地对着草人练习刀术...... 噗通一声，在同样的腊月二十九，夏主王岳身死道消。 一个稚嫩的孩童站在门口，不韵世事地嘬着手指头，呆呆看着里面的一切。 林野站在王岳的尸体旁边，扭头望去，宫殿门口还站着一个女人，拉着那稚嫩孩童。 正满眼惊恐地望着。 警卫们紧攥刀剑站在女人和孩童的身边，人人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可是一位警卫却猛然站出，扬起钢刀，咬牙咆哮：“林野！你要是敢伤害夫人和公子，那就先踏过我等的尸骸！！！” 大雪狂舞如云，落地成银装素裹，林野默然地越过王岳的尸体，来到孩童的面前，他的眼底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伸出手掌，落在孩童的脸颊上。 这一过程，警卫们和女子紧张万分。 林野没有伤害孩童，只是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女子颤声回答：“王宙。” “业宇岳宙，玄劫修命，障宫混沌，开青见白。”林野点点头：“王宙。” 女人吃惊地看着林野，想不明白为何林野会知道王家内部的传代，这十六个字相传是王业老祖临终前所说，每代王家长子取单字，次子和竖子在单字后再加一个字。 林野抱起小王宙，他用空闲的手掌释放出炙热的火焰，问：“想不想学？” 小王宙胆怯地看了眼女人，怯懦地不敢说话。 “从今天起，他跟着我。” 说罢，林野抱着小王宙迈步走向门外，漫天大雪送别，无人敢拦。 女人咬牙抬腿，却又不敢前进，等到林野即将消失在风雪中时，她终于忍不住大喊：“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 风雪无言，林野无言。 ...... 同一天的时间，总司长成昆战死东海，夏主王岳自刎南湖宫殿，最为权势强大的两个人先后死后，整个夏宫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 夏宫大会议室内，各大部门的国级人员吵得不可开交。 只为商量现在该由谁临危救国难。 唯有参谋本部的人老神自在地端坐闭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林野啊林野，真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劫难啊。”一个国级人员颓然地说：“成昆总司长赴死而战，夏主自刎南湖畔，下一个该轮到谁了？总军长？当初核爆投放可是军部默许的。”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走来，身后簇拥着无数人影。 “参谋本部所有成员，立刻随我前往东海战场，进入前线，离开政圈！” “我们的战场，在灰雾，在大海，不在这里。” 第六十五章 重建过去 杨小玲带着参谋本部所有国级成员离开了京都。 当她在夏宫大会议室现身时，所有参谋本部的人齐刷刷起身，眼含热泪，随后他们拿起刀剑，毅然决然地在一众怒吼声中走向门口。 “参谋本部都去东海，那京都怎么办？全国怎么办？” “全国的政务也都是参谋本部处理，你们走了，谁处理政务？” “杨总参谋长没死？八百枚核爆武器之中活了下来？” “不准走！不能走！” 一个老牌成员问道：“你们参谋本部这算是脱离夏宫？” 杨小玲面带祥和微笑，她没说一句话，只是微笑地静静凝望对方。 那一刻所有人都似乎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诉说的压迫感袭来。 是生命阶梯上的压迫感。 司命神官，强度直接来源于林野的实力。 林野有多强，司命神官便有多强，在杨小玲的微笑凝视中，参谋本部的人悄悄挺直了腰杆，等到全场再无任何声音，他们昂起下巴和胸膛，握紧刀剑，跟随杨小玲而去。 ...... 东海战场有了参谋本部的加入，总军长岳山倒是轻松了不少。 在沿海的堡垒里，岳山看着最近的夏宫急报沉默不语。 成昆死了，王岳也死了，夏宫迎来了终焉黑暗，这一切他似乎早就在核爆计划提出来的时候预料到了，可是他并没有能力去阻止王岳的想法。 杨小玲还活着的消息，让岳山默默吐出一口浊气。 “总军长，前线急报，几位大将已经带领部队出去了。” “三十万人被困临安岛，如果再不解围，怕是海洋厄化物要打开防线，杀光所有人了。” “嗯，我知道了，让其他部队继续推进，从侧面缓解临安岛的危机。” 一边处理着军务，岳山一边忽然琢磨起来，如果依靠杨小玲的关系，把林野请到东海战场是不是能力挽狂澜...... ....... 青阳市，老城区。 一个黑发垂落到地上的青年拉着一个稚嫩孩童，走在满目疮痍的大街上。 杨圣屁颠屁颠地跟在王宙的身边，欢呼雀跃，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的好朋友。 而王宙始终紧张害怕，光秃秃的大地，黑焦焦的废墟，这些仿佛末日般的场景不断刺激着他的内心。 “你.....你为什么要带我走？”王宙忽然鼓起勇气，两颗黑耀眸子带着几分畏惧地仰望林野。 寒风裹挟着大雪覆盖在大街上，却在林野的四周自动消融，他踏出一步，四周的寒雪，地上的焦炭，以及残破的废墟都在无声消融，仿佛一个行走的人形处理器。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林野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是曾经的中心医院。 “杨圣。” “哎！” “准备准备，把这里重建吧。” “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了。” 林野笑了笑，在历经前些日子的那些事后，他的笑容显得弥足珍贵。 “哇哦！好耶！都是我们的吗？冰激凌店还有网吧？都是我们的？” “对，都是我们的。” 因为畏惧核爆之后的能量残波，司徒南方并没有立刻着手重建老城区，他耗费大量资金不断在新城区建设简易但面积广的居住社区，以容纳所有逃离的老城区人。 此时，不远处的司徒南方穿着简易的防护服，眼神复杂地望着林野三人。 “总长，那个魔头又回来了。” 其余官员头疼地说。 “魔头？你最好祈祷林野不会因为你的这句话生气。” “他不会听见的，咱们都离得这么远。” “呵呵，那可能吧。” ...... 往后的日子里，残破不堪的老城区里有了忙碌的身影。 林野既然想要重建老城区，司徒南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青阳市没有资金，他就向其他基地市借款，官方借款也好，银行借款也罢，只要有多余的钱，司徒南方毫不犹豫地全部扔进老城区，因为他现在特别清楚，只要能和林野保持好关系，哪怕只是能说一句话的关系，那也好过千金万银。 拆迁队进场，清理黑焦物质，将街道拆除，水管，电缆等等所有民用设施全部被毁，于是一起拆除，到最后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完整的东西，索性见到什么便拆什么。 老城区的机器轰隆声日月连轴转，听闻老城区要重建，无数栖身于新城区的老城区人欢呼雀跃，能够重返家园已是无数人的执念，有些老人甚至立下遗言，要儿孙们将自己死后的骨灰洒进那遍地焦土的故家。 很多人自发组成拆迁队，自己筹备防护服，生活用品和大型机械，跟着官方的拆迁队一起进入老城区。 望着曾经生活的家园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有人泪流满面，摩挲着昔日的家，寻找过去的记忆，也有人热血澎湃，立誓要将这里恢复到核爆之前的样子。 林野倒是轻松了，他时常漫步在拆迁的人群之中，所到之处，人们带着敬畏，好奇，感激和害怕等等各种情绪，他都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林野身边带着的小孩，自然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他们私底下都在讨论王宙的真实身份。 终于，第十七天，中心医院率先重建完毕。 整洁光滑的瓷砖铺满过道，淡淡的消毒水味重新出现。 随后是医院的附近，商铺，饭店，游戏厅，网吧，情趣用品店，住宿......陆陆续续都出现了雏形。 王宙时常会睁大眼睛，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凳子上，好奇且安静地看着这里的变化。 人们路过他时，胆大点的会凑上来打招呼，关切地询问，然后顺便旁击侧敲地问王宙与林野的关系。 每每碰到这种问题，王宙都会陷入沉默，随后咧着嘴说：“他应该算是我叔叔。” 叔叔？亲叔叔？人们震惊感慨，说王宙有个很了不起的叔叔。 医院重建好的那一天，司徒南方特意在这里开了个庆功演讲，愤慨激昂地说着未来的蓝图，说如何如何要将这么打造成曾经的模样，让过去的记忆重新回到这里，他还请来一些老城区的老人，坐在最前排，惹得那群老头老太太眼眶红彤彤的。 第六十六章 人王 在深邃的虚空之中，圣保罗坐在一个雕刻有猫头鹰的王座上，微微皱眉凝视着青阳市老城区。 为什么你没有彻底对人类失去信任？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呆在人类种族的土地上？ 圣保罗脸色惋惜遗憾。 原本在祂的预料之中，林野应当化身灭世杀神，无情屠戮所看到的一切人类。 可惜林野怒了，但没有怒得那么彻底，在夏主自刎身亡之后便回到了青阳市。 似乎复仇的烈火已经渐渐平息。 “既然你还对人类有期望，那我就让你彻底绝望。” 圣保罗呢喃自语，祂的王座之后，是七八座黑铁铸造的牢笼。 每个牢笼里面都有一个人影被无数条锁链束缚禁锢。 只是忽然间，其中一个牢笼里的身影猛然挣扎，咆哮道：“圣保罗！人类永不屈服！” 祂回眸看向其中一个牢笼，笑道：“纳尔迈，五千多年了，我已经懒得跟你讲道理，永不屈服那是因为还没绝望到一定程度，不过，你一个埃及法老，何必要为夏族的人说话？” 纳尔迈，公元前三千年，曾统一埃及的第一位法老。 或许在历史的记载里，这位法老王早就化作木乃伊永眠。 可现实却是，纳尔迈从未死去，这位被称为美尼斯君王的男子在建立白城孟斐斯之后，便被游荡在太阳系里的圣保罗注意到了。 与林野相同的经历，圣保罗盛情邀请，然而纳尔迈年轻有力气，又是君王，怎么甘心在圣保罗的压制下郁郁寡欢，终有一日，纳尔迈在白城孟斐斯发起反抗，用黄金权柄击碎了圣保罗的冠冕。 而后，这位美尼斯君王便进入到了永无止境的囚禁之中。 此时此刻，纳尔迈满脸乱胡，猖狂地大笑咆哮。 “哈哈哈，圣保罗，你这总是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以为你掌握一切，睁眼看看吧！有人反抗你，有人不服你，还有人攻击你，尼罗河的太阳永不为你这种邪神而熄灭！！” “没错。“ 纳尔迈旁边的牢笼里传出其他声音。 一个身披残破战甲，有着东方面孔的男人披头散发，此刻缓缓抬起头，麻木的双眼泛起反抗的火苗。 他的战甲刻有繁密的花纹，图腾，鸟兽，飞鱼，似乎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刑天，你的脑袋还是我给你接上来的。”圣保罗愠怒道：“难道你就这样报答我？” 刑天，夏族史上第一位肉身成圣的战神，炎帝的最强战将，最后因为向黄帝发起挑战，落败被斩去了头颅，可是在逐鹿的坟墓里，圣保罗将刑天的脑袋和尸体缝合在了一起，并邀请刑天成为神族。 刑天死的时候，仍旧挥舞战戟，哪里愿意成为异族的神，自然是拒绝，而后果也很显然易见，被圣保罗囚禁到了现在。 此时，那些气氛麻木，沉闷，压抑，无声的牢笼们，也纷纷有炙热的眸光闪亮而起。 圣保罗的表情瞬间变得毫无生气，无声地凝视着这些人类史上最有名的“神”们。 “汉谟拉比，你的宝典是我帮你制成的。” “尼布甲尼撒二世，你的空中花园蓝图是我给你的。” “帝辛，你的朝歌没有我早就被姬发踏平。” “阿育王，忘了你的孔雀王朝是怎么建立的？” “蒙特祖马，特诺奇蒂特兰城没有我能建立吗？” ...... 圣保罗如数家珍，像是债主般逼视着人类王者们。 祂从过去走来，对这些人类王者有着几千年的熟悉历史，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刀子精准地切入人类王者们心底最薄弱的地方。 汉谟拉比咬牙切齿：“宝典！宝典！汉谟拉比宝典还给你！你把我的子民还给我！” 帝辛攥紧双拳，咧嘴狂笑：“没有你，姬发那小儿哪里敢进攻我的朝歌？是你的出现让他觉得人皇之上还有天神！” 纳尔迈对着虚空那边的林野咆哮：“圣保罗五千多年都没有得逞！后生！你撑住！我们都在看着你!我们都在看着你！” “肃静。” 圣保罗抬手镇压，霎那间所有牢笼失去了感觉，所有人类王者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只有他们那充满不甘和愤怒的咆哮还幽幽回荡在虚空之中。 圣保罗用手掌托着下巴，无味地望着这些牢笼。 几千年了，这群硬骨头始终都没有屈从，有时候祂真的无法理解，成为神族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话语权难道不好吗？非得执着于那无味的王座和名声。 人类的王.....说到底也只是人类的王。 做诸天文明的王难道不比这种蝇头小王来得有趣？ 唉....圣保罗重新看向林野，祂的眼中燃起更加汹涌的兴趣。 旧时代的人王已经成为定局，那这新时代的王，是否会服从神族？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圣保罗呢喃自语。 ....... 忽然间，原本在夏国北部的西部的灰雾出现了大面积的涌动。 从天穹看，有上百股灰雾从灰雾海洋中分散出来，绕过了大片大片土地，朝着青阳基地市包裹而去。 负责监视的边境检查所顿时警报声雷鸣。 一个工作人员神色惊慌地撞开所长的办公室。 “不好了，灰雾出现大规模异常动作！” 话音未落，所长便惊骇望向窗外：天昏地暗的灰雾犹如大河般从检查所的四周涌动而过，这座小小的检查所仿佛浪潮里的一块礁石，除过灰雾以及灰雾里咆哮奔跑着的厄化物，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吼！吼！吼！ 厄化物的嘶吼声震动耳膜。 所长颤巍巍地拿起电话，却发现因为灰雾来袭，信号中断。 他绝望地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咽喉，若是厄化物破门而入，他便扣动扳机。 在这种规模的灰雾狂潮里，自杀就是最不遭受痛苦的方式了。 检查所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是面如死灰，纷纷掏出手枪对准自己。 与其被厄化物撕碎成肉渣，或者同化为厄化物，他们宁愿自杀。 然而，灰雾似乎有着很直接的目的，并没有理会这座检查所。 无数厄化物咆哮着越过边境，朝着内陆而去。 ...... 灰雾包围了青阳市。 第六十七章 围城 就在老城区正在逐渐变得阳光明媚，恢复如初时，某一天清晨，人们发现窗外的世界已然变成了漫无边际的灰色大雾，无数模样可怖的厄化物正在街道上四处横行。 王宙从床上醒来，小心翼翼地自己穿好衣服，他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却已经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只是时常站在梳妆镜前会恍惚一阵子，似乎镜子里的自己仍旧是那位出生在顶层世家的少主，而非现在游荡在青阳市的孤儿。 “王宙！王宙！快出门，我们去抓娃娃！” 杨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宙顿时脸色一喜，应了一声，走到门口。 他呆的地方是青阳市官方耗费巨资打造的三层别墅，专门提供给林野。 他的房间在三楼，杨圣在二楼，每天清晨杨圣都会来喊着出去玩。 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当王宙兴致冲冲打开门时，门口的确站着杨圣。 只是杨圣在看到王宙的瞬间，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苍白的牙齿和诡异的狂笑。 “你出来啦！你出来啦！你终于出来啦？” 杨圣的脑袋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肿瘤，组成厚实的甲壳，整个人也犹如粘液般毫无规律地扭动，随着面部五官的扭曲，笑容显得更加疯狂诡异。 王宙吓得脸色煞白，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朝房间里爬。 他的嗓子眼发出嗬嗬的声音，因为惊吓和恐惧，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狞笑着向他靠近，一颗年轻而有活力的心脏正在狂跳，再走一步，用脚掌压住他，然后将心脏挖出来吃掉.....” 一团黑影盘踞在窗外，疯狂地呢喃着。 每说一句话，屋子里的杨圣便犹如木偶般被操控着行动一步。 杨圣踩住了王宙的胸膛，成人的脚掌足以覆盖孩童的整片胸口，王宙被压得双眼发黑，急促地喘息起来，双手仓皇地左右胡抓。 砰！！窗外忽然爆发出雷鸣音啸，随后那团黑影炸成了漫天黑血，如雨水般倾泻坠落。 杨圣的模样骤然恢复正常，眼神清醒，急忙抬起脚掌，从王宙的衣兜里掏出哮喘药。 “不，不，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我我我.....” 杨圣着急大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明明像往日一样来到三楼喊王宙，可是站在房门口，某一瞬间他的意识陷入到泥潭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等到恢复清醒，就看到自己差点活生生踩死王宙。 “没事，一个二禁级的厄化物罢了。” 林野提着一颗麻麻赖赖的疙瘩头走了进来，随手扔在地板上。 “二禁级，序列188【木偶师】。” 后面还跟着大批全副武装的超凡者战士，他们浑身鲜血，咬牙切齿地站在林野身边。 “林野先生！祂们这是故意挑衅我们！” “林野先生！打吧！打出灰雾！” “我们愿意随您血战！” 今天清晨到现在，这群被京都高层派来的超凡者士兵负责保护林野以及所有跟林野有关的人，结果就连续遭遇到厄化物的侵袭，一路杀过来，人人身上都沾满了厄化物的脏血。 就在刚刚，他们跟着林野从医院杀过来。 当看到别墅三楼的窗口后还有一个厄化物时，人人脸色煞白，生怕厄化物伤害杨圣和王宙，然后惹来林野的震怒，于是他们纷纷提刀迎战，结果林野弹指之间，一股混合着烈焰与雷霆的能量便穿透长空，击杀了厄化物。 “刚刚接到调查情报，青阳市的各个方向都被灰雾包围了，但是其余基地市仍旧处于安全状态，这是一场刻意针对！灰雾在故意包围这里！” “林野先生，这是灰雾在报复您！我们愿意为您而战！” “司徒总长已经调遣了青阳市的所有军队和超凡者，已经驻扎城市七环线，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饶是如此，仍旧有大量厄化物突破防线，潜入到基地市内，情况紧迫，不容乐观啊。” 超凡者们愤怒地讨论着。 这一次，他们都很默契地选择坚定站在林野这一边。 哪怕是死，他们也都不那么畏惧了，因为已经有杨总参谋长的先例摆在明面上。 八百枚核爆武器，杨总参谋长不仅没死，还似乎有了生命质量的突破和升华。 高层不是傻子，自然能猜测出来是林野的手笔。 唯有林野，才有资格将已死之人转化成不朽之人。 因此超凡者们在没有了死亡的软肋后，一个个都变得极度好战，愤怒的情绪无法压抑，手中的刀剑因为肌肉的咆哮而颤抖，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林野没有说话，只是抱起王宙来到一楼客厅，坐在沙发上。 “没事吧？”林野平静地询问道。 王宙脸色微微恢复，喘着气小声说：“我没事叔叔.....” 杨圣在一旁攥紧拳头，气愤地踹了脚【木偶师】厄化物的脑袋。 “林野！让我去找它们算账！” 因为愤怒，杨圣的第三颗眼睛不断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超凡者们感受着杨圣散发出来的超凡气息，不禁眼皮狂跳。 至少三禁级...... 王宙患有哮喘症，林野也不意外，因为王业就有哮喘症，当初他成为四禁级之后才堪堪将这项病症逐渐从体内剥离，但是基因层面仍旧存在劣性，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起，哮喘就成了王家的隐藏遗传病。 吃了哮喘药，王宙恢复呼吸，紧紧抓着林野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恐慌。 林野看了眼王宙，随后对一个超凡者说：“告诉司徒南方，我待会去七环线。” 超凡者大喜：“有您出面，哪怕不出手也足够震慑那些厄化物，太好了！” 林野点点头，看向王宙，伸出手掌，掌心涌现一滴鲜血。 自从心脏转移给母亲之后，这滴精血是他时隔多日才淬炼出来的。 五禁半神级的精血，一滴便足够创造出一尊强大无比的生命。 “这滴血，你要吗？”林野平静问道。 王宙低头：“叔叔，你肯定很疼吧，我不要。” “不用跟我玩忍辱负重或者故作体贴的戏码，你年龄小，但出生世家，世家不争一时名利，争得是滔滔不绝。”林野平静地戳破了王宙的小心思，“现在我给你一个变强的机会，以后你是谢我，还是杀我，我都不会意外。” 王宙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会被林野这么轻松就看破了。 的确，在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自刎之后，哪怕王宙再年龄小，也知道仇恨两个字怎么写，但也知道螳臂当车的寓言故事，他没有能力改变一切，于是选择服从林野，伺机而动。 却没想到，原来林野从始至终都知道他的小心思。 王宙低着头不敢说话。 “唯一的机会。” “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林野将精血放在玻璃器皿上，随后嘱咐杨圣和超凡者保护王宙，自己起身前往七环线。 第六十八章 灾临 透明色的玻璃器皿内，林野那滴血液好似娇艳的玫瑰摄魂夺魄。 别墅内空荡荡，只有窗外雪花和狂风呼啸的声音，不足桌子高的王宙抿着嘴唇，难掩渴望地注视着这滴来自半神的精血，小小的他似乎知道这滴血能够给人带来多么强大恐怖的力量。 出生在豪门氏族，很多道理明白得比寻常百姓的孩子要早。 想要报仇就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 吞服这滴精血，就有可能替父亲王岳报仇。 可是王宙还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林野那么强大的人，真的是自己依靠一滴精血就能战胜的吗？ 可是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 王宙不再犹豫，抓起玻璃器皿，对准嘴唇，将精血吞服下去。 那一刻他痛苦万分，炙热滚烫的痛感从咽喉一直蔓延到肚子里。 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 不行，不能哭，我是王家的种......王宙咬着牙关，脸上浮现出狠绝之色。 漫长的痛苦中，王宙渐渐麻木，躺在地上犹如一句死尸，唯有身体表面不断升腾着的血色，才暗示着他并未直接死去，只是进入到某种生命进阶的过程之中。 ...... “总长！不断有民众报警说发现厄化物在基地市里出现！” “安全部门所有人员都散出去了，可是警情还在蔓延！” “镇魔司呢！萧镇龙死了，新任的司长余北山呢？” “余司长在七环线那边，七环线上已经被灰雾覆盖，大量厄化物从灰雾里走出，他带着大部分镇魔司成员都在那边！” “调人！”司徒南方撑着血丝密布的双眼，三天三夜未合眼的他已经疲惫到极限，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濒临崩溃的警报，可是他无法撤下，只能硬顶在这里，他抓住副手的衣领，如野兽般咆哮：“告诉余北山！林野先生看着这里！不管给我想什么办法，都撤出两千个超凡者回到基地市！” 青阳市的镇魔司，登记在册的超凡者共计有三万多人。 但两万多人就是一禁级。 能被称为强者的二禁级超凡者只有几千人，全都跟着余北山去了七环线。 剩下的三禁级超凡者，总计十八人，司徒南方调了五人，剩余十三人也在七环线。 情况不容乐观，基地市内部有厄化物横行，民众被杀案件屡屡发生，如果不加入特殊处理，那些被杀的人类大概率也会转化为厄化物，形成一传十，十传百的污染性厄化事件。 司徒南方压力大，另一边余北山的压力同样大得一批。 七环线总长度足足五百多公里，包裹着北郊和诸多城镇和老区。 一辆镇魔司的黑色巡逻车在道路上咆哮着前进，车辆内，被司徒南方提拔为司长的余北山揉着太阳穴，看着副手不断递过来的警情案件，头疼无比。 “余司长，短短三日，基地市已经发生了七十三起厄化物案件。”副手不敢怠慢这位曾经是下属，如今却是上司的新司长，小心翼翼道：“司徒总长那边已经连续发来十八道催促令，要我们拆出两千个超凡者回到基地市。” 余北山闻言叹气不止。 “基地市要超凡者，可是七环线也要啊。” “三日时间，基地市有七十三起案件，可是七环线上我们足足杀了五百多个厄化物。” “让我调人，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迟早两面墙都要塌。” 正说着话，余北山的电脑就响起新的警报信息：七环线【兵工厂旧宿舍楼七号，出现序列188厄运】！ 余北山立刻给信息回复：“第一小队成员，二禁级超凡者十到十五人进行围攻击杀！” 看着余北山忙着处理警报，心腹想了想，还是小声说道：“那个.....司徒总长说......那位看着这里。” “那位？哪位？” “您忘了？就是那位啊。” “有话直说，我很忙。” “就是林......”心腹只说了一个字。 余北山便轰然抬头，愣愣地看着心腹。 心腹轻点头：“就是那位，听说今天早晨，王宙遭到厄化物袭击，那位生气了。” 想起林野，余北山就不禁感到恍若隔世，明明几个月前，两人还在圣彼得教堂里肩并着肩说话，一人是正统的镇魔司队长，一人则是精神病人，可是现在，那位已经登上云霄，自己就算踮起脚尖扬起头，直至脖颈发酸，都无法窥见那位的一丝真容。 物是人非啊。 余北山叹气，随后打开镇魔司内部网络。 他深思熟虑之后，调遣了一千三百多位一禁级超凡者，以及六百多位二禁级超凡者，让他们全部前往新城区和老城区，以小队的形式协助安全部门。 就在余北山忙着安排人手时，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让他猝不及防地撞在前面靠背上。 “咋了老臣？”心腹揉着脑袋问道。 司机却是头也不回，声音颤抖着说：“前面.....前面.....” 余北山和心腹浑身一颤，带着不详的预感望向车窗。 ...... 一头高约三十多米，堪比十层楼的巨型怪物正在国道上静静矗立。 怪物浑身都是血色的肿瘤组成“盔甲”，连头部都被血色盔甲覆盖，一道血色刀刃竖着从眉间斜着向上延伸而去，看起来像是顶着一把斜插天穹的血刀。 怪物的身形并不臃肿，反倒修长，它有着四条像手臂的刀状长刺，两条从肩部伸出，另外两条则是从背部伸出，虽然静默矗立，但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凌厉感，却是猛烈震慑着所有人的心脏。 “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新序列.....而且是很强大的新序列厄化物.....” 心腹瞳孔微微颤抖，呢喃自语。 轰！司机猛打方向盘，发动机咆哮间爆发所有潜能，让这辆战车非常极限地原地掉头，而后夺命狂逃。 司机是镇魔司的老人了，从看到这头怪物的第一眼，直觉便告诉他死亡就在面前。 因为镇魔司内部的资料库里，只有那几位强大到曾毁灭半座城的怪物才有这种压迫感。 第六十九章 神罚 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司机以极限技术调转了车头，瞬间将车速暴增到一百三时候，他以为这样就能逃出生天，可是下一秒的车顶骤然间被什么东西砸的出现一个巨坑。 轰！！ 用特殊合金做的车顶出现了裂缝。 透过裂缝，心腹惊骇看到了那一抹欲要刺破苍穹的头部血刀。 噗嗤！！一根血色长刀刺穿了车顶，直接从心腹的脸庞捅了进去。 心腹惨死当场，余北山知道逃不掉了，索性拔出佩刀，咆哮一声刺向车顶。 然而他的刀连车顶都刺不穿。 噗嗤！另一把血色长刀从驾驶位刺了进来，司机惨叫一声，头部便被刺穿。 高速奔驰的车辆当场失控，东倒西歪地撞在了路边护栏上。 轰！发动机遭到撞击，直接爆炸，滚滚烈焰从驾驶位涌了进来，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余北山眼前发昏，脑袋嗡鸣不止，踉踉跄跄地从想要推开车门，却发现因为剧烈撞击，车门的机械锁被破坏，而他遭到创伤，连续尝试几次都无法推开车门。 绝望感瞬间充满整个大脑，余北山惨笑着仰头望去。 破破烂烂的车顶被掀开，怪物高高矗立，犹如高塔，正低头俯瞰着车厢里的余北山。 而后，四把修长的血刀同时举起，寒光骤现，刀落血涌。 余北山被刺穿了头部，胸部，腹部以及腿部，浑身颤抖，大口吐血。 猩红的视网膜里透着满腔的不甘，却只能接受生机不断流逝，死亡迅速逼近。 “老子......老子就算是死.....也要跟你妈的爆了......“ 余北山用最后的力气，用仅剩的能活动的手腕从腰间抽出一个高爆弹。 轰！！！绚烂的火焰平地暴起，率先吞噬了余北山的肉身，随后咆哮着向怪物袭去。 三十多米的爆炸半径，足够包裹怪物的整个身躯，然而，火焰似乎只是一阵微风，万千颗钉卯在怪物的身躯表面叮叮当当，留下浅浅的白痕，纷纷落地。 当火焰缓缓散去，怪物仍旧静默地矗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而这沉默与宁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嘲讽余北山的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自我感动。 余北山的瞳孔缓缓涣散，他的肉体焦黑如炭，千疮百孔，带着最后的不甘与震惊彻底失去生机。 怪物静静站了片刻后，高塔般的身躯终于移动，朝着另外有着人类超凡者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能横跨几十米。 ....... “你说什么？余北山死了？” 北郊的一处废弃高楼，改建成临时指挥所，司徒南方不可置信地拿着电话。 电话那边是战场搜查队的人。 “是的，我们发现时余北山已经死了，死状极为惨烈，另外现场有巨型脚印，可以确认七环线上出现了极为强悍的厄化物。” 司徒南方感到浑身血液都在变得冰凉。 余北山的实力就算再不行，在整个青阳市的超凡者里也算不错。 遇到寻常二禁级厄化物也能打一打。 遇到三禁级就算不能打，至少逃跑也没问题。 现在居然会死得这么突然，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一样。 命劫降临，便是当场暴毙，毫无征兆。 拿着电话，司徒南方手脚冰凉地来到高楼边缘。 一位黑发青年正在迎着狂风闭眼养神。 “林野先生，请您帮我。” 司徒南方看着林野的背影，缓缓双膝跪在了地上。 他眼眶发红地轻声说：“出现疑似四禁级厄化物，我们无法力敌。” 林野睁开双眼，没有说话，只是一步踏出高楼边缘，旋即身影犹如雷鸣，于高空中消失不见。 ...... “啊！救命！救命！” “快逃啊！那怪物打不了！四禁级！绝对四禁级！”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七环线上的超凡者们已经陷入到绝望之中。 内部网不断传来巡逻组小队遭到灭队，最后一人发出的绝望呐喊。 而最近的信息，是三分钟前。 视频里，怪物的模样清晰可见，脚边是巡逻组车辆的残骸，正在燃着烈火，车内和车外都是人类的断肢残臂，死去的镇魔司成员几乎没有全尸，而画面的中心则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成员，正面带鲜血，说出最后一句话。 “请人类记住我，我叫安岚。” 随后最后一人带着所有的高爆弹冲向巨型怪物。 画面里寒雪狂舞，最后的烟火带着人类的嘶吼与愤怒冲天而起。 至此，最后一人的最后一则通讯结束。 七环线上的巡逻组们都陷入到沉默之中。 有人惧怕到想要做怯战蜥蜴，也有人默默写好了遗书。 所有人都知道，青阳市恐怕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缘。 就这这时候，内部网里一则新消息弹了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又是一个巡逻组遭到了怪物屠杀。 却没想到，打开后，里面却传出惊喜万分的声音。 “看啊！看啊！我们人类的神！巨怪被压制了！被压制了！” 画面里，一道金白色的流光在高空中似闪电般穿梭，每穿梭一次，高爆弹都无法伤到分毫的巨怪，身体表面就会出现一道深邃的伤口，流出深紫色的血液。 发出消息的镇魔司成员正站在车辆的旁边，举着手腕处的摄像口，兴奋的声音不断传到所有人耳中。 北郊高楼的临时指挥所里，一直心急如焚的司徒南方看到这一幕，也是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录下来！然后同时播放给青阳市所有人！告诉他们，只要那位还在，我们就永远还有希望！” 司徒南方迫切地想要为林野证明。 “等到跟外界恢复通讯，让全夏国的人都知道，林野撑住了青阳市的天。” “他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他是人类的希望，是夏国的希望。” “只要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都知道该怎么跟林野相处。” “友善，尊崇，敬仰而非攻击，揣测，怀疑！” 青阳市的大街小巷，原本因为频频发生的厄化物袭击事件，人心惶惶。 可是林野阻挡巨怪的画面被播放出来后，整个城市似乎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纷纷望向七环线，眼中带着震撼以及一丝丝.....崇拜。 第七十章 我说我曾与祂们相识 带着电磁雷暴的弧光在空中骤然闪现，而后林野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粗糙的长刀。 他手持长刀，面前的巨怪身躯已然出现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 巨怪低眸看了眼，厚厚的战盔之下，一张坚毅的脸庞透露出不可置信。 自己的身躯强度自己知道，那是足够硬抗陨石都不会受伤的半神之躯。 怎么会被一把.....如此普通的刀砍伤？ 林野似乎察觉到巨怪的震惊和困惑，他平静地抬起长刀，解释道：“你的肉体有半神的强度，可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用水做的刀，自然可以穿破你那坚硬如金的身体。” 水做的刀？ 巨怪更加惊诧地看向林野手中那把粗糙长刀。 黑黝黝的表面的确有着水流纹路。 但什么样的水能做成这般锋利之刀？ “雪中的水。”林野抬眸望向天穹，无数雪花纷落而下，带着天地的精华，而他的四周则是无数雪花汇聚而来，渐渐组成了手中这把粗糙长刀。 “你的确是个天才。” 巨怪第一次发出声音，沙哑，粗糙，像是铁片擦着磨刀石的声音。 “我叫阿瑞斯，你有资格让我说出我的名字。” 巨怪的四条血刀手臂合在身前，组成一种类似仪式的动作。 “阿瑞斯？”林野冷笑一声：“希腊神话里那个只知道战争和杀戮的神？” 巨怪阿瑞斯点头，祂那厚重的战盔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战神阿瑞斯，战争，原始，杀戮，暴力。”祂说道：“我从不隐瞒我的来历，正如我践踏过的那些贱种一样，我会清清楚楚告诉他们我的名字，阿瑞斯的威名从奥林匹斯山巅向四周的大地和海洋扩散，另外，我知道你的名字和来历，林野。” 林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神，希腊的神，过去的神就是这副吊样子吗？谁自我介绍的时候会说自己喜欢暴力？” 巨怪阿瑞斯抬起血色长刀，随着祂胸口的刀伤越来越严重，肉芽翻滚如浪，一股浑然天成的暴虐气息散发而出，“林野，有些时候，唯有改变，才能不变。” 林野嗤之以鼻。 “什么不变？地位不变？神位不变？权柄不变？” “那什么要变？尊严要变？骨气要变？立场要变？” “阿瑞斯，要是希腊的旧民们活着来到这一天，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他们会失望自己的战神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人不人，鬼不鬼。” 大雪寒落，阿瑞斯沉默以对。 祂那泛黄的记忆里，关于奥林匹斯山巅初雪的画面已经淡薄到找不到痕迹。 那些希腊旧民们带着信仰和尊崇在山脚下祭祀的画面，祂也渐渐想不清楚了。 可是残酷的时光已经改变了一切。 阿瑞斯说：“现在的我，还是战神。” “而那些不愿改变的神，已经成为枯骨腐朽了很多年。” “林野，我并非要杀你，而是希望让你看清楚现实。” “天神族注视着这里，在祂们面前，这里的神只要谁敢反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腐朽。” “过去的神们已经寂寞很久，我希望你会是我们的新伙伴。” 原来到头来，阿瑞斯还是替圣保罗来做说客的。 林野讥讽地大笑，他有时候倒是很好奇，圣保罗究竟还拉拢了多少过去的强大存在？ 战神阿瑞斯虽然不算是最强的神，但名声也算是西方人尽皆知。 这样的神都选择了臣服和归顺，那还有哪些更强的神依靠低眉顺眼活到了现在？ “问你个事。” “随便问。” “阿波罗还活着没？” 阿瑞斯：“......” “那雅典娜还活着没？” 阿瑞斯持续沉默，但情绪已然变得压抑和恼怒。 见状，林野哦了一声，似有深意地看着阿瑞斯。 “代表光明的太阳神，和代表智慧的雅典娜都死了，可是你还活着。” “阿瑞斯，我似乎看到了希腊众神灭亡的那一天，有的神选择死战，比如阿波罗，雅典娜，而有的神选择背叛，比如你......是吗？” 阿瑞斯的战盔下传出粗壮的炙热喘息，祂愤怒地咆哮：“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那是他们自己....非要找死！难道我要跟着他们一起死亡吗？连冥王哈迪斯都选择臣服，冥界都选择背叛，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难道为了所谓的名声，要让自己连复生都没可能复生吗！” “再者说，你凭什么觉得阿波罗和雅典娜死了？你凭什么这么武断？” 凭什么？林野呵呵一笑，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身后虚空开裂，一座金色的王座从虚空中浮现，缓缓落在他的身后。 林野转身，并没有登上王座，而是望向镶嵌在王座周围的那些绝美的装饰品。 阿瑞斯顺着林野的目光望向王座，当祂看清楚王座上那些装饰品时，轰然沉默。 林野捏住一个用青铜和橄榄叶金饰制作而成的桂冠。 “桂冠环饰，阿波罗最喜爱的小东西。” 他又弹了弹王座侧面的一把小巧精致的木质琴。 “里拉琴摆件，阿波罗第二喜爱的东西。” 说着，他望向另一个猫头鹰模样的微笑雕塑。 “雅典娜的圣鸟猫头鹰。” “埃奎斯之盾纹章，也是雅典娜最常用的盾牌。” 林野回眸，望向微微颤抖的巨怪阿瑞斯，眼神里的嘲讽之意浓郁到令人发寒。 “阿瑞斯，我还得多谢你啊，要不是你出现，我还想不起这些小东西是谁送的。” “原来圣保罗说得没错，两百年只是我能想起的时间，而我没有想起的时间，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远，或许在很久之前，我还看着你从手持长矛盾牌的小孩慢慢变成了名扬天下的战神阿瑞斯.....然后再看着你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杂种模样。” 阿瑞斯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第七十一章 阿瑞斯之怒，怒了又怒 奥林匹斯山巅的雪万年不化，那是孕育众神的摇篮。 可是在阿瑞斯的漫长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见过林野的面孔。 不！不管是音容面貌还是灵神精魂，祂都没有见过！ 冥界，海族，地狱，山巅，神会......能够孕育神明的地方祂想了个遍，搜肠刮肚，却无法寻找到关于林野的丝毫痕迹。 这不应该，至少林野认识阿波罗和雅典娜，那两位兄长姐姐的关系网何其纯粹，如果有认识的凡人或者外地神明，阿瑞斯最起码也会有所耳闻。 记忆！记忆出问题了？ 所有人都看到，那头巨大的怪物忽然捂着脑袋，一副极端痛苦的模样。 阿瑞斯的精神大海在泛起惊涛骇浪，望着兄长阿波罗和姐姐雅典娜的饰品，祂疯狂地回想着数万年前的事情，可那些泛黄的记忆早就被祂抛之脑后，越是执着地苦思冥想，越是无法找到丝毫相关联的人和物。 “不对！不对！你在篡改我的记忆！” 阿瑞斯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林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祂的半神之躯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记忆！记忆出问题了！祂可以肯定，当初的奥林匹斯山巅从未出现过林野。 那些饰品！对！那些饰品！ 阿瑞斯急忙端详王座上的饰品，祂更加痛苦了。 因为饰品不会作假，上面的确有着阿波罗和雅典娜的气息。 “你在篡改我的记忆！你在入侵我的精神！”阿瑞斯咆哮地想要寻找一个答案：“林野！收起你你这些令人作呕的手段，你妄想让战神相信祂从未听说过的事，你妄想颠覆奥林匹斯众神的过去！你不会得逞的！” 林野耸耸肩：“既然你不相信，那阿波罗和雅典娜的东西你总该认识吧？” “不！不！那些是假的！你不可能有他们的东西！” “啊哈，你说假的那就算是假的吧。” 林野眯眼一笑，忽然手中的粗糙长刀变了副模样。 天空乌云涌起，落下数道粗壮的雷霆，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一杆泛着雷光的长矛。 “命运之矛，似乎是你爹宙斯的专武对吧？你看看像不像？” 尽管林野手中的雷矛并没有代表宙斯神王的绿宝石，但阿瑞斯还是看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祂内心逐渐变得疯狂。 好像，真的好像宙斯的命运之矛。 难道林野真的曾出现在奥林匹斯众神的历史中？ 可是我不该不知道......难道是有人隐瞒了我？ 谁隐瞒我？阿波罗？雅典娜？还是那位喜怒无常，高高在上的神王？ 阿瑞斯的脚步出现了后退迹象。 咚！地面猛地震颤。 ........ “退了！巨怪退了！” 青阳市内，人们欢呼雀跃。 他们不知道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林野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王座。 随后过了会，巨怪便似乎畏惧般开始后退。 七环线上，高楼里的临时指挥所内，司徒南方看到这一幕也是如释重负。 他的双拳紧紧攥着，已经泌满汗水，此刻终于能放松一些了。 “林野先生......当真是不可估量啊。” “是啊，超越四禁级的存在，五禁级的半神，现在夏宫已经公布了。” “五禁级的道路是林野先生开创的，真是渴望有朝一日能听他讲述进化奥秘。” “超凡超凡，究竟走到哪一步才算是真正的超凡？” “你所看见的，就是现在的最强超凡。” 身后的工作人员们不禁发出感慨，低声讨论。 ....... “阿瑞斯，你怕了？” “战神阿瑞斯，你后退了？” “永远无畏勇敢的奥林匹斯神明，你要去哪？” 林野微笑着，如影随形地跟在阿瑞斯的身后，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百米距离。 阿瑞斯彻底崩溃，捂着脑袋发出尖啸，两条巨腿甩开奔跑，携带着滚滚灰雾朝外面撤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记忆在骗我！还是我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事？ 忽然，一柄闪着雷霆的长矛划破长空，狠狠地从阿瑞斯的后心扎入，从胸口捅出。 噗嗤！！滚烫炙热的紫色血液顿时如泉水般涌出。 阿瑞斯脚步猛地踉跄，颤抖着回眸，对上了林野的眼神。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林野微笑着问道，手中凝聚出第二根“命运之矛”。 他抬起手腕，手臂猛地发力，第二根长矛紧跟着刺穿了阿瑞斯的身体。 噗！阿瑞斯咽喉一甜，张嘴吐出带着脏器碎片的黑血。 “我不跟你打了，我不跟你打了。”阿瑞斯咆哮道。 又跟着吐出更多黑血。 林野的两发长矛都刺穿了祂的身体。 那些长矛都似乎带着属于命运之矛的杀伤力。 可以抑制神的血肉，使得神在矛锋面前犹如凡人般毫无防御。 哪怕是阿瑞斯，也在这种无法愈合的伤势中流血不止。 “林野!你杀不死我的！战神的身体天生就是用来受伤！” “你妄想羞辱我！我不会上你的当，我要走！除非你跟着我走到那个世界！” 阿瑞斯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渐渐脱离了地面，在空中狂奔，然而祂的血仍旧流淌不止，从青阳市的郊外望去，几乎是一条直线的红色通到了天际线。 林野扔出了一根又一根长矛，将阿瑞斯扎的千疮百孔。 结果如阿瑞斯说的一样，这家伙始终没有死去，反而被激活了战神特质，而变得更加狂躁。 林野的眸光平静，他微微一笑，想起了传说中杀死神明的办法。 奥林匹斯山巅的雪，即是孕育众神的摇篮，也是灭亡众神的毒药。 一路向西。 来到了灰雾的边缘。 阿瑞斯的脚步终于停止，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灰雾大海。 在大海的深处，便是那座有着神尸的巨大青铜门。 “林野。”阿瑞斯转过身来，巨大的胸口满是可怖的贯穿伤，几乎能通过胸膛看到另一边的空气，祂流着沸腾的血，忍着剧痛说道：“灰雾是永无止境的，在一层灰雾的之后，是更浓重的灰雾，这颗星球曾经是诸神的故乡，但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危巢。” “跟随我进入灰雾，成为天神族的一员吧。” “我的叔父，冥王哈迪斯就在灰雾的深处等着你的降临。” “可若是你不答应，那我进入灰雾时，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而无能为力。” 林野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瑞斯走进灰雾。 “林野，你会后悔你今日的行为，当上面的天神决定不再吸纳你，那我，将会带着万千倍的愤怒来杀你。” 说罢，阿瑞斯愤怒地走进灰雾，以为就此摆脱林野。 可是忽然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林野闲庭信步地也跟着走了进来。 第七十二章 驱赶半神，如逐野狗 “你阴魂不散！” 阿瑞斯咬牙切齿，厚重的战盔下传出粗重的喘息声。 “为什么你能进入这里？你没有感受到天神族的气息在影响你？” “为什么你什么变化都没有？林野！你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野哈哈大笑，他高居金色王座之上，手中出现了新的“命运之矛”。 “走！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从那扇门里出来的！” 听到“那扇门”，阿瑞斯顿时谨慎：“你在说什么门？” 林野没有说话，只是像赶狗那样扔出长矛，再次刺穿了阿瑞斯的身体。 阿瑞斯惨叫一声，虽然祂不会因此死去，但撕心裂肺的痛感却真实存在，纵然祂可以操控身体避免感知痛苦，然而林野的攻击却仿佛无视了一切防御，直刺最深处，让祂痛楚不堪。 阿瑞斯狂奔向灰雾深处，祂的步伐越过了西北的荒漠，不断逼近北方的那片极寒海洋。 林野犹如恶魔的诅咒，阴魂不散，时不时扔出新的长矛，狠狠扎在阿瑞斯身上。 感受着身体的痛苦，阿瑞斯愤怒咆哮。 “林野！你等着吧！你等着吧！这份耻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未来某日，我会像野狗那样撕碎你！就跟撕碎东方那些神一样！” 林野的眸光渐渐冰寒。 灰雾似乎都感受到了一份纯粹的恶意，从而为林野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更加粗壮的雷霆长矛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次，他瞄准阿瑞斯的脑袋。 嗡！！！好似蛟龙呼啸，虚空开裂，长矛贯穿真空，刺穿了阿瑞斯的脑袋。 那张厚重的战盔被一穿而过。 阿瑞斯的口中吐出无法抑制的黑血。 祂再也不敢逗留，疯狂地朝着北方逃去。 驱逐半神犹如驱逐野狗，林野面色冰寒，金色王座如影随形。 这期间，无数游荡在灰雾里的厄化物，不管是一禁，二禁，三禁，还是那些强悍恐怖的四禁级巨型厄化物，在感知到林野的气息后，一个个都像是老鼠碰到猫似得躲藏起来。 阿瑞斯的脚掌踩死了许多挡路的厄化物，祂愤怒嘶吼，痛恨这些不知道替自己挡住林野的低等生命。 忽然一处鲜血斑驳的地面引起了林野的眸光一瞥。 那散落满地的残肢，碎肉和熟悉的气息，让林野的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那是先驱的残尸，数月之前，就是在这里，先驱献出了自己的晶核，助林野踏入半神领域。 林野默然凝视片刻后，手中再次扔出长矛，刺穿远处狂奔的阿瑞斯，在阿瑞斯的嘶吼中，金色王座一闪而过，留下一句淡如幽冥的呢喃之音。 “带到来日踏碎神秘，我必手执邪首祭奠你血...... ” 啊！！ 阿瑞斯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幽怨愤恨地回头看了眼林野。 等着吧！等我解除封印，以全神之姿再度降临，你现在对我的折腾，将来我千百倍地奉还给你！ ....... “林野离开了青阳市？他去哪了？“ “不知道啊，林野最后的踪迹消失在北方的灰雾边缘，好像进入灰雾里了....” “什么！进入灰雾！” 司徒南方顿时惶恐不安。 众所周知，从未有人能够活着从灰雾里面出来。 两百年了，夏国不止一次组织过探险队进入灰雾。 可是回来的，只有那些只知杀伐嗜血的厄化物。 灰雾能够将任何活的东西转化为厄化物，包括动植物，曾经夏国的许多部门都做过实验，给兔子关进铁笼子里，扔进灰雾等待几日后，再用连接铁笼的铁索拉回来，结果原本温顺小巧的兔子已然变成了只爱吃肉的厄化物。 不只是兔子，几乎能用来做实验的物种都试过了，无一幸免，最终得出结论，灰雾能够厄化所有活物。 “我们无法联系到外界！” “可是我们的力量太多单薄，根本没办法进入灰雾寻找林野啊。”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吗？” “不行！不能干等着！”司徒南方不愿放弃，他来回踱步，苦思冥想，却是毫无头绪。 这时一个情报部门的人员忽然举手：“总长，您应该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研发出了不受电磁波影响的无人机，虽然无法同步传播信息，但可以录制下来啊，我们派遣无人机进入灰雾吧？” 司徒南方眼睛一亮。 “好主意，无人机好啊！” “不受灰雾影响，不受电磁波影响，唯一有影响的是可能会被厄化物击落。” “但是只要数量足够多，总归是有能返航回来的。” “这样，你们的库存有多少就调多少，全部派出去。” “好，我这就去办！” 很快，三千多架无人机被装满了续航电池和内置储存，犹如蝗虫般在基地市里起飞，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涌进灰雾之中。 司徒南方缓缓收回目光，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出更多有利于林野的事，派遣无人机去探查这种事更是属于可有可无的行为。 根本无法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不过至少也能缓解内心的负罪感，让林野不至于觉得青阳市毫无用处..... “杨总参谋长在东海战场，可惜无法联系到她，如果能联系到，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对林野伸出援助之手.....等等！还有个人！” 司徒南方忽然疾步走出指挥所，跑进车内。 “去林野住的那所别墅！” 来到医院附近的这栋别墅，司徒南方刚下车，就注意到了门口的警卫们。 “杨圣在哪？” “买冰淇淋去了。” “地址，我这就去找！” 司徒南方在不远处的街道找到了杨圣。 杨圣正拿着三根抹茶味的冰淇淋，小心翼翼地过马路.....周围都是施工队，来往大型机械车辆络绎不绝。 “杨圣，你能透过灰雾看到林野吗？” 司徒南方带着期待问道。 杨圣满眼困惑：“啊？嗯.....应该可以吧。” “那你看那个方向，看看能看到他吗？” 顺着司徒南方手指的方向，杨圣望向西北的方向。 他额头的第三颗金眼迸发出刺眼的光柱，直刺灰雾之后的世界。 啪叽！三根冰淇淋掉在地上。 杨圣吃惊地喃喃：“好大的门.....” 第七十三章 天神世界 “门？什么门？” “哪里有门？” “一个很大很大的门！” 杨圣震撼地举起双手，比划给司徒南方。 “很大很大，林野在那个门面前就像是.....就像是一只蚂蚁。” “那个门上面....上面还有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司徒南方立刻追问，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还是人类第一次听说灰雾深处的事情。 “是一个东西，看着好像是尸体？很大很大的尸体，在跪着，背后有很多很多翅膀，一二三四五.....数不清的翅膀，它还穿着很厚很厚像是铁片一样的衣服，跪在那个门的中间，林野，哦哦林野，我又看到他了！他就在门前面，他正在抬头，天呐，好小，林野在门和尸体的面前好小好小......” 杨圣的语言能力仍旧不太完整，司徒南方只能尽力去理解。 巨门，尸体，翅膀，灰雾深处..... 司徒南方的心底莫名出现一股面对未知的恐慌，他咽了口唾沫问：“那林野现在做什么？他有没有回来的打算？他还安全吗？我是说他的模样变了没有？千万不能变成那些恶心可怖的厄化物啊。” 杨圣摇摇头：“没有。” 呼！司徒南方松了口气。 ........ 巨大到看不见边际的青铜大门如沉默的巨人，静静耸立在灰雾的深处。 表面深邃的刻纹带着岁月的沧桑和神秘，不断蔓延向上，直至那看不清穹顶的门头。 而在巨门之下，一具同样巨大尸体呈现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巨门中间。 背后的无数双巨大羽翼已经没有了颜色，呈现出死寂的灰白之色。 静静垂落，有时风儿吹来，才会微微晃动，却显得更加死寂绝望。 咚咚咚.....阿瑞斯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及近，缓缓出现在这里。 看到巨门，阿瑞斯毫不犹豫加快速度，想要一头冲过去。 背后。 七八根长矛蜂拥而来，噗嗤噗嗤噗嗤......将阿瑞斯扎穿。 顶着满身正在剥夺生机的长矛，阿瑞斯嘶吼着冲到巨门面前，从巨大神尸的膝盖之下冲了过去。 几十米高的阿瑞斯在巨大神尸面前顶多像是稍微大一点的爬虫。 林野紧随而来，扔出最后一根长矛，静静地看着阿瑞斯冲进巨门。 那一刻，阿瑞斯的身影变得稀薄寡淡，扭曲如烟，飘忽在巨门的那边。 “林野！哈哈哈！有种你就继续跟着来！来天神的世界！” 阿瑞斯逃出生天，站在巨门的那边发出狂笑与讥讽。 “你能横行于灰雾又如何？你继续追啊，追到这里来啊！” “天神的世界欢迎你！我们欢迎你！哈哈哈哈哈......” 在阿瑞斯的身边，缓缓出现了更多强大而遥远的身影。 林野凝视着那些身影，居然一一说出了祂们的名讳。 “冥王哈迪斯。” “海皇波塞冬。” “阿兹特克羽蛇神。” “赫尔海姆君王。” “.......” 听着林野阎王点卯般的话语，巨门之后的那些强大身影有了微微波动。 被水波纹模样的阴影所笼罩的冥王哈迪斯，祂严肃的脸庞散发着冷峻和威严感，手中的神王双齿叉散发着幽蓝之光，祂凝视着巨门那边的林野，一言不发，却处处透露着困惑和忌惮。 阿瑞斯有些发疯地咆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都知道！你见过我们？” “林野！有种你就把身份摆出来！” 此时，就连始终躲在虚空里看戏的圣保罗都忍不住现身了。 林野的身后，圣保罗的身影缓缓凭空出现，祂仍旧穿着黑色长款西装，戴着白手套，拿着一根权杖，只是这次脸颊上挂了一副崭新的银灰色眼镜。 “林野，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来。” 圣保罗叹息道。 林野不理会阿瑞斯的无能狂怒，回眸淡淡道：“门的那边是什么？” 圣保罗：“我们天神的世界，也是多了时间的高纬世界。” “多了时间，所以那就是你们长生不老的底牌。” “算是吧。”圣保罗走到巨门旁边，手掌扶在巨大神尸的脚掌上，眼神复杂地盯着林野：“你还是没有做好决定吗？连你们人类曾经的神都选择了我们，而且历经这么多年，足以证明投入天神的怀抱并没有坏处。” “他是谁？”林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巨大神尸。 “他？”圣保罗抬头看了眼：“一位妄想单独开辟世界的莽夫罢了。” “黄衣之王的第一位信徒。”林野说。 圣保罗吃惊地打量着林野：“你怎么猜测得如此准确？的确，吾主座下有无数神明，但最为强大者就是眼前这个已经死去的莽夫，曾经祂让吾主有多感到骄傲，现在就让吾主有多感到晦气。” “林野，你的问题我始终都坦诚相待，我也不介意你曾与我动手。” “天神的世界广阔无垠，你永远都探索不完，更强的神永远都存在。” “能够矗立在天神世界的神，走出这里，每一位都是足够立起神宫的主。” “是王，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帝，宇宙间的所有王皇帝，几乎都出自我们。” “如果你要追求更加广阔的世界，那么这里，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我不愿再邀请你了，你让我感到疲惫，我只把选择摆在这里，你如何走，我不管了。” 圣保罗微笑着后退到巨门之中。 “还有，别觉得你们人类这个种族有多么不舍。” “我让灰雾包裹了那座城市，那里已经成为了孤岛。” “你们人类就算有再多不舍，可在尝试几次后，终归会放弃那座城市。” “连同也会放弃你。” “权衡利弊后的放弃是你们的低劣性。” “而永恒向上，才是天神的高贵性。” “选择低劣还是高贵，答案会由人类自己送到你面前。” 圣保罗说罢，身影隐匿进巨门之后。 林野默然矗立在巨门之前，他多么想要踏出这一步，杀进门内。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一旦踏入，便是永生沦陷。 第七十四章 追溯万年，不够那就万万年 天神世界。 此方世界看似与蓝星仅仅隔着一座青铜巨门，但实际上却是万兆光年的距离。 圣保罗凝视着巨门那边的林野，那边的林野并没有能力看到这边的景象，因此祂站在这里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观察林野脸上表情的风吹草动。 满身血流不止的阿瑞斯嘶哈着将身上的长矛拔出来，憎恨愤怒地看着由能量凝聚而成的长矛消散。 “这个林野到底是什么来历？”阿瑞斯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困惑，咆哮道。 冥王哈迪斯身形修长，站在圣保罗身边，微微俯首：“那个林野，似乎认识我们？” 圣保罗对此也是无奈叹息：“或许曾经，他出现在某个时间节点上，但我并没有注意到。” “连你都没有注意到？” 出人意料的是，冥王哈迪斯似乎跟圣保罗并非上下级关系。 “你走过那么久的光阴，亲眼见证着这颗星球的演变，任何出名的人或者生物都被你视为富有价值之物。”哈迪斯似有深意道：“连你都没有注意到，那就只能说明，他没有出现过，或者他出现的时候，你太过于弱小。” 圣保罗哈哈大笑：“哈迪斯，世人都说你面色冷峻，不善言辞，可在我看来你明明好会说话啊，夹着枪带着棒，偏偏我还不能将你怎么样。” 哈迪斯微微挺直腰杆，修身的暗黑色软甲透着生人勿进的幽光。 他是亡灵的帝王，过去是，现在同样也是。 圣保罗笑着摇头：“哈迪斯，我诞生的时候，你未必诞生，我强大的时候，你未必强大，尽管你是主动加入到天神世界，可若是惹得我不高兴，我照样有办法对付你。” “我没有想与你作对的意图。” “这样最好。”圣保罗摘下眼镜，随手抬起。 哈迪斯凝视片刻，微微俯首，将圣保罗的眼镜接在了自己手中，擦了擦塞进胸口的口袋里。 另外几位神祇似乎知道哈迪斯与圣保罗之间的特殊关系，皆是默不作声，唯有阿瑞斯还在咆哮，想要知道林野的来历。 “不要吵了。”圣保罗忽然伸手。 一只巨手凭空出现，捏住了阿瑞斯那聒噪不休的头颅。 顿时阿瑞斯犹如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不敢再叨叨一句话。 “林野.....”圣保罗凝视着林野，随后漫步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内，这里有着数不清的楼层和柜子，装着更加数不清的古老书籍，祂开始翻阅过去，试图从岁月的记载里找到林野的真实来历。 “他绝对曾经出现过，不止五千年，五万年，还是五十万年，五百万年....都有可能。” “必须将他的来历挖掘出来，绝不能让他继续成为天神世界的隐患。” “一个纪元找不到，那就两个纪元，一个宇宙纪找不到，那就一百个，一万个......” 在宇宙间，纪元通常被认定为一亿年。 而宇宙纪则是一亿个纪元组成的漫长时光。 想要在装满无数个宇宙纪的宇宙图书馆里找到一个人的来历，难度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工程量极为庞大的事情，但好在宇宙图书馆存在于天神世界的核心--不存在时光的诸间之间。 在这里，圣保罗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时间。 在这里，时间既是静止，也是亿万倍速流逝。 全看那些至高们的心意。 圣保罗环顾一周，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似乎是静止的状态。 祂没有时间的顾虑，于是仔细地梳理最近一个纪元的所有事件。 最近的一亿年内，宇宙较为平稳，各种族，文明，派系之间也都相对平静。 自从那些银河神祇陨落之后，难得出现了如此之久的宁静时间。 但也很可惜，圣保罗无法找到很出彩的人物。 祂翻阅奥林匹斯众神鼎盛的时期，翻阅太阳神阿波罗的生平，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过去，祂还注意到林野那个金色王座上，还有许多祂似乎见过的东西，每每想到那个画面，圣保罗渴求的情绪便更加澎湃。 以至于祂渐渐忘了时间，沉浸在翻阅历史之中。 林野啊，你究竟是谁.....我现在真的好奇了.... ...... “叔父，你见过他吗？” 看到圣保罗走了，阿瑞斯才重新说话。 哈迪斯斜眼看着阿瑞斯：“你身上这么多伤口，先治治？” “不要紧的叔父....叔父你有水吗？我好口渴。” “给，冥泉的水，三千年一滴。” “多谢叔父！” 接过哈迪斯递过来的幽蓝色水瓶，阿瑞斯摘下厚重的战盔，露出一张满是伤疤，五官立体的脸，随后仰头大口吞咽冥泉。 噗嗤！阿瑞斯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双眼发黑，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叔父.....你这水有毒。” “有什么毒？”哈迪斯无语道：“你那是内脏大出血，战神体质替你承担了一切，喝水是战神体质消退的信号，喝水就等于自杀，算了，跟你这没有医疗常识的蠢货没话讲，躺着歇着吧。” “链子好重，叔父，帮我拿掉链子，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阿瑞斯撕扯自己脖子上的血色链子，那是祂的武器之一。 “叔父，我喘不过来气了......” 哈迪斯无语地挥挥手，将阿瑞斯的战争与狂怒之链取了下来。 满身湛蓝浪花纹路的波塞冬踩着寒冰走来，眼神复杂道：“哈迪斯，我没见过他。” 哈迪斯表情也变得凝重：“我也没见过他。” “你确定吗？记忆没有出错吧？” “没有出错，我可以确定我从未见过他，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全然陌生。” “那就奇怪了，阿波罗和雅典娜可从不送人东西，却偏偏送了林野，他们之间关系绝对非凡，但你我却从未见过，这就太奇怪了.....” “要不把阿波罗和雅典娜的尸体挖出来问问？”哈迪斯斜眼道。 波塞冬哈哈一笑：“尽开玩笑。” “波塞冬，这次轮到你出战了。”哈迪斯踢了一脚阿瑞斯，随后转身离开，“夏国的东海那边，你是最后的王牌，让他们认清神的强大，还有，你那些变得奇形怪状的海物能修剪就修剪一点，看着实在不美观。” 波塞冬微笑着点头，但没有说话。 第七十五章 血战与悲哭 “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有离去？” 哈迪斯离开此处前的最后一眼，是看向林野的，祂微微感到困惑。 既然已经表明不愿踏入这里，那为何还要在附近逗留？ 但无所谓，那是圣保罗的事，对于拉拢林野，哈迪斯的行为举止已经表现出祂并没有多大兴趣。 灰雾深处。 林野用目光铭记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通往天神世界的巨门，跪在巨门下的神秘旧神。 四周朦朦胧胧，躲躲闪闪，嘶吼不断的厄化物们。 他闭上眼睛，在心底刻下这些画面。 随后睁开双眼。 “别吵了，再吵杀你们。” 林野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单纯说给四周的厄化物们听。 只可惜，厄化物无法与人类沟通，因此林野的劝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好吧，我可是提前打过招呼，是你们不愿意听从的。” 林野骤然暴起，如一道闪电般杀向四周灰雾里的厄化物。 噗嗤！顷刻间，一头酷似山羊的厄化物便被林野的拳头砸成血沫。 紧跟着，灰雾里暴起一朵朵鲜艳的血色雾团，每一个血色雾团都代表着有一个厄化物被林野打爆。 一禁，在林野面前犹如爬虫，弹指可灭。 二禁，在林野面前犹如脆竹，稍加力气便能打爆。 三境，在林野面前犹如野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而四禁，达到灭城级的怪物，却在林野面前撑不过五六招。 林野好似纯粹的杀戮机器，无情地屠杀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厄化物。 各色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溪流，厄化物们的嘶吼与惨叫混合在一起。 青铜巨门的脚下，已然变成了厄化物的地狱。 一枚枚厄化晶体悬浮而起，自然而然地被林野的气息吸引而至，融入身躯精魂。 他的气息开始出现增长的迹象，前几世的融合强度开始慢慢痊愈，以杀证道，以血铸宫，林野咆哮着，碾碎着一切，他的面前是已经呈现出惊恐而溃逃的厄化物，他的身后是逐渐望不到尽头的血色溪流。 在这里，林野以最为原始纯粹的模样，向巨门那边的诸神们发出质问。 你们，还算是这里的神吗？ 你们身体里的骨头，怎么会变得那么软！ 巨门之后，阿瑞斯看得心惊肉跳。 纵然祂以战争与杀伐而成神，可是目睹林野这般屠杀碾压，还是感到震撼。 怎么林野比自己还像是战神？ ....... 一连三个月，林野终于结束了杀戮的步伐。 他陡然间停止脚步，默然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中，回眸望去，白骨残骸铺满大地。 杀厄化物没有负担，反倒心情舒畅，林野哼着小曲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徐昕端着一碗汤，有些责备地说：“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是精神病呗。”林野无所谓地嬉笑。 徐昕却是擦去他脸上的血。 徐昕的脸上是无尽的心疼与温柔。 “别这么说自己。” 林野忽然嚎啕大哭。 “我到底是谁啊。” “我记不起来，想不清楚。” 能够在灰雾深处，顶着上万只厄化物的围攻杀得七进七出，血染大地的林野此刻像个卸去了所有盔甲的孩子，跪在徐昕的怀中毫无尊严地大哭，他的泪水在地面砸出血色的花瓣，仔细去看，林野的淡金镶白双眸流出的竟然是血泪。 徐昕心如刀绞，抱着林野，用手掌轻轻拍着林野的后背。 她知道林野有多累，从初中那时起，这个懂事到过分的孩子就已经很累很累了。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林野是不是已经人格分裂，但不管如何说，这个孩子始终是自己一手看大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松手，她舍不得死去，因为她知道，或许在世界上，自己是林野唯一能够吐露心声的人了。 如果自己彻底死去，恐怕林野在失去唯一软肋的同时，也将失去唯一的港湾。 自己活在世间最大的价值，就是稳住林野的灵魂，于是徐昕掏出很多很多张照片，都是林野从小到大的。 “你不是别人，你是你自己，你看，你小时候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小心谨慎的模样是不是以为我下毒要拐卖你？” “还有这些，你第一次上学，第一次骑自行车，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滑滑梯，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第一次.......” 林野看着这些照片，又哭又笑。 “妈，我不是说这些。” “我知道。”徐昕抱紧林野，呢喃：“既然轮回不止，那或许我始终存在你的轮回之中，你做神时我是你头顶的烛火，你做帝王时我是你门口的石雕，你做参谋长时我是你的地图......不管你是谁，妈都陪着你，不管你是谁，永远都不孤单。” ....... 走出灰雾，林野脸颊上的泪痕随风飘散。 一别三月，九十多天的时间，他隔着很远就看到青阳市七环线上有无数盏明亮的灯。 凑近一看，居然是红色的灯笼，里面的烛火很粗很粗，估计一根可以燃烧三两周时间。 放眼望去，整条街道都挂满了这种极度吸引目光的红色灯笼。 仿佛是一条指引回家的路。 又像是无数个黑暗大海中的灯塔。 徐昕已经重新回到了神宫之中，她属于灵体，只是多了个可以凝聚肉身短暂使用的特性而已，此时林野孤身一人，浑身衣着干净无尘，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滔天的血战一般。 随意走到一个红灯笼前，看着灯笼随着冬风微微摇晃，里面的烛火更加明亮，林野不禁笑了笑。 “闲的没事挂红灯笼干啥？谁家要结婚了排场这么大。”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两个巡察的人影，手里拿着电筒，将光打了过来。 “谁！谁在那！” “站住！不要动！” 是两个镇魔司成员，还穿着黑色的战斗制服，腰间别着长短双刀和手枪。 当看到林野的脸庞上，两人皆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立刻掏出内部通讯器。 “上报！上报！林野先生回来了！” “是林野！我们在七环线133路段！附近有个.....”其中一人急的左右环顾，看到一个废弃的酒店：“旁边有个七日连锁假日酒店，对对对，赶紧上报给总长他们！” 第七十六章 回家 寒雪覆地三寸，一大群官车匆匆出现在国道的尽头。 听闻林野回归，司徒南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披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就匆匆赶来。 刚一见面，司徒南方脸色愧疚地站在林野面前，低下头颅，嘴唇嚅嗫，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了？”林野看了眼司徒南方。 “三个月时间，我还以为先生您....” “你以为我死了？”林野呵了一声：“或许很多人都盼着我死。” 司徒南方急忙否定：“不不不，先生神力通天盖地，力战邪神庇佑青阳，满城百姓都盼望先生能够早日回归。” “这些灯笼是你们挂的？谁家要结婚了么。” “不，是为先生挂的，希望能照亮您回归的方向。” “哈哈哈，照亮回归方向。”林野大笑之后，眼底的忧愁一闪而过，他轻声呢喃：“何处都是我的家，何处又都不是我的家。” “这份心意不错，领了。” “荣幸之至！”司徒南方急忙让开一个身位，伸手道：“先生想必已经累了吧，随我进城休息，家中一切安稳妥当，不曾有什么风波。” 林野点点头，抬腿走进车内，司徒南方和众人匆匆上车，顺着国道朝着基地市而去。 一路上，灰雾仍旧包裹着青阳市，就像是一层厚重的鸡蛋清，司徒南方望着窗外的灰雾，忧心忡忡，忍不住内心的困惑和迷惘，从后视镜里看向林野。 此时的林野正在闭眼休息，却似乎察觉到司徒南方的目光，他缓缓睁开眼睛，在后视镜里与司徒南方对视。 司徒南方心中一凛：“先生.....” “有话就说吧。” “先生出城三个月时间，可曾对灰雾有更深的了解？”司徒南方抓住机会，将自己的困苦恼惑尽数说出：“灰雾是厄纪元的初始，夏国苦战两百年都未曾击退灰雾，我们节节败退，究竟怎么办才能击退灰雾？灰雾究竟算是什么东西？那日的巨怪看起来并不像普通厄化物，难道除过厄化物，灰雾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林野微微闭眼。 “灰雾无法被击退。” “灰雾是某些神级生命自带的气息。” “那些神级生命的气息可以将活物转化为自己的爪牙。”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让车厢内的气氛顿时陷入死寂。 就连司机听到这话都浑身发冷，捂着方向盘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神级.....生命？ 司徒南方的瞳孔在缓缓放大。 灰雾是那些神级生命自带的气息？也就是说......是领域性质的事物。 在神级生命的周围领域内，活物会被转化，这就是厄化物的由来。 厄化物的源头是神级生命，那神级生命....也就是厄神？ “先生.....我们该当如何？” “我们要如何.....击败神级生命？” “核爆武器可以做到吗.....核爆武器做不到.....人类做不到......” 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在司徒南方脸上弥漫。 当初夏宫发射八百枚核爆武器都未能杀死林野。 而林野无法击杀神级生命，也就是说神级生命凌驾于林野之上。 人类倾尽全力都无法终结厄纪元，这是一场没有反抗能力的全面镇压..... “我们人类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司徒南方声音颤抖道。 林野闭着眼眸，没有波澜地点头。 “至少目前几百年内，没有什么希望。” “祂们存在并横跨的时光远远比你想象的要长得多。” 司徒南方顿感前路迷惘，忽然察觉到林野话中的一个信息，那就是灰雾乃是神级生命自带的气息，既然如此，他望向车窗外的那茫茫大雾，忽然惊出一身冷汗，问道：“先生......那窗外的灰雾.....意味着还有神级生命在窥伺青阳市？” 林野睁开眼眸，瞥了眼窗外，脑海里回想起战神阿瑞斯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估计那个神级生命短时间内，不会想着将爪子伸到青阳市来。” “那先生.....青阳市现在跟外界隔断，我们能否派遣探索队去其他基地市？” “随意吧，穿好防护装备就行。” “风险大概有多少？” “没有风险。” “多谢先生！” 总算是知道了一件好消息，司徒南方在车内就安排了探索队。 总共十几个队伍，分别前往各大基地市求援，其中也包括京都市和东海市。 因为三个月时间不与外界联系，他也不知道现在夏国高层的局势如何。 夏主王岳死了，总司长成昆也死了，现在有资格接管夏国高层的，究竟是总军长岳山还是总参谋长杨小玲，他不得而知，只期望高层没有动荡，否则整个国家都将陷入动荡。 而林野静静看着这一路上指引他回家的红灯笼，疲倦且迷颠的心里总算是有一股新的暖流涌过，回望昔年青葱，行至血海无涯，后无退路，前无进途，除过母亲徐昕带来的片刻安神，也就只有这种善良最抚人心。 车子摇摇晃晃，带着疲倦的人儿返回到熟悉的城市之中。 别墅内。 林野踏入此间的时候，一个带着泥泞的孩童从别墅后面跑出。 是王宙，手里拿着铲子和植物种子，眼神虽有怯意，但也有了精光。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植物种子：“我在后面做了个花园！” 先前林野说过，他需要在别墅后面开一个花园。 但只是随口一提，司徒南方事务繁忙没有注意到，却被始终默默观察林野的王宙听到了。 穿着卡通服装的杨圣也满身泥点地从后面跑出。 “不错。”林野扫了眼王宙，透过王宙身躯四周那寻常肉眼看不见的淡淡血气，他已然知晓这孩子吃了那滴精血，对此他没有意外，反倒带了几分欣赏，欲成大事者，必先磨炼筋骨，劳其心志，吞难忍之辱，咽不言之堪。 不过就算王宙没有大志，他也会倾尽全力，护这孩子一生平安。 全当赎那负情之罪。 第七十七章 王宙觉醒 在司徒南方想方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时候，林野正在别墅内休养生息。 王宙猛然发现林野似乎变了，有时候林野睡着时会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的痛苦神色，仿佛陷入到无法苏醒的梦魇。 有时林野会呆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目光涣散地环顾着天地，从早到晚一言不发，似乎心里装着无法言诉说的沉重往事。 有时林野会将自己关起来，隔着房门，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神神叨叨的声音，在说什么“过去”，“答案”，“记忆”，“精神”之类的细碎短语。 王宙不理解林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倒是杨圣会颇有智慧地解释：“那是因为见到了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所以自己才会变得无法理解自己。” “咦，你怎么知道的？” “动画片里都是这么说的。” “哪个动画片？” “好像叫什么超什么来着。” 日子渐渐流逝，某天，林野在书案前挥斥方遒，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兴奋的吵闹声。 警卫们兴奋地来报，说是王宙少爷觉醒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超凡序列。 “我看见了！”王宙指着林野的后窝心，有些惊恐地说：“在那里！都在那里！好多好多人都在那里！” 林野微微眯眼，似有所察，他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不动声色道：“都有谁？” “看不清.....”王宙缩着脑袋，察言观色地小声说：“只能看到有很多人的脸......” “哈？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林野哈哈一笑，随意挥挥手，跟警卫们说：“记录下来，新序列226。” “好的先生，那根据超凡法，首位发现或觉醒者可以拥有命名权，请问该怎么命名？” “杨圣叫破妄，王宙就叫碎尘。” “好的，序列226【碎尘】已经记录进全国超凡档案之中。” 王宙很是兴奋和新奇，他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无比奇怪，明明是蓝色的天空，但只要他愿意，视野里的蓝天就会瞬间变成漫无边际的深紫色大海，里面还有无数个类似眼睛一样的东西一闪一闪；明明是普普通通人，但只要他愿意，就能看清人的五脏六腑在以何种姿态运行，就连林野的心脏，他也能一眼看进去，看到许多人脸在里面...... 杨圣的破妄则更加直接，似乎针对于灰雾和厄化物，破妄直达，万厄如无物。 王宙则更倾向于万物，透过表面看本质，万物蒙纱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犹如绝对真理之感官。 当司徒南方打通与外界的渠道时，夏宫里面的王家得知王宙尚且存活，还觉醒了超凡，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却也更加不解林野为何带走王宙却不杀王宙，难道只是于心不忍？奇怪，这头魔神居然也会于心不忍？但他们不敢直接问林野。 而在东海。 大战场横跨千里。 数百万精锐军队在这里浴血奋战。 总军长岳山已经身负重伤，双臂残废，拖着病体支撑在前线。 因为伤病，全国军部发生了不小的骚乱，许多前线的将领陷入到频繁的群龙无首的状态。 导致前线战场时常发生战术冲突，部队碰撞等等无意义的事情。 无奈之下，岳山只得请求杨小玲帮帮自己，至少缓解一下军部的压力。 杨小玲调了许多参谋进入军部，协助军部进行战争安排和战略布置。 此时，一对穿着陌生制服的队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东海战场的边缘地带。 他们的衣服并没有血迹，与这里动不动就满身伤势和血迹的士兵，战士，超凡者截然不同，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然而他们神色匆匆，在几位东海军官的带领下，迅速穿过了满是伤兵的后方。 越是向前，越是炮火声连绵不绝。 终于他们抵达指挥部附近。 这里并非临时指挥部，而是专门搭建的战场总指挥部。 是一个巨大，完整，结构森严，守备力量强大的军事基地。 有着一道道严防死守的关卡，以及随处可见的高射炮，导弹车，主战坦克等重型武器。 在最中间的巨大指挥部里，众人抬手敬礼。 “参见总军长！参见总参谋长！” 双臂裹着纱布，血液不断泌出的总军长岳山回头，疲倦一笑。 “青阳市过来的？” 领头的人回答：“是的总军长！司徒总长派我们过来汇报情况！” “青阳市的情况，哦，老杨？别看地图了，过来一块听听。” 岳山高声喊道。 巨大的作战地图面前，一道身穿参谋军装的人影回头，她的脸庞虽然带着柔和的光，但也眉眼锋芒毕露，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来铁锈般的血腥味。 “青阳市已经三个月没有跟外界联系了。” 杨小玲缓步走来，语气平稳道：“三个月前，夏宫那边就说青阳市的四周被灰雾突然包围，外界的所有力量对此都束手无策，怎么？现在灰雾仍旧包围，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报告总参谋长！全是归功于林野先生！” 来人脸色潮红，有些兴奋地诉说起来。 杨小玲似乎有所预料，并没有太大反应。 岳山听得啧啧称奇。 林野力战邪神，扫荡灰雾，让人类可以安全通过灰雾。 “那岂不是说，只需要林野出战，那么就算灰雾不散，我们也能穿过灰雾？” “理论上是这样的！” “老杨，你看？” 岳山骐骥地看向杨小玲。 杨小玲淡笑道：“那位如何做，非我之愿。” 经过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岳山已经猜测到杨小玲的变化之缘。 “恳请林野先生出战东海！” 岳山直接弯腰，以最卑微的姿态发出请求。 “夏国需要打通世界渠道，我们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 “杨，我知你既是夏国总参谋长，却也是那位之人。” “请帮我传递，算我求你。” 杨小玲轻叹一声：“好吧，但成与不成，我无法做主。” “成便是百年之幸，不成我们便继续以血开疆，以身拓土，万死不悔。” 岳山的拳头重重砸在胸口。 “我已做好为国死战的准备！” 第七十八章 波塞冬登临东海 杨小玲脱掉军装，换上浅蓝色的常服，暂时离开了东海战场。 可就在她离开不久，东海的深处，一座湛蓝色的寒冰王座从海水中升腾而起。 附近的十几万军队眼睁睁看着一尊庞大的蓝色人形生物手持三角长戟挥舞。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寒冰以寒冰王座为中心，向广袤的海洋扩散开来。 “跑啊！” “跑！快跑！” 然而，寒冰扩散的速度超越了人类的军舰。 无数人类战士亲眼看着寒冰穿透了甲板和钢铁，从自己脚下蔓延而来。 自己的双腿，腹部，胸部，一直到咽喉，活生生感受着血肉冰得痛苦，自己被彻底冰封。 一艘正在疾驰的航母战舰保持着这般姿态，被冻成了巨大的冰雕。 “感受海洋与寒冬的咆哮吧，死于海皇手中，是你们的荣幸。” 波塞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一手创造的寒冰末日。 数百公里的海面尽数化作了寒冰的世界。 随后，巨大的海啸从海底暗流中冲出，席卷成上百米的巨大海浪。 “这.....这.....” 人类士兵双眼涣散地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海浪。 许多人彻底绝望，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失去了逃命的力气。 然而有一艘名为【镇远】的战舰，位居侧面，看到无数战友被寒冰与海啸吞噬生命后，双眼猩红地发布命令。 “撞过去！” 镇远号重型巡航战舰开足马力，舰长却分散了所有逃生艇，让除过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离开战舰，而他自己亲自驾驶着战舰朝着海皇波塞冬撞去。 人类的勇气战胜了恐惧，他的眼中只有怒火。 为了确保爆炸力量最大，他启动了所有炮弹和导弹。 准备在战舰撞毁的那一刻，顺势引爆所有炮弹。 逃生艇上，战士们眼含热泪地目送舰长，他们都知道，舰长此去便是不回。 镇远号的战舰里，播音器高唱着《人类曙光之歌》，舰长死死凝视着远处那个蓝色人形生物，他没有写遗书，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打算让自己随着这艘战舰一起沉没在大海之中。 自从多年前参军入伍，登上这艘战舰，他便预料过自己的结果。 要么平稳地退伍，要么随着战舰死在大海之中。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夏国的先烈们，祝愿我死得其所！” 轰隆！！ 波塞冬注意到了疾驰而来的镇远号战舰，祂有些想要发笑。 这种同归于尽的蠢货行为居然会被自己碰到。 难道东方这群人觉得只要无畏就能换取一切胜果吗？ 可笑。 波塞冬扬起海皇三叉戟，随手召唤出一道六十多米的海浪。 镇远号战舰双眼欲裂，嘶吼着迎着海浪冲去。 他期望战舰能够穿透海浪。 然而绝对的力量却带着绝对的无情与残酷。 六十米的海浪瞬间将镇远号战舰压进海水之中。 船舱进水，四处都在响起警报，舰长没有松开驱动杆，他仍旧在冲锋。 可惜回应他的，却是愈发激烈的警报和越来越多的海水涌了进来。 他没有理会。 镇远号战舰在海水中前进，只是速度却越来越慢。 波塞冬又是一击，寒冰覆盖而来。 就在这时，镇远号在海水中发射出所有炮弹和导弹。 舰长在操作舱内嘶吼着，拼尽全力发射了所有武器。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冲到波塞冬面前。 但好在他已经距离波塞冬更近了。 这是献出生命的最终一舞。 随后，寒冰覆盖而来，眨眼间就将镇远号冰封在了海水中。 而那些刚刚发射的炮弹，则是撞碎了尚未凝聚完整的寒冰，冲到了波塞冬面前。 轰隆隆...... 一朵朵刺眼的爆炸火花在波塞冬身上绽放。 始终面无表情的波塞冬怒了，祂没有想到，自己的神威终究被凡人冒犯。 磅礴的爆炸能量让波塞冬的皮肤出现了焦黑的裂缝。 虽然没有伤害到祂的重要器官，却是让祂最为在乎的东西受损了。 “神的威严你们哪有资格挑衅！” 爆炸的焰火中，波塞冬咆哮。 “挑衅天神？神罚！神罚！唯有神罚！” 在无数卫星，探测器，战舰观察镜中，波塞冬走出爆炸焰火。 身体只有焦黑色的裂缝，除此之外，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镇远号拼尽一切才做出的最终一舞，却只给波塞冬留下了一些表面痕迹。 作战指挥部里，有人脸色绝望：“不值啊！不值啊!镇远号死得不值啊！” “什么不值！”岳山咬死牙关，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沙哑却决绝。 “镇远号用死换来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对面是谁，人类都有迎战的勇气。” “神又如何？就算是神，若屠杀我们，我们也敢豁出性命去赌弑神的一线希望！” 作战指挥部里，岳山猛地拔出长刀。 他的刀呈现青色，为三段式的陌刀。 刀锋有密密麻麻的倒刺。 刀柄处有四颗璀璨的金星。 象征着他军部总军长的身份。 “总军长，您这是！” “我既是总军长，也是四禁级超凡者！” 岳山说道：“国难当头，我不为先锋，谁为先锋？” “现在，副总军长叶城接替我的职务，负责统筹指挥全军！” “通知所有三禁级以上超凡者，随我出海，迎战！” 岳山手持战刀，义无反顾地冲向大海。 属下们在身后苦苦相求。 “总军长，别去啊，四禁级恐怕也无法战胜那个怪物！” “总军长，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啊！” 然而，寒风剐脸，心如钢铁，岳山踏空而去，他的眼中是无人能懂的决绝。 只有自己豁出性命去拖延时间。 只有自己义无反顾地在大海战死。 只有自己用命来诠释夏国至高层都愿意为国而死。 那么......杨小玲或许就真的能将那位请过来。 唯有那位过来，东海才能平定，战争才能胜利，唯有这样..... “哈......东海的风最后一次闻了.....” 岳山回眸一望，数百身影正在腾空而起，随他而来。 他咧嘴一笑。 “此去，恐怕一去不回。” “若一步不会，那就一去不回。” 数百三禁级超凡者回应道。 第七十九章 岳山死战 火红色的战甲表面镌刻着一个“岳”字，手中提着的青色陌刀折射太阳的光芒。 岳山来到大海之上，他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战场，无数人听得心碎肠断。 “夏国总军长岳山，前来死战！” 东海的风带着粗糙的砂砾，让无数人眼眶湿润，擦拭眼睛。 那道血色身影带着夏国的精锐，与来自海洋的皇帝碰面。 波塞冬望着岳山那渺小的身影，不屑一笑。 祂的笑意满是对蝼蚁的蔑视。 奥林匹斯山巅的大雪曾经见证过海皇的无上威严。 地中海的渔民曾在惊涛骇浪中见过三叉戟的至高力量。 曾经，人类对于这位海洋皇帝充满了敬畏。 波塞冬早就习惯了人类的卑微和弱小，哪怕世间有弑神的传言，祂都从未觉得人类有资格颠覆诸神的统治，而现在，岳山亮出的刀锋是多么可笑，天真的人类以为自己光凭借勇气和信念就能打败神祇？ 那神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修算什么？ 难道算祂们闲得慌吗？ “杀！！” 岳山带着必死的信念杀向波塞冬。 他的血肉像是高温蒸炉般爆发着一波波猩红色血气。 就连他的刀锋都似乎变得滚疼灼热。 数百位三禁级超凡者跟随岳山杀向波塞冬。 对此，波塞冬脸上的蔑视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嗡！ 只见海蓝色的三叉戟缓缓扬起。 下一秒，海洋中冒出了无数头巨大的海怪。 霎那间就有十几名超凡者猝不及防，被海怪一口咬住，拖进了海洋之中。 宛如一朵朵深秋坠落的残花败叶。 岳山咬着牙，没有去看年轻小伙子们的境遇。 他只能紧握刀锋，不断劈开面前的海浪，竭尽所能地靠近波塞冬。 “爬虫....呵。” 波塞冬猛地扔出三叉戟。 仿佛时间停止。 岳山被刺穿了身躯。 三叉戟从他的胸口刺入，没有丝毫停滞，又从他的后背刺出，贯穿了一切，仍旧笔直地朝着远方刺去。 仿佛岳山那经历过两次血肉升华又浓缩，坚硬如钢铁的身体只是挡路的一层薄纸。 噗嗤.....岳山猛地口吐黑血，血中还有大量残碎心肺器官。 他的眼中满是震撼。 自己竟然.....连靠近波塞冬都做不到吗？ “你是谁？”岳山摇摇欲坠，朝波塞冬发出询问。 此时三叉戟已经在众战士们的怒吼声中，在海天一线绕了个圈，重新回到了波塞冬的手中。 听到询问，波塞冬轻笑道：“凡人，你连你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吗？” 岳山颤抖着扫了眼波塞冬的装扮，以及那把极具特色的三叉戟武器。 “你是.....西方神话里的海皇？” 波塞冬轻笑：“你倒也不算是太过愚蠢。” 岳山惨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头怪物刚刚登场便展现出碾压一切的实力。 原来是一尊真正的神..... 想到神，他就想到了林野。 不知道林野出手能否压住海皇波塞冬.....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是绝无可能看到那一天了。 “不管你是谁....只要我们还没有死绝....” “嗯？” “你就休想践踏我们的人民！” 岳山猛地抬头，血淋淋的脸颊露出笑容。 他猛地发疯般冲向波塞冬，毫无章法，毫无规则，毫无犹豫。 波塞冬笑呵呵看着这一切，没有出手，祂倒想看看这凡人还有什么本事。 就在岳山冲到距离波塞冬大概五十多米的时候。 他的眼中升腾起最后的希望。 嗡！一道海蓝色的半透明屏障猛然降下。 岳山被砸得跪在地上。 屏障隔绝了前进的路。 岳山用拳头砸，用陌刀砍，用脑袋撞，都无济于事。 他无法跨越这道屏障，犹如低纬无法逾越与高纬之间的壁垒。 波塞冬轻笑道：“给你靠近我的机会，但你还没有资格来到我面前。” 波塞冬用手指轻轻捂住鼻子，笑声如刀。 “卑贱的凡人哪有资格沾染到神的气息？” “卑贱与高贵，永恒存在，永恒不变，永恒相斥。” 岳山忽然悲愤地扔出长刀。 他现在不求打败波塞冬，只求能碰到。 只要碰到就算是.....另一种卑微的胜利吧.... 嗡！！！ 波塞冬专门让屏障让出一条裂缝，以供陌刀通过，随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疾驰到面前的刀锋。 青色长刀在两根带有蓝色鳞片的手指间疯狂颤抖，就像是它的主人岳山一样。 疯狂地想要靠近波塞冬。 却只能绝望而无奈地寸步不前。 “看吧。”波塞冬静静望着手指间趋于平静的长刀。 “凡人穷尽一生，倾尽所有，终究都只是凡人。” “有些凡人却想要弑神，然后踩着神的尸体成为新的神。” “可他们哪里知道，能够被杀死的神，都不配是神。” “真正的神永恒不朽，凡人轮回千百次都触及不到神的一根毛发。” “就像是你这把刀，过去或许很霸道锋利，可现在，在神的面前，不还是如野狗般发出哀鸣。” “世间万物，卑贱就是卑贱，高贵就是高贵，真正的卑贱无法改变，真正的高贵无法被颠覆。” 说着，波塞冬来到岳山面前。 此刻的岳山浑身血流不止，筋骨寸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波塞冬伸出带有战甲的脚掌，从岳山的脚踝开始，一步步踩下。 骨头崩碎的声音不断响起。 小腿，膝盖，大腿，肚子..... 就像是踩碎一截泡沫一样。 岳山疼得颤抖，却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和求饶。 波塞冬也不在乎，一脚接着一脚，将岳山活生生踩成了肉泥。 “放开他！” “畜生！” “畜生啊！” 还活着的战士们目眦欲裂，想要冲来。 可是海洋中不断有黑影暴起而出，将空中的他们一口咬住。 “凡人啊。” 踩到岳山的脑袋时，波塞冬微微低眸，微笑道。 “记住，永远不要忤逆神的旨意。” 说着就抬起最后一脚。 当落下的瞬间，岳山用最后的力气发出咆哮。 “老子草你妈的高贵.....” 噗嗤！脑袋被踩碎，岳山被活生生踩死。 然而波塞冬的脸色微微一变，阴沉地抬起脚掌。 祂的眼中出现无法压抑的杀意，随后望向海岸线。 “呵......那就全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